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零三、又见金家人
支玛丽示意一下神女,神女把事情简单地讲了一下。没等金朗开口,金明一下子跳了起来:“哈哈,陈子诚疯了,好啊好啊,他可别一下子就死了,我还要看他折腾一番,生不如死。”高兴得手舞足蹈。
支玛丽一声断喝:“放肆,没有教养的畜生!”吓得金明立刻安定下来。
金朗全明白了,这是支玛丽在怀疑自己的儿子有意隐瞒,他真就不知道这件事,他不像金鹏,一直在寰宇十方走动。他在没承继尊长之前,基本不和各界交往,对寰宇十方的事情也很少放在心上,也不结交朋友。
太阳屿有意隐瞒,别人也不会专门告诉他,他还一直蒙在鼓里。
金朗也是一个有政治智慧的人,他早有预感,陈子诚到了鸟尽弓藏的时候了。现在寰宇一统,修罗界也表示臣服,圣母最大的问题还是内部,还是自己宝座的问题。而最能威胁她宝座的当然是陈子诚了,把陈子诚的政敌一个个都放出去,这是早晚的事。这件事他并不怎么吃惊。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金朗说:“母亲,你们稍后,我和老五这就去巨蟒河看一下。”
支玛丽显然是满意了,点点头。神女一直在观察着这兄弟二人,确信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心里反而打起鼓来,陈子诚把别人都处罚了,没有动金朗,神女没感觉到。
在寰宇十方的官场上,大家还是认为,金家是陈鲁的死敌,尽管金朗是陈鲁一手提拔的,但是,在这时候的思维里,那本身就是人家的职位,金朗也不一定会领情。从来没想过金朗和陈鲁能走得怎样近,就连自己的亲弟弟金明都是这样认为的。
神女感觉他们兄弟去不合适,可能会让圣母起疑,如果连金朗一网打尽,那以后到了关键时刻,真就没有可以帮助他们的人了。她立即做出决定:“姐姐,既然金尊长不知道这件事,去见他们父子就不合适了。我自己去。”
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就连金明都没表示异议。看神女大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英雄气概,支玛丽在心里叹息,点点头说:“也好,你先去,有问题再发警报,那时候在做道理。”
神女告别支玛丽,本来想调兵,想一想看看再说,他来到巨蟒河的霓宝庄园,这里地下空中都已经严密地保护起来,在百里以外就已经设下了警戒。她看一下,是太阳屿的兵。
大家应该都认识她,也不必藏藏掖掖的,她大大方方地飘了下去,在尘埃降落。
带兵的是一个团练,看了一下眼,似乎吃了一惊,赶紧揉揉眼睛。
神女笑了,说:“不要乱看,是本尊一个人,再乱看挖掉你的眼睛。”
团练屁滚尿流地跑过来,行了一个军礼,疑惑地看着神女。神女说:“谁在这里审案子?”
团练脸上立刻露出了警觉,说:“尊娘的意思卑下不懂,这里没有人审案子,有什么事请尊娘明示。”
这是前恭后倨,神女明白,自己露了马脚,根本就没有什么羁押审讯的意思,而是被软禁在这里。神女笑骂道:“糊涂东西,本君问的是刚拿来的几个人。”
团练的脸色缓和下来,说:“没人审,只知道有人关在里面,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人。”
“废话,能让你们知道吗?想知道更多的秘密,就得学会进步,想进步就得学得活泛点。和本尊说话竟然敢不尊重,你不得一辈子都是团练啊。”神女还是笑着说。
“小的不知道眉高眼低,这是我们官长说的,没办法,改不了了,就当一个团练吧。尊娘还没说来干什么,卑下也好去通报。”
“不用,本尊自己进去就是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吧。”神女说着就要向里面飘去。
团练赔笑着拦住了去路:“尊娘明鉴,卑下职责所在,还是稍候片刻,容我们去禀报。”
神女再不答言,面沉似水,向庄园的方向飘去,团练不敢再说,赶紧给身边人使了一个眼色。
神女心里有数,没人真的敢拦她,只不过是早已经通报过去了。她片刻时间来到庄园门口,有人已经迎了出来,令她意外的事,金朔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看神女走进,躬身一揖,说:“见过师叔。”
神女也不还礼,说:“带路,见你父亲和四叔。”说完,念动咒语,喝道:“织锦,看见我的位置没有,两刻钟没有本尊的消息,把这里荡为平地。”
织锦看了一下,说:“尊娘,属下这就点齐兵马,把那里团团围住。”
神女阻止道:“不要乱来,点齐兵马可以,按本尊刚刚安排的办。”
走到正殿的滴水檐下,金元站在那里候着。神女远远地看一眼,暗暗吃惊,看金元的气色,似乎已经恢复了功法。
神女一声不吭,金元也没说话,走在前面。神女来到客厅,主位上坐着一个人,还是寰宇十方尊长的服饰,面沉似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神女。
神女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金孜,我要找的人呢?”
“找人?你来这里不是找我吗?人都在这里,你要找谁?”金孜还是面无表情。
金元说:“神君尊长请坐,朔儿,上茶。我们真不知道你要找谁,请尊长明示,我们也许会帮你想一想办法。”
“不必了,不敢劳驾几位,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本尊想知道,你们在这里算是主人还是客人?”
“惭愧,我们还是犯官,在这里接受审判。你找的人,我想得问太阳屿吧。”金元面带微笑地说。
“天朝使团的人。”神女不愿意废话,干脆明说了。
金元刚要说话,金孜突然站了起来,不满地说:“神君尊长,本尊一向尊敬你,你和拙荆情同姐妹,本尊不想再说其他的。本尊没有被打入轮回,甚至堵了北海眼,都是拜天朝使团所赐。听见这个名字本尊过敏。我们是钦犯,不好留客人的,神君尊长请自便。”
一千三百零四、金家没有废物
这人可真要脸,一口一个本尊,投靠了寰宇新世界,为寰宇十方朝野所不齿,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夸夸其谈。但是神女势单力孤,他们就是把人随便藏在一个地方,任你神君有三头六臂也无可奈何。
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支玛丽在联系她。神女看了他们金家人一眼,说:“姐姐,放心,我在你们家人这里呢。”
支玛丽很明白,他们不会束手就擒的,她笑着说:“阿瑶,你永远学不来你那个他的办法,这事不是你能按部就班办成的。我这就到,把这里踏平,连一个人牙也不留。”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出大事。太阳屿会反咬一口,说你支玛丽要抢回自己的家里人那是可就百口难辨了。神女赶紧说:“这里用不着你们,你们尽管忙你们的,完事我和你们联系。”
“你完事?你怎么完事?别硬撑着了,我这就和织锦联系,去调兵。”没等神女说话,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
神女看了金孜一眼,神色如常,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似乎神女说的这些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这就是气度,也许和他们没有关系吧?神女的想法有了动摇。
金朔说:“师叔,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想问罪吗?别忘了,这不是我们家,你想让我的母亲被太阳屿责骂吗?”
神女对这个家伙刮目相看,金家真没有废物,如果都走正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一个个的都是专门搞歪门邪道的东西。
神女没看见金鹏,有几分疑惑,正好来了话题,于是问道:“你这话问的也算是有水平,能赶上老二,是啊,你二哥呢?”
金元冷笑道:“神君,你以为这是旅游呢?我们是在蹲监狱,不会是我们一大家子都在这里吧?”
这时是神女最尴尬的时候,不知道下一步如何行动。她是一个名门正派,要注意在寰宇十方的影响和自身形象。她不像纳兰,虽然和陈鲁办了许多次差事,但是学不来他的那一套。
金孜不客气了:“神君,让你失望了,还有什么事?请赐教。”这是逐客令,毫不客气的逐客令。
神女只好说:“好吧,在其他地方没找到,本君还要来请教。”
金元哈哈大笑,说:“神君尊长,我有两件事不明白,想请教一下。第一,在我的印象里,神君一向是闲云野鹤,现在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差事,哦,确切地说热衷于人界的差事?第二,听刚才神君的话,这件事是吃定我们了,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还有……”
“老四,闭嘴。”金孜一声断喝,金元赶紧闭嘴了。
金孜是一个明白人,这样问话,无疑是给神女争取时间,她现在正是进退两难之际,给了她留下来的理由。这一声断喝,点醒了金元,金元暗骂自己愚蠢,说:“那就有劳神君了。”说着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神女说:“金元,你少在这给我装无辜,寰宇十方这么大地方,本君为什么偏偏要找到这里来,你也动脑子想一下。还有,本尊是仙界,受太阳屿法旨,暗中保护天朝使团,他们的差事其中就有我们逍遥紫薇池一份。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和本君论短长。”
说到这里转过脸来对金孜说:“金孜,我们以前没有什么芥蒂,只是在寰宇新世界有一点不愉快。现在你们正在服刑,寰宇十方的事你们就不要再管了。这次一定不是你们自己的意思。我们把这件事了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陈总制也不会知道的。”
金孜根本不为所动,神女说:“陈总制的脾气你们都知道,如果你们一味地这么闹,那可不是圈禁那么简单了,很可能要去堵北海眼。”
金家的几个人当然都明白,这不是吓唬人,也不是危言耸听。金朔冷笑一声:“师叔,不劳你费心挂念,他陈子诚还不一定……”
“金朔,送客。”金孜又是一声断喝。神女明白了,金朔已经算是明说了,他们正在算计陈鲁,陈鲁是死是活还说不定呢,这就是金朔要表达的。
这时战鼓咚咚,号角阵阵,织锦到了。神女心里暗骂,说好的两刻钟,现在连拿一刻钟还不到,她们就来了。这一旦交战,查不到自己想要的几个人,怎么向太阳屿交差?
有一点神女敢肯定,他们不敢杀人,即使打散魂魄也有踪迹可循。金孜一定是奉命办差,他不会冒这个险。
进来的却不是织锦,而是支玛丽带着一些杂色服饰的将士。神女向空中看了一下,有几万人,有逍遥紫薇池的,有难了寺的、野仙观的,也有云光府的。
神女心里暗乐,这支玛丽不可小觑,自己想到的,想必她也想到了。现在有了新的调兵制度,她这是一家家借的。以她的威信,一句话的事。
支玛丽身后带着几个将士,其中一个是金明。
金朔赶紧过来见礼。支玛丽甩手就是一个嘴巴:“不成器的东西,我给人家说了多少小话才保住你一条命,还不好好的反省,又出来作妖。快说,人呢?”
这边金孜也没闲着。金明过去给父亲和四叔请安,被金孜一脚踹到,喝道:“畜生,你是来查你老子吗?”
金明又跪爬过去,说:“儿子不敢。儿子想念父亲,还有,儿子对陈子诚恨之入骨,杀了他倒是解了我的气。但是父亲大人听儿子一言,陈子诚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他睚眦必报,只要不死,一定会报仇,咱们家到了今天,就是死也不放过他,要不然……”
大家都静了下来,这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数落老子的不是。虽然都认可他说的话,但是这是大不孝,支玛丽也听不下去了,说:“明儿,怎么和你父亲说话呢?”
神女走了过去,把金明扶起来,说:“金孜,姐姐,我看金明比你们都有见识,他的话虽然说得有些愣,但是话糙理不糙,也没有一点点对他父亲不礼貌的意思。”
金朔还在那里跪着呢。金明已经站起来了,看哥哥跪着,没办法,走过去也跪在了身边。
支玛丽看出了问题,说:“你们两个畜生都出去,我们大人有话说。”金朔如逢大赦,赶紧就走,金明随着飘了出去。
一千三百零五、遛腿玩
金孜悲天悯人地说:“夫人,你是不是待傻了?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明天就有人向太阳屿说你带兵来劫狱,连借给你兵的人都跟着吃瓜落。趁现在还没惊动太阳屿,赶紧撤兵。”
金元也赶紧说:“嫂子,你好糊涂啊,外面的兵不是咱们家的,那是看管我们的兵,你要是和他们动起手来,那就是劫狱,快走吧。神君尊长,请便吧。”
“我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吗?交人,不然今天我就要血洗这里。来人,把这里仔细搜一遍,一个老鼠洞也不放过。有人阻拦,格杀勿论。”支玛丽喝道,随行将军答应着,去布置了。
神女大脑在急剧地翻腾着,看金孜的样子似乎有恃无恐,这次他们确实是奉命行事,会不会把人交给太阳屿了呢?
太阳屿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抓人界的,而且是寰宇十方都关注的,尤其是表面上圣母也在关注的天朝使节?说不过去,还在金家人手里,很有可能在金鹏手上。
神女不管他们,自己飘出客厅,看金明在门口着急地走来走去,看到神女,递了一个眼色,神女明白向外面飘去。两人一错身的功夫,金明说:“万顷山。”
神女心领神会,不理众人,她心里有数,这一定是在金朔那里掏的口信,他一会儿自然有办法让他老娘撤兵。神女顾不上那些了,她担心,现在已经把消息传到了万顷山。
神女有几分不理解,这个卜住可是一个正派人,一窝子李把天都捅漏了也没他什么事。他自己的姑爷犯了死罪,老婆和陈鲁杠上了,他依然能保持自己的节操,没向别人那样嘚嘚瑟瑟地报仇啊、雪恨啊一类的。这次是怎么回事?
神女顾不上想那么多,直接来到万顷山,值哨士兵认识,见过礼,带着她飘向卜住的佥押房。卜住早都看到了,吓了一跳,赶紧带着随员一起迎接,跪地磕头。神女也没让他们起来,单刀直入:“卜住,人呢?”
卜住看神女脸色不好,知道有大事,不敢迟疑,赶紧说:“请尊娘明示。”
“本君问你,金鹏呢,他把人押在哪里了?”神女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百度。
“走了,刚刚走不过一刻钟。”很奇怪,卜住并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
神女疑惑地看着他,说:“起来说话,本尊奇怪,你是一个正派人,怎么和金鹏这样的人渣混在一起,李家这个下场,你还没教训吗?还想闹腾一下?”
卜住没敢起来,脸上露出狐疑之色,说:“尊娘的话卑职不明白,金鹏是人犯,在这里奉命审案,他带着总制府的牌票,卑职即使看不惯金鹏,也不敢抗旨啊。卑职恭请尊娘明察。”
原来如此,神女这才理清脉络,金家人是作为总制府的人来处理总制,算得上是污点证人,这意思是他们要把陈鲁审成犯人,在寰宇十方搞臭,最后打入轮回。
高,高家庄实在是高。神女不由得暗中佩服,这是阳谋,这才是做为寰宇十方老大应该做的,而不是派人四处追杀,那是阴谋,是地痞流氓、市井小民、下级官吏、无节操的人干的。
堂堂圣母当行光明大道,这样弄死了陈子诚,也能堵住寰宇十方悠悠之口。
神女问:“他们多少人?去了哪里?”
“大概一个百总,一个团练带队,好像是押送,但是又听金鹏调遣,卑职看着也挺滑稽。至于去哪了,他们不会告诉我的。”说完话抬头看了一下,神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已经不难查了,他们走得匆忙,一定不会有时间掩藏踪迹。神女赶紧念动咒语,问了皮麻子,他回答的非常肯定:“有金二公子,向罗河山紫文国飘去了。”
这么说刚才这是和她神女相向而行。神女暗自感叹,自己被他们溜腿玩呢。她赶紧追去。
到了罗河山,她心里有数,这些人不会到徐不疑的一亩三分地,这里是寰宇十方最穷的地方,差不多赶上了穷鬼庄和饿鬼岭。到处都是荒凉的山岗,随便找一个地方扎下大营,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到。
神女站在空中云海里向下面张望,终于在一处四面环山的洼地发现了踪迹。
这里有一百多人,看样子不像是立寨。神女判断,那意思是一会儿还要换地方,这是在和他神女打游击,玩藏猫猫。她仔细看了一下,没看见陈鲁和李先。她顾不了太多了,立即落下尘埃。
当金鹏看见神女那一刹那间,好像是在深夜看见了蒙面鬼,跳起来就想跑,神女把手一甩,一段红绫抛了出去,把他像粽子一样捆住了,向后一拉,金鹏像布口袋一样摔在地上。
团练发现了神女,这是尊长,他们也在奉命办差,没有什么可怕的,带着士兵过来见礼。
神女厉声喝道:“人呢?”
团练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神女要的是谁。看着金鹏。金鹏哭丧着脸说:“尊娘,你来迟一步,让人截胡了。”
神女冷笑一声:“金鹏,你都多大人了,说话也不脸红!你知道我的本事,说实话,人在哪里?”
团练明白了,马上接过来说:“回尊娘,人犯被别人劫走了。”
这是真的了,这个小小的团练也不敢对高高在上的尊长撒谎。神女问:“什么人干的?”团练摇摇头,回答不知道。
金鹏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人,清一色的少女,他们趁我们不注意,把人从地上悄悄掠入空中,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我们正在和巡夜使者联络,皮麻子看我是人犯,这位老兄官微职小,不愿意搭理我们,只说去问问,再无动静,我们正在向太阳屿汇报。”
“人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金鹏,你说实话,本尊不为难你。”神女和颜悦色地对金鹏说。
金鹏这个人嘴挺硬,其实最识时务,几乎到了软的欺负硬的怕这种程度。神女惹不起,这是寰宇十方的共识,这还是原来,现在是逍遥紫薇池的掌门人,手握大权和重兵,谁要是和她过不去,那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千三百零六、污点证人
金鹏说:“是我四叔在人界哈烈国相国府弄来的。”
神女一惊,这么说没有陈子诚,她赶紧问道:“你们不是两个人吗?在相国府抓走的那个是李先,还有一个是……”
金鹏抢着说:“是他的卫兵虎子。”
这个家伙倒是挺积极。没有陈鲁,神女的心沉了下去,问道:“你四叔和阿沙黑应该是朋友啊,怎么还到他府上去抢人呢?”
“是朋友,还有师徒名分,两人都抓天使,代表自己的一方,想法也不一样,我四叔本来是和他商量,他不同意,我四叔就动手了,你想,他是我四叔的弟子,我……”
“停,停,你四叔的功法不是已经废了吗?”
“师叔也上来幼稚了,那还不是圣母的一句话。圣母说……”
“陈总制在哪?”神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问完眼睛直直地盯着金鹏。金鹏脸上显出一阵慌乱,想极力掩饰,但是欲盖弥彰,还是被神女发现了问题。“金鹏,你别看本尊好性,你再不说实话,我可要把你押到地府去了。”
“我真不知道,师叔,别一有什么事就往我身上安排,我现在的身份你还不知道吗,是犯人,让犯人审犯人而已。”金鹏已经镇静下来了,一脸的无辜。
神女说:“信你,本尊问你们,你们抓李先大人干什么?那是人界的,而且身负重任,你们耽误了寰宇十方的大事,圣母会把你们堵北海眼的。”
“搜罗陈总制的罪证,一颗三千年老山参的罪证。李先也已经入了修仙界一列,他是陈总制的儿子,陈总制把人参悄悄地给了自己的儿子,我们就是为这个让副使他们首告。”团练抢着回答。
这是大事,如果调查属实,那就谁也救不了陈鲁。但是神女记得很清楚,陈鲁并不知道李先就是自己的儿子,知道了也是最近的事。
神女点点头,说:“好了,不难为你们了,你们丢人了,想一想也挺可怜的,你们也赶紧想辙,怎么想太阳屿交待吧。本尊走了。”
说着转身离开,在文袋里掏出一个圆形的小铜镜,把自己的头发理了一下。金鹏心里暗笑,这神女也臭美,在这荒山野岭还照镜子。你再聪明能怎么样,还是被我金二公子忽悠了。
他一脸的得意,看了一眼团练,看得团练莫名其妙。
这一切都没逃过神女的这面小镜子,金鹏知道陈鲁的去向,确切地说,是和金鹏有关,不是太阳屿的意思,最起码这个团练就不知道。
神女跃上云海,念动咒语,是绿玉公主。神女没时间寒暄,说:“我和陈夫人说话。”
“姐姐请讲,是不是有了线索?”朵兰心里明白,神女不和自己联络,也是怕太阳屿知道朵兰使用功法。
神女说了一下这些人抢走了李先。朵兰说:“我知道,这些人是饿鬼岭的。我夫君也在一起吗?”
“不在,陈夫人,我们分头行动,陈总制很可能在金鹏手里,而且是私下行为,搞不好图穷匕首见,我这就去救他,你赶紧去饿鬼岭救人。要悄悄的,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恢复了功法,有事让绿玉公主联系我。”
“好,这边已经下了三天大雪了,大雪封门,我们想走也走不了,粮草也不多了,就是让饿鬼岭这些女鬼们给弄去了,我正好去把粮草要回来。这边你尽管放心。”朵兰应着。
神女在云端里坐下来,拿出一点干粮吃掉,喝一点水,眼睛盯着金鹏。他们在吃饭,也是随便啃一下干粮,喝一些水。金鹏只是喝了几口水,和团练抱拳作别,然后纵身跃起向西方飞去。
神女大喜,这说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陈鲁让他金鹏掳走了,而且藏了起来。
他们飘了有一刻钟,在一处人烟稠密的大市镇降落下来。神女看了一下,这是兰溪国,人界的,属于西人,金发碧眼。穿的服装和天朝也不一样。当然语言也不通。
神女看见金鹏走进一个小院。这是一个像天朝那样的四合院,门面不大,院子里有一排修竹,还有一个小菜园,这时候也都空了起来,这里到了深秋。
神女没敢离得太近,看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声惨叫。神女听着,不是陈子诚。
但是这声音刺激了她。她真的怕金鹏痛下杀手。如果金鹏还够聪明,知道神女在追踪陈鲁,他一定会把陈鲁干掉,然后一走了之,回到太阳屿继续蹲大狱,也没有人能奈何他。
当神女突然出现在金鹏面前,金鹏整个人彻底傻掉了,他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他是一个聪明人,一眼看见眼前的神女,不用再说了,什么也不需要说了,他哭了,说:“师叔,人走了,我犯了大错啊。”
这不是假话,通过刚才的叫声和身边跪着的几个下人,还有地上新鲜的血迹,神女已经明白了,她也有一种莫名的轻松,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想法,杀人。
她坐在凳子上,让那几个下人过来,这几个都是西人,神女示意他们说话。
其中一个人耳朵少了半边,雪还在滴着,他哭着说:“我们都在这里吃饭,时间也不长,轮流着吃,一刻钟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当时是我在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没了。他的脚筋已经被我们家老爷挑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跑的。”
说的是西话,是人界的,神女有几分迷糊,说:“你们是人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含糊地点点头,看了金鹏一眼都不敢说话了。
不用问,这是主人,金鹏这是鸠占鹊巢。神女问:“你们家里的女眷呢?”他们又看了金鹏一眼,没敢说话。神女说:“你们把老爷绑上,听我的。”
这些人看“老爷”对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很顺从,跪在地上磕头,又发现神女对他们没有什么恶意,刚才的怯意一点点消失了,拿出绑陈鲁的大粗绳子把金鹏四马攒蹄似的绑个结结实实。
神女在文袋里拿出一个符篆贴在金鹏的脖子上,说:“你们尽管说吧,女眷呢?”这些人都摇摇头。
神女把头转向金鹏。
一千三百零七、容嬷嬷做渐鬼
金鹏说:“都在马厩。”
神女对这些仆人喝道:“还不快去救人!然后回到这里。”
几个人站起来向后面跑去,不一会儿把人弄了回来,一个个臭气熏天,面黄肌瘦,已经三天水米不进,裤子拉裤子尿。
见到这些人,女眷们已经没有了一点的羞耻之心,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求生。
神女用手扇着风,说:“你们咋不跑啊?就在这里等死?”
掉耳朵那个人说:“跑了,不知道老爷……”
“呸,他是你哪门子老爷,你叫的那么亲!”神女啐了他一口。
他接着说:“他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在藏身的地方找到了我们,回来就处死了一个,我们谁也不敢了。”
神女把金鹏的文袋拿过来,里面有一些金银,说:“这些你们都拿去,赶紧快洗漱吃东西,我们走了。”说完拎起金鹏就走。这些人眼睛都直了,赶紧跪下:“多谢天朝法师。”
神女也没理他们,走到无人处,纵身跃起,念动咒语,下令织锦带兵把金鹏押回逍遥紫薇池。她回到地表面,打扮起来,打听陈鲁的下落。
神女在兰溪国呆了两天,也没有陈鲁的一点点消息。她想找寰宇十方当地守备府,想一想,打消了念头。还是悄悄地吧,这样对于陈鲁来说也许是安全的。
她决定自己悄悄地找,找不到再想办法。最后绝望了回到了谷里上空,和绿玉公主通了话,知道了李先已经被救回来了。告诉他们,正在想办法找陈鲁,有一点可以放心,陈总制现在是安全的。
其实朵兰开始就感觉到这件事可能和饿鬼岭有关系,那天她听陈鲁开玩笑似的说起了几辈子的事,无意中说起了张大帅的二夫人和秋霜。这次辎重被抢也是饿鬼岭干的。
这里连下了三天暴雪,粮草成了大事,本来使团不缺这些东西,就是饿鬼岭这些女鬼闹腾的。朵兰本来就想去讨个说法,当然,除了辎重以外,还有女人的那种敏感,对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那种敏感。其实她多虑了,人家秋霜丝毫没有觊觎陈鲁的意思,都是几辈子的事了。
朵兰来到饿鬼岭,早有人报与山主,秋霜还算有礼貌,说了一个请字。
朵兰进来,二话不说,一顿骂:“你们还有完没完?抢了我们的辎重,气坏了我们的副使,竟敢又把我们另一个天使也绑来了。我今天好脾气,赶紧派人把东西和人给我礼送回去,否则我就要杀人了。”
她本来和纳兰长得就一样,又学着纳兰的口吻说话,大家都以为她就是纳兰。
秋霜今非昔比,她的主子修仙成功,已经位列仙班,功法高超,就连他们的“老爷大帅”都被他弄疯了。这个纳兰本来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她们根本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几个月不见,你的脾气见长啊,不知道本事长了没有?看这架势,不是来说事的,就是来打架的。”秋霜哂笑道。
大家哄得一声都笑了。
朵兰也笑了,说:“你说对了一半,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杀人的,错,杀鬼的。你们两次打劫我们使团,饶了你们,我一天也不活了。但是你们把我们大人放了,东西送回去,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好说。你们说我算不算是苦口婆心啊?”
哈哈……
咯咯……
这些女鬼笑得前仰后合,左司出列,说:“山主,属下有话说。”
没等山主说话,容嬷嬷抢道:“你不是又要泼冷水吧?现在我们还怕啥,陈子诚也怕我们夫人,这个纳兰敢和我们夫人叫板子吗?你不要扫兴。把他们都一勺烩了,主人答应我们列入修仙的行列。”
山主点点头,说:“你入列吧,最近也很辛苦。”
“山主,东西我们抢来也就算了,这个天使是万万不能动的。与人界为敌最后没有好下场的。山主的主人显见是几辈子的事了,他明明是一个男儿身,而且也是一个凡夫俗子,他是相国府的少爷,也是四方院提督,纵使是在修仙,也不能无视寰宇十方律法。”
真是苦口婆心。开始朵兰听着没当一回事,听到最后感觉不对,这是有人在指使他们。这个人是他们的夫人,还是男儿身。朵兰差一点笑出声来。
听到最后,脑袋突然大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阿沙黑,原来他们的后台是阿沙黑。朵兰目眦尽裂,大声喝道:“你们还有完没完,阿沙黑呢?让他来见我?”
“你这个死妮子,我们夫人才懒得理你,你见到我们夫人的日子,也就是你和我们一样的日子。哈哈……”
做鬼的日子,容嬷嬷一边说一边笑,脸上带着褶子的横肉颤动着,和两个肩膀的耸动,看上去蛮和谐的。大家都笑了,这是她们见到容嬷嬷最灿烂的一次,说话也最幽默的一次,也最和蔼可亲的一次。
突然,一声呼啸,青龙剑凌空劈下,大家都吃了一惊。情急之下,容嬷嬷就地一滚,把头一甩,一道金光迎向青龙剑。
咔嚓一声,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碎金子向密集的雨点洒落尘埃。青龙剑力道不减,呼啸着向容嬷嬷的头上劈去,任何功法都已经无济于事了,容嬷嬷纵身跃起,大喊:“山主救我,她不是……”
咔嚓……
像斧头劈柴的声音,清脆,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把容嬷嬷一劈两半。这这两半身体在血泊中挣扎,一挺一挺的,嘴在一张一翕的,像是在求救。
大家看青龙剑没有归鞘,还在空中盘旋,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标,只待主人一声令下。
朵兰怒气未消,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现在不是在扮演纳兰了,她的气度霎时间荡然无存,喝道:“容嬷嬷。我和你还是不一样,你作了渐鬼,算你走运,你的狗屁山主就没那么幸运了。卓南,看到我的位置没有,派人来把秋霜拿去堵北海眼。”
大家都懵了,还是左司有些见识,赶紧跪下,说:“不知道是哪位上仙,多有得罪。小女子在这里谢罪了,把人和东西这就归还给贵使团。我们山主是个苦命人,做了过激之事,看在你们使团陈大人的面子上,放过我们山主吧。”
一千三百零八、收复
“看在使团的面子上?你真说的出口!又抢东西又抓人,你们怎么不看使团的面子?陈大人有两必杀,也是寰宇十方立的规矩,你们已经犯了其中的一条。”
朵兰已经下定决心,必须干掉这个山主。她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怒气了。她心里明白,这个家伙是阿沙黑的忠实走狗,虽然没什么恶行,但这一次够刀了。不趁机拿下她,以后她一定还得和使团为敌。
得罪一次就得罪到底吧。
“你到底是谁?敢不敢报号?”秋霜终于说话了,冷冷地看了一下飘在空中的青龙剑。
朵兰没说话,大喝一声:“快放人。”这也是套路。是想杀人了,但是得站得住脚,秋霜乖乖地把人放了,她也就算了。没有理由再把人家堵北海眼,留下魂魄作渐鬼吧。
她看出来了,这位山主也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
果然,秋霜把手一挥,一队白衣少女舞动着向朵兰击来。朵兰大喝一声,青龙剑一声长啸,飞到人群里,平斩过去,一瞬间几十个白衣少女被斩首,尘埃已经血流成河了,满地是人的骨架子。
左司纵身跃起,挺剑就要冲过来,山主大喝一声:“退下。”声音未落,一条长臂伸了过来,向青龙剑抓去,青龙剑也不畏惧,冲上去就要劈下去,但是还没等到手臂跟前似乎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旋转了几下,又要冲上去。
朵兰在冷眼旁观,心里明白,青龙剑奈何不了此人,看起来她已经有了克制青龙剑的功法。
朵兰不敢再迟疑,使团大营时刻有危险,她心里门清,绿玉公主的功法还不足以应付。她右手一挥,祭出药锄,向秋霜冲去,秋霜在寰宇十方没有什么地位,也没有什么见识,不知道是什么法器,伸出手臂,发动功力阻挡药锄。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惨嚎,秋霜已经凌空跃起,嚎叫着准备逃命,小药锄如影如形。把她拖了回来。这时空中响起卓南的声音:“陈夫人,属下奉命来到。”一张纸条从空中丢了下来。朵兰把药锄向空中抛去。
“谢过夫人。”卓南声音伴随着山主的哀嚎声,一切都归于平静。
这些女鬼一下子醒过神来,知道这是寰宇十方的官员,不顾地上的鲜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左司早已经吩咐下去,过来把朵兰拉上宝座,下令大家郑重其事拜一次。
朵兰不理,说:“赶紧把人和东西送回去。”
这时李先和虎子已经进来了,几个人架着,他们都在半昏迷状态,身上都有伤痕,还在滴血。朵兰心如刀绞,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这些女鬼更懵了,原来这是人家的亲人。
朵兰赶紧请了一下脉,没问题,喝道:“我们先走,一会把东西都给我送到谷里,少一点你们仔细着。左司,你就是山主了,至于你叫什么,我管不着,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记住我叫纳兰就够了。”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里,纳兰在太阳屿关着呢,人家能不知道吗?能骗几时算几时吧。朵兰说完,拉着两人回到谷里。这里已经晴天了,大概是四更天,她发现大营附近灯火辉煌。
她吃了一惊,知道有了情况。赶紧向上空飘去,发现一些士兵已经攻进了大寨,有的在抱着士兵大快朵颐。
是怪谲,她把两人放在云海里安顿好,准备在空中加入战团,绿玉公主在中军大帐死死护着,已经险象环生。这些敌兵不吃死掉的蛤蟆,专门找士兵,拖过去就是一阵吸血,啧啧有声。将士们在极力抵抗,但是哈烈国的将士们都瘫在了雪地上,成了他们的美餐。
令朵兰痛心的是,大营外面到处都是金刚的尸体,看起来已经全军覆没了。
朵兰勃然大怒,祭出青龙剑,青龙剑一声长啸,向怪谲飞去,一阵阵惨叫声接连响起,大营外面过来几个将军,他们向空中看去。
不等他们出手,朵兰的药锄已经飞出,几个将军合力抵抗,很快他们就败下阵去,一声唿哨,准备撤走。
朵兰知道,这几个是罪魁祸首,她还不知道是哪一界的,留下为首的,使团不会得到安宁,小药锄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一阵穷追猛打,把最高阶级的将军打得粉碎。
但是很快,这些人不见了踪迹。朵兰听见自己的后面传来打斗声,心里一惊,李先和虎子,赶紧救护,是败兵,他们看见了李先,准备掳走享用,被前来送辎重的左司接住,打了起来。
朵兰赶紧祭出青龙剑,一阵大杀大砍,怪谲不见了踪影。
朵兰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走过去向新山主道了一个万福。最后问道:“这是哪里的怪谲,吃掉了我们很多将士?”
左司说:“回仙姑,我们将士不多,但是这个我们却知道,他们是土影国的,就像我们一样,不受寰宇十方限制,顺土而走,死后身体接触大地,立即化为泥土。”
朵兰点点头。她听说过,问道:“他们在哪里?”
“听说在苦海国一边,苦海国在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仙姑,我们把东西放在大营西侧两里地处,这里没办法存东西了。我们告辞了。有事请吩咐。”然后告诉朵兰联络方式,告辞而去。
大家看见怪谲已经不见了踪影,但是没人敢随便走动。绿玉公主知道是朵兰回来了,在大帐门口等着。
朵兰趁着没人注意,赶紧在大营门口降落下来,把李先二人放在据马。多剌看见了,赶紧迎出来,顾不上见礼,喊士兵把二人抬进大帐。
大家还在全神戒备,只有耶律强已经瘫在地上。朵兰赶紧见礼,说:“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的辎重也回来了,就在前面二里地处放着呢,应该赶紧开拔。”
李达点点头,说:“刚刚龙刚也派人来请示,现在快到五鼓了,传本使命令,拆帐开拔,到前面择地安营。再派工兵哨到前面打探。”
绿玉公主走过来见礼,面露惭色,说:“陈夫人,惭愧,有负所托。”
一千三百零九、难觅踪迹
李达赶紧说:“小玉姑娘可不要这么说,没有你,今天不一定出什么事呢,我们使团的人都感激你们。”
朵兰给绿玉公主递了一个眼色。她们之前已经交待了绿玉的身份,对使团说,这是临时的侍女,叫小玉。李达心里有数,也不说破。看着前面的战况,心里难过,嘴里嘀咕着:“这是小小的战场,大战场太可怕了。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要互相杀伐。”
朵兰吃了一惊,她听纳兰和喜子说过,李达已经厌倦了官场,也厌倦了这种杀伐,他不止一次地说:“回京后,向圣上缴旨,然后遁入空门,青灯古佛,为死去的将士们超度。”
以前朵兰听到这些,以为是李达在收买人心。李达很会这个的,比之刘皇叔过之而无不及。今天这样,看起来是发自肺腑的语言,朵兰心里一动,没说话。
传下命令,将士们训练有素,很快集结完毕,龙刚来报告,官兵死十七人,哈烈国十四人。马、驼死了十二匹。耶律强听着,心里又惭愧又难过,他带着的一总旗兵马已经死了一多半。
朵兰和绿玉说话才知道,今天已经是初七了,她出去了一天两夜,天气还足够暖和,雪化得很快,白天路太泥泞,战马不能行走。
先头部队已经把饿鬼岭送回的辎重弄好了,东西完好无损,只是没有草料,这也是一个大事。总算有东西吃了,大家还是很开心的。当兵吃粮,只要是不死就是赚了,人死脸朝天,不死就过年。只要能填饱肚子,士气迅速高涨。
虽然雪地难行,大家还是唱着军歌,一步步艰难地走着。
工兵哨来报,前面十里以外,雪化得差不多了,但是很泥泞。前面是一个大镇,叫马卓,不下千户人家,龙大帅请示行止。
这就是默契,龙刚的意思已经让工兵哨表达了,他建议在这修整,大家吃一顿饱饭,到镇上置办草料,然后起行。李达看了一下,已经到了辰正时分,立即传令,在马卓西面扎营。赶紧立灶做饭,派人到镇上置办草料。
刚刚立上大帐,绿玉喊朵兰,朵兰明白,是神女有事。朵兰赶紧走进小帐,神女报告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还是没有陈鲁的下落。
神女问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朵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神女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土影国我也只是听说,看起来有人忽悠他们了。他们应该知道陈总制不在使团。陈夫人,这些人不能留,他们还得去使团找麻烦。即使不找麻烦,按我们寰宇十方的律法,也应该堵北海眼了。这事你不用管,我这就调兵剿灭他们。”
神女想了一下,自己在这里也是干等着,这件事应该做得理直气壮,她向乐天请示:“总使大人,本尊需要五万兵马,由摩诃尊者带兵,剿灭土影国。”
对方答应着,神女说:“过会儿本尊让摩诃尊者去领勘合。”
接下来告诉织锦让摩诃尊者来见她。
神女走在兰溪国的大街上,蒙着脸,也没人当一回事,她把能想到的资源都想遍了,最后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几乎绝望了。
她坐在一个地板上发呆,突然听见争吵声,她抬头看了一下,是本地人,一男一女,似乎是夫妻两个为家务事在吵闹。神女不感兴趣,闭上眼睛养神。
“你的脑袋里都是糨糊,一肚子全是屎,树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能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吗?他不会走吗?你就在这一块找找,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你爸爸。”这个女的在骂自己的老公。
这些话清晰地钻到神女的耳朵里。哇,好有道理啊!自己的脑瓜子里也是糨糊,肚子里也是……呸,这个女人,这不明明是在骂我嘛。
是啊,陈子诚虽然失去了功法,但他长着两条腿呢,不一定敢一直呆在这里,也许乘车、船、马一类的逃离了这里。
这时空中传来摩诃尊者的声音,兵马到了。神女走到没人处,纵身跃起,升入空中,摩诃尊者带领女将们前来见礼。
神女说了这次的差事,大家都一头雾水,因为没听说过,即使听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东。摩诃尊者立即下令,哨骑赶紧打探,在苦海国一带。大队随后就到。
苦海国对于神女来说并不陌生,她曾经一度想留在那里,再也不到岸上一步,但是她真的没听说过附近有土影国。她念动咒语,问了一下苦儿。
苦儿说:“好像有这么一个地方,但我们平时不上岸,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他们怎么了?需要我们做什么,请尊娘吩咐。”
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神女没了意思,说:“你们先忙着,需要时再找你们。”
大队来到苦海附近,西海王真如带着捕鱼海罗夫前来接驾。神女又问了一遍,他们也不知道。神女把他们打发回去,哨骑已经回来了,没有丝毫音讯,问了很多地方都说不知道。
神女下令在云海里暂时休息,她念动咒语,问了一下地仙,地仙也不知道,他说:“神君先等一下,本仙问一下秦王。”很快回话,没有记载这个。
神女这时候已经不抱希望,她认为这是朵兰的情报有误。这时候才是进退两难。她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为什么历史上有那么多杀良冒功的,看起来也是这种尴尬的时候干的。摩诃尊者也着急,她自从归顺以来寸功未立,今天尊娘看得起她,让她带兵征伐,结果是一场虚惊,自己也空欢喜一场。
她见多识广,沉思一会儿,感觉自己的想法比较靠谱了,说:“尊娘,属下觉得这很可能像土土国那样,在地下。”
神女明白,这个地下不是地府的地下,而是在土里生活,那就是土土国了,最起码一点,他们能知道情况。可是土土国不是谁都能找到的。她摇摇头。
摩诃尊者说:“尊娘想到土土国打听,属下可以去,属下和他们还有几分交情。”
神女大喜,说:“如此有劳了,快去快回,赶紧点齐人马”
“属下只带着自己的侍卫就行了,不用将士们跟着。”说完躬身一揖,带着卫队离开队伍走了。
天逐渐黑了下来,神女告诉将士们,先不忙着立灶,等摩诃尊者回来是再做道理。
一千三百一十、土影国
入更时,摩诃尊者回来了,满脸喜色,神女的心放到了肚子里。摩诃尊者把神女拉到一边,低声说:“尊娘,我们没来错地方,他们就在前面三千里的地方。知道我们来,已经偃旗息鼓了。”
神女吃了一惊,狐疑地看着她说:“我们走漏了风声吗?你为什么这么小心?”
“没有走漏风声,土土国长老说,它们是地鼠,土拔鼠,能听到寰宇十方任何地方的动静,一些衙门明明知道,也不敢说,怕他们报复。这么多年来,好多界都受到他们祸害,谁也不敢去报告。没等镇压的大军到,他们早都隐藏起来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摩诃尊者还是悄悄地说。
神女哑然失笑,不就是一个土拔鼠吗?也敢这么嚣张祸害人。看起来他们在人界,必须剿灭,也悄悄地说:“怎么能找到他们?”
“火,他们怕火。”摩诃尊者回道。“但不是普通的凡火,而是雷电的大火在半空中燃烧,他们就显出法相。”
确实有些道行,这么多年没人敢动他们,就是因为藏得住,没有人会这个功法,只好找金朗了。人家可是一界尊长,和她神女一样,是寰宇十方的宰辅,自己凭什么调动人家?
神女知道,其实这个功法支玛丽就会,只是功法太浅。
摩诃尊者似乎看出了神女的犹豫,说:“尊娘,金夫人会这个功法,不用金尊长,又不是去厮杀,我们只要雷火。”
这就好办了,和支玛丽是私人关系,支玛丽有没有任何官职。神女大喜,马上念动咒语,把情况和支玛丽说明白,支玛丽爽快地答应了,一刻钟以后到。
摩诃尊者请示立即排兵布阵,神女点点头。摩诃尊者下令,队伍再推进两千里,然后在周遭一千里的地方画圆,天上地下部下天罗地网,不必客气,有敢闯阵者,格杀勿论。
他们很快推到了指定地点,神女向尘埃望去,几千里不见人烟,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支玛丽到了,作起法来,一阵阵闪电雷鸣,空中悬起来一个个大火球,呼呼地烧了起来。火在一点点向地上落着,有的就在草摊上烧了起来。很快,草地上显出一大片建筑。
令神女吃惊的是,不是土土国那样的房子,和人界的,尤其是和天朝的房子很像。这是一个大的市镇,人烟稠密,在市镇的中心,有一处皇宫,修建的富丽堂皇。
这里也是黑天,他们不是神仙,开不了天目,到处都悬着灯笼。神女感到很奇怪,他们的生活方式看上去更像人界,像天朝。
神女喊道:“姐姐,把雷火降下去,本尊要把这些畜生灭绝。”
说的杀气腾腾,把支玛丽吓了一跳,说:“妹妹,要体上天好生之德,可不能斩尽杀绝,万事万物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也都在互相依存,这方面你们家的那位做得就很好。”
说着话,也不顾自己说的是否唐突,大火已经烧向皇宫,一瞬间,烈焰腾腾。整个皇宫都着了起来。
奇怪的是皇宫没有开出队伍来,在各处的衙门里开出来几队兵丁,人数不超过一万。大家都感到奇怪,也没了意思,这才几个人,大动干戈。
尤其是摩诃尊者,感到大炮打苍蝇,大材小用了。自己用尽了全力出了一拳,一下子打在了棉花上。
这些人冲出来,在尘埃上跪了下去,一起喊道:“见过神君尊娘。”大家一下子懵了,就这点人还不能动手,五万将士都没了意思。摩诃尊者不相信就这点人,派出几队到皇宫和各衙门搜索。
神女降落尘埃,喝道:“你们老大呢?”
没人回答,摩诃尊者上来脾气,把跪着的一个三品官一掌拍得粉碎,大喝一声:“你们这里谁是领头的?”
“属下都御使铁影见过尊娘、大人。”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跪在那里膝行几步,奏报道。
“你们国王呢?不是写着土影国吗?还有宫殿,宫殿的人呢?”摩诃尊者问道。
“我们大队人马出征未归,我们不知道什么事惊动了上仙?”
摩诃尊者说:“你倒是挺能装啊!你们不是顺风耳吗?我们说的话你们听不见?”铁影低下了头,脸色变得通红。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被神女捕捉到了,这个人不是坏人,于是慢悠悠地问道:“你这个人还不错,你吃人吗?”
没等铁影说话,旁边一个人爬着过来,说:“我们督总不吃人,我们这些人都不吃人。在我们这里,吃人的十不占一。”
神女说:“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们?”
铁影说:“这个好办,我们的军营里有花名册,好几份,几乎每个守备都有几分,上面记载的清清楚楚。”
这是实话,要不然饭怎么做。神女又问:“你们国王和相国大将军吃人肉吗?”
铁影嗫嚅了一下,点点头。神女说:“你确实挺老实,最后一个问题,他们到底去哪了,本尊不想再杀人了。”
摩诃尊者的手又举了起来。铁影赶紧说:“大将军战死在天朝使团,我们大王和相国带人杀进土土国了。”
神女大吃一惊,这是听到了他们和摩诃尊者的谈话。她问:“我们在四下已经埋伏了军队,为什么没有打斗声?”
“在你们到达之前,他们就已经出发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属下听一下。”说着趴在地上听额一会儿,说:“我们大王在谴责他们背信弃义,要把土土国和羊羯国的全部杀光做成肉干,以备荒年。土土国长老让别人和我们大王说话,他在和羊羯国的联络,准备合攻我们。”
这真是顺风耳,连他们说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神女问道:“你们有多少人马?”
“差不多十万。”
神女当机立断:“摩诃尊者,赶紧留下一万人马在这里清点,让这位铁影先署理大王,把吃人肉的一个不落杀掉,然后去土土国,本尊和金夫人先走一步。”
摩诃尊者不放心,也怕神女他们摸不到土土国的十一十一路口。她把一个使君叫过来,交代清楚,留下人马,她随着神女、金夫人一起来到土土国。
一千三百一十一、金属
神女她们到达时,两军已经动起手来,市镇房倒屋塌,土土国和羊羯国已经接连败北,土影国不依不饶,把死的、投降的都捆在一起。这是战利品,是荒年的度命粮。
神女一到,就看见了中军大旗下的一些将领。神女忍不住想笑,这才是小孩和大人打架呢。她发现,土影国国王竟然是一个女的。大旗上写着汉字:土影国金。
摩诃尊者也不请示,下令挥动令旗,很快天兵天将包抄过去。摩诃尊者喊道:“姐妹们,这些高个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格杀勿论,不用留活口。”
几万人马就像是大风天飘过的乌云,泰山压顶一样冲过去。这是两家在拔河,都已经势均力敌,筋疲力竭,在对方稍稍用力,就土崩瓦解了。
逍遥紫薇池的女将们折腾了大半夜,跑到这么一个憋屈的地方打架,早就憋了一股气,动起手来毫不留情,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土影国如潮水一般退却。他们列队,射住阵脚,保着中军。
土土国长老走过来给摩诃尊者见礼。他不认识神女,但是看得出这是人家尊者的老大,想必是尊长,见过礼说:“多谢尊娘出手,他们很可能从地下逃跑,请尊娘早作防范。”
摩诃尊者说:“这就得靠你们了,你们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旦有入地的可能,马上示意我们,请你们把住出口,我们不想他们走脱一个。”
“神君尊长,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斩尽杀绝?”女王在那边喊话。两家停了下来。这是战场上的一种默契。
摩诃尊者喊道:“先报上名来。”
“本王是土影国国主金影,这位是相国银影,大将军铜影战死了。这位是都统锡影,暂时代替大将军之职。本王是不是够听话,你们不要再穷追猛打了,划出道来,我们遵守就是。”
摩诃尊者看了一眼神女,神女点点头。摩诃尊者喊道:“迟了,你们已经犯了寰宇十方的两必杀,圣母下令,全部干掉,打散魂魄,你们几个金属,去堵北海眼吧。”说完,下令冲击。
天兵天将又是一阵旋风冲了过去,土影国不到两刻钟又一次土崩瓦解了,他们保着国王边打边撤。神女升空,对支玛丽说:“姐姐,发现他们不见就看长老的令旗,令旗挥到哪里,你就往哪里作法,我要让他们插翅难逃。”
神女悬在空中看着,果然,大纛旗下不见了那几个金属。长老在挥旗,小旗就像是长了眼睛,随着地下土堆在动。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霹雳想起,小旗的周遭极力地都烧起了大火。
很快金影又回到地面,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有霹雳闪电功法?”回答的是一声又一声的闪电雷鸣。
摩诃尊者看机会来了,不管众人,单枪匹马杀过去,她想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都统锡影身上已经着火,他似乎也不怕,顾不上熄灭,摆动一个打棍子杀了上来,摩诃尊者拍出一掌,正赶上支玛丽的掌声响起,锡影被震落尘埃,晕了过去。
看起来万事万物皆有克星,相生相克。这个土影国竟然怕这样的闪电雷鸣。摩诃尊者已经飞到了金影旁边。一道紫光从摩诃尊者手中抛出,软绵绵地向金影击去。
金影也不含糊,能坐到老大的地位,当然不是泛泛之辈。她纵身跃起,一道黑影从她的衣袖里甩了出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大地剧烈地晃动一下,两人都晃了一下身子,早有几位将军过来挡在金影的前面。
神女看在眼里,本来想把这个功劳让给摩诃尊者。看这种情况又要缠斗下去,她不敢耽搁,把袖子挥了一下手,红绫飞了出去,把那道黑影逼退。红绫就像是一只箭,激射而出,没等金影反应过来,一下子搭在她的身上,接下来就像一条蛇一样,在金影身上循环游走,片刻时间捆得结结实实。
摩诃尊者大喝一声:“你们老大已经被擒,你们还要顽抗吗?不吃人肉的立即站到左边,到羊羯国那里缴枪。”
大家都听明白,吃人肉的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逍遥紫薇池、土土国、羊羯国三方人马从四面八方包抄过去,很快结束战斗。有三万多人自称不吃人肉,暂时免死。
摩诃尊者把那些将军守备都抓了起来。神女向两国首领告别,打着得胜鼓回到土影国。
这边已经收拾好了,但是大殿已经被烧毁,里面的书吏、侍女管家等都被活活烧死。
神女在大殿的丹墀上设座,大家都来跪拜。神女让他们甄别吃人肉的,有现成的花名册,都统找守备,守备找团练,团练找总旗,总旗找小旗,很快就查明吃人肉的。
神女让他们跪在一边,贴上符篆。她说话了:“寰宇十方三令五申,不准和人界过不去。你们真是不长脑子,不但不当一回事,竟敢去攻打使团大营。本尊想破脑壳也想不明白。金影,你是不想活了吗?”
金影说:“我们没你说的那么蠢,要杀要剐随便,别说这些臭氧层。”
摩诃尊者哈哈大笑:“多少人在我这里逞能,最后都成了四肢不全的鬼,看起来你也不例外。来啊,把她的鼻子割下来,然后再送到北海地宫。”行刑队如狼似虎过去了,看她一声不吭,上去就是一刀,鼻子登时落地,血流如注。
神君念动咒语,喝道:“卓南,看见我的位置没有,把这个什么狗屁大王打进北海地宫。”那边卓南很高兴地答应着。
这些金属吓坏了,相国银影赶紧跪下,说:“尊娘饶命,小的知道一些,一个叫黑沙的来告诉我们,天朝使团有两个人吃了三千年老山参和人参娃,吃到他的肉,我们就少修为五记(六百年),增加五记寿数。”
摩诃尊者很奇怪,说:“你们不知道陈总制就是天朝使团的吗?”
“知道,黑沙说陈子诚已经不足虑,第一,他已经疯了,失去了功法,又不在使团,不用怕他;第二,太阳屿下一步差事就是让陈子诚堕入轮回。我们这样做,就是在帮圣母,她会给我们增寿数的。”相国和盘托出。
一千三百一十二、土拨鼠升官
果然是陈子诚的死对头,神女听陈鲁说过。朵兰的话是,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摩诃尊者大喝一声:“你们太不自量力了,人界是动不得的,你们在寰宇十方也算有一席之地了,这点事情不知道?你还算老实,我就替尊娘做一回主,你就不用去堵北海眼了,趁卓南大王来之前,赶紧自杀,留下魂魄,还有机会。其他吃人肉的,现在给你们机会,自杀的机会,一会儿甄别完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相国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说:“弟兄们,逍遥紫薇池留咱们一命,我们自杀吧。”说着,拿出一个手指肚大的红果放进嘴里,很快嘴里喷出血来,倒地身亡,成了一个巨大的土拔鼠。
吃人肉的将士们争相效仿,很快丹墀下土拔鼠的尸体堆积如山。卓南已经到了,提着没有鼻子的金影告辞而去。
神女说:“铁影,这里遭了大难,都是自己作的,不作不死,你们好自为之。现在你就是这里的老大,不准僭越,就是知府,归西海国管辖。你们还可以按原来称呼,你就是金影,你自己选同知,就是银影,通判等官职以此类推。”
这些人捡了一条命还升官了,幸福的快晕过去了,跪下连连磕头。大家一边磕头一边说着感谢话,感觉没有动静了,抬起头来早不见了这些人的踪影。
解铃还须系铃人,神女决定,突审金鹏,下令摩诃尊者率队慢行,她和支玛丽直接来到逍遥紫薇池,一边走一边把情况讲了一遍。支玛丽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了。
其实在神女的心里不想找她突审金鹏。神女心里有数,这样一来,有了支玛丽的介入,金鹏又安全了。这是饮鸩止渴。
还没等神女飘进院里,织锦已经在大门口候着,手里拿着一张大纸,看上去是公告纸。看见神女二人过来,赶紧行礼,然后指着牌楼上贴的公告,双手把手中的纸递过去,说了一句:“是一样的。”
是关于陈鲁的公告:陈子诚自恃功高,把持寰宇十方官府,插手军界,包揽词讼,任人唯亲,打击、排斥异己,生活腐化堕落。经太阳屿和总制府所有官员议定,废去功法,堕入轮回。被他打击、排斥的官员在十天内禀报总制府,符合条件的,平反昭雪,恢复官职。
下面还有一个拨乱反正领导小组,组长是圣母,副组长是地仙,乐天,沈梦,孙雅和各界尊长。但是没有神女的名字。
织锦愤愤不平,说:“尊娘,你看见了,这是有意识地给我们小鞋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神女开始也怔了一下,忽然笑了,说:“不当那个什么组还不活了,我们还是坐镇一方的逍遥紫薇池,好好办差。去吧。”
织锦很不情愿地走了。神女倒没有被打击报复的感觉。她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方仙尊很有可能要复出,只是现在太阳屿有很大的反对声,最后没有定下来。
神女看了支玛丽一眼,她坚定地点点头,看起来支玛丽也想到了。神女还有一个隐忧,这是把陈鲁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晒,各路敌人都会回来找他麻烦,使团也被推向了风口浪尖。
神女改变了主意,说:“姐姐,我们先不进去了,到姐姐的府上吃茶。”
支玛丽心领神会,说:“明白,我们一定得帮助陈总制渡过这一关。云光府、赤斤山和伯岭湖交给我了。”
看起来她还不知道老蛤蟆已经被软禁了。神女点点头,说:“一会儿再谋划,我这就联系朵兰,他们还不知道,也算给他们示警了。”说完走到一边,念动咒语,绿玉公主的声音传过来:“朵兰这就过来,稍候。”
很快朵兰的声音传过来,神女把情况通报一下。
朵兰感谢之余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咯咯笑了起来,说:“姐姐放心,我们的陈总制,我们还不了解嘛?”这个称呼把神女吓了一跳,这是把陈鲁也当成神女的了。
她赶紧截住话头:“陈夫人,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们在说正事呢。”
“姐姐,我也在说正事呢,现在说这话有点早,但是这是我很久的想法了。陈总制是啥人,我们都清楚,这点事难不倒他。自从到了寰宇十方,他也不是一次走麦城了,谁能奈何他?最后谁和他过不去谁倒霉,圣母又能怎么样?”
朵兰把该说的话都说绝了。有拉拢,有安慰,也有警告的成分。
朵兰心里清楚,越到这时候,越得抬高陈鲁的身份,让这些在后面为之效力的小弟们看到希望。两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神女不好再说什么。朵兰说:“姐姐,你想办法把朵思几个人送到这里来吧。”
神女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这四位夫人危险了。她非常佩服朵兰,自己虽然是神君,也是一方尊长,讲思维缜密,和人家朵兰差的很远。
她赶紧说:“陈夫人,据我所知,朵思去了天朝京师,三娘嫣嫣带着侍女走了。现在只有孙穗子,你这里已经不适合再来人了,尤其是没有功法的女子,我还是把她接到神女峰吧。”
朵兰一屁股坐在床上,绿玉公主全都听到了,说:“陈夫人,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和蟾兄联络,让他暗中保护我们。”
朵兰听她这样说,心里有了一丝安慰,这说明她对蟾兄已经认可了。她摇摇头说:“小玉,你还没看到吗。陈总制已经预感到自己要出事了,他把自己的好哥们儿都打了一棍子,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不让圣母猜忌找小脚,我们把蟾兄找来,那他就算完了。”
小玉说:“有道理,陈总制的想法确实不同凡响,关键的时候再联络她们。”
朵兰点点头,说:“神女姐姐通报我们,主要是怕我们还不知道情况,意识不到危险。”
说着外面传来了入更的云板声。已经到了一更天了。使团已经满足了草料,粮食、盐、肉还足够。前哨已经侦察清楚,前面的雪化的差不多,五更就拔营。但是二人心里没谱,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一千三百一十三、两位“叉子”
绿玉公主拿着佩剑走了出去,在两个军帐之间坐下来,抱着剑假寐。大家一时以为弄错了,那姿势分明就是纳兰。
好在这里是大的市镇,人口稠密,一般的邪祟怪谲不敢明目张胆地闹腾。
刚刚响过三更云板,外面一片火光,一阵急促的梆子响,将士都紧急集合起来。朵兰想出去,绿玉公主拦住了,说:“陈夫人不能去,你就在这守护大帐,我去,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已经恢复了功法。”
朵兰点点头,说:“也好,有危险就给我示警。”
绿玉公主跑了出去,还好,并没有打斗,只是一些人站在大营外一箭之地吆喝着:“我不难为你们,让陈子诚来见我,就说我是丰离。你们都聋了?为什么不去通报?”
龙刚喊道:“是你聋了吧?本帅已经说过几次了,陈大人不在使团,你怎么还在这里吆五喝六的?”
“伯父,不用和他们磨叽,我们哥俩杀进去,不信陈子诚不出来。”两个留着三绺短胡子的人在请战。
这是山川界的,有一个尊者叫丰离,绿玉公主曾经听陈鲁说过,陈鲁管他叫大菠萝,想到这里绿玉公主噗嗤一声笑了。龙刚和将士们吓了一跳,这个人他们还不太熟,感觉不怎么靠谱,但是对使团还算忠心。
绿玉公主走到龙刚那里,对外面人喊道:“你们是石敢当那里的,为什么到这里闹事?”
丰离和那两个人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眼。本来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合法的借口,结果一句话封门了。这个人是谁?他们不知道这里除了朵兰姐妹外还有女兵,看这样绝不是凡夫俗子。
丰离走到前面,说:“是这两个孩子要找陈总制讨个说法,他们的父亲被陈总制堵了北海眼,我劝不动,只好跟来了。”
绿玉公主说:“你不错,还不算是太糊涂,怪不得陈大人把你留下来。但是你现在在办着糊涂事。这时候正是使团的多事之秋,我们都奉命前来保护,你们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你是不是要陪你的两个尊者去啊?”
这可不是凡夫俗子所能说出来的话,丰离已经信了,说:“实话告诉你,这两位就是被堵北海眼尊者的儿子,你看一下他们拿的家伙事儿就明白了。”
绿玉公主看了一下,一个人拿着给牲口拌料的叉子,一个拿着拾粪的叉子,绿玉公主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个人本来是一肚子气,看见这个美女笑靥如花,也忘了自己的民族仇阶级恨,眼睛都看直了。
丰离咳嗽一声,说:“这位姑娘,你让陈子诚出来,我们和他说几句话,我知道他失去了功法,但是有我在,绝不会让他吃亏的。”
这话听上去确实有几分真诚。绿玉公主早看见了这两个人在火把照耀下那色眯眯的眼睛,对丰离说:“陈大人真的不在大营。”
“料叉子”说:“既然这样,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如果不在,我们转身就走,怎么样?”
绿玉公主勃然大怒:“你们这些不知道死活的东西,给你们脸了是吧,你们……”
虎子跑了过来,说:“朵兰姑娘让他们进去。”
不但是绿玉公主,龙刚等人都大吃一惊。绿玉公主比他们有些见识,知道这些人都是神仙,是名门正派,不会做出格的事,即使他们有什么不轨,朵兰在此,谁敢妄动?
龙刚看了一眼绿玉公主,他心里清楚,绿玉公主以朵兰侍女的身份来到大营,叫小玉,但是绝不是普通人。绿玉公主点点头,龙刚喊道:“进来吧,只有你们三个人。”
他们感觉到很意外,尤其是大菠萝,他知道陈子诚的脾气,宁折不弯。但是这两个后生小辈不知道,还以为是他怕了他们。
三个人走进大门,这两个家伙在绿玉公主面前色眯眯地看了一下,又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走了进去。
龙刚带人荷枪实弹地跟着,火铳都对着三人,他们也并不害怕。他们先到了陈鲁的大帐,看了一下,真的不像有人住过,随后来到中军大帐。两位天使端在在那里,冷若冰霜。丰离觉得有几分赧然,对着两位天使躬身一揖,因为大牙掉了,不敢张嘴说话。
“粪叉子”说:“你们这里有不少女兵啊,一个比一个好看。”说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朵兰。
丰离怕他们做出过激的事,赶紧回头,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说:“原来是陈夫人,有礼了。”虽然说着,却没有施礼。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陈鲁已经不是寰宇十方的官员了,连修仙者都不是了。但是朵兰确实是寰宇十方的圣姑使君。
丰离接着又来了一句,说:“打搅了,陈夫人,我们这就走,改天见到尊夫,请告诉他我们来找过他。说的确切点是这二位来找过他。”说话满嘴跑风,大家都忍住笑。
丰离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后面传来拉枪栓的声音,赶紧回头,龙刚已经把手铳对准了这两个叉子。
丰离心里明白,一定是这两个臭小子对朵兰不尊敬了,喝道:“赶紧走,一会儿就到了五更了。”
“伯父,这是我杀父仇人的女人,我们要把她带回去,等着陈子诚去换。还有她的那个侍女。”料叉子抢着说,说得有理有据,大家一时紧张起来。
“快随我离开,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丰离大怒,说话也不客气了。
绿玉公主已经走了过来,笑着说:“丰尊者,看起来陈大人把你留下来是错的,你根本做不到明辨是非。这两个东西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啊?你们可是名门正派,快走吧,趁着我们两位大人还没发脾气。”
“粪叉子”走了过来,嘻嘻笑着,说:“你倒是有些见识,走吧,随本少爷走,保证有你的好处。”
没等绿玉公主说话,丰离上来了火气,对着“粪叉子”就是一巴掌。粪叉子赶紧躲闪,丰离收势不住,一个狗啃泥扑在前面,整个人都趴在雪地上。
他站了起来,把脸划拉一下,大家发现,满脸是血,手里拿着一颗大牙。将士们已经笑作一团。
一千三百一十四、代圣上行法
两个人看到这样,开始有几分害怕,随即镇定下来。“粪叉子”说:“这事不赖我,这事真的不赖我。是你要打我的,不是我动手,你自己摔倒了。”
丰离看了二人一样,眼睛露出凶狠的光,突然,他跳了起来,使团的官兵们想看一个好热闹,自己人掐起来多有意思。
谁知道丰离跳起来,向外面飞快走去,当然不敢使用功法,给人家的印象就是人界的。
两人看“伯父”走了,大喜,这就没有人限制他们了。他们走向绿玉公主,没等说话,龙刚的佩刀已经到了,喝道:“你们两个,趁着我们大人没发脾气,赶紧滚蛋。你这个脏爪子碰到小玉一点,本帅保证,非得给你剁下来。”
这两人置若罔闻,根本没把“本帅”放在眼里,伸手去摸绿玉公主,龙刚的佩刀已经举了起来。
绿玉公主却笑着说:“龙大帅不要生气。我和他们走一趟。”转身对二人说:“有话好好说。本来是一件美好的事,非等弄得鸡飞狗跳的好玩吗?走吧,咱们出去商量一下。”说着自己先走出了大门。
龙刚急眼了,刚要说话,朵兰连着咳嗽了几声。龙刚明白了。
朵兰说:“你们好好谈,谈不拢就没我事了,谈拢了我也出来。”这两个人大喜。
朵兰不敢走远,她判断丰离不会走远的,就在附近看着呢,她怕丰离出手。丰离是九名山十六岳的尊者,名号仅次于泰山的名宿尊者石敢当。
绿玉公主对付这两个没问题,想和丰离打,那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两人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如果丰离出手,那说不得,朵兰只好教训一下他们了。
过了不过三分刻,绿玉公主在雪地上拖着两个人走了过来,这两个人身上都是五花大绑,是那个绿被。朵兰知道,这是蛙界的传家宝,DNA。
龙刚他们看见小玉拖着这两个男人,丝毫不费力,大家心里都明白,也见识过她的功法了,只是不知道她是神仙还是修仙者。
这两个叉子和自己的老子一样,关键时刻早都怂了,连声求饶,大声喊着伯父。龙刚哈哈大笑:“你们的伯父去镶牙了,你这个不孝侄儿把你的伯父大牙打掉了。”
朵兰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和绿玉公主想到一块儿了,陈鲁不在使团,现在他这种情况,使团的麻烦又来了。还有五百里地,杀一儆百。
朵兰说:“两必杀你们应该都知道。不管你们是哪一界的,敢祸害人类,只有去堵北海眼了。”
这两个人吓坏了,哇哇乱叫。丰离这时候突然出现了,在大营外面对着朵兰躬身一揖:“陈夫人,他们两个今天晚上真够堵北海眼了。可是,人是我带来的,就得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龙刚大怒:“放屁,你带来的就有理了?你是同谋知道吗?”
丰离轻蔑地说:“你别在那呜呜喳喳地,我们说话没有你插嘴的分。陈夫人,说句话吧。”
朵兰说:“丰离,这件事本身就是你的问题,这已经一年了,你们想一下,哪一界的不想到使团来刷一下存在感?到最后呢,都去了自己最不想去的地方,令寰宇十方闻风丧胆的地方,可能也是你这两个侄儿向往的地方。”
因为身边都是些凡夫俗子,不敢说得太露骨。丰离慌了,赶紧说:“那就只好我来代替了。”满嘴跑风,但是大家还是听出来了。
一句话吧大家都说愣了。这些将士们不免对他刮目相看,讲义气。
虚张声势,满满的都是套路,他们之间还到不了这个交情。这是在给绿玉公主施压。他还真不敢得罪朵兰,他是山川界尊者,朵兰的半斤八两他当然清楚,她的手里可有令寰宇十方闻风丧胆的照世玉杯。
绿玉公主拍手大笑:“好啊好啊,一会我们陈夫人就把卓南找来,你去吧,我这就把他们两个放了。”
朵兰马上跟进:“丰离,这是你自愿的,见到你们老大我会给他说清楚,你们的这两个侄儿也可以为我们作证,我这就喊人了。”说着,就做出念动咒语的样子。
丰离扬起那张满是血迹的脸惊恐地看着朵兰,看朵兰玩真的了,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口齿不清地说:“求陈夫人超生。”
绿玉公主哈哈大笑,说:“可以啊,超生,你就说超生谁吧?我们照办就是,没人顶罪可不行。”
“这事和我真的没有关系,陈夫人随便处置这两个畜生吧。”套路没有了,他怕朵兰不答应,又是一阵磕头。
“小玉,他们虽然可恶,但是罪不至死。放他们一马吧。”是李达的声音,大家赶紧躬身一揖,不知道李达和李先什么时候走出来的。
可是这话说得糊涂,不知道是放谁一马,三个人一起在雪地里给中使大人磕头,一口一个老爷。大家都看着李达,李先提出了建议:“大人,这个长者还算厚道,以前也打过交道,放了吧。这两个小的一定没少祸害人,轻放不得,让小玉惩戒一下,留下一条命。”
李达点点头,说:“也好,小玉,把那两个畜生稍作惩戒,再有一次,本使代表圣上定要你们的狗命。”
啊……
一阵惨叫,两人的右臂被齐肩砍下,一阵箭雨喷向天空,两人昏死过去。丰离站起来,给李达又深施一礼,挥了一下手,来人拖着这两位“叉子”,消失在茫茫的黑夜当中。
“赶紧生火做饭,卯正时分拔营。”李达下达了命令。
到了卯初,把寨栅拆掉完毕,有的把大帐都已经拆掉了。大家吃饭。外面突然一阵人喊马嘶。龙刚派人来报,当地理问所官员来拜见,送来草料。
李先说:“你们吃饭,下官去看一下,有可能就迎到陈大人的大帐里说话。虎子,你赶紧派人告诉六子,把大帐里收拾干净。”说完匆匆走了出去,王大举带人随后护侍。
李先走到刚拆掉的大门口,看火儿和耶律强都在,当地的理问官躬身而立。李先他们都明白,这根本不是朝使团来的,是来巴结军官和总督府官员的。
一千三百一十五、猪头脸
李先向外面看了一下,大吃一惊,有十几辆马车一字排开,每个车子旁边都有两个骑马的士兵,几个将官牵着马站在那里。李先不知就里,看了一眼耶律强,原来是沙哈鲁有信来到。
李先打开信件,沙哈鲁那边的差事已经完成,直接到了哈烈城,初十左右就能到家。他责令地方官一路护送,还有十车给养、铅弹和羽箭。有一总旗士兵随使团行动,没说是保护,是为了给天朝的面子。
李先心里非常感动,自己这次真的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对来人拱手一揖,说:“你们先走的,见到大王表达我们对大王的谢意。”
这时候理问官才凑到前面来,给各位老爷见礼,说:“全城百姓知道天朝队伍到此,都想一睹天颜,卑职想请示各位大人,是不是方便?”
李先一律应承下来,早有人报给李达,李达一连声的请字。这时候把各位官长再迎进陈鲁的大帐已经不合适了。
大家来到议事大厅,李达端坐在椅子上,左右旗牌官,护卫,前面有喜子手持节杖。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这些官员第一眼腿就感到发软。
天朝上国,果然不一般。
大家抚胸一礼,请天朝皇上安,李达下令赏,一霎时捧过金银,官员每人两个马蹄金,士兵每人十两银子,还给沙哈鲁的信使一套汝窑,一匹丝绸,大家皆大欢喜。
随后打出执事,在镇上走一圈。然后才开拔,已经接近午时。沙哈鲁已经回到了都城,这就显得有些着急了。几位官员商议,这样的天气连夜赶路,穿上棉衣晚上倒不觉得冷。
中午走到一处大山区,雪正在化着,地面湿滑,两面是悬崖峭壁,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万丈深渊。随行的将士们知道这里凶险,提议车、马、人分开,一步一步倒下山岗。用了四个多时辰才到达平地。
李达下令,休息两刻钟,吃喝东西,喂马,补充体力,然后急行军。这时已经是四更天了。
马不停蹄,到了第二天未时,人困马乏,李先建议休息。正好也到了没有雪的地方,下令扎营埋锅造饭。工兵哨来报,走出去两百多里,大家一阵欢呼,那边的泥泞道路晚上真是不一样。
但是李达心里有数,差不多走了两天才二百里,并不怎么快,只是比预想的要好。
使团在河边扎下大营,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庄,叫色格,这条河流就叫色格河。趁着他们扎营的时间,李先把几位官长召集在一起,议事。主要是在扎营之前把使团原有的棉军服找出来,他记着还有一套新的,还有三百里地就到了国都,也是这次的终点、目的地。要衣甲鲜明,还要穿着自己天朝的服饰。
大家也议了一会儿,大约过去了有一个时辰,也没人喊他们进大帐。他们满腹狐疑,四下看了一下,一个大帐还没立起来,大寨还敞着。
龙刚吃了一惊,不敢迟疑,说:“大人,恐怕出了状况,卑职得赶紧去看一下。”说着急匆匆走了。
龙刚走过去,也速哭丧着脸走过来,龙刚看了半天,几乎没看出来,他的脸成了猪头脸,又红又亮,满脸放光,看上去好像是刚刚出生婴儿的屁股。龙刚吃了一惊,没等开口问,过来几个人。也速指了他们一下,脸上也一样。
看样子是被马蜂子蛰了。龙刚惊疑不已,这里已经入冬了,怎么还有马蜂子呢?他发现那边有人在跑,也速说话已经费劲了,但还是能听出来:“到处都是蜂子和蚊子,没处躲没处藏。”
这时候已经惊动了朵兰和绿玉公主,他们急匆匆走了过来,大吃一惊。朵兰说:“这是怪谲,赶快立灶,我要给你们喝一些解毒水。小玉赶紧去林子里看一下。”
绿玉公主可是这些小动物的天敌。她疑惑地看着朵兰:“你认为是中一宫干的?”朵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绿玉公主说:“龙大帅,赶紧让刚才的那些人都回来,我这就带人过去。”也速点点头,表示明白。摆摆手,身边的士兵挥动小旗,士兵们一个个猪头脸跑了回来。
绿玉公主带着有一哨人马,但是这些人看退回来的将士这副嘴脸,看着旗长姚宝。姚宝也有几分犹豫,说:“小玉姑娘,别的你能有办法,这些小东西也要命啊,你能有办法?”
绿玉公主笑着说:“告诉将士们,尽管放心,有一个脸肿了,就把我自己的脸抽肿了。”
大家已经见识过她的功法,并不怀疑,向河边的树林里奔去。成全结队的马蜂子和蚊子飞了过来,嗡嗡作响。绿玉公主不慌不忙,把手一甩,大家看见一个裙子、又像被子一样的东西飞了过去,似乎有阵阵蛙鸣声。
令人奇怪的是这些马蜂和蚊子霎时间不见了踪影,大家开心得跳了起来。绿玉公主的心沉了下去,真是怪谲。她不敢大意,祭着法器护侍着大家,大家赶紧取水,砍木头,看差不多了才结队回去。
连续几趟,才弄够了下寨和生火的木头,已经到了酉初时分了。朵兰开出了方子,郎中找好药,正在煎药,打开锅盖,里面全是死蝗虫。多么熟悉的一幕。
朵兰心里有数了。走到没人的地方,念动咒语,胡中一的声音传过来,朵兰把事情讲了一你。胡中一信誓旦旦地说他们那里没出现什么状况,有事再联系,说完就不见了踪影,没有了声息。
朵兰一时气沮,并不生气,她几世为人,寰宇十方间的是是非非、人情冷暖看得明明白白。只见锦上添花,谁肯雪中送炭?中一宫和自己有什么交情?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陈鲁现在已经正式在寰宇十方谢幕,人们还认识她朵兰是谁?知根知底的知道他是朵里兰音,是寰宇十方的圣姑使君,更知道她是陈子诚的夫人,避之唯恐不及。
用陈鲁的话说,这就是人性。
朵兰苦笑一下,陈鲁还有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现在来看是中一宫的人干的,已经确定无疑了。绿玉公主正好在这里,这也是天意,是他们这些畜生的天敌。
一千三百一十六、花糕和菊花酒
这时她看见空中飞过来一群蝗虫,不是很多,很多乡民也在仰起脖子看着,指指点点的样子,谁见过入冬了还有这个东西?她走回来看见老哨长哭丧着脸走过来,指着自己手里端的一个小铁锅,一句话也没说。
朵兰闻着一股清醇的菊花酒味道,但是锅里飘着一些死蝗虫。朵兰突然意识到今天是登高节,这是闰月,原本是不算数的,只是在本月那天,大家把这件事忘了,老哨长这是要找补。
朵兰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老哨长已经今非昔比了,他完全剥去了自己身上的伪装,对使团的官长们非常不爽。但是依然是那么尽职尽责,而且还是忠心耿耿。
这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朵兰说:“老哨长,先不要急着做饭,一会儿小玉回来,一切都解决了。”
大营很快打起了火把,绿玉公主和将士们都回来了,外围的栅栏已经立了起来,大帐也安排就绪。朵兰安排绿玉公主去伙食哨去护侍,自己手持青龙剑在回到大帐,护侍着几位天使。
一阵呼啸声,天上一阵轰鸣,紧接着是一阵排山倒海一样的大风,大帐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所有的火把都灭了。
朵兰心里明白,喊道:“喜子赶紧派人告诉小玉,不管其他地方,只要护住伙食哨就行了。”喜子马上去安排。
朵兰判断,有绿玉公主在,他们不敢大规模的下手,再说他们对中一宫也算是恩人,这些中一不都是陈鲁安排的吗?即便不领这个情,也不至于是仇敌吧?
朵兰在大帐门口,念动咒语,祭出青龙剑,在空中盘旋,人们又把大帐重新加固,点上火把、灯笼,准备吃饭。朵兰不敢大意,盯着空中。
大半圆月亮已经在正中,照得月亮周围一片惨白,星星在无力地眨着眼睛。是一个好天气,感觉不到有风。朵兰发现了情况,空中有一队绿衣少女,她心中大喜,这是绿玉公主的兵,有他们在,谁也不敢乱来。
朵兰想起自己的宠物,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想起了半月和独龙,他们侥幸脱得性命,也已经伤痕累累,朵兰把他们打发回山,养伤修行,将来列入仙班,回归正果,也算是一场功劳。
大营里弥漫着肉香味,朵兰才觉得真的饿了,将士们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很快饭菜端了过来。最近一段时间,老七死了以后,老哨长再也没放中军大帐端过一回东西,这次真是破例了,但是脸上没有了以往那巴结的笑,而是如一潭死水,面无表情,一脸呆滞。
喜子等人赶紧接过来,他施了一个军礼,不卑不亢,转身走了。侍卫们摆上饭菜,李先吃惊地说道:“花糕?今天是重阳节啊!不用说,这是菊花酒。老哨长真是有心人。”
不知道为什么,朵兰心里发酸,只想哭一场,不知道是为老哨长还是自己,还是自己的陈子诚。喜子说:“老哨长吩咐,在这里架火煮酒。”
朵兰赶紧说:“几位大人,要我说,就不要煮了,拿开水温一下,菊花酒喝着才是正味。”
这是谬论,菊花酒不煮一下,怎么会出来正味?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无奈之举,就怕到嘴的酒吃不到,都点头说是。很快把酒温上了。李先叹了一口气,说:“陈大人不知道在哪里?”
大家一下子沉默了,刚才的喜庆劲荡然无存。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这些人都听得明明白白,那个大菠萝也称呼朵兰是陈夫人,一些事他们也都明白了,知道这里有故事,人家的老公下落不明,大节下的,怎么好张狂?
李达笑了:“你们多虑了,子诚大人常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们见过他出什么事来?谁能奈何我们陈大人?放心吃一杯。”
大家都点头称是,李达接着说:“左边的这个小山不高,吃了酒,本使上去,祭奠一下阵亡的将士们,让他们安生,下元节本使要给他们送寒衣。”大家赶忙点头。
侍立在一旁的王大举说话了:“中使大人,祭奠将士们明天在河边就可以了。今天太晚了,不安全。”
李达哈哈大笑:“王将军,你是读过书的,不是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丘八,你这话说的让本使无语了,明天还是重阳节吗?你别忘了,重阳节也叫登高节,河边上叫登高吗?”
他说完了,看了一下,只有李先在附和着自己笑了一下,没有一个人陪笑。朵兰毫不客气地说:“中使大人,王将军说得非常有道理,今晚上这些就是怪谲,他们还在环视着我们,我们乱动,就会被他们钻了空子。”
大家都说是。李达也感觉自己多事,他本来是一个思维缜密的人,大家对他的想法有几分不理解,大家开始吃饭。
李达吃了几杯酒,说话了:“你们说的,本使何尝不知道?这是这些天来,怎么说呢?”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喜子。
喜子接过话来:“我们老爷最近一直失眠,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阵亡的将士,有时睡着了也在梦中惊醒。一直说找机会祭奠一下。”
原来如此,那今天无疑是最佳日子。大家都闷头吃饭,所有人都吃完了。
李达说:“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后生,走着走着就没了,有的是为了护侍本使,本使一直觉得罪孽深重。早都想好了,回到京师,找一处庙宇,把所有人的魂魄请到那里,本使做一个和尚,每天念经超度他们。”说完,泪下如雨。
这可不是第一次说了,也绝不是玩笑话。大家明白,李达的内心深处在被这些将士们的阵亡折磨着,痛苦、彷徨,内疚,还有几分无奈,每天都在啃噬着他。仁不统兵,义不行贾,他李达不是将军,统不了千军万马,见不得血雨腥风。即使是真正的大将军,战争过后也在反省战争,谁愿意杀人如麻?
大家都掉了眼泪,朵兰已经哭出了声,这是借题发挥,她一直感觉难过。
李先坚定地说:“大人,下官支持,不知道下官能不能代替大人。”
一千三百一十七、人分三六九等
“不行!”没等大家表态,尤其是没等李达说话,朵兰脱口而出,语气坚定,仿佛她就是这里的老大。
这是朵兰,不是纳兰,纳兰也很少有这么莽撞的时候。这不是简单的莽撞了,这是下令,而且不是普普通通的下令,有几分居高临下,更有几分气急败坏。
大家一时愕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朵兰。
这时候绿玉公主进来了,看到这一幕,噗嗤一声笑了,说:“大人,这都是在干什么?我们小姐脸上有花糕吗?”
大家醒过神来,李达笑了,说:“小玉,你吃饭没有?”
绿玉公主赶紧回答:“吃了,在伙食哨,吃在你们前面,都是第一口。”大家又笑了。
朵兰赶紧对李达说对不起,然后把两位天使的意思向绿玉公主讲了,语气中包含着无奈,话外之音是已经无法阻止了。
绿玉公主吃了一惊,说:“你们都是当官的,可能和我这个小丫头想得不一样,这事能不去就不去。非去不可也没关系,找人打着大人的执事去祭奠就可以了。这也没什么难的啊!”
大家都点头称是,都急切地看着李达。不管在什么地方,寰宇十方还是人界官场,市井升斗,人都得分三六九等。都说谁的命都是命,但是命和命能一样吗?看一些人竞选时说得冠冕堂皇,当了总统如何如何,怎么关键时刻还有为他挡枪子的,难道挡枪子的这个人命就不是人命吗?
绿玉公主的意思就是找一个挡枪子的人。不用说,除了喜子和虎子还有谁?喜子是个明白人,就怕自己的主子去,主子去他也得去,还不如主子不去,他去,皆大欢喜。他当时就表态,人们赶紧去安排仪仗和香裱纸和祭品。
王大举要护侍着去,哈三不同意,他请命带着陈大人的侍卫去护侍仪仗。大家同意。
绿玉公主和朵兰商量,她随着喜子登山,朵兰留下护侍大营。好在不远,不用出大门,在旁边扒开一个口子直接上山。
朵兰本来就感觉到不安,她预感今天晚上没有那么太平,又来了一个祭山,她心里更没底了。
大营就寝的云板响过,朵兰在大帐门口向山顶看去,他们已经完成了仪式,正在回大营。她又看了一下天空,那些绿裙少女还在忠于职守地巡弋着。朵兰这才放心,到大帐周遭又检查一下护卫情况,看一队队的巡营哨兵,没有问题。
她回到了大帐,在小帐连接的地方,纳兰,现在是绿玉公主的岗位上坐了下来,也是怀抱着青龙剑假寐。
突然一阵马、驼的嘶鸣声,竟然有大青马的嘶鸣声,不好,大青马夜间没有事情从不嘶鸣。朵兰示意王大举不要声张,自己匆匆忙忙地冲出大帐,看见几匹马、驼冲了过来。
哨兵赶紧躲进大帐,对朵兰说:“马、驼惊群了。”
朵兰喝道:“小玉,不要动。”她自己也不敢动,在大帐门口向四周警惕地张望着。
“有情况,大营的马厩进来人了。”绿玉公主在回答。
“不关你的事,保护仪仗。”朵兰着急了,她判断,绿玉公主到了马厩,那仪仗可就危险了,于是全没有了平日的淡定,大喊大叫。
平日的淡定是有条件的淡定,有他的夫君陈大人,背靠着一棵大树,虽然陈子诚的功法没有朵兰高,但是他的办法多。依靠的大树没有了,她也就快成了纳兰。
绿玉公主迟疑了一会儿会喊道:“明白了。”
朵兰看到姚宝带兵在抓这些马、驼,赶紧说:“你先不要管这个,带着你的人到山下去迎一迎仪仗,记住,不要出大营,有问题迅速把栅栏围上。”
姚宝答应着走了,马、驼渐渐地安定下来,鲁哈图和老哨长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从朵兰这里过去,友好地招招手。
“陈夫人,仪仗回去没有?”是绿玉公主的声音。王大举嗖地一下子跑了出来,说:“出事了,朵兰姑娘,我去看看。”
朵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保护好大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吧。”
不一会儿,姚宝带人回来了,他们拿着喜子带走的仪仗,报告说:小玉说,人已经不见了,除了仪仗和法器,将士们一起失踪了,她去追踪了。
朵兰淡定地点点头,让他们去休息。龙刚跑了过来,走进大帐。几位大人都过来了。急切地看着他。
龙刚说:“刚才突然飞出一群马蜂,在马厩乱飞,大青马嘶鸣一声,鲁哈图知道有事赶紧出来。不知道这些马、驼怎么挣开的。”
王大举连忙问:“婉儿和霹雳怎么样?”
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思问这个!但是这是和龙刚职级一样的将士,不好不答,龙刚说:“这两匹宝马和狗儿在一起,一般的邪祟怪谲不敢靠近,这三匹马似乎看到了什么,一起嘶鸣。这时候引起了小玉的警惕,她正在下山,可能觉得没什么事了,这边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冲了过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卑职还听见哈将军喊不要中计。”
李达一句话也没说,铁青的脸上有几分赧然,都是他的幺蛾子,今天要不是大家坚持,被掳走的就是他了。
朵兰看出了他的尴尬,笑着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可垂头丧气的?比这大十倍、百倍的事我们也见识过、经历过。放心,这还不到四更天,再睡一会。我在大帐外等着小玉。”
外面哨兵喊道:“小玉姑娘回来了。”
帘子一动,绿玉公主走了进来,一脸的沮丧,有几分气急败坏,说:“我被这些蟊贼给骗了,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当时哈将军还提醒我,我想有我的……”看了众人一眼,把我的兵这句话咽下去,接着说:“我的主人在这,就大意了。”
朵兰点点头,说:“这事谁也不怪,就是我们的业障未满,你们汉人传说的唐僧九九八十一难,还不够,取不来真经,我建议休息。”
耶律强一直没出声,这时说话了:“一些事太匪夷所思了,简直……哎,这里不是吉祥的地方,真主不保佑这里,属下建议,也不休息了,立即拔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