第一六六六章 毒花最美
孟昶笑道:“好!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刘公公,快把美人们请上来舞一曲,给晋王殿下助助兴!”
刘公公立即点头道:“是!”
赵光义看了凤九霄一眼,却见凤九霄只是低头倒酒,似乎没有不快,心中稍微安定。他突然打断了凤九霄和孟昶的对话,看似不经意,但李公公等人却看得出他分明是有意为之!
赵光义其实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这显得自己心胸狭隘、格局太小!
但是看到孟昶刚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那副模样,他又很不爽!
一个亡国之君,领着一帮残兵败将,明明应该低下头颅,向世人表明一个投降者该有的态度!结果他居然当着胜利者的面大放厥词,仿佛他才是那个胜利者!
孟昶不仅仅是抢了他的风头!更让他担感到担忧的是,孟昶说的话太过露骨,竟然将一个帝王的心思全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比如重用什么人,打压什么人,如何平衡各方力量,如何借力打力牵制某些势力,这种帝王心术哪能在这种场合公开大肆宣扬?
如果赵光义不及时制止的话,恐怕局面一发而不可收拾!孟昶说不定还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赵光义心里很不爽!
你孟昶当不了皇帝了就破罐子破摔?就胡乱挖坑,也不想让别人坐稳皇帝宝座是吧?
这些大宋军官以后会怎么想?
如果大哥赵匡胤今后再赏赐他们财物,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心存感激吗?他们有可能暗地里在发牢骚,说大哥又在收买人心!
再者,以后大哥再要提拔某些人的时候,那些人还会感激涕零吗?会认同知遇之恩吗?很可能不会!他们很可能会说,皇帝又想利用自己顶替某个老臣!等过了一段时间再提拔年轻人顶替自己!
本来简单的事,很可能被想复杂了!
君臣之间一旦离心离德,王朝被倾覆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梁唐晋汉周,不知上演了多少幕反目成仇的戏码!
其实赵光义知道,孟昶其实说得其实没错。
他之所以错,就错在他说话的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物对象不对。
如果此时此刻此地只有孟昶和他赵光义两个人,无论孟昶说什么,赵光义都不会这么紧张!
帝王术,说得直白点,无非就是驾驭臣子的权术!
以势压人,以德服人,以利诱人,以情动人、以术谋人!
拉拢、打压、威慑,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对付有勇无谋的武将,只要把忠君爱国四个字往他身上一套,他不战死沙场都不行!在这种武将的认知里,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乃是天经地义!
对付智勇双全的武将,则要费些心思,既要拿忠义名声套牢他,又要给予足够的好处,关键时刻还要能抓到他的把柄,他的软肋,恩威并施,双管齐下!
帝王,术就在于厚脸黑心手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明明想扣押你全家老小当人质,却偏偏说成太后想念云云!明明想剥夺你的权力,却不停的夸你,赏赐你,不断加官进爵,直到把你调到一个虚职为止,让你所有的雄心壮志全部在歌功颂德之中化为乌有!
如果不等到最后的结局,有些文臣武将一开始是真看不透皇帝的初衷!天威难测!
但今天孟昶把老底全揭了!
他直言不讳,用人就用听话的。这其实没什么,大家都知其然。但是孟昶非要让大家知其所以然,这就触犯赵光义的底线了!皇帝的龙椅为什么要在台阶之上?不就是在形势上特意造成居高临下的视觉冲击吗?不就是要让所有的臣子养成仰视君王的习惯吗?人,跪得久了自然站不起来了!这就是术!
再说下去,皇帝的威严就全都是笑话了!
按老百姓的说法,皇帝一撅屁股就知道他屙什么屎,那还玩个鸟?一个皇帝连起码的神秘、威严全都荡然无存的时候,那些骄兵悍将若不产生异心简直天理难容!
赵光义担心孟昶的话就像是一颗有剧毒的种子一样栽到了宋朝将领的心里,慢慢生根发芽,直到有一天成长为参天大树,到那时再想清除就晚了!
大哥赵匡胤是怎么当上的皇帝,他这个弟弟太清楚了!
如果别人也想依样画葫芦,往身上披个黄袍,然后也勉为其难地宣布自己被黄袍加身了,不得不起兵造反,这完全有可能啊!
王全斌,刘光义,潘美,哪个不是手握重兵、一呼百应?哪个人的手下没有一群骄兵悍将?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只要递出一个眼神,恐怕第二天就会有人拿出一件黄袍出现!
想想都头疼!
凤九霄突然说道:“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谓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无志,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
“志立而后谋。何为谋者?谋之一,术也。谋之二,忍也。谋之三,学也。”
“为国为民,道之大者。术为道生,方为大术。大术之首,韬光养晦。大术其次,审时度势。”
“决而定,虽千万人吾往矣。术柔决刚,刚柔并济,方为王道。”
“为君,位天下。天下之事,上能懂天,下能知地,方能为天下主。”
“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则诛。明君之道,臣不得陈言而不当。是故明君之行赏也,暖乎如时雨,百姓利其泽;其行罚也,畏乎如雷霆,神圣不能解也。这是韩非子对为君之道的表述。”
“为将之道,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事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这是荀子对为将之道的表述。”
“知莫大乎弃疑,是说最大的智慧是不使用疑谋,那不就是阳谋吗?堂堂正正,以实力碾压一切对手!”
“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于无悔,意思是说最了不起的行动,不是一举成功,而是从不犯错。说白了就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推进战争进度,绝不受敌人的干扰!一旦制定好的计划坚决执行,不能后悔,不能随意变更!”
“为君之道和为将之道,听上去似乎挺复杂,其实简单归纳就是一个用人之道。”
“无论多复杂的事情,在合适的时间交给合适的人,就一定能做得很好!”
“治军和治国,说白了都是治人。”
所有人都不知所云。
凤九霄对赵光义突然笑了笑,“殿下没必要担心。”
赵光义干笑道:“什么?不知副使大人此话何意?”
凤九霄笑了笑,没有回应,而是自问自答道:“刘邦曾经问韩信,你能带多少兵?韩信说多多益善!刘邦问韩信,我能带多少兵?韩信说,最多十万!”
赵光义目光闪动,刚想说话,却突然忍住了。
凤九霄继续道:“刘邦当然不服啊,凭什么我只能带十万兵啊?你说你带兵多多益善,你这么牛气冲天怎么还败在我手上?”
孟昶笑道:“韩信善于将兵,而汉王善于将将!对吧副使大人?”
凤九霄道:“不错!”他脸上渐渐严肃,“刘邦曾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不如张良;治理国事,缴纳赋税,我不如萧何;领兵打仗,管理军队,我不如韩信。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在自嘲?还是在变相自夸?”
孟昶笑道:“两者皆有!但自夸的成份更大!”
凤九霄道:“不管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只有合适的人去干合适的事,整个组织才能成事。”他目光扫过所有人,淡淡地道:“欲成大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皇帝,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军!”
当凤九霄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屏息无语,大气都不敢喘,此时天地寂静,针落可闻!
大蜀的官员都感到震惊!
这么敏感的话题,这白衣少年竟然敢当着晋王的面夸夸其谈?
却见晋王眼观鼻,鼻观心,宛若老僧入定!
其实他听得比谁都认真!
凤九霄盯着王全斌,“王将军,你带兵最多能带多少?”
王全斌脸色尴尬,看了一眼晋王,见晋王像似睡着了,于是硬着头皮道:“末将最多可带二十万万!”
“让你当上将军,统领大宋所有武将,你觉得能胜任吗?”
王全斌顿时一惊,慌忙道:“不能!”
“为何不能?”
“我…”
“觉得资历不够?”
“这个……有这方面的因素,不过……”
“好了!”凤九霄及时制止,淡然道:“无论是谁都有野心,都想爬得更高,这其实并不是坏事。”
不少人心头一震!
大谈有野心不是坏事?这也未免太敢说了吧?
凤九霄道:“有野心不是坏事,但如果有野心、没实力,德不配位,那就坏了!人如果没有什么想法,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说是野心也好,说是志向也罢,总之,每个人都想进步,都为之而努力奋斗,那整个国家自然自然就会进步。如果人人都停留在不思进取的状态,整个国家也停滞不前,势必引来外族觊觎!”
孟昶又饮了一杯,笑道:“不错!我儿子就不思进取!他一点都不像我!我年轻的时候,还想着开疆拓土、问鼎中原,他倒好,整天只知道风花雪月,倚红偎翠!我曾思考过,将来他若继承我的位子,就算大宋不来讨伐我们,别人也会来讨伐我们!因为我们就像猪一样,只知道吃,吃饱了不就等着被宰吗?所以玄喆就不适合当皇帝!他即使坐上了龙椅,也坐不稳,坐不长!”
孟玄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右捏着酒杯,指节已发白,若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酒杯已经被他捏碎了!
他实在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当众揭他的短!
言词犀利而刻薄,这还是亲爹吗?
难道他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
酒量不行就别贪杯啊!
嘶!又倒了一杯?
凤九霄淡淡地道:“不错!只有真龙才能当天子,只有下凡的武曲星才是真正的战神!在座的诸位将军虽然神勇,却称不上战神,为什么?只因你们不是武曲星转世!”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
副使大人这也太直白了吧?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打到尘埃里了!
这因为我们不是武曲星就成不了战神?
只有赵光义的心跳得厉害!
他此时终于笃定凤九霄到底是在帮谁说话了!
真龙天子!
谁才是真龙天子?
自己刚刚得了龙气,是名副其实的气运加身,真龙附体!我不是真龙,谁是真龙?
凤九霄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告诉所有人,无论你手里有多少兵马都不要乱动!因为你不是天选之子,所以你没那个命,所以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赵光义不动声色,却忍不住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知道凤九霄帮的其实不是自己!他帮的是天下!他甚至知道,凤九霄帮助自己大哥加快统一天下,目的可不是为了帮哥哥实现霸业,而是为了早日结束战争,早日实现天下太平!
孟昶哈哈一笑,身子有些摇晃,“副使大人,你说得太对了,人的命,天注定,不服不行!”
凤九霄道:“所以人只有认清了自己,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顺应时势,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展现最好的自己,实现最大的人生价值。所谓时势造英雄,何尝不是英雄造时势?每个人都被俗世洪流所裹挟,每个人又反过来助推着洪流滚滚向前。”
孟昶笑道:“副使大人此言甚是深奥,反正我觉得有道理。”
王全斌等人心中重复:每个人都被洪流裹挟,每个人又都助推洪流。
在大势面前每个人都是渺小的,是所谓的被动者,受害者。可每个人又都在大势当中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反过来又推着大势前进,成了帮凶!
越想越有感触。
赵光义也想到了很多。
起初他是担心孟昶的话让这些大将的思想产生波动!
大哥在世一天,就能镇住这帮人一天!
人的威望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无数事件的处理最后才积累沉淀而成,绝非一朝一夕就能一蹴而就!
赵光义现在干的事,就是在积累威望!等到某一天,想水到渠成!
这时候刘公公引着十几个身穿道袍的妙龄女子来到晋王面前。
“晋王殿下?”
赵光义假装惊醒,睁开眼睛,竟然见到十几个妙龄道姑,不禁一怔!
“蜀王殿下,这是何意?”
孟昶笑道:“晋王可听说过《霓裳羽衣曲》?”
赵光义目光闪动,“大唐玄宗皇帝专为道教所作的《霓裳羽衣曲》?”
孟昶笑道:“不错!”
赵光义道:“本王听说这曲子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就已经失传了”
孟昶道:“没有失传!有两个将曲子补齐了!”
赵光义一怔,“是哪两个人?他们可算立下大功了!”
“晋王殿下应该认识这两人!”
“哦?谁呀?”
“南唐后主李煜和周后!”
赵光义道:“周后?呵呵!”
孟昶笑道:“晋王殿下,呵呵是什么意思?”
赵光义道:“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祸!”
孟昶道:“不少人把自己的失败都推到了女人身上,这对女人其实不公平。”
赵光义道:“妻贤夫祸少,家和万事兴!丈夫一旦出事了,要么推卸责任,要么落井下石,这种女人虽然美丽如花,却剧毒无比!”
凤九霄道:“不错。烈酒最醇,毒花最美!”
第一六六七章 剑器舞
孟昶笑道:“副使大人言之有理啊。鹤顶红,孔雀胆,明明都是剧毒,但偏偏名字起得很富有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可口的糕点呢!”
凤九霄笑道:“殿下真是风趣。”他看着孟昶微醺的眼神,突然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殿下便是那英雄中的英雄!大英雄!”
孟昶一怔,“大英雄?”他有些意外!看得出来,这位副使大人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凤九霄目光闪动,笑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天下皆知南唐国主李煜有周大美人,而大蜀国主则有花蕊夫人,两位大美人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这等绝色美女除了大英雄谁能配得上?”
孟昶突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一阵阵发烫,连忙又痛饮一杯掩饰尴尬!
只有几个心细如发之人发现了孟昶的脸有些微红!
英雄?若是二十年前别人称自己一声英雄,自己或许会傲然一笑!当世大英雄大豪杰,舍我其谁?
但现在,尤其此时此刻,若是还有人称自己为英雄,那无疑是在赤祼祼的打自己的脸了!
不过他知道凤九霄绝对没有任何讥讽自己的意思!
孟昶笑道:“呵呵,想不到副使大人竟然也知道花蕊夫人!”
凤九霄笑道:“绝世美人如同绝顶高手,必定名动天下,四海闻名!我听说,南唐国主李煜为了博得周大美人一笑,竟然费尽心思补齐了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曲》,可见其用情之深!而殿下为了花蕊夫人亦赋词一首。”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一点月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起来琼户启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他转头看着孟昶,笑道:“在下背得可有差错?”念诗那几句抑扬顿挫,声情并茂,颇具感染力,不少人竟听得发呆,连孟昶都有些失神。
骤听凤九霄和自己说话,孟昶顿时回过神来,越想越是心惊,瞬间额头冷汗直冒,酒意竟瞬间醒了一半,他颤声道:“这……这词…..你竟然也知道?”
凤九霄笑道:“殿下才华横溢、四海皆知,如此佳作自然是脍炙人口、广为流传!我知道并不稀奇!”
孟昶尴尬一笑,心道:这词刚写不过月余,岂能流传到大宋?分明是宫内有人勾结大宋间谍泄密!想不到他们的谍报渗透之深竟至如斯地步,实在是可畏可怖!
其实孟昶想多了。
这首词是凤九霄在进宫的时候从一处宫墙上见到的。
上面有落款,有题跋,有序。
明明白白的写着作者就是他孟昶。
更是将当时孟昶的心境写得明明白白,包括这诗是为谁而写,为何而写,写于何时何地,简直详细得不能再详细了!
孟昶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才情,知道他的风流典故!他就想故意让别人知道这是他为花蕊夫人创作的诗!
凤九霄想不知道都难!
其实孟昶真正应该感到恐惧的是凤九霄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只看了一遍,竟将整篇诗句全部记入脑海!这得有多恐怖?
凤九霄观察入微通过孟昶的表情便已经知道孟昶陷入了思维的死角!
而赵光义是与凤九霄一同入宫的,他也看到了那幅字,也记得两句上面的诗,他立刻猜出了凤九霄获取“情报”的来源!
他也看到了蜀王的窘态!
心中暗笑:真是蠢到家了!谁特么的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搜集那些莺莺燕燕、风花雪月的乱七八糟?这事一看就知道,蜀王为了向别人炫耀自己最新佳作,让人挂到最显眼的地方,而自己却又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缺乏对具体情况的了解,估计那些诗放在什么位置他自己也顶多知道个大概,甚至他可能都忘记了自己的诗挂在显眼处!
凤九霄当然不会说破,就让孟昶继续在风中凌乱,笑道:“烈酒最醇,毒花最美,这是一位先贤说过的话!很有道理。佛说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做为男人,喜欢酒,喜欢女人,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李白斗酒诗百篇,喝到天地关丰车多,诗如泉涌!若说喝酒不好,那是指无节制的酗酒,因为酒能乱性!至于男人喜欢女人,阴阳相吸乃天地至理,何错之有?若说错,指的是沉迷女色、不可自拔!周幽王,商纣王,隋炀帝,哪个亡国之君与女人无关?”
孟昶没有说话,陷入了深思。这一刻他在反思自己,大蜀亡国,到底和女人有几分关系?
赵光义亦眉头紧锁,不禁瞥了凤九霄一眼。
赵光义心里明白,凤九霄现在表面上是在和孟昶说话,实际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赵光义非常清楚,自从龙气被自己吸纳之后,凤九霄便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这说明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继承宋室江山大统的事实!
只要自己不作死,他便会继续支持自己最终登顶,一统天下!
凤九霄自然不希望自己因为沉迷酒色而半途而废!
他要自己登上巅峰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让自己开创太平盛世!
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昏君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因为昏君是开创不了盛世繁华的,却
赵光义此时深有体会!
女色确实是男人最大的毒药!
一旦沉迷其中便很难自拔!
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喜欢过几个美人,后来由于争战四方便自然失去了联系。
赵光义有时会彻夜反思,幸亏自己没有时间亲近女色,否则自己天天留连温柔乡,醉生梦死,人就会意志消沉,不思进取,迟早就废了!最好的下场就是后主刘蝉那样,混吃到死!
只听凤九霄笑道:“殿下,在下并无恶意,只是风月二字说来简单,尺度着实不好把控,如有得罪,还望殿下切勿当真!”只见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孟昶。
孟昶还在沉思,一众蜀臣却已经露出了不满的情绪!
你虽然是什么副使大人,位高权重,但毕竟年轻轻轻,在蜀王面前如此嚣张跋扈,大大咧咧指指点点,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凤九霄的随意洒脱,在这些平时受惯了别人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大老爷们面前,显得非常的嚣张!他们非常的看不惯!居然一点礼数都没有!欺人太甚!
他们感觉自己的脸比蜀王丢得都大!
孟昶脸色有些尴尬,慌忙对凤九霄道:“岂敢岂敢!”
他干笑一声,瞅了旁边的刘公公一眼,刘公公立即会意,“殿下,公孙氏的弟子已经到齐了,乐师们也准备好了,咱们开始吧?”
孟昶立刻眼睛一瞪,佯怒道:“马上开始!你们磨蹭什么呢这半天?没看见晋王殿下都等半天了?”
刘公公连连点头,“是是是!”然后他转头看向凤九霄一眼,笑道:“副使大人,只是助兴,别无他意!”他听凤九霄刚刚说了半天色是刮骨钢刀,自己此时就安排女子表演舞蹈,似乎有些尴尬!
凤九霄笑道:“明白。不过是一支舞而已,哪有那么复杂?如果看了这支舞以后,我大宋的武将全都见色起意、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那只能说明这些人已经不适合再担当大宋的将领了!”他目光轻扫,掠过一众大宋武将,似乎在探询大家的反应!
众武将面面相觑,露出惊恐之色,王全斌反应奇快率先站了起来,其他人见状立刻跟进,速度极快,看起来所有将领如同一齐起立,极具气势!
王全斌抱拳道:“请大人放心!末将绝对不忘初心,不辱使命!”
其余宋将亦齐声道:“请大人放心!末将绝不忘初心、不辱使命!”
不但大蜀君臣震惊,就连赵光义也是心头一震!
谁出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凤九霄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了?
赵光义心道:幸亏凤九霄对皇位没有兴趣,不然……
想想都头疼!
大蜀官员则暗自惊,都说大宋的精锐嫡系班底是洛阳虎,是赵匡胤带出来的队伍,今日一见,果然是各个彪悍!
凤九霄淡淡地道:“都坐下!这是干什么?让蜀王殿下见笑了!”他右手虚按,示意众将坐下。众将齐刷刷坐下。
这一瞬间,凌驾众生、睥睨天下!令行禁止,言出法随!
不少人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让这么多飞扬跋扈的武将突然变得如此听话,恐怕就连皇帝亲自指挥也很难做到吧?
孟昶很确定,他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
他能想像到,他一声令下,让所有武将坐下,所有武将肯定会坐,但绝对不会像宋朝武官这般整齐划一的坐下,肯定是慢慢悠悠、稀稀拉拉地坐下去!
不少蜀人心中浮起了疑问,这白衣少年绝对没有军职,为什么这些将军这么怕他?而且这种敬畏甚至超越了对赵光义的敬畏!
别人不清楚,赵光义清楚,他身后的李公公更清楚!
那种敬畏是凌驾生与死的敬畏!
别人给他们的压力,他们甚至敢去博一把!
凤九霄若是给你压力,你死定了!
这种威压当然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当年征讨连大将军的时候,泾阳大战,洛阳虎亲眼见证了凤九霄的逆天战力!
在他面前,众生如蝼蚁!
无论是活尸,白骨,魔鸦,还是惊天巨蟒,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他一念之间便能让一个绝顶高手当场化为血雾,尸骨无存!
平日里看上去平易近人、人畜无害。可一旦他想要杀某个人的时候,天王老子也救不那个人!
没人敢与凤九霄对视。
他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你的一切!
你的过往,你的现在!
你的所思,你的所想!
你的一切!
大宋武官对凤九霄的敬畏是通过无数次血战积累而成的,已经深入骨髓!
凤九霄见蜀王呆呆地站着,笑道:“殿下,难道愿意站着观赏舞蹈?”
蜀王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坐下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神。刘公公,开始吧。”说罢笑了笑。
刘公公挥了一下右袖,示意开始奏乐。
乐师们此时也早恭候多时了,队伍颇具规模,竟有二十多人。
赵光义只瞧了一眼,又闭目养神。心道:这个孟昶倒是会懂得享受!琵琶、古琴、笙、箫、笛、筝、磬应有尽有,甚至编钟都给抬了过来!
在场的大宋军官也算开了眼界,他们以前哪见过这个阵仗!从周世宗开始,一直到赵匡胤,汴京的皇宫里从来没出现过编钟!两任皇帝都是雄才大略,一门心思放在了扩军备战上,从没有时间享受这份惬意!
这种事赵光义也问过赵匡胤,赵匡胤的回答是,天下未定,我寝食难安!
琤——
琮——
抚琴的女子乐师率先拨动琴弦!
然后“呜”——一名女子乐师轻启朱唇,吹响了长萧!
接着是叮咚一阵悦耳的钟声,那手拿木锤的中年男子乐师敲起了编钟,然后整个队伍全都动了起来!
优美动听的旋律响起来,所有的人都安静的倾听!
这首曲子大宋武官们都没听过。
这就是在中原已经失传了很久的《霓裳羽衣曲》。
就算不失传,这些臣子也没机会听,因为这种曲子通常只有皇家才有权力、才有实力演奏!
韵律一起,道姑们也随之起舞!
十二个妙龄道姑动作整齐划一,身材婀娜,舞姿曼妙,步法灵动飘逸,长袖拂动之间颇有出尘之意!
《霓裳羽衣曲》本是唐玄宗为道教所作之曲,用于在太清宫祭献老子时演奏。舞曲的内容表现仙真在上界的生活情状,有“上元点环招萼绿,王母挥诀别飞琼”等道教神话场景。
所以为了贴合情景,孟昶直接让舞妓穿上道袍表演!
赵光义突然侧过身子,李公公立刻附耳过来。
“刚才他们说这些道姑是公孙氏的弟子?”
李公公轻声道:“不错!”
“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那个公孙?”
“这个,如果追本溯源,几百年前他们肯定是一家!这些人估计应该是公孙大娘的侄子一系的后人!”
“你说公孙大娘到底是自己姓公孙,还是他婆家姓公孙?”
“这个…..这个…..”
“算了!一会问问副使大人,他读的书多!”
“你说这些尼姑会不会剑器舞?”
“虽然她们也姓公孙,但不一定会舞剑器!”
赵光义目光盯着穿着道袍r舞妓,面无表情地道:“霓裳羽衣,糜糜之音,乱我心智,摧我战意!将来大宋皇宫不得有此舞!”
李公公一怔,随即恭声道:“是!”
场上道姑正舞间,曲风突然一变,方才是悠扬平和如仙乐,现在却是铁马冰河入梦来!
舞风亦随之一变!节奏明显加快了!动作的力度也在增强!舞,快变成了武!
十二个妙龄道姑突然自腰间抽出三尺青锋,剑光霍霍,分外耀眼!
不少大臣顿时大惊失色,当场喊道:“来人,救驾!”
刘公公喝道:“闭嘴!今天的舞蹈就叫剑器舞!都慌什么?”
孟昶皱眉道:“不是说演霓裳羽衣舞吗?怎么改成剑器舞了?”
刘公公眉毛一耸道:“殿下,不是您同意公孙氏的弟子来表演吗?”
孟昶似有几分醉意,眼神一斜,瞪着刘公公,“刘公公,你几个意思?”
刘公公一脸不解,“殿下,什么几个意思?”
孟昶脸色变得阴冷,“你是不是以为我如今已是亡国之君,阶下之囚,所以我说的话就成了屁是吧?”
刘公公惊慌道:“殿下何出此言?”
孟昶怒道:“我什么时候同意她们舞剑器了?她们竟然藏剑进宫,你为何不提前说?”
刘公公一脸无辜地道:“早和殿下说过了啊?”
孟昶怒道:“你…..”
凤九霄突然道:“既然已经开始表演了,就好好演下去!”
孟昶只得闭嘴!
刘公公借机退下。
他看了看周边,然后身子不断向后挪,突听凤九霄淡淡地道:“你,过来!”
刘公公一惊,正看到凤九霄用手指指着他,但眼睛却没看他!
刘公公指着自己的鼻子,“副使大人是在和我说话?”
凤九霄面无表情,淡淡的道:“是的!”声音不大,却穿透无数杂音,清晰无比传到刘公公耳朵里!
刘公公略一沉吟,突然身子向后暴退!
居然想逃?
凤九霄不禁冷笑。
刘公公刚跨出一步便突然觉得身子一紧,自己竟然腾空而起,轻飘飘落在了凤九霄的身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凤九霄轻描淡写,“你跑什么?”
刘公公知道撒谎没好下场,只得实话实说:“我…我害怕!”
“心中无鬼,所怕何来?”凤九霄说完便开始观赏舞蹈,不再理会!
这刘公公必定心里有鬼,或许马上就要有什么行动,不然他不会急着逃离现场!
道姑们身材曼妙,腰肢柔软,舞起来犹如风摆荷叶,看似弱不禁风,但手中长剑却又增加了几分阳刚气息,所以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赵光义忽然吟颂道: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正是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其中一个妙龄道姑突然一剑递出,竟然直刺孟昶!
整个皇宫的布防都已经换成了宋军,几十个皇城司高手分散在各个角落,不时地四处扫视,防止有人夜间行刺!
当道姑们亮出长剑的时候不少宋室高手已经向赵光义身边聚拢了,虽然副使大人离殿下最近,有他在不用担心殿下的安全,但保护殿下是大家的职责,食君之?,就要忠君之事!
这道姑是刺向孟昶的!
大蜀的舞妓竟然刺杀自己的皇帝,这的确出乎意料!
眼见剑尖便要刺到孟昶的胸口,却突然感到一股无形阻力挡住剑尖,再难递进半寸!
第一六六八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那道姑脸色胀得通红,身子前倾,长剑已经递至孟昶的胸口,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另外十一名道姑见状立刻知道同伴遭了暗算,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组成一个阵势!十一人犹如水中游鱼迅速穿插分成了三排!
前四、中四、后三!
所有人全部伏下身子单腿半跪,前四人身子前倾,中间四人娴熟地在她们背后一抽一松,四支利箭从前者的后劲处劲射而出!
中间四人射完弩箭便伏低身子,也充当弩架,最后面那三个道姑在她们四个人的后腰处也是一拉一松,四支弩箭同时劲射而出!
几乎同一刹那,最后三名道姑自己伏低身子,以自己为弩架,从自己的后腰处猛拉弩弦然后松开手指射出弩箭!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些道姑竟然把改造后的弓妈藏在自己的后背,然后以人为架,彼此配合发射,角度刁钻,射速极快,防不胜防!
连环三波十一箭,全都是射向孟昶一人的!
兔起鹘落,电闪风飘!
出手突然,箭速又快,众人觉得孟昶必死无疑!
谁料那十一支箭射到孟昶的身前数寸时竟全都停顿下来,如同射到了无形屏蔽上,和那出剑行刺的道姑一样,都定在那里,唯一的区别是,十一支箭是悬停不动!
十一个道姑顿时大骇!
她们没想到此时的皇宫里竟然还有这等绝顶高手!
她们得到的消息是,魔教与大蜀宫廷高手已经血战一场,魔教高手死伤殆尽,而大蜀这宫廷高手亦伤亡惨重,基本上没什么抵抗力量了!
虽然宋军接管了这里,但他们肯定不会贸然替蜀王出头!
她们的师父给了她们一个非常肯定的说法,蜀王只要死了,对宋军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因为对宋国来说,蜀王死了,意味着心腹大患已经被除掉!而且由她们代劳,对宋军名声无损!所以宋军只会睁一眼闭一眼,没人会为难她们!
但是事情的走向好像和预期不一样,刘公公竟然被那白衣少年直接扣留,但是大家已经骑虎难下了,刺杀蜀王的行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们也有过想法,为什么不由刘公公直接刺杀,岂不更加有效?
但师父却说了刘公公另有重要任务,十二弟子也没多想。
十一名妙龄道彼此对了一下眼神,瞬间心意相通,决定同时发力分头撤离!
可惜她们刚想起身却忽然发现全身如被一无形巨力包裹,重逾千钧,无法撼动!
十一名道姑如同十一尊蜡像一般,半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光义脸色相当难看!
如果蜀王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使自己宣称这刺杀与自己无关,谁会相信?
大蜀的百姓会信吗?
整个天下的百姓会信吗?
尤其大哥赵匡胤会信吗?
这特么的是哪个天杀的,竟敢往自己头上泼脏水?
他心头火起,却没当场发作!
因为他发现凤九霄已经出手了!既然副使大人已经出手,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坐看风云了!
凤九霄淡淡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道姑们额头沁汗,却没人吭声!
凤九霄稳如泰山,一动未动,但刘公公却突然觉得膝弯一软竟然直接跪了下去!
刘公公顿时大骇!
这是什么妖法?
他根本没见到凤九霄出手!但他知道,除了凤九霄以外,没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强迫他下跪!
双肩上似有千斤重物压着,自己根本站起不来!他索性放弃挣扎,结果重担又变轻了!他立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对凤九霄的认知迅速上升了好几个高度!
别人上以气卸劲,他却是以意卸劲,莫非已经突破天人境了?
凤九霄语气平缓地道:“你主动说,和被动说,下场是不一样的!”
刘公公额头已经冒汗!
说是死,不说也是死!
横竖都是死,如何选择?
凤九霄声音柔和地道:“你主动说,我保你不死!他们在你身上种的血契我帮你废除!”
刘公公顿时眼前一亮,“大人真的能做到?”
凤九霄斜睨他一眼,淡淡地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刘公公心道:既然横竖是死,不如赌一把!毕竟眼下自己在凤九霄的手上,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说!”
他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我原本对蜀王殿下忠心耿耿,从未想过要出卖他!直到有一天他们找上了我!”
“他们?魔教?”
“是!他们先是找到了我的老家,然后拿着我母亲的一件衣服找到我,扬言我要是敢拒绝他们的要求便杀了我母亲!我母亲已经八十岁了,哪经得起他们这么吓唬?她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了!我自进宫当了太监,注定此生孤独终老!不能娶妻,不能生子,所以,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意义就是让我母亲颐养天年!”
凤九霄不动声色,仿佛没听见。
孟昶的脸色有些阴沉,也没说话。
赵光义更是身子后仰,仿佛看戏一样悠哉悠哉。
“前些日子魔教教主与蜀王殿下闹翻了,两人不欢而散。后来有一群黑衣人突然偷袭天都派,双方血战良久,黑衣人一方被大蜀援军包围,全部歼灭,而天都派也损失惨重!”
凤九霄不置可否。
“其实那些黑衣人就是魔教高手!他们就是想干掉皇太弟孟旭,然后逼蜀王殿下就范!”
凤九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就范?”
“是的!逼蜀王与吐蕃、北汉抓紧结盟,对抗大宋!”
凤九霄道:“继续,说重点!”
刘公公道:“这次魔教出动高手无数,原以为手到擒来,一定会把天都派一举歼灭,没想到天都派早有准备,魔教没能以最快的速度全歼,导致大蜀的援军得以及时赶到,三千铁甲、两千弓弩,牺牲了五千人的性命终于全歼了这些黑衣人!”
“眼见事与愿违,魔教便准备实施第二方案,由我安排人组织刺杀蜀王!”
凤九霄有些不解道:“由你组织刺杀蜀王?你天天在蜀王身边,直接动手不就完了?”
蜀王孟昶看着眼前那个道姑一直递着长剑,对准自己,一双妙目里竟然全是杀意,不禁心头火起!想我蜀王风流多年,哪个女子见到我不眉目传情?只有这女子直眉瞪眼,竟欲置我于死地,真当我老了?不行了?
孟昶借着酒劲,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身前悬停的弩箭,冲过去照着那道姑就捅了过去!噗!两支弩箭全部刺入道姑的腹部!
然后孟昶目光瞪向刘公公,似乎要扑过来!
刘公公顿时吓得肝胆欲裂!
凤九霄不动声色地道:“我问你话呢!”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孟昶瞬间感到了一股寒意袭来,如坠冰窖!
那是来自凤九霄的压迫感!
他立刻坐下!
刘公公顿时心头一松,然后小心翼翼地道:“我若刺杀蜀王,无论成功与否,我都难逃一死!所以我同意参与刺杀蜀王的唯一条件就是我不亲自动手!在她们动手的时候,我有充足的时间逃离现场!只是没想到,被大人提前控制住了!”
凤九霄道:“也就是说,这十二个道姑就是替死鬼呗?”
刘公公咬了咬牙道:“不错!”
其中一个半跪的道姑立刻厉声道:“刘公公!我们拼死配合你行动,你却让我当替死鬼?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卑鄙无耻!我们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凤九霄道:“现在该问到你们了!老规矩,问什么答什么,我保证你们不死!”
刚才痛斥刘公公的那个道姑说道:“好,你问!”在凤九霄强大的压力之下,她只能屈服!对方根本都没动,自己姐妹十二人便全被定在当场,不管他用的是妖法还是什么神功,总之大家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九妹被孟昶一怒之下用箭捅杀,谁敢保证下一刻到底谁命丧黄泉?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我们是唐伶馆的人,唐伶馆是专门表演歌舞的青楼场所!家师公孙三娘,是大蜀公认的第一舞姬!”
“你们不好好去挣钱,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你们表面上是舞妓,背地里是杀手?”
“不是!我们不是杀手!”
“那你们这一身武功是怎么回事?”
“师父让我们学武功是为了保护自己!”
“好吧,看来你师父说的话你们都深信不疑,那咱们简单点。你师父为什么让你们来刺杀蜀王?”
“这个她没明说,但是我听过她和别人的聊天,就是今天的事,大概就是驸马爷诸葛麒被蜀王杀了,要为他报仇!”
“你师父叫公孙三娘?”
“是!”
“那她和诸葛麒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们不清楚!”
“我估计你们知道的事情也不会太多!总之师父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对吧?”
“对!”
“那你们来之前,就没担心过,刺杀蜀之后,你们的结局吗?”
“担心过!”
“那你们倒是挺勇敢的,明知必死,还敢赴死,这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啊!”
那道姑突然泪如泉涌,“不是这样的!我师父说,你们尽管去,他们不会难为你们的,你们刺杀完蜀王以后直接出宫就行,没人拦你们!”
凤九霄神色平静,似乎一切皆在意料,“说我们不会难为你们?你师父凭什么这么认为?她是怎么说的?”
那妙龄道姑泪眼婆娑道:“她说,蜀王虽然投降,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给他翻身的机会他肯定就会死灰复燃,所以大宋肯定一心想杀了蜀王以绝心头大患,但碍于名声不想留下屠杀降将的恶名,因此不敢动手。咱们去刺杀蜀王正好替他们解决了困难,他们感激咱们还来不及呢!”
若不是副使大人在场,不少宋朝武官都险些笑出声来!他们强忍笑意,不敢愧对出声来!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那道姑问道:“难道我师父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赵光义实在忍不住,哼了一声!
那道姑顿时觉得师父的话肯定有问题,但又不知道出在哪里。
凤九霄皱眉道:“你师父看来是找到更好的徒弟了。”
道姑一怔,“什么意思?”
“你们被抛弃了呗!”
“什么?”道姑不敢相信!
凤九霄叹了口气,“你们真是天真可爱啊,你师父把你们卖了还帮她数钱!我告诉你们吧,今天这种场合,蜀王坚决不能死!他若死了,不管是谁杀的,都会扣在我大宋军队的头上,扣在晋王殿下的头上!我们大宋成了什么人了?滥杀无辜?诱杀降王?这以后谁还敢再相信我们说的话?”
那道姑说道:“这……”
也没看到凤九霄怎么出手,十一个道姑突然能动了,身上的千斤重担突然卸掉了,她顿时感到全身无比轻松,却也没了力气,全都坐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们的师父派你们来刺杀蜀王,就已经将你们出卖了!好了,来人!”
立刻有几个随军皇城司的武德卒出列。
“把她们押下去,好好看管,不得有任何伤害!”
“是!”
“王将军!”
王全斌立即站起,“副使大人有何吩咐?”
“派人全城搜捕,抓捕那个公孙三娘!她身上牵扯不少敌对势力,务必一网打尽!”
“是!”
凤九霄看向赵我义,笑道:“晋王殿下,好好一场视觉盛宴就这么黄了,不如让刘将军舞剑吧!”
赵光义笑道:“甚好!刘将军,那你恭敬不如从命吧,哈哈副使大人喜欢看你舞剑!”
刘光义尴尬一笑,“末将在副使大人面前舞剑,岂不是班门弄斧?”
凤九霄笑道:“你舞的肯定比我舞的好看,来吧!”
刘光义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尬笑道:“那就献丑了!”
从食案后走到前边,立定站好,瞬间霸气侧漏!
刚要拔剑,却听一个声音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蜀山门下还珠子特来拜会蜀王殿下!”
第一六六九章 死人身上找证据
十几道人影从天而降,宛若仙人,气势非凡。
大宋官兵如临大敌,迅速合围过来,四周埋伏的弓箭手纷纷瞄准来人、引弓待发!
气氛瞬间紧张!
凤九霄见这十几人都是背负长剑,步履轻盈,大袖飘飘,颇有飘逸出尘之意!蜀山剑仙果然名不虚传!
赵光义眉毛一扬,右掌拍在食案上面,啪地一声响,震得酒壶和酒杯都跳了起来,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大蜀行宫?”
当先一人长眉斜飞入鬓,双目神光湛然,五绺长髯飘拂,颇具道骨仙风,无法确定真实年龄,只见他淡然道:“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本座乃蜀山还珠子!”
面对大宋晋王他竟毫无半点拘谨之态,反倒有股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之意!
赵光义顿时眉头紧锁!
被大蜀的江湖人士当众顶撞,他感觉非常不爽,脸色自然非常难看!
他不禁看了凤九霄一眼,想看看凤九霄的反应,但凤九霄正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然后旁若无人的一饮而尽!真是好雅兴!
赵光义只得把目光重新投向还珠子,“你是蜀山派的?来干什么?”
还珠子负手而立,淡淡地道:“你就是大宋的晋王?你不要紧张,我们来这里是找大蜀皇帝的,不是找你的!”
什么?让本王别紧张?特么的好大的口气!
赵光义冷冷地道:“首先,这里已经没有大蜀皇帝了,只有暂时的蜀王!至于日后他是蜀王还是蜀侯还不一定!其次,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你们想来就来,未免太过放肆了吧?”
还珠子身后一个白衣青年立刻站出来怒喝道:“你不过是宋国的一个王爷罢了,好大的架子,竟敢跟我师父这么说话!”
什么情况?这特么的是要倒反天罡啊!
王全斌等武将瞬间站了起来,纷纷拔剑,一个个横眉怒目,吼声如雷:“放肆!”
“大胆!”
“找死!”
那十余名蜀山弟子亦纷纷拔剑,怒目相向!
剑拔弩张,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还珠子立刻举手虚按,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自己有话要说,王全斌等人迅速扫视了一下晋王和凤九霄,见二人都没发话便知道还不到动手的时候,所以立刻还剑入鞘,蜀山派弟子见状亦收起长剑,气氛稍微缓和。
还珠子朗声道:“晋王殿下,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是我们蜀山派与大蜀皇帝之间的私事,与贵国并无瓜葛,咱们之间没有必要发生不愉快!”
赵光义冷笑道:“什么叫与我无关?如今蜀王已经是我大宋王朝的新贵,我们正把酒言欢,你们却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搅了我们的雅兴,于公于私你们都说不过去吧?”
蜀山派刚才那个年轻剑客突然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师伯都已经告诉你了和你们无关,你不要不知道好歹!”
赵光义心中杀机一闪,刚想开口怒骂,忽然身后劲风激荡,一道红影疾掠而出快似闪电!
那蜀山派年轻人突然觉一道红影势如排山倒海压向自己,慌得他立刻向旁边急闪,奈何自己速度太慢,眼见便要被对方一掌击中!
危急时刻,身边的还珠子已大步迎了上去,速度亦快如闪电!
呯!
蟒袍太监李公公与蜀山派还珠子硬拼了一掌!
劲风激荡,将地下红毯直接震得四分五裂,两人各自退了三步!
但李公公是先发制人占了先机,而还珠子则是后发齐至,所以看似平手,实则却是还珠子胜了半筹!
还珠子一皱眉,“大摔碑手?阁下好俊的功夫!”
李公公眯眼成线道:“扶摇神掌?阁下的功夫更俊!”
蜀山派那脾气火爆的年轻人怒道:“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李公公面露奇怪神色,“你谁啊?瓷器做的?一碰就碎?”
年轻人愤然道:“看来你们中原人孤陋寡闻啊,在大蜀天下,我们蜀山派地位超然,向来不过问世俗纷争,不过一旦江湖上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都需要我蜀山派主持公道!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就是大蜀天下的江湖共主!就连魔教对我们也要礼敬三分!你一个小小太监竟敢对我动手?”
李公公脸色一变,自己是太监,不假可被一个年轻人如此轻贱还是头一回!
他阴阴一笑道:“江湖共主?我真的好害怕啊!”他忽然脸色一寒,目露杀机,“什么大蜀天下?如今整个天下都是大宋天下!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整个在下如今姓赵!你们蜀山派如今也在我大宋版图,你们全派上下皆是我大宋的子民,都要受大宋律法管辖!别说动你,就算杀了你、灭了你整个蜀山派又如何?”
十几个蜀山派弟子闻言瞬间大怒,纷纷拔剑!
还珠子眼皮一跳,连忙r止!
他突然望向旁边那个白衣少年!
他越看越觉这少年与众不同!
观其气息流转,毫无痕迹,似乎不会武功,但他又偏偏能坐在赵王的身边,说明他的地位不低。
到底是某个大宋权贵之后,还是某个名将之子?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还珠子,这少年很危险!
他平日隐居深山,修仙辟谷,追求长生,不问世事,自然不知道这少年是谁!
他按住年轻人的胳膊,“还未请教这位公公名讳!”
李公公面无表情,一脸寒霜,“无名鼠辈,苟且偷生,阁下不必客气!”
那年轻人顿时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凤九霄突然说道:“都说蜀山派乃是仙家洞府,门下多是修仙炼丹的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俗世纷争,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另类?”
那年轻人突然扭头看向凤九霄,见这少年白衣如雪,气质脱俗,竟比不少同门更有“仙气”,立刻涌上一股酸酸的味道,“你又是谁呀?大言不惭!”
凤九霄看着还珠子,淡淡地道:“你找蜀王何事?”
还珠子道:“与阁下无关!”
凤九霄道:“此地不欢迎你,请出去!”
整个天地瞬间安静!
然后那个蜀山年轻人突然破口大骂:“你特么…….”
啪!
他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
还珠子顿时大骇!
他根本没看清到底是谁出的手,上官锦我便被人一巴掌扇了出去!
那一记耳光清脆而又响亮,上官锦我刚刚爬起来,捂着左脸,只见五道指印清晰可见,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此时已经开始红肿!
他惊惧地四下张望,看谁都像“凶手”!
“刚才是谁?有种的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偷袭算什么本事?”他冲着四周狂吼!
啪!
整个人又被扇飞出去!
这次是左脸红肿!
还珠子顿时尴尬了!
他根本不知道那位高人是谁!
他只得面向此时大宋权力的顶峰晋王殿下抱拳说道:“晋王殿下,有话好说,还请殿下约束一下手下!”
赵光义顿时觉得找回了面子,心里稍微爽了一些,他故作不解,“阁下是在和我说话吗?”
还珠子虽然不问世事,但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症结在哪,立刻笑道:“刚才在下多有冒犯,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
赵光义不动声色,用余光看了一眼凤九霄,见他兀自自斟自饮,便淡淡地道:“刚才我们副使大人不欢迎阁下,阁下难道没听见?”
还珠子心念电转,立刻知道这少年在晋王心中地位不低,立刻笑道:“还未请教这位少年英雄尊姓大名!”
凤九霄面无表情,“王笙是你什么人?”
还珠子一怔,“王笙?莫非我那师侄得罪了阁下?阁下放心,王笙勾结魔教妖女,已经被我们逐出门墙了!”
凤九霄道:“看在王笙的面子上,我再问你一遍,你来找蜀王何事?”
还珠子怔住了!
什么叫看在王笙的面子?
“阁下,认识王笙?”
“嗯!”
“是朋友?”
“算是吧!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让你出去?”
还珠子顿时像是看见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凤九霄!
他考虑再三,盘算自己到底能接那个隐身高手几招,想来想去,一招都没把握接得住!
所以他立刻道:“我们这次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问什么罪?”
“杀人之罪!”
“大蜀国主杀人,你们来问罪?”
“他杀的是我蜀山弟子!”
李公公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还珠子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凤九霄,“诸葛麒是我蜀山弟子,如果他犯了国法,当斩,可惜他只是提出了反对意见,就被这昏君给杀了!”
凤九霄看向孟昶,孟昶道:“他反对我开城投降,想置我成都百姓于死地,我自然要杀他!”
凤九霄道:“以我对你殿下的了解,他若只是提出不同意见,甚至提出相当匪夷所思的意见,你也不会轻易杀他吧?”
阵昶目光闪动,“他勾结魔教,是魔教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若不是担心我女儿一旦守寡便整日以泪洗面,我早就除掉他了!”
还珠子眉头紧锁,“你说诸葛麒投靠魔教了?你可有证据?”
上官锦我捂着双颊道:“师伯别听他们胡说!诸葛麒师弟已经死了,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是死无对证嘛!”
凤九霄道:“诸葛麒的尸体在哪?”
孟玄喆突然说道:“刚用裹尸布卷了起来,此时应该在宫外的义庄!”
凤九霄道:“现在运过来还来得及吧?”
孟玄喆目光闪动,“当然来得及!”
凤九霄道:“那你还愣着干嘛?”
孟玄喆立刻飞身向宫门方向疾奔,边跑边喊:“备马!”
还珠子皱眉道:“难道你能从尸体上证明他是魔教卧底?”他反正不信!
凤九霄道:“我若证明诸葛麒是魔教奸细,你是否放过蜀王?”
还珠子立刻沉思!
掌门特意交待,蜀王杀了诸葛麒的事是千真万确的,不过为了不错杀一个好人,一定要亲自审问一下蜀王,要得到蜀王的本人口供!
现在蜀王直接承认了他确实杀了诸葛麒,本来这事就没什么争议了!
但现在宋军仗着那个隐身高手明显想袒护蜀王,居然编了个诸葛麒投靠魔教的借口,好在晋王和这白衣少年倒像是明事理,懂得以理服人!只要诸葛麒的尸体上验不出明显的证据,他们就只能把蜀王交出来!
上官锦我悄声问还珠子,“师伯,你说从一具尸体上能看也什么证据?诸葛麒总不可能把我是魔教妖人四个字刻在身上吧?”
还珠子道:“证据有很多种。比如书信。”
上官锦我一怔,“书信?主魔教的往来书信?”
“不错!”
“他会随身携带?那岂不是傻透腔了?”
“还有一种可能,他身上纹了一种特殊的标记,除了魔教弟子以外别人绝对不会纹上,一般这种图案都比较复杂,也比较特殊,与别人巧合雷同的可能性极低。”
“也就是说除了这两种可能之外,应该再没有其他可以证明的东西了吧?”
“反正我是想不到!不知道他会从哪方面挖掘!”
“他们要是栽赃怎么办?”
“没事,诸葛麒的笔迹我认识,造假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至于纹身,在死人身上你能完成刺青?”
上官锦我琢磨了一下,“死人的皮肤已经僵硬,血脉已经凝固,颜料根本无法渗入皮肤,想在死人身上刺青,应该不现实。”
“这不就结了!咱们试目以待!”
赵光义趁机说道:“来,蜀王殿下,咱们为宋蜀合流共举一杯,希望这天下早日安宁,再无纷争!”
孟昶也举起酒杯,配合晋王故意刺激还珠子等人,“好,为天下太平干杯!”
宋蜀两国的所有在场文武官员同时站起身来,齐声道:“为天下太平干杯!”声若奔雷,声震四方!
还珠子倒是无所谓,上官锦我却是一脸的愤怒!
这分明是故意晒大家一下!他们喝酒,自己看着!他们坐着,自己站着!哼,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越光义率先一饮而尽,蜀王紧随其后,众官员同时干掉!
众人坐下。
直到此刻,还珠子帮发现,那个白衣少年自始至终都坐要那没动。
这也太超然物外了吧?
还珠子对凤九霄越来越感到好奇了。
第一六七零章 死无对证?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孟玄喆终于赶了回来。
他大步流星一马当先,后边紧跟着一个蜀国禁军拉着一个板车,另有一个太监一直在旁边快步跟着,眼睛时刻盯着车上那具裹着好几层尸布的尸体,似乎生怕被颠簸掉落!
也难怪,这种板车的轮子年久变形并且破烂不堪,不少人看到尸体在车上颠簸得确实厉害,如果是活人恐怕也要颠得散架了!
此时大殿外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被蜀山派这么一搅和,赵光义顿时没了饮酒的兴致,直接让人把所有酒菜全部撤掉!
除了赵光义、凤九霄、孟昶三人保留了座位以外,其余宋蜀两参与酒席的人都站在原地,等候孟玄喆。
刘灭周、庞十五、曾咏、比格沃夫也从别处吃完凑了过来,而袁紫珊和常子衿则正和花蕊夫人在慈宁宫共餐,孟昶自见到袁紫珊那一刻就打起主意!让花蕊夫人先套套那个男装打扮的女子的底细!虽然蒙着脸,让人无法见识到她的真面目,但是那一双异色双瞳,顾盼之间勾魂夺魄,绝对是个大美人!此时也不知那边聊得怎么样了!
孟昶为了避嫌,自然也想站起来等着,奈何晋王赵光义为了彰显自己的泱泱大度,非要让孟昶坐下,他若再推辞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至于凤九霄,则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按照他的说法,他身上有皇帝御赐金牌,如朕亲临,哪能随便站着?他真要是站起来,试想赵光义还好意思坐吗?
其实众人都心照不宣,知道这不过是凤九霄给晋王一个台阶罢了。
他就算没有御赐金牌又怎样?他就坐在那里不动,谁敢让他站起来?
孟玄喆指示那几个太监直接将尸体平放在地面,然后展开尸布,直到将尸体仰面朝天摆正,露出真容!
因为诸葛麒的致命伤在后背,所以从正面看不出什么。
上官锦我等蜀山弟子见到诸葛麒的尸体顿时激动起来,有人大喊,有人咆哮,有人痛哭,有人痛骂,都想扑过去再看最后一眼,但是孟玄喆横剑当胸,喝道:“都站那别动!怎么着,想破坏证据?”
还珠子立刻冲着上官锦我暴喝道:“都别动!”
声若炸雷!
此时此刻他可不想被人诟病!
几个年轻人若是真碰了尸体,到时候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上官锦我等人只得强忍悲痛,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孟玄喆!
还珠子盯着凤九霄的眼睛,“诸葛麒的尸体如今就摆在眼前,阁下如何求证诸葛麒是否加入了魔教?”
凤九霄站起来走到诸葛麒的尸体旁边,仔细看着尸体的脸,似乎想从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上官锦我道:“你别装腔作势了,他脸上啥也没有!谁还会在脸上刻上自己是魔教妖人四个字?”
凤九霄根本不理睬他,看向孟玄喆问道:“他身上你们搜过没有?”
孟玄喆道:“搜过!当时想从他身上看看有没有和别人的书信往来,或者什么令符、腰牌,所以特意搜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现!”
凤九霄道:“嗯,看来他平时也是个谨慎的人,轻易不会不留任何破绽。”
上官锦我立刻眉飞色舞地对自己的师兄弟们说道:“你看,让我说着了吧?他们怎么可能搜出什么信件来?”
凤九霄负手而立,盯着尸体淡淡地道:“他身上你们看了吗?”
孟玄喆一怔,“身上?”
看样子是没看。
凤九霄道:“把他衣服扒了。”
孟玄喆顿时恍然,立即去扒诸葛麒的衣服,旁边两个太监连忙上去帮忙。
上官锦我看着诸葛麒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马上要露出肌肤了,顿时怒道:“人死为大,你们竟然如此羞辱一具尸体?”
凤九霄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这人的忍耐是有限的,还珠子先生,请你让他闭嘴!咱们不说好了吗,要找出他投靠魔教的证据吗?我这正在找证据,他在那边一直狗吠,影响我的进度!”
上官锦我立刻眼睛一瞪,“你说谁狂吠?”
蓦然间只觉一股杀气涌来,上官锦我顿时全身一冷,打了个冷战,竟吓得他本能地连退数步,待站稳后才发现凤九霄根本一动未动!而旁边的几个蜀山弟子竟有两人直接瘫倒在地,其余数人仓皇倒退!
好惊人的杀气!
上官锦我面色苍白,半天没回过神来!
其余弟子更是狼狈不堪,又惊又怒!
还珠子也勉强站稳,立刻瞪了上官锦我一眼,怒道:“都给我闭嘴!”
刚才的杀气实在太过凛烈,他险些也被对方的杀气冲得一个趔趄!
心下震惊不已!
不过他甚依然能感受到,对方已经收敛了大部分杀意!
今晚确实有些大意了!
没想到竟有这等绝顶高手坐镇!
不过他相信赵光义做为大宋王朝的第二号人物,有他在现场见证,白衣少年不至于食言!
只要白衣少年找不出证据,他今天就有理由将孟昶带走!
拳头再硬也硬不过一个理字!
一个人的强大不在于嗓门有多高,脾气有多大,而在于是否站在了正义的至高点上!
居高临下,舍我其谁?
诸葛麒的尸体光溜溜的展现在大家的眼前!四肢强壮,体态匀称,皮肤白皙,果然是一副好皮囊!
胸口有一团刺青,院玄喆仔细一看,竟是一条蟠龙!
传说中蟠龙是蛰伏在地而未升天的龙,龙的形状作盘曲环绕。
在古代传统建筑中,一般把盘绕在柱上的龙和装饰桩梁上、天花板上的龙均习惯地称为蟠龙。
蟠意指“伏在地面上”,所以蟠龙指的是伏在地上的龙或盘成一团的龙。
但是蟠很多时候都用来指蚯蚓等地下之虫,名气与高贵大气似乎有些偏颇,所以有种说法,蟠龙是逊于蛟龙的没角下等水龙。
这种龙纹刺青在江湖上太常见了,有过肩龙,有入云龙,看不出什么异样。
突然孟玄喆有了发现!
诸葛麒左臂内侧靠近腋窝的地方竟还有一处刺青,相当隐蔽,若不是仔细观察竟然发现不了!刺青不大,只有三寸长短,形状宛若一柄短刀,再仔细一看,轮廓竟是由两行梵文组成!
梵文的笔划稍做了一些变化,所以文字如画,如一柄短刀。
凤九霄道:“还珠子先生,可懂梵文?”
当看到那梵文短刀刺青之后,还珠子的心便是一紧!
见凤九霄逼问,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略知一二!”
凤九霄道:“那烦请翻译一下!”
还珠子叹了一口气。他敢笃定,这白衣少年也懂梵文。自己若是假装念错,他绝对会暗示那隐身高手惩戒自己!
他的直觉很少出现差错!
在万众瞩目之下,还珠子念道:“我佛如来若非有情,又何必普渡众生!”
凤九霄依然波澜不惊地道:“这可是蜀山的特殊印记?”
还珠子气势已弱,叹道:“不是!我蜀山一向专心修道,怎会有此佛家印记?”
上官锦我却道:“这也只能证明这是佛家谒语,不能证明别的!”
凤九霄不理会上官锦我,看向孟玄喆说道:“太子殿下!”
孟玄喆立刻道:“副使大人请吩咐!”
“听说前些天魔教与天都派发生了一场血战,那些魔教妖人的尸体都还在吗?”
孟玄喆顿时怔住!
当时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为了避免尸体腐烂引发瘟疫,早将那些尸体连同大蜀的精英一同下葬了,只不过大蜀的精英埋在了皇陵的西山,那些魔教妖人的尸体全都烧成了灰洒在了长江里!
凤九霄一见孟玄喆的表情便知道了结果,“没关系,把尸体翻过来!”
孟玄喆旁边的太监立刻把诸葛麒的尸体翻了过来。
凤九霄道:“李公公?”
李公公一怔,随即应道:“副使大人叫我?”
“是!你领着几个皇城司的人,马上去魔教总坛,白骨山,骷髅峰,血池畔,上万的尸体当中,我就不信找出不几个魔教妖人的尸体!”
李公公一怔,然后看着晋王。赵光义不悦地道:“看我干嘛?还不快去?”李公公立刻叫了几个皇城司的人离开了现场!
凤九霄道:“咱们双管齐下!第一,我只要再找到一两个魔教弟子的尸体,就可以佐证。”
还珠子只能嗯了一声。
虽然上官锦我强词夺理,似乎扳回一局,但还珠子知道,正常人谁会纹那种刺青?而且还是在隐蔽处!那个刺青其实他见过!多年以前他与一个魔教高手交过手,当时对方衣物被震碎,赤裸上身,抬臂时他看得清楚!刺青特殊,所以印象深刻!
但上官锦我既然已经说了,他总不能自己人拆自己人的台,只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凤九霄道:“第二,还是从他身上挖掘线索!”
孟玄喆道:“还从他身上找线索?”
凤九霄道:“你看到他的后椎了吗?”
“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呃……..”
“晚上光线不好,也难怪你看不清。他的后椎上有三个针孔,看到了吗?”
孟玄喆凝目仔细观察,不停变换观察角度,终于看到三点痕迹,立刻激动起来,“看到了!看到了!”
“知道那是什么吗?”
“难道是……难道是血契?”
“不错!正是魔教的金针刺穴签血契!”
上官锦我突然又说道:“就凭三个针孔你就说是魔教干的,你这也太会胡诌了吧?”
凤九霄看着他,突然笑了,“那你说,怎么辨别魔教中人的身份?”
上官锦我似乎占了理一样底气又足了,“他们活着的话,可以从他们的武功看出来,魔教中人练的都是邪功,自然与众不同!”
凤九霄道:“做为一名魔教卧底,他k可不一定是从小在魔教长大的,他的武功可能比正派nh人士还正派!”他看了众人一眼,“这个诸葛麒既然是蜀山弟子,身上又怎么可能有邪派武功n呢?”
还珠子道:“目前还没证明诸葛麒是魔教卧底,请阁下注意言词!”
凤九霄道:“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第一六七一章 黄鲤,出鞘
“难道就只能等李公公找回魔教分子的尸体,才能佐证这个诸葛麒到底是不是魔教分子?”
“万一尸体找到了他们几个还不承认呢?”
众人私下议论纷纷,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赵光义讥笑道:“找到了梵文标记,你们不承认那是魔教的标记,然后又找到了魔教的血契痕迹,你们又不承认。按你们的逻辑,就算李公公找来了一千个魔教妖人的尸体,身上全都刺有梵文标记,恐怕你们还是不会承认!本王估计你们会说这些刺青都是李公公临时刺上的!”
孟昶冷哼一声附和道:“遇到这种不要脸的无赖,好像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两人一唱一和竟有些同仇敌忾的意味!
还珠子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
这两人竟然公然讥讽自己这一帮人是无赖!
凤九霄道:“还珠子先生,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曾经在另外一个魔教高手的身上发现过类似的梵文标记,甚至是一模一样的纹身图案,我说的没错吧?”
还珠子顿时大吃一惊!
他只当这少年要么是大宋王朝的某个官宦世家子弟,要么就是巨富大贾的少年,有钱有势,才被赵光义重视。没想到这少年说得云淡风轻,但在还珠子的内心却无异炸了一道惊雷!
这少年如果能窥得自己的内心世界,那简直是妖孽般的存在啊!
他自问自己每个眼神、每个细微表情都几乎控制得毫无破绽,无论喜怒哀乐都是自己想让别人看到的状态,至于他内心是喜是忧,没人能够知道!
这白衣少年怎么能够如此精确的猜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呢,他怎么敢确定自己是在想那个魔教高手的事情?
难道他有看透人心的特异功能?
又或者在虚张声势?
还珠子心念电转,不卑不亢地道:“阁下是在诈我?”
凤九霄淡然一笑,没接他这个茬,叹了口气道:“见面不如闻名,你们比我想像中的要差多了。”
还珠子一怔,“差多了?”
凤九霄淡然道:“不错!在我的憧憬当中,蜀山剑派应该是隐藏在白雾缭绕的仙山之巅,或是烟波浩淼的海外仙岛之上。那里的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剑仙,他们专心修炼,在天上飞来飞去,轻易不会下山。一旦下山,肯定是为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蜀山门下的弟子各个胸怀天下、怜爱众生,他们会为了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去打抱不平,会解救身陷囹圄的无辜百姓于水火之中。无论阻力多大,都不会顾及自身安危,直到完成任务。在我想来,哪怕有个别门人弟子性格乖张、桀骜不驯,但至少他骨子里是充满正义感的,是明辨是非的!哪怕自己道行不深、武功不高,他们也会向邪恶宣战,敢于向邪恶拔剑!”
他环视一周,“但想像终究是想像,现实终究是现实。现实中的蜀山剑派给我的印象很差,没有飘逸出尘,没有济世为怀,只有好勇斗狠,只有睚眦必报!简直,大失所望。”
还珠子目光闪动,“阁下何出此言?我蜀山剑派难道就这么不堪?”他觉得凤九霄说这话十有八九是针对他、故意敲打他。
凤九霄道:“难道从来没有人指出过你的不足吗?比如你的长辈,你的同辈,你的晚辈,这些人当中就没有一个人提醒过你?真是奇怪,你们这些所谓的世外高人原来竟活得如此自我,彼此之间如此冷漠,让人无语啊。”
“阁下如果有什么金玉ybyygc还望不吝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还珠子竟突然变得谦虚起来,反而让众人有点不适起来!
赵光义看了凤九霄一眼,见他依然波澜不惊,立刻明白一切惊闻在其掌握。
“赐教不敢当,不过嘛,指出你的不足之处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还珠子顿时为之气结!
他说请赐教无非是自谦之语,满以为对方也会谦让一下,结果没料到对方居然一点都不客气!
凤九霄开门见山地道:“说实话,你这个人没什么担当。既不敢面对现实,也不敢承认错误。明明你已经知道了答案,甚至知道证据是真实有效的,你却为了护短而装糊涂,为了所谓的门户清誉而装傻充愣,纵容犯错就是在为虎作伥,袖手旁观与帮凶没什么区别!你表面上看起来光风霁月、洒脱不羁,实则鼠目寸光、自私狭隘!王笙虽然和魔教妖女走得近,但他的人品却比你强多了!”
还珠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再也没有了刚才世外高人超然物外的模样,若是别人说这话,早被他飞剑穿心了,但白衣少年的底细他还没摸透,另外那个隐身高手一直环伺在侧,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强忍怒气,沉声道:“王笙已经被我蜀山派逐出了门墙,这等邪魔外道之徒,哪还有人品可言?”
凤九霄却不以为然,“话不能这么讲!他喜欢熊梦烟,并且不顾世俗的偏见,顶住巨大的压力、毅然决然地追求自己的幸福,说明他是一个敢爱敢恨、用情专一、敢做敢当的真英雄真豪杰!做事从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宁可背负骂名也绝不轻言放弃,这种坚忍不拔的精神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吗?”
还珠子脸色难看地道:“阁下言下之意就是我远不及王笙呗?”
“既然你要这么理解,那我又怎么好意思否认呢?”凤九霄笑道,脸上似乎竟还有些无奈。
还珠子顿时为之气结!
这特么是什么话?
什么叫我认为?
说的好像是我非得这么认为一样,他反倒是被我逼得无可奈何一样!
无耻!
卑鄙!
他恨不得立刻将凤九霄斩杀于剑下!
思之再三,还珠子对自己说道:忍住!一定要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凤九霄继续说道:“我本来也想以理服人,奈何诸位居然不和我讲理,呵呵,无论我说的事情多么的正确,多么的有道理,拿出的证据多么的清晰、多么的确凿,呵呵,诸位就是一概不予承认,那我还和诸位废什么话呢?”他语气突然一变,脸色有些冰冷,“蜀王从现在开始,就是我大宋的公卿重臣,受我大宋庇护,除了我大宋皇帝以外,任何人,没有任何权力,对他做任何事!诸位可听清喽,这是我说的!我话讲完,谁有意见?”
上官锦我捂着双颊躲到还珠子的身后说道:“你这是恃强凌弱!”
凤九霄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毛骨悚然,“我现在非常好奇,你特么的到底是怎么拜进蜀山派的?真是特么的一朵奇葩!”
上官锦我躲在还珠子身后说道:“孟昶擅杀我蜀山弟子,我们来讨要说法,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却强行阻挠,这是助纣为虐,这是为虎作伥!”
凤九霄的目光突然看向还珠子!
还珠子只觉白衣少年的眼光异常凌厉,似乎能看透他的身体一样!
这种感觉tbe奇怪,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凤九霄道:“什么?天经地义?上官锦我对吧?我告诉你,你直呼蜀王名讳就已经是大不敬之罪,你们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要杀蜀王报仇,这更是以下犯上、谋朝篡位的死罪!你居然把这叫天经地义?看来你是书没看过多少,揍没挨过多少!什么事都是想当然!而且,我只是让你说个意见而已,怎么还躲到别人后边去了呢?难道当缩头乌龟就是你蜀山剑派年轻一代高手的风范?呵呵,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来如不见!还有谁,有意见抓紧提,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怕什么?!”
这话还真管用,立刻有一个蜀山弟子挺身而出说道:“今天你们人多势众,所以你们说了算!但是,你们能保护得了他一时,我不信你们能保护得了他一生一世!他总有落单的时候!”
那蜀山青年一脸的毅然决然,颇有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所有大宋武将立刻全都愣住了!
卧槽!
居然还有这么嚣张的?
他们都好奇的看着那个蜀山弟子。
那蜀山弟子见所有宋国武将的目光竟然都看向自己,并且目光中充满了同情的眼光,仿佛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一样,他顿时不爽到了极点,愤然道:“你们看什么?我叫唐蟠,蟠龙的蟠!我的飞剑名叫黄鲤,黄色的黄,鲤鱼的鲤!谁要是不服,出来单挑!”
凤九霄立刻竖起大姆指赞道:“这些人当中,就你算条汉子!”
大宋武将顿时哈哈大笑,纷纷竖起大拇指赞道:“是条汉子!”敢在副使大人面前嚣张,胆子这么大,不是汉子是什么?
见这么多人突然同时对他发笑,唐蟠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这些人绝对没什么好意!
他看着其中一名大宋武将看向自己尤其轻蔑,顿时火起,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笑什么?有种出来咱俩单挑!”
还珠子顿时皱眉,唐蟠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气盛那还是年轻人吗?
那宋国武将名叫李勇,是王全斌帐下一名偏将,武功并不高,能与江湖上的六境高手过上百招不败就已经烧高香了!
王全斌等人都知道他在战场上固然勇猛过人,但若是与蜀山剑派这等江湖高手过招,恐怕对方第一剑便能将他送上西天!
所有的宋国武将同时沉默了!
王全斌心道:带兵打仗李勇绝对是把好手,江湖决斗可就差远了。答应决斗吧,必败无疑!不答应决斗吧,肯定又被对方耻笑!
怎么办?
正当大家焦虑的时候,凤九霄淡淡地道:“唐蟠是吧?你凭什么要和我大宋的将军比剑呢?要比就比兵法嘛!”
唐蟠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对方羞辱了一般,脾气瞬间爆发,“他是将军,成天带兵打仗,我和他比兵法那对我不公平!”
此言一出,众皆沉默。
王全斌等人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对方简直是个妙人!妙不可言!真是无语!
凤九霄笑道:“那你是剑仙,整天不是练剑就是与人斗剑,和你比剑,岂非对他也不公平?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唐蟠瞬间脸色通红,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套路了,双拳紧握,却又不敢动手,憋得相当难受!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驳斥对方!
凤九霄道:“你觉得你自己被欺负了?被算计了?这能怪谁呢?是你们自找的!没人请你们来吧?要怪,就怪你们的还珠子大师伯吧!”
还珠子目光冷光一闪即逝,沉声道:“依阁下之见,孟昶的事你们管定了?”
凤九霄一脸疑惑地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看来还得建议大宋皇帝将来得做一件大事!”
一听到涉及大宋皇帝的有关问题,赵光义立刻上心,他急忙问道:“什么建议?”
凤九霄笑道:“当年秦始皇号令天下书同文,车同轨,统一了度量衡,可以说让四海归一成为可能,无论天南海北,大家都能成了一家人,功德超越三皇五帝一点都不夸张。但是,他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赵光义道:“什么问题?”
凤九霄道:“就是天下各地方言的问题!吴越、闽南、岭南、蜀川、荆楚……迄今都在说自己的方言。如果皇帝能将方言统一…..”
赵光义眉头一皱,“这工程实在太过浩大,恐怕很难做到啊!”
当年大秦统一文字的阻力也不小,六国遗老在世的时候基本仍沿袭使用自己国家的文字,直到汉武帝的时候,这些前朝遗老全死光了,年轻一代才彻底接受秦国的文字,华夏才真正统一了文字!
五湖四海,各乡各寨,如果真实现让所有人都说同一种语言,这得需要多少教书先生,耗尽多少时光,费尽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完成这浩大的工程?无法想象!
凤九霄笑道:“我只是建议而已,条件不成熟先不考虑。要是语言统一了,这位还珠子先生也就不会假装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
还珠子心道:就知道你在这儿等着呢!
他淡淡地道:“阁下说话有些刻薄了。”
凤九霄道:“那你是听懂了?”
还珠子叹道:“当然!”敌强我弱,不得不低头!
他心念电转,权衡利弊,眼下形势对自己不利,自己不如现在假装认输退出皇宫,然后伺机再以飞剑偷袭孟昶,不知他们是否能挡得住!他最在意的是那隐身高手!
他本能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眼,结果发现宋国武将当中不知何时竟多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的内息运转气象万千,颇为磅礴壮观,一看便知是绝顶高手!四人唯有那脸色阴鸷男子是九境巅峰,另外三人境界只高不低!
尤其那个紫衣男子,气度雍容,丰神俊秀,左右腰间竟然各悬双剑,一人四剑,如此招摇,想必剑术造诣极高!
那个高鼻深目、金发披肩的西域人,身上虽然看不出内息的运转气象,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似乎比紫衣男子强烈,真是咄咄怪事!
旁边那个腰悬双剑的黑衣少年似乎对自己很不爽,好像随时要冲过来进攻自己!
还珠子心道:有这等高手护驾,看来偷袭出不一定得手,不如暂避锋芒,回头召集十二峰峰主率各峰弟子倾巢出动,我不信以蜀山十二峰二百弟子的战力,拿不下一个孟昶!
打定主意,他抱拳道:“既然如此,不再叨扰,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凤九霄道:“好啊!不送!”
上官锦我刚想说话,还珠子瞪了他一眼,上官锦我立刻闭嘴!一行十几人便要动身离去!还珠子打算走出皇宫再御剑飞行,免得激怒那个隐身高手!
人群中的庞十五突然站了出来,“大哥,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凤九霄笑道:“是我让他们走的,他们不走不行,可不是想走就走!你让开。”
话音未落,还珠子的脸色瞬间阴阳下来!赤裸裸的打脸啊!这白衣少年竟是一点人情事故也不懂啊!
唐蟠一听,顿时觉得整个蜀山派都被侮辱了!
什么叫“我让他们走的,他们不走不行”?
唐蟠霍然转头看向还珠子,“师伯,他说的是真的?”
还珠子面无表情,“你想干嘛?回头找人家去拼命?你想死吗?”
唐蟠大声道:“不就是死吗?他这样侮辱我们,师伯您就不生气吗?”
还珠子脚下不停,“你愿意去送死快去吧,别拖累我们!”大步流星,转眼已走出数丈之外!
唐蟠看了看还珠子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凤九霄,他突然喝道:“黄鲤,出鞘!”
背后黄鲤剑蓦然一动,似欲脱鞘而出!
第一六七二章 本命飞剑
剑只出鞘半截,便嘎然而止!
大家都很是不解,以为这是唐蟠飞剑术的其中一个特殊的招式!而唐蟠此时却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只不过强装镇定!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他突然感应不到一丝黄鲤的气息!
黄鲤剑竟然失控了!
可直觉告诉他,黄鲤剑就在背后剑鞘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相隔万里,而是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到彼此。
这意味着那神秘高手几乎可以在谈笑之间让自己灰飞烟灭!
蜀山的驭剑之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练成!
也不是说武功越高就越有机会练成!
一切皆讲求机缘,机缘到了,便可人剑合一,就有机会“炼成”属于自己的真正飞剑,就能以气驭剑!
剑士不但自身要修习“以气驭剑”之术,还要亲手打造适合自己的飞剑!
只有适合,匹配,才能让飞剑志自己更好的融合,发挥最大的威力!
剑器从选择材质开始,经过冶炼、煅造,成型,期间还要以自身内息灵力浸润、以自身鲜血灌注喂养,直到剑器萌生剑意,孕育出剑灵,剑器始成!
若剑器不合适自己,即使孕育出剑灵也无法和自己高度匹配,彼此若不能亲密无间默契配合,便等于给双方埋下了祸根!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剑毁人亡绝非危言耸听!
自从他第一次成功地驭使黄鲤冲出剑鞘、驰骋天地的那一刹那,他便知道自己与黄鲤剑已经融为了一体!
那一刹那,剑灵终于认主!
自那一刻起,黄鲤成了唐蟠的一部分,而唐蟠亦成了黄鲤的一部分!
人与剑已经心有灵犀、浑然一体!
飞剑即成了本命剑!
炼成本命剑的好处是,无坚不摧,威力无穷!
坏处是,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蜀山的飞剑术与南海慈航静斋的飞剑术形似而神不似!
形似自然指的是两派皆可飞剑千里、取敌首级!
神不似指的是两派的驭剑机理不同!
慈航静斋的飞剑术,不需要将飞剑炼成本命飞剑,也不需要找到什么特殊的材质,任何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若是第一剑毁在了敌人之手也无妨,可以就地取材替代第二剑!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人不死,剑不绝!
另外两派的弟子也都轻易不涉足江湖。
双方的不同之处在于,蜀山派相对喜欢入世,每闻江湖有大奸大恶之徒弟出现,必有弟子下山剑荡群魔!
而慈航静斋的弟子多数是出家人,不问红尘,一门心思修心、问道、炼剑,不断修行,以武证道!
慈航静斋的飞剑术亦注重天分!
唯有精神力量强大者方可修习飞剑!
唯有意念专注者才可修习成功!
蜀山是以气御剑,慈航静斋则是以意御剑,即心剑术!
若无天分而强行修习《慈航剑典》,首先第一重“心有灵犀”便终生都无法突破!
有天分却不专注者,即使突破第一重后也很难继续突破第二重。如果强行突破第二重“剑心通明”便会走火入魔,根本没机会去修习第三重“镜花水月”,自然更无从谈起修习第四重“万般皆空”!
修剑即修心!
修心即修道!
这是一个漫长而倍受煎熬的修行过程!
每一天、每一刻都不可荒废!
所以慈航静斋的弟子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俗世纷争方面。尤其那些出类拔萃者更是醉心求道,舍我其外,再无他物!
这次凤九霄组织的屠魔大会,慈航静斋根本就没有理会。
在她们看来,世间万物,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她们不会去干扰因果。
前不久也是出于“了却因果”的缘故,慈航静斋才派出了叶碧瑶为朱五公子护驾。
不过从结果上来看,万般皆有定数,朱五终究还是劫数难逃。
朱五苦心孤诣组建的南汉多兵种联合军团,囊括了魔兽、巨象、藤甲兵,战力不可谓不强,结果遇到大宋铁骑及洛阳虎照样一溃千里,被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南汉王朝灭亡,朱五也失踪,叶碧瑶只好回南海继续潜心修炼《慈航剑典》。
凤九霄的出现对她的剑心并未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对她的师姐碧云师太却刺激得不轻!
碧云师太境界受损,一跌再跌,短期内是无法恢复原有状态了!
此时的唐蟠额头已经沁汗,他根本看不到能隔空压制他本命飞剑的敌人到底在哪!
纵然那人就站在人群当中,他也辨别不出到底谁才是那个强大无比、近乎妖孽的隐身高手!
单凭对方屏蔽了他对飞剑的感应便足以证明那人的驭剑之术远在自己之上!
黄鲤剑是他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炼制而的飞剑,如果就这么被人抢夺了去,无异于剥夺了自己的性命!
好在那人似乎只是在警告他而已,并没有对飞剑有进一步染指之意!否则飞剑要么已在那人之手,要么已被对方抛到九霄云外!
凤九霄知道唐蟠一直在猜测到底是谁控制了他的飞剑,他不想让唐蟠很快就知道迷底,为了防止庞十五忍不住大嘴巴揭开迷底,他立刻笑道:“你师伯他们已经走远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唐蟠怔了一下,居然问道:“我能见见那位隐身的前辈吗?”
众人皆醉。这唐蟠果然是妙人。此时此刻竟还不忘见识
凤九霄道:“他若想现身岂不是早就现身了?他隐身的目的不就是不想被别人发现吗,不想被别人打扰吗?”
唐蟠执着地问道:“所以我今天是见不到这位前辈了?”
凤九霄点头道:“是的!你要是再不离开,恐怕就再也离不开了!”
唐蟠愣了一下,见凤九霄负手而立,岳峙渊停,如君临天下,不觉被对方气势所慑,知道对方不是在说笑,权衡了一下,立刻转身便走!
江湖就是这样。
你如果想让对方听劝,说一千条道理都远不及给对方一记响亮而有力的耳光更有效果!
凤九霄直接告诉唐蟠,不走就走不了了,唐蟠反而立刻就走了!
唐蟠甫一转身,黄鲤剑瞬间归鞘!他心头一懔,不敢回头,大步流星向外疾行,转眼消失不见!
庞十五道:“大哥,我看那个叫还珠子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不该放他走!”
凤九霄道:“不放他走,你还想留他喝酒?”
庞十五冷哼一声,“喝什么酒,要依我的意思,把他先关起来再说!关他个三年五载的再放出来也不迟!”他本想说杀了还珠子,但实在没有杀人的动机和由头,只好说先关起来再说!
“人家蜀山剑派是名门正派,咱们强行关押人家算怎么回事?”
“就他们这种目无王法、以武犯禁的门派算什么名门正派?对这种不听朝廷号令、肆意威胁朝廷的江湖帮派,应该彻底铲除,否则早晚是祸害!”
赵光义大笑道:“还是庞少侠深明大义啊!这种人间毒瘤必须清除,才能还人间朗朗乾坤!”
他特别赞赏庞十五的提议!
诸如蜀山派这样的江湖门派,特立独行,藐视王法,居然为了一个弟子的死亡竟然敢闯进大蜀皇宫准备劫走蜀王,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管这个弟子死得是否正常,至少应该先查证死亡原因,分清前因后果,再以柔和手段争取得到交待!如果是蜀王滥杀无辜,那要分析蜀王为何要杀人?是谁蛊惑了蜀王,还是蜀王本身狂性大发?退一万步讲,诸葛麒既然是大蜀的驸马,他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不归蜀山了!蜀王有权处置诸葛麒!更何况蜀王已经明确告诉大家,杀诸葛麒的原因是诸葛麒是魔教的卧底!如果这个原因属实,那么蜀王杀他纯属天经地义!
可是蜀山派分明不想按常理行事,简直是非不分,胡搅蛮缠,非要置蜀王于死地,其背后必定有人怂恿撺掇!
但不管是谁在背后怂恿,一个超然物外的门派却卷入了世俗纷争,终究是道心不稳,六根不净!
如果类似的门派不清除掉,大宋的皇权统治必定会受到严重冲击!
到时候王朝权威何在?天子颜面何在?
今天一个大侠说来就来,明天一个剑仙说走就走,来去自由,出入随意,大宋帝国还成何体统?
赵光义时刻在为接盘整个大宋帝国而做着准备!
虽然现在还没有彻底统一整个天下,但他已经开始谋划统一之后如何治理整个国家了!至于他的大哥,他早替艳匡胤想好了结局。
现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对新生的帝国政权造成巨大的威胁!赵光义不得不格外小心!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所有王朝的衰落和覆灭,转折点往往都只在刹那!
赵光义早想好了,大宋将来的道路必须摒弃以往的重武轻文策略,避免陷入武将造反的恶性循环,要彻底将武将谋反的所有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赵光义私下与赵普曾经交流过,知道大哥赵匡胤的想法,一旦整个南方完成统一,他就会择机削弱宋军武将的权限,眼下大宋正值征讨四方之际,赵匡胤自然不敢一步到位把动作搞得太大,但赵光义却已经做好了好几手准备!
不管赵匡胤到时候收不收回兵权,也不管收得彻不彻底,他都已经有了打算!
最好是先让大哥把那些老家伙先收拾下去,这样平稳过渡一下,然后等自己再接手就顺畅多了!
武将要压制,江湖势力同样要压制!
像庞十五说的那样,不服从朝廷礼法约束的组织统统划到邪教名单,全部清除!
唯有四海归一,才能天下太平!
凤九霄见赵光义似乎陷入沉思,便没再说话。
直到赵光义突然醒觉,才尴尬一笑,“走神了,不好意思。今晚咱们好生休息,明天再议!”
凤九霄抱拳道:“好,就依殿下之见,有事明日再议!”
大家陆续散去。
赵光义却没有走的意思。
孟昶自然明白赵光义的想法,立刻道:“晋王车马劳顿,不如就在这里下榻吧,也省得来回折腾!”
赵光义道:“就依蜀王之见,今晚不走了。”
如今整个大蜀皇宫的里里外外全都是大宋的士兵,各个角落里全是大宋的暗哨,防御可谓风雨不透!
凤九霄心道:今晚他们肯定不敢偷袭赵光义!因为他们不敢确定那个隐身高手到底在不在赵光义的身边!
如果隐身高手在,那就意味着所有人蜀山弟子都将成为扑火的飞蛾自投罗网!
凤九霄对庞十五道:“你嫂子在哪!?”
庞十五道:“此时应该和花芯夫人在饮酒!”
凤九霄道:“把她俩叫出来,就说去夜市!”
庞十五笑道:“好嘞!”
孟昶忽然笑道:“汉郡侯,没想到又见面了!”
刘灭周道:“是啊。”
孟昶道:“喝一杯?”
刘灭周道:“不好意思,已经约了。”
孟昶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刘灭周道:“殿下不必等,我明晚如有时间专程拜访!”
孟昶不禁叹了口气!
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投靠自己的后汉皇族刘灭周,如今竟和大宋皇族走得如果之近,身份地位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
未来的日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袁紫珊、常子衿很快在庞十五的引领下走了过来。
袁紫珊笑道:“怎么,听说要请吃霄夜?”
凤九霄笑道:“当然!这里的酒也不错!”
第一六七三章 没事,冻不坏!
袁紫珊道:“是不错!”
凤九霄看了她一眼,故意贴近嗅了嗅,“你喝酒了?”
袁紫珊眉毛一耸,隔着面上的黑纱似乎都能看到她一脸的杀意,她眯眼如丝,吐气如兰,“我喝了怎么着,没喝又怎么着?”
凤九霄立刻感到毛骨悚然,强自镇定地道:“你竟然敢喝他们的酒?”
袁紫珊道:“喝他们的酒怎么了?你怕我中毒?还是怕我被人灌醉啊?”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凤九霄。
凤九霄干笑道:“那谁说的清啊!”
常子衿笑道:“我能说得清!”
凤九霄道:“哦?”
常子衿道:“他们的酒里确实没问题。”她也神秘一笑,“你是怕她醉了被别人占便宜是吧?”
凤九霄顿时有些尴尬,好在脸皮厚,镇定功夫也不低,立刻一本正经地道:“你喝了?”
“当然喝了。”常子衿笑颜如花,咯咯一笑,“酒香实在太过浓郁,一时之间无法抗拒诱惑,不但喝了,还喝得不少。”见她有些放飞自我,真的像是喝了不少!
袁紫珊看着常子衿开心的样子,不禁也笑道:“关键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常子衿眨了眨眼睛,对凤九霄说道:“酒确实是没问题,但人有问题。”她突然看了一眼正在远处观望这边的蜀王孟昶!他似乎很在意常子衿说什么。
凤九霄不动声色,“人有问题?人能有什么问题?”
他见常子衿脸颊虽然没红,但却能从她身上闻出一丝淡淡的酒香,想来她是真的喝酒了!只见常子衿笑道:“那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花蕊夫人呀,不但一直劝我们的酒,还一直在套我们的话呢。”
凤九霄笑道:“是吗?既劝酒,又套话,胆子不小啊!”
常子衿笑道:“一个女人的胆子能有多大?她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人在背后给她出主意了!”说着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看了孟昶一眼!
孟昶立刻吓得扭头就走。
他生怕那姓常的女子越说越露骨,把他扒个精光!那可实在是不活了!
他交待给花蕊夫人的话,确实是没有一句能见光!
想不到这姓常的女子看上去明艳动人,应该知书达理,没想到说话竟然如此犀利!可惜了,这等佳丽却不懂风情,可惜啊可惜!孟昶边走边叹气!他要找花芯夫人,好好聊聊,今晚她们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
见孟昶仓皇而逃,凤九霄笑道:“你说的那个花蕊夫人背后的男人已经被你吓跑了!”
常子衿突然笑容一敛,一脸寒霜地道:“明明已是亡国之君了,居然还想着勾搭良家女子!”
袁紫珊用手指戳了常子衿一下,佯怒道:“小点声,注意影响!”
凤九霄笑道:“就是!这么大声影响多不好啊!你看人家被你吓得跑得多快!”他见孟昶步子越来越快,分明是怕了!
常子衿峨眉一扬,冷笑道:“哼,犊子玩意儿,敢做不敢当,难怪越活越出溜!”
凤九霄笑道:“这都是从哪学来的俏皮话啊?”
常子衿突然笑道:“从你那位红颜知己的老家内疙瘩学的!”
内疙瘩?
凤九霄立刻一惊,瞬间闭嘴!
他已经感觉到危机悄然来临,似乎一把大刀高高举起,就等着他接茬!一旦接茬,大刀立刻斩下!
他正暗自庆幸自己避坑及时的时候,没想到心直口快的庞十五已经一头扎进了常子衿挖的大坑,“哦,常姐说的是辽东那里对吧?辽东人说话确实是冲,比我还直!不过他们那的女子说话确实也带劲,不像江南女子那么软绵绵的!”
常子衿立刻竖起大拇指,夸道:“聪明啊,一猜就中!”
庞十五立刻洋洋得意起来,刚想假装谦虚一下,然后迎接众人的掌声,忽然感应到一股寒气汹涌袭来,瞬间让他冷得如坠冰窖!
刹那间庞十五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缓缓回头,正看到袁紫珊那双既有着蓝宝石般的璀璨又有着辽阔大海一般的深邃的双瞳,冷冷地凝视着自己!
醋意滔天!
庞十五立刻尴尬一笑,“嫂子….我……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说那个……呃…..这个……”
袁紫珊面无表情,越发冷艳,“行啊十五,居然知道帮你大哥打掩护了?他的红颜知己叫什么呀?”
庞十五苦笑道:“误会了,大嫂!大哥没有红颜知己,要有,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袁紫珊淡淡地道:“误会了?你刚才答得那么流畅、那么自然,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有红颜知己这件事你不但知道,而且很久以前就知道,以致于深深的刻在了你的心里,因为无时或忘,所以才能脱口而出!”
庞十五顿时手足无措,惴惴不安!他搞不清热袁紫珊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就因为搞不清才害怕!万一她是真生气,而不是开玩笑,那自己就惨了!嫂子的幻阴指一出,自己就成冰棍了!
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干嘛嘴那么快呢?
不过他突然看向常子衿,似乎才想起来,“诶?不对呀?常姐姐,你这坑本来是挖给我大哥的吧?”
常子衿笑得无比灿烂,“是啊,谁能想到你竟然比谁都快,抢着往里跳!”
庞十五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哎呀,你说我多这个嘴干嘛呢?真的的!”他突然看向凤九霄,就像受气的弟弟终于看到了哥哥,顿时满腔委曲找到了发泄对象,“大哥,你自己惹的事你自己解决!”说着就躲到他身后了。
反正他不敢和袁紫珊顶嘴,也不好意思和常子衿对质,这个哑巴亏只能让凤九霄来吃!谁让他是大哥呢?
凤九霄气得苦笑,“你个臭小子,本来没有的事让你越描越黑!”
庞十五道:“我不管,反正是因为你我才被大嫂收拾了,这个黑锅我可不替你背!”
凤九霄眼睛一瞪,“靠!谁替谁背锅?本来就没有的事好吧?让你这么一搅和,特么的这不成了黄泥巴沾裤子上了吗?”
庞十五道:“啥意思?”
“啥意思?不是屎也是屎了呗!”
“呕!这么恶心!”
“恶心你就吐!”
“吐不出来呀,胃里没东西!”
“刚才你不又吃又喝的,怎么可能呢?”
“刚才被那帮蜀山的一搅和,酒也没喝好,饭也没吃饱,肚子确实空荡荡的!一会你请我吃香的喝辣的!补偿我!”
“就这?”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再增加点其他消遣活动!”
“臭小子!”凤九霄笑骂一声,一抬眼,看到袁紫珊正冷冷地凝视着自己。
凤九霄立刻头皮发炸,小心翼翼地道:“咋了?”
袁紫珊道:“咋了?你俩在这一唱一和的挺热闹啊,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凤九霄道:“说到出去逛逛成都城,欣赏一下月夜美景!”
袁紫珊道:“挺会转移话题!红颜知己的事咱们掀篇了吗?”
凤九霄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有。”
“没有你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在那杵着?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红颜知己啊!”
“什么红颜知己啊?”
“内疙瘩的红颜知己呗!”
“内疙瘩的?啥意思?”
袁紫珊突然一伸手,毫无征兆,凤九霄的耳朵已经被袁紫珊掐住!
神之一掐,例无虚发!
凤九霄立刻认怂,“这里人多,给点面子!”
袁紫珊不为所动,“问题还没说清楚,要什么面子!”
凤九霄立刻举起右手道:“我对天发誓,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红颜知己,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袁紫珊松开了手,“这次饶了你!”
庞十五见问题解决了,一时忘乎所以,又小声嘟噜了一句:“天天发誓,这样有意思吗?”
蓦觉劲风袭体,顿觉不妙,可惜为时已晚,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气正中自己右肩,血雨飘香剑已经嗡嗡作响了,突然又哑了,似乎被某种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震慑住了,庞十五顷刻间冰僵了!
凤九霄一惊,“你不会杀了他吧?”
袁紫珊淡淡地道:“不会!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
“有几次他把辣椒气哭了,我替辣椒出气,把他冻僵好几回了!”
“啊?这样没事吧?他心脉不会受损吧?”
“没事,冻不坏!”
“快解开吧,咱们该走了!”
“他敢私下嘟噜我,小小惩戒一下!”
“他其实是在说我,他哪敢说你啊?”
“真的?”袁紫珊有意卖个台阶。
凤九霄立刻拍着胸脯说:“当然!说假话,天打雷劈!”
“哼!就当我误会了!”一指虚点,庞十五瞬间“复生”!
他立刻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站到凤九霄身后,咬牙道:“一会我要吃张飞牛肉,喝剑南春!”
凤九霄道:“好!再给你叫一份麻辣火锅,暖暖身子!”
身后一声蚊蝇般的回应:“嗯!”
第一六七四章 所以孟昶绝对不能死!
一行数人走在成都的街道上,感慨颇深。
这次是故地重游。
上次凤九霄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遭遇魔尊!
魔尊手向无一合之将,而凤九霄倾尽全力居然苦撑三十招而不败,此役瞬间轰动了整个江湖!
若不是倚仗体内有先天雷种打了魔尊一个措手不及,当时自己绝对会被魔尊拉入“隔绝小天地”,自此成为他的傀儡,杀人利器!
当时可谓生死一线,惊险万分!借着魔尊错愕的一刹那,凤九霄又使出了从欢喜法王那里偷学的“分身术”,一人幻化出四个分身,给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逃亡时间,总算在最后关头逃出生天!
饶是如此,魔尊以飞刀手法重创凤九霄,他一条腿险些废了!
成都给他的打击可不仅仅是肉身受伤这么简单!
他收服的数大本土帮派悉数被魔教吞并了!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家底也被魔教侵占了!
当时他一共收服了五大帮派,扶持了五大头目。
扛鼎门的战直,九境巅峰,手中兵器是炎龙斩。
巨斧门的许武,八境巅峰,手中开山斧有压胜神力。
小刀会的吴不归,八境巅峰,用的兵器似乎是普通的短刀,他没什么印象了。
黑虎帮的向南行,八境巅峰,擅长黑虎神拳。
铁扇门的曾毅,八境巅峰,兵器是风雷扇。
还有一个高手叫岳枫,八境巅峰,手中的兵器是侠客神兵榜上的吴钩“霜雪”!所以凤九霄让他担任了渝州第六分堂霜雪分堂的堂主!
虽然这些人武功不算太高,但毕竟人多势众,而且几乎每个分堂的堂主都有神兵利器在手,综合战力不容小觑!
自己好不容易将这些平日里互相较劲、火并频繁的帮派拧在一起,结果他们居然被魔教给全部歼灭了!
一想到这些,凤九霄心里确实有些不爽。不过他也没有太伤心。
毕竟这几大帮派平日里干的都是黑道的营生,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让他们对付魔教,乃是驱狼吞虎之计,无论谁胜谁负对凤九霄而言皆有百利而无一害!
唯一让他惋惜的是,自己在蜀川打下的楔子被悉数拔了出来!
后来映月山庄也被魔教夷为平地,自己组建的山盟那时就已有了分崩离析的迹象!
不少人对自己的信心已经动摇!
这次号召天下英雄共赴魔都,他也知道其中不少人存在投机心理,无非就是凑凑热闹,结交一下朋友,互相吹捧抬高身价。有人追求正义,而他们追求的却是名利。
但是凤九霄并没有在意。
只要声势造起来,人越多,给魔教带来的压力就越大,给自己人就越能壮胆。随波逐流,是人的本性。
只要对打击魔教大局有利,一些小节他是不会纠结的!
但这次青龙的意外现世,险些打乱了他的计划,整个屠魔联盟瞬间土崩瓦解!
人性根本经不起考验!
看似坚不可摧的盟友关系,实际上脆弱得如同鸡蛋壳一样。
不能碰,一碰就碎!
凤九霄吐出一口长气,算了,不想了!
夜下的成都,看上去比白天更繁华,更热闹,更惊艳!
四处可见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遍布整个蓉城,如星亦如海,凤九霄心想,此时如果站在天际向下俯视,必定是一幅壮丽宏伟的画卷!
偶尔有巡逻的宋军路过,突然见到凤九霄便要行礼。
熙熙攘攘的人群,男子多为青灰长衫,女子多为红绿长裙,所以那一袭如雪的白衣自然分外抢眼,哪个大宋士兵会看不见?但凤九霄立刻示意大家忙自己的职责,他不想干扰大家,但也不想被大家干扰。谁敢打扰了副使大人的雅兴?所以宋兵们立刻微微颔首示意便向下一个巡视点进发。
街上的行人很悠闲,摆摊的人很悠闲,开店铺的人很悠闲,好像所有人都很悠闲。
刘灭周感慨道:“真羡慕这些蜀川人啊,天生都是乐天派,如今皇帝都换了,满大街都是大宋的士兵了,他们看上去都很悠闲啊,既没有焦虑,也没有恐惧。”
凤九霄道:“他们当然悠闲了。宋军虽然进城了,可跟没进城也没多大区别,不管是姓孟的当皇帝,还是姓赵的当皇帝,谁能让大伙吃上饭,谁就是好皇帝!”
刘灭周立刻竖起大姆指!
“你没看到吗,宋帝的言行一直在借鉴刘邦!刘邦当年入咸阳时约法三章,对百姓秋毫无犯,既不纵兵劫掠,也不侮辱女子,百姓的人身安全和财产都没受到影响,他们自然不会抗拒,如果刘邦当时再搞些开仓放粮的举措,老百姓自然会主动归心!”
“嗯。”
“反观项羽进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坑杀秦军降卒二十万!这二十万秦军,是二十万个儿子,也有可能是二十万个丈夫!杀了这二十万降卒,至少激起百万人的仇恨!
因为除了父母妻子以外,他们还有兄弟姐妹,还有亲戚朋友,细算起来,何止百万?
而且这二十万秦军,据说里边多数是秦朝当年从六国征来的民夫和工匠!仅杀降卒这一件事就足以让项羽失去人心!
第二件事ndwd是腰斩子婴!子婴已经开城门、献玉玺,投降了刘邦,刘邦没杀的人,他项羽就更不应该杀!他这一动手,立刻又将刘邦的仁义烘托起来了!杀降不祥!他根本不懂忌讳!第三件事,火烧阿房宫,大火三月不灭,可见阿房宫规模之宏大!那可是整个大秦举全国之力耗费无数财力物力人力打造的皇家圣地,就算不喜欢,也不要伤害!就算不适合分给百官或百姓居住使用,但可以改造成当地的风景名胜啊!
里边的亭台楼阁全部租给商贾,打造成各种客栈、酒肆,乐馆甚至赌坊,各种商铺都可以进驻,既让百姓有游玩之所,又让朝廷增加税赋,一举两得,何乐不为?项羽的残暴,不但寒了秦人的心,也寒了六国的心!只有刘邦和项羽可供选择,你会选谁?”
刘灭周苦笑道:“就这两人可选,我只能选刘邦啊!”
“是啊!刘邦的毛病也不少,贪财好色,奸懒馋滑,刘邦的优秀全靠项羽的衬托!韩信从项羽那里怀才不遇,结果在刘邦那里成为上将军,这显得刘邦会用人,敢用人!在战争中,刘邦为了逃命把亲爹和亲儿子全都丢下先逃命,而项羽为了虞姬敢血战到底,但是虞姬却是项羽亲手杀掉的!所以明明两个人都很绝情,偏偏刘邦可以被人谅解,而项羽却只能被人惋惜甚至痛恨。只有刘邦和项羽这两种选项,两害相权取其轻,当然只能选刘邦。”
刘灭周笑道:“要不怎么说一切都是天注定呢!第一个反秦的是陈胜和吴广,但他们却没有那个命!然后六国十八路诸侯反秦,这么多竞争对手,最后大浪淘沙只剩下楚汉两大势力,这说明就连老天爷也在帮刘邦!”
凤九霄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不会对谁太好,也不会对谁让太坏。就如这天上的明月,它对大地万物都是公平的,它的光芒是普照大地的,不会对谁照得多,也不会对谁照得少。至于谁想得到更多的月光,那就得多想办法,多去实践。
争夺天下亦是如此。本身刘邦的机会就不多,他出身平民,而项羽却是出身贵族,两人的起点便相差悬殊,但是刘邦懂得变通,懂得缩小差距!争天下,争的就是人心!守江山,守的就是百姓!
刘邦的底层经历恰恰给了他足够的智慧,他了解人心,善于利用人心!所以他会用人,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他也懂得示弱,在关键的时刻懂得避敌锋芒保存实力!懂得分享,让所有跟着自己的兄弟都能拜将封侯!得人心者得天下!”
刘灭周道:“所以宋军在成都也约法三章,不杀降卒,不扰百姓,尤其厚待亡国之君,所以仁义之师的美名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蜀!所有未被攻克的城池就会主动开城投降,双方无数的年轻人从死神的手里被追了回来,兵不血刃,上兵伐谋,高!”
凤九霄目光炯炯地道:“所以孟昶绝对不能死在宋军眼前!”
第一六七五章 围三阙一
刘灭周道:“不过看蜀山派的架势,好像不把孟昶置于死地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庞十五道:“是啊!我听说蜀山派以前不怎么爱参与江湖纷争,这次怎么这么上心?是不是他们的掌门被人收买了?还是被人拿住了把柄?”
凤九霄道:“嗯,一切皆有可能。”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却浮起了一丝阴影!
魔尊的生死之迷,已经在他心中埋下了阴影!
凤九霄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魔尊虽然肉身已毁,但元神却无法证实已经寂灭!也就是说,他还没有真正的身死道消!他的元神极有可能已经强行霸占了某个“炉鼎”,借壳重生!
假如这个猜想最后证明是真的,那么现在最令凤九霄头疼的问题就是,那个炉鼎到底会是谁?
当时血骨魔龙撕裂魔尊有瞬间,他只能随意挑选一个中原武林高手先夺其舍,以保证自己“神识不灭”!
问题是,魔尊是到底打算利用那个炉鼎多长时间?
正常来说,普通的炉鼎材质魔尊绝对看不上,他拿来用也只是权宜之计,所以正常的逻辑是他此时应该挑选一个战力极高的高手当做炉鼎!这样才能事半而功倍!
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蜀山派突然卷入的种种诡异行为让凤九霄不得不怀疑,蜀山派的执掌牛耳之人已经被魔尊夺舍!
借尸还魂、借壳重生,昔日的白骨大帅生前就上演过这诡异而神奇的一幕!
当时在泾阳城外,赵匡胤的洛阳虎大军与连大将军的西北狼大军拼死厮杀,魔教的白骨军团则强势参战,与西北狼合力围击洛阳虎!
当时的白骨大帅本尊仍在魔都,不知以何秘法依附在白骨大军当中某一个骷髅兵身上,将其化作一个分身,亲临一线指挥战斗!后来想想,白骨大帅用的应该便是元神出窍、借尸还魂之法!
凤九霄当时以震天弓一箭轰碎了白骨大帅的分身,结果白骨大帅居然在另外一个骷髅兵身上复活了继续指挥战斗!更加印证了凤九霄的猜想!炉鼎不绝,夺舍不断,生命不息!
也正是从那时起,凤九霄真正意识到了魔尊的可怕!他战力强不可怕,自己毕竟年轻,总有一天会超越他!但他如果掌握了永生不死的秘密,那自己岂不是永远无法消灭他?
虽然白骨大帅的战力在自己面前不值一晒,但是他所展现的奇诡功法却揭示了魔教武功体系的冰山一角!
魔教的邪门武功可谓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奇技淫巧,匪夷所思!
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判断,凡是魔教高手会的邪门武功,魔尊本人必然也会,而且只会更加精通,更加纯熟,施展的威力也必然更加惊世骇俗!
凤九霄目前还不能肯定魔教的元神出窍与道家的元神出窍之间到底有多少相通之处,不过他感觉两者之间必然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
《类经图翼》有云:“盖造化之机,不可无生,亦不可无制。无生则发育无有,无制则亢而为害。生克循环,运行不息,而天地之道,斯无穷已。”
说的便是世间万物的变化都具有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关系。说白了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方面,有正就有邪,有南就有北,有阴才有阳,有好才有坏,既对立又统一!
没有了冷,自然也就没有了暖。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凤九霄认为魔教的武功与正道武功殊途同归,尤其魔教最开始普及的完全就是佛门武学,直到魔尊为了证得大道,中途又改修道家功法,所以凤九霄一直觉得魔教的武功看看似庞杂,实则脉络也很清晰。所谓的各种神功魔法无不是建立在佛道两门武功基础之上加以“改良”、“强化”!
魔教人才济济,从来不缺武学奇才!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武学高手创出一门“神功”!他们融合了各门各派的武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创出了一部又一部经典,特点就是修习时间短,进展神速,威力惊人!
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
所谓速成版的秘籍,其实就是阉割版的秘籍!
阉割过的秘籍,到底缺少了多少关键环节,谁也不知道!练到最后,到底会出现什么不良的后果,谁也不知道!就算知道,大家也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修炼!
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要么赢,要么死!
魔教的高手们时常自嘲,不铤而走险那还配叫坏人吗?
老老实实在家种地的都是好人,但谁会甘心当一辈子这样的好人呢?
一辈子起早贪黑,庸庸碌碌,和蚂蚁有什么区别?要么任人摆布,要么任人欺凌,自己的命运自己说了不算,勿宁死!
所以如果上天再给他们一次从新选择的机会,他们依然会选择这条路!虽然凶险重重,但是却一路风光!一旦登上巅峰,将享受无上的荣耀!
正派的武功之所以修习时间长,就是因为注重基础!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正道门派千年传承,求的就是一个稳!邪派追求“奇”,正道追求“正”!
正派认为只有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步步为营、日积月累才能厚积薄发、水到渠成,才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至高境界!
而邪派人士自然没有那么多耐心!
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眨眼便逝,所以他们要在更短的时间内实现自己的梦想!
所以这类人往往都是急功近利、心浮气躁,而且戾气极重的人,出手自然凶狠绝情不留余地!所以修习功法自然追求速度越快越好,威力越强越好,最好是能将对手一击必杀!
他们没有耐心去感化别人,不臣服、就消灭!如果谁要是不识好歹居然扭扭捏捏不肯上自己的餐桌,那就直接让他上菜单!
一个心存杂念的人,即使修习的是玄门正宗的功法也可能会走火入魔,何况直接修习那些本就是为求速成而应运而生的阉割版的武功心法?所有的“中正平和”全被忽略删减掉,满纸的戾气、怒气、暴就算龙虎山的弟子去练也只能练出一身邪气!
同样,如果某个邪教的高手不走寻常修习正宗功法,那他的出手反而有可能中正平和充满浩然正气!
魔尊晚年便开始研习道家武功,所以在世人眼中他反而是一身正气,天下风流独占七分!
所以世间万物都像双刃剑一样,没有哪边的剑锋是正义的,也没有哪边的剑锋是邪恶的。
是正义还是邪恶,关键是看这剑到底是杀人还是救人!
如果这次魔尊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不但把中原武林彻底打垮,而且扶持的南汉或北汉政权也趁势崛起统一了天下,那所有的事情都要重新定义了!
对天下而言,新政权就正义之师,新皇帝就是真龙天子,而魔尊就是新王朝的国师!
当仁不让,不二人选!
他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他做的事就是绝对正确!
如果正确上面再加上正义两字也未尝不可!
而那些中原武林正道人士立刻就可以扣上乱臣贼子、江湖败类甚至邪魔外道的大帽子!
历史向来是胜利一方书写的,胜利一方永远是正义的!
邪不压正,千古不变!
庞十五突然道:“大哥,前边有家酒楼。”
凤九霄迅速拉回思绪,看了看那在晚风中飘荡的酒旗,上书龙飞凤舞四个行书,太白遗风!笔锋刚劲有力,似乎出自名家手笔。
“好!小酌一杯!”
众人走近时发现整个酒楼竟然全是竹子搭建的!
个别充当支柱和横梁的竹子都是粗逾碗口大小的老竹,颜色有些斑驳。
常子衿道:“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粗的竹子!”
袁紫珊道:“我也没见过。”
店小二眼尖,立刻迎了上来,“客官里边请!”
他眼珠乱转,尤其在比格沃夫身上多看了两眼!
毕竟高鼻深目、金发披肩的西域人在这边极为罕见!
尤其那西域男子的眼睛的颜色竟然似蓝非蓝、似绿非绿,顾盼之间竟然有狼的感觉!
没错,店小二竟然从这西域男子身上嗅到了狼的气息!
酒楼一楼很热闹,座无虚席。
不少正在喝酒的客人也都注意到了凤九霄等人,纷纷借举杯之机掩饰偷偷窥视!
店小二迅速领众上了二楼,二楼竟然也有人满为患,十几张桌子坐满了人,庞十五一皱眉,刚要发话,却看见店小二正笑盈盈地排着里边,庞十五一看,靠南边窗户正好还有一张空桌。
这么火爆的时侯还能有一个空桌,庞十五觉得很庆幸,笑道:“运气不错,还有空位!”
凤九霄看了看,立刻明白这个桌子为什么没有人了。
那空桌除了南面靠窗,东侧、西侧、北侧三面各有一张桌子,正好将空桌包围!
三桌的客人都长得凶神恶煞一般,屁股下压着兵器,敞开衣襟露出胸口一团花花绿绿的刺青!青郁郁的很是骇人,不是龙,就是虎!他们说话嗓门也很大,犹如宏钟,震耳欲聋!
这三桌客人分明是一路的,彼此之间还不停遥相举杯敬酒。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真不敢坐在那个空桌上。
被一群恶人包围着,太压抑了!
而且他们偏偏让出那个空桌,分明有诈!
兵法有云,围三阙一。
那唯一的“阙”就是那个窗户!
万一这三桌人耍起酒疯,难道让人跳窗逃跑吗?
与其这样,不如不坐,何必冒风险?
当凤九霄等人往里边走的时候,三个桌子的彪形大汉的目光几乎同时投向他们,肆无忌惮,不怀好意!
其中一个长相猥琐的三角眼汉子笑嘻嘻地道:“老大,那两个雏儿有问题!”
他目光瞟向袁紫珊和常子衿!
那个称为老大左脸有疤的汉子顿时眼睛放光,笑得贱兮兮的,“我知道,女扮男装嘛!”
庞十五刚好背对着那两人坐下,顿时眼中杀机一闪!
第一六七六章 魏家,我认识
店小二笑呵呵地道:“各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庞十五强忍怒气,沉声道:“你这有什么特色?”
店小二立刻笑道:“我们店不但有麻婆豆腐、回锅肉、甜烧白、蓉城鸡豆花、钵钵鸡等本地特色佳肴,也有其他地方特色美味,比如泡椒牛肉、红油耳片、辣子鸡、毛巾血旺、酸菜鱼、水煮鱼、怪味牛肉……”
庞十五道:“卤牛肉有吗?”
店小二道:“有!”
“先来三十斤卤牛肉!”
“好!”
“刚才你说的那些菜全都上!”
店小二一怔,“全都上?”
庞十五道:“是的!全都上!你想说还没说的菜也上!有什么上什么,我今天饿了!”
店小二好意提醒,“客官,您一共才七个人,三十斤牛肉再加上三四个菜,每人再来一份主食,估计差不多够了,点多了恐怕要浪费啊,我们的盘子可不小啊。”
庞十五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知道。别人恨不得我们多花些银子才好,你倒好,不怕你老板知道你这么干骂你?”
店小二笑道:“他不会骂我!我们老板就是这么交待我的,他说要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不能让客人感觉到吃亏上当!他们只要吃高兴了,下次就还会再来,如果吃完以后心理特别别扭,那么他下次再来的可能性几乎就没有了!钱,要挣到明处!”
庞十五不禁刮目相看,“大气!你们老板在吗?”
店小二笑道:“不在!他现在可能在江边钓鱼!”
庞十五笑道:“嘿,真有雅兴啊!这老板当的,真是逍遥又自在啊!”
店小二笑道:“我们老板最近醉心道教经典,一门心思求仙问道,要不是老太爷管着他,估计他得上山当道士去了!”
凤九霄笑道:“道家讲究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怪不得你们老板这么洒脱!你尽管上菜吧,我们的胃口都和有大,尤其这位西域仁兄,你就算端上来一头牛,他也能吃掉!”
店小二笑道:“公子说笑了!”
忽听身后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吆喝,真特么能吹!还能吃掉一头牛!你们几个从哪儿来的啊?”最后一句话阴阳怪气,分明是要挑衅!
坐在庞十五对面的是刘灭周和曾咏,二人背靠窗户,背南面北,正好能看到这些醉汉的丑态,曾咏心中早就不爽了,见对面那桌大汉居然主动过来找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阴恻恻地笑道:“鄙人来自徽州,不知几位大哥有何指教?”
那说话的大汉顿时一怔!
这青年居然一脸的阴鸷之气,毫无惧意,这让他有些刹那的错愕!
这么多年来,多少年轻人见到自己时露出的恐惧眼神他已经看得太多近乎麻木了!眼前这厮竟然敢和自己对视,胆子不小!难道他们有外援?
不过错愕马上就消失不见了!他笃定,这些人的所有朋友肯定都在这个桌上了!如果还有外援也得在店内堂食,哪有让外援在外边喝西北风的道理?
他又审视了几人一眼,更加确定这几个衣着华贵,气质优雅的年轻人,就是某些巨富商贾之家的公子千金,身上毫无内力运转迹象,分明是几只送上门的肥羊!
这几人当中,就属那个高鼻深目、金发披肩的西域男子身上散发着一种野性,看上去孔武有力,不过有点蛮力又有什么用?他就曾经杀过好几个昆仑奴,各个都是肌肉强壮,力大无穷,身手敏捷,可惜和自己比起来实战经验就差得远了,虚有其表!估计这个西域人也厉害不到哪去!
此时他已经有了六分醉意,一双眼睛故意瞪得老大,笑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徽州?徽州离这里得有三千里吧?你们跑这儿来干嘛了?”
凤九霄自己独坐西边,面带微笑一言不发。这醉汉分明是想“盘道”,探探大家的底细。自己也正好借机了解一下眼下蓉城的江湖形势变化!
刘灭周笑道:“我是本地人,他是我朋友,所以他来这儿是看我的。对了,听兄台的口音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吧?似乎有些北方口音!”刘灭周在大蜀生活多年,巴蜀口音相当纯正,他突然反过来质问醉酒大汉的口音,倒让这大汉一时僵住不知如何回答!
忽见后边那个疤脸老大一拍桌子,骂道:“特么的北方口音怎么了?不行啊?”他这一拍一嚷顿时把整个二楼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本来有说有笑、热闹非凡的场景瞬间寂静了下来!火药味瞬间弥漫整个空间,人人感到自危!
不少食客都皱起了眉头!
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以前谁敢在蓉城惹事生非啊?这里明面上是天都派的地盘,是皇太弟亲自坐镇的大本营!暗地里魔教的势力也是根深蒂固!
谁敢在蓉城惹事,用不了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闹事者就会被人执行刑罚!
现在倒好,听说魔教与天都派血拼了几次,双方几乎同归于尽,再也无力掌控整个蓉城的江湖势力便有了小心思!风传皇太弟好像死在魔教总坛了,这些什么鱼呀虾呀就全都冒出来了!
可惜这事大家也只能私下腹诽,不敢当面质问!
曾咏阴笑道:“没什么!北方口音很好啊!”
刀疤老大突然站了起来,慢慢走了过来,步子迈得很慢。这是他故意为之,步子越慢,给人施加的心理压力越大,这一招他屡试不爽!不知有多少趾高气昂的公子哥最后被他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他走到庞十五身后,然后双手下压,想按在庞十五的肩膀上,庞十五刚要发作,却被凤九霄一个眼神制止了!凤九霄想要看戏,庞十五自然只好强忍怒气全力配合,立刻闭上眼睛,两眼不看眼前事、两耳不闻窗外事,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刀疤老大歪着脑袋,看着常子衿,呲着一口黄牙笑得有些龌龊:“小娘子模样真俊啊!”
袁紫珊面蒙黑纱,即便知道她是个美人,却无缘得见真容,哪有常子衿这般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所以刀疤老大自然觉得挑逗常子衿会更划算!毕竟蒙面女子的真容如果是个丑八怪,那自己“一腔热情”、“一片痴心”岂不错付了?
常子衿一身青衫,金环束发,虽然是男子打扮,并且英姿勃发,相当飒爽,但稍微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女子!
毕竟娇嫩白皙、吹弹得破的皮肤一般男子可不具备!
再加上明眸皓齿,唇若涂丹,关键还没有喉节!
步履轻盈,摇曳生姿,风情万种,这要不是女子,刀疤老大敢把手中的雁翎刀生吞了!
常子衿目不斜视,盯着桌面淡淡地道:“好汉贵姓啊?”
刀疤老大双手按在庞十五的肩膀上,大嘴一咧露出满嘴的黄牙,笑得极为猥琐,“小娘子真上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晋州魏家座下十三太保老大魏启年!”
常子衿道:“原来是魏家的人啊,我认识!”
魏启年目光闪动,笑道:“你认识魏家?小娘子是哪里人啊?”
常子衿道:“你难道没听出来咱俩口音差不多吗?”
魏启年一怔,刚要说话,忽听身后有人说道:“谁是魏启年!”声音沙哑,充满杀气!
众人望去,只见楼梯口站着六七个劲装男子,各个手持长剑,横眉竖目,杀气腾腾,后边仍有和他们穿着相同劲装的人陆续上来!
魏家十三太保之一,长着一双三角眼的魏老六,猛然站起,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碗咣当直响,“你们特么的是谁呀?敢在这大呼小叫的,我大哥的名讳也是你们能叫的?”
门口一群劲装青年中,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低头对旁边一个颇有气势、似乎是带头大哥的男子轻声说道:“师兄,就是他们!这个是魏老六,前面那个脸有刀疤的就是魏老大!”
带头大哥的年纪其实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但气度雍容,稳如山岳,一脸的老气横秋,他目光扫视了一周,大声道:“不相干的人都撤出去,免得误伤了你们!”
食客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帮看起来面相清秀的年轻人竟比那些粗鲁的大汉更加粗暴,更加霸道,竟然开始直接往外撵人了!
许多食客正和朋友喝到兴头上,哪里愿意离开?一时之间竟然没人响应!
剑光一闪,快如闪电!
剑已入鞘!
那年轻剑客似乎动了,似乎又没动!
他旁边的一张桌子突然裂成了两半,桌上的杯子、盘子全都掉落下来,肉、菜、酒水洒了一地,一片狼藉!客人们顿时吓得跳将起来!
“你特么的干嘛?”一个老者大声怒斥道!
他突然被菜汁和酒水淋了一身,狼狈不堪,自是恼羞成怒!
青年剑客冷冷地道:“给你个教训!”
老者道:“你们是谁?”
青年剑客傲然道:“乐山派少掌门在此,你们还不快滚?”
老者怒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爱是谁是谁!再不滚,休怪刀剑无眼!”
老者身边同行四人皆是年轻人,立刻勃然大怒,纷纷拔刀相向!
乐山派少帮主忽然觉得事情走向有些不对,立刻瞪着那个青年剑客,“咱们是为魏家而来,不要节外生枝!”
“是!”那青年剑客立刻转头对老者说道:“你们的衣服值多少钱,别洗了,换新的吧,我赔你们!”说着扔出一锭白银,至少五两以上。
老者目光森冷,并没有伸手去接银子,而是一拳轰出,那银子受劲风激荡,如同出膛的炮弹狂轰那青年剑客!
青年剑客顿时大惊失色!
来不及多想,一剑劈出!
第一六七七章 灵州李家
剑光一闪,叮的一声已将银子劈成了两半!
不料两块半截银子速度竟丝毫不减,去势如电,呯的一声同时闪电般击中了那青年剑客的胸口!
青年剑客只觉胸口如同被两个铁锤击中,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涌来,瞬间被震得向后滑出了数尺!
两块半截银子竟然嵌在胸口没有掉落!
老者与青年剑客同时大吃一惊!
老者吃惊的是两截碎银竟然没能将对方胸膛击穿!
老者向来对自己的伏虎神拳非常自负,一拳可以隔空两丈之外开碑裂石,可谓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而这次借力打力、隔物传功竟然只把对方打退了数尺,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知道天下修习金钟罩、铁布衫这类横练功夫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练出名堂的人却不多!尤其在蜀川之地竟能遇到年纪如此之轻、功力如此之纯的横练高手,着实意外!
怪不得这小子如此嚣张!
青年剑客吃惊的却是对方的拳劲竟然如此惊人!
他会望气的功夫!他观望对方气息流转只有八境气象,绝对未到九境巅峰,却能震得自己气血翻腾、几欲吐血,简直骇人听闻!若不是自己身上有宝甲护体,恐怕自己现在已经五脏俱裂、当场毙命!
这老家伙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可在大蜀江湖上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拳法霸道无比的高手啊?
他到底是谁呢?
听他的口音颇为复杂,既有中原口音,亦有秦、晋、甘等地口音,想必年轻时走南闯北造就了这一口融合了五湖四海的口音!
乐山派少帮主邓子勇也非常震惊!
在他看来,这老者的拳劲霸道无比,几乎接近九境巅峰战力了!
若不是邓辉身上有宝甲护体,恐怕此时已经成了一摊烂泥了!
乐山派弟子人人都穿护体宝甲,这既是乐山派的秘密,也是乐山派的规矩!
由于有了护身宝甲的加持,乐山派弟子虽然攻击力不强,但防御力却远远超出其他帮派!
正因为强大的防御力,乐山派做为一个在蜀川江湖活跃多年的三流帮派,居然一直没有被其他帮派吞并,这堪称是一个奇迹!其他类似门派基本都选边站,要么向魔教俯首称臣,要么向天都派低头纳贡!
其实乐山派的镇帮绝技确实是金钟罩!
所以不少刚入门的弟子就会产生疑惑,为什么大家不把金钟罩练到极致,而是弄虚作假,偷穿护身宝甲假装金钟罩大成!
这个问题自然有人解答。
根据《乐山派历年大事纪》记载,昔年乐山派的实力可比现在强多了,那时也有不少高手把金钟罩练到了极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惜后来还是被人以破甲利器攻破罩门,气尽而亡!
所以那一代的掌门祖师便意识到金钟罩的局限性和危险性,他开始号召大家私下都穿上护身宝甲以防万一!这既是秘密,也是规矩!
从那以后,乐山派被人干掉的次数越来越少!
尝到甜头的乐山派弟子开始热衷于升级自身的护身铠甲!
到底是因为有了护身宝甲整个帮派才得以存续,还是因为一直存续才促使全派配备护体宝甲,这个类似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一直没人能解开,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人人配甲,已成规矩!
既然有规矩,自然就得遵守!
没有铠甲,那就生死自负各安天命!
因为江湖上都已经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认知,那就是乐山派的弟子人人都练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神功,寻常刀枪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所以凡是想挑战乐山派高手的人都会做足充分准备,比如会寻觅一些神兵利器用来克制乐山派的护体神功,会修练一些诡异刁钻的以刺穴为主的招式专门针对罩门!
由于乐山弟子在体外私下披了一层护甲,导致不少神兵利刃也没能攻破防御!
久而久之,江湖上对乐山的关注渐渐发生了偏移!
乐山派挣了多少银子没人关心,乐山派杀了多少人也没人关心,但是乐山派的弟子被谁干掉了大家很关心!
干掉乐山弟子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大家很关心!这种武器是经过实战验证了的好兵器!连乐山派的高手都能干掉,那干掉其他高手岂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乐山派弟子的死要远远比其他帮派弟子的死更能造成轰动!
在某些幕后黑手的推动下,江湖上关于乐山派高手与人交战的传闻都会引发万人瞩目!乐山弟子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什么人决战,都会引发无数人观战!
没有人对双方的过招感兴趣,大家只对谁死谁活顑兴趣!因为双方的生死,也决定了赌徒的胜败!
据说大蜀赌王叶洪生就是赌盘的幕后操纵者!
每次有关乐山派的决斗局,叶洪生都会赚得盆满钵溢!
因为参与押注的人实在太多了!蜀川之地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百姓衣食无忧,相对悠闲自在,喜欢凑热闹的人比比皆是,所以这边的赌坊相对中原也要多一些。
不过乐山派输的次数极少!
所以乐山派的赔率也高!
所以对那些真正的赌徒来说,只有乐山派高手输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赢一把大的!因为只有真正的赌徒才敢押乐山派输!
乐山派之所以很少输,并不是什么表面上的护体神功和私底下的宝甲发挥了作用,而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只要觉得对方来者不善,就会采取拖字诀,以各种理由推托,直到研究出对策为止!
所谓对策,就是彻底搞清楚对方的武功特点,手上的神兵的破坏力到底有多大,需要配置何等级别的防御甲胄应对!
经过多年的技术积累,乐山派在铠甲的设计、制造上绝对独占鳌头!他们可以专门为了应付一场战斗、针对特定的敌人、以最快的速度制作出一副在特定时间内、特定条件下发挥出特定作用的铠甲!
这副铠甲只要能顶住对方一定时间的猛烈攻击,就能将敌对高手就会陷入持久战的泥潭,大概率会被乐山派高手在他精疲力尽的时候反杀!
每次约战之时,乐山派都会派出不少高手压阵,美其名曰“观战助威”,实则是防止意外出现!一旦敌人打赢乐山派高手,不排除他们会在胜利之后做出扒开乐山派高手衣服的疯狂举动,如此一来乐山派的秘密将被当场拆穿!
既然人人必须身穿宝甲是上一代留下的规矩,那么不管这规矩是好是坏,做为下一代只能严格遵守!说得难听点,就是必须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而且在外人眼中,乐山弟子刀枪不入,所以大家都拿着各种神兵利器往乐山弟子身上招呼,乐山弟子要不想法强化防御,基本上死定了!
可是适合打造铠甲的材料向来稀缺,导致乐山派弟子制作护体宝甲只能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制做护甲的材料可谓五花八门、千奇百怪,金银铜铁自然不在话下,藤蔓、柳条、玉石、竹木,或编织或焊熔或粘贴,不拘一格,采取各种手法造出了各种护甲!一重防御不足就叠加多重防御!
有个别手头拮据的弟子制作过两片铁制护心镜,一护前心、一护后心,这算是最简陋的护甲了!当然,一片护心镜防御力不足,他们会加到五重甚至七重!超过八重就会被发现破绽!
归根结底,不管形式如何多样,其作用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防御!
能被攻破的宝甲都不是好宝甲!
此时乐山派其余高手亦是无比震惊!
这个老人的拳劲居然这么强悍,居然能把银子打得嵌进了邓辉的身体!这从银子凹陷程度上就能看出来!
在他们的预判里,银子根本打不穿邓辉的护身宝甲,只能被反弹回来。
因为邓辉的护身宝甲乃是两片龙鳞!魔教神龙小黑的鳞片!
一前一后两片龙鳞以合金丝采用复杂的织缝工艺连接合成的坎肩式护甲!正好护住胸口重地!
两块碎银居然硬生生嵌在了邓辉的胸口,意味着碎银已经将龙鳞打得凹陷了进去,甚至已经打穿!而向内突起的部分必然深陷肌肉之中!
邓辉脸色苍白,估计已经受了内伤!
众乐山弟子纷纷怒目相向老者仿佛老者才是那个惹事生非的人!
弛子勇道:“没事吧?”
邓辉强自镇定,“没事!”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胸骨已经断裂!
庞十五本来等着曾咏率先发动手,然后他借机补刀,一刀一个,把那几个大汉全部宰掉!
他可不怕事大!
这晋州魏家十三太保居然敢对常子衿如此放肆,分明是找死,当然得成全他们!
没想到这心中怒火还没发泄出来,又冒出了一伙乐山派过来横插一杠,把水搅得更浑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大哥,这个乐山派是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凤九霄笑道:“这大蜀王朝的帮派应该属刘兄最熟悉了,你该问问他,他可算是本地人啊!”
刘灭周笑道:“乐山派我倒是知道一些,名气不小,但论综合实力也就是二三流的帮派!”他的声音不大。他不是怕别人听到生气,而是怕别人听到无地自容。
庞十五有些吃惊地道:“什么?二三流帮派?看着不像啊?”他觉得自己对二三流帮派的定义可能有些误解!
一个普通的帮派成员居然能将横练功夫练到这般地步,这能算是二三的水平?那老者的拳劲至少是八境巅峰战力,几乎无限接近九境战力,看来即将破境,能以肉身抵御八境巅峰的拳劲,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就算九境巅峰也不敢以身硬抗八境巅峰的全力一击,何况那乐山弟子最多是七境巅峰的气象,这怎么可能呢?有这等战力水平,乐山派绝对不可能是二三流帮派啊!
刘灭周道:“他们的确是二三流帮派!比二流不足,比三流有余!就是这么个水平!他们门下弟子不少,在乐山一带势力比较大,毕竟在那里经营了二百多年。魔教和天都派都一直在拉拢他们。像他们这样的门派其实不在少数,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站队,都是两面讨好,在夹缝中求生存!”
庞十五道:“哦?看来他们以前很低调啊。”
刘灭周道:“是挺低调的,他们轻易不会离开乐山,因为乐山之外可都是别人的地盘!”
庞十五道:“那现在他们怎么跑到这了?”
刘灭周道:“可能他们听说魔教和天都派同归于尽的消息了呗!”
庞十五冷笑道:“老虎不在家,猴子也敢出来蹦跶了!”
邓子勇既不聋又不傻,知道黑衣少年在说谁!
他脸色一沉,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审视着这几个人!
他这次来成都的主要目的就是直奔魔教青龙而来!
前些天通过特殊渠道了解到魔教青龙即将渡劫,不少人闻风而动都赶往蓉城,所以他也想碰碰运气,连夜赶路,结果今天早上刚到成都便听到了一个倍受打击的消息,魔教青龙竟然已经死了,所有的宝物也被瓜分殆尽,他本来很失望,但是有人又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说这些人即使得到了龙宝也等于没有得到!
因为没有天鹏彩卵做药引,那些人身上的龙宝根本无法消化、无法被收为已用!
而邓子勇却知道天鹏彩卵的大致下落,他便想冒险从某个中原人身上抢夺龙宝。
之所以他们追到这里,就是因为他们得到小道消息,天鹏彩卵就在那几个晋州大汉身上!
没想到,这酒楼不大,里边人却不少!
眼下那老者身边四个年轻人已经站在老者身边,各个鹰视狼顾,气势逼人!
楼梯口仍有乐山派弟子陆续上来,越聚越多!邓子勇看着身后的同门越聚越多,胆气也壮了许多,他对老者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最好马上离开!”
老者冷笑道:“你是谁呀?口气不小!”
邓子勇冷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再不离开,休别我们刀剑无眼!”
老者身后一个少年突然越众而出,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就凭你?”
邓子勇瞳孔收缩,“你是谁?”
那少年冷冷地道:“灵州李德明!”
邓子勇眉头一皱,“你是党项人?姓李?”
李德明冷笑道:“大唐国姓木子李,有问题吗?”
邓子勇顿时怔住!他听说过李德明!
年少有为!
李德明是北魏皇室鲜卑拓跋氏之后,远祖拓跋思恭,帮助唐僖宗平定黄巢起义,赐为李姓,封西平王。
眼下大唐已经不复存在,但灵州如今仍在李氏之手!
灵州李家以西夏王自居,手握重兵,敢与中原、契丹两大王朝对峙,可见李家既有胆量又有实力!
邓子勇心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灰溜溜的给李明德道歉?
第一六七八章 交个屁
刘灭周道:“想不到西夏王竟然也来成都了,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庞十五哼了一声道:“西夏王?他岁数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凭什么也敢称王?”
刘灭周笑道:“呵呵,十五兄弟的气性真是大啊!人家这个王可不是自封的,那可是世袭得来的!”
庞十五顿时来了兴趣,“哦,原来有个好爹啊。谁封的?”
刘灭周笑道:“你猜?”
庞十五琢磨了一下道:“整个五代十国几乎都是唐末武将造反开创的,我猜他这个西夏王的封号也是大唐王朝封赏的!”
刘灭周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
“他们家族的崛起确实与大唐王朝有关!他们的祖上也确实是大唐的武将,这西夏王之所以姓李,就是因为平叛有功才赏赐的国姓!”
“平叛谁了,哦对了,他们刚才提了一句,好像是镇压黄巢叛乱有功,然后赐国姓李。难道平叛黄巢这么大的功劳居然只赐了个姓?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这话说的,李唐王朝怎么可能这么愚蠢?赏赐若是低了今后谁还会替他们卖命?唐僖宗一开始便赐了他姓李,平乱期间先后封他为左武卫将军、权知夏绥银节度事等官职,等到消灭黄巢以后,便封他为夏国公!自此以后奠定了他们顾氏家族崛起的基础!”
“我听说他们原来好像复姓拓跋?”
“是的,据说他们祖上是鲜卑人。”
“那他们和大辽国师拓跋玄岂不是同族?”
“理论上,是。”
庞十五和刘灭周旁若无人的闲聊,渐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西夏国主李德明与乐山派少帮主双方本已剑拔弩张,却听到两个人在旁边评头论足,不禁皱起眉头,扭头看了庞十五一眼!
庞十五动也没动,却冷冷地说道:“你瞅啥?”
李德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道:“你是在说本王吗?”
庞十五冷哼一声,“你说呢?除了你还能有谁?”
庞十五的狂傲彻底激怒了李德明!
他万万没想到这黑衣少年竟然比乐山派的人还猖狂,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自己,简直大逆不道!
“慕容先生,杀了他!”李德明一脸杀气!
他身边那老者看了看庞十五,突然眉头皱了起来!
奇怪!
这黑衣少年气息流转气象若有若无,别人或者看不出来,但自己有一门“望气”的特殊技能,能感应到对方的气场,判断出对方的战力境界!
他赫然发现黑衣少年身上的气息流转竟有滔天之势,远远超过了九境巅峰的战力水平,自己贸然出手恐怕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反而九死一生甚至有去无回!
幸亏自己有“望气”这门神功,不然自己贸然出手肯定要吃大亏!其他人不懂望气,自然无法看透武功高于自己的高手的底细!八境看九境,如雾里看花!
慕容云龙目光如电借机将那一桌人全部扫视了一遍,然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发现了一件颇为诡异的现象!
那一桌五男二女一共七人,似乎只有那身着黑衣、脸色阴鸷的青年身上透着九境巅峰的气息,其余的人身上竟然都没有内息流转的迹象,似乎都不会武功,按理那黑衣青年应是这些人当中武功最高的人。
但他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黑衣男子反而是这七人当中武功最低的人!
那金发男子是番邦人,不懂华夏深奥武功,身上没有内力运转的迹象,这很正常,但是那个腰悬四剑的紫衣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可就是感应不到他的气息流转,要么对方真的不会武,要么是对方布下所谓的隔绝小天地,将自己所有信息屏蔽掉了!
老者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九境巅峰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但他连九境巅峰都没有突破,自然无法理解更高的层次是什么形态,但总归是逃离不了返璞归真、英华内敛这八字状态,也就是说绝顶高手看上去反而和普通人一样,看不出半点会武功的样子。难道这几个年轻人竟然都达到了这种返璞归真的境界?若真如此,岂不是匪夷所思!
李德明眉头紧锁,“慕容先生?”他见慕容云龙一脸疑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将自己的命令当成空气,顿时怒火升腾!
慕容云龙立刻恍然回神,对李德明轻声道:“殿下,两线作战乃兵家大忌,咱们还是专心对付这乐山派就是了!”
李德明见慕容云天脸色有异,多年的默契让李德明瞬间明白了慕容云天的弦外之音!点子扎手,不可多事!
他立刻朗声说道:“不错!今天是我们和这乐山派结的梁子,诸位不相干的好汉就不要插手了!”这一番连消带打,给自己铺好了台阶!
刘灭周顿时轻声赞道:“高!”
庞十五皱眉道:“高?”
刘灭周轻声道:当然高了!既表明了他们与咱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希望大家各退一步,他这么一说,你还好意思再找他的麻烦吗?同时还警告了旁人不要插手自己的恩怨!一箭双雕!”
庞十五连连点头,“果然高明!”
袁紫珊突然柔声说道:“都好好吃饭吧!”
庞十五立刻像个乖巧的孩子马上老老实实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刘灭周则笑而不语。
袁紫珊看着凤九霄,语气就没那么温柔了,“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惹事的。”
凤九霄立刻严肃地点头,“嗯!正是!!”
常子衿见凤九霄一副无比认真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哈哈,你严肃起来怎么那么可笑?”
凤九霄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搭茬,“这菜怎么还没上来啊!”他生怕和常子衿搭腔遭到神之一掐!
庞十五听大哥问菜,立刻大声道:“小二!菜上快点,饿死了!”
店小二远远的声音飘来,“好嘞!马上就来!”
站在庞十五身边的魏老大忽见常子衿笑颜如花,顿时两眼放光!
包括乐山派在内的所有人此时好像都已经变成了空气一般透明!魏老大似乎也忘记了乐山派前来找他麻烦这一茬,竟然嘿嘿地奸笑道:“美人儿,来陪爷喝一杯!”
说着他就要往常子衿身边挪去,突然身子一震,竟然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他顿时大吃一惊!
而不远处一直观察这边动静的慕容云天也是瞳孔收缩!
他自然看得出那魏老大是被人暗算了,可是到底是谁动的手他却根本没看清!
桌上那七个人都一动没动!
可是除了他们以外,别人是既无动机也无能力啊!
因为那七人处于围三阙一之局,除了南面有窗,其余东西北三面都被晋州十三太保的人包围了,其他人要想动手,势必会惊动他们!
可从他们的表情、肢体反应来看,那暗算绝对不是来自外部,只能是来自内部!
乐山派当中突然有一人说道:“少帮主,咱们今天是来找十三太保的,似乎不宜节外生枝啊!”
邓子勇顿时一惊!
心道:是啊!这次来就是要找十三太保的,结果却和西夏国主杠上了,这可有些失算!
他一旦恢复理智,立刻也想明白了李德明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对方直接表明态度,只想和我乐山派划下道来,不也是同样道理吗?他们不想得罪那七个中原人,身陷两线作战,我乐山派难道就是傻缺,喜欢到处树敌?
邓子勇突然抱拳说道:“阁下原来是西夏国主,在下无意冒犯,多有得罪实属误会,就此向阁下道歉,还请阁下恕罪!”
李德明一怔!
他旁边的慕容云龙立刻道:“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阁下有此胸怀,他日必成大器!”
这次邓子勇一怔!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好说话,而且还给自己戴了这么一顶高帽!这是唱得哪一出?
慕容云龙道:“我家国主这次来蓉城,是专程拜会大宋晋王的,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这是我们的住址,三天内我们都在这里,如果少帮主愿意和我们交个朋友,我们随时扫榻欢迎!”他递过一张纸条!
邓子勇自然而然接了过来。
慕容云龙示意李德明,李德明立刻道:“邓少帮主,就此别过,山水有相逢,有缘再相会!走!”五人居然转身就走!
邓子勇将纸条放入怀中,然后缓缓走向十三太保。后边的乐山派高手紧随其后,细数一下居然有十五人之多!
十五对十三,人多势众啊!
外围的食客有走的,有留的。留下的是两帮人马。一帮是三人,年纪都在四十左右,衣着华贵,像是富贾,他们靠紧墙根,看样子是想留下来看热闹。另一帮则是四个年轻人,都腰悬长剑,也靠墙而立,似乎也想留下看热闹。其实他们不走也是要面子!
好端端的正在那里吃得高兴,突然被人撵走,这特么谁脸上能挂住?
庞十五看了袁紫珊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袁紫珊道:“想说什么?”
庞十五道:“大嫂,我还有个问题没问完,憋得慌!”
袁紫珊一怔,随即说道:“你问吧!”
庞十五立刻看向刘灭周,“你还没说西夏王是谁封的呢!”
刘灭周笑道:“我就知道你要不问清楚今晚你都睡不着觉!告诉你吧,是两个人,第一个是后唐庄宗,第二个是后周太祖!”
庞十五一怔,“后周太祖?柴让的老爹?”
“不错,正是郭威!”
刘灭周看了一眼袁紫珊,见她没反应,便继续说道:“说来也挺有意思,纵观整个五代十国时期,不管中原是何人称帝,这个拓跋氏,哦也是李氏,都主动俯首称臣。”
庞十五眉毛一耸道:“看起来这个灵州李氏软得很啊!”
刘灭周道:“软什么?这叫示人以弱,扮猪吃老虎!把面子丢到地上,换来的全是里子!他们捞到的好处可是大了去了!”
“哦,继续!”庞十五来了兴趣!
刘灭周道:“通过俯首称臣,换来了他们在当地的统治地位和大量的赏赐!唐朝灭亡前夕,身为夏州节度使的李思谏依附于梁王朱全忠,朱全忠建立后梁称帝,李思谏成了检校太尉、兼侍中,权倾朝野。龙德三年,晋王李存勖灭后梁,建立后唐称帝。李氏家主李仁福又投附于后唐。同光二年后唐庄宗在原有官职之上封朔方王。这是第一次封王!后李彝超卒,其弟李彝殷继掌夏州。石敬瑭建后晋称帝,封李彝殷加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并加食邑实封。开运三年契丹大举南下,灭后晋。刘知远建后汉称帝,李彝殷又臣属后汉。后郭威建立后周称帝,后周仍继承后汉对夏州割据势力的羁縻、笼络政策,即位初即封李彝殷为陇西郡王。这是第二次封王。数年后加封彝殷为西平王,这是第三次!”
庞十五道:“照刘大哥这么一说,这姓李的挺奸啊,谁掌权他就跟谁,居然混成了郡王,行啊!”
刘灭周不无感慨地道:“可是行啊!只跪了几次,就换来了五州之地!”
他是后汉刘氏后裔,自然对土地兼并很敏感!
凤九霄笑道:“不如你们先祖若是学学他李氏们,是不是最少也混个郡王了?”
刘灭周摇头道:“人各有命!我先祖野心太大,一心只想当皇帝,让他们卑躬屈膝当郡王,他们绝对不甘心!”
凤九霄道:“是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皇帝嘛,想当的人不少,可能坐上那位子的人可没几个。”
乐山派邓子勇见整个二楼该走的都走差不多了,也就没耐心听那几个外乡人继续叨叨了,什么皇帝吧,什么太尉吧,什么石敬瑭吧,什么刘知远吧,这特么和我们江湖中人有什么鸟关系?一个个的好像多大官似的!
他已经走到了十三太保北面那个桌子旁边,所有太保都已经站走,手按刀柄,虎视眈眈!
魏老六眼见大哥被人定住了身子,知道有高手在侧,一时间紧张了起来,这时见乐山派又逼近,心知不妙,但是想到身上的使命,以及那人的交待,他也只能赌一把!
魏老六怒目而视,“阁下是乐山派少帮主?”
邓子勇道:“不错!”
“你找我们什么事?”
“听说你们身上有一件东西,正是我们想要的!”
魏老六三角眼精芒一闪,“你们是来打劫的?”
邓子勇道:“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们是来取,而步是来抢!”
魏老六气笑了,“随你便吧。你想要银子?我身上倒是有几百两!”
邓子勇道:“我乐山派家资亿万,岂会看上你那区区几百两?”
魏老六一怔,“那你想要什么?”
邓子勇道:“天鹏彩卵!”
天鹏彩卵?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庞十五看向凤九霄,“大哥,不会这么巧吧?”
凤九霄扫视了十三太保一圈,淡淡地道:“不会!”
“为什么?”
“他们身上没有。”
“啊?没有?”庞十五瞬间脸现失望之色!
邓辉捂着胸口,看着凤九霄等人,“你们还在这里干嘛?”
庞十五脸色一变,“卧槽!记吃不记打啊这是!”
邓辉顿时气得脸色煞白!
“小子!你说谁呢?”
庞十五头也不回地道:“说你呢!刚才你嘴欠让人打断了两根胸骨,一点记性没涨?再特么嘴欠我打断你肋骨!”
邓子勇眉头一皱,“你们是外乡人吧,看来你们对我们大蜀王朝的江湖有些欠了解啊!”
庞十五冷冷地道:“请问大蜀王朝的第一高手是谁啊?”
邓子勇顿时一怔!
庞十五冷笑道:“老子今天告诉你,别说第一高手了,就是最能打的那凡个全都已经死了!”
袁紫现突然咳了一声,庞十五立刻闭嘴。
邓子勇冷笑道:“吹牛逼谁不会?咱们的账一会再算!你别跑就行!”庞十五一声不吭,邓子勇觉得那少年是怂了,也没觉得意外,转头对魏老六道:“阁下还不赶紧的交出来!”
魏老六怒道:“交个屁?!”
第一六七九章 谁也别想跑
邓辉捂着胸口,冷冷地道:“就算是屁也得交出来!”
魏老六勃然大怒,“卧槽你大爷!”拔出腰刀便要冲过去!其余太保纷纷跟着动了起来!
魏家一个光头大汉突然吼声如雷、双手虚压:“都别动!”魏老六等人看了他一眼居然硬生生刹住身形!一个个横眉竖目、面露狰狞!
邓子勇眯眼道:“你是魏老二?”
魏老二眉毛一耸道:“你怎么知道?”
邓子勇道:“这里除了魏老大以外就属你年纪最大了,你若不是魏老二便是魏老三,但是我又一想,除了魏老二以外,谁还有胆子能在魏老大面前制止所有兄弟?恐怕魏老三不敢做魏老二的主!”
魏老二沉声道:“眼光不错,头脑也不差!”
邓子勇盯着魏老二道:“你有话说?”
魏老二道:“不错!我想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坐下来谈谈!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咱们双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更好?晋州魏家如果能和乐山派结成联盟,咱们强强联合,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岂不快哉?”
邓子勇一脸不耐烦,冷冷地道:“我想你搞错了!我来这里不是和你攀交情、拉关系的!你最好是痛快点,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魏老二心道:魏老大八成是被他旁边那个腰悬双剑的黑衣少年暗算了,双方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此时再与乐山派发生争斗实属不智!
刚才西夏王李德明等人直接退场,便是不想腹背受敌!
这乐山派少帮主刚才特意强调不针对第三方,也是不想陷入两线作战!
难道就只有他们是聪明人,就自己这帮人是傻子?靠!
魏老二之所以刚才制止魏老六等人冲动就是怕庞十五等人在背后偷袭!一旦开战,十三太保将陷入两面夹击之困境,此乃兵家大忌!
所以他现在迫切想改变不利局面,两方敌人至少先同化一方、拉拢一方!这样拉一家打一家,一涨一消,至少可保自己这边处于不败之地!
结果乐山派少帮主“不解风情”,直接当众抽打自己的脸,而且是啪啪直响!
魏老二强忍怒气,依然不放弃最后一次努力,“好,既然如此,那你明说,到底想要什么?”
邓子勇皱眉道:“卧槽,你是耳聋了吗?装什么蒜?”
魏老二顿时脸色一阴,眼中杀机浮现!他双眼微眯,沙哑着嗓子道:“小兄弟,我再说一遍,你说的那个东西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我估计是有人忽悠你们来找我们的麻烦,这样咱们双方自然误会加深,由此发生矛盾,最后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他好得渔人之利。小兄弟,我劝你冷静一下!”
邓子勇冷冷地道:“我看你是没挨过毒打啊!”
魏老二脸色变得森冷,“看来是没得谈了?”
邓子勇道:“不错!”
魏老二转头看向魏老大身边的那个黑衣少年,那少年竟然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回头!
魏老二心念电转,衡量自己兄弟十二人如果和对方乐山十五剑客厮杀起来,这七个外乡人会不会趋势偷袭!
他不怕别人,就怕其中两人!
一个是腰悬双剑的黑衣少年,一个是那个一脸阴鸷之色的瘦高青年!
这七个人当中,只有这两人身上有浓重的戾气和杀气!
尤其那黑衣少年腰间的长剑,隐约泛出一股血腥之气,让人心神不宁,这绝对是一柄神兵魔刃级利器!
只要他们不出手,自己兄弟费点力气打倒这十五个青年剑客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干掉了乐山十五剑,这七个中原人,自然是案板上的鱼肉,随便宰割!
他观察了乐山派这十五人的气息运转情况,皆是七境巅峰,自己十三兄弟三个八境巅峰,十个七境巅峰,大哥被“封印”,只剩两个八境巅峰,但两个八境足以抗衡六到八个七境巅峰,最后对方最多剩九个七境,却要面对自己这边十个七境,以九对十,想打赢自己这边难度不小!
关键是要确保黑衣少年他们不能参战!
魏老二道:“既然话已至此,咱们到外边商量解决如何?”
邓子勇无所谓!
他们魏老大在这边被人定在那里,他这一帮兄弟肯定不能撤手不管、逃之夭夭!
“好啊!我们在楼下等着!”说罢就要往外走!
庞十五突然站了起来,回过头来:“谁让你走了?”
邓子勇眉头一皱,“小子,你是在说我吗?”
庞十五负手而立,冷笑道:“今你说呢?”
邓子勇目中寒芒一闪,“小子,你想找死?”
他身后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有人附耳轻声道:“别忘记了这次的主要任务,切忌节外生枝!”
邓子勇冷哼道:“节外生枝又怎么样?他们能奈我何?”在他看来,那七个外乡人不过都是些个公子哥和富家千金小姐罢了,连一丝内力运转的气息都感应不到,自己一拳就能打七人全部打死,有什么可顾忌的?
身后那人只得闭嘴!
庞十五看了看身边一动不动的魏老大,双手突然按在他肩膀上,瞪着魏老大的眼睛,“你啊魏老大啊?”
魏老大全身僵硬,无法说话!他只觉全身冰冷,如处冰窖,血脉几乎都快停止流动了!
他实在想不到这大厅里竟然隐藏着一位绝顶武功高手,竟然让自己瞬间冰冻起来!
他此时已经开始感到了恐惧!可惜后悔已经晚了,现在连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了!
庞十五眉毛一皱,“哎呀,架子挺大呀,我问你话呢?卧槽,装聋是吧?”
啪!
一巴掌扇在魏老大的脸上!
这次袁紫珊只轻轻啜了一口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这魏老大居然调戏常子衿,注定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就凭他这德性,平日蛙绝对没少欺男霸女,打杀了绝对没错!
魏老二一怔!
“你敢打我大哥?”
邓子勇也愣住了!
“你特么的故意搅局是吧?”
曾咏突然阴森地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了吗?我正好好吃饭呢,他们突然冲进来呜呜咋咋一顿咋乎,然后牛逼哄哄的说咱们搅局,卧槽,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敢这么猖狂啊!”
刘灭周笑道:“那说明你是个有涵养的人!”
曾咏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再犯浑,也不敢违背江湖道义啊!哪像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邓子勇脸色阴沉,眉头一皱,傲然道:“阁下是几个意思?想切磋一下?”
曾咏嘿嘿一笑,“切磋一下?就凭你?”
邓子勇顿时大怒,“有种你出来!”他自然看到了曾咏腰间的长剑,他不相信对方的剑能刺破他的龙甲!
曾咏走了出来,路过魏老大身边突然反手一巴掌,打得魏老大另一边脸也红得像个猴屁股!力道恰到好处,红得厉害,却没有重伤,皮没有破,骨没有裂!
伤害性不大!
侮辱性极强!
魏老七和魏老八瞬间气炸同时挥刀便砍!
曾咏却身形一滑避开了两人的砍杀!
他主要是想对付邓子勇!
魏家十三太保那是十五的菜,他要留给十五!
邓子勇没想到那黑衣青年瞬间便冲到自己身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要出剑,脸上啪地一声已经挨了一记耳光!
卧槽!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邓子勇长这么大还没遭受过这般羞辱,瞬间怒发如狂,拔出长剑奋力一劈,“你去死吧!”
剑光一闪,竟然刺空!
黑衣公子竟又失去了身影!这家伙轻功竟然这么厉害?
突然听身后众师弟发出阵阵惊呼,急忙转身,蓦见眼前一花劲风汹涌,啪地又一声脆响,自己另一侧脸颊也挨了一记耳光!
打耳光打上瘾了是吧?
心中再次浮起一行字!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卧槽你大爷!
邓子勇一剑刺出,剑气激荡,颇有气势,但在曾咏眼里简直弱爆了!
两指轻轻一夹,竟夹住了剑身!
邓子勇一惊!
慌忙往回硬拔,剑身如被钢钳钳住,纹丝不动!
这下他顿时慌了!
对方武功竟然比他想像的高多了!瞧其气象比八境恢宏,理应是九境巅峰!特么的,自己怎么倒霉,里边就这么一个高手还让自己摊上了!
“你最好是把我松开!”邓子勇言下之意,你若不松开,后果很严重!
这种时侯他依然不忘恐吓曾咏,希望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他甚至有些佩服自己的临机应变能力异于常人!
不过他的想法有些天真!
曾咏阴恻恻一笑,“我曾经想挑战武林四公子,可惜他们的命不好,还没等到我找上门就都死了!你年纪轻轻的有武林四公子厉害吗?”
言下之意,少吓唬我,我不怕!
邓子勇自然知道武林四公子!
辽东凌霄城主燕凌霄!
岭南八字龙头朱五!
三秦公子连城!
湘鄂江湖共主齐小侯爷!
这四个人曾经在武林中各自独霸一方,风头一时无两!
邓子勇心道:这厮敢挑战武林四公子,胆子着实不小啊!
他看着曾咏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立刻明白对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拼一把!
他右手长剑被曾咏夹住,自然不能动!但他还有左手!
对!
左手!
左腕一抖,袖中剑已滑入掌心,一股杀意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那剑身如一泓秋水!
凤九霄看着那如秋水的剑身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秋水狭刀!可惜,被大辽高手海拉尔毁了!两人共毁了四柄神兵利器!
邓子勇的袖中剑突然向前刺去,真奔曾咏胸口!
曾咏道:“好剑!”
他右手正夹着邓子勇的长剑,这时只能运用左手了!
剑光一闪即逝!
袖中剑也被曾咏捏住了剑尖!
曾咏见袖中剑也非上古神兵,直接一抖,剑身竟然断了!
第一六八零章 定身咒?
邓子勇大惊!
这袖中剑是他最喜欢的战利品之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曾咏食中二指捏着半截短剑,仔细扫视了一眼,摇头叹道:“剑是好剑,也很锋利,可惜太纤薄了!如果由我来用的话或许能物尽其用,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但在你手里嘛,呵呵,只能珠投暗处,暴殄天物,可惜可惜!”说着把断剑轻轻一抛,弃之如敝履!
邓子勇右手长剑依然被对方以指钳住,挣脱不得,眼见心爱之物被对方如此轻贱,顿时急怒攻心,扭头对同门师兄弟大吼道:“你们特么的还愣着干嘛呢,还不给我干他?”
邓辉也在旁边煽风点火、捂着胸口喝道:“邓时、邓星、邓明、邓晨、邓昆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呢?邓耀、邓尡、邓皝你们几个也别杵在那了,大伙一起上!”他自己率先向前冲了过来!虽然速度不快,但起码给众人起了表率作用!等众师兄弟真正冲了过去,他反而落到后边虚张声势瞎比划!胸骨断了两根,哪敢再妄动真气?
曾咏见十几个剑客一齐涌来顿时嘿嘿一笑,竟然借助邓子勇为掩护,围绕着邓子勇打起了游击战!
来去如电,快如鬼魅!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瞻之在左,忽焉在右!
十几柄长剑每次明明就要刺到他身上的时侯却总是棋差一着、功亏一篑,被他轻松躲过,而且好几次甚至险些招呼到邓子勇的身上!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这个黑衣人是在戏耍乐山派的人!
猫捉老鼠!
原以为是十几只猫捉一只老鼠,哪知道却是一只猫在戏弄十几只老鼠!
十三太保除了老大被定住身形以外,其他十二太保都越看越是心惊!
那黑衣人一手夹剑,牵制邓子勇,腾出一只手与另外十几人周旋,却丝毫不落下风,而魏老大身边的那个黑衣少年正笑容诡异地看着大伙,眼神炽热,仿佛一头欲择人而噬的猛虎,众人蓦然间觉得眼皮直跳
形势严峻,不容乐观!
魏老六看了一眼魏老二,魏老二立刻知道了他的意思!
风紧,扯呼!
魏老二摇了摇头,“老大还在这,咱们不能撤!而且咱们有任务在身,务必要等到那人!如果那人来了以后却没有看到咱们,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你我可担不起!”
魏老六哪敢真的抛弃老大?一旦这么做了,别说以后在江湖上没法混了,能否逃过自家兄弟的追杀还是两说!
他的想法很简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暂时撤离是为了保存实力,然后择机行事!
根据他的判断,乐山派迟早要败在那黑衣男子手上,然后那黑衣人回过头来便会联手那黑衣少年对付十三太保!等到那时候谁也走不了了!如果十二太保先撤了,那黑衣人自恃清高,绝对不会为难现在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魏老大!
等到这些人离开酒楼之后,十二太保再回来悄悄地把老大接走。
但是魏老二否了他的想法。
魏老二说的没错,他们有重要任务在身,此地是与大理王朝约定好的见面之所,兹事体大,不可轻易离开!所以魏老六也只能咬牙坚持!
他们最开始分坐三桌,空下一桌,故意形成三面包围之势,就是为了给大理客人留出位置。
想不到几乎所有上来的客人都被他们的气势所慑,没敢坐到那个空位,结果这几个外乡年轻人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大大咧咧地直接坐了上去!
原本以为这几个年轻人都是些富家公子小姐,随便调戏调戏逗逗乐,等到客人来的时侯把他们赶走便是,没想到这七人里边竟还隐藏着两个高手!
一个自然是那腰悬双剑的黑衣少年,另一个便是那一脸阴鸷的自称是来自徽州的青年男子!
之所以觉得他们是高手,完全是凭感觉!只因只有这两人一脸的狂傲!直到曾咏出手以后,猜测直接得到了验证!果然是高手!
看曾咏将乐山派十五剑客耍得团团转,魏家十三太保早已没了最初的嚣张!
乐山十五剑的战斗力并不比魏家十三太保差多少,他们十五个人面对对方一个人竟然丝毫占不到上风,这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魏老二等人也分析了一下原因!除了个人实力差距大之外,战斗空间相对狭窄也影响了乐山派的团队作战!人多地小,施展不开,真正能冲到曾咏面前的人根本不会超过五个,因为第六个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也就是说曾咏每时每刻最多同时面对的只有五个敌人!一个九境巅峰面对五个七境巅峰,和面对五个蝼蚁有什么区别?
更气人的是邓子勇为了保住他的“听云剑”不失,死抓着不放手,这反倒像似他被曾咏给控制住了,曾咏让他往东他就得往东,曾咏让他往西他就得往西,邓子勇就如杂耍艺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样任其摆布!
凡有长剑来袭,曾咏立刻以邓子勇为盾抵挡,乐山派一众师兄弟投鼠忌器、束手束脚,一群人被曾咏耍得团团转!
剑光霍霍,剑气纵横,若不是交战双方都能收放自如,剑气、拳风凝而不散,整个二楼空间恐怕早被摧残得得面目全非了!
店小二端着菜刚从楼梯口露出半截脑袋,便立刻被吓得缩了回去!十几人在那厮杀,吓煞人也!
常子衿正好看到,笑道:“店家,怎么又缩回去了?”她的声音很轻柔,交战双方十几个人的呼喝声以及兵器撞击声那么刺耳也没能盖住她的声音,店小二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店小二躲在楼梯口
他此时要是过去还不得被砍成肉泥?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常子衿笑道:“那你别动,我过去拿吧!”站起身来便往楼梯口处走去!
魏老二和魏老六互相对视了一下眼神,瞬间达成意见!
常子衿刚刚经过魏老二的身边,魏老二和魏老六竟然同时出手!
一人抓向常子衿的左肩,一人抓向右肩,快如闪电!
只要擒住了这个女子,那黑衣少年还不乖乖束手就擒?他们分明看到黑衣少年对这女子格外尊重!
不料两人手还未触及常子衿衣襟,竟然瞬间僵住!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如蜡像,动弹不得!
十三太保中的其余十人顿时大惊!
“定身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