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搞出人命了
甘兰芽听那女人说完最后一句，外面突然安静了一下。
在厕所里的甘兰芽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
这这这……
这不是方雨洁和唐长江的声音吗？
啥意思？
两人都离婚了，方雨洁还搞出“人命”啦？
关键听唐长江的意思，还是离婚了以后，方雨洁总是拉着他……呃，才怀孕的。
妈妈呀，这都什么事啊！
甘兰芽蹲在厕所，给外头的两人脑补出了一部离婚后还藕断丝连的大戏。
且戏还没完，外头两人又说话了。
女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下来，也挺小声，要不是厕所安静又隔得近，甘兰芽都不一定听得清：
“长江，你也别委屈了，孩子是你的，不管几周，你都要负责不是吗？我一个人生孩子多辛苦我都没说什么，你到底在生气啥？快过年了，你把工资给我，我就不去大院找你了。”
然后外头“嘭”的一声，不知道是唐长江踢了墙一脚还是打了墙一拳，然后就是男人压抑的争辩：
“方雨洁，我这辈子遇见你，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你有没有想过，我把工资都给了你，我和我老婆吃什么？你说你怀孕的这几个月，我把工资都给了你，我是连块肉都没舍得吃过！结果你竟然是骗我，你，你真的……你也知道要过年了，那我们怎么过年呢，啊？你还非要到这么高级的医院来看医生，你就不替我想想吗？”
方雨洁声音极其冷淡：
“老婆？呵呵，这不是你自找的吗？谁让你刚和我离婚，转头就娶了那个乡下对象呢？真好笑，你以为你娶回她，在别人的眼里，你就还是那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哈哈哈，笑死人了，你的蠢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懒得说你！你最好别再跟我提这事，提这事我还气呢，早知道你是打算马上要和陶梅结婚的，我也不会再找你，也就不会有孩子的事！”
外头就又是“嘭”的一声。
这次，方雨洁急了：“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甘兰芽在厕所都呆不下去了，想着外头两个人是不是打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转出厕所和洗手池连接的那堵墙去探看。
只见唐长江捂住自己的手，地下有几滴血迹。
方雨洁的脸上神情莫测，但还去拉唐长江：
“你打伤你自己，你也照样要给我钱！你不心疼孩子，我就得心疼他、养大他啊！”
唐长江气急败坏的想甩开她：
“你心疼孩子？你就是要钱！行，你也别装了，我给你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这个孩子我不要！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方雨洁顺手丢开唐长江的手：
“呵呵，唐长江，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不要了？行啊，做流产不要你出面？不要你那边开个介绍信？那你怎么跟上头汇报？说你离婚了还和前妻怀着孩子？哎，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犯的错？”
甘兰芽在一旁听得瞪大眼：这方雨洁还真是能忽悠，句句话都在控制人心啊！
却只见方雨洁忽悠完了，再次去拉唐长江的手，就算唐长江不肯，她也死死拽住，还一脸深情呢：
“长江，我生这个孩子，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第932章 无法理解的脑回路
“长江，我生这个孩子，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方雨洁死死拽住唐长江的手，还一脸深情：
“与其让你被人诟病，还不如我帮你把孩子生下来，只要我们别说孩子才六周，那这孩子就是我们刚离婚那会儿有的，但你还是负责了，这不是你有情有义的表现吗？长江，这是你儿子啊，你摸摸，他很快会长大的，多么好啊！”
一旁的甘兰芽：“……”
奥斯卡小金人非你莫属啊方雨洁！
真的太能演了！
一般人真扛不住！
眼看着两人拉来扯去的，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甘兰芽把围巾包严实脸，立马的闪身出去了。
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她家肚子里的宝宝可不要看见听见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事。
等甘兰芽回到林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何遇都等急了，迎上来：“你没事吧？”
林医生笑说：“小何担心你了，坐立不安有一会儿了。正拿了报告要去找你呢。”
甘兰芽对何遇微笑：“没事的，我就是慢点嘛，这你也担心。报告都拿了，那咱们回去吧。”
两人谢过了林医生就出去了。
到了医院外面，甘兰芽才把刚才看见的事情和何遇说了，感叹道：
“哎，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这唐长江是对方雨洁一点办法也没有，拿捏的死死的！”
何遇见甘兰芽兴致很好，就应和着问：“那当时方雨洁倒同意离婚？”
“你没发现方雨洁很骄傲吗？就那种不合时宜的骄傲，很多女的不是都这样吗，可能当时她就想着，一向把唐长江拿捏着的，结果唐长江竟然要离婚，那就离呗！谁成想唐长江和她离了，转头就和之前的对象结了婚，她不就抓瞎了嘛！”
何遇不但的摇头：“真是不明白这两个人，很容易的和人结婚，又很容易的和人离婚，他们到底怎么想的？我无法想明白。”
“嗐！咱们不要去想通他们的脑回路，三观不同的人无法相互理解的。这两人真是也是绝配，不过我觉得唐长江现在那个老婆怪可怜的，怪不得我上次在胡同口看见她，她连买鸡蛋的钱都没有，我还想着唐长江怎么不给她钱呢，呵呵，原来是都让方雨洁诳走了，真的是太离谱了，这三个人，以后有得纠缠了。”
何遇继续摇头：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我实在不明白，结婚这种事，怎么能这么随便的，我等了很多年，就见着你一个，唐长江怎么能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我无法理解。”
甘兰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别摇了，头要掉了！你的脑子还是用在工作上吧，这种事不知道我们费神，我也就是正好看见了，才和你讲一下，其实我们讨论今天吃什么都比说他们要有意思些。”
“对哦，你想吃什么，我们马上去吃！我听曹正环说过，有家莫斯科餐厅重开了，你想不想吃西餐？”
“好呀，正好我饿了！”
何遇便挽住甘兰芽的手：“来，你把肚子再翘出来一点，就像那些快生的女人那样？”
“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扶着你嘛！”
“……”甘兰芽愣了楞，才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我们就光明正大挽手怎么了！让别人说去！我们现在是夫妻，夫妻！”
第933章 有一种疼叫老公觉得你疼
何遇在家的日子，每天都是幸福。
白天，幸福的吃，晚上，幸福的睡。
甘兰芽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以至于十天后何遇要走了，便万般的担心：
“我怎么觉得他们长得太快了些，你这样一天天的撑到生，这可怎么好？”
“你又来了，两个呢，又正好长肉的时候，长大是正常的嘛，要是不长大才可怕好吗。”
甘兰芽扶着肚子，已经非常的有孕妈咪的样子。
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快的进入父母的角色，毕竟从第一次呕吐后开始，她就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
何遇挠挠头，把一包柿饼给甘兰芽切成小块，插上牙签，盖好盖子放在床头，让她饿的时候可以随身够得到，然后就凑到甘兰芽肚子上摸了摸：
“那我去上班了，你只管躺着，等许阿姨……哎哟，他在动！”
何遇忽然惊得一缩手，然后就去靠墙立得挺挺的。
甘兰芽看着他那惊呆的模样大笑：“哈哈哈，宝宝在和你打招呼呢，你倒是怕什么？回来！”
何遇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慢慢的过来，皱眉看着甘兰芽的肚子：“你疼吗？”
甘兰芽：“不疼。可好玩了，你再摸摸。他们好像喜欢你，我昨天有感觉他们动了一下，但不明显，哪里知道你今天一摸他们就跳了一下。”
“可我担心你疼。”
“真不疼，你试试呀。”
“不，我担心你疼。”
“何遇！你是孩子爸爸，他们在健康成长，你说什么废话呢，你过来，伸手，你摸摸。”
“……不！我觉得你一定会疼，我不敢看！我去上班，我尽早拿到假期回来陪你，乖乖听话，不要乱跑！”
何遇丢下这句，拎了大衣，留下无比担忧的一瞥，跑了。
甘兰芽：“……？？”谁有同款老公的？怎么能这么胆小呢？
双胞胎长得非常快，到临近过大年的时候，甘兰芽的肚子已经像人家单胎七八个月的样子了。
甘之柏送东西过来，看了估计也有点怕，说话都不像以前那么严厉了：
“唉，小兰，你看着很辛苦呢，过年我们几个过来你这边办吧，省得你走来走去的。”
甘兰芽自己倒不觉得什么，她就大了个肚子，四肢都还是以前那样纤细。
说实话，这段日子她可享受了，甘之柏那儿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她，冯朝晖和袁小娥又寄了很多家乡的东西来；连柴奶奶听说了，都寄了好多吃的；再加上许阿姨像疼亲闺女似的疼她，样样不要她动手做，她都觉得这是她两辈子以来最惬意的日子了。
除了吃就是睡。
猪悟能见了都羡慕她吧。
甘兰芽就和甘之柏摆摆手：
“爷爷，还是我和何爷爷过去你那边好，因为许阿姨过年要回去和家里人团聚的，她一走，我一个人又煮不了年夜饭，还是我们去你们那边好。”
甘之柏想了想：“那到时候就让人来接你，你不要走动。”
“爷爷，我必须走动，不然以后不好生。我自己知道，我好着呢！”
“呵呵，你自己知道，那你知道何遇写了多少信给我？一遍一遍的要我多关心你，多来看你，不能骂你，要让你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哎，甘兰芽，到底你是爷爷我是爷爷啊？他是吃定我一定会支持他工作他就这么使唤我啊？”
第934章 祖宗
甘之柏吐槽着，竟然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甘兰芽笑得不行：“您是爷爷您是爷爷，哈哈哈，那他第一次当爹，他紧张嘛，您老多担待。”
甘之柏：“哼！第一次当爹！我也是第一次当曾爷爷！搞得我紧张得要命，上战场都没这么紧张！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你生的时候他啥样呢！”
“我生的时候……他大概率不能回来，听说这次的实验完成了，要去别的地方组织和试射，比之前还重要。”
“唉，行了行了，你这么一说，他又赢了！那我到时候让小顾他们还陪着你和何老头，慢慢走。”
“哎！”
转眼的，已经是除夕了。
甘兰芽和何正韬都到甘之柏这边来吃团圆饭。
甘松龄一看见甘兰芽的身影，马上把上次甘兰芽帮他做的相册抱了出来：“姐，看！我的奖状！我又拿到一张奖状！”
甘松年就试图拦住他：“给姐坐下来先，给姐姐坐下再说，哎哟，你别挤着姐姐嘛！”
云小妍却在甘松年拦甘松龄的时候，一下子都到了甘兰芽身边，抱住她肚子：“姐姐，我外甥女今天有喊小姨了吗？”
甘兰芽笑：“你自己问问。”
云小妍就把耳朵侧在甘兰芽肚子上，脆生生的喊起来：“外甥女，外甥女，喊小姨，快喊小姨！”
何老坐在一边逗她：“哎哟，当上小姨了，当上小姨就是长辈了，可得乖点。”
云小妍兴奋得不得了：“何爷爷，对对，我长大了，我当小姨了，我很快就能当新娘子了！”
“新娘子？小妍，你想当新娘子呀？”
“想呀，新娘子都是最漂亮，我当了小姨我就能当新娘子了。”
坐在沙发上的甘之柏眼睛一瞪：“什么乱七八糟的！云小妍，你才多大，你就想当新娘子？我跟你说不行啊，你千万别跟你姐姐似的，不声不响把自己嫁了啊！”
云小妍转头，大眼睛一片迷茫：“爷爷您怎么生气啦？我只是要当新娘子，没说要把自己嫁了呀！”
甘之柏抿紧嘴，哭笑不得。
甘兰芽笑着摇头：“爷爷，童言无忌，小妍的重点是要漂亮，不是别的事，您不用太紧张，早点吃饭吧，吃了我们好早点回去。”
两家人，三个姓，却像一家人一样。
两个老人一边喝着茶谈古论今，几个小的就说着各自的学业，学校的趣事，饭桌上非常热闹。
何老还给了甘松年几个压岁钱，让放在枕头底下，就能平安度岁，三个孩子马上比赛着跑去楼上放了。
甘老看着几个孩子的背影，老眼里都是当长者的幸福，嘴上却吐槽：
“瞧瞧，瞧瞧，教了多少回，走路都要稳重，可是甘兰芽，只要你一来，他们就把我的话都忘记了。”
甘兰芽摸着肚子，笑眯眯：
“瞧瞧，瞧瞧，何遇求了您多少回，不要骂甘兰芽，但是您老一生气，就把您曾孙女给忘记了。”
甘之柏绷住的脸泄了气：“你！你倒是成了祖宗！还说不得你了啊！”
“哈哈哈，爷爷，不是哦，现在我肚子里的才是祖宗，我现在天天被他们折腾得不轻，有时候肚子跳得可厉害啦，您还说我什么嘛！”
“行，祖宗！”
第935章 救不救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年夜饭。
甘老和何老还要说会儿话，甘兰芽就提出想一个人先走一段路。
因为她今天的散步任务还没完成，等会儿小顾可以送何老的时候追上来。
甘之柏和何正韬同时看向外面。
天还没黑呢！
毕竟是为了照顾甘兰芽，四点钟就开始吃的，现在才五点，外头还有一抹浅浅的夕阳呢。
虽然有些冷，但是这边回去是很平坦的路，今天也没下雪，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两位老人点了头，同时说：“走慢点，不要让我们担心。”
甘兰芽：“两位爷爷你们好有默契哦，知道的，我肯定慢慢走的，等一会儿小顾送何爷爷的时候，我估计还在路上呢。”
何老：“嗯，我也不会坐太久的，一会儿就追上你了。”
甘老：“拿个热水袋捧着，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走走也是好。”
甘兰芽就包着头脸，捧着个热水袋，慢慢的走。
JUN区大院是最整齐干净的，前几天的积雪都扫到两边，路上很是平稳，也很空旷。
空气冷冽，但夕阳斜照在一排排营舍的墙面上，就是一种奶油色的暖意。
今天除夕，出了将军楼，这个点，家属区的各家各户都在做年夜饭，几乎每家都是欢声笑语的。
很好的气氛。
甘兰芽嘴角不禁带出一抹心情愉悦的微笑，顺着大路出了院子。
大院外头有条狭长的人工湖，既有观赏性质，又和外界隔开，也作消防用途。
甘兰芽顺着湖走了一大段，心情依然很好，随意一瞥，她看见，远远的有一个灰扑扑的人影蹲在湖边。
一开始甘兰芽没在意。
偶尔的，这里会有附近的老百姓过来钓鱼的。
但她走得慢，时不时看一下人影，渐渐的觉得不对劲。
湖靠近岸的地方都结了冰的，她怎么瞧着，那个人影，似乎站在冰上，在一步一步的往没结冰的湖水里去呢。
这……
甘兰芽不敢喊。
那个人埋着头的样子，似乎很忧郁，如果真的在往湖里去，那不是想自杀吗？
她喊了，只会刺激那个人一下子跳下湖吧？
她现在是怀着孩子的人，如果对方跳入湖，她是绝对不可能跳下水去救人的。
人家只是一条命，她这可是三条命。
但不救人吧，心理上又过不去。
而今天时间特殊，除夕呢，这个点都是在家里团聚的时候，路上一时间没有人路过，她要是回去大院喊人的话，她走不快，喊来只怕也迟了。
怎么办呢？
甘兰芽磨着脚再走近一点，能看见那人穿一件浅灰色的雪花粗呢外衣，头上戴一顶部队常见的毡绒帽，这种帽子有耳，挡住了那人大部分的脸，身体别的部分掩在枯黄的芦苇杆子里，看不太清男女，但这人肩膀耸动着，弯折的芦苇杆子也跟着耸动。
是在哭吧？
甘兰芽越发担心，这个人随时会跳入湖。
她想了想，紧走几步到了最靠近这人影的附近，就开始用一只手扶住腰，努力的挺起她的肚子，大声的呻吟起来：
“哎哟，来人哪，有人在吗，哎哟，好痛啊，啊啊，我肚子疼啊啊啊……”
第936章 救人就是自救
甘兰芽嘴巴是这么喊着的，但她目光一直关注着那个人影。
很明显的，她刚喊的时候，那人就马上警惕的抬头扫视四周。
甘兰芽赶紧别开眼看别的地方，假装没看见人，继续喊着：
“哎哟，好疼啊，哎哟，我是不是要生了，哎哟，我不敢动啊，有人吗，快来帮帮我啊，帮帮我！”
她救不了人，现在就赌那个即将走到河里的人，有没有比轻生欲望更强的善心，实现不知不觉中的自救。
赌赢了。
很快，甘兰芽的眼角余光中，那个人身体动了动，然后就马上向岸边跑了过来。
淅淅簌簌的芦苇响了一阵后，一个沙哑的嗓音急切的喊起来：“你怎么了，你，你是不是要生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
甘兰芽微闭着眼睛做痛苦状，伸出一只手乱抓：“不知道，我疼，快扶我一下！”
女人的手伸过来握住了甘兰芽的手。
冰冷。
但是，女人沙哑的嗓音里有温度：“你别急，你能坚持吗，我去附近的JUN区家属院帮你喊人好不好？”
甘兰芽紧紧抓住她手：“不！你别走，你别走，我怕！”
女人就也紧紧抓住她的手：“别怕别怕，我在，我不走，但是你肚子……你真的不需要我去帮你喊人吗？”
甘兰芽夸张的深呼吸：“呼，呼，我好像好一点了，呼呼，你别走，你扶着我，让我往前走一点，我，我家里人在过来接我。”
女人扶住甘兰芽走路：“那就好，那就好，你……几个月了？”
甘兰芽低着头，看见她裤管全部是湿的，一双黑色棉鞋上还有碎冰。
她果然是走到水里的。
甘兰芽又拉紧了女人一些，答非所问：“不知道啊，我一直好好的，就是刚才肚子里闹腾的厉害，你千万别走啊。”
“你放心，我不走，我送你回家，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啊？你这么大肚子，怎么也七个月了吧？”
女人很用力的扶甘兰芽走，甚至还让甘兰芽靠在她身上，几乎是用身体撑着甘兰芽。
体力一用，呼吸急促，紧箍着下巴的帽子就碍事了。
女人就腾一下手，把绑在下巴的毡帽绳子解开了，往两边扒拉一点。
甘兰芽转头一看，呃……竟然是唐长江那个新娶的老婆！
甘兰芽怔了一下。
女人有些黑红的脸上，有很明显的两条泪痕。
但是她还对甘兰芽笑了一下：“你要是走不动你靠着我好了，我推着你慢慢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甘兰芽的心，被她的善良撞了一下，便也把挡脸的围巾拉下一点：“这会儿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我就是怕。”
女人声音沙哑但温柔：“别怕，我不走，我送你……咦，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甘兰芽假装不记得：“是吗？你叫什么？”
“我叫陶梅，我记得我好像是买菜还是什么的，见过你，但是你的肚子……之前好像没这么大。”
甘兰芽故意把肚子往外挺了挺：“哎呀，我怀孕以后记性就不大好，也许见过，陶梅你多大了？”
陶梅腼腆的笑了笑：“我二十三。”
第937章 甘兰芽：装病我是认真的
陶梅腼腆的笑了笑：“我二十三。”
甘兰芽也对她温暖的笑了笑：“哦，你比我大，我叫你陶姐吧，你叫我小兰就好。你刚才在哪儿冒出来的，我肚子疼的时候看看四周没人，吓死了。”
陶梅低下头：“我……我本来在湖边找东西呢。”
甘兰芽识相的不再问：“幸亏你在，哎哟，这肚子又闹腾了，麻烦你扶住我点。”
“好好，我扶着你。”
两人就顺着马路慢慢的走。
天气冷，很快，细心的甘兰芽就听见陶梅的两只裤管发出“嚓嚓”的声音。
这是裤管泡了水，冻住了。
甘兰芽把手里的热水袋递给陶梅：“你帮我拿一下，我需要扶一下腰，歇一歇。”
陶梅老实的帮她拿着：“好，你慢慢来。”
甘兰芽撑着腰，做运动状拖延着，让陶梅能拿着热水袋暖暖手。
这么浪费时间一会儿，再回头看，一辆吉普车在远远的过来。
这个点，应该是小顾送何爷爷来了。
甘兰芽连忙又伸手拉住陶梅：“陶姐，我好一点了，但你还是得送我的，今天我就麻烦你了。”
“没事，反正我没什么事，我陪你好了，来，天冷，你拿着热水袋，别冻着了。”
车很快靠近，小顾轻轻的按了下喇叭。
陶梅没回头看，只是主动的把甘兰芽往路里边拉，自己站在外头，以保护的姿势扶住她。
甘兰芽也不回头，只是手在背后不断的摇。
等到车近了，甘兰芽先转身，拿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了一下，才对着摇下车窗的司机开口说话：“哟，这不是顾同志吗？能不能捎我一段？”
小顾眨巴眨巴眼，虽然不知道甘兰芽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很配合的应：“行啊，上来吧。”
甘兰芽就拉开后头的门，对着里面坐着的何老使劲眨眼睛，小声：“爷爷，我带人上来坐一下啊。”
何老一脸疑惑，但也很配合：“哦，小兰，进来进来。”
甘兰芽就喊陶梅：“陶姐，有车捎我呢，但是麻烦你送我一下吧，我这么大肚子，身边没个女人我害怕。”
陶梅有些犹豫的看看汽车，但是甘兰芽翘着个大肚子对着她，陶梅就上了车副驾：“好，那我送你。”
车上大家都安静。
何老对着甘兰芽抬眉。
甘兰芽伸出两个手指在脸上划一下，何老秒懂。
就这么静静的，小顾把车停在了卢音桥胡同外头。
陶梅快速的下了车，很主动的等在甘兰芽的车门附近，看来是要尽心尽责的扶甘兰芽。
甘兰芽趁着她先下车的那一点时间，在车里小声说：
“唐长江老婆。好像情绪不大好，大过年的，脚都走到湖里面去了，我装肚子疼才把她从湖里骗上来的。等会儿我找机会开导开导她，小顾你别告诉我爷爷。爷爷，您下了车也假装很不舒服的往前走啊，我就把她劝回我家去坐坐暖和暖和。”
小顾对着她翘了翘大拇指。
何老也马上点头。
甘兰芽这才开车门嚷嚷：“陶姐，哎哟，拉我一下，哎哟，我起不来。”
第938章 善念起，祸远离
甘兰芽一嚷嚷，陶梅连忙来扶她。
等都下了车，甘兰芽紧紧拉住她，介绍已经颤巍巍走在前面的何老：
“这是我家爷爷，身体不大好，我男人又工作忙，不在家，我这会儿虽然好点了，但心里还是有点怕，可以请陶姐你在我家坐一坐吗，要是我在家觉得稳当了，你才走，行吗？”
陶梅望着老人的背影挠挠头，忐忑的问：“嗯……他，你爷爷，是JUN区大院的干部？”
“不是不是，他是去大院看朋友的，今天除夕嘛，我刚才其实就是送老人去的。大概是他朋友也觉得不稳当，还派车送他回来呢，哎呀，对哦，今天除夕，你大概要回家团聚的吧，可我却还拉着你，真对不起，要不算了，我还是一个人熬着吧。唉，我这腰啊！”
甘兰芽故意的撑着腰，蹒跚的走了两步。
陶梅果然追了上来：“没事，我也没地方去，我送你吧。”
“谢谢你啊，陶姐，你真好心。你怎么没地方去呢？你是住在大院的吗？”
“我……”陶梅脸色黯淡下了，支吾了一句：“我老家不在这儿。”
看来，她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
甘兰芽识相的不再问，只是说自己的事：“我老家也不在这儿，陶姐你看，那儿就是我家里了，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上回你在这儿买过鸡蛋？”
“对，我在胡同口换过鸡蛋。”
“咱们还挺有缘呢。”
两人说着闲话，甘兰芽把陶梅骗回了家。
何老开的门，很是配合的和甘兰芽说：“小兰啊，我走了这一段路累了，想睡了，不然要倒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甘兰芽连忙点头：“可以可以，我这不是有个认识的大姐在吗，您别担心啊。”
何老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甘兰芽这边，一到了家，就一屁股坐下不动了：
“哎哟，给我累的，哎哟，我肚子又饿，唉，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我也不敢给老人知道，陶姐，你会煮面条吗？你能不能煮碗面条我吃？”
陶梅爽快点头：“成啊！”
甘兰芽就指挥她干活：
“你开厨房，对，面在下面那个桶里，你煮水……好了哈，好了你给我放个鸡蛋……对对，就那边拿……你帮我尝尝咸淡，你拿来这边桌上……还有下面那个脚炉也拿来……哎哟，陶姐，你脚湿了，你把鞋子脱下来，你换下来……不是不是，你踩得我家地下湿哒哒，一会儿我走路容易滑倒。”
千方百计，横骗竖骗，一刻钟以后，甘兰芽哄着陶梅换了她的鞋子，把湿鞋放在脚炉上烘，终于坐在她对面了，甘兰芽就把面前的鸡蛋面碗推给陶梅：
“吃吧，我吃过了，走了好久才消的食，现在不能再吃了。”
陶梅惊讶的看着她。
甘兰芽不再讳言：“吃吧，世上的事，再苦再难，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要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陶姐，快吃呀，吃饱了咱们再讲话。”
陶梅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你没事？其实是救我？”
甘兰芽微笑：“谈不上。我大着个肚子怎么救你呀，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第939章 福气
甘兰芽：“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陶梅依然看着她，眼泪汹涌。
甘兰芽起身拿了条干净的手帕给她，声音一改之前的柔弱无助，变得坚定有力：
“陶姐，别哭，心善得善果，没有人没有事是值得你走绝路的，不管现在有什么困难，但只要你努力，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现在吃面嘛，不然就浪费了，我想你也不舍得浪费我家粮食吧？”
陶梅依然哭着，但开始吃面，抽泣着，吃着。
一碗面吃完，她不哭了，低着头：
“谢谢你，小兰，我送你的路上，就不想死了，之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那湖水，吹着冷风，想着家里的事，心里瓦凉瓦凉的，就差点……真的谢谢你。”
甘兰芽微笑：
“据说每个人都想过自杀，这是正常的。但一旦能把注意力关注到别的地方，渐渐的就也不想了，一看你就是个明白人，都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就想通了，我真是很开心，没白花我的心思。”
“你要是一时没地方去，我这里可以给你住一两天的，衣服我也有，一会儿你把湿裤子换下来吧，如果没有人关心你，你就要自己关心自己，这种道理你懂的吧？”
陶梅点点头：“我懂。就是……我，我住在这儿，给你添麻烦，你爷爷不会说什么吧？”
“不会，我爷爷最善良不过的人。只是我有个要求，你住可以，吃也可以，只要你离开我这儿的时候，装作不认识我，不要和人提起我就行了。”
陶梅瞪大眼：“为什么？”
甘兰芽云淡风轻：
“不为什么，我帮你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就像你刚才帮我，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所以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什么就行了，不必记得。而且我男人不喜欢我让不认识的人回来住，你以后要是看见我提起这事，我男人问来问去的，反而是给我添了麻烦。”
甘兰芽心想：我要是说出实话——其实我虽然帮了你，但就是不想和唐长江方雨洁扯上关系。这话未免伤人。
还是随便解释一句算了。
陶梅认了真，微微皱眉：“好，那我听你的，我不说，不能给你添麻烦。”
甘兰芽就起身：“嗯，来，我拿干衣服给你，水你自己煮一点，这是厢房的钥匙，你洗洗只管睡下吧，我怀着孩子也要休息了。”
陶梅连忙来扶她：“太谢谢你了，你……要不我先给你煮水吧？你七八个月了吧，太不容易了，你能自己洗脚吗，我帮你吧？”
甘兰芽笑着推开了她：
“不用的，我房里放着好多煮好的水，够用，你照顾你自己就行。其实我才五个月，但是双胎，所以看着大一点，平时我都是自己做，锻炼锻炼才好生嘛。”
“原来是这样，小兰你真有福气，一定是你心善，你才这么有福气。”
“承你吉言，那我去睡了，你不要再瞎想了，你要是有个什么，我是最后接近你的人，到时候我可承担不起责任。”
甘兰芽扶着门槛，声音温柔，目光却分外认真的看着陶梅，等一个让人心安的答案。
第940章 过年好
甘兰芽扶着门槛，声音温柔，目光却分外认真的看着陶梅，等一个让人心安的答案。
陶梅黑红的脸紧紧绷着，慎重承诺：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绝对不会再瞎想了，之前确实是我一时脑子糊涂，我男人他……算了，小兰，明天我再和你说吧，你太累了，快去歇着。”
“好，陶姐，那今天是过年，我先祝你过年好啊。”
“小兰，过，年，好。”陶梅很感动，一边哭一边吐出几个字，但最终，她给了甘兰芽一个笑容。
甘兰芽这才放心的进了房。
甘兰芽一到了房，摊开信纸，给何遇写信。
“亲爱的遇，今天遇见了一件事，迫不及待地告诉你。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唐长江又结婚了吗？我今天遇见他的现任……”
这是每天必做的事，家里的信都能用麻袋装了，但，就是高兴，写写信，事无巨细的说说，感觉他还在身边似的。
甘兰芽很快写完，听着外面有轻微的响声。
她悄悄辨别着声音的来源，感觉陶梅在打扫厨房。
陶梅一定不知道甘兰芽家里有保姆，非要做点什么来报答吧。
甘兰芽没出去叫停。
有时候人干活是为了发泄情绪，干累了，兴许还能睡好点。
虽然陶梅没说为什么会想自杀，但甘兰芽结合上次在医院听见的那些话，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想出原因了。
哪个女人能忍受丈夫结了婚还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还把钱都贴给别人？
唉！
甘兰芽叹了口气，睡下了。
除夕夜，没睡多久，就有一阵一阵的炮仗声把她吵醒了。
甘兰芽翻个身继续睡。
明天早上还是要早点起来的，大年初一的，她给许阿姨放了假的，让她和家里人吃吃汤圆，初二再来，她现在精神和体力都不错，偶尔煮一天没什么的。
结果甘兰芽七点起来的时候，厨房已经热气腾腾了。
陶梅穿着甘兰芽的一件半旧红棉袄，系着许阿姨的围裙，有些忐忑的问：
“小兰，你起来啦，我看你大着肚子，爷爷身体也不咋好，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们做了汤圆和花卷，你看……行吗？”
甘兰芽过去一看，汤圆一个个很小巧，沉在糖水里一点没有混浊，花卷里卷了葱花，凑近就是一股清香。
甘兰芽竖起大拇指：“好手艺。”
陶梅马上咧嘴笑了：“你喜欢就好。”
甘兰芽：“喜欢。不瞒你说，我做菜还行，面食就一般，你这个花卷一看就好吃，谢谢你。哦，我光顾着看了，还没跟你说新年好呢！”
陶梅看她是真喜欢，顿时眉开眼笑：“新年好新年好。”
陶梅的皮肤是黑了些，但这么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睫毛浓密的一翘，很是妩媚。
比方雨洁那小尖脸耐看多了。
颜狗甘兰芽愉悦的很：“那我去喊爷爷起来吃早饭。”
甘兰芽溜到何爷爷那边，一敲门，何爷爷就来开门了，探头第一句话就是：
“那个女同志怎么样？我怕我一个老头贸贸然出去吓坏人家，都没敢出去呢。”
原来他早就醒了，不过是担心陶梅不好意思，才没出来的。
第941章 吃醋了
原来何爷爷早就醒了，不过是担心陶梅不好意思，才没出来的。
甘兰芽笑着给他解释：
“这个陶梅倒是个明白人。昨天我也没多问，她就自己说是一时想岔了，才做了糊涂事，以后不会了。我看她口气里是不想马上回家的，就留她住下了，一早她就起来给我们做了早饭，情绪很好，看来确实是想通了的，快出来吃吧，您老有口福呢。”
何正韬：“唉，年轻人总要经历坎坷的，能这样自己想开就好，那我就当啥事没有？”
“对，啥事没有。”
老人顿时也很开心，主动披上了一件新棉袄。
甘兰芽帮他戴上袁小娥寄来的围巾和帽子，扶他出来吃早餐。
陶梅已经摆好了东西，还甜甜的喊一声：“爷爷，新年好。”
何老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
“好好，陶同志是吧，陶同志新年好，来，这个是我给你们的，新春大吉，新的一年都要顺顺利利的，身体也好，学习也好，工作也要好，都顺顺利利，一人一个啊，一定要拿的。”
甘兰芽拿了，递一个给陶梅：“我爷爷给的，你拿着，老人家的祝福嘛。”
陶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拿了：“那谢谢爷爷，我……也没什么孝敬您呢。”
“没事没事，不是说你做了花卷？哎哟我可喜欢这个了，那我可要吃咯。”
“对，趁热吃，爷爷我给您拿汤圆。”
陶梅非常勤快，也很有眼色，一顿饭都是她照顾老人，也顺带的照顾甘兰芽。
基本上不用甘兰芽说话，她自然而然的就把碗呀、水呀都给甘兰芽拿来了，难得的是她还主动热好牛奶了：
“我看见你们有牛奶箱子，我怕在外头放久了冻住，送奶的一来我就拿进来了。”
“太谢谢啦，我都把这茬给忘记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外头响起了愉快的喊声：
“哟，门开着呢，大闺女，起来了啊，我来了！哎，我想想不放心，我给家里做了汤圆我还是来了，我就怕你一个人累着了，我……”
许阿姨的大嗓门子从门外就开始喊，但是一掀门帘，正好看见陶梅拿着一杯牛奶递给甘兰芽，她立刻顿住。
这位大婶两只眼睛瞪大，马上指着陶梅问：
“她是……谁！大闺女，你只是让我歇一两天，对吧？对吧？不是要换了我吧？怎么我才走一天你就喊别人来做啦？”
甘兰芽看着她那有些慌张的脸，忍不住笑：
“哈哈哈哈！许阿姨你瞎说啥呢，这是我朋友，昨天住在我这儿，没人要换了你，快进来坐，大年初一你也不歇着呀？”
“哎哟，我还以为你偷偷换掉我了。”许阿姨咋呼着，一转头看向陶然，还是很戒备：“这大闺女干嘛穿我的围裙嘛，哎，大闺女你哪儿人呀，我看你不像首京的。”
陶梅倒是勤快，还帮许阿姨倒了热水端过去：“阿姨好，我叫陶梅，我……”
她看看甘兰芽，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想跳河自杀被人救的。
陶梅微微低头：“我就是麻烦小兰一两天我就走，我老家东省的。”
许阿姨脸上没啥笑容：“乡下的吧？身体看着就壮实！”
“是，我啥都能做。”
“别别，你让我做。你坐着，你是客人你就当客人，我给你倒水好了，围裙脱下来，快脱下来嘛！”
“我……哦。”
第942章 还有这样的事
陶梅马上脱下围裙，许阿姨马上围在自己身上，抿了抿嘴进了厨房。
那背影，竟然很委屈。
甘兰芽偷笑着安慰陶梅：“你别介意，许阿姨就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你快坐着吧。”
陶梅也笑着：“我没事，看得出来，她挺疼你的呢。”
“可不是，我遇到的都是好人。趁热吃早餐，吃完了我们再讲话。”
何老看陶梅欲言又止的，吃完了饭就回了房，剩甘兰芽和陶梅说话。
陶梅吃了几口汤圆，到底还是把压在心里的话给说了：
“小兰，看你真幸福，虽然我没见公婆父母在身边，但看你爷爷就是善良的人，也有保姆顾着，吃的也营养，挺好的。我呢，唉……我真是不知道要从哪儿说起。我刚从东省嫁过来没两个月，嫁过来了我才知道，我男人之前竟然结过婚，才离的。”
陶梅说到这，抬眼看看甘兰芽：“小兰，你……不惊奇？”
“呃……”甘兰芽愣了楞，想起来自己应该惊奇的。
毕竟现在离婚的不多，陶梅嫁了才发现丈夫之前结过婚，其实是一件很少见的事。
而且她这不是装作不认识唐长江嘛，得装到位。
甘兰芽只好说：“哦，我不是不惊奇，我就是在想，你怎么会不知道的呢？你之前没……打听打听？这男人你怎么认识的？”
陶梅低下头，黯然神伤：
“我们认识三年了，家里老人介绍的。之前隔几个月写个信，也……淡淡的。我也不怎么会写信，也不敢多写信，怕他在这边忙，影响他，我哪儿知道，他几个月没写信，竟然结了婚。”
顿了顿，她头更低，眼泪就下来了：
“结了婚也就算了，他早早和我说，我也罢了。可是他也没说，突然写信问我想结婚吗，想结婚就过来，那我……”
陶梅擦了把泪，抬头看着甘兰芽，眼里有倔强：“我也不是个物件是吧，随便他欺负的吗？他之前结过婚也没说，结了婚才几天吧，突然他说他以前的老婆离婚了，但是突然发现怀孕了！”
陶梅瞪大眼，甘兰芽连忙适时的表示出惊讶：“还有这样的事，那唐……倘若这样，你怎么办？”
陶梅终于也憋不住的生气：
“对啊！我怎么办？我当时就懵了！然后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娘早走，我爹再娶，我下头还有三四个弟弟妹妹，我继母早就看我不顺眼，一听我要嫁人，忙不迭把我的床分给弟弟妹妹，一刻都等不得。”
“我要是回去，根本连落脚的地方都不会给我的，那我能住哪儿？再说了，咱乡下，嫁过人的女人也没人要。我一听他那么说，我当时真的都气死了，但是我又没办法。”
陶梅擦一把泪，继续诉苦：“那男人看我也是气急了，就说他也没想到有这样的事，对方说要把孩子生下来，他说服不了对方，但是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只能给钱了，总不能不管。”
甘兰芽：“所以，你男人就把所有的工资都给了前面的老婆，让你跟着捱苦日子？”
陶梅眼睛红红的：“你怎么知道？”
第943章 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陶梅眼睛红红的：“你怎么知道？”
甘兰芽：“我猜的，我第一次见你，不是看见你换东西嘛。”
陶梅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对。一开始，我男人说得斩钉截铁的，说只是给一次钱，让他前妻租房子住下，再给一点营养费就是了。那我想着人家一个女人离了婚，也怪不容易的，他要给就给吧，我们苦几个月就过去了，哪里知道……”
陶梅的眼泪像泄了闸，哗哗的掉：
“是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一开始只是给了钱，后来，又说肚子疼，让唐长江……我男人叫唐长江，小兰你知道了也当不知道，我再恨再怨，我也不想去为难他，只是我命不好罢了。”
甘兰芽暗自撇嘴。
啥命不好，不过是被方雨洁那样会算计的算上了，唐长江心里不管是愿意不愿意，现在都已经泥足深陷，很慢拔出来了。
当然，这种事到现在这个份上，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了，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但陶梅无辜，她现在不好再去火上浇油，便点头：“行，我当不知道，你说，后来怎么样了？”
陶梅火还是很大的，说到方雨洁，眉头都立起来了：
“后来嘛，那个女人，差不多天天的有事！一会儿说肚子疼，要唐长江去陪着；一会儿说要去医院，要唐长江去付钱；一会儿说水拎不动，怕动了胎气，让唐长江去帮个忙；唐长江不能不去。”
“连大过年的也不放过，说她想想日子过不下去了，现在怀着孩子，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死了算了，要上吊。那唐长江就忙不迭的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家里啥也没有，别人家都在做年夜饭，我……”
火过了，就是无助和委屈。
陶梅把脸埋在手里，呜呜的哭，哭得控制不住。
许阿姨从厨房探头出来：“哎哎，大过年的，你哭什么！我家小兰怀着孩子呢，见不得人哭！”
甘兰芽连忙制止她，沉声强调：“许阿姨，别说了，陶梅是我朋友，她是客人呢！”
许阿姨这才讪讪的把头缩了回去。
陶梅努力收了声：“对不住，小兰，我确实不应该跟你说这些。”
甘兰芽：“没事，你不用在意，许阿姨她是关心则乱。你只管说，说出来能好受些，我这个人百无禁忌，你这说了一半，我也想听下去，不听反而难受。”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昨天就跑到湖边去了……还好你救了我。”
甘兰芽：“你这个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陶梅头低得脖子都要掉了，懊恼又无奈：
“我之前就有和唐长江说，要不我们离婚，他还和前面那个女人过去吧。但是他又说不离！他说他离过一次，绝不会再离，他说他其实不想和那个女人过日子，现在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没办法。他们的制度……我不知道你懂不懂，就是只要他那头说不离，我……也没办法。”
第944章 授人以渔
听着陶梅的话，甘兰芽帮她重重的叹气：
“唉，我懂。那你总要有点想法吧，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要怎么生活呢？”
陶梅：“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娘家不得力，我回去也没有住的地儿，户口在这儿呢，回去没自留地，也没有吃的，我……”
陶梅说到这儿，又要哭了，想想憋住了，眼睛通红：
“我回不去！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在这儿找份工作，我也不知道去找谁帮忙，我才来这儿就遇上这种事，我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这么没有钱的日子，我太难了！”
“唐长江匆匆一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久都不回来，我想来想去，一定是那个女人阴魂不散的拉着他，但他也是心里头没我，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饭票也没有，他不回来，我吃什么？”
“可我心里又明白，唐长江毕竟算是我丈夫，我要是在大院跟人说了他的事，害他吃了上级的批评，那可能我连这儿也没法呆了，我能去哪儿？可我不说他，我心里又憋屈，小兰，我这样是不是很下贱？”
甘兰芽拍拍她，安慰：
“不要这么说，我能理解你。陶姐，困难都是暂时的，你可以找大院的后勤处问问，能不能给你安排个工作，要是暂时没有呢，你也可以自己想办法，你没看见吗，现在都有人出来卖鸡蛋卖菜了，你也可以去做做这种小生意。”
“我……我能卖啥呢？”陶梅不哭了，睁大两红红的眼。
甘兰芽：“卖汤圆！卖包子！你看你做的这些东西多好吃，医院那儿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着呢，你搞个保温桶，外头包好点，也是可以的。”
“这……不抓投机倒把吗？”
“嗯……现在好像抓的少些了。不过也是要注意点，你要怕这个你就做鞋子卖。啊，做头花啊发带来卖，东西小，成本低，要是有人找来，你赶紧逃！再不然你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呗！方法总比困难多。”
“啥叫做发带？发夹吗？”
“就是……”甘兰芽顿住想了想。
刚才，她就是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这个词儿了。
头花发带这些，在她模糊的印象里，还是能记住一些款式的，特别好用。
甘兰芽马上说：“我教你，很漂亮的，比发夹好用，但是发夹也可以发挥出来的，我去拿点布拿点针线来。”
甘兰芽刚站起来，许阿姨就从厨房跳了出来：“哎哎，你别动你别动，你要什么我去帮你拿。”
“许阿姨，我也要活动活动的嘛！”
“那我扶着你……那个同志你坐住，我来，我来！”许阿姨按住想站起来帮忙的陶梅。
甘兰芽有点哭笑不得。
许阿姨这危机感是不是有点重啊？
等到甘兰芽拿了点布、松紧带和针线，许阿姨还非得帮手拿着，送甘兰芽到外面坐下，她才回厨房。
好像那些东西有几十斤重。
陶梅都被逗笑了：“许阿姨是不是觉得我会抢她的工作呀？”
甘兰芽：“嗐，她有点误会吧。我们做我们的，你看这个小花布只要这么一点就够了，这样缝起来，再把松紧带穿在里面，缝合。你试试。”
第945章 许阿姨上课了
后世简单到烂大街的小发饰，在这时代却是完全没有的新奇物品。
甘兰芽做了一个小花布发圈，陶梅就连连的惊叹：
“真好看，真漂亮，你怎么想出来的呀，太好看了，肯定有人要的，就像货郎那么卖，肯定有人要的！”
甘兰芽手把手的教她：
“对，你要有信心。不过这些东西很简单的，你要是拿出去卖，人家一下子就会学会了去，所以你款式要多些，也要想好别人没想出来的花色，比如用丝绒做呀，用金银丝做呀，反正你自己去想，零星布头去百货公司买的话也是不用布票的。”
除了怎么做，甘兰芽还教陶梅怎么卖：
“这些东西做好了，你去纺织厂呀，学校呀，医院这些地方卖，要是怕人说，你也可以去附近的乡下，社员同志也会喜欢的，要是人家没有钱，你跟人家换一点面粉还一点菜，也不至于饿死了你。对了，你手头没钱吧？我先借你十块钱，你去买点布和松紧带。”
陶梅咬着唇，激动的看着她：“小兰！”
甘兰芽微笑：“干嘛？钱是要还的，不是送你的，你得写个借条给我的。”
陶梅却伸手抱住她，伏在她肩上：“呜呜，我还是有福气的啊，我遇见了你啊，呜呜！”
许阿姨马上出来拉开她：“哎哎哎，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人家怀孩子呢你靠着人家，你怎么一点不知道轻重。”
陶梅连忙退开：“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太谢谢她了。”
许阿姨一脸严厉：“你谢她你不许哭！你别把鼻涕什么的弄她身上，要注意卫生的。”
“好好，我知道了。”
“还有啊，你们说话我都听着呢，你这个女同志也是个傻的，我跟你讲，像你那种男人不行的，这么不清不楚的怎么过日子？一时分不开你也别跟他一起住，钱赚了你也别给他，你要防贼一样的防他，不然有你的苦头吃。知道吗？”
许阿姨说话听着很冲的，但是仔细听，还是站在陶梅这头的。
陶梅拎得清，立马点头：
“谢谢您啊，许阿姨，就是我现在没地方住呢，我要有地方住，我也不跟这个人过日子。”
许阿姨手一挥：“嗐！你好好想法子，赚钱，你出去租房子住！你要是有八块钱一个月，我娘家的房租一间给你！”
“真的？可是住乡下的话，我不能出来做买卖呢！”
“谁说我娘家乡下的？我娘家是城郊的，我就是嫁了个乡下男人，唉，那是因为我脸上有这个胎记！但是我男人对我挺好，到死都是有啥好吃的都紧着我，我就念他的好。我可告诉你啊，但凡男人对你不好的那种，你可别想着捂热他的心，没用的，你紧着你自己才是正经事儿呢！”
“哎哎，我记住了，谢谢您教我，我娘早去，也没人跟我说这个，谢谢大姨了。”
陶梅态度一好，许阿姨的精神头就来了。
她也不骂陶梅了，拖着张凳子和陶梅靠近，手在围裙上擦擦，开始上课：
“也是个苦命的。你要肯听，我都教你！男人这玩意儿啊，只要对你不贴心的，你就不能被他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