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画眉
这趟广州之行，真正让王林见识到了什么是花花世界的高消费。
第二天回到申城，王林迫不及待的先去兑换国库券。
1988年的国库券，卖出价位不算高，只有103元。
但王林的购入价格，只有78元！
每一百元，王林净赚25元！
这一趟，王林赚到了45万的暴利！
就在王林欣喜若狂，以为可以靠这个长久盈利的时候，当天下午，国家银行申城金管处，就下达了一份通知文件，暂缓1988年国库券的交易。
王林百思不得其解，政策为什么朝令夕改？
还好，他及时把手里国库券卖掉了，不然就要砸在手里！
经此一役，更让王林认识到了国库券买卖的凶险。
在国家彻底放开国库券交易之前，一天一个政策完全是有可能的。
王林以为，自己靠国库券发财之路，更要走得谨慎才行。
不管怎么说，富贵险中求，他这趟赚到了45万的利润，加上之前的185万，王林的资产，涨到了230万。
回到家时，家里无人，李文秀还没有下班。
王林把钱收好，把买来的礼品，随手放到了床上。
他看看时间还早，便开了车，到办公楼来指挥装修，又去后面的工厂区域检查线路的更换进度。
这一耽搁，就拖到了下午五点半，回到家时，看到李文秀和李文娟都回来了。
令王林震惊的是，李文秀两姐妹，把那两盒化妆品都给拆了，正在研究怎么用呢！
“文秀，那化妆品和护肤品……”王林看着一桌子的高级进口产品，不由得目瞪口呆。
“姐夫！”李文娟咯咯笑道，“你也太懂浪漫了吧？给我姐买这么多好东西！又是化妆品，又是护肤品的？还全是高级货！包装上面还扎了两朵红玫瑰呢！”
王林哑口无言。
这两盒化妆品和护肤品，他买来是准备送给沈雪的。
因为上次听她说起过，想买更好的化妆品一事，而他正好在广州遇到卖私自带货的产品，就给买了回来。
结果被李文秀误会是买给她的了！
不应该放在家里的！
应该放在车里的！
李文秀拧开一支口红，嫣然笑道：“王林，我不是说过吗？我什么也不缺，你怎么还给我买这么多化妆品和护肤品啊？我看到了收据，好贵的呢！一套888元，一套2888元！天哪！我快要疯掉了！我才20岁啊，就用这么名贵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你用这些钱，又可以娶个老婆了呢！”
王林呆若木鸡。
这误会大了！
他还不能解释，总不能说，这不是送给你的吧？
李文娟笑道：“姐，你看你多幸福啊！几千块钱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够你在工厂里吹一辈子的了！你们厂里，谁用过这么昂贵的化妆品？你肯定是独一份！”
李文秀嗯嗯两声，点头笑道：“太让我意外了！王林，谢谢你！”
“姐，光说谢谢不行，你得主动亲我姐夫一下！”李文娟推了姐姐一下。
李文秀羞红了脸：“别闹！”
李文娟道：“你们是夫妻，亲一下怎么了？快亲！多浪漫的时刻啊？等等啊，我拿照相机记录下来。”
王林抓抓头，将错就错的道：“买给你的，你就用吧！这一趟，我运气好，捡了个大漏，赚到了45万！几千块钱，毛毛雨啦！”
李文秀高兴的道：“一趟就赚45万！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可惜，银行刚开了这扇门，又给关上了，还好我已经卖掉了那些国库券，不然有得我难受！”
“怎么回事？”
王林把1988年国库券开放又暂停交易的消息说了。
“国家有国家的考虑，我们遵从就行了。”
“嗯，不然呢？还能怎么样？是不是？”
“姐，我准备好了，你快亲我姐夫！”李文娟摆弄着相机，举了起来，“姐！别愣着啊！”
她见李文秀羞涩不动，便又推了她一把。
李文秀扑进王林怀里，就势将娇艳的红唇，印在王林嘴上。
这是两人的第一吻啊！
这也是李文秀的初吻！
李文秀和王林四目相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妻子的嘴唇，原来这么甜！
王林还想品尝的时候，李文秀羞涩的一笑，离开了他身子，温柔的说道：“谢谢你，王林，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化妆品呢？还是说的刚才这个吻？
“还有一盒手帕，你看到了吗？”王林的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
“看到了，很漂亮的手帕。丝绸加上粤绣呢！可金贵了，我都舍不得用。”
“买来就是给你用的，你不是喜欢用手帕来系头发吗？系一个我看看效果。”
李文秀拿出那盒手帕，挑出一方来，挽着自己乌黑的秀发，用手帕系了个蝴蝶结。
“不错。”王林道，“质感更美了！”
“姐，是真的好看，这是白手帕，上面又正好有金线绣的蝴蝶，好漂亮的！给我两方手帕好不好？”
“这个不能给你，这是你姐夫送我的。改天叫你姐夫再给你买一盒好了。”
王林知道：“文娟，我下次去广州，再给你带。”
李文娟这才罢休。
王林道：“陈小希要的那面霜可贵了，她舍得买不？”
李文秀道：“不管她，是她要带的！她肯定要！你都不知道，女人为了爱美，有多舍得付出！”
王林嗯了一声，看她摆弄那些化妆品和护肤品，一个一个拧开盖子闻味道，像小孩子拿到了最宝贵的礼物一样爱不释手。
李文秀拿出眉笔，照着镜子画，一边说道：“我昨天去杨晓东的服装厂看过了，他们生产的牛仔裤还行，我昨天就拿了货回来卖，今天文娟说卖得还不错。”
李文娟道：“卖了二十条牛仔裤！”
王林道：“不错。我们还可以做一些短裤卖，牛仔短裤也好卖的。”
他见李文秀实在是不会画眉，看得都急了，起身接过眉笔，说道：“我给你画吧。”
李文秀转身面对着他，微微仰头。
王林道：“你眉目清秀，不需要画太浓，稍微点缀一点颜色，就显得更青翠如黛了。天然的眉毛是最美的。你是标准的柳叶眉，眉尾稍微画长一点点就行了，也不要太长……”
李文秀任由他画眉，感受他的服务，享受他的温柔和体贴。
李文娟还没放下相机呢，趁机又拍了好几张相片。
等王林画完眉，李文秀照了照镜子，咦了一声：“王林，你画得真好看！我整个脸都显得更立体了！”
“你还年轻，最多化一点淡妆就行。”王林说道。
“好，我知道了。”李文秀道，“我啥也不懂，只能慢慢学。”
这天下来，李文秀都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当中，时不时的哼上一首曲子，连做饭时都会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晚上睡觉时，王林进入卧室，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个小花瓶，李文秀把那两朵红玫瑰养在瓶中。
李文秀仔细的洗了澡过来，在他身边躺下来。
王林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说道：“我再跑一趟广州，就不想跑了。”
“是不是特别辛苦？那就休息好了，反正钱也赚得够多的了。”
“不是，我不跑，但我可以请人去跑。”
“请田警官和吴师傅吗？”
“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俩应该是信得过的。但你也不能把钱全部交给他们去跑。”
“我每次只拿一百万给他们。他们两个人，每人管五十万。不管价格高低，左右有得赚就行了。他俩可以互相监督，这两个人不可能串谋来骗我的钱，这一点我还是相信的。”
“这样最好了，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完全不必自己亲自跑，但我又怕你丢钱，就没敢劝你。”
“就这么说定了！我再跑一趟广州后就不跑了！这几个月来，我也跑累了！休息休息吧！”
“我差点忘记跟你讲了，周厂长找你呢！他今天亲自到整理车间来找我，叫我带个信给你，让你得空的时候，去一趟厂办。你都不在厂里这么久了，他不会是想开除你吧？”
“那倒不至于。”王林心知肚知，周伯强找他是为了何事，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整个申纺行业，基本上都是亏损状态。我们一厂情况虽然好一些，但也不容乐观。”
“不会吧？我们厂效益挺好的啊！机器开得都没停过。”李文秀无法相信，自己最大的骄傲，申纺厂，也会亏损？
“这是真的。周厂长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做好准备吧，申纺厂内部，将有一轮重大改革！”
“怎么个改革法？”
“我告诉你无妨，但你千万别说出去！改革的具体措施公布之前，我们乱说就是造谣，你知道厉害吗？”
“你说得这么严厉，我听得有些害怕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顶多五年左右，整个申纺行业，其实也不只咱们申纺，整个国内纺织行业都是一样的，起码要裁减五分之三的职工！”
“啊？五分之三？那咱们市要减多少人？”
“我市有55万纺织工人，你自己去算吧！”
“裁减36万？”李文秀睡不住了，翻身坐起来，“这可能吗？那咱们都得失业？”
王林笑道：“那不一定。裁减是要裁减，但人员是进行分流。有些优秀的员工，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好的工作，比如说去当空姐！”
“当空姐？你开什么玩笑！我们纺织女工，还能去当空姐？”
“呵呵，凡事皆有可能！”王林也不便多说，只道，“你现在是工段长，就算要裁减人员，也裁不到你头上来，你放心吧！”
“那陈小希和刘玉她们呢？”
“她们就难说了！”王林道，“我在想办法，在大裁减到来之前，能不能救活咱们厂！”
“怎么救？”
“我这不正在想嘛！周厂长找我，也是为了这个事情。你先不要回复他，他要是再来问你，你只说我去了广州。等我跑完这一趟，我再去见他。”
李文秀被王林的话震撼到了，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
但她又相信王林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她本来做好了准备，想主动的和王林来一场更浪漫的运动。
可是此时此刻，她连一点这方面的想法也没有了。
她是个感性的人，一想到申纺厂可能面临的巨大变革，即将面对五分之三的同事下岗分流的事实，她就睡不着觉。
王林道：“睡吧，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李文秀道：“你以前跟我说过这话，我都不信。可是我最近听说，有些国企改革，已经开始下岗和分流了！也许将来有一天，这事真能降临到我们头上呢！”
王林道：“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你要是能再上升一级，升到主管，那就更稳妥了！”
李文秀倒是有自知之明：“我刚提的工段长，怎么可能再升职？这不是做梦吗？”
第二天，王林仍然和田晓青、吴大壮一起下广州。
本周的国库券，买进价格是98元。
按照104元的出货价，王林每一百元，可以赚6块钱！
跑一趟，王林可以赚14.4万左右，这个利润，还算可以接受。
国库券的价格，也跟股票一样，升升跌跌，每天都是不同的价。
王林觉得宾馆太贵，住进了之前住过的招待所，也就是丽都夜总会旁边的那个招待所。
下榻之后，王林带了些钱，来到百货大楼，找到化妆品专柜的黄旭花。
前天他来买化妆品时，还说再也不来这里被她宰了，结果这么快就打脸。
哪怕是被宰，他还是只能来这里购买，总不能为了一套化妆品，专程去一趟香江吧？
黄旭花对他印象深刻，笑道：“先生，您好，今天要买点什么呢？”
“美宝莲和香奈儿，还有吗？”王林问。
“有，今天上午刚到的货。”黄旭花笑道，“先生，您还要各买一套吗？一套可以用很久的。”
王林道：“我买来送另外一个人！”
黄旭花笑道：“我懂了。上次买的是送给爱人的，这次买的是送给情人的吧？”
王林道：“别乱猜，只是普通朋友。”
黄旭花笑道：“先生，您还缺普通朋友吗？您看我够不够资格？”
王林哈哈一笑，说道：“能不能再优惠一点？我都是老顾客了。”
“价格真的是实价了。”黄旭花道，“不过，我可以送您一瓶香奈儿的小瓶装香水，算是给您的折扣吧！”
“也行！”王林当即买单，心想这一次买回家，一定要先藏好了，不能再被李文秀姐妹看到。
第121章 聘书
王林提着东西回招待所，下了的士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丽都夜总会。
时间尚早，丽都夜总会还没有营业，大门紧闭。
经过茶餐厅的时候，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一个妖娆的女人走到他面前。
“咦，靓仔，是你！好巧啊？你又来出差啦？”
“你是谁？”
“我是苏娅啊！你不认得我了？”
“不认识。”
“嗬，见过无情的，没见过像你这么翻脸不认人的！我又不吃你家大米，你躲我干什么？”苏娅往他面前一跳，伸展双手拦住了他去路。
“请你让开。”王林双手都提着东西，不然一巴掌打开她了。
“哟，这买的是什么好东西？香奈儿啊？有香水没有？送我好不好？我只为你一个人喷！”
“无聊！”王林用肩膀将她一拱。
苏娅故意用胸一迎。
王林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直接将她拱开。
苏娅哎呀一声，捧着心口道：“你力气好大哟！”
王林皱了皱眉，从旁边快步离开，进了招待所。
苏娅幽怨的看着他背影，轻咬嘴唇，跺了跺脚，大声喊道：“有钱了不起啊！不把我当人看啊？”
王林懒得理她，径直上了楼。
田晓青看到他回来，笑道：“你前天不是刚买了两套这样的吗？今天又买？是不是商场打折送的啊？”
王林笑而不语，对吴大壮道：“师傅，你下去到旁边茶餐厅打晚饭上来吃吧。我懒得走了。”
吴大壮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王林对田晓青道：“田姐，我有事跟你商量。”
“啥事？你说呗！”
“跑完这一趟，我就不跑了。”
田晓青双眼蓦地睁圆了：“这么说，我失业了？要回警队工作了？”
“那倒不是。”王林笑道，“我想请你和我师傅两个人代我跑。反正流程你们都熟悉了，广州这边银行多，国库券也多，还能跑一段时间。这边跑腻了，你们可以再去庐州、苏杭等地，国库券占用了银行大量资金，他们巴不得卖掉呢！”
“我们跟着你跑了这么久，的确都懂怎么操作。可是这么多的钱呢？”田晓青道，“你可真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是我姐，大壮是我师傅，我早就把你们当亲人看待了。遇上事的机率毕竟还是小，我们跑了这么多回，也只遇上三次吧？是不是？以后治安越来越好，遇到事的机率就更小了。”
“行，你都这么信任我了，我岂能推辞？”
王林道：“我每次给你们一百万，你和我师傅各提五十万，钱不多，提起来轻松，管起来也容易。其它的钱，我要开厂，需要用到。”
“你是老板，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异议。”
“谢谢你，田姐。”
“别这么说，是你给了我赚钱的机会。我现在工作两个月，就相当于以前工作一年呢！只算工资的话，我做几年就可以退休了！”
王林呵呵一笑：“工资只会越来越涨的。”
吴大壮回来后，王林也跟他谈了此事。
吴大壮当然同意，说道：“王林，你放心，你把这么多钱交给我，我就算拼了命，也保它周全！”
王林淡淡一笑：“钱重要，命更重要，你们都好好的，我们一起赚钱！”
当天晚上，王林没再去丽都夜总会。
有些新鲜，体验过一次，也就够了。
有些人，注定只能擦肩而过。
灵魂的成熟，不在于占有多少，而在于取舍之间。
第二天回申城，先去证券营业部兑换了国库券。
二道贩子小四海跟了上来，笑道：“王百万！你今天的包怎么少了两个？”
王林摆摆手：“买车了！”
“哟，买的什么豪车？”
“奔驰！”
“啧啧，了不得，你是咱们这批人里面最有钱的一个！你也是最会赚钱的一个！”
王林呵呵一笑：“小四海，你这么关注我，不会打着什么歪主意吧？”
“啊？没有！”小四海把头摇头得拨浪鼓，“我哪敢啊！谁不知道你身边带着女警保镖呢！”
王林摆了摆手，带人离开。
回到家，王林直接把买来的化妆品放进了奔驰后备箱。
收好钱之后，他仍然到办公楼这边来转悠。
在王林要求下，装修队日夜赶工，办公楼的装修工程进展迅速。
王林对办公楼的要求并不高，粉刷白净，装好水电地板，能正常使用就行，对他来说，这个办公楼，只是初期的一个过渡。
晚上，王林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开着车，来到了沈雪家巷子外面。
小巷子窄，车子进不去，只好停到巷口。
王林打开后备箱，拿出化妆品，提着进了巷子，走进小院门，上到二楼，敲了敲沈雪家的门。
“来咯！”沈雪娇柔的声音在里面答应。
不一会儿，门开了。
沈雪穿着紧身的训练衣，正在家里练习动作呢，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玲珑身材被包裹得凹凸有致。
“王林！”看到是他，沈雪双眸一亮，嫣然笑道，“好久不见你了。我正要找你呢！”
“知道你在紧张的排练，没敢来打扰你。”王林笑道，“奶奶回来了吗？”
“她还没回来。”沈雪侧身让他进来，关上房门，拿过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王林把东西递给她：“给你买的。”
“这是？咦呀！”沈雪惊喜的道，“好漂亮的包装。”
“拆开看看。”
“嗯！”她拆开包装，看到两大盒洋品牌化妆品，不由得惊呼出声，“就是这种！我上次在京里汇演，看到别人用的就是这种。你哪里买来的啊？”
“我去广州跑生意，正好看到柜台有卖，就买了回来，你演出用得上。”
“嗯嗯，你有心了。多少钱？”
“咱们之间，别动不动就谈钱，好不好？”
“肯定不便宜！”沈雪脸上容光焕发，“我无功不受?。真的，你得告诉我，这两套多少钱？”
“3600块钱。”
沈雪知道这化妆品肯定贵，但没想到贵到这个程度！
“3600啊？你直接给我钱多好？太贵了啦！”
王林掏出一叠钱来，放在她面前。
沈雪惊道：“你？”
王林道：“这里有一万块钱，也是给你的。”
“我不要。”沈雪红了脸道，“我知道你有钱，但我不能花你的钱。”
王林又拿出一张证书来，放在她面前，笑道：“这个也是给你的。”
“这又是什么？”沈雪好奇的接了过来。
“你先看看。”
沈雪打开来，却是一张手写的聘用证书。
“兹聘请沈雪同志担任我校校长一职，聘期5年，从1988年9月1日到1993年9月1日。小百灵艺术培训学校。”
“王林，这是怎么回事？”沈雪被他的一系列操作给弄糊涂了。
“我成立了一家小百灵艺术培训学校，请你当校长。这两套化妆品是给你的聘礼。这一万块钱，是给你的第一年薪酬。”
“啊？”沈雪懵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自己哪怕再喜欢这两套化妆品，也绝对不能接受王林的赠予，至于金钱，她更不可能收受。
友谊就是友谊，不能掺杂太多金钱在里面。
偶尔请吃一餐饭，或是买点小东西，她可以接受，因为她可以通过回请吃饭，或者其它方式进行等价的回报。
朋友之间不能一天到晚谈钱，平时吃点东西，买个什么小东西，没有必要计较太清楚，你来我往，人情往来，才是朋友之道。
但几千块钱的化妆品，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是无法接受的。
王林当然也知道，她不可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更不可能平白无故接受他金钱上的赠与。
但他聪明，用了一种让你无法拒绝的方式，理所当然的、光明正大的，把这一切送到了你手里。
而且，他是先做好了一切准备，才给她带来惊喜！
“3600块钱的聘礼？”沈雪笑道，“这笔钱，足够你娶个老婆的了！”
话一出口，她觉得这话歧义太大，微微红了红脸，说道：“我的年薪是一万？”
“这只是薪酬，另外每个月和每个季度，还有绩效奖。小百灵艺术学校，交给你管理和经营，办得好了，可以得到奖励。”
“学校开在哪里？”
“我们上次去看过的那块场地，红光食品厂的老办公楼。”
沈雪眼里有亮光闪过！
王林太有心了！
用心到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知道你需要什么，知道怎么照顾你内心最柔软的感受，让你自尊、体面、优雅的接受他对你的呵护和安排。
“一起去看看场地？”王林发出邀请。
“好！”沈雪无法拒绝，因为那是她内心的一个梦想！
王林实现了她不能实现的梦，把她心底的想法，切切实实的捧到了她面前。
“我换件衣服。”她说道。
王林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吧！”
沈雪捧着东西进去，放进柜子里，然后拿出衣服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够美气，放了进去，另外拿出一条短裙来。
这是一条大开背的黑色短裙，她当时喜欢，但买来之后，觉得太露，一次都没穿过。
她换上了这条裙子，把满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披垂下来，正好遮住了大半个后背，这样既显得优雅，又不至于太过性感，但又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和外露。
沈雪有好几双鞋子，她拿出一双红色的鞋子，在脚边试了试，又换了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
对着穿衣镜，沈雪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领，侧过身，看看后背，拉平屁股上的一条皱褶。
她拿出王林买的美宝莲化妆品，快速的描了下眉毛，涂了点口红，然后走了出来。
王林眼前蓦地一亮！
艳丽不可方物，这个词用来形容沈雪，再合适不过了。
黑发、黑裙、黑鞋，把她修长的身段，分成几个部分，每一段黑色中间，又是白得耀眼的肌肤，黑发和黑裙之间是俏丽的脸和洁白丰润的脖颈，黑裙和黑鞋之间，是白皙性感的纤纤玉腿。尤其是那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勾人遐思，她那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
指削葱根，口含朱丹，肤如凝脂，面若桃花。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秋波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王林缓缓收回欣赏的目光，微微一笑：“我想起一篇文章，里面有几句话，说的是：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把罗敷换成沈雪，也是适用的。”
这话夸得很有技巧！
沈雪嫣然一笑，轻轻转了一圈：“真好看吗？”
“好看岂能形容你的美？那是形容凡人的，不是用来形容仙女的。”
“噗嗤！你真会说话。”沈雪微微启唇，露出雪白的贝齿，衬着玉润的红唇，更显端庄秀美。
下楼梯的时候，王林扶了一下她的手，她将手搭在他手上，慢慢的走下来。
沈雪要去推自行车。
王林道：“不用，我有车。”
沈雪以为他是想骑车带着自己，怕自己穿着高跟鞋不方便骑车，便应了一声好。
两人走到院门口，巷子那边，忽然窜过来一辆摩托车。
“沈雪！”摩托车上的青年男人，潇洒的甩了甩头发，笑道，“你知道我要来找你啊？在门口等着我？”
沈雪道：“陈振华，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晚上有个好看的电影，我买了两张票，请你一起看。”
“我没空，不看。”
“喂，沈雪，你没空？你没空穿这么漂亮要去哪里？这个男人他是谁？”陈振华指了指王林，一脸嚣张和不屑。
王林淡然说道：“我是沈雪的朋友，她去哪里，与你何干？”
“喂，小子，你别得瑟！我追求沈雪好几个月了，你别截胡啊！”陈振华虎视眈眈的看着王林，把他当成情敌了。
沈雪俏脸薄怒：“陈振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一再的拒绝过你，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陈振华一脸的无动于衷：“沈雪，我知道你是矜持，我这样好的出身，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帅气的外表，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来吧，上我的车，我载你出去耍！”
“不要！”沈雪拒绝得很干脆，“王林，我们走。你的自行车呢？”
王林笑道：“我的车，停外面巷子口了。”
陈振华开着摩托车，在后面跟着：“沈雪，你去哪里？我送你！我的可是摩托车，舒服着呢！你跟他骑什么自行车啊？那后座咯屁股咯得慌！他连摩托车都没有的人，你跟着他不遭罪啊？”
第122章 聚会
沈雪淡淡的道：“我就喜欢坐他的自行车！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很烦你！”
陈振华不死心，又跟上来：“沈雪，给我个面子吧？我这摩托车，两万多买的呢！自行车才一百多块钱！怎么能跟我这车比啊？上车吧，我没有恶意，我就送你一程。”
沈雪直接不理他了。
王林笑道：“这人真是锲而不舍。”
沈雪轻轻摇头：“他这叫执迷不悔、死性难改！我最讨厌这种又俗气、又死缠难打的人。你的自行车呢？”
王林打开奔驰车的门：“自行车没骑过来，只开了这辆车。”
“你？新买的车啊？”沈雪不懂车，对她来说，不管什么品牌的车，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也从来不做能买车的梦。
对八十年代的人来说，小轿车是羡慕不来的，更多人在乎的是一辆摩托车，本田、嘉陵，骑上去带女人兜风，再巴适不过。
“请上车吧！”王林轻轻一笑。
陈振华骑着摩托追上来，看到王林并不是骑车的，而是开车的，不由得发出一声国骂：“虚伪的女人！难怪瞧不上我的摩托，原来人家有百万奔驰！”
沈雪坐进车里，不解的问王林道：“什么是百万奔驰？”
王林道：“奔驰就是这辆车的品牌。”
“那百万呢？不会是这辆车的价格吧？”
“差不多。”
“天哪！”沈雪笑道，“我屁股下面坐着一百万哪？这车要是换成现金，我家里都未必装得下。”
王林呵呵一笑，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留下陈振华在风中凌乱。
“追你的男人很多吧？”王林问。
“你说陈振华吧？这人就是个狗皮膏药，有一次我们团里去他们单位演出，从那以后，他就跟着了魔怔似的，三天两头来找我，烦死人了！”
“看来你是真的烦。不过，今天以后，他会有自知之明，不会再来找你了。”
“为什么？”
“因为虚荣的人，最容易被别人的现实打败。”
王林开着车，来到红光食品厂的老办公楼。
“现在，这里就是咱们小百灵艺术培训学校了！”王林笑道，“整个二楼是教学区域，一楼的一部分是接待和办公区域，另一大半是个演出大厅。”
“这么大面积？”沈雪微微吃惊，“我们觉得租半层楼都很大了！”
“要做就做最好、最大的。”
“那三楼呢？”
“三楼是一家卫生巾生产厂的办公区域。卫生巾厂，就在办公楼的后面，也就是红光食品厂的老厂区。”
“也是你开的工厂吧？”
“对，也是我的资产。卫生巾生产厂要十一以后才能投产。但前面这幢办公楼，装修快一些，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完工，等完工以后，我再带你去挑选办公家具，以及你们需要的培训器材和服装、道具。”
“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比珍珠还要真。我带你进去看看吧！工人们还在加班加点的装修呢！”
“嗯！好！”
“你小心点走路，别绊到施工线路了。”
“好的。”
两人先进入一楼。
一楼右侧，隔出几十个平方，是小百灵艺术培训学校的前台和办公室，规划得整整齐齐，左侧是一座600多平米的剧场，用来汇报演出，可以同时容纳一千人左右。
从楼梯上去，就是培训场地，700平米的大空间，全部打通了，中间是走廊，两侧是培训教室和舞蹈练习室，总共分成了十个大小不一的空间！
“天哪，这也太大了！”沈雪只剩下震撼了！
王林道：“你们舞蹈练习室，需要设立镜面墙，铁杠、壁柜，还要装一套音响设备，以及基本的乐器，像钢琴之类的。地板全部是防滑的木地板，再打一层三毫米的防滑地胶。考虑来学习的都是孩子，窗户外面全部安装防盗网，所有的楼梯、拐角、墙脚，包裹一层防撞海绵。就算是你们这些老师，万一不小心撞上了，也不至于受到伤害。”
“王林，你怎么懂这么多啊？这练习室，比我们团里的还要豪华大气！我喜欢这里，以后我可以天天在这里跳舞给你看！”
“好啊，我的荣幸。对了，你们有几个老师出来教学？需不需要再到外面请人？”
“我们之前谈好的就有四个人。”
“四个人教舞蹈还是少了点，另外还需要一些教其它艺术的，比如说各种乐器的，以及学越剧和昆剧的。”
“越剧和昆剧我都懂。”
“你还懂昆剧啊？《牡丹亭》会唱吗？”
“这是基本功啊，我练过的。”
“太好了，等这边装修好后，你能不能唱给我听？我上次去大世界，看到有人演出昆剧《牡丹亭》，一出皂罗袍，把我给唱哭了！大美、大雅！”
“好！”沈雪道，“只是这教器乐的老师，还得找一找。”
王林道：“你们要是有老师，可以介绍过来，如果没有的话，我到外面招人。”
“对了，王林，我说过我有事找你的。我们团里的苏慧，说要当面感谢你。”
“苏慧？我不认识她啊！”
“你可能不记得了，有一次，她和蔡金玲副团去广州演出，被人欺负，是你救了她。”
“哦，我记起来了，原来是她啊！嘿，多大点事！不用谢我！”
“对你是举手之劳，于她却是救命之恩。”
“说救命太过了，顶多就是解围而已。”
“总之，你就听我的，让她好好谢你一次。好不好？”
“行。”
“那次事件之后，苏慧也不下广州演出了，说是太伤自尊了。”
“我觉得吧，你们是高雅艺术，到那种地方演出，太糟蹋人才了。”王林道，“我在一楼建了一座剧场，我准备用来开发一个专业的演出舞台，以后你们团里，还有越剧团，昆剧团的老师们，都可以来我这个剧场演出。”
“王林，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们现在都是政府组织的内部演出，很少有商演。如果每个月都能接几次商演，赚一些外快，我相信大家也不会千里迢迢下广州捞金了。其实苏慧她们也挺累的，一去就是好几天，家里也不能照顾到。”
“这个事，我们好好谋划一下。”王林道，“总而言之，以后这两层楼，都归你管了！相关的手续和证件，我已经在报备和办理，这个肯定能办下来，我已经找了关系，也送了礼。”
“谢谢你，王林，要我们来做的话，估计两年也做不成功！”
“你们是专业的老师，那就做专业的活，我帮你们跑跑腿、打打杂就行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呢！我下班后就在练习几个动作，然后你就来了。”
“我也没吃，饿了吧？我请客。”
“要不，我把她们几个都请出来，我们大家商量一下培训学校的事？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行啊，走吧，小心些，这里有电线。”
王林开车，沈雪指路，去接其它几个同事。
他们先到赵百灵家。
赵百灵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住在学校家属区，她家正准备吃饭呢，听到沈雪喊，她便下楼来了。
“哟，这不是王林吗？大老板了啊？”赵百灵咯咯笑道，“这可是奔驰车啊！你混得可以啊？”
王林笑道：“还行，还行。赵老师，请上车，我们几个聚聚。”
“刚才沈雪跟我说了，你培训学校都开好了？用的还是我的名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付了名字租金了吗？”
“哈哈！”王林笑道，“谁叫你名字取得好呢！百灵、百灵的！”
沈雪道：“那你取名字，经过百灵鸟授权了吗？”
赵百灵噗嗤笑道：“就你机灵！”
另外两个老师，一个叫李素琴，一个叫白莉，都是青春貌美的大姑娘，美得各有特点，综合来看，还是沈雪各方面条件更突出，更胜一筹。
赵百灵道：“苏慧不是要找王林吗？干脆把她也接出来，一起吃个饭得了。车子空间这么大，我们挤一挤也坐得下。”
王林倒是无所谓，只听沈雪示下。
沈雪道：“那就接她一起吧？”
苏慧家就在白莉家附近，开过两条街就到了。
这是一座老式的杂院，里面挤挤密密住了好几户人家。
某家人放个屁，其他人都能听到的那种。
沈雪下车去喊苏慧。
一进门，就听到苏慧和丈夫在吵架。
“你还顾不顾这个家了？我不用你管，孩子你总得管吧？”苏慧丈夫大声嚷嚷。
“我哪天不管孩子了？孩子不是送到她姥姥家去了吗？你成天下了班就是喝酒、打牌，你怎么不管呢！”苏慧抽泣说道，“我去演出，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我不稀罕你赚那几个臭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要陪人家喝酒的！”
“你、你！铁力，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玛德，你敢骂老子！我抽你！”
“苏慧！”沈雪喊了一声，正好阻止了铁力打人。
“沈雪！”苏慧抹干脸上的泪水，“你怎么来了？”
“我们团里同事聚会，过来喊你一声。”
“我就不去了。我家里还有事。”
“能有什么事啊？铁力同志，你不会管她管得这么严，同事之间聚个会，你都不允许了吧？”
“去便是了！我管她干嘛！”铁力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抓起桌上的酒瓶来，猛喝了两口酒，不理她们。
“走吧！”沈雪拉着苏慧出来。
苏慧擦擦脸，说道：“团里怎么聚会了？我咋不知道呢？”
“我找了个借口，是王林请我们吃饭，去了你就知道。”
“王林？你是说那个救我的王林吗？”
“对，就是他。走吧。”
“我、我这脸？是不是特别难看？”
“又不是相亲，你怕什么啊！”
“话不是这么说，我总得注意点形象不是？”
“没事，王林是个极好的人。”
王林下了车，和苏慧握了握手：“苏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王林同志，谢谢你啊！我一直想找到你、感谢你来着。”苏慧微微一笑。
“来，上车，你们挤一挤吧，马上就到。”王林笑道。
沈雪仍坐副驾。
一车人来到国际大饭店。
大家都说西餐不好吃，要吃中餐。
沈雪也说吃中餐吧，上次吃过一次西餐后就不再想那玩意。
王林无可无不可，拿过菜单，说道：“每人点一个菜。”
苏慧道：“事先说好，今天我请客。我要感谢王林同志救过我。”
沈雪道：“苏慧，你跟他客气什么啊？他是个大老板呢！”
沈雪正色道：“他是大老板，但我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王林笑而不语，说道：“先点菜吧！”
一人点了一个菜，王林多点了两个菜，又点了四瓶红酒。
他借上洗手间的机会，先把单给买了。
苏慧听说王林开了家艺培学校，表示也想加入：“我最近不跑广州了，我家那位不让我跑了，怕我在外面受欺负。家里有老人有小孩，我不赚点外快肯定不行，你们就让我加入吧！”
王林道：“我们正缺老师呢，巴不得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师过来。”
赵百灵道：“我妈妈是个音乐老师，她会很多种乐器，就是年纪大了一点，能当乐器老师吗？”
王林笑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她肯来，那最好了。”
人多力量大，你推荐一个，我介绍一个，很快就有了乐器老师和戏剧老师。
王林道：“学舞蹈的同学肯定是最多的，咱们有十个教室，拿出六间教室来当舞蹈训练室，两间当乐器教室，两间当戏剧教室。”
沈雪等人都觉得好。
都说美女能养眼，又说秀色可餐，这话诚不我欺。
王林和这么多美女在一起，真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人都变得更有活力了。
一时吃过饭，苏慧喊过服务员来结账。
服务员微微一笑：“您这桌已经结过账了。”
苏慧看向王林。
王林笑道：“今天是咱们小百灵艺培学校的老师聚会，我这个当老板的，理应请客。苏慧老师，你可不能和我争。”
苏慧哭笑不得，只得作罢。
王林因为要开车，没喝什么酒，但四瓶红酒，也被他们五个人喝光了。
女人放开来，比男人更会玩！
王林一一送她们回家，最后送沈雪。
沈雪打开房门，柔声道：“进来坐会吧，喝杯茶。”
王林点点头，走了进去。
沈雪喝了些酒，晕生双颊，说不出来的娇媚可人。
“王林，你想听皂罗袍吗？我现在唱给你吧！”沈雪给他倒了杯茶，微微一笑。
“好啊！只是会不会影响到邻居？”
“不会的，他们早就听惯了我练曲子。”
“那行，我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第123章 又挖坑了【求订阅】
很多人接触《皂罗袍》，都是因为《红楼梦》。
林黛玉听到唱词后，失魂落魄，心神恍惚，站也站不住，一下子跌坐在石墩子上。
这一段唱词，的确称得上汤显祖的神来之笔。
唱必动，动必演，这是戏曲演员的基本功。
沈雪从小学戏练舞，身段体态自是一流。
她虽然没有妆扮，但眉目表情却也恰到好处。
沈雪拿了把折扇，这是昆曲戏里的标配道具。
她一开口，王林就惊为天人。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昆曲唱腔华丽婉转、念白儒雅、表演细腻、舞蹈飘逸，那一举一动之间，尽显绝代芳华。
王林忘记了喝茶，听得入了神。
沈雪唱完这一出，微微一笑：“是不是不好听？”
“啊！好听！我还在回味呢，忘记鼓掌了！”王林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古代那些富贵大家，都要养自己的戏班子了！简直是享受！”
沈雪道：“我穿的是便装，改天我去昆剧团借一身戏服，化了妆再唱给你听，那感觉就更妙了。”
“这样挺好的。”王林道，“说到戏服，我们可以买几套！将来演出时可以用。”
“戏服很贵的。”
“贵不怕，只要有价，就能买到。或者，我们可以自己制作，选最好的丝绸来做。”
“如果真的能做，那就太好了，我因为在歌舞团，很少有机会穿戏装上台。这是我的遗憾。”
“你身段优美，观之令我忘俗！”
“因为我有舞蹈功底。”
“你从小练这个，练那个的，累吗？”
“不累。”沈雪道，“心所有爱，就不怕累。就刚才这一段皂罗袍，我曾经反复的练习过好几个月，有时候，一个字的唱腔，我们都要练好几天。”
“真不容易！”
两人谈戏剧、论舞蹈，不亦乐乎，彼此都有知音之感。
在她家待到晚上十点，王林这才告辞离开。
回家的路上，王林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沈雪那美妙的腰身和迷人的歌喉。
那几句唱词，像强力胶似的，粘在王林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回到家里，看到周霞居然在自己家。
“霞姐，你怎么来了？”王林笑道。
“我不能来吗？”周霞笑问。
王林道：“稀客，贵客！”
“哎，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害我一直在等你！”
“啊，我去工地了。我办了个厂子，正在搞装修，好多事呢！”
李文秀道：“他最近挺忙的，这不下午才从广州回来，又要忙工厂装修的事。”
她又问王林：“吃过晚饭没有？”
王林道：“吃过了。”
周霞道：“我跟你商量件事，去你姐家，彩礼什么的，我家要准备多少？”
王林怔道：“这用得着问我吗？我哪里知道！随你们心意罢了！”
周霞道：“你和李文秀是媒人啊！我不问你们去问谁？”
王林反问道：“军哥上我大伯家了吗？”
“今天去了一趟，当面提了亲，对方都同意了。现在来和你商量彩礼、三大件之类的事。我家去了彩礼，是不是就不需要准备其它了？我哥结婚后，暂时还不会单独生活，三大件什么的，我家里都有，没必要再置办新的，你说呢？”
王林沉吟道：“这事，我不能做主，我得问问我姐还有我大伯母。霞姐，我说句实话，军哥结婚后，最后是单独出来住，不然这婆媳之间的矛盾很难处理。”
周霞道：“我哥那单位，分房子得排队。暂时只有一个筒子楼可以分，我哥和你姐，只怕都住不惯。”
王林道：“行，我问问我姐的意思，我再答复你。”
“那就这样，我明天晚上再来一趟，正好取我妈妈的衣服。”
“好。”
王林起身送她。
本来只想送她到门口，但周霞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送下楼去。
王林心念一动，便带上房门，送她下楼。
“王林，你和我妹妹，还有联系吗？”
“怎么了？”
“你和她之间，就以普通朋友相处吧！以后我哥和你姐结婚了，你和我妹要是不清不楚的，那这关系多乱啊？你说是不是？李文秀真挺好的，比我妹妹好。你好好对待她吧！夫妻总是原配的好。”
“呵呵！”
“你别笑啊，我说认真的。”
“你谈过恋爱吗？你结过婚吗？”
“我是没有，可是，我懂这些道理啊！我没喂过猪，我还不能评论一个菜的好坏了？”
“不愧是当记者的，果然犀利辛辣！”
“为了你好，为了你我两家好，为了李文秀，也为了我妹，我求你了，不要再和粥粥有任何来往了。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口！过得两三年，什么情情爱爱的，都随风而逝了！”
“这是你妈的意思吧？”
“非也。这是我的意思。王林，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我很欣赏你，我希望，你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男人在女人问题上，犯一点小错误，并不算什么，只要你浪子回头，你还是那个最优秀的人。”
“……”王林不知道说什么好，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回家吧，再见！”
周霞知道他听不进，见他要走，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你先别走，我再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什么事？”
“你和粥粥，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们有没有那个？”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王林拿掉她的手，转身上楼。
回到家里，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恶劣，在沈雪那里培养起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李文秀倒是心情大好，正在裁剪布料，给王林做衣裳呢！
李文娟抱着腿，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林，”李文秀道，“周厂长又来找过我，说让你去见他呢！”
“我明天就去！”王林道，“我暂时不跑国库券了，休息一段时间。”
“嗯，好！”李文秀笑道，“我在给你做衣服，这是一件衬衫，短袖的。”
“用棉料就好，别用什么的确良，我穿着很不舒服。”
“嗯，知道，我用的就是棉料。”
家里有了缝纫机后，李文秀就不再糊火柴盒了，有空就缝制衣服。
她手里总是有事做，是个闲不住的人。
王林洗了澡，到卧室躺着看书。
不管到哪里，学习看报的习惯，他是不会丢的。
过了半个小时，外面的电视机关了，门一响，李文秀走了进来。
“王林，”李文秀道，“今天有人问我肚子的事了。”
“肚子什么事？”王林讶然。
“怀孕的事啊！别人都说我肚子越来越小了！这算怎么回事？”
“这？”王林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放下书，有些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干脆，明天你请假，就说流产了！在家休息一个月！这事宜早不宜迟。”
“我不敢请这样的假，王林，你不能拿孩子的生死开玩笑！”
“这不是没孩子嘛！不然怎么办？”
“要不，我们怀一个吧？怀个真的。”李文秀低着头，羞涩的说道。
王林呃了一声，要是以前，他听到妻子这话，早就如狼似虎的扑上去，把她亲了个遍，啃得骨头都不剩！
可是，现在的他，更加理智了！
睡她一觉很容易，怀上孩子也容易。
以后怎么办？
这婚还离不离？
财产怎么分割？
“李文秀，你不能为了外界的看法，就怀一个孩子！你这么做，对孩子是不负责任的。将来我们离了婚，孩子怎么办？”
“我说过了，我不离婚。”
“你也有前提条件，说我如果找到了真爱，你就离，是不是？”
“那你不是找不到嘛！”
“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
“周助理啊？你和她之间不可能的。”
“除了她，我就不能有别的女人了？”
“还有谁？王林，我说认真的，不管是周助理，还是那个沈雪，和我都是一路人，我并不比她们差！你要是真能找一个像林黛玉那样的，那我也就死心了！你要是找其它人，我都不服气！”
“呵呵！有意思！行啊，那我就找一个林黛玉！让你死心！”
两人闹得不愉快，各自躺在床的一边，都不说话。
过了半晌，李文秀道：“行，等能离婚时，我和你离，但我有一个条件，你给我一个孩子吧！我以后就和孩子相依为命。你放心，哪怕离了，我也不要你的钱！”
“神经病！”
“你什么损失也没有，还白得我这样一个女人，你有什么亏的？”
“不可理喻！”
“那你说怎么办？我现在怎么办好？”
“不知道！睡觉，睡好了，明天再想办法。”
“你个骗子！骗我假怀孕，还说自有办法处理，结果什么办法也没有！”
“对，我就是个骗子，从头到尾，我都在骗你。”
“……”
李文秀又哭了。
她觉得委屈，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如王林的意！
他俩之间的这种角色转变，太富有戏剧性！
王林转过身来，说道：“你又哭什么呢？我也没欺负你啊。”
“我哭自己！我命苦。”
“你还命苦呢？谁不羡慕你啊？”
“我要孩子！”
“我现在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就没有自由了。”
“孩子生下来，不用你带，我来管。王林，你想啊，我20岁了，你都22岁了，孩子生下来，将来上托儿所、读小学、中学、大学，再读研究生，读到博士毕业，起码得二十七、八岁了吧？那咱们都快五十了！想想真可怕！我们都老了，孩子还在读书！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赶紧生啊！”
“……”王林哭笑不得，“李文秀，你哪里听来的妖言？你被谁洗脑了吧？我们二十岁没生孩子就算迟了？那些四十岁还在生孩子的人不用活了？”
“我不敢想象，我四十岁还有勇气生孩子！万一我们老死了，孩子还没长大，那他一个人在世上，多无助、多可怜啊！”
“别杞人忧天了！你还年轻呢！青春貌美的，尽瞎想！睡吧，你明天还上班呢！”
……
第二天，王林开车送李文秀上班，然后来到厂办。
周粥一个人在，她是助理，总比厂长先来办公室，收拾一切。
“王林？”周粥道，“你怎么又来了？今天又是帮谁请假啊？”
“我来找周厂长的。”
“厂长等下才来。”
“我知道，特意先来和你聊聊天。”
“没什么好聊的。”
“我俩上次吃饭时，不聊得挺好的吗？”
“王林，实话跟你说吧，不管那封分手信，你有没有看到，在我心里，我都已经和你分了手，你在我心里，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希望你做一个绅士，别再打扰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当然了，我们还是可以当普通朋友和同事的。”
“你认真的？”
“上次吃的那餐饭，就是咱们的分手饭！你看不出来我的表情吗？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冷淡吗？当一个女人对你说分手时，那就是真的离别。我要是你，就男子汉气概一些，挥慧剑斩情丝，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何况你还有爱人呢！”
“……”
周粥低头做事，不再理他，真把他当空气了。
王林越来越琢磨不透女人了！
李文秀也好，周粥也好，脾气说变就变。
周伯强走了进来，笑道：“王林同志，你来了。我们今天好好谈谈。”
“好的，周厂长。”王林起了起身。
“坐下说话。周粥，给王林同志倒茶！”周伯强精神很好，坐下来，笑道，“我跟领导班子谈过了，经过大家认真的研究，一致以为你压锭的建议，值得一试，就以咱们一厂当作试点！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压锭就要减员，减出来的员工，怎么安排？”
王林道：“周厂长，办法还是有的，分流出来的那部分员工，不必下岗，还是厂里的员工，厂里可以利用这部分职工，开新的工厂，比如说开一家制衣厂，进行人员分流，创造新的产值！”
周伯强眼前一亮，随即摇头：“哦？这倒是个办法。只是，我们哪里有钱，去开一家新厂呢？市里研究决定，我们厂下半年还要涨工资，原本捉襟见肘的厂财政，更加雪上加霜了！哪里还有余钱去投资新工厂？”
王林道：“可以拉投资，搞合作。保证国有企业占股比例大，企业还是国企，其它投资只算是股东。这样一来，职工还是国家工人，性质不变。也可以走全社会共同参与的调整格局，我们纺织行业，并不一定要在咱们行业内部进行调整。”
周伯强道：“全行业调整？这个除非政府出面主导，否则我们很难做到。倒是你说的拉投资、搞合作，可以考虑，问题是，上哪里拉投资呢？”
周粥在旁边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找王林拉投资啊！他有钱！”
王林吓了一跳，我又挖坑，把自个埋了？此事万万不可啊！我自己的钱，怎么能让国企坑呢？
第124章 决绝！
王林连连摇手：“周助理，你不能杀熟啊！我也是工厂的一员，我投资的话，我算什么？”
周粥道：“你说的，股东啊。”
周伯强沉吟道：“王林同志，你说，你和工厂之间，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王林心想，从广义的国企来说，私人是可以参股国企，成为股东的。
国有企业引进任何外部股东，不管是民营还是国有，都必须经过企业董事会决议，出资人国资委批复，否则，合资协议无效。
然而，王林并不想趟申纺厂的浑水。
让他出谋划策可以，要让他投资进来，他不敢。
申纺厂是市里的龙头行业，也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企业，以后肯定可以生存下去，只不过要经历改革、分流、合并的阵痛期，这个过程太长，王林耗不起。
他现在资金有限，自有用途。
不过，他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自己的企业外汇额度有限，可以借国企的东风！
“周厂长，申纺厂体量太大，我现在才有几个钱啊？哪怕把全部身家投进来，也激不起几个泡泡来。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说出来请你参详参详？”
“你有什么好主意？”
“是这样的，我正在搞一家卫生巾工厂，厂房有了，设备也谈妥了，正准备招工人呢，如果咱们申纺一厂压锭，要裁减一部分工人的话，我那边可以接收一些工人。如果工厂将来扩建了，要招的工人更多。”
“哦？是吗？你开卫生巾工厂？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小打小闹，开着玩玩。”王林笑了笑。
“生产线哪里买的？”
“是一家香江的大华公司，他们代理的日本品牌。”
“多少钱一条的生产线？”
“说是十万一条。”
“不可能吧？这么便宜？我上次会见一个德国来的外商，他们也是生产线的供应商，据我了解，一条卫生巾的生产线，要一、两千万呢！”
“两千万？”王林吓了一跳，“还有两千万的生产线？”
“何止两千万的，听说还有上亿的生产线！我一听就咋舌不已！”
王林无法淡定了！
周伯强道：“王林，我敢说，大华公司卖的，肯定是最低端的生产线，就跟咱们一厂用的生产线一样，属于劳动力密集的生产线！”
王林缓缓点头：“高端的，咱们也买不起，也没有那么多的外汇去购买。我只能先用低端的生产线，把工厂开起来再说吧！还好咱们国内工价便宜，国外的卫生巾品牌，还没有打入咱们国内，这两年时间，正是我们国产品牌崛起的最佳时机！”
周伯强手指放在腿上轻轻敲打，说道：“王林，我也很看好卫生巾市场，这样，我们合作吧。”
此举正中王林下怀，说道：“不过我有条件，卫生巾厂，我做主，我说了算，合作以后，国企可以派人入驻，但不得干涉我的经营管理。”
周伯强笑道：“可以。我也有条件，你们厂的工人，从我们厂分流过去，他们的工资由那边工厂开，反正分红分的是净利润，这工资还是等于咱们按占股比例出了，是吧？”
王林道：“可以。国企的福利待遇呢？他们还能享受吗？”
周伯强沉吟道：“他们的工作关系，仍然保留在申纺厂。就相当于派到分厂工作一样，除了工资、奖金从分厂领，其它的不变。股份的话，我们这边占多少比较好？”
王林道：“30%到49%都行，太少就没意义了。”
“你总投资多少？”
“100万左右。”
“那我们就占股40%吧！”
“可以。以后如果追加投资，你们要按比例投入。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追加投资，那你们的占股比例，就会按照新的占比被稀释。”
“这个当然。”
“厂长，这次的合作，请尽快跟领导班子提出来，尽快讨论，尽快做出决定！我等着你的答复。”
王林连用了三个“尽快”，因为他太了解国企的办事速度了。
“好，我这就去找领导商量。”周伯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明天就给你答复！”
他起身对周粥道：“你接待一下王林同志，我出去一趟。”
周粥应了一声。
周伯强拿起公文包离开办公室。
王林笑道：“周助理，到时你可以申请，调到咱们卫生巾厂来工作，当我的助理！”
“你想得美！就你那小破厂，我还瞧不上呢！我堂堂大学生，去给你打工？”周粥傲娇的撇了撇嘴。
“你真不来啊？那我物色其它人了。到时你来了，就没有好职位了。”
“不去！”周粥道，“你那个厂，能不能开起来，还两说呢！你把李文秀调过去啊！夫妻店，多方便？”
“她有自己的工厂要管理。”
“哟，她都自己开厂了啊？真的假的？什么工厂？”
“服装加工厂。”
“真厉害！佩服！不愧是你调教出来的女人！”
“认真论起来，你才是我调教出来的女人！”
“不准说我！”周粥寒了脸道，“我和你现在只是同事关系！请你自重！”
“……”王林忽然就火大，“周粥，你不用阴阳怪气的，不就是分手吗？我王林同意了！以后我再也不哄着你了！哪怕就这么一刀两断呢！再见！”
“再也不见，最好！”周粥不甘示弱。
王林沉声道：“好吧，我俩好聚好散！我没你那么伟大，分手以后，还能祝你子孙满堂什么的，我只愿你嫁不出去！”
周粥气极，抓起一个文件袋，朝他打过来：“你这个死骗子，你还说没看过我的分手信！你满嘴跑火车，没一句实话！我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你这个大骗子！我在这里发誓，以后再和你说一句话，我就嫁不出去！”
王林一把接住文件袋，作势要打回去。
周粥夷然不惧，瞪着眼，看着他：“打我啊！打我啊！”
王林冷笑一声，放下文件袋，转身离开。
相爱相杀！当初爱得有多深，分手时恨得就有多痛！
王林回到家，下意识的去柜子里拿钱袋子，看到里面少了两个袋子，以为遭了贼，但又猛然记起来，自己不用去跑国库券了，这个事情，交代给师傅和田晓青去做了。
他怔忡半晌，颓然往床沿一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
王林原本的生活轨迹，忽然被打乱，原本忙乱的时间安排，忽然变得这么富裕！
身边人个个都要上班，谁白天有空陪他啊！
早知道这么无聊，还不如继续跑国库券，起码还能天南海北的耍呢！
王林百无聊赖，来到华亭路帮李文娟卖裤子。
李文娟一看到他走过来，就跳着脚朝他招手：“姐夫快来！”
“怎么了？”王林以为出了什么事，小跑过来。
李文娟笑道：“我要解手！”
王林笑道：“快去吧！也不知道小蝶什么时候回来？”
李文娟道：“她家没有电话，我写了信过去，她也没回！她不会拿了我姐的钱跑了吧？不回来了吧？”
王林冷笑道：“五百块钱，看清一个人，也不贵！”
李文姐解手回来，笑眯眯的道：“姐夫，你现在不跑国库券了，以后可以帮我卖裤子了，是不是啊？”
“嗯，是的！”王林笑道，“还是文娟好，和你在一起，我心情都好了！”
“姐夫，谁给你气受了啊？告诉我，我去打他！”
“没有的事！谁敢给我气受啊？哎，我只是想啊，我本来觉得吧，我有几百万了，也算是有钱人了，结果今天才发现，一条好的生产线，要卖两千万！更高端的生产线，要卖一个亿！我这点钱，忽然就渺小得忽略不计了！”
“那是外国人的生产线吧？外国人都这么有钱吗？”
“嗯，西方发达国家生产出来的生产线，咱们国家生产不出来啊！我们还得多努力，迎头赶上这些西方资本方义国家！”
“一定可以的！姐夫加油！”
“我啊？我一个人再加油也没用！”王林失笑。
和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姨子在一起，王林心情大好，连着卖出去十几条裤子，越卖越得劲。
“哎，王林，你在这边啊？还好我猜到你在里，帮你把午饭送了过来。”李文秀骑着自行车，送了两个饭盒过来，笑道，“你俩吃吧，我看着摊。”
王林笑道：“辛苦你了。”
李文秀道：“都是家里的事，有什么好辛苦的？”
摊位这边准备了几只小板凳，王林和李文娟，就坐在小板凳上吃饭。
王林吃着盒饭，说道：“文秀，我们把服装厂开大一些吧！”
李文秀道：“怎么忽然想着要开大服装厂了？你那个卫生巾厂都没有弄明白呢！”
李文娟嫣然笑道：“我知道！姐夫受刺激了！他听说外国人老有钱了，一条生产线就要卖两千万，高端的生产线要卖一个亿！他觉得他那几百万忽然之间就不香了！”
李文秀笑道：“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就行了啊！跟外国人攀比什么呢？”
王林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道：“我就要跟外国人比！”
李文秀道：“真想做大啊？”
王林道：“嗯！”
李文秀道：“那生产出来的服装，咱们卖得过来吗？”
王林道：“摆个小摊，当然卖不过来。这样的小摊，也只能开开作坊了。咱们去闸北的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租两个摊位，搞批发！等生意做起来了，咱们有了钱，就开自己的连锁专卖店！”
李文秀眨眨眼，笑道：“做那么大的生意啊？我还真没想过，我就想着搞个副业，多赚几个钱就行了。王林，其实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非得赚几千万、几个亿的？”
王林道：“你这是小富即安的心理。你越是这么想，将来被淘汰得越快。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得乎其下。”
李文秀道：“我不懂什么上中下的，既然你要做，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做好了。”
王林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下午就去七浦路看摊位。”
李文秀道：“七浦路我去过，河南北路、浙江北路、山西北路都是批发部。就怕没摊位租了。”
王林道：“我先去看看吧！实在没有，我再做计较。”
李文娟把筷子伸进王林饭盒里来：“姐夫，夹片肉吃！”
李文秀气得打她：“多大的人了！还抢你姐夫碗里的肉吃？家里天天吃肉，什么时候短过你了？你还没吃够？”
“姐，我就是馋肉吃！”李文娟嘟嘴。
王林把碗里的肉，夹到李文娟碗里，问道：“现在肉很贵吗？”
李文秀道：“物价就没降过！”
王林道：“再贵，咱们也吃得起，下次多买一斤肉，看把文娟饿的。”
李文秀道：“她这是馋！你以为她饿啊？”
王林道：“让她吃饱了，她就不馋了。”
李文娟嘻嘻一笑：“还是姐夫对我好！谢谢姐夫。”
等他俩吃完饭，李文秀拿了饭盒，用网兜装了回家去，她下午还得上班呢！
下午人流量少的时候，王林让李文娟一个人看摊子，他开车来到闸北。
这边全是服装批发！
其实华亭路也做尾货批发，但主要还是零售，真正的批发业务做得少，没有闸北这边专业。
王林在闸北逛了一圈，又跑到管理处去询问。
果然没摊位！
王林本来想用老招式，花高价或找关系，顶掉别人的摊位，但他转念一想，干脆一步到位，自己开店卖吧！
当天晚上，王林开始设计服装厂和服装店。
“我们自己生产出来的衣服，全部自己卖？”李文秀听完他的设计，说道，“这样会不会投资太大？”
王林一边写，一边说道：“想做服装，只有几种模式可以选择。第一种是产供销一体，有自己的加工厂，甚至有自己的布料厂，有自己的卖场。第二种是连锁加盟，我们生产，招加盟商帮我们卖货。第三种是搞销售，自己不生产，进各种服装来卖。第四种是专卖店，加盟别人的品牌。你选哪一种？”
李文秀道：“那我还是愿意选第一种。”
王林道：“为什么？”
“其它的发不了大财。”
“哟，你不是小富即安的吗？也想着发大财了？”
“还不是被你洗脑了？”
“哈哈哈！”
“你还笑！跟你在一起，我都变样子了，别人说我和你有夫妻相了呢！”
“是吗？”
李文娟道：“姐夫，你和我姐还真有夫妻相！”
王林和李文秀安静的对视一眼。
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周霞上门来了，她还是来谈周军和王琳婚事的。
第125章 逆袭！
王林抽空去过一趟大伯家，大概了解了一下他们的要求，对周霞说道：“我大伯说了，不要彩礼，只要他们两人恩爱、幸福就行。至于你家的家具电器，能用就好，房子够住就行，不需要铺张浪费，对他们女儿好，就是真的好。”
周霞怔忡半晌，说道：“真是有仁有义的一家人！我哥捡到宝藏了！谢谢你，王林。我走了。”
“你坐会啊！”李文秀招呼她。
周霞道：“我得赶紧回家告诉我爸妈，他们还在家里等信呢！”
王林送她下楼，说道：“如你所愿，我和粥粥，彻底断开了！”
说完，他转身上楼。
周霞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幽幽一叹。
王林回到家，继续之前的工作。
“文秀，我们把服装厂和公司分开经营和管理。”
“什么意思？我不懂。”
“服装厂是生产工厂，公司负责设计、营销等其它事务。公司设计好服装，把订单发到工厂，工厂负责生产出来。公司接收产品后，铺货到卖场。”
“为什么要分开呢？”
“我想用咱们的服装工厂和申纺厂合作。”
“和申纺厂合作？”
“对，所以，我们的工厂将有国企的参股，我们接收从申纺一厂分流出来的职工。”
“厂里真的要下岗分流了吗？”李文秀吃了一惊。
“没到那个地步，你别紧张，更不可以出去乱讲。这算是厂里的一种改革举措吧，主动改变，比被动等死强。”
“哪些人会被分流？”
“这个不知道，厂里会有考核指标的。”
李文秀道：“就怕乱考核！全是人说了算。”
王林笑道：“人情也是一项考核指标啊，你人缘好，说明你擅长交际，关系处理得好，这也是你能力和本事的体现。”
“狡辩！”李文秀道，“工厂需要的是做实事的人。”
“谁说的？实事当然要人做，但人情世故更需要人去维持。机器是冰冷的，产品是没有温度的，但销售市场却是火热的，是人情世故的往来。一个实实在在的工人，他是做不好销售的。而且，分流未必是坏事，工人们走出厂子，说不定有更好的发展呢？就像我一样。”
“明明知道你说的是歪理，我竟然无言反驳！”
王林道：“你看看我设计的公司品牌标志。”
李文秀接过纸来看，只见一个椭圆形框框里，写了三个字：“秀之林。”
在秀字的左边，有一条女式长裙的简笔画。
在林字的右边，有一套男式西装的简笔画。
“你这是要男装女装一起生产吗？”
“是的，咱们男装女装都生产。秀字最能代表女子的清秀和灵巧，林字体现男人的挺拔和英俊。这个品牌，也隐含于‘木秀于林’的含义。另外，秀字取自你的名字，林字取自我的名字，说明这是我俩合伙开的一家公司。”
李文娟拍着手笑道：“这个名字好！好有寓义！”
李文秀笑道：“这名字的确挺好的，只是有一点，这条裙子和西装的标志，看起来像商场里卫生间的标志，这个不好。”
王林失笑道：“你可真能联想。”
李文秀道：“我能这么想，保不齐别人也会这么想！还不如不用这标志，只用秀之林三个字。”
王林把那两个图案划掉，说道：“我还得设计一个品牌LOGO。”
李文秀道：“就用你的林字做LOGO，画一个圆圈，圈子里面，就写一个汉字林，但林字的笔画，都和圆圈相接。左侧的木字，画成女人的样子，右侧的木字，画成男人的样子。既像一个林字，又像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手牵手。”
王林双眼一亮，一拍大腿：“文秀，你太棒了！你这创意，简直是神来之笔！就用这个了！”
他飞快的设计了一下，先打了个底稿，然后连着设计了五个成品，让李文秀挑选。
李文秀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好。”
王林道：“就用这个了。”
李文秀道：“秀之林三个字的椭圆形框可以去掉了，LOGO有一个圆圈就够了。”
“好，就这样！”王林举起来看了看，甚觉满意，心想李文秀真的是聪慧灵敏，人也勤劳肯干，脾气温柔婉约，真是自己事业上的最佳帮手。
“我明天就去注册公司和商标。”王林道，“秀之林，我要让这个品牌，一枝独秀，立于世界服装品牌之林！”
李文秀道：“你可真敢想，咱们现在只有几个人的作坊呢！”
“作坊怎么了？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呢！”
“哎，王林，我们做品牌，价格定位怎么样呢？”
“走平民路线，走性价比路线，我们要做一个市民百姓都买得起的品牌！”
“那卖场呢？怎么弄？到服装市场租铺面？”
“不，我们要到繁华热闹的南京路去开店！”
“那边店铺租金可贵了。”
“在最贵的地段，用大牌的装修风格，卖性价比最高的服装，才能产生虹吸效应。工人阶级也喜欢逛街，买不起奢侈大牌，可以买咱们的服装。大牌服装走的是高端路线，卖一件能吃三天。我们走量，卖三十件吃一天也行！”
“我喜欢你设定的这种品牌路线，服装做出来就是给人穿的，卖那么贵干嘛啊？”
“服装除了遮体，还代表身份地位。自古就有先敬罗衣后敬人的诗句呢！有钱人在实用之外，还讲究面子，国际大牌有面子。这是服装品牌的附加属性，就像我们开奔驰车一样，肯定比夏利有面子，是不是？”
“也是哦。”李文秀和王林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她的三观、思想，真的会被同化，但她就是她，她骨子里的聪敏、纯真、善良，是不会改变的。
两人讨论到很晚，上了床之后，也是面对面的讨论，直到倦意上涌，这才睡去。
翌日，王林先送李文秀到车间。
他已经养成习惯了，每天吃过早餐后，先送李文秀上班。
申纺厂的职工们，几乎都知道了李文秀坐奔驰车上班的事实。
无形之中，李文秀在职工中的声望就高了。
以前总有一些男工人，见李文秀生得秀美，明知道她结了婚，也会过来撩上几句，但自从知道她男人开奔驰以后，就自卑的不敢过来搭讪了。
在各方面条件明显优于自己的异性面前，人都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自卑感，这是人之常情，只有极少数人，才不在乎这种感情，或是能克服这种感情，和各方面条件明显优于自己的异性泰然处之。
这种人，被人称之为厚脸皮。
其实厚脸皮没什么不好，成功了可以攀高枝，或者倒插门，不成功也没有损失。王林脸皮就挺厚，和周粥相处，从来不自卑。
男人对李文秀敬而远之，女工对李文秀却是艳羡有加。
王林送妻子上班后，就来到厂办。
因为太早，照例只有周粥在办公室里。
周粥抬眼看他一眼，不理他。
王林也不理她，从报架上取了报纸，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
每天的三报一刊，王林是必看的，其它的地方性报纸，他也会有选择的看。
习惯真的是养成的。
他养成看报的习惯后，隔一天不看都不自在，跟戒烟一样难受。
周粥时不时的偷瞄他一眼。
曾经爱过的人，哪怕是分手了，再见时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
谁叫他长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呢！
她发过誓，不跟他说话的，便憋着不说。
周伯强走了进来，笑道：“王林来了！”
王林笑道：“厂长，我来和你谈点事。”
周伯强道：“我也正要找你谈事。周粥，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王林同志泡茶？”
周粥白了王林一眼，但又不得不起身泡茶，嘟囔道：“他把这里当家了？一天来几次！”
王林淡淡的道：“工厂就是我的家！”
周伯强哈哈笑道：“王林同志说得对，工厂就是职工的家！”
周粥泡了茶来，端给王林。
王林接过来：“谢谢周助理。”
周粥翘了翘嘴，回到座位上。
周伯强道：“领导班子决定了，和你合作！我们厂出资，占卫生巾厂40%的股份！”
王林喜道：“这是双赢的局面，好事。还有一件事，我准备办一家服装公司，成立自己的服装厂。厂里是不是也考虑和我合作开厂？服装厂和咱们申纺一厂的合作更全面，申纺的布料，直接可以提供给我的服装厂。”
周伯强道：“当然可以了！这事我现在就可以回复你！哎呀，王林，你了不起啊！不声不响的，这就开起两家工厂来了！”
王林正要说话，却听周粥道：“贪多嚼不烂！小心噎着！”
周伯强伸出手指，点了点周粥：“你啊，典型的酸葡萄心理！对有能力的人来说，管理一家工厂和管理两家工厂，根本就没有多大区别！那些大集团公司，旗下几十、上百家子公司，不照样玩得转？”
王林懒得理她的揶揄，说道：“厂长，针织九厂有一个品牌，叫三枪，你知道吗？”
“三枪内衣嘛！我当然知道！”周伯强笑道，“我家里人只买三枪内衣！”
王林道：“我也穿过他们生产的三枪牌内衣，很棉柔，很舒适。我们的服装厂成立后，要全方面的发展，也想卖内衣裤和秋衣裤，这方面的生产任务，可以交给针织九厂去完成，就用他们的三枪牌内衣版形，贴我们的牌生产就行。这方面的合作谈判，就需要请你出面去协调。”
周伯强道：“这是好事啊！针织九厂没有理由拒绝！就算他们产能有限，也可以找其它分厂合作嘛！”
王林道：“是的，这就需要领导班子进行全面协调了。”
周伯强精神一振，说道：“王林，你的思想、眼界，果然比我们开拓得多，看来这人哪，还得四处跑跑！只有见识多了，思维才能灵活多变。你想的这些点子，可以解决多少职工就业？又可以创造多大的利润空间？太棒了！”
周粥又在那边冷嘲热讽：“少夸他，小心吹上天了！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王林知道，她这是故意引起自己注意，偏不理她。
周伯强道：“优秀的人才，我们就要表扬！”
王林道：“厂长，我们两方合作，你平时也忙，你看是不是派一个代表跟我交接？”
周伯强道：“我也有此想法——你看周粥如何？她和你熟悉，她和我更熟。最重要的是，我们三家都装有电话，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我们三个人都能联系到。”
不得不说，周粥是最佳人选。
王林沉默不语。
周粥下意识的想要反对，但眼珠子一转，不说话了。
周伯强哈哈笑道：“行，就这么定了！周粥，你以后就负责和王林同志的联络和协商事宜。”
周粥道：“我能力有限啊！办不好事，别怪我！”
王林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等于是默认了。
厂里真要派一个陌生人来当联络员，那他更不适应，周粥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也有些任性胡为，但起码是周伯强的侄女，很多事情由她传达，的确好过其它人。
王林沉吟道：“厂长，咱们厂里，是不是有一片厂房是闲置的？”
周伯强道：“不错，怎么了？你想拿来开服装厂？”
王林笑道：“对，正有此意。”
周伯强道：“闲着也是闲着嘛！你要用，就拿去好了。服装厂和我们厂开在一起，这布料供应，连运输钱都省了！”
王林道：“就是说嘛，多便宜的事！还有，服装厂开在厂里，更给工人们一种分厂的感觉，就算是分流出来的工人，也不会感觉是被申纺厂抛弃了！”
“对！好！”周伯强道，“那这个厂房，可以折资入股吧？”
“当然可以。厂房是资产啊！”王林道，“我们选个时间，把相关的合同都讨论签订一下，尽快把服装厂开起来！”
“你做事雷厉风行，不拖沓！有一种迫切想要成功的愿望！这很好，这就是年轻人的干劲！”周伯强道，“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国家的青年一代，就需要有你这样的闯劲，才能把我们的国家建设得更加繁荣、富强！”
他伸出手来，紧紧握住王林的手。
几个月以前，周伯强也曾握过王林的手。
那是在三八妇女节的职工技能比武大会上，王林胜出了，由周伯强颁发奖励时，周伯强以厂长的身份，和王林这个机修工人握过手。
现在，两人却是以合作方的身份握手！
王林通过自身的努力，将自己机修工人的身份，抬高到了和周厂长平起平坐的地位！
这一次握手，看似平常，实则代表王林逆袭之旅的第一次成功！
第126章 人间哪有天仙？
田晓青和吴大壮，第一次帮王林跑国库券，虽然只带了一百万出去，但全程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以前有王林这个正主在，有什么事，都有王林兜底。
现在王林不在，一切靠他俩自己做主，每个人手里提着五十万，跟提了个核弹似的，浑身不自在，成天紧张兮兮的，谁要是多看他们几眼，他们就会紧张，寻思这个人是不是打劫的？
过机场安检时，吴大壮因为太过紧张，被安检员当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同志，请打开皮包，我们要例行检查。”一男一女两个安检员，把吴大壮带到了旁边的安检桌。
吴大壮有些懵：“我不是坏人！”
“同志，请配合检查。”男安检员重复了一遍。
田晓青连忙上前解围，一边掏出两人的工作证、身份证、登机票，以及单位开的出差证明。
当她拿出警官证时，安检员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要求检查。
田晓青拉开皮包的拉链，让对方看。
安检员看看皮包，两人对视一眼，都被这么多的现金给震惊到了，连忙帮忙拉上拉链，笑道：“谢谢配合，同志，可以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吴大壮提着行李，郁闷的对田晓青道：“他们看不起我！”
田晓青道：“哪有的事？这就是例行检查。”
吴大壮道：“为什么查我的包，不查你的包？”
“吴师傅，你别太紧张，”田晓青道，“我们跟着王林跑过那么多次了，也没出多大的事，是不是？你越紧张，越容易出事。本来很正常的旅行，被人看到你这么紧张，以为你是什么坏人呢！”
吴大壮镇定心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紧张。”
田晓青本来也很紧张，但为了安抚吴大壮，她不得不装得老练和深沉，如果两个人都慌了手脚，那迟早要出事。
“吴师傅，深呼吸！没事的，我们马上登机了。”
他们平安抵达广州，顺利把钱换成了国库券。
国库券一天一个价，他们的兑换价格是97元。
两人不敢住宾馆，仍然住平价的招待所，一人一个单间，挨在一起，吃饭就在招待所附近解决，绝不出门游玩。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就打的前往机场，连天赶回申城。
王林有过交待，要他们下飞机后，只要时间来得及，就直接去证券营业部卖掉国库券，不管是什么价位，当天卖出即可。
田晓青和吴大壮来到证券营业部，打听到卖价又涨到了112元。
原来，中间那段时间卖价大跌，是因为受到1988年国库券上市交易的影响。
现在1988年的国库券暂停交易了，85年和86年的国库券交易价格，再次反弹。
每一百块钱，可以赚到15块钱！
这一趟，他们俩帮王林赚回了15万，比起之前提两三百万出行，赚的钱居然差不多！
王林在家里等候他们归来，一问赚了15万，很是高兴，奖励了他们每人一百块钱。
田晓青和吴大壮向王林讲述这次广州之行。
王林听到师傅在过安检时的经过，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主要是因为卓长仁案的影响，现在登机严格了不少。83年那会坐飞机，还得局以上领导签字才能乘坐呢！现在只要有单位介绍信就可以了。师傅，你不必紧张，你是工人阶级，提的又是光明正大赚来的钱！怕什么啊？”
“第一次，太紧张了。”吴大壮尴尬的擦擦汗水。
王林心想，吴大壮太过忠厚老实，怕出事，怕遗失，怕还不起这笔钱，所以才如此紧张，这恰恰说明他是可靠的。
田晓青道：“现在国库券买卖价格又高了起来，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跑吗？”
王林道：“我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你们帮我跑挺好的。其实，如果你们手里有多余的钱，也可以拿出来一起买卖国库券，你们看啊，每一百块钱，可以赚15元，一千块钱，就能赚150元！其它的开支，反正都是我出了，你们只管赚差价。何乐而不为？”
两人都说是这个理，回家后，便取出家里所有的积蓄，第二次开始，就光明正大的给自己夹带私货了。
他俩本钱有限，每次只能赚个一、两百块钱，但积少成多，比起本职工资来，还是有天壤之别！
王林也清闲不下来，卫生巾厂的装修，小百灵艺培学校的开业准备，服装厂的筹建，忙得他每天连轴似的转。
因为现在国库券利润又高了起来，王林手里又有现金，他便多拿出一百万来，交给田晓青和吴大壮两人跑。
然而，这国库券的价格，真和股市一样，难以长晴，价格变化比翻脸还快。
吴大壮和田晓青第二次跑的时候，利润就降到了10元左右。
还好，王林让他们多带了一百万，两百万的成本，可以赚到20万！
又是一个礼拜天！
小百灵艺培学校装修完成！
王林一大早就来到沈雪家，接上她，一起去验收学校。
学校的相关审批和手续，在王林的多方交涉和托关系下，已经批了下来。
王林是个人精，他善于利用自己身边的一切资源。
他和周汉民只打过一次交道时，就能利用他的名片来狐假虎威，何况王家现在已经和周家结成了姻亲，他再打周汉民的旗号，更加光明正大了。
有了这层关系，他办各种手续，都是如鱼得水。
王林和周军的私谊又很好，有时碰到难办的事，就找周军帮忙，周军对他的事很上心，往往他刚开口，周军那边马上就能帮他搞定，都不带留着过夜的！
小百灵艺术培训学校的大招牌，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样的崭新和醒目！
尤其是招牌下方，有一行字，更让沈雪看得心血沸腾。
“校长：市歌舞团首席舞蹈演员沈雪。”后面是学校的联系电话。
“我哪里是什么首席舞蹈演员啊？”沈雪微微红了红脸，“你这不是骗人吗？”
王林笑道：“谁还跟你计较这个啊？人都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谦虚那一套，在生意场上，能不用就不用！你要是没实力，谁认你啊！再说了，在我心里，你就是首席！别说市一级了，便是国家歌舞剧院，你去了也能当第一首席！”
沈雪抿嘴笑道：“好吧！”
两人下车，走进大门。
门口安装了两块广告牌，一块是艺培学校的师资力量简介，把沈雪等人吹出了花来！
沈雪看了，胡卢而笑，乐不可支。
另一块广告牌，就是招生广告了，把艺培学校的招生范围都列了出来。
“为什么不把学费写上去？”沈雪问。
“关系到金钱，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当面咨询了。而且，这学费是弹性的，也是随行就市，可以涨跌的。”
“你的意思是可以讲价的？”
“经商嘛，凡事都有得商量。我们会搞很多招生活动的，活动期间，自然有优惠，也会有礼品赠送。你们只管教学，其它的运营，交给我来做就行了。”
“真好！像一家公司了！”沈雪仔细看看，表示很满意。
一楼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面积不大，十几个平米，是沈雪的校长办公室。
“办公家具要你亲自去挑，家具要陪伴你很久时间的，挑自己喜欢的，上班时间才能心情愉悦！”
“还有这个讲究啊？”沈雪笑了。
两人又到旁边的剧场看。
“哇噻！”沈雪轻呼一声，双手掩住嘴唇，“太棒了！这么好的演出台！”
这边办公楼，本来就有几个管理人员的，王林过来后，他们就一直跟在后面。
王林叫过一个人来，吩咐道：“刘杰，打开音箱，放本磁带听听。”
那个叫刘杰的青年男人，以前在孙经理手下，就是管这楼的，此人很是听话，人也灵泛，这些天都是他帮王林在这边帮忙照顾装修的事。
王林看他用得顺手，就留下了他。
刘杰笑着答应一声，前去打开音箱设备，放了一本歌带。
这是一张大陆著名歌手朱晓琳的专辑，放出来的第一首歌，正好是脍炙人口的《妈妈的吻》。
朱晓琳声若莺啼的歌唱，惊艳过一个时代。
音乐声有如流水一般，在剧场内响起，卓越的高端音箱，把她清丽婉转的歌声，演绎得淋漓尽致。
沈雪道：“这音箱效果真好！”
王林道：“我们用的是日本进口的先锋音响。”
沈雪道：“王林，我以后可以到这边来练舞吗？”
“呵呵！”王林温声一笑，“你是校长啊！这里都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你就做好了。”
“你才是老板嘛！我总得跟你商量一下。要用不少电呢！”
“只管用！前提是，我要是来看，你不能拒绝我啊！”
“我知道你其实深藏不露，厉害着呢！你能来看我跳舞，是对我的鼓励！”
“到二楼看看？”
“好。”
二楼的装修，完全符合沈雪对舞蹈训练室的所有要求和标准！
“天哪！我要被这一切惊呆了！”沈雪道，“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训练场地，我天天在这里住着不回家都行。”
她脱了鞋子，光着脚走进光洁防滑的房间，木地板上打了一层防滑胶，又静音，又舒服。
沈雪情不自禁的在里面练习起来，随便一转，就是七、八个圈圈，那腰柔若无骨，往下一弯，头直接能碰到脚跟！
王林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
还没反应过来，沈雪腰身一弹，身子轻盈翻飞像蝴蝶一般跳了开去。
他居然没看清楚，她那腰是怎么弹起来的！
不可思议！
专业的舞者，就是不同！
沈雪穿着裙子，那裙摆时而转成一个圈，时而翻舞飞扬，露出修长洁白的腿，表情、眼神，肢体语言，无不配合得恰到好处。
进了训练室，她就是一个舞者，跟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舞蹈看似柔美，实则需要力量，是一种力与柔的结合美。
太阴柔的女子，跳舞并不好看。
国家歌剧舞剧院的首席们，看起来瘦，其实小肌肉极具爆发力。
沈雪也是如此，她看似柔软的身体里，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一个点翻，一个串翻，一个古典舞的绞腿蹦子，没有一点肌肉力量，是跳不出来的。
只是一个小片段，已经让王林喝彩不已。
沈雪停下来，脸色红扑扑的道：“好跳！比我们团里的地板好跳，更有弹性一些。”
王林道：“你满意就行。”
两人到家具店里，买了一整套办公家具，又去百货商城，买了许多办公用品。
能自己带回来的，王林就开车捎回来，其它的就交给店家送货上门。
家具送到艺培学校后，沈雪指挥刘杰等工人，把办公桌等物，按照自己的想法摆列。
财务室里购置了一个保险柜。
这是双钥匙保险柜，财务人员和沈雪本人，每人一枚钥匙，只有两个人都在场时，才能打开保险柜。
“还缺几个人手，前台和财务，还要几个打杂的跑腿的。”王林问道，“你有什么人手推荐吗？”
这就是放权给她，让她自己招人。
沈雪道：“财务招专业的会计吧！打杂的人，用大厦的工人就行了。前台的话，找个活泼一点的小姑娘就行。苏慧家里还有个小妹，叫苏槿，刚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要不就请她来吧？我见过苏槿，很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你说行，那就行。”王林点头。
两人忙完这一切，时间飞逝，就到了下午五点。
沈雪道：“饭点了，咱们别去国际大饭店了，酒店菜，吃两次就腻了，上我家，我做两个家常菜给你吃，我早上已经买好菜了。”
王林笑道：“好啊，像你这样美若天仙，又接地气的女人，谁娶了真是好福气。在我印象中，像你们这种天仙子，都是不会做家务的。”
沈雪嫣然笑道：“我们可没有天仙的命。我们团里的演员，大多是工薪阶级出身，从小就做惯了活的。”
王林道：“你跟我想象中完全不同。我以前觉得，你应该活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沈雪道：“人间哪有仙子啊！你看苏慧，嫁人以后，又是工作，又是商演，又要带孩子，回家还要挨丈夫的打骂，我看她活得真累！要是这样的婚姻，我宁可一个人过。”
两人聊着天，来到沈雪家巷子口。
车子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
两人刚下车，正好碰到沈雪家邻居徐阿姨。
徐阿姨笑眯眯的道：“沈雪啊，你男朋友又来了啊？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开着好高级的洋汽车！”
沈雪笑道：“徐姨，这位是王林同志，他是我的朋友。”
王林点头笑道：“徐姨好，我是沈雪的朋友。”
他来过好多次了，好几回都碰到过这个徐阿姨，对方误会他是沈雪的男朋友，也在情理之中。
徐阿姨笑道：“别瞒着我了！你俩成天同进同出的，我还不明白吗？”
沈雪无力解释，对王林无奈的一笑。
他俩进了沈雪家院子。
这时，一辆摩托车从旁边巷子口开出来，陈振华双脚撑在地上，浓眉紧皱，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眼睛里闪出杀人的光芒！
第127章 摔跤【求订阅】
沈雪家里的厨房，都是挤在一楼的同一个厨房间，每户一个小灶台，一个单独的水龙头，有些人家的水龙头还上了锁，怕别人用他家的水。
正是下班做饭的高峰期，厨房里各种菜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锅碗瓢盆响个不停，邻里之间几个大妈挤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王林想帮忙，也插不进去手，因为没有他站的地方，只得在楼上等她。
沈雪炒好了菜端上来，笑道：“让你久等了。”
“没事，能吃到你做的菜，等多久我都愿意。”
“你说话就是好听。”
沈雪吃得很素，肉炒红萝卜，她只吃红萝卜，把肉留给王林，鱼肉稍微吃一点，也不吃多了。
“你们跳舞，体力消耗也大，不吃肉，能维持体能吗？”王林问。
“还好，习惯了。”沈雪道，“要是长肉，那就更麻烦。我们不能太胖的，胖的人跳舞不好看，有些动作完成不了。除非退居二线的，就可以放开了吃。”
“怪不得，我看那个蔡金玲副团长就很富态。”
沈雪笑道：“你都不知道，蔡团年轻时有多瘦、多美！她以前真是我们团里的首席！凭本事跳上副团的。谁还能美一辈子呢？我也有老的一天，到时你只怕都不会来我家吃饭了！”
王林哈哈笑道：“看到你奶奶，我就能想到你老了是什么样子，那也是个气质优雅的美老太太！那时，我也是个糟老头了！你以为我不老的吗？”
两人相视一笑。
吃过饭，两人坐着聊天。
王林喝着她泡的茶，问道：“关于艺校的开业宣传工作，你有什么想法？”
沈雪道：“打广告吗？电视台打广告？会不会很贵？”
王林道：“也不是太贵，两万块钱就可以买一个比较好的广告时段了。”
沈雪道：“那还是太贵。有没有经济一点的宣传手段？”
王林道：“除非请到大明星来捧场。可是，我们也不认识什么大明星。”
“林黛玉算不算大明星？”
“你是说陈晓旭吗？”
“对啊，就是你喜欢的那个柳絮！”沈雪抿嘴笑道。
“那肯定的啊！你能请到她来？”王林道，“如果她真的能来，哪怕只是出席一下开业仪式都行，我再请记者过来报道一下，这比在电视里打广告更好！她现在具有名人效应！”
“我联系一下她吧？我有她的联系方式。”
“那你得尽快，我们择日就要开张的。”
“是九月一日开张吗？”
“对，就是九月一日开张。正好学校也开学了，家长们可以顺便帮孩子们报周末的培训班了。你有她的联系电话吗？”
“只有一个地址，只能写信。”
“写信太慢，明天直接去邮局发个电报！别舍不得这几块钱。”
“也行，那我明天发个电报给她。”
“你在电报里，留一个电话给她，她接到电报后，就可以联系我们了。”
“我家里没安装电话哩！”
“留艺校的，这些天，艺校都会有人的，我们也要在那边办一些琐事。”
“好！”
“你是不是请几天假？我们把艺校的开业事项理一下？”
“行啊，反正我现在在艺校也可以练习舞蹈，不会落下训练了。”
两人谈着话，不觉夜深。
王林看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
“就走啊？”沈雪下意识的说了一声。
王林道：“九点了，你要休息了吧？”
“就九点了啊？”沈雪语气中有些恋恋不舍，“和你在一起，时间过得好快。”
王林也有这种感觉：“你别送我了，我轻门熟路。”
沈雪嗯了一声，送他到门口，道了声再见。
王林哼着歌，走出巷子，打开车门上车。
他刚启动汽车，没开几米远，冷不丁一辆摩托车亮着大灯，斜刺里冲过来，横在了他的车子面前。
王林差一点就撞了上去，踩下刹车，摇下车窗，怒吼一声：“会不会开车？你找死啊！”
他看清楚了摩托车上的人，冷笑道：“原来是你！半夜三更在这里拦我的路，想做什么？”
陈振华跳下车来，指着王林道：“有种你就下来，我们单挑！”
王林道：“大哥，你多大了？过了三岁大寿没有？还单挑！”
陈振华呸了一声：“你怂了是不是？”
王林好整以暇的点了支烟，慢条斯理的吸了一口，喷出一口烟雾，淡淡的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你爸妈会担心你的。”
“我拷，你少跟我装成熟！”陈振华怒道，“我不比你小！”
“真没看出来，你哪里大了！”王林嘴里的烟雾，直接喷到了对方脸上。
“你下不下车？你不敢下车是不是？”陈振华怒气冲天。
“你知道严打工作还没结束吗？你知道你现在这性质，有多么严重吗？”王林沉声道，“我告你一个抢劫罪，你就得吃花生米！”
“谁抢劫了？谁要你的臭钱了？”陈振华呸了一声。
王林道：“你不抢钱，你拦我路干什么？”
“我要好好教训你！”
“那就是打架斗殴喽？斗殴中打死人的涉嫌故意杀人刑事犯罪，一经定罪，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选哪样？”
陈振华愣了愣。
王林道：“不管你选哪样，不也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坐了牢，你还有什么？你还想追女人？你还想骑着摩托车到处兜风？呵呵，监牢里的大哥们，个个都很有趣，而且很会讲笑话！你迫不及待的想进去接受他们的改造了吧？”
陈振华畏缩了。
他的确想犯罪来着！
为了出心中一口恶气！
谁叫自己喜欢的女人，被王林抢走了呢！
人在气头上，哪里还顾虑那么多，只想出了这口气再说，产生什么后果，那是以后的事。
王林冷静的一番话，给了陈振华当头棒喝。
王林瞥了他一眼，看出对方的畏惧来，冷笑道：“这里离派出所近得很，附近又全是居民楼，我随便喊一嗓子，起码有几十个人听到！警察三分钟之内就能赶来！你说你能逃到哪里去？”
“你唬不着我！我不是吓大的！”陈振华吼道。
王林道：“你家几兄弟？父母多大？你要是进去了，还有人替你尽孝吗？”
“你！不用你管！”陈振华嘴上厉害，内心已经乱了。
王林道：“看你条件也还行，长得也不错，找个般配的女人过日子吧！强扭的瓜，不甜，也解不了渴！你现在的行为，不仅是在强扭，简直是在偷盗！你这是在犯罪！这样的瓜，你尝上一口，就会毁了你的一生！听我的劝，早点回家吧！”
他丢掉烟头，启动车子，擦着他身边开过去。
陈振华下意识的退后两步，眼睁睁看着奔驰车离开。
他狠狠抽了自己了一耳光，怪自己太怂了！怎么就不上前，把他从车上拖出来狠揍一顿呢？
王林只用几句话，就把陈振华镇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种人害怕的是什么。
而他表现出来的镇定和冷酷气质，也足以镇住场子。
王林回到家，看到孙小蝶回来了。
“王哥！”孙小蝶喊了一声，就哭了出来，“王哥，我爸走了。”
王林拍拍她胳膊，说道：“节哀顺变。”
李文秀道：“这一天你上哪里了？到处找不着你。”
“我在工厂那边。有事？”
“街道办的李主任来我家，说要安排我去医院孕检！”
“你傻啊，你只说在厂医院检查过了就行。”
“人家是一番好心！这是福利！免费的。我怎么拒绝？”
王林发现，最近李文秀跟中了毒似的，一心只想要个孩子。
难道她是想用这个孩子来锁住这段婚姻吗？
王林觉得，李文秀有时候很有心机，通过各种侧面的压力，来引导他该做什么了。
“这事等下再说吧！”王林看了孙小蝶和李文娟一眼。
李文秀会意，也就不再说这事。
孙小蝶道：“我借文秀姐的五百块钱，用了三百，还剩下两百，我都还给文秀姐了。花掉的那两三块钱，我会尽快打工还上的。”
王林问道：“你爸过世，才花了这么一点钱？”
孙小蝶道：“我爸临终前说过了，叫我们不要大操大办，省着点花，钱难赚。我家兄弟姐妹多，每人出几百块钱，什么也没做，就买副棺材，请人抬上山埋了。”
这话忽然触及王林心事，年前，他父母双双遇难，同时办两堂丧事，多亏有大伯等亲友帮忙。丧事也是一切从简，没有什么大操大办。
王林点了支烟，沉默不语。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文秀柔声问道：“我们明天去你爸妈坟上看看吧？”
“嗯？”
“我知道，你想你父母了。”
王林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这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深刻在基因和骨子里的感情，不是灵魂可以改变的。
王林道：“我多想一觉醒来，父亲在外面铲着昨晚的积雪，母亲在忙着大年初一的早餐，门外响着过年时的鞭炮，而我的床头，摆着崭新的新棉服。我想和他们再过一个年，这辈子终究不可能了！”
“唉！王林！”李文秀张开她柔软的怀抱，抱住了王林。
王林把头埋在她温暖的心口，哭得像个孩子。
第二天，李文秀请了半天假，买了只鸡，一条鱼，一碗猪肉，在家里做好了，带上线香和纸钱，和王林一起去扫墓。
在父母坟前，李文秀摆上三牲，王林点上香，烧了纸钱。
两人并排跪在一起，磕了三个响头。
李文秀道：“爸，妈，我过门时，你们就走了，我没能见着你们的面。但我在家里，每逢初一十五，清明中元，或者你们的忌日，我都会给你们上香。我也不知道你们对我这个儿媳妇是不是满意，请你们在九泉之下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王林，照顾这个家，争取早日给你们生个大胖孙子！”
王林正自悲戚，忽然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文秀道：“我向爸妈祷告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林！”
王林哭笑不得。
她真的是逮着机会，就要和王林生孩子！
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当初你那股矜持劲呢？那股踢人的狠劲呢？怎么不见了？
李文秀道：“王林，我真的梦见你妈向我托过梦，要我们赶紧生孩子，还说我们的第一胎是个男孩！”
“鬼话你也信？”王林本来极其悲伤的，被她一打岔，反倒想笑了！
李文秀道：“你当然不信了！你爸妈又没找过你！”
“这就怪了啊，为什么我爸妈不来找我呢？只找你呢？”
“可能你太不孝，他们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文秀只是无心之语，王林听了，却有如五雷轰顶。
他看着父母的坟茔，久久没有说话。
李文秀道：“王林，我们结婚这么久了，真应该怀个孩子了，不然对不起你死去的父母。”
“我们生孩子，那是我们的事，跟死人有什么关系？你别吓我了！”王林道，“到时真离了婚，你带着孩子另过啊？”
“嗯！可以！”李文秀道，“只要你舍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女人，没安好心，就想生个孩子来绑住我，是不是？”
“夫妻都要生孩子啊！父母不生孩子，哪来的我们？你成天在外面跑，家里没个孩子，你的心就不归家。以前你是跑国库券，我不说你。现在你不跑国库券了，也成天不着家！今天当着你爸妈的面，我得把这些话说清楚了。”
“呵呵，李文秀，原来你有预谋的！来给我爸妈上坟，你也早有打算是不是？行，当着我爸妈的面，我们就把话说清楚了！当初是谁要离婚来着？那离婚前协议书，可不是我王林写的！”
“我说过了，我们是先结婚后恋爱，我们谈了半年恋爱了，可以了。我相信，爸妈也接受了我，所以才托梦给我。”
“你可真有意思！活人说不过，你就拿死人来说事？”
“王林，你别不信！你妈真的托过梦给我，所以我才想要个孩子的！老人托的梦，我们必须信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行，我问。”王林道，“爸，妈，你们听到了没有？如果你们想让我和这个女人生孩子，你们让我下山的时候摔一跤！”
李文秀道：“你怎么这么问啊？你爸妈哪里舍得让你摔跤？你是成心的是不是？”
王林嘿嘿一笑，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李文秀收拾起三牲，跟着他下坟山。
墓园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不远处有一个老妇人在给一个坟上香。
下山的路，是一条石板路，旁边种着松柏。
王林看着那个老妇人，心想她是给老伴上坟呢？还是给父母上坟？哭得那么伤心？
这么想着，他忽然脚下一滑，嘭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倒在石板路上，屁股都给摔痛了！
第128章 用钱摆不平的事
李文秀跑上前来，放下手中装菜的篮子，扶他起来：“这么好走的台阶，你怎么摔着了？”
王林起身，深觉惊异，心想这么邪性？
他回过头，敬畏的看了一眼父母合葬的坟墓，和李文秀一起出了墓园。
上了车子，王林道：“文秀，以后我们清明和中元节，都来上上坟吧！”
李文秀道：“我都有来啊，只是你忙着赚钱，没空来。”
王林深感愧疚。
李文秀道：“我说爸妈让我们生孩子，你偏不信，这下摔了，你信了吧？”
王林苦笑一声：“当不得数。”
“你！”李文秀道，“你还没玩够是不是？”
王林正色道：“李文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要是能离婚，早就离了，还等到今天？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矜持、傲娇的你。”
李文秀抿嘴笑道：“你这人，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我对你好，你还不好受了是不是？”
王林不说话。
他最近忙得很！
九月一号，小百灵艺培学校开业，不管陈晓旭来不来，宣传还是要做的。
周霞是记者，她的圈子肯定也是媒体人多，找她商量一下，怎么做好艺校的宣传工作吧！
下午，王林送李文秀到厂里，便来报社找周霞。
“霞姐，你好。”王林呵呵一笑，拖过一把椅子，在周霞身边坐下来。
没成想，这把椅子是有主人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起身拿个文件，把椅子推到一边，再坐下来的时候，椅子就被王林拖走了，他猝不及防，往下一坐，嘭的一声，一跤跌坐在地板上。
“哈哈！”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王林连忙起身，把椅了推了过去：“对不起。”
中年人苦笑一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要不你坐吧？”
王林道：“不用，不用，您请坐。”
中年人点点头，不再客套。
周霞发出一阵银铃般的浅笑：“你来找我干嘛呢？”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林道，“请霞姐喝咖啡。”
“不好喝！太贵，不值当。有事说事。”
“有一家艺术学校开业，想做宣传，还要打广告，知道你是这方面的行家，特来请教。”
“只在我们报社登广告呢？还是全方位的宣传。”
“全方位的，铺天盖地，海陆空全覆盖！”
“干脆这样，你告诉我，你有多大的预算吧？”
“两万！”
“两万可不少啊！可以做大事了！你确定要花这么多钱打广告？去电视台都能买一年的广告时段了！”
“这不来咨询你嘛！你是专业的。”
周霞微一沉吟，说道：“我马上就要出去采访，你明天再来找我吧！”
王林涎着脸皮道：“别价啊！你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去，咱们在路上就把方案敲定了，艺校九月一号就开业的，只有几天了呢！”
“行，那你送我吧，我也省得挤公交车了。”周霞收拾了一些东西，一股脑的装进一个大挎包里，背上照相机就走。
王林跟了上去，两人下了楼，请她上车，问道：“你要去哪里采访？”
周霞道：“今天我有两个采访任务。我先要去手表厂。手表厂实行外贸出口代理制，成为我国钟表行业第一家实行出口代理制的企业，在这个文件发表之前，我们报社要先把当天要发的稿子落实。然后还要去采访一个工程。我市利用外资实施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第一个大工程——治理苏州河工程明天就要正式开工！”
“好，我今天就当你的车夫了，你指哪，我去哪。”
“你还真闲！”
“再忙也没有你这个无冕之王忙。霞姐，这样好了，我把钱给你，你帮我打造一个全方面的宣传计划。”
“我可没这个闲功夫。”
“霞姐，我但凡有其它人可以找，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麻烦你。你是个乐于助人的模范人物，抽空帮我弄一个宣传计划吧！”
“其实你用不着花这么多的钱。在我们报社登一个广告，我再免费帮你写一篇报道，也就够了。等开业以后，你再根据招生情况制订更多的广告宣传计划。万一你招满了呢？都不用打广告了！”
“还是霞姐懂行，就按你说的办。”
“王林，艺校招收的，都是中小学生，我再教你一个巧宗，学校马上就开学，你制作一些招生简章，到每所学校的门口、里面的宣传栏去张贴，这比在报纸上打广告更有效。你也不用贴太久，就贴开学那两天就行了。包你招满学生，什么广告费都省了！”
“学校能让我贴广告？”
“你这么聪明的人，还想不到办法？”
“我舍得花钱，就怕花钱也办不成事。”王林忽然灵光一闪，笑道，“如果能和市教委合作，那就完美了。”
“你认识教委的领导？”
“我不认识，你有认识的吗？你奶奶不是在区教委工作过吗？这方面肯定有人脉关系。”
周霞道：“你对我家的事，打听得蛮清楚！”
王林道：“不让你白介绍，我给你好处费。”
周霞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吗？”
王林道：“知道，你最不喜欢我凡事都用钱来摆平的性格。”
“你挺有自知之明！”
“我刚提到钱，你马上问我这个问题，我要是还不明白，那我就是傻蛋了！”
周霞道：“我要是为了钱，我才懒得管你的事！你是不是觉得，朋友之间办点什么事，都要论钱？不谈钱，你就觉得欠人情？”
“我的错，我掌嘴！”王林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轻轻打了打自己的脸，“霞姐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了吧？”
周霞道：“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约个人出来，谈不谈得成，看你的。”
王林喜上眉梢：“霞姐，你帮我助攻。对方是什么来头？”
周霞道：“你这个事，找一般的人没用，就算我奶奶在位，你把她请出来也不管用，她只是一个区的领导。”
王林一听这话，就知道她约出来的人大有来头，说道：“那去国际大饭店？或者东风饭店？”
“国际大饭店吧！”周霞道，“到前面停车。”
“不去手表厂采访了？”
“我先打个电话约一下人，万一他今晚没空出来吃饭呢？”
“哦！”王林看到前方有公用电话亭，便靠边停车。
周霞下了车，走进公用电话亭，投了个币，拨打电话。
几分钟后，周霞上了车，笑道：“你运气好，他今晚正好有空。我和他约好了，五点半钟，在国际大饭店见面。”
王林道：“去接一下他，是不是更显得隆重些？”
“那倒不必。他这个人很低调的。你记住了，别动不动就谈钱！他是冲着我的交情才出来的。”
“我懂了。先谈事，事成之后，我再托你给他送上打点费。”
“你啊，真是掉进钱眼里了！还好我妹妹没跟着你，我直觉，不管哪个女人跟你在一起，都不一定幸福！”
“不会吧？你对我评价这么低？”
“你太在乎钱了！真的！商人重利轻离别！也只有李文秀那样的女人，才对你不离不弃，还把你当个宝！”
“我自认为玉树临风，又很会哄女人，结果在你眼里一毛不值？”
“会哄女人？说明你多情，也叫花心！玉树临风？对女人来说，没有一点安全感！女人找对象，就应该拿你当标准，跟你反过来的，就可以当结婚对象了。”
“……”
王林第一次被人批得体无完肤，好不郁闷。
送她到了手表厂，他也懒得下车，就在车里等她，拿过一份报纸看。
周霞在手表厂采访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一边看手表，一边小跑过来：“王林，快送我去下个采访点！”
王林道：“你就不能早点出门吗？非得这么赶？”
“我早出门没用，我跟手表厂的领导约好的采访时间就是这个点！来早了，人家也没空接待我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闲？”
“我成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很闲吗？我现在也是在工作，是在拉你的关系，好为艺校做宣传呢！”
“是吗？原来你和我聊天，也是工作！”
“你和别人聊天，不也是工作吗？”
周霞笑道：“我谈话是工作，你聊天是闲谈！”
王林算是明白了，周家姐妹的性格，都随钱玉英，无理搅三分，有理不让人。
赶到苏州河工程项目部，周霞匆匆前去采访。
王林下了车，走到苏州河堤坝上。
苏州河，是一条通往苏州的河。
名字很美，但在八十年代，这条河流却又黑又臭。
随着城市发展，苏州河流域集中了近千家企业，居民增至300万，住宅与工厂房屋密集，化工、印染、棉纺、造纸、制革、食品和制药等工业兴起，排入苏州河的污水逐渐增加。这座大城市，每天要向苏州河排入140余万吨的污水！
政府终于开始治理这条母亲河了，这项治理工程，将长达20年才能完成！
王林只在岸边站了一下就离开。
他掏出烟来，刚点着火，听到马路上有人喊：“抓小偷！”
王林抬腿跑了过去，却见有人跑得比他还快，旁边一家便民小卖部旁边，有一个修自行车的修理铺，一个穿着背心的青年男子，正拿着一个轮胎在水盆里试是不是漏气，听到喊声后，青年人扔下轮胎，飞快的跑了上去。
一个妇女同志，指着正在奔逃的一个矮个子：“抓小偷！”
那个修单车的青年，跑得好快，追上那个小偷，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往后一扯，同时一脚往小偷下盘踢过去，只用一招就将小偷打倒在地。
小偷将手里的钱包往旁边一扔，想趁机逃跑，但青年并不上当，扑过去，用手肘按住小偷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
王林和丢钱包的妇女同志也跑了过来。
妇女捡起钱包，翻看里面的钱：“钱没少，都在。”
青年一把将小偷抓起来，沉声道：“别再让我看到你，下次再抓住，直接送派出所！滚！”
那小偷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的跑掉了。
妇女向青年道谢，然后离去。
王林道：“好身手！为什么不抓他去派出所？”
青年瞅了王林一眼，说道：“人都会犯错，总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王林道：“这种小偷，都是惯犯。哪怕坐十次牢出来，狗还是改不了吃屎的！”
青年淡淡一笑，回到修车铺。
王林跟过来，递了一支烟给他。
他抬头看着王林，问道：“你是谁？”
“王林！你呢？”
“罗伟！”
“当过兵？”
“嗯！”
“修车铺生意怎么样？”
“马马虎虎，每天能赚个三、四块钱。你是开车的？我看着你开着那辆车过来的。”
“嗯，不错！你会开车吗？”
“会啊！我在部队就是开车的，开大卡车！”
“是吗？驾照还在？”
“那当然在。”
“你多大了？”
“25了！比你大。”
“是，我22岁。”王林笑道，“想找份工作吗？”
“那得看什么样的工作。”
“当我的保镖，我给你一个月五百块钱。”
“这么多钱？不会让我干什么危险或者违法的事吧？”
“如果有此类情况，你随时走，都不用跟我打招呼。”
“你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开工厂的。”
“哦？什么工厂？”
“服装厂，卫生巾厂，还有学校。怎么样？干不干？我是看中了你的身手，还有你的为人。”
“每个月真有五百块钱的工资？”
“你看我开的车，像是出不起五百块钱工资的人吗？”
罗伟认真打量王林一眼，说道：“行，我跟你干！什么时候上班？”
王林道：“我给你一个地址，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来了就开始上班。”
“行！”罗伟道，“我手头还有点活，这两天忙完了就去找你。”
“好！”
聊了一阵，周霞从项目部出来了，走到王林身边，说道：“王林，我们走吧！”
“怎么这么快？”王林问。
“没等到人！他们负责人有事不在，约好了明天再来采访。”周霞道。
王林道：“那我们直接去国际大饭店？”
周霞看看手表：“嗯，走吧，我们先去点菜，时间上也差不多了！”
第129章 我是陈晓旭
国际大饭店。
王林看看手表，说道：“他是不是不来了？都迟到二十分钟了！”
周霞道：“都说了他是个大忙人，而且他的时间，不归他自己管，得随领导走。你要是有事，你先走，我在这里等他。”
王林笑道：“那怎么行？是我来托你办事。再等等。”
周霞道：“等会他来了，你尽量少说话。我怕你这暴发户的嘴脸吓走了他。”
王林心想，我是暴发户不假，但我倒要瞧瞧，来者何人！
又过了十来分钟，一个腋下夹着公文包，腰里别着BB机，穿着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谦和与优雅。
他看到周霞，加快脚步走过来，彬彬有礼的弯弯腰身，赔礼道歉：“周粥，对不起，我迟到了。我自罚三杯。”
王林打量他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有气质，看起来是个读过不少书的人。
周霞冷笑一声，傲娇的说道：“毛志和，你是北大毕业的研究生、大才子，又是领导跟前的大红人，我们只是升斗小市民，活该等你！岂敢罚你？”
王林吃了一惊，心想你不是说这人厉害得很吗？还叫我不要乱说话，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结果你开口就骂人啊？还这么不给他面子？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说来也怪，周霞一骂人，那个叫毛志和的，反倒舒了一口气，仿佛周霞不骂他，他通体不舒畅，被骂了，反倒全身毛孔张开了，喊过服务员来要点菜。
周霞道：“菜都点好了，要不是等你来，我们早就吃完消化掉了！”
她对服务员道：“上菜吧！”
服务员微微一笑，说了声好的。
毛志和站在一边，也不生气，只是笑。
周霞道：“坐啊，还要我请你坐？”
“不敢！”毛志和连忙坐了下来，和王林搭话，“我是毛志和，请问你是？”
王林刚要开口，周霞道：“他叫王林，是我的朋友，怎么样？他长得比你帅吧？”
毛志和道：“对，很帅。”
王林好不尴尬！心想这要坏事！周霞脾气挺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跟这个男人杠呢？这么怼人，还怎么求人办事？
周霞压根就不是来求人的，直接说道：“我这个朋友，有一家艺术培训学校，9月1日开业，想在市里各个中小学校贴个招生简章，这事你能办吗？办不了别勉强！”
王林暗叫不好，你这是命令啊！你这不是求人啊！
毛志和没有生气，反而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只贴一个招生简章？效果不大，这样好了，既然是艺术培训学校，也是为了繁荣社会主义文艺事业，可以用官方合作的模式，给市里的中小学，在校门口和布告栏张贴之外，每一个班级再配发一张招生简章，让老师公布一下，然后采取学生自愿报名的方式就行，这样效果是不是更好些？”
王林听了，喜不自禁，真能这样的话，那效果肯定是最好的，比在电视台打广告还好！
周霞嗯了一声：“不愧是才子，想出来的办法，比我高明多了。那就这么说定了，需要多少钱才能办成？”
王林再次吃了一惊，这个周霞，不是说不能谈钱吗？还说我是暴发户嘴脸，你怎么又跟他谈钱了呢？
毛志和笑道：“不用钱。”
这时，他腰间的BB机响了起来。
毛志和取下BB机看了一眼，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回个电话。”
说完，他匆匆离开餐厅，到前台去了。
王林不解的问道：“霞姐，你和他有仇啊？动不动就骂人，还好人家脾气好，不和你计较。”
周霞低声道：“你不懂。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我要是好心好气的求着他，他未必肯帮忙。”
毛志和很快回来了：“领导叫我赶紧过去，临时有个会议，你看这饭？”
周霞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毛志和道：“实在不好意思，改天咱们再一起吃饭。”
他又对王林伸出手来：“王林同志，咱们改天再聚。你的事，我记在心上了，这样，你准备好宣传材料和招生简章，内容不用太繁杂，行文也尽量简练一些，你交给周霞，我问她取就行了。其它的事，我来安排。”
王林和他握了握手：“谢谢！”
毛志和匆匆离去。
王林呵呵一笑：“霞姐，我看出来了，你这是被宠爱得有恃无恐啊！他是你男朋友吧？你这是气他没时间陪你呢！”
周霞道：“就你话多！”
“这人真不错，比我强多了，脾气也好。你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工作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你也知道他是跟着领导走的，过了这几年，等他外放出来，成了一方领导，自然就有时间陪你了。”
“你懂什么啊？就乱说！要不是为了帮你，我才懒得见他！”
王林事情办成了，心情大好，这餐饭也就吃得舒心。
饭后，王林送周霞到她家楼下，然后回家。
家里的三个女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王林回来，孙小蝶自觉的坐到了旁边椅子上去。
“姐夫！你这么忙吗？成天见不着你人影！你比跑国库券那会儿还忙了！”李文娟道，“我想找你说说话，都很难了。”
王林笑道：“文娟，你有什么事找我？”
“找你聊聊天呗，想你了！”李文娟嘻嘻一笑，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姐夫，过来坐。”
“呵呵！”王林在她们姐妹中间坐下来，“那我就好好陪你唠唠嗑！文娟，今天生意怎么样？”
“还行，我们的裤子多加了几个款式，今天多卖出十几条呢！小蝶也回来了，有她帮忙卖，裤子也卖得多了。”
李文秀道：“别一天到晚就讨论赚钱的事行不行？”
“那谈什么啊？”李文娟问。
李文秀道：“谈孩子的事！”
王林头皮发麻，说道：“我去洗澡了！”
这天晚上，聊斋放的是《乔女》这一集。
整个87版聊斋，王林觉得最好看、最感人、演绎最好的，就是这一集了。
三个女人都看哭了，王林虽然看过几遍，也感动得稀哩哗啦。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古今中外都没有分别。
所以，在我们读到看到的文艺作品中，女主角大都是巧笑倩兮，都是美人如玉。正是因为有美貌加持，她们的故事才会精彩跌宕，才会引人入胜。至于寻常女子，那只能作为配角出现，或者为女主角舍生忘死，或者如“东施效颦”般聊博一笑。
难得在《聊斋志异》中，有一篇以丑女为主角的小说，乔女是个“黑丑”的姑娘，不仅丑陋，还身有残疾：“壑一鼻，跛一足”，作者用简洁生动的笔墨，为我们描摹了这个丑女的一生，她的骄傲与卑微，她的情怀与疼痛。
这便是“乔女”，一个让人无限感动又充满沉重悲怆的故事。
李文秀说道：“世间多的是乔女，却很少有孟生！”
王林道：“你错了，世间重情重义的孟生是很多的，反倒是乔女太稀缺！”
睡觉时，李文秀道：“我要是乔女，你还会多看我一眼吗？”
王林道：“你能不能成为乔女，取决于你，相貌如她并不是乔女，品德像她，才是真正的乔女。我要是长得那么丑，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的！”
“我品德哪一样不好了？只要你能挑出刺来，我就改。”李文秀道。
王林想了想，还真挑不出她一点刺来。
李文秀道：“我们厂里涨工资了。”
“涨了多少？”
“30块钱。”
“哦？厂里现在涨工资？有意思！”
“怎么了？”
“我马上就要和申纺一厂合作，厂里会分流一部分工人到我的两家工厂里来，厂里现在涨工资，明显就是怕到时候，他们一厂涨了工资，而我的工厂不涨工资，引起分流职工的不满。”
“哎，你还别说，可能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说好要等到年底才涨工资的。”
“周伯强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这样也好，大家工资都涨了，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反正你也不可能薄待职工是不是？”
“我说实话，我要是在外面请人，工资肯定比厂里的职工便宜！你看，你请孙小蝶做事，只需要50块钱一个月。”
“这没得比，小蝶是乡下人，她的要求不高。城里人，又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哪有这么便宜的工价？”
“我那两家工厂，又没多高的技术含量，请乡下人一样可以做事。”
“那你为什么要跟厂里合作呢？”
“当然有我的目的。我们有些材料要进口，但私企的外汇配额有限，和国企合作，我可以依靠申纺厂巨大的外汇配额，多进原材料。这对我们以后的发展是十分有利的，最起码，不会在外汇配额这件事上，被人卡脖子。”
“哦，还有这样一说。”
“还有啊，现在这个社会，还是以官为本。我们有国企的背景，很多手续批复下来就快得多，原材料进货渠道也多，很多工厂的材料，都是优先供应国企。”
“那是的！”李文秀道，“国企说出去多好听？多有面子啊？你说是不是？职工也愿意进厂。”
“嗯，所以说，工资涨一点就涨一点吧！我们多赚钱就行！”
“你说，厂里效益不好，为什么还要涨工资呢？”
“这是两个问题。就跟你请人做事一样，不管你赚不赚钱，该发的工资你还得发！”
“今天我哥来过，还回来一千块钱。他说欠我们的钱，只能慢慢还。”
“他们刚结婚，到处都要用钱，怎么就还钱呢？我们也不缺钱。”
“我们缺不缺钱是一回事，他们欠的钱，是必须要还的。我嫁出来了，我是你们王家的人，该我孝敬娘家父母的，我一会不会少，但借的就是借的，他们必须还回来。”
王林笑道：“你还真是个好媳妇！”
李文秀道：“对啊，你才知道？”
王林道：“好了，睡觉吧！”
李文秀抿抿嘴唇，在黑暗中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林和申纺一厂合作的事，提到了议程上。
双方就一些细节，进行了两次谈判和磋商，敲定了合同。
与此同时，申纺一厂的改革也在悄悄的进行。
为了稳定人心，厂里领导并没有对工人们说明真相，只说是产业调整，压锭的目的并不是减员，分流出来的员工，都会安排到新的分厂上班，工资和福利待遇都不会改变。
申纺一厂有一片闲置的厂房，现在成了王林的工厂。
王林把厂房里的废旧机器全部清理干净，然后粉刷一新，还将整个厂房吊了顶，外墙全部刷成了蓝色。
因此，这片厂区，被职工们称之为“蓝厂”。
天蓝色的厂房，十分惹眼，又在同一个厂区，更像是同一家工厂。
具体的分流名单还没有出来，王林也不着急，这些事情，急不来。
这天，王林在印刷厂订制的艺校宣传单印刷出来了，因为数量比较多，他不好直接拉到周霞办公室去，便和周霞商量，等开学时，再直接分放到各个学校去。
沈雪请了假，天天在小百灵艺校忙开业前的工作。
王林有空就过来帮下忙。
这天，沈雪和赵百灵等人，向王林提出她们内心的担忧：“王林，我们开这么大的学校，得招多少学生才够？万一没什么人来报名怎么办？”
王林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和她俩聊天，笑道：“这点你们尽管放心，我们的艺校，现在和教委官方合作，并且通过每个班级向学生传达，艺校的招生，肯定不成问题。我不怕招不到人，就怕人满为患，你们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排班了！”
沈雪道：“我们该制订一下学习价目表了。”
赵百灵道：“我们参考其它培训班的价格，也不能太高了。”
王林道：“不，我们的价格就是要高，要和其它普通的培训班区别开来！我们办的就是高端艺培！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们这些首席舞蹈演员的身价呢？”
沈雪和赵百灵都是灿然一笑。
这时，桌面上的办公电话响起来。
王林顺手抓起话筒，喂了一声：“这里是申城小百灵艺术学校，请问您是哪位？”
一个年轻、柔美的声音传来：“您好，我是陈晓旭，请问沈雪同志在吗？”
第130章 宠
王林双眼一亮，耳朵像是怀孕了一般，如聆仙音。
“您好，陈晓旭老师。沈雪在，请您稍等。”王林激动的向沈雪道，“陈晓旭老师打来的电话。”
沈雪的激动，一点也不比他少，接过话筒，嫣然笑道：“晓旭！”
赵百灵等人都讶异的看着，悄悄问王林道：“哪个陈晓旭？”
王林低声道：“林黛玉！”
赵百灵差点惊呼出声！
“林黛玉？本玉吗？”
“当然。”
“天哪！”
大家都静听沈雪打电话。
沈雪在电话里，向陈晓旭说道：“我们几个歌舞团的演员，成立了一家艺术培训学校，九月一号开业，想邀请晓旭你过来当开业嘉宾，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真的啊？那太好了，好，你明天就过来啊？你坐航班吧，我们报销。对，到时我和王林去机场接你。王林就是刚才接你电话的那个男同志。”
放下话筒，沈雪俏脸红晕的道：“林黛玉答应来了！”
大家一片欢呼。
王林笑道：“沈雪，没想到，你和她关系还行啊！你一邀请，她就答应来了。”
沈雪笑道：“我和她哪有什么关系啊！就一起演出过一次，在一起住了几天，不过晓旭真的是个极好的人，她善良可爱，一点也没有大明星的架子。她一听是我们歌舞团几个演员开的培训学校，马上就答应了，她说我们创业很不容易，愿意前来支持我们。”
“好！”王林道，“那咱们一定要加大宣传力度，开业当天，把能请的媒体记者都请过来。沈雪，你组织一台演出，开业那天进行一场汇演，我们要拿出最高的水平来，给前来咨询报名的家长看，最好当天就能招满生员！”
沈雪道：“节目容易，都是现成的，我们几个人，随便都能拿出一台节目来。”
王林道：“能不能请到你们团的大部队，来一场友情演出？”
沈雪道：“这个没问题。最好到越剧院再拉两个节目过来，那就更完美了。”
大家七嘴八舌，很快就敲定了一台丰富多彩的演出。
王林又来报社找周霞。
周霞笑道：“不是谈好了吗？你那些宣传单，九月一号早上送到各个学校门卫室去就行了，毛志和已经和相关部门打过招呼了。”
“我知道。”王林道，“还有一事相求。一客不烦二主，一并求你办了。”
“你还没完没了了？”周霞哭笑不得，“说吧，什么事？”
“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老师，将出席我们艺校的开业典礼！想请你多邀请一些媒体同行，前往报道。”
“真的啊？林黛玉要来啊？”周霞和沈雪一样，果然都是喊陈晓旭为林黛玉。
“是的。”
“你可以啊，你居然能和她攀上关系！”
“嘿嘿，朋友的关系。”
“你朋友还挺多！”
“多个朋友多条道嘛！我这个人脸皮厚，舍得求人。”
“她什么时候到申城？”
“明天就来。”
“好，我明天跟着你们去拍照？”
“可以啊！明天就可以造势，那更好，到九月一号那天，才能造成轰动效果。我们艺校在九月一号当天，还准备了一台演出。”
“林黛玉会上台唱歌吗？”
“这个，得等她来了以后，才能和她商量。”
旁边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编辑，就是上次王林抢过他座椅的那个，偏过头来问道：“演出有票吗？”
王林本来是没准备票的，因为那个场地，可以容纳一千人入座，在他想来，当天能坐满都不错了！
哪有那么多人来看他们演出啊？
他还准备多喊一些申纺厂的工人同事去凑数呢！
听对方这么一问，王林觉得，如果不准备票，别人就觉得这演出不上档次，便道：“有票。”
男编辑道：“给我两张，我和我爱人要去看，我们都是林黛玉的粉丝！多少钱一张票？”
王林笑道：“行，我明天送过来。请各位老师免费观看，我请客。”
办公室里其它人听了，都问王林要票。
王林巴不得多去一些媒体人，这群人是八卦的制造者，是新闻的暴风眼，有他们当宣传，就是活广告，便一一答应下来。
他和周霞商量好，这才回来。
回到小百灵艺校，他和沈雪商量制票的事。
“现在去哪里做票啊？”沈雪道，“来不及了。”
王林道：“不拘是什么票，有个票就行！就那种空白的票，我们自己往上填写都可以。你们歌舞团经常演出，肯定有那种票据。”
赵百灵道：“那种票有，但是有我们歌舞团的字号在上面。”
“不怕，有字号更好。”王林道，“更显出咱们这台演出的专业档次来。”
“一千张票，每一张都要手写，也够呛。”李素琴说道，“可以刻两个章子，一个刻咱们艺校的地址，一个刻演出时间，只要往票上盖戳，那就快得多，也正规得多。我爸就会刻章，刻起来很快的，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刻好。”
王林道：“那太好了，这样更加方便！”
白莉道：“再刻一个价格章，票一定要有价，不然别人就不重视，以为是免费的，来不来无所谓。佛祖传经，还索要人事呢！”
王林道：“白莉说得也在理，票有价，但我们免费提供票，就显得我们很大方了。票价还可以定高一些。”
白莉道：“一般都是两块钱一场演出的票价，我们就定五块钱好了。”
事不宜迟，李素琴当即回家，找他爸刻章。
书画、刻章是他爸的业余爱好，家里有的是各种石料，当即应允，只花了二十来分钟，就刻好了两个章。
一个章刻着小百灵艺校的地址，一个章刻着演出时间和票价。
等李素琴从家里返回艺校时，赵百灵也从团里拿到演出票来了。
这种演出票，团里仓库大把多，平时演出时就用得到，就是一张薄薄的纸，跟粮票差不多大小。
李素琴和白莉两个人，一人盖一个章，很快就把一千张票给盖完了。
比起手写来，这样子做，的确省时省力多了。
王林拿了二十几张票，当天下午就送到报社，编辑和记者们拿到票，都觉得欣喜，尤其一看票价居然要五块钱一张，而王林都是免费赠送，对他的好感，瞬间增加了不少，都夸王林大方豪爽。
周霞今天没有采访任务，在报社写稿呢，等他派放完了票，伸手一伸：“我的票呢？”
王林嘻嘻一笑，拿出几张票，放在她手心：“这里有七张票，你家里人都可以过来看。
“七张哪够啊？我哥还有个女朋友呢！”
“那是我姐，我另外给票。”
“这还差不多！”
当天回到家里，王林拿出演出票来，问李文秀道：“歌舞团有场演出，你要不要去看？”
“不看，没空。”李文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王林不再多问。
“是不是沈雪的演出？”李文秀又问他。
“她有节目。”
“我就知道！”
“那你到底去还是不去？林黛玉也要来哦！”
“不去。我也不追星！”李文秀道，“我要上班呢！现在厂里正在考核分流人员，我们组里，有几个人要被分流！我紧张得不得了！”
“分流出来挺好的，正好是咱们自家的工厂！你来当厂长得了！”
“我没那么大的能力当厂长，也不想被分流出去。别人不知道的就算了，我还不知道那蓝厂是怎么回事吗？”
“呵呵？你还看不起自家的工厂了？国企也有投资，蓝厂也算是国企！”
“反正我只认申纺厂！”
“行行行，随便你！我俩永远也谈不到一块去。”
“分流过去的人员，你最好甄别一下，很多都是申纺厂不要的人，才甩到你那边去的。”
王林一怔，说道：“你说得在理。可是，我哪里知道，哪些人是不是好的？”
“回头我给你列一个名单，这些人是肯定不能要的。”李文秀道，“这些人在厂里的口碑极不好，既是刺儿头，又是懒儿虫！”
“哦！”王林沉声道，“这是个大问题啊！哎呀，你提醒了我，这个人员分流，我得参与进去，不能任由他们把不要的垃圾往我厂里倒！到时尾大不掉，开除也开除不了，那才恼火！”
“这就是你和国企合作的弊端，你和他们合作之初，就应该考虑到的。你这么聪明，你不是想不到，只不过你最近忙着和美女约会，心思都没往这方面想！”
“我哪有和美女约会？”王林底气有些不足的说道。
“有人看到了，你和美女去国际大饭店吃饭呢！”
“周霞？我就和周霞去过两次，都是谈艺校宣传的事情。”
“行了，你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你不用向我解释。”
“你不想知道？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谁告诉你的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国际大饭店又不是你家里，你去得，别人也去得！你和人约会，被人看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呵呵！是不是你那个做牛仔裤的同学？我发现，你最近和他走得挺近啊！”
“是啊！就是他看到了，然后告诉我的。”
“一个男人，那么多嘴多舌！真是无语！”
“人家也是好心，看到我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吃饭，告诉我而已，他也没有恶意。我也跟他说了，你是在谈工作，我和那女的也认识，还是亲戚关系！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你还在维护我？”
“你是我男人，我不维护你维护谁呢？你怎么天天和周霞在一起了？移恋别恋了？”
“胡说八道！”王林生气的道，“你就不能有些正常人的思维！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我和周霞谈谈工作，就必须发生什么事了？那你还和你那个男同学来往呢！”
“你说过不吃他的醋，我才和他做生意的！”
“我吃醋？你想多了！李文秀，我巴不得和你离婚呢！”
“你！懒得跟你说！文娟她俩马上就回来了。我去做饭。”
王林跟着起身，走到厨房面前，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淘米做饭，说道：“继续吵啊！到底离不离？”
“你让我生个孩子，我就离！”
“套路！李文秀，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套路？孩子生下来了，你还能离？打死我都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我没生孩子，我没脸离婚！”
“你有病吧你？生了孩子，你离婚还有脸了？”
“嗯！起码证明，我是能生崽的啊！”
“……”
“姐夫！”李文娟和孙小蝶回来了，两人站了一天，累得够呛，一回家就往沙发上躺，“姐夫，给我倒杯茶喝！”
李文秀道：“就你累？你姐夫更累！他现在是三家公司的老总呢！他没请保姆和秘书回来伺候他，你们还想使唤他？自己去倒！”
李文娟朝姐姐嘟嘟嘴：“我就喜欢喝我姐夫倒的茶！姐夫，你最疼我了，是不是？”
王林哈哈笑道：“好，我给你倒。你姐要是有你这么可爱，我也把她当宝伺候！”
李文秀怔道：“你说什么？”
王林道：“没什么。”
他真的倒了一杯茶，端给李文娟喝。
李文娟喝了，美滋滋的笑道：“谢谢姐夫。”
李文秀看见，气得把抹布一扔，说道：“你就宠着她吧！还好你娶的是我，你要是娶了她，把她当菩萨供起来，我看不把你累死！”
王林道：“文秀，你这就不懂了吧？男人就喜欢爱撒娇的女人，太过强势的女人，反而多半活得不如意。”
“我永远也不会懂！我也不想懂！到时我妹嫁了人，要是男的不宠她，有她罪受的，不信你等着瞧好了。她真有那一天，就是你害的！”
吃过饭，他们坐在沙发上等着看聊斋。
王林也看得入了迷，感觉聊斋虽然神神怪怪的，但又无限贴近现实，每一集都能带给人一些生活的启示和感悟。
今晚的《贾奉雉》演得出神入化，故事情节饱满，看了让人感叹。
王林对李文秀道：“你整天说我只知道赚钱，你看了这片就知道了吧？贫贱夫妻百事哀！贫贱对人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李文秀道：“我没说你赚钱错了。我也知道要赚钱，我也一直在努力赚钱。除了赚钱，咱们就不能谈点别的了吗？比如说，生个孩子？”
王林起身进卧室：“我睡了，明天还要去接林黛玉！”
第131章 黛玉驾到【求订阅】
第二天，王林、沈雪和周霞三个人一起，前往机场接人。
王林花高价，买了一大捧鲜花。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送过我鲜花呢！”周霞笑道，“来，让我捧着，我也沾沾陈晓旭的光，闻闻这鲜花的味道。”
三人开车到了机场，在出机口等待。
“是这趟航班吗？”王林看着一架飞机降落下来。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沈雪道，“晚不晚点，我就不知道了。”
过了十几分钟，王林眼前一亮：“来了！”
人群中，一个身着白色无袖连衣裙的女子，孤独的拖着行李箱走了过来。
哪怕是在拥挤的人潮中，她也是如此的独特！
虽未谋面，实已深交！
她是如此的熟悉！
王林一眼就认出她来！
她本人比影视剧里还要漂亮！
她的现代妆扮，哪怕只是一袭普通的长裙，也比古装剧更耐看！
看到她，就明白鹤立鸡群这个词，就是为她而造了。
“晓旭！”沈雪挥手！
陈晓旭嫣然一笑，有如百花盛开，朝这边挥了挥手。
“你好，晓旭，我们又见面了！感谢你能过来捧场，我们太需要你的支持了！”沈雪拉着陈晓旭的手，两人一个沉鱼落雁，一个闭月羞花，真的是一时瑜亮。
陈晓旭看向王林：“你就是王林？”
王林接过周霞手里的鲜花，双手捧着，恭敬的递了过去：“我是王林，欢迎陈晓旭老师大驾光临。”
陈晓旭接过鲜花。
刚才还艳丽的玫瑰花，到了她手里，立刻黯然失色了。
“谢谢你。”陈晓旭和王林握了握手，“这个先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王林哈哈笑道：“你没见过我，我却是真的对你仰慕已久了，我是你的影迷。”
沈雪笑道：“晓旭，你还记得吗？我让你给我签字，那本红楼梦，就是他的。你在上面题的词中，就含有他的人名。”
“有吗？我写的什么？我不记得了。”陈晓旭一手捧着花，一手掩住嘴笑。
沈雪道：“林下清风，王嫱仙姿。如意快乐，友谊永存！可不是有王林的名字在里面吗？正好那书也是他的，我已经还给他了，你说你俩是不是有缘？难怪你见了他，会觉得很熟悉了。而且，王林真是你的影迷，他清楚的知道你的一切，连你十四岁那年写过的诗，他都能倒背如流！”
陈晓旭微微偏着头，朝王林看，两人相视一笑。
“你说的是那首柳絮诗吗？”陈晓旭问。
“是的。有关你的一切，我都很关注。”王林温和的一笑。
“我诗写得很一般。”陈晓旭谦虚的道。
周霞拿着相机在旁边拍照，给几个人都单独留了影，又拍了合照。
王林走到车边，拉开车门，请陈晓旭坐到副驾。
沈雪从她手里接过鲜花：“我帮你拿着，到酒店后，我放你房间。”
陈晓旭说了声谢谢，优雅的上了车。
王林开车来到国际大饭店，这里可以住宿，饭店也是一流水平，招待陈晓旭住在这边当然再好不过。
“不用这么破费，住一般的招待所就好了。”陈晓旭道，“你们刚刚创业，到处都要用钱，万事开头难呢！”
王林道：“创业维艰，但招待你，我们必须尽到地主之谊。国际大饭店能招待像您这样的仙女，那是它的福气。别人要是知道你住过哪间房，说不定这房以后还能租高价了！”
陈晓旭笑声有如银铃一般清脆甜美。
王林在前台开好了房间，帮忙提着她的行礼，来到楼上房间。
他开的是一个套间，和广州宾馆那个套间差不多，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人民公园的美景。
下榻后，王林请陈晓旭一起吃饭。
陈晓旭提出来，想到小百灵艺校看看。
饭后，王林等人来到小百灵艺校。
艺校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九月一号开业了。
在王林等人的陪同下，陈晓旭视察了小百灵艺校。
“来之前，我以为你们办的只是一个培训班，没想到办得这么大，这么齐备，还有自己的演出剧场。这已经很好了。我爸爸是戏曲导演，我妈妈是舞蹈演员，我小时候醉心于芭蕾舞，练过相当长一段时间，本来是想当一名芭蕾舞演员的，后来因为政审不合格，没能选上，之后就进了话剧团。我小时候练舞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晓旭，要不要一起跳一段？”沈雪发出邀请。
“好！”陈晓旭笑道，“技痒了。”
两人掉了鞋子，在练习室里翩翩起舞。
陈晓旭12岁时就已经可以做白毛女倒踢紫金冠的高难度动作，她的舞蹈功底十分扎实。
紫金冠跳是女生训练舞台演出表演中常用的技巧动作，在很多歌舞剧节目中都有，像《白毛女》、《红色娘子军》等剧目中，都有连续的倒踢紫金冠动作。
陈晓旭穿着长裙，但丝毫不妨碍她的舞蹈表演。
连续几个倒踢紫金冠，做得行云流水，有如凌空仙子，白色的长裙更衬出她翩若惊鸿的舞姿。
她的舞蹈，跳得自然，柔软中自有一股女性的矫健之美，和沈雪的舞蹈，各有千秋。
“好！”王林等人在旁边鼓掌叫好。
周霞则及时的抓拍这些珍贵的瞬间。
两人跳了十分钟左右，意犹未尽。
看到他们停下来，王林殷勤的递上汗巾。
陈晓旭说了声谢谢，接过毛巾，转过身，擦了汗。
等她转过身来时，王林正好伸过手，捧接她用过的汗巾。
陈晓旭嫣然笑道：“谢谢你。”
王林道：“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在申城这些天，我既是你的专职司机，又是你的使唤丫头，以后为你服务的事情还多呢！你把我当紫娟使唤就行了。”
陈晓旭笑道：“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一行人来到一楼剧场，王林喊过刘杰来，让他放歌曲。
当悦耳的音乐，从四周安装的音响流淌出来时，陈晓旭道：“这是白毛女歌剧的歌曲。”
“是的，这是白毛女的磁带。”
陈晓旭道：“以前要学艺术，就只能到青少年宫去，现在外面也有这么专业、大型的培训学校，小孩子们可幸福了。你们在做的是一项十分有意义的工作。我多想加入你们，和你们一起创业！”
沈雪道：“晓旭，你要是肯加入我们，那你就是我们的校长，我们都跟着你做事，咱们在一起聊得来，也玩得来，多么有意思啊！”
陈晓旭笑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沈雪趁机提出来：“开业典礼当天，能不能请你表演一个节目？”
陈晓旭道：“你们都是专业的舞蹈演员，我就不献丑了吧？”
沈雪道：“唱首歌吧？”
陈晓旭笑道：“我也不是歌手。”
沈雪道：“就唱《枉凝眉》呗！家喻户晓。”
王林道：“枉凝眉好，陈老师唱出来，肯定别有一番味道。陈老师父亲是学京剧的，从小也练过戏腔，嗓音一流。”
陈晓旭不好推辞，便笑道：“枉凝眉很难唱的，我唱归唱，把观众都唱跑了，你们别问我要人。”
大家都笑了。
一群有着共同爱好的年轻人，在一起谈天论地，好不快活。
晚上，众人就在艺校附近吃了饭，晚上仍在艺校玩耍，商量九月一号演出的细节，直到晚上八点半，王林才送陈晓旭回酒店休息。
“陈老师，今天辛苦你了。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和我们讨论了这么久的演出。”王林笑道。
“别喊我老师了。就喊我的名字好了。你应该比我还小吧？我可是你的大姐姐了！或者你喊我陈姐也行。”
“其实在我心里，我觉得你像柳絮。”
“奇怪，有时我也有这种感觉，就觉得自己是柳絮。”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王林问道，“好几次看到你蹙眉，一看到你蹙眉，我就跟看到林黛玉似的。”
“我演林黛玉太久，自己都觉得像林黛玉了。”
“不是像，你就是林黛玉。除了你，没有人能演好林黛玉。”
“谢谢你的夸奖。我能演好戏中的林黛玉，却演不好生活中的自己！在戏里林黛玉是失败的，在生活中，我是失败的。”
“何出此言呢？”
“唉，一言难尽。”
“是不是婚姻生活不太幸福？”
“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的一切事，我都知道。我知道他比你大十岁，但你们的性格并不合得来。”
“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来自未来，你信吗？”
“不信？科幻吗？”陈晓旭抿嘴一笑，像极了颦儿撒娇时的小表情。
王林呵呵一笑：“逗你开心嘛！高兴一点吧！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一个人郁积太多的心病，容易积累出大病来的。像你这样容易生气的女人，以后，你每年都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尤其是女性容易得的那几个病……”
“你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陈晓旭问道。
“我说过，我来自未来，我知道你将来会得一种只有女人才得的病，你会因为这个病，像林黛玉一样香消玉殒。所以老天安排我来提醒你，让你及早预防。”
“我不信！”陈晓旭道，“你再这么说，我可真生气了。就不能说些吉利的话吗？”
王林正色说道：“其它的话，你都可以不信，每年去检查一遍身体这句话，请你一定要信我。”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如果活着是一种负累……”
“不！”王林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活得累，那就换一种活法。婚可以离，工作可以辞，城市也可以换。只要人活着，我们就有无限的希望。”
陈晓旭痴然，望着窗外，没有回答。
王林在国际大饭店停了车，送她上楼，见玫瑰花随便放在柜台上，便找了一个盆子，装了些水养着。
“晚上，需要安排一个人听你的差使吗？”王林问道。
“不需要。我十几岁就一个人出门，我能照顾自己。”
王林留下自己家的电话给她：“晚上你要是有事找我，就打这个电话。我二十四小时为你服务。随叫随到。”
“谢谢你。辛苦你了。哎，王林，你和沈雪她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就像我和你现在的关系一样。”
“那你在小百灵艺校，是什么职务？”
“我是投资方。”
“你是老板啊？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年轻，就做了这么大的事业。”
“跟你做的贡献比起来，我这点成就，只是萤火之光。”
“我只演过几部影视剧而已，真正让大家喜欢的角色，也只有一个林黛玉。有时我也很苦闷，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才好。演戏又不是经常有得演的，而且工资也不高。”
“听说你出演红楼梦，三年时间，只赚到两三千块钱，是不是真的？”
“嗯，是真的。欧阳才2880块钱。其它人的工资更低。”
“工资最高的是不是那两只仙鹤？”
“咦，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当时躲在剧组里？只是我没看到过你？”
王林失笑道：“那我不成鬼了？”
陈晓旭笑道：“最贵的真的是那两只仙鹤，是从动物园借过来的，只拍了半天戏，就花了八百块钱呢！”
对她来说，最熟悉、最难忘的，也是拍摄红楼梦的那段日子。
王林虽然不曾亲自参与过，但他知道太多的幕后故事，所以能和她聊到一起。
陈晓旭好几次都怀疑，王林是不是剧组里的哪个人，只是她不熟悉，因为她总觉得，王林的长相，她有些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王林道：“去年你参与的那场《红楼梦文艺晚会》，我也看过。我记忆最深刻的是那个灯谜，邓捷搀着陈晓旭，打一人名。”
陈晓旭咯咯笑道：“谜底是王扶林导演的名字！这个真的很好笑。”
王林道：“夜深了，晓旭，请休息了吧，我先回家了。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
“嗯！谢谢你。”陈晓旭送王林到门口，道了一声，“再见。”
王林道：“晚安。”
陈晓旭缓缓关上房门。
她忽然觉得，王林是那么的熟悉，他又是那样的懂自己！像是贾宝玉和林黛玉初见一样，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是，她对他这个人，明明没有丝毫的印象。
“难不成，他真是从未来回来的？”陈晓旭嫣然一笑，走到玫瑰花前，低头嗅了一嗅。
第132章 有人闹事
王林晚上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今晚回来的时候，聊斋都放完了，李文娟和孙小蝶睡下了，李文秀拿着针在缝一个被套。
见到他回来，李文秀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皮包，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又去喝酒了？”
“自从买了这个车，我就没喝过酒了！”王林摇了摇头，“这不陪陈晓旭吗？叫你去见见人家，你也不愿意。”
“演员在戏里见过就行了，生活就是生活，我和她也没必要交集。我吃到鸡蛋好吃，难不成还要见见下蛋的母鸡？”李文秀问道，“她本人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比电视上好看多了，电视拍不出她的美来。”
“你们请她，得花多少钱？”
“不知道，还没谈价钱。总得好几万吧！不然配不上她的身价。”
“这么贵？成了名的女人，就是好！我看她挺瘦的，是不是？”
“她看起来很柔美，但跳起舞来，我跟你说，她一蹦三尺高，在空中摆出一字马，脚后跟还能踢到头！”
“这么厉害？我可不行。”李文秀笑道，“我顶多下个腰，画个一字马。”
“你还能下腰？还会一字马？我怎么不知道呢？”
“小时候瞎练的，没条件，也没去青少年宫学过。”
“来来来，下个腰给我瞧瞧。”王林捉住她的手，“我看看真的还是假的！”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说下就下！”李文秀腰往后一翻，就下去了，双手着地，身体像一个拱门。
她穿着短裙呢，这一下腰，裙摆朝上翻，风景这边独好。
王林看得目不转睛。
来自妻子的诱惑！
“厉害吧？”李文秀直起腰来，脸因为充血，涨得通红。
她没发现王林的异样，哗的一声，又画了个一字腿。
“我也就会这两样了。”李文秀笑道，“别的舞蹈动作，我也不会了。”
王林摸着下巴，说道：“文秀，你让我刮目相看了，你身体柔韧度，不比沈雪她们差。你要是学跳舞，也能成角！”
李文秀道：“算了吧！我才不愿意跳给别的男人看！我就算学了舞，也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王林难得的动了动情，说道：“洗澡睡了吧！”
“对了，你老不在家，周助理找不到你，就到车间找我了。”
“周粥？”王林一滞，“她找我干嘛？”
“她不是联络员吗？说是有工程上的事找你。要不你配个BB机吧？又不贵！现在流行BB机，不管你在哪里，都能寻呼到你。”
王林喔了一声，心想真得配一个了。
他现在业务扩大了，卫生巾厂在装修中，十一以后要开业的，服装厂也在紧张的筹备中，等卫生巾厂开业后，服装厂也能投产了，还有艺校马上开业，也是一摊子事，再加上国库券生意，他已经有了四门业务了！
“还有啊，吴师傅和田警官回来了，这次他们赚到了1２万块钱。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家里没人，他们就去车间找我了。我把钱都放在保险柜里了。你要是有个BB机，吴师傅不就可以联系你了吗？”李文秀道，“你想什么呢？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在想业务上的事，你说得对，我得配个BB机了，不然不方便。我明天就去配。”
因为谈到周粥，王林对李文秀刚刚燃起的情意，立马就消退了。
“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周助理？问问她找你有什么事？”
“不打！明天再说吧！”王林心想，也许周粥并不是找不到我，而是不想跟我见面，所以故意来找李文秀传达？
这么一想，王林的心，又冷了几分。
第二天早上，王林送李文秀到车间，然后来找周粥。
厂办只有周粥一个人在。
“周助理，听说你找我？有事吗？”
周粥递过来一叠表格。
王林一看，都是分流人员的名单。
“这个是分配到我那两家工厂的职工名单？”
周粥点头。
王林道：“你哑了？不会说话了？”
周粥道：“不想跟你说话！”
王林冷笑道：“你就不能正常一点，理性一点对待工作吗？你要是这个态度，叫周厂长换个人来跟我联络！”
周粥一个深呼吸，挤出一丝笑容来：“王林同志，这是我厂分流到你厂的部分人员名单，请你过目，如无异议，我们这边就要着手实施。”
“等等！”王林道，“我对这名单上的人都不熟悉，我觉得不能这么仓促！分流到我那边去的人，不能是你们淘汰不要的！而应该是优中选优挑选出来的人！”
“凭什么？”
“就凭我们是新工厂，需要一批懂技术、勤劳肯干、老实听话的优秀员工来带动生产！别忘了，我这两家厂，申纺一厂也是股东！”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周粥无言无驳。
王林道：“这个名单，我带走研究一下。如果不行的话，我要另外挑人！”
周粥道：“行，你的意见，我会反馈给领导知晓。你走吧！”
“我不走！我渴了，我要喝茶！周助理，请给我泡杯茶吧！”
“王林，你别过分！”
“嘿嘿！你是现在泡呢？还是等周厂长来了再给我泡？”
“我服了你！”周粥翻了翻白眼，起身泡了一杯茶来，放在他面前，“王林同志，请喝茶，小心烫着！”
“谢谢周助理。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很衬你的肤色。”
“谢谢，你还是回家多看你爱人吧！夸我，没用！”
“你最近火气见涨，脸上都长痘了！”
“有吗？”周粥慌了，赶紧拿出一面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哪有痘？你个骗子！”
“哈哈！”王林笑道，“对啊，就是逗你玩呢！”
周粥气得跺脚，说道：“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谁叫你不理人呢？怪不得我。说好了分手还可以做朋友的嘛！”
“哼！”
“明天是九月一日，我们艺校有个演出活动，你去不去？林黛玉也来了，她有节目哦！”
“明天周四，我要上班！”
“请一天假嘛！又不是少了你不行！”
“不感兴趣！不去看！”
“票我已经送给霞姐了，你家每人一张票，随便你来不来。”
“不去！”
“问你个事，毛志和和你姐，是什么关系？”
周粥讶道：“你是说毛志和吗？你怎么知道他的？”
“你姐介绍给我认识的啊，约他一起吃饭呢！”
“不可能，我姐恨死他了，怎么可能请他出来吃饭？”
“他是不是你姐的对象？”
“对你个头的象！他是——”周粥欲言又止，“跟你无关！你别乱打听了！”
“我看那个毛志和真不错，和你姐也挺般配。”
“好个屁！渣男一个！和你一样！”
“喂，我怎么渣了？”
“反正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他玩弄过我姐的感情，抛弃了她，另外娶了个女人当老婆！你说他是不是渣男？我姐恨死他了，绝对不可能请他出来吃饭的！”
王林啊了一声，心想周霞和毛志和之间，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过去！
周霞为了帮我，真的是仁至义尽，居然去求一个她恨的人！
早知如此，就不该找这个男人帮忙！
难怪周霞对待毛志和的态度是那个样子，而不管周霞怎么怼他，毛志和都是毕恭毕敬，原来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是在赎罪呢！
王林心里，对周霞又多了一层认识。
看人真不能看表面，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恨另一个人，既然恨上了，必定有个缘故。
王林还有事做，喝完茶便起身告辞。
他开车去国际大饭店，在路上买了一捧玫瑰花。
陈晓旭打开门，见到是他，笑道：“王林，你早啊！”
“晓旭，早！送给你的。”
“昨天的还好好的，你又送新的了？”
“花容易凋谢，你看到落花会心生伤感，所以我每天给你换一束花，让你每天都能看到最美丽的花朵。”
陈晓旭甜甜一笑：“你有心了，谢谢。”
王林把鲜花换上，问道：“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刚起床呢！这酒店住着挺舒服的，空气也好。”
“你要是来申城，我把这个套间包下来给你住。”
“啊？那一年得花多少钱？”陈晓旭嫣然笑道，“那太浪费了。”
“这边价格还行，也就几万块钱一年。华亭宾馆和静安希尔顿房间更好一些，不过这边有人民公园，风景好。”
“我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陈晓旭道，“你别埋汰我了。”
“你要是肯下海，来申城工作，何止赚这么一点钱？”王林道，“一年赚个几百万随便了。”
“是吗？我可不敢想。”
“从今天开始，何妨想一想？想好了来找我，我请你当总经理，或者我投资，你创业。”
“嗯，我想好了再找你。”陈晓旭这次没有马上拒绝。
她的人生，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
演艺事业没有大的突破和发展，家庭生活有如一团乱麻。
事业和婚姻，该何去何从？
正是在这个节骨眼，沈雪一纸电报，才让她欣然赴约，因为她也想出来散散心，看看外面的世界。
王林请她到楼下吃早餐，然后请她到对面的人民公园散了散步，太阳出来后，两人回到酒店，稍微休息了一下，出发到小百灵艺校来。
沈雪他们都到了，围在办公室里看报纸。
“王林，快来看，你和林黛玉上报纸了！”沈雪笑着招招手。
“我看看！”王林拿过报纸，头版头条，就是王林和陈晓旭的合影，以及对陈晓旭来申城的报道。
这篇报道，不用讲，正是出自周霞之手。
沈雪对陈晓旭道：“晓旭，我们今天排练一下，明天就正式开业了。你是专业的演员，帮我们指点指点，多提改正意见。”
陈晓旭应了一声，和她们到隔壁剧场去演出。
不一时，音乐声响起来。
王林还有事做，正准备离开，看到刘杰走了过来：“王总，有个叫罗伟的人找你，说是你安排来做事的。”
“罗伟？哦！是的，请他进来吧！”王林想了想，记起此人来。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壮实的青年汉子走了进来：“王总，你好。”
王林笑道：“你怎么才来啊！”
“家里有些事要安排妥当，出来工作才能心无旁鹜。”罗伟答道，“请问王总，我具体做些什么工作？”
王林道：“你就在这边待着，我有事会喊你做的。我有时要应酬，要喝酒，就不能开车，就由你来代我开。平时没事的时候，你就和刘杰他们一起，在这边做做杂务。”
“好的，王总。”
“你先去找刘杰，让他给你立一个人事档案。”
“是，王总。”
王林安排妥当，对罗伟道：“跟我出去一趟，你顺便熟悉一下我的车子。”
罗伟跟着王林来到车边。
王林问道：“开过小汽车吗？”
“没开过这么高级的。”
“都差不多的，你坐驾驶室，我坐副驾，教你一次，你就会了。”
“谢谢王总。”
罗伟果然学得很快，王林只教过一遍，他就可以上路了。
“稳一点，慢一点，安全第一。”王林道，“这是给我开车的准则！”
“是，王总，我记下了。王总，去哪里？”
“我要买个BB机。”
“那去邮电局买吧？正规一些。”
“好。”
一个数显的BB机，卖两千多块钱，要交100块钱的入网费，每年还要交180元的租金。
王林没有犹豫，直接就给买了下来，开通之后就可以使用。
营业员给了王林一张数字转换表，什么样的数字，代表什么样的含义，其实基本上就是一个谐音，倒也好记。
而且大多数时候，是不需要懂这些代码转化的，一般别人呼你，都是要你回电话的。
王林把BB机别在腰间皮带上，把皮包往腋下一夹，再把墨镜往眼睛上一戴，挺像个成功的大老板了。
罗伟挺会来事，拉开后车门，恭敬的请王林上车。
王林回到艺校，看沈雪和陈晓旭他们排练节目。
他正看得高兴，猛的听到一声破锣嗓音传来：“这里谁是管事的！出来个人！”
台上正在表演的沈雪吓了一跳，差点没摔一跤！
王林俊眉一蹙，看向剧场门口，只见几个吊儿郎当的小年轻，手里拿着棍棒之类的，正在耀武扬威呢！
“你们干什么的？”王林指了指他们。
“干什么的？收保护费的！你们在我们地盘上开场子，问过我们大哥了吗？”一个精瘦的青年人，拿手里的棍棒，在剧场的椅子上不停的敲击，发出嘭嘭的响声，他又举起棍棒，指了指王林，“你是管事的？出来说话！”
第133章 知己
“哦！哪个单位的？有发票吗？”王林问道。
“我拷！我们摆出这么大的场面，你看不明白吗？你明知故问吧你！”瘦子怒气冲冲，又拿手中的棍子，敲得椅子咚咚作响，“你到底给不给钱？”
王林端坐不动，冷笑一声：“行啊，要收多少？”
瘦子一看王林这么上道，不由得笑了：“一个月200块钱！”
“这么便宜？我怕不够啊！”王林淡淡的说了一声。
瘦子哈哈大笑，环顾左右而笑道：“看看人家这自觉性！我们收他200块钱一个月，他还怕我们不够花！太他玛的刺激了！”
他以为王林真是个软杮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来要钱，呵呵笑道：“兄弟你放心，交了钱，我们保你一方平安！”
王林眼神里戾气一闪，不动而已，动若脱兔！
他猛的抓住瘦子手腕，往前面椅背上一压，然后一拳打在瘦子的脸门上。
瘦子痛得哇哇大叫。
这一下变故突起，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别说沈雪等人没反应过来，便是瘦子的同伙们，也有些发懵，绝对没想到王林说翻脸就翻脸，前一秒钟还笑着说你收钱收少了，后一秒钟立马打得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瘦子鼻孔流血，眼冒金星，脑子短路，身子摇晃，指着王林道：“你、你为什么打我？你不是说要交钱吗？刚还说200块钱不够呢！”
“对啊，我是说200块钱不够你们判刑的！也不够你们的医药费！”王林霍然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跟拎小鸡似的，将他拖到那几个同伴面前。
王林差不多有一米八高，身强体壮，那瘦子不过一米六五、九十多斤重，在王林面前，真跟小鸡似的不够打。
“放开他！”其它几个混子，纷纷吆喝。
王林手一松，同时一脚踢在那瘦子尾骨上，那瘦子叭的一声，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哎唷一声直喊痛。
大厦的工作人员，早就惊动了，罗伟和刘杰等人，手里拿着扳手等工具，堵在了门口，大声喊道：“王总！”
王林摆了摆手：“别紧张，就几个小毛头，出来讨生活呢！”
瘦子等人一看这架式，有些慌神。
王林指着他们道：“还有谁要钱的！给我滚出来！”
一个光头兀自不服，厉声道：“识相的，赶紧交钱，不然让你们开不了业！”
王林沉声道：“罗伟，刘杰，拦住门口，一个也别放过！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来收我的钱？去个人报警！”
一个穿黑T恤的左右瞧瞧，脚已经发软了：“王、总，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走错场子了！我们这就走。”
光头推了黑T恤一把：“玛德，出来混，有点志气好不好？”
罗伟最是嫉恶如仇，冲上前，左拳一招黑虎掏心，右掌一招声东击西，一拳打倒一个小混子，一掌撂倒一个黑T恤。
刘杰等人也不甘落后，争着抢着要在王林面前表现呢，冲上前来，围住光头等人就是一顿揍。
“红光食品厂的地盘，你们也敢来惹事？活得不耐烦了吧？”刘杰恨得牙痒痒，“我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年的管理，你们当我刘杰是吃素的是不是？”
不一时，附近派出所的警察赶到，把那几个寻衅滋事的家伙带走。
对警察来说，所里的辖地只有这么大，地面上开了这么大一家艺校，他们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王林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办各种手续，都是一路绿灯，就连最难办的消防，也是说办就给办下来了，是个人都知道这艺校有来头、有背景、有关系。
这群不开眼的小混子，居然太岁头上来动土？真是闲饭吃得太饱了，想进劳改所里换换口味！
王林转过身来，见陈晓旭跟在身侧，笑道：“没吓着你吧？”
陈晓旭微微一笑：“没什么。你好厉害啊！有一种大哥的风范。”
王林呵呵笑道：“对待敌人，一定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沈雪等人都从台上下来了，说道：“怎么还有这种人啊？”
王林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一样米养百样人。他们来闹这么一出也好，其它蠢蠢欲动的人看到了，就知道我们厉害，不敢再造次！你们继续吧！没事了。”
刚才王林沉静、冷静的处置，陈晓旭看在眼里，觉得这个男人真的与众不同，遇事不慌，有勇有谋，文武双全。
沈雪等人仍旧上台排练。
他们只有这一天时间演练，明天就是正式登台，而且是艺校的开门红，不能出岔子。
下午，王林问沈雪道：“你们团里的人，不来排练一下吗？”
沈雪笑道：“他们上午有演出，下午才来。他们是一支群舞，跳的是歌剧《红色娘子军》里的一段，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随便到哪个舞台都不会出差错。”
王林道：“我看你跳的那个舞挺不错的，是哪个剧里的？”
“丝路花雨。”沈雪道，“我跳的是英娘最后在鼓上跳的彩带舞。”
“丝路花雨？哦，我小时候看过他们的演出，是民族舞剧，是以丝绸之路和敦煌壁画为素材创作的。里面还有一个神笔张，是吧？”
“是的，几年前，他们剧团来我们市里演出过，那时候还一票难求呢。那出戏，真的是我们国产舞剧的巅峰之作，我学的就是里面的一段舞蹈。”
“那么长的彩带，软软的，怎么能舞得起来呢？”
“彩带里面，缝了一条透明的软胶管。”
“哦，原来这样。”
“不过，就算缝了胶管，舞起来也需要极大的力度和技巧。”
“你小心些，那鼓看起来好小，别摔了。”
“不会的，我练过的。”
快三点钟的时候，歌舞团的演出人员来了，有男演员，也有女演员，他们没有穿演出服，在台上演练了两遍，主要是熟悉场地。
此外，越剧院的赵艺老师，也被沈雪邀请前来助阵，会在明天的演出中，演一出越剧的经典曲目《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巧的很，林妹妹真的从天而降，落在申城小百灵艺校的舞台上。
根据节目的安排，赵艺老师唱完之后，陈晓旭便会上台，接着唱《枉凝眉》，两个节目之间，可以说是无缝联结，收到奇效。
除了歌舞戏剧节目，还安排了乐器独奏，都是小百灵艺校的老师展示自己的才艺，好吸引家长们给小孩子报名。
一共有十五个节目，每个节目的时长，在五到八分钟之间，整台演出的时间控制在一个半小时。
演出时间也很讲究，时间太短则意犹未尽，时间太长，观众也不一定坐得住。
王林观看完整个表演，觉得精彩之极，甚至不输某些电视台举办的联欢晚会。
今天的排练，演员们穿的是便装，明天换上演出服和戏服，效果还能提升几个档次。
晚上，王林送林晓旭回酒店。
“今天排练辛苦了。”王林笑道。
“我只是唱唱歌，不辛苦。”林晓旭道，“你们都是很有活力、很有闯劲的年轻人，和你们在一起，我很自在，也很开心。”
王林道：“说得你多大似的，你也只比我大一岁呢！以后欢迎你常来看看，把我们当朋友，把小百灵当家。”
“嗯！我们本就是朋友了呀！”林晓旭笑道。
到酒店后，王林把自己的BB机号码留给了她：“有事呼我，随叫随到。”
“嗯，知道了。”陈晓旭笑道，“谢谢你了。”
第二天两人都有事做，聊了一会儿，王林便告辞。
九月一号，星期四，王林一大早就起床了。
那些分发到各学校的宣传单，王林提前叫人送到各个学校传达室去了，该在学校布告栏张贴的也早就张贴了出来。
周霞为了帮助王林，也是不遗余力，这两天都有写报道为他宣传。
“你别送我了，早些去艺校吧！”李文秀给他找出衣服来，放在床头，“今天是个重要日子，你就穿白衬衫和西裤好了，显得正式些。”
王林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我还是送你去上班吧，送一阵不送一阵的，别人看到，以为你失宠了！”
“是吗？我什么时候得过宠？”
“哎，你不知好歹，我天天宠着你好不好？”
“我看你比较宠文娟。”
“亲妹妹的醋，你也吃？”
“哼！”
“我对她好，还不是因为看你的面子？我和你是夫妻，她才能成为我的小姨子。不然，我和她哪有什么关系？”
李文秀倒是微微一怔，心想是这个道理，自己这醋，吃得好没来由。
“我们都出去了，吴师傅和田警官过来拿钱，怎么办？”
“没事，他俩今天放假，我让他们去看演出呢！”
吃过饭，王林照例送她去上班，在车上，王林掏出一份名单来，交给她看：“你看看这个，这是厂里的分流名单。”
李文秀认真看了一遍：“这上面很多人都不行。”
王林道：“我也看出来了。干脆这样，你帮我选人吧！每个车间选一些。”
“我可不行。”李文秀连声道，“我不是当领导的材料。”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谁天生就是当领导的？”王林道，“反正工厂是咱们家的，你就想着，谁来帮我们做事，你比较放心？就用这个标准选人就够了。”
“那行吧，我试试看。可是，未必我们选什么人，厂里都愿意？”
“别忘了，申纺一厂也是大股东，他们投了资，总不能把厂子往垮了搞吧？”
“好吧，我得花些时间，因为有些车间的人，我也不太熟，我得去问人。”
“不着急，半个月之内弄好名单给我就行了。”
送她到车间门口，王林挥了挥手：“再见。”
李文秀笑道：“嗯，祝你的艺校开业大吉！财源滚滚！”
“呵呵！一定的！”王林想了想，来到厂办。
周粥冷淡的道：“你还真把这里当家了？一天来几回！”
“出门急，忘记喝茶了。周助理，倒杯茶给我喝吧！”王林往椅子上一坐。
“真是稀罕！我这里的茶好喝些不成？”
“嗯，主要是你亲手端过来的茶，比较香。”
周粥哭笑不得，咬着银牙，给他泡了杯茶端过来，恶作剧心起，含住杯沿轻轻啜了一口：“里面有我的口水了！你还喝不喝啊？”
“喝啊，别说是这是兑了茶的口水，便是你的纯口水，我也不是没喝过！”
“恶不恶心啊你！”
“人世间最美好的事，被你说成恶心？”
“无聊！你艺校不是开业吗？来我这里坐着算什么事？”
“请你去看。”
“说了不去。”
“别后悔啊，节目很精彩的！”
“我忙得很，厂里要压锭，要改革，都是你搞出来的事！你倒清闲，把我害了！”
“对了，你上次给我的名单，我看了，觉得不行，我另外弄一份名单。请你知会周厂长一声。”
“好。我就知道你有主见，这名单你肯定不会同意的。”
“厂里的工程师，谁比较厉害？我想请几个人过去帮忙。”
“嗯，张瀚还行。”
“张工啊？他是学机械的，好，他算一个。你再推荐几个。”
“有个叫李文明的，是研究生毕业，学的是管理类的专业，你也需要的。”
“好，李文明，要了！”
“还有一个高鹏，一个马红才。这两个人也不错，做事很认真，经常得到厂领导表扬的。”
“你推荐的，不会有错，我全要了。”
“你就不怕我故意推荐错的给你吗？”
“不可能，你虽然任性，但不至于胡为。你虽然恨我，但不至于害我。”
“……”周粥幽怨的看他一眼，心想他还真是个知己，可惜啊，自己和他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
当热恋的潮水渐渐褪去，荷尔蒙的香味随风消散，一切的恋爱，都将落到实地，回归到茶米油盐，回归到两个家庭的现实。
她冷静的回顾这段恋爱时，发现自己爱得太过热烈，太过执着，也太过盲目，太没考虑现实了！
她其实并不恨王林，她只是恨自己这不争气的命运。
王林道：“你真不去啊？看完再回来吧？不耽误多久时间。”
“不去了，你去吧。”周粥低头工作，语气一缓，柔声说道，“我不是矫情，我真的挺忙的。祝你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
第134章 演出
王林照例买了一束新的玫瑰花，去接陈晓旭时，顺便把她房间的花给换了。
陈晓旭温柔的一笑：“王林，你对我太好了。”
王林道：“你是仙女，又是我的女神，我对你好，是发自内心的。”
陈晓旭道：“别这么说。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恰好出演了一个你们喜欢的角色而已。”
王林道：“嗯，你恰好长成了我女神的样子！”
陈晓旭嫣然一笑，用手掩住嘴，轻咳了两声。
王林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受凉了？嗓子要不要紧？”
“我没事，刚才是笑岔气了。”陈晓旭面容白晳如玉，此刻泛上一种胭脂似的红晕，更加娇嫩可人。
王林道：“庆典要十点钟才开始，你可以先在房间休息，到时我再来接你？”
“不用，我和你一起过去，一个人待着也挺无聊的，和你们在一起，反倒开心快乐。”陈晓旭梨涡浅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小酒窝特别明显，有一种甜美的娇俏感，跟电视剧里少女时期的她一模一样。
王林请她下楼，走出大堂电梯时，迎面走过来一群旅客。
那群人谈话风生，完全不顾及出电梯的人，不等里面的人出来，硬要往里挤。
王林连忙护住陈晓旭，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护着她往外走出来。
虽然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却暖了陈晓旭的心。
王林来到艺校时，才八点多一点。
却见办公室前，排起了长队，队伍很长，长到了半条马路，看都看不到尽头！
沈雪等人已经到了。
王林和陈晓旭走进办公室，问道：“怎么回事？来这么多的人排队呢？”
“市民们听说我们有演出，都是来买票的。”沈雪哭笑不得的道，“现在怎么办？这票卖还是不卖？”
王林问道：“还有多少票？”
沈雪道：“还有八百多张呢！这些都是准备送给来咨询的家长们的。”
王林微一沉吟，说道：“卖掉吧！”
沈雪道：“那学生家长来了，怎么安排？”
“站着！”王林道，“谁说一定要坐着看演出了？票卖完，后面再来的，就直接放进去看，但是没有座位。”
“这？行吗？”沈雪笑道，“那家长来了，要不要买票？”
“没有座位的就不要买票了。”
“按理来说，既然票要钱买，那站票也是要钱的。”
“听我的，没错，就这么安排了。先把票卖了，把这些排队的市民搞定了再说！剧场那边不是有个售票的小窗口吗？就是舞台的后台前面！”
“因为没想到要卖票，就没开那个窗口，结果市民都跑到我们办公室门口来排队了。”
“安排两个人，到那边去卖票，速度！”
沈雪喊了两个人过去卖票，好在只有八百多张票，卖起来也快。
九月一日是学生报到的时间。
这一天，大多数学校的新生，都只要到学校报个到，并不需要上课，在十点以前就放学了。
九点半以后，不断有家长带着孩子来这边咨询。
小百灵艺校所在的街道两侧，停满了自行车。
报名的火爆程度，超乎了王林的意料之外！
演出还没有开始，这边办公室报名的就已经开始挤了。
于是，那边售票窗口排起了长龙，这边办公室缴费的地方也排起了长龙。
路过的市民，不知道这边有什么热闹可瞧，有的观望，有的驻足询问。
八百多张票，很快就售光。
没有买到票的人，挤在售票窗口问：“同志，请问下一场是什么时候演？我买下一场的票！”
售票员回复道：“对不起，同志，我们暂时只有一场演出，下一场还不知道领导怎么安排呢！”
“你们怎么搞的嘛！这么大的剧场，一天只演一场？”没买到票的人愤愤不平，不愿意离场。
这场面，完全不受王林控制。
他一直就在担心，一千个座位坐不满，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多！
这宣传攻势，有些过头了啊！
还好听周霞的，没到电视台去播广告了！
这还不包括前来报名的家长们！
报名的家长更多，他们听到有演出看，也想带孩子来看，结果一问，没票了，再问下一场，没安排。
王林和沈雪等人紧急商量了一下，下午和晚上，再各安排一场演出。
他又和陈晓旭等人商量，大家都没有意见。
于是，王林紧急调集资源，从歌舞团调了大量空票过来，盖章售卖。
下午场次的票，被前来报名的家长们一抢而空。
市民们都知道一票难求，排在前面的人，有脑子灵活的，本来只买一张票的，开始多买几张票，然后拿到后面去兜售，五块钱买来的票，加价一毛或两毛钱卖出去，居然也有人买，黄牛党、二道贩子就这么形成了！
王林也没有管理过一家剧院的经验，一切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本来想着等小百灵艺校开业以后，再好好管理剧场的，没想到直接爆火了！
等到正式开演时，晚上场次的票也一售而空！
办公室这边，排队报名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王林还想去看演出，结果根本抽不开身，因为请的工作人员太少了，他这个老板只得亲自上阵。
财务是一个退休的老会计，叫孙爱华，退休前在国企工作，做了一辈子的财务，刚刚退下来，闲不住，王林他们一请，她就答应出来发挥余热。
出纳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女子，是李素琴的一个堂妹，名叫李美芳，去年就高中毕业了，一直待业在家，被请来当了出纳。
前台苏慧的小妹，名叫苏槿，长相清秀甜美，因为不喜欢跳舞，就没走歌舞的道路，今年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在家待业了几个月，正好被沈雪请来当前台。
办公室里，就这三个人，其它的都是打杂的。
王林和苏槿，陪同孙爱华一起办理报名、收钱等事宜。
在此之前，沈雪等人制定了详细的排班表，大多数的课程，都安排在礼拜天和晚上。
他们这边的定价，比市面上其它私人培训班的价格都要高出不少，但很多家长就冲着歌舞团的招牌来，你既然贵，肯定有贵的道理，我就买你的课程！
最重要的是，王林在学校里的宣传，给家长们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这家小百灵艺术培训学校，和教委、和学校是合作关系，是官方认可的机构！
有了这么一层潜意识，家长们当然要选择小百灵了。
王林在办公室里坐着，听到隔壁剧场传来音乐声，知道演出开始了。
主持人是请的歌舞团里的人，声音洪亮。
剧场虽然做了强有力的隔音措施，连窗户都拉起了厚实的吸音窗帘布，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
每一场演出开始和结束，都会响起如雷的掌声和喝彩声。
王林听得心痒痒的，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待在这边收款。
当王林听到越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音乐响起来时，实在忍不住了，对苏槿说道：“我过去看一下。”
苏槿笑道：“王总，你过去吧，我们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王林来到隔壁，看到赵艺老师正在台上唱戏，和她搭档的，也是越剧院里的老师。
一曲唱完，全场掌声雷动。
接下来就是陈晓旭出场，这个过场就没有主持人上台，而是由赵艺老师直接说道：“接下来，有请我们的林妹妹上场！”
来这里的人，大都是看到过报纸上的报道才来的，都知道今天上台演唱的，是林妹妹本尊，于是欢呼起来，坐在后排的人，甚至站了起来，高举双手鼓掌。
陈晓旭是上过大台面的人，春晚那么大的舞台，她都能泰然处之，何况只是这小小的剧场？
她没有穿剧服，也没有穿演出服，只是一身平常的装扮，一条素洁的白色裙子，一双高跟凉鞋，秀发扎了条辫子，和李文秀一样，用一块花手帕系了个蝴蝶结，清纯得有如邻家小妹。
没有旁白，没有自我介绍，随着音乐响起，她直接唱出了《枉凝眉》。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这首歌，王林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今天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
尤其是他经历了李文秀和周粥的感情后，对这一段话，又有了新的感悟。
缘是什么？
真的很奇妙！
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但每个人，又真真切切的，被这个缘字所支配。
他自以为和李文秀无缘，但每到离婚的关口，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出来，让他俩离不成婚，可谓是今生偏又遇着她。
王林和周粥之间有缘，却又偏偏阴差阳错不能在一起，心事终虚化！
原来，这种纠结无解的情感，不独他王林有，古人早已有之。
一曲歌罢，陈晓旭微微一笑，说道：“申城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陈晓旭——”
不等她说完，掌声雷动，打断了她的发言。
等掌声稍停，她才继续说道：“感谢主办方小百灵艺术培训学校，感谢投资方王林同志，感谢我的好朋友沈雪同志，邀请我来到这里，让我有机会和大家见面，请大家多多支持小百灵艺术培训学校的工作。谢谢大家。”
这个环节，王林安排了人上台送花。
陈晓旭说完之后，接过鲜花，躹躬谢场。
经久不息的掌声响起来。
她的歌声就是压轴戏。
王林唯一遗憾的，是没看到沈雪在鼓上跳舞的精彩演出。
演出结束，观众们久久不愿意离场，都嚷着要和林妹妹合影留念。
这个时间，陈晓旭当然不会出来，她要是出来，真要被热情的观众生吃了不可！
沈雪卸了妆，从后台出来，问王林道：“报名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行，一直在报。”
“有多少人了？”
“有一千多人了吧！”
“哎呀，不要太多了！”
“太多了还不好？学费收得多啊！”
“多了当然好，可是，你也不想想，我们办的班是有限的，每个班的人数也是有限的，你不能无限的收学员啊！”
“啊？每个班招收多少人？”
“因为每个人要占用空间和铁杆，一个练习室，只能安排16到20个人。多了就不行了。就算是100平米的大教室，也只能安排20个人。”
“这样啊？那咱们快去看看。”
两人来到办公室，问苏槿道：“有多少人报名了？”
“快1500个人了！”苏槿看了一下开票的序号就知道了。
“这么多人！”沈雪不知道是高兴得，还是发愁的，脸上的表情是哭笑不得，“太多了！够了，不要再招人了。”
王林道：“等等，1500个人就满员了？”
沈雪道：“我算给你看啊，一个班就算是20个人，这已经是极限的，因为是小孩子多，所以可以多教几个，要是大孩子的话，只能教12人到16人。”
“嗯，然后呢？”
“学习舞蹈，每周最好是练习三个小时，我们一般是分成两节课，也就是说，每个学生，每周要上两节课，每节课的课时是一个半小时。周一到周六，每天晚上两个班，礼拜天是全天六个班，一共就是18个班。”
王林点头：“对。”
沈雪道：“我们有十个教室，每个教室每周可以安排18个班，那就是180个班，每个班每周要上两次课，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招90个班，每个班以16人计算，只能招收1440个学生，现在有1500人，已经满员了。”
王林讶了一声：“对哦！你算得真清楚！你数学一定是数学老师教的！”
沈雪失笑道：“数学不都是数学老师教的吗？”
王林说道：“不一定，有些是体育老师代课教的！”
“你也太搞笑了，”沈雪道，“我们现在招了1500人了，够了。别再招人了，你招进来，现在排不了班的。”
王林道：“早知道生意这么好，我就把三楼也拿来当教室了！”
“哪有这么多的老师啊？”
“可以在外面招人。”
“你真有老师的话，周一到周六白天也可以开课，有些专业学舞蹈的学员，或者舞蹈爱好者，还有一些学前班的学员，平时也能来学舞蹈，可以多开24个班了。”
王林道：“是啊！我们场地是有，就是白天没利用起来。你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老师，白天不用上班的可以来这边教学。”
“我留意吧！这种老师很少，学到我们这个层次的，大多进了歌舞团。”
“比你们低一个层次的呢？没能进歌舞团的。我想那才是大多数吧？”
“嗯，这是当然了。”沈雪道，“我帮忙留意一下吧！”
王林正说话，赵百灵跑了过来：“王林，不好了，有观众冲进后台，一定要和林妹妹合影，差点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