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科学之光
这下包括发问的陈演以及周皇后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太子从仙界归来,便学到了如此震撼的知识,吐露出来的内容形如泰山压顶,让人无法承受。
太阳多大,地球多大,太子说地头头是道,而且那个什么龙,原来地球上真的有过龙,那么真龙天子也就是真的了,劳苦功高的后羿大叔就这样被众人直接忽略掉了……
陈演还想继续发问,可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想问的东西了,原因就是太子释放出来的知识浩如烟海,又高深莫测,难到他这样的翰林都无法及时消化吸收。
至于人是不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那就得由达大爷来解释了,幺鸡在大怼朝的朝会上转述的话,非得炸锅不可,只怕连身边的大汉将军们都不会相信这个说法。
自己必将遭到群臣的口诛笔伐,传到市井中去,太子的威严也将在普通百姓之中大为降低,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那是决然不能去做的。
得挑他们愿意听且愿意相信的内容来讲,或者说忽悠,见到下面讨论地差不多了,幺鸡清了清嗓子又说:“人当然不是蝇虫变化而来,人是由女娲娘娘创造的传说是属实的,但人并不是女娲娘娘用泥捏出来的,而是女娲娘娘用自身血肉施法所创。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由细胞组成,这是组成生命体的最小单位。女娲娘娘用自己身上的细胞不断孵化,一个份裂成两个,两个份裂成四个,逐渐塑造出了第一批人类,然后让他们自行繁衍生息。为何我们至今没有见过女娲娘娘,因为在创造出人类之后,女娲娘娘便乘坐她的星际战舰,返回了自己的星球。这星际战舰如同飞鸟一般,确有数十里之长,可在宇宙中自由穿梭,一艘战舰便可以毁灭一颗地球大小的星球!”
再往下编,那就是女娲娘娘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塞博坦,与当地土著威震天大王在一起幸福的生活了……
群臣又是一阵惊愕,不过太子所述内容也与神话传说较为符合,而且很好地解释了为何凡人见不到神灵。
不过太子所言却又激发起陈演内心极大的求知欲,在好奇心不禁再次发问:“殿下,臣不知女娲娘娘为何先造蝇虫,而后造凡人,莫非是本末倒置?再有,为何凡人有四肢,而并非是女娲娘娘的蛇身?”
暗中还要为难一下这个看似无所不知的小太子,难道从仙界归来当真就可以解释世间万物不成?
只要你能相信本宫所编的《口头合订本》,那忽悠起来就容易多了,幺鸡不慌不忙地娓娓道来:“女娲娘娘先造的是恐龙,又造了蝇虫,最后才创造了凡人,凡人兼顾了恐龙与女娲娘娘自身的特点,既具有繁衍生息的能力,又兼顾发明创造的才华,绝非寻常生物可比。凡人与女娲娘娘的外形并非完全一致,因为神不会创造出来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生物,否则便是亵渎自己了。”
大家稍微一想,便接受了这样的说辞,的确如此,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了。
陈演不置可否,便抖出一部大作当作对比:“殿下,《庄子》外篇《至乐》中提到,人是从‘马’所变,而马乃‘羊奚’进化之物。依殿下所言,《至乐》推测之内容与凡人历史不符。”
至于最后谁对谁错,陈演就开始故意留半截话不说了,更不会轻易表明立场。
口不择言的话,一来容易得罪太子,让全家吃蝗虫大餐。二来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再说这种证据上哪找去?
幺鸡明白这货的“良苦用心”,避开埋设好的“地雷”说:“庄子并未到过仙界,更未见过女娲娘娘,推断有所偏颇亦无伤大雅。”
人家就算是猜错了人类起源,那也是庄子,也比你们这群就知道捞钱的蛀虫强一百倍!
谁要是不服,也出本书,看看能否与《庄子》相提并论,只怕肚子的墨水用来写奏疏都费劲。
谈话内容涉及到星际战舰,或许是一种威力无穷的神兵利器,兵部左侍郎魏照乘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殿下,您去仙界可见过女娲娘娘的甚么战舰?可否为愚臣简述一番?也让犹如井底之蛙的愚臣大开眼界!”
听到他的疏言问题,立刻让其他人都抱以极大的兴趣和热情,神制造的战舰定然是所向披靡的,太子说有数十里之长,其外形岂不是比整个京城还要大?
以孙传庭为首的武将们更是眼冒绿光,若是太子可以祈求仙界,下派一艘如此神器,内剿流寇,外灭强敌,便是易如翻掌的事情了。
幺鸡从这些二货臣子流露出来的表情里直接看出了他们所想,幽幽道:“想必诸位爱卿都知道,神是比仙更高的存在,宇宙中最为强大的存在,本宫去地是仙界,并未见到女娲娘娘,更未见到娘娘所乘坐的战舰。”
群臣一听立刻哀婉叹息起来,要是见到女神本人,大明中兴岂不是信手拈来一般容易?
不能把你们心中的小火苗完全浇灭嘛,人或者,不管官员还是百姓,总要念想或者说盼头:“不过,仙界亦有战舰,其威力毁天灭地还谈不上,可上天鹏程万里,入海犹如蛟龙,此壮丽情景确是本宫亲眼所见。”
没错,本宫见过飞机、潜艇、航空母舰,可惜需要的材料太多,没法立即码起来,你把一百艘小舢板绑起来,那也不是航母,那叫“大舢板”!
魏照乘顿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殿下可学会了制造仙界武器?”
这下满朝文武都屏气凝神起来,若是太子能造出什么鹏程万里的武器,还愁东虏连年入关劫掠不成?
幺鸡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魏爱卿,仙界武器里,最容易制造的是捕蝗虫的网兜,最难制造的仙器,本宫说了,爱卿也无法想象出来。游历时间虽短,不过本宫多多少少还是学了一些,却需要我大明最为聪明的助手前来帮衬,就是那些被某些人看不上的喜欢摆弄奇淫巧技的那些人。中兴大明离不开这些仙界武器,这些武器的制造也离不开本宫所提到的这些人,所以呢,今后在朝会上,奏疏里,本宫不想听,也不想看到有人可以攻击诽谤这些人,这些人的仙界名字叫做科学家,是最有价值的人才,几位科学家联手所制造出来的武器便能轻而易举地射杀上万敌人!”
网兜是仙器,这点太子早就说过了,眼下虫灾肆虐各地,大家心里虽不以为然,可又想不出更好的捕虫方法,只能姑且顺从太子的谕令。
其他仙界法宝,太子说是有,却并未展现出来,但朝廷现在形势开始变得对太子有利,大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心里可以否定,嘴上绝对要力挺,不然就要大难临头了,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得了健忘症,因为探讨眼下这个话题之前,顺天府尹戴澳刚被下狱……
薛国观这下才明白,敢情太子饶了这么一大圈,最后的目的却是这个,喜好奇淫巧技之道的人倒是难蹬大雅之堂,太子若是不先阐明原由,必定会遭到一群臣子的反对。
幺鸡看到首辅那记忆犹新的眼神,也不想对他嘱咐什么,该懂的东西自然能够心领神会,理解不了的内容只能死记硬背。
不相信不要紧,本宫忽悠一次不行,就忽悠两次,忽悠两次不行就天天忽悠,不把你们这群二五仔忽悠成脑残粉,本宫都觉得如芒在背。
利玛窦大爷于1583年在广东绘制了世界地图,大怼朝承自古代的天圆地方之说便开始动瑶了,这张地图给明人才来的惊恐并不比八级地震小多少。
上到皇帝,下到文士,很多人都对这扇能够了解世界的图纸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万历皇帝在接见了利大爷之后,要了十多张世界地图,以能悬挂在诸多宫殿里。
因为尤其是东南亚、印度、中东等地的地图和风土人情与郑和下西洋文献记载的内容大致相近,所以西方传教士提供的资料可信度变得较高,更易于被明人接受。
以数学、地理、天文为主的西学也随着这些传教士进入大明,万历四十二年,金尼阁奉龙华民之命返回欧洲,主要任务是搜集科学图书,前后供数千册。
包括《宇宙的秘密》、《哥白尼天文学概要》、《折光学》、《鲁道夫星表》等名著,其中《鲁道夫星表》是著名天文学家开普勒本人送给在大怼朝工作的传教士邓玉函的。
能形成如此知识洪流的原因主要是当时东西方在科学技术的具体领域各有所长,西方在数学、天文、地理、机械方面占据绝对优势,更明朝则在化学、医药、冶金等行业保持着微弱的领先地位。
宋代著名教育家朱熹曾惋惜地评价当时的状况:数是算术,而今人皆不理会。君子六艺皆实用,无一可缺,而今人从头到尾皆无用……
可见朱熹对科举抱有极大的怨念,认为此举使得士大夫们忙着做表面华丽的文章来讨好上级,直接导致大宋国力日渐衰弱。
明朝几乎在各方面都不同于宋朝,然而在科学领域差不多全盘继承了宋朝的遗产,虽有一些发展,在数学领域的进步并不显著,到了明末,在大怼朝境内,已经没有几个人对《九章算术》了如指掌了。
近代数学里的解析几何、线性代数、微积分与华夏数学更为接近,《数书九章》和《九章算术》有所涉猎,然而却未能形成一套科学且较为实用的体系供后世来学习。
随着计算被算盘掌控,到了明末,在数字符号、公理方程、细分学科、普及难易度等方面已经全面落后于西方数学,而算盘并未对数学有推动作用,这个东西真正的用处是财会!
学术上的对比如同一面镜子,由此可以看出己方的缺陷和短板,在大明境内的知识群体里掀起了一股了解西学的热潮。
比如工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张国维便是水利专家,精通工程学,对数学也有所涉猎,不然其修建的堤坝和城池也不会坚固非常,得到各方面的赞赏。
而以徐光启、孙元化为首的一批爱国者,更是将西学相关知识应用于军事领域,极大的提高了明朝在火器制造和使用方面的能力。
与利玛窦大爷私交慎密的徐光启竭力所能地引进了当时西方的军事战术与武器成品,其下属和学生孙元化更是著有介绍西方十六世纪火炮制造和使用的名著《西法神机》。
然而这位军事天才因发生在崇祯五年的孔有德、耿仲明部发动的登州叛乱,而被朝廷处死,这里当然少不了甩锅爹的功劳……
成书于崇祯十五年的《火攻挈要》为武装术士汤若望口述,由焦勖撰写,内容与《西法神机》接近,主要介绍火铳、火炮、炮弹、火药的制造方法,与前部著作堪称姊妹篇。
军事技术只是西方科学下设的一个分支,没有严谨的架构,不可能形成合理而又富有实效的发展体系。
而大明并非没有扛鼎之作,被誉为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的《天工开物》便可以与介绍诸多机械构造的《远西奇器说》相媲美,可惜昙花一现,因为恰逢明朝灭亡。
原本在造纸术、印刷术普及的前提下,明人由逐渐掌握了从西方传入的机械技术、航海技术、天文地理知识,可以将华夏文明发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但一切都随着“大清王师”入关戛然而止了,从此之后,东西方的差距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形成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明末出生的诸多天才也是命运坎坷,王徽绝食而死,薄珏潦倒而死,宋应星不知所踪,揭暄隐居终生,王锡阐饿死了。
这些才华横溢的人下场却极其悲惨,而且宁死都不侍清廷,高尚气节尤其令人敬佩,对比之下,大批大批降清的士大夫们犹如行尸走肉!
壮士的鲜血不会白流,同样是为国捐躯,科学家的血更不会白流……
第110章: 全面涨薪
见到没有难倒太子,陈演心有不甘,于是又处心积虑地想出一个问题:“适才殿下说女娲娘娘乘坐战舰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星球,莫非我等凡人与女娲娘娘同在一个寰宇?”
只要太子多说一些,自己或许能够找到些许破绽,继而打压其刚刚树立起来的威信。
面对战五渣NPC内阁大臣,幺鸡点点头:“陈爱卿所言不错,我们地球所在的银河星系有上万亿颗太阳,它们都是可以发光发热的恒星,每颗太阳周围都有如我们地球一般的行星,有的住着凡人,有的住着神仙。拿我们太阳系来说,以太阳为中心,环绕着八颗行星,只有我们地球有凡人居住,其他七颗行星都是死寂一般的星球,没有任何生物。女娲娘娘所在的行星距离我们地球有数万光年之遥,而光线一秒钟的时速便高达六十万里,可见神域有多么遥远!”
这些知识你们都没听过吧?
被本宫给忽悠懵了吧?
想给本宫出难题,本宫就先把你们忽悠成傻子!
一秒钟六十万里……
数万光年……
神域!!!!!!!!!!!!!!
群臣完全被如此震撼的信息给惊呆了,一个个诧异地不得了,有的人更是连下巴都没合上过,全程张着嘴听完太子的天文科普,然而脑海里就萌生出了一个迷你宇宙,仿佛自己就置身于烟波浩渺的庞大寰宇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震撼。
见到太子所述露出一丝瑕疵,陈演马上抓住机会追问:“殿下,既然距离如此遥远,女娲娘娘又如何能够从神域快速抵达我等凡界?”
即便神的生命几近无限,来一趟地球也要数万年之久,绝非易事,照太子所说,凡人五万年的历史,女娲娘娘只恐来了一趟而已,造完人就回家了。
对方不知死活,幺鸡打算忽悠残废这个没事找事的翰林掌院:“陈爱卿多虑了,星际战舰安装了具有空间跳跃能力的矢量发动机,可以实现超光速飞行,往来地球不过数天而已。女娲娘娘不光是在地球制造了凡人,在距离地球较为遥远的其他星球也造出了凡人,只不过各个星球的文明程度都达不到飞出自己所在星球的能力而已。地球凡人在宇宙中并不孤单,有朝一日,我们大明也会制造出如大山一般的战舰,飞离地球,前去神域朝拜!”
这番言论让群臣极其心动,大家都想率先目睹飞天战舰的雄伟身姿,不过想必制造过程也是极其复杂繁冗的。
在大明江山都摇摇欲坠的情况下,想要制造出如此神兵利器,不知会等到何年何月,届时自己怕是早就驾鹤西游了。
不过听太子说可以先造出比较简单的仙界法宝,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或许可以慢慢地等候,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老成持重的孙传庭眼睛一亮,颇为激动地问道:“殿下当真可以造出飞天战舰?”
清军铁骑极其强悍,流寇行踪飘忽不定,若有飞天战舰助阵,既可侦查敌情,又能先发制人,势必会大大增加己部的获胜概率,可谓是胜券在握。
大殿里凡是领兵打仗的将领,没有不对飞天战舰心驰神往的,单单让战舰飞上天际,哪怕只有一艘,便能震慑敌胆,提振己方部卒士气。
幺鸡微微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故弄玄虚地回应:“此乃天机,不可泄漏!”
提早泄露出来,万一皇太鸡也掌握了制造技术可咋办?
明清两军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十七世纪的空中大战?
没有从太子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孙传庭稍感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虽与太子接触时间不长,但以太子的行事做派来揣摩,没有十足把握,太子殿下绝无可能事先吐露。
既然如此,那就要做一番计较,若是太子真的造出了飞天战舰,还须尽早争取,否则定会被其他将领捷足先登。
太子前些日子发给自己的那些银两,可送给内侍打探消息,真有个风吹草动,自己也能有所准备,实在不行,就悉数购买紫金债券……
对幺鸡来说,眼下造星际战舰连想都别想,造螺旋桨飞机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唯一的希望就是热气球型飞艇。
这玩意攻击敌人不行,实施侦察、预警、通讯倒是个不错的东西,不论是辫子还是流寇,头一次见到犹如巨岩般的飞艇,不被吓尿裤子就算是胆大的了。
论制造的复杂程度,热气球型飞艇比生产绵白糖还简单,仅次于海水晒盐,而且是吊打辫子不可多得之佳品!
制造成本也不算太高,有个几百张羊皮就行了,下面栓个吊篮,塞里俩二货飞行员,点火起飞就能执行战略恐吓任务了……
在球体上绘制一张血盆大口,再搞个雷死嘎嘎滴名字。
美其名曰——“万历-基洛夫”型飞艇!
总的来说,这是一款没啥技术难度,却极具战略战术价值的武器,因为可以将平面战争转变为立体战争。
对幺鸡和狗腿子们来说,如果地面平推打不赢,就玩空地一体战,还打不赢,就玩陆海空三位一体战。
把水师战舰改装几艘,砍掉所有桅杆,铺设全通飞行甲板,就可以搭载飞艇上舰了,起码能做到提前二十海里预警。
有了航空母舰的加入,大明水师就能组建“航母特混舰队”,搞定荷兰海军或许还有点困难,但收拾盘踞在辽东半岛南部的清军舰队应该是妥妥滴。
孔有德和耿仲明那俩吃里扒外的二五仔,直接害死了武器大师孙元化,别以为跑到了关外就高枕无忧了,本宫早晚要把你们丢进海里喂海龟……
群臣见到太子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都不约而同地揣测,估计这事八成是有门。
还是首辅薛国观明察秋毫,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我大明雄狮若有殿下的飞天战舰助阵,定能连战连捷,所向披靡,殿下重整河山,必将指日可待!”
陈演气得咬着后槽牙,心里暗暗的诅咒:老子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没想到好处让你这只应声虫给占了,为了讨好太子,你这个首辅可真是舍得脸面啊!
就在翰林院掌院还在腹诽不已的时候,“丑八怪”张四知也接踵出列,扬声恭贺道:“臣附议首辅所言,我大明有了飞天战舰,东虏贼寇劫数难逃,天威势必浩荡八方!”
在他之后,内阁的另外两位成员——魏照乘和姚明恭也急忙跟进,生怕被甩下,于是内阁展开了一场你追我干的怕马屁竞赛……
幺鸡耷拉着眼皮也没吭声,心里不由好笑,这“万历-基洛夫”还没造出来,朝廷这帮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好像与后世在没中五百万大奖的时候,就筹划这笔钱怎么花如出一辙,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搅大家的美梦了。
有了内阁成员带头,更有孙传庭这样的封疆大吏的力挺,打算跟风的同僚便没了后顾之忧,朝会几乎变成了拍太子马屁的盛会。
觉得听到的溢美之词差不多了,幺鸡便决定暂时休会,免得诸位爱卿拍的口干舌燥,复会之后进行今天朝会最后一个议题——给狗腿子们涨工资!
“我大明官员当今俸禄之标准,乃是太子皇爷爷亲自制定,在开朝之初,自然合情合理,然两百余年之后,物价早已不同往昔,官员领取值俸禄所购物品日趋减少,生活逐渐变得窘迫,委实有损国威。本宫在仙界请示太祖皇爷爷获得首肯,今日便调整官员俸禄,以期臣子报效圣恩!”
朱老六臭豆腐把藩王们当成猪一样养,把手下的官员们当成狗一样样。
对于前者,那真是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了还可以兜着走,
对于后者,只要饿不死就行,但凡偷鸡摸狗,一律剥皮实草。
这种简单粗暴的管理方式在明初还是可以实施的,到了明末,那根本就行不通了。
据说正德年间的首辅李东阳两袖清风,光靠俸禄和别人给的润笔费养活一家,到死的时候却无钱下葬,还得大家凑钱来帮忙。
还有最极端的例子就是海瑞海大人了,堪称大怼朝自律第一人,最后把多年积攒下来的银子都砸在了小妾身上……
朝廷正一品大员的年俸是八十七石,按照每石粮食二两银子计算,首辅的月薪可达一百七十四两,平均每天可花五两银子。
如果家丁不太多的话,哪怕不算其他头衔的补助,光是靠死工资也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了,真正苦的是品级低的官员。
像从九品的月俸不过五石米,折合才十两银子,年入一百二十两都是遥不可及的理想状态,要想孝敬上级,没有某色收入是不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比朱老六臭豆腐更过分的是他儿子朱老四豆腐乳,居然给属下发胡椒来当工资,胡椒是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香料,这让都要养活一家老小的百官情何以堪啊?
东南亚盛产稻米,三宝太监哪怕带回来成船的进口大米也行啊,这一船一船的胡椒变成了俸禄,大家没法套现,又不能组织家人去摆摊卖烤串,不反对你下海都不行了。
比胡椒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是宝钞,由于大量印刷,导致这种纸币的购买力急剧下降,到了最后,连商家都拒收这种官方制造出来的废纸,官员宝宝们心里那个苦啊……
听到太子打算给大家涨俸禄,群臣立刻变得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打断太子殿下的思路,要是这时候有人出站出来反对,保证会被大家群起而攻之。
看着大家极度热切的小眼神,幺鸡慢条斯理地计划道:“从本月开始,此办法先在畿辅地区的顺天府及朝廷在京城的直属机构试行,如若合理且顺畅,再在年内推广至全国各地。”
然后东宫掌印太监杨进朝扯着自己的鸭嗓开始扬声宣读涨薪的具体标准,俸禄全部折现,不再发米,官员月初到户部领取现银,然后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去。
正一品月俸300两,从一品260两,正二品220两,从二品180两,正三品160两,从三品140两,到九品每月也有15两入账。
若有东宫三师或三少头衔,在原有俸禄基础上,每月可获另加俸禄,且不与品级待遇重叠,三公、三孤则待遇更高。
只有兼职具体官职的,才赚地更多,比如张国维是正三品的工部左侍郎兼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两项叠加,月薪高达280两,年薪为3360两,几乎趋近于首辅薛国观的基本工资。
不过人家的工作态度和过往业绩也对得起这个身价,只要在山东筑城的项目可以保质保量的如期完工,幺鸡对其进行翻倍奖励也是完全可以的。
较于之前发米的坑货行为,这次全发现银的涨薪等于将官员月俸的购买力提高了一倍,能够收买……嗯,是提高大怼朝的官员们的向心力和忠诚度!
幺鸡也不是人傻钱多随便发银子的主,相信很快就会从某些人身上收回成本的,给属下发工资,幺鸡从来就不会动用自己的钱。
相信经过此番涨薪鼓励之后,凡是有资格上殿的正三品以上官员,本着拿人手短且吃人嘴短的顾忌,想怼本宫也要掂量一番了。
因为只要你敢怼本宫,不但家里的小金库保不住,连吃免费午餐的权力都被剥夺了,今后你们全家的菜品只有一道——油炸蝗虫!
薛国观见到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盘算自己该领多少银子的俸禄,就趁着这个空档疏言:“殿下英明,此法乃是我朝固本之正道,臣替百官感激殿下厚恩!”
在满朝文武里面,薛国观是涨薪最多的人,而且没有之一。不但是首辅、内阁成员,还有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太子少保等诸多头衔。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月俸高达510两,年俸6120两,朝廷官员无出其右。
第111章: 午餐鸡汤
以大明去年财政收入1500万两来计算,涨薪之后,首辅薛国观一个人的年俸就是岁入的两千五百分之一,不可谓不高。
原来的年俸为1044石米,每石折合二两银子即2088两,这次涨薪几乎给他的工资净增了两倍。要怪就怪李东阳的运气不好,当官没赶上好时候。
比较起来,首辅的俸禄还不是涨幅最大的,正六品原来月俸10石,涨薪之后月俸70两,几乎曝涨了三倍半。
其他品级的官员眼红也没办法,太子给每个级别的官员都涨了俸禄,吃人嘴短,还容易被同僚攻击,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在这上面斤斤计较了。
每个人家里都有父母、妻妾、子女、仆人,都算上的话,十来口人都是少说,连家里人丁不多的海大人都感觉到生活拮据,就更别说其他官员了。
所以大家也就心有灵犀地用眼神喜大普奔,真口不择言,指不定会咬出点什么事情出来,等收不住的时候,那就为时已晚了,不但银子没有自己的份,还得吃下一大碗油炸蝗虫。
不过就算是涨薪了,光凭这点银子也完全不够花。
拜会老师、上级,与同乡、同僚聚会,打赏家丁、下属,过年、过节的礼尚往来,这些都需要大把的银子。
不包括家人的日常开销,光是这些业内规则,一个知县每年至少要花掉四五十两银子。
这还只是基本事项,若是想要做到消息灵通,没有个一二百两是下不来的。
太子洒的银子无法完全满足官员们的胃口,但给了总比没给好。
更别提崇祯皇帝在位的时候,非但不给群臣涨薪,还要想方设法的让大家捐钱……
对幺鸡来说,给这些不听话的狗东西们涨薪,理论上是不愿意的,但出于稳定畿辅地区的战略考虑,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要官员们拿到了切实的好处,就会养成条件反射,哪怕是甩锅爹突然苏醒,也没办法再把月俸标准改回去了,这样一来,这些狗东西就要一直吃自己喂的“狗粮”。
而且涨薪之后,官员们的收入也主要是用于日常消费,他们手下的仆人要养活家人,辐射人口总量有数万人之多,大多都是穷苦百姓,涨薪算是间接的惠珉之举。
以畿辅地区的百姓为例,普通人一般月薪在一两到五两之间,给人打工收,做些力气活,入就偏低,在一两到三两之间,天天吃肉是不可能的,但也能让一家老小吃个饱。
一户有四个大人和四个小孩的家庭,按照大人每人每月吃二十斤米,小孩吃十斤米计算,一户每月须购米一百二十斤,不到一石粮食。
若是家里有两个人挣钱养家,那就还好,说不定还能时不常的吃点荤菜。如果只有一个人出去打工,日子就过得非常清苦了。
刨去油、盐、酱、醋、柴、米、布、药这些生活必需品,外加修葺墙屋,普通家庭几乎攒不下钱,只要全家安康,没得大病,未遭横祸,那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自己当小老板个体户,比如卖肉、卖油这样的,收入就稍高,能月入三两到五两,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能比最底层的大部分人稍微好过一些。
市面上物价高起,每斤猪肉高达一百文以上,一只活鹅就要一两银子多,收入中高的家庭才能吃到,穷苦百姓打牙祭的主要肉食也就是从河里捕捞上来的鱼虾了。
他们完全无法与动辄砸个千八百两银子在扬州“买马”的商贾相提并论,徽、晋、江浙富商家底极其殷实,哪怕身价有三四十万两银子,在同行里也就是个“中贾”而已……
“诸位爱卿的本月月俸将于下月初十之前发放,户部在下月初六之前完成核算并提交给本宫审定,如无差错,初八开始发俸。从今往后,京城内的各部及各衙门均不准自行发放俸禄,不论品级与职务,所有官员均须到户部指定地点领取月俸。”
这又不是发大米,凡是涉及到银子的事情,都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而且要直接发放到个人手里,减少“某些中间环节”赚差价。
倒是薛国观在领工资的时候,还须要带个给他扛包的跟班,因为首辅的月薪可不是五斤十斤,而是重达三十八斤,全是现银,这特么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反正本宫很是以人为本,不光给你们涨工资,还发现银,要是某人在领薪的时候累得腰肌劳损,那就不是本宫的责任了,这锅你们谁爱背谁去背好了……
“李待问,李爱卿,户部须在本部院内设立相关领俸处,下辖多个服务窗口,外观与当铺类似,正一品到正三品为一个窗口,从三品到从六品为一个窗口,正六品到未入流为一个窗口。还须为数量众多的衙役设立等若干窗口,官员与衙役的领取窗口要设在不同的院内。所有人等的月俸均须当面点请,签字按手印,一式四份,户部库房留存根,东宫与领俸处各持一份作为备份,发到领俸者手里一份。所须人员、场地、陈设、银两、手续,均须在下月初一之前完成,不得有误。”
多设窗口是为了避免眼红,哪怕是个未入流的官员,每月也有十两银子落袋,比那些当差的仆从高出好几倍,大家还是眼不见为净。
距离规定时间还有十一天,时间算不上多充裕,但一切准备工作、人员、物料对户部来说都是现成的,只要专门腾出两个院子作为官员和衙役的领俸处就行了。
李待问觉得这事办起来也比较容易,太子无非是将发俸的方式做了些许改动,稍作思考便应承接下任务,但还有一个巨大的困难,所以疏言道:“臣定当竭力为殿下办好此事,只是倘若涉及军队、厂卫将士俸禄,人数众多,户部恐应接不暇,臣尚且不知如何对待!”
直接发俸倒是一件好事,可要是给那些行伍发钱,真不是见容易的事情,别的不说,他们的人数太多,动辄上万,要知道堂堂户部,算上他这个尚书,在编人员还不到四百人,发俸压力可想而知。
不算五六千人的锦衣卫,光是勇卫营的士卒就高达万余,给他们发俸就得耗掉一天时间,要在三天之内给文武双方发完月俸,户部简直就要变得焦头烂额。
更重要的是,太子今天下午就要给孙传庭所统率的秦兵发俸,所部人马不下三万,李待问昨日退朝之后都没时间回家,在户部忙着安排人手,不然今天太子定好的事情就要黄了。
幺鸡也理解帝国管家的难处,便说出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军队不同于官员衙役,若无重大事宜,核对完毕之后,畿辅地区的驻军皆可在初八之前领取月俸,户部须到军队驻地发放,以免士卒来回调动而扰珉。如若户部人员短缺,可立即招收,加以培训。厂卫发俸时间与方式和军队一致,户部处理不得有误。”
只要错开发薪的时间就行了,让一群抠脚文盲按手印能花多长时间?说不定人均消耗的时间比那些会留自己签名的家伙还要短呢。
本宫一提及涨薪,怎么没人反对了?
一个个都戳在那窃喜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投其所好?
哪天发点牛粪试试,看你们会是什么反应,嘿嘿……
太子将给厂卫发放抄没银两一成的传言早就到了幺鸡的耳朵里,不过这事就不用在大殿上直说了,没那个必要,而且即将去领薪的人数也不会有眼下这么多。
幺鸡的确打算广施圣恩,打赏麾下办事得力的狗腿子们,这次不光是要砸钱,还得狠狠的砸钱才行。
作为天子鹰犬,奖励金额也必须是最高的。
这次打赏,在锦衣卫里等级最低的力士也能领到十两银子,小旗更是可达百两。
官职越高,领取的奖金也就越多,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可以得到一万两的封赏。
幺鸡用余光扫了一眼顶盔贯甲的骆养性,暗笑着心忖:至于是不是现在这位指挥使来领赏,那就难说了……
用来发奖金的银子,幺鸡是不会自掏腰包的,要是十万两银子都让户部悉数报销的话,今天的朝会保证会变成狂喷大会,所以也就不用提这茬儿了。
那些风言风语暂时就让他们传去好了,姑且算是让狗腿子们的耳朵先解解馋,反正本宫一天不开金口的话,你们就一天领不到现银。
太子都这么吩咐了,户部这边有困难,也要全力克服才是,李待问不好在小事上太过纠结,因为下午给秦兵发饷才是今天的头等大事。
要是户部手忙脚乱,让这好几万武夫站在承天门外大眼瞪小眼,时间一长,保不齐会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太子脸一黑,大家都会倒霉。
不光是秦兵,为了保护太子龙体的周全,内厂、东厂、锦衣卫、勇卫营的兵马都会到场监督,这些“现场观众”加起来也有近万。
昨天,黄得功与方正化就一起安排场地了,不光要戒严街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还要遣人仔细地沿途打扫一番,免得在地面上看到太子最为忌讳的“物品”出现。
不说检阅仪式要多么的高大上,起码要能应付过去才行,若是一个勇卫营统领加上东厂督公连在家门口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就真不能让太子放心了。
嗯,没人怼,本宫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嘻嘻……
还没到中午十一点半,开会之前拟好要处理的事情就都说完了,群臣可以提前休息,该干嘛就干嘛去好了,午餐是鸡汤就烧饼。
一品、二品大员碗里是鸡腿,三品和四品分到的是鸡翅和鸡爪子,五品、六品能吃到鸡胸脯,七品、八品好歹也能捞到点鸡头、鸡脖子、鸡肋和鸡屁股,再往下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好消息是烧饼和汤管够!
吃不到大肉的官员大可以回家去吃,就算是个清官,兜里没什么钱,再忍些时日就能领到不菲的薪水,山珍海味不敢说,每周都吃只鸡是绝对没问题的。
幺鸡没有规定固定的午餐时间,只有时间限制,到了饭点,只要尚膳监做好了饭菜,就可以上桌了。
以薛国观为首的一品大员二话不说就开吃,一品和二品碗里的区别在于,一品分到的鸡腿是一整根,而二品的则是半根,大腿为先,小腿其次,勋贵们的就餐待遇与二品官员等同。
由于一只鸡的部位是有数的,而三品以上的大员数量很少,在满足正三品的吃货们之后,从三品以下的官员自然也会分到不少肉,大家吃地也算是比较满意。
不过以某太子的分析,用家禽和牲畜来喂蛀虫们还是太贵了,还是用河鲜比较划算,一条鱼就能炖一锅汤,还花不了几个钱,能把这群吃货灌个水饱。
要是某位官员突然被鱼刺给卡死了,一来能出缺,二来能抄家,真是一石三鸟的好办法呀,啊哈哈哈哈……
为了不给御厨们添麻烦,以漂亮亲妈为首的后妃自然也吃地是鸡汤,准确的说是炖鸡,皇帝的老婆孩子怎么可能穷到光喝汤?
“皇兄,甚么时候再做一次烧烤?”
长平公主一边吃着鸡肉,一边惦记着烧烤,经过炖煮之后,加了很多配料的鸡肉虽颇为好吃,可味道还是比不了辛辣鲜香的烧烤。
若是困难,再做一次卤肉饭也好嘛,在长平公主看来,能顿顿吃到浓油赤酱的卤肉饭也是可以接受的嘛。
自家不差钱,还有专门的御厨,为什么不能天天都吃到烧烤和卤肉饭?这很不合理!
“你和弟弟们还小,肠道尚在发育,很是脆弱,烧烤容易伤肠道,最多每周只能吃一次!”
看着这只越来越能吃的亲妹妹,幺鸡在语重心长的教导之后,抱以无奈的小眼神。
本宫也想天天吃,但本宫一吃,你也就得哭天喊地地求着吃,索性全都别吃了。
吃货公主不可怕,可怕公主胃口大!
长平公主听完之后,有些失望,然后开始用小手指掐算下次BBQ的时间……
“嗯嗯,姐姐说地甚对!”
三皇子朱慈炯适才还在啃着鸡腿,见到长平起了头,急忙跟进,生怕吃的时候落下自己。
旋即被漂亮亲妈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刻吓得缩了脖子,再不敢插嘴,闷头照顾着自己手里的鸡腿。
田姨娘的两个儿子被亲妈提醒多次之后,也不好在饭桌上表态,不过还是在极其认真地侧耳倾听。
一提到吃,仿佛饭桌上不分性别,不管老少,都能激发起偌大的兴趣和食欲!
真可谓是老猪家的吃货们……
第112章: 贪墨军饷
“臣孙传庭率秦兵将士,待太子殿下检阅,本部将士供计三万二千七百二十六人,内含一千一百六十三人驻守营地及伤病员,此为所部名册,敬请圣览!”
孙传庭这些天没干别的,就是让麾下各总兵统计一下本部人马,免得有虚报人数多要粮饷之嫌。而且顺势提醒或者说是警告这些将领,今天不论官阶高低,都将在太子面前一个个领饷。
谁若是仍旧敢吃空饷,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也不用他动手,谁吃空饷,谁就去当面跟太子解释一番,只要不怕自己丢人又丢命就行。
“好!”
幺鸡知道肉藩子这就来了,接过名册,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可以看出大部分文盲的名字都是由人代笔,只是让他们按了手印。
这么厚一本,幺鸡不可能挨页捋一遍,即便看了也没多大意义,反正大名鼎鼎的秦兵到底有多少人,很快就会知晓了。
由于并不是即将南下剿寇,所以孙传庭依然是一副文官装扮,倒是麾下的将士悉数顶盔贯甲,肃穆而立,刀枪如林,火炮似兽,好不威风。
秦兵占满了幺鸡面前的整条道路,在门楼上了望过去,兵种栉比鳞次,外形犹如巨龙,能够掌握这种精锐之师,真有一种拥兵天下的豪迈气概。
不过幸亏今天风不大,否则的话,这特么好几万抠脚大汉的浓厚体味飘进鼻子,本宫真特么扛不住啊!
不同于架子货一样的大汉将军们,幺鸡可以明显感觉到这是一支能征善战,或者更直白些,是一支杀过很多人的部队,有不断外泄的戾气。
从侧面可以看出孙传庭是一个很会治军的文臣,指挥作战更是出类拔萃,当年在子午谷一举击溃珉军主力,生擒高迎祥便是例子。
幺鸡觉得不用多说废话,但勉励之词还是要表示一下的:“秦兵的将士们南征北战,保我大明江山社稷,本宫真是感激不尽。前番拖欠军饷,绝非陛下吝啬,还望将士们海涵。今日本宫便将所欠军饷悉数发放,并将每月月俸提至二两银子,战殁每人抚恤一百两,还望秦兵再接再厉,内除叛逆,外御东虏,扬威海内!”
朝廷给秦兵定的是每人每月月俸为一两五钱,兵部的下发标准是一两二钱,经过秦兵内部将领们的盘剥,下发到普通士兵手里连一两都不到了。
即便如此,还是臭不要脸地拖欠了四个月的军饷,差俩个月就凑足半年的份额了。
原本杨嗣昌做枢辅,孙传庭是绝无要出钱来的可能的,连人都在大牢里呆上好几年。
在太子监国之后,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孙传庭和他训练的秦兵成了幺鸡剿灭流寇的主力之一,杨嗣昌则很不情愿地到了太子的碗里……
每人被欠六两银子,加上本月和下月的月俸,供计十两,能一次性领取,对普通士卒来说,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能高兴好几天。
即将领到拖欠已久的军饷,又听到太子提高了月俸和战殁抚恤金额,秦兵士兵个个都亢奋不已,呼喝答谢。
“万岁!”
“万岁!”
“万岁!”
幺鸡面沉似水,努力控制着阵阵声浪所带来的神情变化,心里则在腹诽不已:喊错就喊错吧,但愿甩锅爹不会听到,不然以为本宫急着让他挪地方呢~!
“今日得见,秦兵可用,爱卿治军严谨,本宫甚是欣慰,陈爱卿,让兵部发饷吧!”
老子倒是要看看是陕茜来的狗腿子敢当着太子的面舔脸吃空饷,还是兵部这帮蛀虫还敢继续上房揭瓦。
由勇卫营和锦衣卫在旁监督,加之孙传庭事先提醒过麾下的将领,所以发薪现场秩序井然,等候的在西侧,领过的都被带到东侧,这样就能查清秦兵真实的人数了,是不是虚报,一目了然。
吩咐完毕,幺鸡便坐在自己的步辇上,静静地看着如此壮观的领工资盛况,兵部尚书陈新甲、户部尚书李待问、秦兵统帅孙传庭,这仨人全都安然无恙的几率微乎其微,就看谁主动作死了。
在一旁观礼的文武百官不知道为何太子这么有耐心,连这种事都从头看到尾,不过既然太子有这个雅兴,大家就只好默默地陪同了。
少数人已经瞧出了门道,首辅薛国观顿觉马上就要出事了,天气远谈不上寒冷,可感觉脊背正在不住地冒凉风,情况有些不妙。
过了能有二十分钟,肉藩子段落总算来了……
“启禀殿下,有银箱底下装地是石头!”
户部按照每一千两装为一箱,重量不足七十五市斤,两个人刚好能抬动,但装地银子一多,就容易被人做手脚,上面铺满好几层,下面具体是什么根本就看不到。
“停止发饷,所有人等均不得擅自离开本位,立刻清查所有尚未开启的银箱,本宫要眼见为实!”
本宫就说嘛,你们不主动作死,那肯定不是一贯的作风,不天天给本宫上成吨的眼药水,你们是不会罢休的,本宫倒是要看看,这事能牵连出多少人。
按规定,士兵每月还能领到半石米,不知道有没有被克扣。
这可真是给本宫一个新账老账一起算的好机会啊,说起来,本宫还要感谢你们呢!
东厂和锦衣卫马上控制住了现场的发饷人员,若有轻动之人,会被马上逮捕。
孙传庭也向各路总兵传话,如有异常,视同谋反,就地擒拿。
“打开!”
两个藩子吃力地抬过来一箱贴有户部和兵部双重封条的银子,幺鸡请内阁和六部尚书侍郎们一同先睹为快。
盖子被掀开,最上面三层普地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晃得双眼无法直视,不过幺鸡最感兴趣的是那些不反光的东西,譬如石头!
藩子快速把上面的银子用手拨开,逐渐露出藏在银子下面的“压舱物”——一块块手掌大小的石头!
“正化,不管何等品级,不管是哪个部的官员,把与此事有关的签发者、运送者、接收者全都押过来,一个都不能少!”
要审就一起审,幺鸡也不怕他们串供,这种事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办妥当的,必然是狗扯羊肠子,能牵扯出一大串。
没有瓜葛的官员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翘首以待,生怕错过精彩环节。做贼心虚的一撮人则急得焦头烂额,不时地用衣袖偷偷擦汗。
得到了太子的谕令,方正化旋即根据缴获上来的票据照单抓人,大部分当事者都在现场,即便有少数留守在兵部和户部,也会很快被抓来的。
首先送到太子面前的是三个人,一个未入流的户部太仓银库大使、一个户部正九品检校、一个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看着这三条匍匐在地,吓得不时在瑟瑟发抖的蛀虫,幺鸡背着小手问道:“说说吧,你们谁先说?说晚了的话,本宫就不给机会了!”
也不是所有蛀虫都要被咔嚓了,真只是贪墨了几十两银子的话,也没必要灭人全家,最多丢到山栋矿场就算了。
品级最低,胆子也最小,大使可不想这样就被满门抄斩了,没等太子进一步恐吓就如实道出:“殿下饶命!小人出于无奈,是检校让小人做的,小人都是被迫的!”
胆小有胆小的好处,起码可以争取到宽大的机会,死抗到最后,那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主!
被下级瞬间出卖,检校恨得牙根痒痒,心里问候对方家人之余,也不得不为自己洗脱罪名:“殿下英明,卑职冤枉,卑职权力甚小,绝无擅自偷换军饷之胆量,是……是主事让卑职如此行事的!”
一旦有人咬出一个,便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否则自己被剥皮实草,家人被枭首,免费给别人背锅,凭什么啊?
若是能保全家人,尚且有死抗的价值,如若不然,还不如和盘托出,祈求圣眷,多多少少也好有个盼头。
主事听了为之气结,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败类,拿了银子却管不住自己的嘴,被太子稍微一吓便跟个怂包一般窝囊。
但品级到了一定地步,经验和胆量都会大幅度地增长,也就敢公然撒谎了:“启禀殿下,下官只是按规章办事,属下监守自盗,中饱私囊,下官委实不知!”
光是一纸凭证,并不足以定罪,只要一口咬死,说不定还有活路。
见到还有死硬份子,幺鸡也不再对他们多说废话了:“那就好,两个贪官和一个清官,正化,派人去抄家,尤其是这个主事的府邸。如果你没有牵连其中,本宫便赏你一年的俸禄,而且是涨薪之后的俸禄。否则,欺君罔上是什么后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幺鸡观察地很仔细,发出最后通牒的时候,这只主事的鬓角在不住地往下淌汗,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在这时候有这种反应。
人不做亏心事,干嘛会心虚呢?不可思议呀!
趁着太子问话的这个工夫,藩子们又抓来了几个人,都是兵部的官员,品级大小不一,职位最高的是正五品的员外郎。
抓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东厂藩子在清点军饷的时候发现竟然少了三箱个子,并不是丢了,而是根本就没运来,被某些人给私吞了,十个箱子就是一万两银子。
好啊,很有胆识嘛,幺鸡哼笑一声问道:“你们应该知道本宫今天给秦兵发饷,仍然敢如此行事,这是平素贪墨上瘾了,收不住手,还是执意与本宫对抗到底,不怕死呢?”
本宫监国三天,能上殿的大臣们算是收拾地七七八八了,下面的蛀虫们没被殃及到,反而开始蠢蠢欲动了。
孙传庭的部队有三万多人,每人都领十两银子,也有三十万两之巨,按照蛀虫们的逻辑,只漂没百分之三点三,上面应该看不出来。
这种事都是惯例,通常在两成左右,只要上面不刻意追查,下面便能死不承认,今儿个被吃掉的都是极少的了,算是给太子一个面子……
“哼!通通抄家!”
见他们还在死抗,幺鸡也不耐烦了。
马丹!
发个军饷还能被打脸!
嗯,很好!
这才是大怼朝蛀虫们的常规襙作嘛,千万别停!
方正化快步走到太子近前,又报出一则惊人的消息。
日前,礼部官员奉旨前去犒劳秦兵将士,送去的鲜肉和粮食少了一成。
三万人的口粮少一成那就是让三千人饿肚子,这还得了?
原本孙传庭也不愿说出这事,不过眼下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即便会得罪整个礼部也无所谓了。
欺负老实人,没有好下场,老孙头之前吃亏吃太多了,有太子给自己撑腰,今天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礼部尚书林欲楫已经被致仕,该部现由右侍郎张四知和左待郎姚明恭联手掌管,这俩人还是内阁成员,但具体是什么货色,首辅薛国观一定很清楚……
“张四知张爱卿,姚明恭姚爱卿,礼部奉旨犒军,如今有人指责礼部刻意贪墨军需物资,本宫不知此事可否属实?”
两天不作死,三天早早的。
你们背着本宫干地那点破事,早晚会见光。
哪怕锦衣卫不报告,也会有人给捅出来的。
“丑八怪”急忙找了个说得过去的托词,撇清自己的关系:“臣一连多日上朝,委实不知本部发生此等事情!”
张四知故作镇定状,可心里忐忑至极,这是要对自己动手了么?该当如何是好啊?
作为同级小伙伴,姚明恭则说地更加冠冕堂皇:“礼部事务一向由林尚书签发,臣只是谨遵林尚书之命!”
事到如今只能铤而走险,只要把锅甩给已经被致仕的林欲楫,太子多半会消火,反正那家伙也还能利用一下。
幺鸡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而是转而问薛国观:“首辅可知此事?”
“启禀殿下,臣着实不知!”
薛国观的确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能承认,这事完全是谁知道谁就死。
等于是从孙传庭嘴里抢食,现在把人家惹急眼了,不惜与内阁和礼部撕破脸皮。
一边是阁老侍郎,一边是封疆大吏,太子当然会站在后者一边,那可是有实权的带兵统帅,内阁成员和尚书侍郎都能走马灯,在外征战的统帅可不能轻易更替。
若是出自孙传庭之口,这事十有九九是真的,薛国观气得差点晕过去,这两个蠢材在如此紧要关头还敢肆意贪墨,完全是不长脑子,一经查实,后果就是别要脑袋了。
幺鸡仰着脖子望了望蔚蓝色的天空,然后慨叹一声,吩咐道:“今天天气不错,正化,把这两位爱卿的府邸都给抄了!”
没错,抄家不需要正当理由。
非要给一个的话,那就是今天天气不错!
第113章:内阁散架
听到太子让方正化抄家的谕令,张四知和姚明恭感觉犹如五雷轰顶,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起来,脑子也陡然开始恍惚,呆滞了片刻才回过味来,急忙跪地求饶。
如果自己被抄家枭首,那什么都完了,数十年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机关算尽、勾心斗角到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场空,这是不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现实。
张四知和姚明恭付出再大的代价都不愿意复刻李觉斯与陈必谦的前车之鉴,此二人因为公然与顶撞太子,忤逆圣意,下场极其凄惨,也为太子监国以来的百官开了先河。
成为礼部侍郎没多久便进了内阁,真是风光无限的好时候,今天突遭横祸,他俩顿时悔恨交加,也是平素贪墨惯了,才会动了克扣秦兵粮草的贪念,万万不该如此啊!
明知道孙传庭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可不知道怎么着,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便敢以身试险,一回忆起这段经历,都想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
要私吞数目不大的银两,礼部侍郎可以完全做地不留痕迹,具体事宜只要耳提面命,甚至一个眼神,下面的人心领神会便能办好,上面要查也只能抓到一些虾兵蟹将。
可一旦太子盛怒之下,要查办正三品的官员,需要相关证据么?根本不需要!
只要东厂和锦衣卫将嫌疑官员的府邸搜个底朝天,太子想要什么证据都能找到。
珠宝、字画体积小还好说,古玩和银子都得论车装,来不及运走就会被厂卫人赃并获。
“殿下饶命,臣罪该万死!”
“臣求殿下开恩,定会报达殿下宽宥!”
有了同僚们的先例,张四知和姚明恭知道一味地与小太子死磕到底,结果只有一个。
因为面对从自家搜出的证据,任何狡辩都是苍白无力的。
有了昨日杨士聪的故事,他们也不敢再绞尽脑汁地找个低劣的借口了。
幺鸡耷拉着眼皮,像看戏一样瞧着这两位叩首祈求的大臣,教训道:“本宫一而再,再而三地宽容你们忤逆本宫的言辞,可换来的是你们一次次地变本加厉,倒行逆施,仿佛在朝会上不与本宫一争高下,就显示不出来你们有多大能耐似的。除了夸夸其谈、以权谋私,你们还会什么啊?本宫让你们当侍郎进内阁,就是在给你们机会,你们偏偏主动寻死!一天不与本宫作对,你们就浑身难受。一天不贪墨受贿,你们就觉得自己亏了。既然如此,那今天本宫就成全你们好了!本宫原来并不想勾决你们,你们非逼本宫这么做,甚好,甚好!来人,将此二獠拖下去!”
本宫忍了你们三天,你们可到好,给脸不要脸,还蹬鼻子上脸,干地事情越来越过分,就当本宫不存在似的。
在朝会上猛怼本宫,侵吞朝廷的银子,连犒军的粮食都不放过,普天之下,除了某朝篡位之外,就没有你们不敢干的事情了。
花钱养了一堆狗,结果狗居然学会了自己开冰箱拿吃的,吃饱喝足再露出二哈那般无辜的逗芘表情……
对了,用二哈来形容它们恰当的,它们是貔貅,从来就没有饱喝足的时候!
张四知一见两个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已经上来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马上就要顺势架走,知道争辩的机会转瞬即逝,急中生智,大声呼喊:“殿下饶命,臣之所以敢贪墨犒军银两,皆因首辅索要贿赂!”
病急用猛药,事到如今,不咬出一条更大的蛀虫就无法自救,薛国观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不管能不能薅住,都得试试才行。
薛国观闻言大惊失色,他之前的确收了张四知的好处,可决计想不到这家伙死到临头还要拉上自己做垫背的,旋即怒斥道:“你信口雌黄,刻意诬陷本官,快将其拖走,免得有污圣聪!”
这要是说得太子意动,那还得了?自己全家数十口都要给这只白眼狼来陪葬,定然不能让其得偿所愿!
很好,内阁成员开始互咬了,幺鸡立即摆手示意说:“且慢,张爱卿,你说首辅受贿,可有凭证?”
这种事怎么会留下证据,官场规则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给对方留把柄,薛国观自然只能在收银子的时候做出口头保证而已。
张四知明白太子要得到证据,哪怕只是虚构出来的也行,便灵机一动坦言:“殿下,首辅收了臣五千两银子,最下面的一层银子底部都刻着‘弓’字!”
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张四知送的银子,有没有这事,过去一搜便可水落石出。
即便首辅的家底不是最为殷实的,积攒了这么多年,也一定是朝臣里面名列前茅的。
薛国观可不想被这个蠢货拖下水,据理力争地辩解道:“殿下,此乃子虚乌有之事,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谗言啊!”
对于张四知的伎俩,薛国观心知肚明,只要太子下令抄家,不管最后有没有找到刻有“弓”字的银子,面对无法作出合理解释的万贯家财,他都会身败名裂的。
张四知似乎觉得太子尚在犹豫,便火上浇油道:“殿下,首辅买官卖官明码标价,罪臣进内阁须送其五千两银子,此事天地可证啊,姚明恭亦了然,除了罪臣,陈演、魏照乘皆是如此,据罪臣所知,兵部尚书陈新甲、吏部右侍郎田维嘉也给首辅送了银子!”
老子要被问斩,老子也不让你们好过,一个首辅算什么,老子要把你们全都拖下水,大家要死一块死好了!
这下好了,能参加朝会的正三品以上大员,只有都察院左都御史钟炌、刑部尚书甄淑、户部尚书李待问、户部左侍郎陈象明没有被殃及,其余都成了嫌疑犯。
将“丑八怪”咬出的五个人处理掉之后,幺鸡很想知道明天还能有几个文臣站在皇极殿里……
三天,仅仅用了三天时间,本宫就把甩锅爹留存下来的上层架构给拆了个稀巴烂!
“殿下,臣冤枉!”
“殿下,臣无辜!”
“殿下,张四知实属害群之马!”
“殿下,切勿听信其胡言乱语!”
被新咬出的四个人均是一脸惊惧,面色惶恐,很快又都归于平静,疏言力陈自己无辜,厉声指责张四知血口喷人,理应速速下狱问斩。
死道友不死贫道,死你一个总比我们大家都死要好,这四位同僚可不想与张四知和姚明恭供赴黄泉,果真如此的话,说不定在路上就得发生四打二的情况……
“启禀殿下,罪臣以为张四知之辞属实,臣亦被首辅所要五千两银子!”
有敌人也有盟友,姚明恭现在是与张四知拴在一根绳上的蝗虫,张四知若是死了,他也得死,反之,或许还有逆转乾坤的机会。
姚明恭认为只要先把首辅死死咬住,让太子觉得此事波及甚大,为了朝廷的颜面,将大事化小,那自己便成功了一半。
在崇祯皇帝在位的时候,这招一定会赌赢,因为皇帝不但胆小怕事,而且极其好面子,真要是雷厉风行,整个官场风气早就可以焕然一新了。
这件事就是崇祯刚刚继位没多久便发生的“韩一良事件”!
韩一良原本是个七品小官,因为对皇帝说了实话,被擢升为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负责处治贪墨,追缴赃款。
这货一激动便道出实情,说买官卖官之风早已遍布大明各地,他一月便已拒五百两银子的礼金。
搞得崇祯大为心动,让其道出投献者的名字,这样便可以给自己发起的消灭蛀虫行动开个好头了。
韩一良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决计不敢一错再错了,哪怕有皇帝的支持,他也不敢与整个官场为敌,更何况皇帝刚刚集成大统,本就没什么执政经验。
时任吏部尚书的王永光便乘机疏言“为臣者应知无不言”,让韩一良交出手里的证据。
这招可谓阴损至极,因为韩一良根本就没有拿到证据,而根据《大明律》,诬告贪墨者,反坐贪墨罪!
面对一群道貌岸然的衣冠擒兽,孤立无援的韩一良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即使皇帝当众质问,也只能保持沉默。
觉得自己被愚弄了的甩锅爹一怒之下便褫夺了韩一良的官位,让其滚回陕茜老家种地去,没过多长时间,韩一良便抑郁而终。
这件事也给普天之下的清官们提了个醒,不要轻易对脑残皇帝瞎说实话,否则大家会群起而攻之,后果是很严重滴,此人便是例子。
自“韩一良事件”发生之后,朝廷再也没有实施清理蛀虫的行动,甩锅爹“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的初衷也变成了大明官员茶余饭后的谈资。
面对咄咄逼人的辫子,东林大员们反复重申朝廷不能增加商税,使得崇祯皇帝既没有能力增加岁入,又没有银子安抚西北,空有一身抱负,却搞得珉变丛生。
“姚明恭!你没有证据,便是在诬蔑本官,罪不容恕!”
证人又多出一个,这下薛国观纵然老谋深算,也有些不淡定了,被两位内阁成员指认的首辅,在太子眼里可就有些危险了。
看情况,张、姚这两只畜牲是要与自己来个鱼死网破了,可作为首辅,自己又能去咬谁呢?
倘若二人冒死扇动太子成功,自家便要面临灭顶之灾,大厦将倾,定然不会留下完卵,必须立即想个对策出来。
好在陈演、魏照乘、陈新甲、田维嘉由于不想被两条疯狗咬住,都是站在薛国观一边的,竭力抱团洗脱诬陷罪责。
但最终的决断权只归太子所有,所有的狡辩之词都只能作为太子的参考依据而已。
看着两伙狗互咬了一会儿,幺鸡背着手邪笑道:“如今国难当头,太仓不济,朝廷里却连一个主动捐资的官员都没有,这些官员明明家财万贯,依然一毛不拔,面对急转直下的大局,仍旧选择冷眼旁观!本宫一提到增加俸禄,倒是两眼冒光,亢奋不已,可谓大钱要捞,小钱都要赚,一万两不嫌少,一百万两不嫌多!百官不想着为朝廷效力,反而是费尽心血地在敛财,普天之下,亡国之臣数不胜数,长此以往,我大明焉有不亡之理?诸位日进斗金的爱卿,你们说呢?”
偏听偏信的甩锅爹与这些欺下瞒上的蛀虫堪称绝配,没过五年便把帝国给折腾垮了。
自己算是半路杀出的抢戏路人,打扰他们的好事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谁能接住这话,能让太子收回成命,谁就有欺君之才了,起码不比温体仁差。
正在互咬的首辅、尚书、侍郎可不敢贸然触怒太子,同僚们互相攻击是一回事,捋太子的逆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七位大员被太子噎得哑口无言,立刻全都消停了,暗自在心里揣测太子这番评价到底是何用意,自己能否得以幸免。
通过某些人的亲身经历表明,太子不是刚愎自用的皇帝,以前那些惯用手法在太子身上一点都不好使,施法者反而会深受其害。
太子人小鬼大,心思缜密且擅长诡辩,若是没有非常之举措,引其倾心,打动之可能便微乎其微。
薛国观作为首辅,若是圣上迁怒,首先被降罪的自然是他。
原本大家集思广益,或可找出一条求生之道。
可当着太子的面,又不能聚在一起商讨对策。
自顾自去想办法,不但耗费时间,而且不一定能行得通。
更重要的是,机会恐仅有一次。
张四知抓住机会,切中要害,果然转移了太子的注意力。
其自身虽未转危为安,却将水搅和地更加浑浊了,多多少少也实现了些目的。
薛国观也猜到了这位小伙伴的目的之一,那便是拖延时间!
时间拖地越久,太子便越难作出决断,若能在背后运作一番,说不定还真能起死回生。
看着张四知那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薛国观不禁眼中冒火,恨地咬牙切齿。
事已至此,对首辅来说只有两种结果。
其一,张、姚二人必死,他人幸免。
其二,大家都被太子殿下从轻发落。
还有第三种,但他是绝对不愿去想的。
比较起来,前者实现的难度更大,却更解恨。
只可惜薛国观入仕许久,仍旧猜不出太子最终将如何决断……
第114章: 安装备胎
幺鸡看着两个跪地反咬的东西,有扫了一眼五个矢口否认的家伙,不由慨叹道:“有道是士子有三难——做人难、做官难、做臣难!做好人很难,做清官更难,做贤臣则是难上加难!做好人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清官不但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要遵守朝廷的规章,做贤臣便是要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百姓,中间对得起自己良心!做臣先做官,做官先做人,做人要摸着良心来做事。你们倘若没了良心,定是让狗给吃了!你们的良心若是尚存,必定大大滴坏了!良心坏了,做的事便是坏事。良心若是没了,定会遭到天谴!你们几个敢当着本宫的面,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说自己是个好人,是个清官,是个贤臣么?敢么???”
这洋洋洒洒的一席话,直接问地七只蛀虫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半晌都难以从嘴里蹦出个字,浑身僵硬,直勾勾地戳在原地,众目睽睽之下,尴尬非常。
倒是户部尚书李待问、户部左侍郎陈象明、左都御史钟炌、刑部尚书甄淑听地是津津有味,捋着胡子不住地点头,颇为认同太子所述的一番道理,此前对太子的不佳印象也有了些许改观。
大明官场藏污纳垢许久,确实应该彻底进行整饬一番,前番太子的手段过去激烈,让一些清官都很不适应,可依适才太子这番慷慨陈词来衡量的话,倒是理应如此,并无欠妥之处。
纵使薛国观等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一尺,在这个节骨眼也不敢跳出来放狠话,说:老夫就是好人,就是清官,就是个大大的贤臣!
此言一出,整个世界都会安静下来,观赏他的精彩表演……
这些蛀虫难得能够洗耳恭听,幺鸡还可以继续甩锅:“你们做人是为了披层面具,以期混迹于世!你们做官时为了获得权力,以能大肆敛财!你们做臣是为了欺君罔上,以图光耀门楣!殊不知,做人以积德行善为本,做官以惠及百姓为根,做臣以恪尽职守为己任!本宫不知一来不学无术、二来谎话连篇、三来中饱私囊之徒,又有何面目来做人、做官、做臣?这样的人,这样的官,这样的臣,可安黎民百姓?可保江山社稷?可报天子圣恩?倘若不行,那便不能做臣,不能做官,不能做人!来人!将此七人府邸一并查抄,即刻执行!”
听到最后,薛国观仿佛感觉自己苍老了数年,在太子字字珠玑的陈词面前,心里承受不住如此的评价,老迈的身躯不禁摇晃起来,后退了两步才得以稳住,露出一番酸涩的苦笑。
太子从仙界归来,所见、所闻、所学、所言均远超当世之凡人,诡辩起来犹如庖丁解牛,锐不可挡,话锋直指自己最为脆弱之要害,被其盖棺定论之后,绝无翻身之可能。
陈演、魏照乘、田维嘉、陈新甲被太子怼得羞愧难当,内心万分压抑,好像当街被剥光了身子,供众人指指点点,嬉笑欣赏,与其这般被侮辱指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幺鸡冷眼看着这七只蛀虫,心忖:薛国观,你觉得本宫会让你自己组阁,成了气候再反过头来怼翻本宫么?
这种机会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的!
在这个帝国里,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由本宫说了算!
谁是贪官,谁是清官,也由本宫说了算!
让谁三更死,让谁五更活,还由本宫说了算!
一言堂又如何?
在特殊时期起码可以提高朝廷的行政效率嘛!
“臣……叩谢……圣…恩~!”
太子已经下令,无可收回,薛国观知道一切都戛然而止了,哀莫大于心死,也不再像张四知一样祈求圣上的可怜了,而是缓缓地伏地叩首,算是向太子最后一次施礼。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没有人能够逃出太子的掌控,从太子监国的第一天开始,他应该就能预料到这个结果,只不过未曾想到来地是如此的突然与迅猛,竟会感到措手不及。
“殿下开恩啊!殿下开恩啊!”
魏照乘不像首辅那般人命,自动放弃了求生的希望,急忙跪地磕头,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生怕太子没听见,还往前跪趴了几步,露出一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模样。
“殿下,臣臣甚么都……能捐!府府邸!良……田!金金金银!书~画!求……求殿下……宽宥!”
田维嘉预想到了自己被剥皮实草,旋即便被吓得魂飞魄散,身子开始发抖,求饶时连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但比魏照乘好的是他比较务实,说地都是值钱的东西,希望能让太子回心转意。
如果太子只是索要好处,那就此全都捐出去好了,只要能放过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便可,这时候还死抱着家财不放,那便是利欲熏心的蠢货了。
陈演和陈新甲这两位姓陈的大员,一个作为翰林掌院,放不下面子,另一个刚刚升任兵部尚书,无法接受现实,只能呆呆地愣在那,像是大义赴死一般悉听尊便。
该说的都说了,幺鸡不想再在这些蛀虫身上浪费口舌,吩咐户部尚书:“李待问李爱卿,遣人将暂缺的军饷补足,凡牵涉人员皆由他人顶替。今日全部军饷必须发放完毕,不得有误!”
孙传庭的小弟是来领工资的,不是来看本宫训人抄家的,抄出来一亿两银子也跟他们没直接关系,发到手里的十两银子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东西。
“臣遵旨!”
侵吞军饷之事并没波及到李待问,所以只要细心一些便不会再出差池了,估计发饷速度比较慢的话,就要到天黑了。
根据太子制定的作息制度,只要明日再上朝一天,后日可在府衙办公,大后日是朝臣们万分期待的休息日。
若是没有这一天的盼头,面对如此高强度的朝会,大家在身体和心理都承受不了,早晚得向太子告假。
事情处理地差不多了,幺鸡又对刑部尚书叮嘱一番:“甄淑甄爱卿,这七人及其家眷均暂时羁押在刑部,须小心看管,既不能伤,亦不能死,更不能脱逃!”
总之在定罪行刑之前,要把他们当牲口一样养着,只要还能活着喘气就行,具体待遇你自己看着办吧。
“臣定当小心谨慎!”
甄淑打定主意,这两天就睡在刑部,再在大牢内外多加人手,任何人等都插翅难飞,怎么也能熬到太子圣裁勾决的时候。
刨去那些为富不仁的勋贵,被严惩的文臣里,李觉斯、陈必谦、杨士聪是第一批,到了第二批,大家万万没想到是包括当朝首辅在内的七位同僚。
太子这么一意孤行,拼命折腾,朝廷还能运转下去么?
竭泽而渔之后,太子治理天下不是还得靠士大夫们么?
除了李待问、陈象明、张国维、甄淑这四人所在的户部、工部、刑部之外,礼部、吏部、兵部的尚书和侍郎都已被太子打扫地干干净净,一个都没留下,要么被抄家,要么被致仕。
明天的朝会开不开都一样了,因为三品以上的文官已经被太子整饬地不剩几个人了,莫说内阁,就连维持六部的正常运转都不大可能了。
不知道太子有没有想过如此行事的后果!
缺钱就刷一波大臣!
本宫认为此法可行!
啊~哈哈哈哈……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出缺问题,幺鸡随即抖出了备用方案,这就是当首辅被下狱的办法:“今内阁与六部出缺甚多,本宫以为不可如此,须调派饱学之士担任才是。现任命吴甡为次辅,张国维任工部尚书,刘理顺任工部左侍郎。擢升左懋第为户部右侍郎,堵胤锡为吏部尚书,吴麟征为吏部右侍郎,范淑泰为礼部左侍郎,倪元璐为礼部右侍郎。命冯元飙为兵部尚书,王家彦为兵部左侍郎。另补冯铨为礼部尚书,金之俊为兵部右侍郎,叶初春为刑部左侍郎,李元鼎为刑部右侍郎,张忻为工部左侍郎,谢升为吏部左侍郎,刘正宗掌翰林院,张煊为右都御史,王正志为大理寺卿。”
前半部分是幺鸡比较看好的人员,后半部分从“另补”开始就是薛国观今早递上来的名单,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当时前首辅在在位呢,再说这九个人也是名副其实的肥羊,捕宰多可惜呀。
幺鸡自行任命的有十人,另有九只请君入瓮的蛀虫凑数,加起来就完全可以填补目前朝廷空出来三品以上的肥缺了。
哪天心情不好,还可以再刷一波大臣,立威又赚钱!
嗯!咱就这么办,没毛病~!
举荐举荐徐光启、李之藻、孙元化的瞿式耜正在家务农,因为被削职了,这锅还是便宜爹的!
击败老回回、革裹眼所部的袁继咸尚在湖广,也没必要调到京城,刚好留在那里继续狙击。
丁启睿巡抚陕茜,正在替孙传庭看老窝,把他挪走,老孙头又没及时回师的话,西北还可能陷入危局。
何腾蛟在两淮,蔡懋德在河楠,傅宗龙在泗川,也没有必要将他们调往京城,留在原地官升三级,调兵遣将,等着“包粽子”也挺好的。
目前能在京城立即走马上任的能人,也就数吴甡、堵胤锡、左懋第、张国维了,堵胤锡能力颇强,可独领吏部,顺势进行整顿一番。左懋第太年轻,还不到四十,尚须历练。
根据某太子所制定的基础设施大战略,张工程师画完图纸便要去山栋码防御,没工夫处理内阁这点破事,也就不在考虑之列了。
吴甡曾任河楠、陕茜巡按,山茜巡抚,前番入阁时,又与野舅舅周延儒掰过手腕,最后虽然输了也是虽败犹荣,因为野舅舅有人撑腰,这“锅主”不言自明……
作为次辅,吴甡的资历与能力都是合格的,只要圣上不是耳聋眼瞎,他就能胜任此职务。
让吴甡当次辅,就必定有人要做首辅,幺鸡早就想好了任选。
首辅与次辅,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必须有一个人要给太子背锅才行。
吴甡背锅是大材小用,本末倒置,所以“御用背锅侠”就……
本届内阁有一个首辅和一个次辅就足够了,不需要那么多的废物阁老,还得给他们另开一份补贴。
安上一堆“德财兼备的备胎”之后,内阁与六部充值完毕,朝廷又可以正常运转了。
此举让盼着出事的某些人不禁大跌眼镜,太子这一手只怕是早就准备好了。
今天的阅兵阅地幺鸡很不高兴,蛀虫在吃银子,内阁被一锅端。
当着老孙头麾下三万小弟们的面,显得太子领导很是无方。
若不是能继续发饷,将缺口堵上,换成束手无策的甩锅爹,现场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乱子。
对于甩锅爹来说,“继续发饷”这个词是不存在的,因为根本就没钱发饷……
本来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处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貌似还得再拖一拖才行。
幺鸡不想在发薪现场多呆,直接去了首辅的府邸,主要是想看看薛国观这些年究竟捞了多少银子。
当年据说从京城回老家的时候,用了几十辆马车装载家当,这老家伙应该攒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启禀殿下,薛家有五十一人在此,另有十三人外出未归,附有家丁仆从一百零二人!”
薛国观被押往刑部大牢,大难临头的薛府也被东厂和锦衣卫抄家。
面对如狼似虎的厂卫藩子,薛家上下都露出惧色,不敢妄动。
要知道,天子鹰犬手里的利刃可是真的杀过人的。
谁想试试,只要言语一声就行。
不用多,张嘴就来一句:崇祯小儿,我X你老木!
这就足够了……
幺鸡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静静地观瞧着眼前跪地侯旨的这群猎物。
忽然,某太子在人丛里发现了一只身材貌似有些不大对劲儿的妹子,好像衣服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看年纪,小美女估计还不到十八岁,但这上围就有种见到核武器的感觉了。
“把那个……就是穿绿色衣服右边的那个女子带到本宫近前!”
等到目标站起身,在太监的引领下,走到自己面前不足两米。
幺鸡这才看清楚妹子“庐山”的轮廓,几乎可以用火爆来形容了。
尺寸完全不逊于喜儿姐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小岁数便拥有如此傲人的胸围,难道是吃酵母长大的?
“小女薛婉晴,叩见太子殿下!”
第115章: 四字秘诀
薛婉晴虽年纪尚小,却已长得亭亭玉立,体态婀娜,粉臂贴肋收拢,玉手互相扣合,莲步交错,香风飘渺,站定之后,朱唇轻启,便能吐出一阵莺声燕语,确有大家闺秀之初样。
某太子的看点不是脸,而是面部以下大约半尺左右的位置,那是超凡脱俗的存在,隆起犹如山峦,鼓胀形似椰子,几欲裂衣而出,单单看上一眼便会使人口干舌燥,嗓子冒烟。
当时大部分柔软的区域都被内依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紧紧露出最上端的两抹白晕,以及一条一指长的幽深沟壑,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若不是真有“内涵”,绝不会有如此迹象。
放眼整个京城,比薛婉晴小的,没有她大,比薛婉晴大的,没有她小。
这么说有点拗口,不过广大“球迷”一定会心领神会,秒懂地不要不要滴……
这只妹子就是传说中拥有无可避敌的童颜巨球之体,与喜儿姐姐同属一个种族!
“嗯,你女子芳龄几何?与薛国观是什么关系?”
幺鸡起初以为是这只妹子应该是老薛头买来的小妾,不过听说姓薛,那就放下心来,大概是女儿,可转念一想,这年头都生娃早,万一人家是老薛头的孙女呢?那岂不坑了?
“启禀殿下,小女子芳龄十五,尚未婚配,薛国观乃是家父,小女子乃家中之三女!”
薛婉晴完全不清楚圣意何在,只能如实回答,将太子问的和想问却没说出口的一并作答。
适才厂卫擅闯薛府,致使家中蒙难,如今太子又驾临,说明父亲已经出事。
府内上下已经乱成一团,薛婉晴也心乱如麻,不知太子将如何惩处薛家。
听父亲前两天回家向大家说起那些与太子对抗的大臣们的下场,薛婉晴心里骤然紧张起来。
若是不能让太子回心转意,那薛家只恐将步其后尘,男丁会被发配到山栋矿上,女眷则要被送到教坊司。
想到这里,薛婉晴不禁心生凄凉,阵阵酸涩之情萦绕于心头,可命运早已不是自己这个小女子所能掌控的了。
“哦?”
幺鸡很是诧异,按理说,这种巨球妹子的销路应该很好,难道是“扬州瘦马”的品牌效应极其强大,导致青年牲口们趋之若鹜,让首辅自产的“肥马”都不好卖了?
那岂不白白便宜了自己?这种没订婚的极品球妹,就是花个万八千两银子,也要弄到手啊!
更别说还贴了首辅的标签,以后在朝会上本宫稍有不顺心,等下了朝,老子就跟你女儿玩埃斯埃姆,好出口恶气!
薛婉晴涉世未深,决计猜不透太子的打算,可长子薛事成在薛国观身边耳濡目染许久,还做了很多师爷的差事,听到太子的问话,就能猜出个大概了。
莫说送出三妹,就是把薛府里没出阁的妹妹都送给太子,用全部家财作为陪嫁,只要能换得特赦,那便是极其划算的买卖了。
如今父亲已被下狱,他作为长子,自可当家作主,再说长兄如父,为妹妹定下这门亲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即便妹妹不能成为皇后,只做个贵妃也能让薛家上下欢心不已,家父成了国仗,便能得到免死金牌,那周奎便是先例。
可眼下妹妹背对着自己,无法看到暗示,自己更不能主动开口,否则打扰了太子的雅兴,自己定会被内侍长嘴请罪。
薛婉晴决意不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尤其是能在太子面前为父亲求情:“小女子斗胆,若是家父不敬于殿下,还望殿下念及家父年事已高,开恩宽宥,小女子岁数尚小,愿替家父接受一切惩罚!”
事已至此,薛婉晴本不想死,可若能用此办法换来父亲活命,那也算是报了父亲多年来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了,还望父亲原谅,女儿只能来世再尽孝了。
看着那对起伏不定的丰硕半球,幺鸡意兴阑珊地回应:“小女子倒是很有孝心呀,不过那薛国观所犯的是死罪,案情很是复杂,本宫实难将其特赦!”
凡事都有例外,你要是真想特赦也不是不行,利用自己那得天独厚的优势,发挥自己的某些强项嘛,嘿嘿~!
只要能让本宫满意,不管你使用什么姿势什么部位,那本案的案情就不是很复杂了,破茧抽丝容易地很。
不过本宫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对你指点一二的,这就要看小女子的悟性了……
等等,不对,要是这只妹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心里清楚得很,属于360无死角的一字马,加上两颗无敌原子弹,本宫岂不是要被喷香扑鼻的巨球御姐榨得歇菜?
人心叵测,世事难料,在彻夜长谈之前要打探敌情,摸清虚实,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还是提高点警惕为妙!
“先这样吧,本宫还有公事要忙,正化,遣人好生看管薛府上下,等待本宫圣裁!”
幺鸡可不会在这地方耗上一个时辰之久,扫了一圈,姓薛女人里的也就这么一个出众的,其他都是大众货,根本进不了某太子的法眼,至于那些家财,通通先搬到皇城里再说。
“臣遵旨!”
一旁守候多时的方正化对太子的吩咐了然于胸,东厂督公既清楚太子的意思,又深知太子的喜好,自会将此事办得让太子称心如意。
回去之前,幺鸡便遣人从刑部提出了薛国观,命其在东宫殿外侯着,等自己摆架回宫之后,便能见到这位罪大恶极之准岳丈了。
杨进朝摆退了其他内侍,由喜儿在旁扇风,可让太子说话无所顾忌,亦可哉游哉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接见这位前首辅。
“薛爱卿,别来无恙呀!”
把包括首辅在内的所有内阁成员一网打尽,撸得这叫一个舒爽!
估计能抄出数十万两银子出来,给秦兵发饷还是要特别感谢这些国之蛀虫们啊。
如此“肥美”的大臣再抓来几百个的话,户部太仓何愁没银子呀?
只可惜这些大臣都是一次性的,要是能循环再利用就好了……
“罪臣有负圣恩,羞愧万分!”
薛国观顾不得太子的调侃之词,急忙跪倒叩首。
太子还能召见自己,说明此案或有转圜余地。
即便开出的条件万分艰巨,自己也要悉数领命。
陈必谦死了,李觉斯死了,杨士聪死了,他薛国观快死了,却还不想这么快就死……
在说真正的重点之前,幺鸡翘着二郎腿,先为这货盘点了一番前任:“爱卿与之前的几位首辅相比较,论城府,爱卿不如温体仁;论学识,爱卿不如周延儒;即便单论剑法,爱卿亦逊于刘宇亮!爱卿之所以能身居首辅之位,唯有一点可用,爱卿可知晓否?”
本宫给你清清脑子,免得还是一脑子糨糊,你那点小聪明在本宫面前不值一提。
“罪臣愚钝,还望殿下提点,罪臣洗耳恭听,感激不尽!”
薛国观在这个关键时刻可不敢轻易乱说,一旦说错,活路都得变成死路了,哪怕猜出也要装作不知道,更何况根本就猜不出太子的用意和答案。
幺鸡也不介意,毕竟这货这是被吓怕了,随时都会掉脑袋的人看到一丝希望,都会选择慎言:“那本宫便直言相告,温体仁、周延儒、刘宇亮等人,谋地是公。所谓名为忠君,实则谋权。而爱卿与他人不同之处在于,爱卿谋地是私。名为忠君,实则谋利!我大明历任首辅,除了极个别的之外,悉数与同僚结傥逼宫,制造舆论,削弱皇权,架空皇帝,此乃谋逆之道也。今日不同往昔,本宫自仙界归来,顺天意、承天威、听天命,定然不会对此等逆臣熟视无睹。本宫对朝廷寄予殷切希望,尤以结傥谋权为重,敢问爱卿,连日来频繁引入强援帮手,是要作甚呀?”
让你这货成了气候,那本宫就不用玩了。
想当首辅,前提条件就是不能结傥营私。
大私谋权,小私谋利,本是祸国殃民之源头。
不论大小,都是从本宫碗里抢食,决不能轻饶。
被太子视为洪水猛兽,薛国观吓得急忙辩白:“罪臣万不敢由此歹念,皆因罪臣贪得无厌,收了这些人的银子,若不行事则不好交代。今幸得殿下圣恩,罪臣已幡然悔悟,再不敢鬼迷心窍,从今往后定唯殿下马首是瞻!”
原来如此!
薛国观总算明白自己对太子来讲还有点利用价值,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蠢货。
结傥历来是朝臣的大忌,尤其是首辅这个极其敏感的职位,极易引起圣上的怀疑。
前番自己的设想便是大错特错了,此策想必早已被太子看透,只是没有立即动手罢了。
若能被免去死罪,逃过此劫,甚至官复原职,定要老老实实,决不能与人权柄。
幺鸡哼笑一声,耐心地提醒这货:“交代?本宫给爱卿的年俸是六千余两白银,爱卿既然须要向他人交代,便去做他人的首辅好了!就怕那些人给的银子,爱卿有命收,没命花呀!到了荫曹地府,做了鬼还要被那里的厂卫剥皮实草!”
你真的确定你大肆收受可以善终?
你那几个缺德带冒烟的前任有几个是善终的?
对了,还没到时候,你的大部分前任还没不得好死。
形势逼人强,不管太子说什么,薛国观都要附和,更何况太子说地内容的确是那么回事:“殿下说地极富哲理,令罪臣茅塞顿开,罪臣适才是误入歧途,乃至口不择言,还望殿下宽宥!”
在太子面前说错了话,薛国观都后悔地要死,这么关键的时刻,说话怎么就不过脑子呢。
幺鸡现在就是专门找茬,就在这货的话里挑刺:“哼哼!宽宥?本宫单独召见了爱卿,对爱卿还不够宽宥么?入仕许久,爱卿不知从龙之道么?还用本宫教你如何做人、如何做官、如何做臣么?我大明的首辅年纪虽大,可都不是老年痴呆,相反,一个个聪明得很,可谓八面玲珑,七窍心,但也别聪明过了头,那头就没了,头若是掉了,可就再也安不上了!爱卿是想要舒爽一把就去死,还是规规矩矩做个臣子,都在一念之间,而且这两种选择,本宫皆可成全爱卿!”
本宫可以让你活命,但你得按照本宫的意图去活,因为你的命是本宫特赦的,如何偿命就要听本宫的了。
起初,薛国观觉察到了太子在刻意寻衅,仿佛自己的回答句句都有瑕疵,批驳之词不绝于耳。
可听到最后,尤其是能有两种选择,心里便窃喜不已,这是太子在给自己活路,若是还不能明白,便是真正的傻子了。
薛国观生怕太子觉得自己还在犹豫,便要反悔,急忙叩首答应:“罪臣定要规规矩矩做个臣子,不负圣恩,报效殿下!”
好不容易从阎王爷手边捡了一条命,薛国观都感觉自己汗如雨下,但心底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稍有差池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幺鸡也没让这个耍小聪明的老东西免礼平身,继续训诫道:“看来爱卿也不傻,本宫便告诉爱卿,本宫对首辅的要求一点都不高。该说的话要说,该做的事要做,该拿的钱自然能够拿到,该活的岁数也自然能够活到!若是反其道而行之,那某些事情就说不准了。爱卿可能觉得本宫对臣子过于苛刻,但爱卿问问进朝,本宫是不是很好说话?”
逗哏忽悠地差不多了,这时候就要用到捧哏了。
想当年于谦于少保,以抽烟、喝酒、烫头三大绝技喝退数十万瓦剌铁骑……
知道轮到自己上场了,杨进朝笑吟吟地回答:“大人有所不知,殿下甚是为奴婢们着想,每天按时休息,三餐又加了荤菜,不但涨了年俸,生病还有专门诊治之处,出宫了亦有还乡养老的银两。奴婢们对殿下感激涕零,即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殿下之厚恩!”
薛国观听地一头雾水,听杨伴伴所言,貌似这内侍宫女的待遇比朝臣们还要好不少。
简直不可思议,太子当真得到他们如此簇拥?
幺鸡并不介意薛国观信与不信:“爱卿就当听了个故事,反正爱卿也没打算入宫侍主。既然本宫适才开了金口,明天爱卿仍旧是我大明首辅。从今往后,爱卿只要兢兢业业,廉洁自律,在家一顿吃十八个菜,本宫也不会动怒。如若依然故我,哪怕天天吃炒黄豆,本宫也要将爱卿抄家下狱!这做首辅可是有秘诀的,爱卿只要记住四个字,便能做到人臣且能善终!”
“罪臣还望殿下提点!”
听到这里,薛国观不禁眼睛一亮,莫非太子要对自己言传身教?
自己定要记住这个秘诀,回去仔细参悟一番,必能得以大获。
“爱卿听仔细——是!对!好!高!”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
第116章: 提醒首辅
面对迟疑又不敢贸然发问的老薛头,幺鸡慢条斯理地向其解释道:“这秘诀字面虽简,却有奥妙蕴含其中。是代俵立场,如果连首辅都与本宫针锋相对,遑论其他朝臣?对寓意态度,不光要点头应承,更要予以积极响应,不能被动附和。好的意思是首辅之观点与本宫高度一致,所谓志同才能道合,众志便可成城。高自然是对本宫建议有了非同凡人的深入理解,首辅须有大智慧才能做大事。涨薪之后,本宫一年给爱卿的年俸是朝廷岁入的两千五百分之一,爱卿若是连此秘诀都不会,本宫只能另择他人了!”
幺鸡本来还想选个特别能干的来当这个首辅,比如堵胤锡、何腾蛟、瞿式耜、蔡懋德等人。但这样一来,首辅的观点与自己不能完全一致的话,必然会引发矛盾,制造隔阂。
与其那样,还不如继续用薛国观这货,废物是废物了点,不过通过这次的“善意提醒”,他再傻也知道该何去何从。做太子的首辅不需要动脑子,只要记住四字秘诀就足够了。
说白了就是让薛国观做自己的应声虫,如果费了半天口舌,对方还不明白的话,那老薛头这一把年纪可谓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温体仁的智商能甩他十条街。
首辅制是朱老六臭豆腐创立的大明祖制,用以替代威胁皇权的宰相制。在立朝初期没什么问题,但在明末,首辅已经与文官集团形成了妥协。
如果不采用天启模式行使皇权,皇帝实际上已经被首辅和文官集团给联合架空,甩锅爹哪怕对下面吹胡子瞪眼,人家也就是不收商税,你能奈其如何?
皇帝还不能擅自任命首辅,因为首辅是由文官集团推选出来的,按照惯例,皇帝内定的首辅是没有合法性和认同度的。
所以与其自己选一位新首辅,然后跟百官大怼一场,还不如继续用薛国观,就是需要帮他洗白身上的泥点子而已,这点小事还算不上麻烦。
根据之前的计划,掌控朝廷的第一步是把不听话的官员都清理出去,不管清官还是贪官,然后搞个投票制,只要自己这边的小弟够多,内阁和文官集团就没法否定圣谕。
在成功实施第一步之后,就要着手第二步,把内阁洗牌,按照自己的意志来重新码人,鉴于首辅不太听话,就要好好敲打一番。
让他知道如果继续耍小聪明,就会变成粉末性骨折的人渣。控制而不罢免前首辅,既不违反惯例,又能排除与自己作对的可能。
如何控制首辅,很简单,恩威并施。只要抓住其致命弱点,再加以恩惠就足够了,首辅的弱点世人皆知。恩惠嘛,再给他加个闪闪发光的头衔,譬如准国仗!
鉴于目前甩锅爹的身体健康不容乐观,太子妃的爹实际上的待遇就如同国仗,薛国观要是还不知足的话,那就让他去找张四知作伴好了……
第二大步的第二小步就是减员增效,精简内阁人数,留下首辅和次辅俩人就足够了,控制了首辅,再点一点次辅,只要吴甡不是傻子,自己就直接控制了内阁。
事实证明,人数越少,越容易达成一致,人数越多,越容易扯皮。
只要太子提议,首辅当应声虫,次辅办实事,行政效率会高得多。
等到完成这个小目标之后,再慢慢控制六部和都察院……
驻防畿辅地区的武装力量,黄得功的勇卫营是死忠,不听话的京营正在被孙应元整饬,皇城内有内厂和东厂保护。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骆养性的锦衣卫,幺鸡手头一堆烂事,先让这货多蹦达两天也无妨,看他敢不敢上房揭瓦。
“罪臣承蒙殿下圣眷,已然是感激涕零,适才得到殿下亲传秘诀,更是震惊万分,今后必将报效殿下圣恩,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太子话音未消,薛国观便大表忠心,能够被太子豁免,继而重新录用,无疑是个将功赎罪的好机会,自己再把握不住的话,真要去陪那些阁老了。
既然太子不喜欢有异议,那今后惟命是从便好,这四字秘诀用起来也不难,能讨得太子欢心,自己这首辅便能做得长久些,进而高枕无忧了。
如今朝廷里的东林势力被太子削弱很多,齐、浙、楚傥又不成气候,若是太子傥能成型,自己又可及早投靠,往后便是被太子所倚仗的核心骨干。
若是不能谋利弄权,就要尽量往高爬,不能继续高升,便要在首辅的位置上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哪怕没有实权,光是这份独一无二的荣耀,也足以让他人羡慕嫉妒。
对于这些“臭氧”,幺鸡早就听腻了,淡然地提醒道:“爱卿依然是我大明首辅,相处多日,想必也大致知晓本宫最为忌讳之处,本宫现在便坦言相告,爱卿最好记住,免得以后悔之不及。第一,本宫最讨厌别人拿本宫的话当放屁,这样既不够礼貌,也不够尊重,还容易掉脑袋!第二,如果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最好不要说,否则本宫会认为是在欺君罔上!第三,本宫说的话,本宫自会负责到底,你若是用心办了,办好了有奖励,办砸了也有补偿。若是阳奉阴违,后果自负,别怪本宫翻脸无情!第四,特别是对爱卿而言,如若有无法处理的棘手之事,本宫允许爱卿在早朝之前半小时进宫禀明,别在朝会上当众禀报,那本宫便要追查爱卿失察之责了!”
该说的注意事项都给你说了,你要是继续没心没肺,本宫届时真会实锤得你不要不要滴!
这些内容很多官员都能猜到,但就是熟视无睹,然后自己坑死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聪明。
明明知道老虎吃人,有人还非得趁着老虎饥饿难耐的时候过去得瑟,旁边看热闹的见到老虎吃人,便哈哈大笑,然后继续无所顾忌地接近老虎……
你们又不是武松,还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干,真是令本宫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是拥有怎样的二哈级智商!
以前那只是纸老虎,本宫可是只真老虎,,吃肉从来都不吐骨头,而且连皮带筋一口吞!
薛国观快速计较了一番,太子所言与自己之前猜测的大致相同,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龙之道,只要牢牢记住便不会重蹈覆辙:“殿下圣谕,罪臣定会铭记于心,今后做人做事定会踏踏实实,不敢懈怠!”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太子纵然仁慈宽宥,也不会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更别说公然与之分庭抗礼了。
经过此番大力整饬,只怕百官都会对太子心有余悸,噤若寒蝉,从今往后在朝会上,再也没有人胆敢作出商周祚等人的那般忤逆行径了。
从太子法外开恩的特赦来揣测,只要自己以后老老实实,对太子的言行俯首帖耳,那在大体上就不会有任何重大的危险。
幺鸡一向“以德服人”,喜欢软硬兼施,弄得对方跌宕起伏:“只要天下还有一天姓朱,首辅和内阁便仅须对本宫负责,本宫给你们丰厚的俸禄,你们便要为本宫分忧,吃里扒外的叛徒从来都没有好下场。首辅不遵从圣上,却与同僚结傥厮混,便是不忠,爱卿务必引以为戒。不过爱卿比本宫年长许多,若是细心办差,本宫自会无视那些流言蜚语,必然可以善终。本宫也知晓爱卿的嗜好,不过今日不同往昔,朝廷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动。同僚送的礼物,爱卿尽可笑纳,留下一成,其余上缴东宫。爱卿具体收了多少礼,本宫自会晓得,莫要以为人不知,鬼不觉。”
这就给薛国观开了方便之门,让那做海瑞Plus那是难为他了,一天不收礼,这货就会浑身难受。与其那样,还不如继续开门迎客。
不收蛀虫们送的礼,幺鸡是一两银子都得不到,还得派人去抄家,如果抄了,按照之前与六部的约定,现银要悉数归入太仓,这规矩很伤人……
要是不抄还想多捞银子,想实现这个可能,就要找个为自己服务的“收银员”,这位“收银员”不但需要地位高而且大家都会认同,首辅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幺鸡不可能把大明所有的蛀虫都在短时间内斩尽杀绝,一来会造成一些地区的行政管理缺失,容易引发叛乱。二来大面积扑杀蛀虫对自己也没有直接好处,甜头都让户部拿去了。
六部的一个缺卖五千两,给“收银员”五百两手续费,余下四千五百两归自己所有,十个缺便是四万五千两。
等榨地差不多了,没多少油水了,就找个借口把这些蛀虫给抄了,然后换一批新“韭菜”,算上正三品以下的肥缺,一年怎么着也能弄个十几万两银子!
这笔钱干不了什么大项目,但给自己搞点副业是足够用了,养活身边的一群流口水的狗腿子,就不用自掏腰包了。
有什么样的圣上,就会有什么样的首辅,不听话的家伙会立刻遭到智商和实力上的双重碾压!
再说这年头做好人可是要往外大把大把的掏银子的,想做好人,就先要干点不是好人干的事才行。
在当前的严峻形势下,巧立名目从蛀虫嘴里抢肉,再行仁善之实,也没什么不对,抑贪扶弱就得这么做。
“殿下宅心仁厚,罪臣定以殿下为楷模,虚心学习,自强不息!罪臣定会仔细记录,如数上报,不敢有丝毫隐瞒!”
这下好了,可以奉谕收礼了,就是分账比例让薛国观很是肉疼,自己才拿一成,不过总比没有好,不算给太子白忙活。
太子这么说就意味着肯定在自家府邸安插了眼线,不然不会对收礼情况一清二楚,究竟是谁尚不得而知,还须留心观察一番,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已经被抄没的家产就算是送给太子的见面礼好了,虽说是自己数十年的心血,可该断腕的时候便不能犹豫,不断腕就要被枭首了。
“本宫自会通知相关人员,待查抄完毕后,爱卿可依然住在原来的府邸,但家丁数额不得超过五十人,今后官员雇佣家丁数量均有明确规定,多余的可以遣散,本宫自会予以相应补偿。还有,爱卿须知会在外的家属尽快返回,逾期不归者按逃犯惩处!”
家产充公,但宅院可以给你留下,这是底线,绝对不能讨价还价。
首辅最高,也只有五十人,可也足够用了,丫头二十人,护院二十人,另有十人杂役。
养的人再多的话,你不开辟副业都不行了,每月的俸禄连养人都不够用。
一个人二两银子,每月光是养人就需要一百两,这就占了首付月俸的将近五分之一了。
然而在首辅府邸做事,给的月俸绝不会如此之低,二两顶多算是起步价。
凡是大明的官员,只要掌握家丁人数,就可以估算出该官员的月入情况了。
薛国观这次也是真怕了,再出事,太子抄无可抄的话,就要抄自己脑袋了,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罪臣定会恪守规定,不敢擅越半步,立即责令家属立刻返回,决计不会为殿下另添烦忧。”
话题已经涉及到家丁,这下自己应该没有大碍了,薛国观总算是如释重负了。
“嗯,这便好。正事差不多了,平身吧,本宫还有一事。”
或许这件事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毕竟事关重大,看体积,份量确实挺重的,嘿嘿……
“罪臣洗耳恭听!”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太子都欲言又止,跪了半天的薛国观不免忐忑起来。
“本宫摆驾贵府的时候,得知令千金薛婉晴尚未婚配,此事可否属实?”
难道……
那可太好了,想到这里,薛国观不禁喜上眉梢,若是做了国仗,自己的地位便更加稳固了,这个身份才是自己真正的护身符。
“启禀殿下,此事确系属实,皆因犬女有难言之隐,乃至芳龄十五,罪臣还不敢为其许配人家!”
说起来,三女儿也是让薛国观颇为头痛的事情,说起来都有些难以启齿。
“哦?难言之隐?爱卿可否直言?”
莫非这只妹子是不喜欢男人?
马丹!那就坑了……
“是……是犬女……酥胸……颇丑……难以……觅得……郎君!”
纵然薛国观脸皮甚厚,可提及此事都很是难为情。
“‘颇丑’是何意?若是真有疾病,还须尽早医治!”
幺鸡不明白这么说底是褒义还是贬义,这货说地模棱两可,弄得自己有些无法理解。
“呃……就是……太过……巨大!”
说完薛国观便老脸一红,低头不敢言语了,这种事换谁都不好意思直说。
第117章:接见吴甡
幺鸡一听原来是这种腐女理由,想到薛婉晴那笑傲江湖的宏伟尺寸,也就释然了。
这年头流行“瘦马”,对于这种“肥马”,可能心里会有些厌恶。
薛婉晴的身材并不是很胖,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配上这对“双气囊”也就说得过去了,算是个标准的小肥美人。
偏偏这只妹子身材婀娜,除了胸部之外,体态极其匀称,但搭配如此惊天动地的“核武器”,就显得极不协调了,很是有碍观瞻。
谁家的公子娶了这么一个巨球怪兽当老婆,若是传扬出去,难免会遭人指指点点,当爹的脸上都无光。
再说名声好的官员自然不会应允自家儿子迎娶薛国观的女儿,那些四处浪的二货,这位首辅又看不上人家做自己的女婿。
一来二去,可能也就耽误了,不过也不能完全相信老薛头的一面之词,这货表里不一,此事可能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往好处想想,这像这位准岳父所说的那样,那这匹上好的“小肥马”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自己?
每天晚上都可以给自己按摩双手和后背,简直舒服地不要不要的了,嘿嘿……
“所以一直没寻得亲家?”
这事还要问仔细了,只有老薛头亲口承认,那才算是板上钉钉。
“……正是,殿下!”
薛国观不由心花怒放,就差最后一句了,只要太子能够主动提及,便是大功告成了。
“若是本宫有意迎娶令千金,爱卿可愿意否?”
估计你要是说自己不愿意,那就是脑袋里面钻进去油炸蝗虫了。
“……愿意!愿意!但凡殿下不嫌弃犬女,罪臣万分愿意,回去便告知犬女,准备一番!”
能够与皇帝结成儿女亲家,让女儿成为太子妃,对自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和好事。
从今往后自己就可以成为首辅兼国仗,这样至高无上的双重身份定会让他人望而生畏。
女儿进宫服侍太子也能时不时的吹吹枕边风,若有个风吹草动,也能及时通知自己。
原本一幢闹心事在眨眼之间便成了这一石二鸟的好办法,真可谓喜从天降啊!
若是能成为太子妃,等太子登基大宝,以后便是一国之母的大明皇后了。
薛家的地位便能更上一层楼了,那个官员都会竭力巴结自己……
幺鸡瞧出老薛头面部微妙的变化,也不点破,平淡地嘱咐:“爱卿不必如此,待令千金被验明正身之后便可入宫服侍。也不须要准备什么,待明媒正娶之日来临之前,再行准备便可,在此之前,不得传扬出去。本宫母后那里,本宫自会禀明,至于令千金是否会是未来的太子妃,尚不得而知。若是迎娶令千金,爱卿无须准备嫁妆,国难当头,本宫须以身作则,一切理应从简,不得铺张浪费,为天下人所耻笑。”
先同居,后娶亲,这很符合某太子的婚姻观,若是服侍地不到位,那就一脚踹了,回头再娶几个没开过光的巨球妹子。
既然是巨球妹子,定是帝国稀奇稀有的物种,不能轻易撒手,哪怕是圈养起来过过眼瘾,也是极好的享受嘛。
再说跟她们一起健身,看着身边惊涛巨浪般的壮丽景色,绝对会心旷神怡,长命百岁的,此乃延年益寿之佳品也!
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知书达理、温婉贤慧、善持家务、心知成熟,这些自不必多说,要是像田姨娘那样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能歌善舞,陪玩陪睡,那就更完美了。
不能祈求未来的大老婆可以十项全能,能达到既定标准的七八分就已经是极品了,真有力所不能及的方面,自己还可以多娶几个小老婆来补足,整合资源,优势互补嘛。
“罪臣谨遵圣谕,决计不敢怠慢!”
太子怎么吩咐,自己就怎么来,那就错不了,要是坏了太子的好事,不光是赔家产外加赔女儿的事了。
用全部家当和一个女儿换来首辅和国仗,不能算亏本,运作得当的话,起码还能有所收获,现在自己可是奉谕收礼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说地就是自己这番经历吧。
张四知、陈演、魏照乘、姚明恭,你们这些蠢货就乖乖地上路吧。
任凭朝廷风雨飘摇,老夫自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哈哈哈哈……
“殿下,罪臣尚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事关太子和自己的收入,必须事先说开才好。
“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吞吞吐吐,磨磨叽叽,要是真不想说,还能这么问?
“殿下,罪臣收礼之事,这门槛……”
价钱定得高了,大家承受不了,价钱定得低了,太子可能还会有所不满。
不同地区、不同品级、不同衙门、不同职务的价钱都是不尽相同的,若是汇总起来,出一个价钱,其实有很多个大相径庭的差事可供选择,昨晚的冯铨便是范例。
同样出五千两银子,可以去当地方巡抚,也能在入京上殿,具体如何抉择,就看个人的背景和敛财能力了,反正自己手里的出缺数额是足够多的,而且都是肥差,不愁卖不出去。
所以说卖官这事,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不是谁能都玩得转的,玩不好就容易把自己的脑袋玩丢了。
这次算是在悬崖边上走一遭,今后得千万小心。
“就照爱卿之前的标准便好,既然都能接受,就没必要更改!”
一次不能榨得太多,五千两银子就够了,不然这些蛀虫容易急于把本钱捞回来,自己还得忙着派狗腿子们前去扫荡,要细水长流,给它们实施温水煮青蛙战术。
自己也不能指望靠着与准岳父联手卖官来赚钱,这个买卖一年能落袋十万两那就是说得过去了,再多的话,那真的要狠狠地刷几次朝廷了……
比较起来,还是“野怪”更值钱,等把畿辅地区的烦心事都解决地差不多了,本宫就带着狗腿子们组团打野去,那一次刷个几百万两完全不成问题。
“殿下,吴甡已在宫外候命!”
杨进朝将小太监禀报的内容立即转告给太子,换作旁人还会被耽搁一会儿,吴甡刚被任命为次辅,不能刻意怠慢拖沓,理应及时禀明太子。
“爱卿可有其他事宜须要知会本宫?”
该聊的事情都聊得差不多了,硬要往下聊,那就成尬聊了,哪怕摆上一桌下酒菜也是。
太子的意思很明确了,那便是要召见吴甡了,得到了足够的好处,薛国观便很识趣地打算全身而退:“启禀殿下,罪臣暂无要事禀明,殿下若无差遣,罪臣先行告退!”
太子跟自己所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想必与吴甡提及之事也是这般,与其被太子主动送客,还不如自己先行回去,反正有天大的好事要去告诉家人。
幺鸡知道准岳父所思所想,但这时候还不能让他马上就走:“爱卿无须如此,爱卿为首辅,吴甡为次辅,报效朝廷当须通力合作,在本宫这里见面,率先沟通一番,今后办事也好避免误会!不用再提‘罪臣’二字了,说‘臣’就行了。进朝,宣吴甡!”
此人在崇祯十一年曾被任命为兵部左侍郎,但由于患病未能到任,结果甩锅爹一怒之下,就让其“好好养病”了,历史上要到明年才能获得新职。
吴甡是扬州兴化人,说起来跟田姨娘算是老乡,虽然是生在东林的控制区,但吴甡素来刚正不阿,履历并无污点,更与“野舅舅”周延儒势如水火,这才是得到重用的原因。
“臣吴甡,叩见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
次辅的官袍还没有送到,吴甡接到内侍送来的谕令之后,匆忙之中,只是简单沐浴,然后穿上青色素衣,不过好在是件从没穿过的新衣裳,外表决然看不出破旧与褪色之处。
堵胤锡被任命为吏部尚书,与吴甡应该没有什么过节,理论上在明日上朝的时候可以穿上官袍,穿不上的话,那本宫就要重新梳理一下吏部这群“低能儿”了,找个好地方“帮助”他们提高一下智商。
吴甡今年已满五十岁,两鬓泛白,额头布满皱纹,面容已显老态,可身形步伐却与不惑之年的官员很是相似,未有蹒跚挪移的状况,这说明健康状况还挺好,或许平时注意保养锻炼,历史上活到了八十一岁,确有不同寻常之处。
“行了,免礼平身,此处不比前朝,眼下并无外人在场,爱卿无须如此多礼,赐座,薛爱卿同坐!”
之前谈公事教训这货的时候,他是跪着的。接着提起薛婉晴的婚事,就让老薛头站起来了,算是给准岳父个面子。现在召见了次辅,也就可以一起落座的了,免得身子骨真扛不住。
既然要重用人家,幺鸡首先自然要夸赞一番:“吴爱卿学识渊博,才华出众,但论干练能力,定会居于我大明文官三甲之列。前番乃是父皇误信杨嗣昌之谗言,吴爱卿切莫挂怀!”
没错,又是杨嗣昌,要不是这货在里面瞎搅和,吴甡也不会被白凉一年。
无须自己出手,等杨廷麟、王朴来京,加上吴甡,足以将杨嗣昌置于死地了。
杨嗣昌坑死卢象升,又里里外外得罪这么多朝臣,若是不死,大家心火难消。
吴甡只是听过关于太子的种种传言,还不知本人究竟如何,第一次觐见还须审慎回答:“殿下谬赞了,臣委实只是努力理政,尽心当差,前番为陛下分忧乃是臣份内之事,今日幸得殿下圣眷,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得知自己升任次辅,吴甡不禁高兴了好一阵,心中的壮志又重新燃烧起来,正在踌躇之时,又想起当朝首辅是堪称不学无术的薛国观,不免有些为前途忧虑。
幺鸡哼笑一声,半开玩笑地说:“爱卿可不能立即死,本宫还想让爱卿为本宫效力个二三十年呢!”
如果这货寿命真是八十一岁的话,那就用他三十年,再给一年的退休生活,然后正好入土为安,这样多好啊!
太子的打算把吴甡吓了好大一跳,急忙拱手谦虚道:“承蒙殿下抬爱,然臣万不敢由此奢望!”
莫说三十年,就算是当二十年次辅,那都是不得了的事情,连温体仁都没做过这么长时间的阁老。
幺鸡摆摆手,笑吟吟地说:“本宫以为既然爱卿是个好官,就要当得长久,这样才能用忠朝廷,惠及百姓。本宫自监国以来,广施仁政,若是朝廷大员频繁更迭,连自身政务都不熟悉,还如何坚定不移地实施本宫之政令?眼下本宫免了北方大半税负,又欲在山栋驻屯盐田、筑造多城,还要加征商税、矿税、海税,诸多政务同时并举,正需爱卿这样的股肱之臣前来帮助本宫。”
敛财可以让不学无术的薛国观去办,但难度更大的施政就要倚仗吴甡、张国维、堵胤锡、左懋第这样的忠臣兼能臣了,而且很多政令推广起来的阻力都极大。
不了解的事情,吴甡不敢妄加评论,只能挑熟悉的说:“殿下所言甚是,臣离朝廷许久,还不知风云变化,仅知晓加征商税、矿税、海税此三税的阻碍非同寻常,还望殿下及早筹谋!”
大幅度地减免田赋,吴甡是非常赞同的,在三饷的连年压榨下,田农已经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再变本加厉的话,只恐再生珉变。
只不过征三税的难度比征三饷只高不低,因为征税对象是一群比田农实力更强,更为危险的家伙,若是真的容易征收,在天启,乃至万历年间,早就征收来上千万两了。
吴甡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幺鸡点点头肯定道:“其中难度,爱卿不必多虑,本宫深知,然边关告急,军饷巨大,本宫焉能坐以待毙?本宫既定今年岁入须达两千五百万两,少则社稷危矣,多则中兴在望。对此本宫早已想好了对策,爱卿仅须奉旨照办便是了。”
帝国当前的形势就是这样,没钱就要掉脑袋,不论是对百姓、官员,还是皇室都是如此。
第118章: 征税方法
听到“岁入须达两千五百万两”这个巨额标准的时候,吴甡整个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去岁太仓不过入进一千五百万两而已,这还是在征收三饷的前提下。
如今太子已经彻底免去三饷,在此之上还要比去岁多收一千万两。
就算不是好高骛远,也是有些不切实际,达到这个定数谈何容易啊?
“三饷”可是占到岁入的三分之二,刨去“三饷”,岁入只剩下五百万两而已。
若按太子要求,便要在此基础上多征两千万两的水银,光是想想都能让吴甡一筹莫展。
太子欲加征商税、海税、矿税,用以“三税”来代替“三饷”。
这个想法虽好,可实际情况决计不容乐观,各地的商人都不是好伺候的主。
连太祖皇帝亲自定下的三十税一的标准都达不到,让他们多交税不啻于白日做梦。
太子还是年轻,尚且不知那些地方官员早已与商人勾结在一起,加税政策没等落实便会成为海市蜃楼之策。说是自有办法,不知道具体能有何等高超襙作才能。
为朝廷赚钱,这事搁到谁头上都会难办,幺鸡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左右手,更何况“左手”就是个残废,根本就指望不上,便继续说道:“畿辅地区解决一千万两,余下一千五百万两由各地分摊。根据东厂的报告,连日来的抄没所得已超过三百万两,其余六百余万两很快也会集齐。各地分摊的部分,本宫自会从中帮衬,爱卿不必多虑。”
在即将达到山穷水尽地步的时候,不得不说,抄家倒是一个能够快速增加岁入的好办法。
可外埠的官员并不比高度集中的京城多,依然使用这套策略只恐事倍功半,收效甚微。
吴甡想不出还有什么途径能够实现太子的要求,距离年底仅仅剩下九个月多的时间,时限较短,任务沉重,阻碍极大,看起来很难做到。
幺鸡心忖:勋贵是第一波,百官是第二波,某些人是第三波,抄完这三波,从京城抄出的金银总额差不多就应该能达到一千万两了,如果真的不够,还可以从紫金债券里借贷一部分。
抄完自己姥爷家,就抄了准岳父的家,本宫真可谓大义灭亲的典范呀,非常值得后世学习!
外埠的一千五百万两份额,捐赠对象早已确定,等肃清畿辅地区就能打野了。
幺鸡秉持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原则,接着憧憬道:“今年的既定岁入并不难完成,难的是明年,本宫预计明年岁入将达三千至三千五百万两,我大明的太仓岁入将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为了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两位爱卿还须齐心协力帮助本宫!”
岁入达到三千万两的话,眼下朝廷所面临各种危机,不论来自内部还是外部的压力都将得到大幅度的缓解,可以说朝廷岁入直接关系到社稷存亡。
按照训练一名合格士兵每年需要七十两银子来计算,增加五百万两银子就能多训练出七万精锐,在清军频频入塞劫掠的情况下,这支部队或许能够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
哪怕三四个步兵折算成两个骑兵,那也能组建出来大约两万骑兵,钢正面可能不行,但绕后包抄打嘿枪绝对妥妥的。
要是两个兵种兼得的话,也能有一万骑兵和三万步兵,如若能够形成战斗力的话,相当于两个勇卫营,加上黄得功所部,怎么着也能活活刚死皇太鸡麾下的两旗人马。
好吧,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这五百万两银子还没落袋,幺鸡就开始畅想怎么花掉这笔钱了,也不知道户部尚书李待问会作何感想……
大怼朝的战略优势是什么?
人多!
大怼朝的决胜武器是什么?
充值!
大怼朝怎么充值?
一边抄家,一边挖矿,一边征税。
三只手都不能停,要做到但凡有喘气的,就要给大怼朝创造价值!
一年多码四万人,帝国坚持五年不崩猝,就能码出二十万精锐之师,算上不断消耗,怎么也能剩下五到十万人。
这特么再怼不死大辫子,本宫就接着码人,一直码到能活活怼死对面那只鸡为止!
这个世界上注定只能有一只获得胜利的鸡,为了这个关乎生死存亡的目标,本宫要坚持不断码人!
单兵战斗力低不要紧,可以用数量优势和高科技武器来弥补。
作为无耻战术的开创者和倡导者,本宫的敌人很快就会尝到这种战术的强大威力。
啊~哈哈哈哈……
吴甡听了太子所设的新目标,再次震惊到石化状态,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住话柄。
今年这两千五百万两还没着落,太子就开始打算明年的岁入了。
那可是三千万两啊!
不是三千万棵白菜!
这内容要是放在朝会上说开,群臣非得惊诧到开锅不可。
即便能够勉强完成,只怕也要刮地三尺,该得罪的都得罪光了。
若是完不成定额,那就等于直接得罪了太子,今后都不能得到重用了,说不定还会轻则致仕,重则问斩。
让吴甡没想到的是,太子还没说完:“从后年开始,朝廷岁入须稳定在三千万两以上,只有维持在这个水平之上,才能应付各方面的支出。”
薛国观表面不动声色地虚心听讲,心里暗笑:怎么样?你以为做太子的臣子比作陛下的臣子更容易?这回知道了吧?这次辅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更不是谁都能做上来还能坐稳的!
三千万两!
我的天呐!
比今年岁入要增加整整一倍!
要么太子说错了,要么老夫听错了!
薛国观开始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太子将这个数额说了两遍,才敢确定下来。
早知道是这样的重担,适才还不如找个理由溜之大吉算了,唉~!
恢复心虚之后,吴甡觉得“好高骛远”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位太子爷了。
或许用胡言乱语或者信口开河之类的词汇更为合适一些,反正已经彻底偏离实际情况了!
三千万两,作为新任次辅,心里默念一遍这个数额,顿觉异常憋闷!
纵使吴甡历经风雨,起伏多次,今番遭到太子耳提面命,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皇帝拼命征收“三饷”,太子监国之初便免去三饷,加征“三税”。
这父子俩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跟田农有仇,一个跟商人有仇!
自己这个次辅还真是个棘手的差事,若无太子的鼎力支持,做不了一年就得被赶下去。
想到这里,吴甡觉得事关己任,有必要提醒太子,决计不能麻痹大意:“殿下,臣老家就在扬州,自认为对商人性情略知一二。他地暂且不说,扬州商人善于钻营,喜好寻觅《大明律》之各种漏洞加以利用,且与地方官员素有来往,对朝廷政令一向漠视应对,臣非推脱责任,加征税费委实困难。”
吴甡也害怕这加征之事真的落到自己身上,届时对地方束手无策,对太子又无法交代,陷入两难的境地,那形势就不妙了。
当次辅不易,收税更不易,前者只须对付群臣,后者要应对全天下的商人和地方官员,难易程度决然不可相提并论。
幺鸡听明白了这货的托词,毫不在意地为其宽心:“爱卿放心,作为次辅,本宫不会让爱卿亲自征税。前任次辅做什么,爱卿便做什么。爱卿仅须坚决执行本宫的政令便可,具体征税自有人选。本宫对次辅之职仅有两个要求,其一,不得对本宫的政令提出任何质疑。其二,坚决彻底地执行本宫的政令。就这么简单,想必爱卿应该能做到吧?”
让次辅亲自去地方征税,这脑子得进多少只油炸蝗虫啊?
征税就分三个步骤,从本宫落实到内阁,从内阁落实到六部,从六部落实到地方即可。
每地的征税官自有高人担任,你们坐在京城给本宫数好银子就行,可千万别数丢了呦!
“臣定铭记于心,莫敢不从,敬请殿下安心!”
听到了太子的特别解释,总算让吴甡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这事总算与自己没有直接关系了。
既然太子看似胸有成足,那就按太子的意思来办就行了,不知道太子能用什么办法来对付那些奸诈狡猾的商人。
神宗皇帝征收矿税还要被群臣谏言,熹宗皇帝重用魏忠贤而被东林围攻,到了崇祯皇帝时期情况并没有任何程度的改观。
商人偷税被视为理所应当,朝廷正常征税反而被视为天理难容。
全国各地皆是如此这般,几乎是各行各业的商人都在联手对抗朝廷。
哪怕换上张居正担任首辅,也难以扭转这种不利局面吧。
对此,幺鸡想了很多,便推心置腹地对其透露一部分:“这便好,加征三税是大势所趋,无论困难甚大,阻碍甚多,都必须坚决予以执行。如今经商有利可图,务农食不果腹,经商者与日俱增,务农者日渐稀少,加之战乱与瘟疫的影响,若是长此以往,两位爱卿以为十年之后,在我大明境内还有多少人会种田?有何途径可支撑朝廷上千万两的巨额开销?珉无粮必乱,兵无粮必反!届时无须东虏来袭,我大明万里江山将不攻自破!”
到了晚明时期,农业在帝国经济比重已经大幅度下降,而财政收入依然主要依赖农业。
获利最大、利润最高的工商业反而缴税很少,甚至很多商人完全且长期的在不缴税。
大部分税收负担都压在农业人口上,贫苦农珉遭到层层盘剥,一年的收入往往无法应付税费。
在商业活动的不断诱惑下,农业人口流失严重,耕地荒废,田赋落空,帝国经济变得越发畸形。
余下的务农人员将承担比以往更大的税赋,然后更加强烈的想要脱离农业生产,由此所产生的恶性循环是长久而且深远的。
大英帝国和西班牙都可以实现本土空心化,那是建立在具有辽阔海外殖珉地的基础上。
明朝连一亩海外属地都没有,只能在本土找到解决之道,否则就得被怼翻……
对此只有两个解决办法,第一,就是减轻农业负担,对商人加大征税力度,以缓解农业人口的压力。第二,就是交不够税费就要被屠宰,跟大辫子所作的如出一辙!
幺鸡不能采取第二种办法,就只能执行第一种,哪怕商人组成了武装团伙,也要予以铁拳打击,让他们变成被圈养的鱼鹰:“江南、湖广以及两广都盛产粮食,一年两熟不成问题,漕运、海运皆很便捷,即便北方大旱,也能供养得了大部分百姓。问题在于粮价高涨,田农依然收入微薄。商业繁盛,然而商人却不愿缴税。连三十税一都企图抗拒,他们便是在毁我大明基业,与造返无异!而且哄抬粮价,从中渔利的,正是那些贪婪吝啬的奸商!我大明开朝两百余年,励精图治,屡挫强敌,今番断然不会毁于奸商之手!”
吴甡对此深以为然,太子年纪不大,却说地头头是道,对当下局势理解地深入而全面,但对于如何征税,吴甡心中仍旧留有很大的疑惑。
各地商人盘根错节,地方官员无所作为,朝廷对各地的控制力已经骤然降低许多,光凭一纸政令便想要加征三税,着实有些虚幻了。
对于如何收拾那些奸商,幺鸡自有妙计:“爱卿的疑问本宫自知,只须看本宫在畿辅地区对商人如何征税,爱卿观一处便能知全局了。”
这么一说,薛国观知道太子这是要对商人动手了,力度不会比对自己和勋贵们低多少。
除非商人胆敢公然发动叛乱,否则对太子的雷霆一击,他们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畿辅地区还差的六百多万两银子怎么来?
估计就是这么来的,简单而且高效!
现如今有几个商人没偷过税?
一旦东厂和锦衣卫倾巢出动,这些商人莫说承认自己偷税,就算是爷爷那辈的事情都得招出来!
缴税就能保住自家人的脑袋,很多商人被钢刀架住脖子,都会立即选择就范,不然脑子和银子都保不住。
若是照这么征税,是年岁入两千五百万两说不定还真能实现……
第119章: 透露机密
东厂提督方正化遣人前来禀报,根据已被逮捕的嫌犯所咬出的相关同伙,涉案人员业已达到二百二十五人,涵盖六部、都察院、大理寺等多个衙门,但仍旧只是冰山一角而已,随着调查的深入进行,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发酵中。
蛀虫们一直以来都偷吃惯了,在成箱的银子的诱惑下,哪怕前面就是万丈深渊,也敢提着脑袋顶风上,银子对他们的吸引力远远大于天子与王法的震慑,整个京城就没有他们不敢拿的钱。
礼部就是个典型范例,没有张四知这样的大员带头,下面依然我行我素,有了“丑八怪”牵线,那整个礼部就变本加厉了,能视圣旨于无物,连犒军的粮饷都敢贪墨。
虽然有二百多家,但大部分都不是什么豪宅府邸,只要拿到了最为关键的分赃账本,一家去几个人抄一下就行了,银子差得小就罢了,若是差得太多,那就由负责查抄的人补上。
幺鸡简单吩咐两句,便摆退前来禀报的藩子,轻笑着说:“这些狗东西还以为本宫会惧怕‘法不责众’,只要成群结队便能转危为安,那就拭目以待吧!本宫原本不想大开杀戒,可每每总是事与愿违,唉~!”
没有阳武侯和陈、李、杨这四人开头,被抓住的蛀虫们或许还会死撑到底,寄希望于同僚们上前搭救,但今日午时,阳武侯刚刚被凌迟处决,后三人则被弃市,蛀虫们便心生动瑶了。
太子释放出来的信号很明显,除了国仗等少数人可以得到赦免,就没有他不敢杀的。
等到阅兵案发,已经吃下银子的蛀虫们就算这时候开始后悔,想退款却不及了。
甩锅爹杀人要么是给自己背锅,要么是给别人背锅,实际好处一点都捞不着。
幺鸡则不同,凡是开刀问斩有明确目的,一要杀鸡儆猴,二要迅速致富。
此时此刻,只怕小半个京城都在东厂和锦衣卫的搜查之下。
薛国观闻言便似乎嗅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这才感到有些后怕。
倘若不是自己有个很特殊的女儿,刚好被太子看中,自己也就要……
第一批只有寥寥数人,被特赦的勋贵们颇多,主要是抄没家财。
到了第二批,若想起到震慑效果,便决计不会如此之少了,而且须得人头落地才可。
薛国观幸灾乐祸地心忖:可惜你们的女儿都与太子之喜好大相径庭!
放眼整个京城,到了适婚年龄还特有“内涵”,可能也就自家千金这一份了。
让你们平时对老夫之女嬉笑嘲讽,今天你们就能哭个够!
哭吧,反正连失声痛哭的时间也没几天了。
一路走好,老夫不送!
吴甡心里也警惕起来,市井与同僚们都流传说太子严惩贪官,连国仗周奎都被缉拿抄家,今日得见确实如此,自己不是勋贵,以后可得千万小心,万不能落人口实。
因为从今天的事情来推测,太子决然不会看着下面的群臣拉帮结派地互咬,最后失去判断能力,而不了了之,极有可能开始大规模的诛杀贪官。
君不见太子对于这些人的具体品级与职务连问都不问,开口便说“大开杀戒”,也就是说,太子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询问详情。
幺鸡心中有杆秤,当年叛国投敌的蛀虫必杀,退隐乡野的蛀虫可杀,宁死不屈的蛀虫或免,最后这伙人的数量当然很少,能有几只贪财好色的蛀虫还有气节傲骨可言?
只要把蛀虫们分成三份,那等看到全部人员名单,勾决起来就容易多了,最大的几条蛀虫不少已经重新被召入了,等养肥再杀,先让它们拉几圈磨再说。
吴甡对于此事出言谨慎,还是觉得要提醒一下小太子,斟酌了半晌,才找到合适的借口:“殿下,若是朝廷官职出缺太多,影响政令实施,臣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都给杀了,倒是能整饬官场,弘扬正气,可这样一来,朝廷的运转多半也就停滞下来了,莫要忘记今年还有一千五百万两的岁入指标呢。
这些人虽然平素贪吃,朝廷税收清点,仍旧靠地是这些人,都杀掉的话难免会对岁入有所耽搁,吴甡是支持太子的决定的,但最好将由此带来的副作用降到最低。
你说的这根本就算不上问题,幺鸡哼笑一声,安慰道:“放心吧,吴爱卿,即便有大范围的出缺状况,也会很快弥补好的,我大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当官且能当官的人,殿试延迟,正好可以选才录用!”
指望这些蛀虫给朝廷收钱,那是给他们自己收钱呢,他们拿大头,朝廷拿小头,那养着他们还有何用?
与其给他们另开一份年俸,还不如找些新人,老迈的朝廷有了新鲜血液的注入,才会恢复生机和活力。
通过殿试的人数不够,那就多考几次,再多开几个科目,广招能人,本宫就不信能比会踢足球的还难招。
薛国观瞥了一眼吴甡,心忖:你是不知晓太子连内阁和六部的官员都敢致仕抄家,还差下面那些蠢货?既然出缺的大员都能补上,下面那些位子又何尝不能?
只要成批量出缺,便能财源滚滚,虽说分成低了些,现在自己可是奉旨卖官,比以前安全多了,再也不用瞻前顾后了,等成了国仗,那就更为妥当了。
幺鸡看到首辅和次辅各怀心事,便又说道:“我朝的贪官和历朝历代的贪官并无不同之处,都爱敛财,都怕死。所以他们的下场和历朝历代贪官的下场也是一样的,都要被枭首,都要被抄家。既然他们不顾百姓死活,而百姓是我大明的根基,那在本宫看来这些贪官就不能继续活命!本宫说过,做人要凭良心,做官要守法规。既没良心,又违法,那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本宫用阳武侯警告过他们,他们不听。本宫又用三位国公提醒过他们,他们依然故我。他们拿了朝廷的银子装进自己兜里,在国难之时却不愿交一两、一钱、一分、一厘出来,那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黄泉路!本宫从不认为杀了他们会有伤天和,因为他们就是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他们就是附着在大明躯体上的腐骨之蛆,若是留着他们,养着他们,供着他们,才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之举!本宫也许年岁稍小,少不更事,但他们忘了,本宫是太祖皇爷爷的血脉,太祖皇爷爷与本宫都姓朱,都会为珉做主,都能惩治贪墨!本宫适才与薛首辅说过,本宫最讨厌旁人把本宫的话当放屁,现在有人做的事让本宫说过的狠话变成了笑话,那就让本宫看看这些蛀虫里面到底有多少不怕死的好汉,又有多少跪地求饶的孬种!”
这番陈词让干惯了寐良心事情的薛国观都有些相形见愧了,若不是有个女儿保命当护身符,自己要被太子活活说得就地自裁了,因为根本就无力反驳。
按照《大明律》贪墨六十两就要被剥皮实草,以自己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银子来衡量的话,他们全家老小要被剥皮上百次……
今日能够被特赦,只能说,好险啊!
就差那么一丁点~!
用一个场景来描绘的话,便是一只脚已经踩空,连身子都开始向深渊里倾斜,马上就要载下去了,结果硬生生地被太子拉了回来,这时候想想都会觉得凶险万分。
既然前面忽悠地很成功,那么接下来,展现演技的时候到了,幺鸡又煞有介事地警告说:“接下来的话,两位爱卿自知便可,不得对任何人包括家人提及。”
薛国观与吴甡闻言面面相觑,旋即猜到可能是最为紧要的机密,所以才当如此,又不好直接打听,便只能施礼答应。
不管这俩人相信与否,幺鸡都郑重其事道:“关于朝廷官员的财产,本宫这里有本账,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个人的财产,不然为何有人被致仕,有人被抄家?本宫不同于之前,已经为朝臣们涨了年俸,算上已有的各项补贴,足够一家老小正常开销之用。若是还有顶风作案之徒,那就莫怪本宫冷酷无情了。不光是从前,往后本宫会整饬厂卫,力争做到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有一双监视的眼睛,每一处墙根之下,都有一对聆听的耳朵。朝臣们只能老老实实当官,踏踏实实做人。本宫只对你二人说,是因为你们都是本宫的近臣,本宫不想你们刚进内阁没多久便被抄家灭族。至于其他朝臣,本宫就管不着了,他们可以自求多福了,他们不是信老天爷么,那就让老天爷保佑他们好了,但愿下雨天不会被雷劈!而且缺德事干多了,以后只能中午出门,因为早晚会有报应!”
听到了最高机密的薛国观错愕了半晌,原来太子手里真有一本账面,之前自己的大胆猜测还真的歪打正着了。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只要太子有了这个东西,几乎等于掌握了朝臣们的命脉,可以随心所欲地排除异己。
怪不得最开始程国祥被致仕,原来太子早就知道他没什么钱,执意抄家也不会得到什么,还会落人口实。
自己这样的大财主恐怕早就被太子盯上了,一直没动手的原因就是在等待时机,倘若时机成熟那便是今天之状况。
太子还要整饬厂卫,那监控朝臣的力度将会达到空前的规模,自己这样的一品大员更不在话下了。
除了芝麻大的小官没有多大价值之外,畿辅地区的中上层官员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厂卫们的监视。
管家、丫鬟、仆人都可能被厂卫买通,作为他们的线人,帮助他们打探消息,变成埋伏在猎物身边的一枚棋子。
想到这里,薛国观有些彷徨和恍惚,心里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是否已经出卖了自己。
尽管早已笼络人心,可比起厂卫砸下的重金,还是大大的不如。
自己可以打赏管家五百两银子,方正化却可以用三四倍于此的价钱去收买他。
重赏之下,面对成箱的银子,只怕没几个人不会动心。
既然管家爱财,转过身就能把自己一家卖个干干净净,回老家享清福。
只要不能确保这些家丁完全效忠于自己,就有被出卖的风险。
或许这次就是他们出卖的自己,而作为首辅却还被蒙在鼓里。
自己不是厂卫那样的特务,查是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的。
即使能查出来一两个,过不了多久,也会有人替代他们。
真正的解决之道也只能是小心谨慎,或者真像太子所说,老老实实地当官。
想反抗太子已经不可能了,在太子的大力整饬下,朝臣换了一大茬,余下的都人人自危,哪还有心思也不敢再拉帮结伙地公然对抗太子的政令。
前都察院右都御史商周祚便是前车之鉴,全家男丁被发配山东矿场,女眷被送进教坊司,谁要是觉得这下场很是享受,那就试试吧,反正薛国观是决计不敢尝试的。
至于想要武力发动清君侧,那便更不可能了,勇卫营就驻扎在皇城周边,城外还有孙传庭的三万秦兵护卫。
孙传庭的士卒刚领了军饷,士气必然高涨。而黄得功的勇卫营是天子亲军,更不可能发生变节。光着一内一外两部人马,便能保证太子高枕无忧。
再者说皇城内有内厂保护,附近有东厂巡逻,你就是真对太子恨之入骨,想要把他给赶下去,恐怕连人手都凑不齐吧?
手里没有一两万人,能打得下来皇城?
只有两三千人的话,莫说攻入皇城,你那些手下先打得过秦兵和勇卫营再说吧!
就算是偷袭,可能连皇城前面的护城河都没摸到,就被人家杀得横尸当场了!
至于入宫行刺,下毒御膳,你能想到的,太子都能想到,你想不到的,太子也能想到。
说太子“人小鬼大”可决计不是嘲讽之意,这么多天了,也没瞧见谁能得手。
旁人怎么想,薛国观管不了也管不着,他是打算就此收手了,因为准国仗的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能与皇帝成为亲家是做梦都想的美事。
如今马上就要梦想成真,自己又不傻,怎能在如此关键时刻坏了自己的美事?
第120章: 镇抚陕茜
“殿下,孙传庭、李待问、堵胤锡、左懋第已在宫外侯旨!”
“宣!”
一老一新两位辅臣已经被自己教育地差不多了,该跟他们说地也都让他们知道了,能不能有所长进,过些日子就会知道。
先敲打一番薛国观,让他老老实实地做本宫的狼狗,狗粮就是把他女儿弄进宫里,不出太大意外的话,这个准国仗的头衔是跑不了的。
对吴甡的疑虑则是在于其能否理解诸多政令,配合好自己,协调内阁与六部的工作,将快被折腾散架子的朝廷重新运作起来。
朝廷此番虽经历了大范围的人员更迭,除了内阁被裁撤了三个阁员名额外,与之前的总体框架是完全一致的,眼下的首要任务是履职官员互相之间的磨合。
还要尽量降低清理蛀虫所带来的不良影响,因为中饱私囊的蛀虫绝不会是方正化报上来的这些,对于官员的选拔和任用,次辅吴甡和吏部尚书堵胤锡都要认真审核。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赐座!军饷都发放到士兵手中了么?”
幺鸡最为关心的事情就是发薪水,三万秦兵驻扎在城外,长时间领不到工资那就会心生怨气,如果在此时受人挑拨,极有可能弹压不住。
这种事换成是你,老板新得了好几百万还不给你发工资,要是从事普通工作也就可以忍了,问你是你手里可有讨薪武器的,而且小伙伴手里都有,这就危险了……
户部尚书李待问禀报道,顺势一下自己搜集到的情况:“殿下,所有在场官兵军饷业已发放完毕,臣已派人去城外营地为留守官兵发饷。现场报备三万一千五百六十三,经过核实,实到两万八千八百五十七人,差额两千七百零六人。”
也就是说,孙传庭麾下的一群总兵不算留守驻地的那些狗腿子,打算吃至少两千七百人的空饷。
一个人十两,那就是两万七千两,如果这次不是发放到每个人的手里的话,这笔银子就会被几个总兵合伙瓜分掉,每人起码能落袋好上千两之多。
被戳穿了伎俩,供谋者们心里都很是怨怒,但有孙传庭提醒,在场的锦衣卫、勇卫营、东厂也都虎视眈眈,秦兵将领还没疯狂到当场翻脸的地步。
真打起来的话,必然是两败俱伤,勇卫营的大炮架就在城头,开炮的时候可不会区分小兵和总兵,一炮下去,啥狗屁总兵都被轰成碎肉了……
李待问也没往深了说,以太子的聪明才智,只要自己报上来具体数额,就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孙传庭知道躲不过去,在路上便与李待问通了气,马上跪地叩首请罪:“臣治军无方,还望殿下责罚!”
幺鸡也不打算借此事惩治老孙头,说起来人家可是自己的大腿,还要紧紧抱住才是,这时候砍了大腿,那真是要“坐轮椅”了:“孙爱卿不必如此,朝廷欠饷许久,发生此事在所难免,今后注意便是了,起来吧!”
这要批评也是私下只有君臣二人的时候说说,真当着这么多人来怒斥,那就是没长脑子了,怎么也要给封疆大吏留些面子的。
动不动就龙颜大怒,迁罪于死忠之臣,也就是甩锅爹能干得出来,一想到甩锅爹干出来的那些奇葩事情,幺鸡真想给这位父皇的脸上打上马赛克,自己真是丢不起那人……
再说吃空饷已经是普遍现象了,光凭老孙头一个人严于律己,是不可能让秦兵上下都如此这般的。
麾下那些个总兵,比如贺人龙、郑嘉栋、牛成虎、左光先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此时贺人龙还有个叫做高杰的手下,高杰就是让快递李哥变成“快递绿巨人”的猛男,把李哥的老婆邢氏拐跑了。
能让李哥一辈子都“念念不忘”的,也就俩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高杰!
高杰还不是最重要的,高杰有两个手下臭名远扬,一个叫许定国,另一个叫李成栋,这俩才是几年之后改变整个历史的刽子手,为“大清王师”立下赫赫战功。
为江北四镇首开卖主求荣之先河的许定国在伏杀高杰之后一年便挂了,荣华富贵一点都没享受到。
李成栋则在屠了广洲之后,没拿到自己期望的爵位,又起兵造返,被前来呯叛的“大清王师”所灭。
除了高杰死的较冤之外,他这俩沾满了明人鲜血的下属真可谓死不足惜,能留全尸都算命大。
话说回来,秦兵的组成就算是这样复杂,那也是当下帝国部队里的王牌之一了,其他大部分的战斗力还特么不如秦兵。
指望地方武装能像黄得功的勇卫营一样,几乎就是奢望,他们能效忠朝廷,并且卖点力气杀敌,便是对得起下拨的军饷了。
“臣万分惶恐,愧对殿下恩典!”
前两天刚刚从大牢里把自己救出来,回头就曝出吃空饷的事情,让孙传庭有些无地自容。
“此事并非卿部独有,我大明哪部不曾有?若是本宫就此惩处,在外御敌的那些统帅焉能安心?”
本宫今天把你查办了,传到关宁那边的话,洪承畴会怎么想?祖大寿会怎么想?三哥会怎么想?
吃空饷只要不吃地太多,比如十分之一,那就是完全可以容忍的,这就算是不打胜仗,发给将领们的奖金吧。
打胜仗要赏,不打仗也要给点甜头,这年头就是这样,你别奢望别人拿着基本工资就给你卖力气干活。
“想来也是本宫考虑不周,秦兵将校在外杀敌多年,战绩彪炳,赏赐早该下拨,然户部困顿,本宫父皇未能如愿,今番大为改观,理当予以犒赏。就按总兵两千两、副将一千五百两、参将一千两、守备五百两、千总二百两、把总一百两,由户部发放赏银吧。”
吃空饷就是在暗示本宫砸钱砸地不够多,想让他们给继续给老朱家卖命,必须加点筹码才行,光是这点基本工资,那就可能买不下来他们那些价值连城的“忠君报国之心”了。
幺鸡最佩服的就是那些明末穿越者同行,只要登高振臂一呼,喊两句慷慨激昂的口号,保证群buff开启,下面的牲口们一个个都亢奋地热血沸腾,怒发冲冠,誓要将辫子赶尽杀绝。
不光是喊喊,还真的可以把对面打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仿佛只要有主角压阵,狗腿子们就能进入无敌状态了,即便不是,战损比也会在顷刻间便被扭转过来。
本宫就想知道,不大把砸钱,不攀科技生产武器,面对骑步炮三位一体的辫子主力,你们是怎么做到咸鱼翻身amp;连战连捷?
难道用传说中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核动力嘴炮?
遇到这样的主角,辫子还能坚持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他们了,还是快点撤退到西伯利亚去吧,至少在那边能找熊大和熊二玩耍一番……
照此推断,明军面对辫子屡战屡败,一定是在刻意伪装,苦心等待嘴炮主角的华丽出场!
李待问连忙应承,心里腹诽不已,太子这么一吩咐,就意味着户部太仓又少了好几万两银子。
本想据理力争,可又一想,已经花出去好几十万两了,也不差这点钱了,秦兵近在咫尺,这笔赏赐还必须得给才是。
幺鸡现在就得学雍正,先安抚好年羹尧,其他的等以后再说,天大的不满也得憋着,憋不住就找个马桶发泄!
“殿下……”
“好了,就这么办吧,孙爱卿若是不嫌本宫打赏的少,那便起来坐着说话吧!”
孙传庭还想借故推脱,幺鸡直接打断了对方的好意。
本宫把欠债都还上了,还发了两个月的饷银,下面就看你的表现喽!
幺鸡不想再提秦兵的事情,再往下说,指不定户部又会少多少银子,提起了之前的一项人事任命:“适才本宫让左懋第左爱卿担任户部右侍郎,事后细想略显唐突。今陕茜叛乱虽已平息,然各路流寇销声匿迹之后,若是不加以安抚,势必还将蠢蠢欲动。丁启睿现为陕茜巡抚,颇有才干,本宫却认为并不合适,欲遣左爱卿替朝廷巡抚西北重地,不知左爱卿意下如何?”
丁启睿这家伙在陕茜待了十余年,历任多个职务,不可谓不尽心,但才能也就算是中庸,政绩勉强罢了,继续让他管理陕茜,可能还是这个死样子,不如立即走马换将。
左懋第曾任韩城知县,在上任之初,该地灾害连年,流寇四起,早已珉不聊生。左懋第到任后,先败流寇围攻,再赈济百姓,而后又兴办学业,受到当地百姓的拥戴。
太子定下的事情,只能由其本人更改,旁人是无法左右的,得知自己将奔赴故地,左懋第急忙起身施礼:“臣定尽绵薄之力,以图为殿下分忧!”
第一次赴陕还仅仅是个知县,到了今番没想到已被太子破格擢升为一方巡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明股肱之臣,左懋第不禁暗生激动之色。
幺鸡摆摆手,让他坐下听话:“爱卿治理韩城有功,官评颇佳,本宫早已耳闻。倘若爱卿能将治理韩城之经验,广泛应用于陕茜全境,则西北再无忧患!不过此地穷困许久,诸多弊端绝非朝夕所更改变,在座的薛爱卿与孙爱卿都是陕茜人,想必都会心有所感!”
本宫在这说地是顶多能算引用,两位当地人说地就是从小所见了,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
薛国观得到四字秘诀,知道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便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中丞欲要治好陕茜,必须先根治贫困,陕茜当今之状况归根结底便是一个‘穷’字在作祟。老夫家乡便是韩城,正为中丞前番治下之地,之前也多少听到些老家来人的评价,皆是颂扬,所行之政令,亦备受后任知县推崇。由此可见中丞才干卓越,今番代殿下巡抚陕茜定会大有作为!”
讲面子话,薛国观是手到擒来,不过很多事都是点到为止,比如如何治穷,他是不会替你想办法的。说的这些内容的核心就是肯定太子的任命,作为家乡人来夸一夸左懋第,具体能干成什么样,跟他一两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等首辅说完,便轮到另一个老乡孙传庭发言了:“中丞欲想治好陕茜,殊为不易,除关中一隅之外,辽阔土地皆为贫瘠,降雨稀少致使蝗灾频发,更是雪上加霜。今虽无大股流寇横行,百姓依然困窘,仍须警惕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流言,伺机扇动百姓危害作乱。”
在孙传庭看来,陕茜不是穷,而是太穷,穷到种了一年的地,到年关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养活不了自己,食不果腹都是好的,很多地方都是快要饿死了。
朝廷不开仓赈济,百姓必然生变,进行大规模缜压,耗费的粮饷就要以百万两来计算。
对朝廷来说,陕茜不乱,就要砸大钱来赈济,陕茜乱了,朝廷连缜压的钱都快拿不起了。
一年没有三四百万两银子,决计安抚不了广袤的陕茜。
颜继祖管理的山栋起码海运和漕运都很发达,粮食极易运输,陕茜身处西北,往那边运粮,路上就要被吃掉三分之一到一半,成本极高。
赈济山茜四百万两的话,刨去各种消耗和蛀虫,最后落到百姓身上能有两百万两,那就算是五福临门了。
真拿出这笔钱的话,几乎相当于朝廷岁入的六分之一,不由一个可靠嫡系来掌控的话,多半要扔进蛀虫们的大嘴里。
往外掏银子,不少还要被漂没掉,这故事真是让本宫很少郁闷,而且谈公事费钱又桑心,想去碎觉又没时候……
幺鸡勉强振作精神,讪讪地说道:“据本宫所知,殿试选拔上来的生员,居然没多少人愿意去陕茜履职,即便被吏部安排过去的,也会托人送礼好调离此地,这便是当下之现状!”
凡是去陕茜当官的,要么是去镀金捞钱,要么是没有送礼无门,真想为百姓办事的,根本就没有几个。
毫无疑问,像左懋第这样有才又能干,还愿意去的,就是万里挑一!
第121章: 延长油田
太子所言皆是实情,令在场的诸位大员面带羞赧之色,特别是新任吏部尚书堵胤锡尴尬不已。
现在陕茜的状况就是这样,穷到连从殿试选拔出来的备用官吏都不想接受委任,哪怕在别的地方当个未入流的没品官,也不会去陕茜。
穷也就算了,流寇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捞不到几个钱不说,还容易把命搭在那里,只要接到了去陕茜的委派命令,装病都要躲过这一劫。
再催促的话,家里有钱、不愁吃喝的家伙们便干脆辞官不做了,凡是去陕茜上任的,要么没钱,要么没门路,要么两者都没有。
持续尬聊也就算了,太子一下子把天给聊死了,提完这茬,大家都没法往下接了……
幺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找了个台阶:“这不正好可以大浪淘沙嘛,本宫不怕没人去,就怕人人都要抢着去!”
这话说地连陕茜老乡薛国观和孙传庭都一头雾水,摸不着太子的脉路,自己老家啥德行,他们当然心知肚明。
山栋三杰之一的左懋第能去韩城当知县,那是当地百姓天大的福气,当年听说这事之后,连薛国观都放心老家那边了。
只可惜像左懋第这般既有能力、又有魄力的才子实在是少之又少,绝大部分都是趋炎附势、中饱私囊之徒,朝廷指望这样的人前去振兴陕茜,不啻于白日做梦。
让左懋第空着手去上任,那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好歹也算是明末的忠臣兼能臣之一:“左爱卿放心,本宫对颜继祖都能法外开恩,命其整饬山栋。爱卿到任陕茜,自然是要给三秦之地的父老乡亲送几份大大的见面礼的!”
一份可不够西北老乡们吃饱喝足,要送就一次多送几份,让乡亲们吃撑到为止,究竟能不能吃到,就看大家能不能苟活到那时候了。
“本宫赐爱卿尚方宝剑,陕茜一隅文官皆可由爱卿决断,可先斩后奏,陕茜武将则由孙爱卿裁决。文武皆不分品级,违规即法办,若欲令其戴罪立功,则可上报说明详情,此其一。”
先把文武分开,吸取辽东的经验教训,免得像袁都督一样一把抓,到最后都尾大不掉了。
陕茜地域辽阔,距离京城又很远,等左懋第上报到太子桌面,当地时间都过去好几天了。
赋予其专断之权并不为过,左懋第德才兼备,品行优良,倒是不太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把跟土匪差不多的武将都交给孙传庭来掌控,也是可以放心的,没有老孙头加以遏制,秦兵的这些总兵们距离上房揭瓦就为期不远了。
“朝廷一次下拨两百万两银子的以工代赈款项,专门用于陕茜各地的恢复生产,明年仍可达到如此金额。陕茜所有农业税赋皆免,商税按十税一征收,粮价不得超过五两一石,陕茜税银可自留一半,余下上缴户部太仓。若有投机倒把、擅提粮价等违规之人,可由爱卿先行惩处,随后上报即可,情节特别恶劣之徒,则可从重从严处理。赈济粮食若是难以把控,可按人头配给制供应,此其二。”
幺鸡已经不打算从陕茜这地方收到多少银子了,50%的商税也就是意思意思罢了,大头都可以给左懋第自行消化,想在陕茜这穷地方榨出点油水,那真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对于陕茜各地市场粮价高企的情况,必须加大管理力度,一旦粮价飞上天,老百姓拿着一两银子都买不到多少粮食,朝廷对陕茜的统治也就基本上算是歇菜了。
陕茜商人干的那些事情与隔壁同行相差无几,宁可百姓活活饿死,也要拼命囤积,最后被流寇连家财带粮食一并收入囊中,缺德与脑残程度大致相当。
“关中与柠夏两地河流较多,灌溉充沛,依然可以续种麦子。其他极度缺水的地方,最近几年还会持续干旱,再种五谷恐收成无几,必须改种其他作物,比如土豆和地瓜。这两种作物不但耐旱,而且耗水量低,种植简单,养护便捷,最重要的是产量较高。据本宫从仙界得来的情报,贫地每亩可产土豆一石左右,良田可到两三石。若陕茜可自给自足大半,加之朝廷的调拨,粮食缺口悉数补上,则珉心大定,流寇之患便可顺势根除,此其三。”
后世土豆亩产大约一吨左右,考虑到种子类型、灌溉降雨、耕作方法、施肥效果等因素,取其产量的五分之一还是比较容易实现的,能得到旱涝保收的每亩一石土豆,当地百姓都得乐疯了。
明代粮食亩产说法纷纭,但较低的预估也是在每亩1.2石,高的比如北方1.3石,南方2.6石,按照一石折算180-190市斤计算,这个产量在当时已经不低了。
但到了明末,在连年天灾和人祸的作用下,北方大旱,特别是陕茜,每亩地产量能折半,甚至留下0.3石的零头,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幺鸡本来还想加入高梁和玉米这样同样高产的农作物,但这两种东西在即将成熟的时候尺寸过于巨大,一旦发生蝗灾,百姓实在难以照顾周全。
比起“土肥圆”的两种矮胖作物,种这俩玩意有些得不偿失了,眼看着就要有大把的收成了,却让蝗虫抢了先,只怕田农连死的心都有了。
太子的三策让左懋第大为欣喜,都带入陕茜的话,只要政令落地,情况必能大为改观:“殿下,臣也从徐光启前辈留存下来的遗作中得知此二物,若是能在陕茜耕种得当,百姓便可自行糊口,臣代陕茜百姓跪谢殿下厚恩!”
只要亩产保证一石,甚至最不济也能得到半石的话,陕茜发生的大范围饥荒便可以得到有效遏制,百姓吃饱自然不会加入流寇之列了,贻害多年的祸患势必得到平定。
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做,尤其是要脚踏实地,直接让陕茜几百万百姓致富那是信口开河,在诸多利好政令的联合作用下,糊口的愿望还是比较容易实现的。
幺鸡当然不会放心,什么事都要筹谋仔细,才能事半功倍:“百姓可能会对新型作物心生疑虑,这点陕茜各地官员要耐心讲解其缘由,本宫也会下令印刷种植土豆和地瓜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而且要鼓励田农种植这两种作物,由朝廷免费提供种子,在相关人员的监督下,第一年,每种一亩,就奖励该田农一钱银子,多种多得,不设上限。只要首年能有收获,看到了切实的好处,余下田农们的积极性便会有效调动起来,无须知县督促,便能广为种植。爱卿还要用以工代赈的方式来兴修水利,陕茜本就缺水,若是不能将降雨降雪收集起来,那便是天大的浪费了。倘若关中地区的水网不受大旱的影响,还可以开辟多条水渠,实施南水北灌,用陕南之水灌溉陕北旱地。具体情况则由爱卿实地考察,由工部水利专家进行论证,务必审慎严谨,可以成行的话,由朝廷拨款。各地都要兴建蓄水池,夏天若无降雨,则可将冬天的积雪填进去,待春天融化便是一池水。”
让左懋第带着一群快饿死的百姓仰着脖子求雨,那简直就是个笑话,求人不如求己,有这工夫都能多修点水利设施了。
水池好修,每县都要修,修好之后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只要天上掉下来的,不管是雨、雹还是雪,成吨的收集起来都是宝物。
水渠难修,但也要摸索试探,虽然耗资巨大,可建好便能福禄数十年甚至数千年,比如都江堰工程。
等准备充足,老天还特么不给力的话,那就直接挖开黄河,把柠夏那边的塞上江南变成塞一片西北……
听到太子的计划,左懋第不禁暗自赞叹起来,太子年纪虽小,可毕竟得到了仙界太祖的真传,所下政令均十分周密,比朝廷里老成持重的大臣还要妥当。
幺鸡伸出小手,示意左懋第平身:“爱卿切莫激动,本宫还没提及让陕茜府库存银曝增的项目呢!”
这番话把薛国观和孙传庭心里的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太子若是开了金口,那便不会是妄谈的空话,定会语出惊人。
“进朝,遣人把那个木桶般过来!”
幺鸡让工匠做了一个准椭圆型的大木桶,外形就跟装红酒的酒桶差不多。
“爱卿看见了吧,只要装满一桶石油,从陕茜运到京城,本宫就五两银子!”
本来想说三两,不过路途遥远,运油的工人风餐露宿,也很不容易,还要担心起火爆炸,姑且涨到五两吧。
左懋第起身见到这个物件,脑子里还有些奇怪,听到太子设置的赏金,不由心动,可陕茜哪来的甚么石油?
幺鸡瞧见他的表情,便解释道:“汉代班固所着的《汉书地理志》便记载上郡高奴县‘有洧水,肥可燃’!宋代沈括也对同一地区作了考察和研究,并在《梦溪笔谈》中有所记述,提出了‘石油’这个词。火油便是从石油里面提出出来的,用于照明和燃烧用的油。”
这个木桶里面有个刻度,装水只要达到刻度,那便是一百公斤,油的密度比水轻,装油重量接近一石。
东汉的高奴县就是明代的延长,由于埋藏深度很浅,延长油田是自古以来最易开采的油田,东汉、北周、北宋等朝代都有所开采,但规模并不算大。
太子说地这般详实,让左懋第有些惭愧,急忙补上:“殿下所言甚是,臣一时疏忽了,陕茜延长确有出此石油之记载。火油历来是守城利器,亦可用于百姓照明之用,若是大力开采,却能让百姓受益匪浅!”
既然太子有意,待政令一下,延长那边等待赈济的百姓不少,开采起来便容易多了,太子能开出这个价钱,不可谓不丰厚。
这年头有什么比采油更容易赚钱的呢?
幺鸡还不忘继续刺激左懋第:“爱卿能运抵京城一万桶,户部便支付五万两纹银,运抵十万桶,便可得五十万两!二十万桶便是一百万两,不设上限,就看爱卿能调动多少陕茜百姓采油了!”
左懋第很激动,毫不夸张地说,延长油田简直就是一座金矿,一年就能为陕茜府库入账百万两银子。
而户部尚书李待问比陕茜巡抚还激动,太子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户部就没了一百万两银子,换成谁能受得了?
户部太仓现在也就三百余万两银子,查抄的家当还没被折现,又要支应陕茜赈灾两百万两银子,在此之前山栋筑城的款项还没兑付,李待问已经快要焦头烂额了。
即便真能运来二十万桶,那也就是一万八千吨油,刨去军事用途,分派到全国各地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辫子里面最厉害的不是身披三层甲的重步兵么?
给他们每人一桶油试试,保证被红烧地妥妥的!
刀山不见得能安排好,但是有了延长油田,战场上的火海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哪只辫子觉得自己刀枪不入保温耐烧,那就跑过来试试呗……
本宫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不怕火焰喷射器的敌人!
别的先不说,本宫很是好客,先给你们备上一万桶油,就怕你们到时候不敢过来!
幺鸡根本就不心疼钱,给户部尚书算了一笔账:“李爱卿可能在心疼银子吧?不妨这么一算,东虏入关劫掠,哪次不是掠走上百万两银子?朝廷用一百万两银子买二十万桶油,怎么也能烧死烧伤几千东虏吧?本宫以为只要用于保家卫国,哪怕花钱再多,也是值得的!再者说,以工代赈就是要广纳劳役,这一百万两银子花在陕北,实则花得其所!”
我特么宁可把银子都买油了,也不让你们抢去。
与其白扔一百万两银子发粮救济,吃完就没了,你这起码还能见到二十万桶油呢吧?
谁觉得此法欠妥,谁就说个比这方法还好的出来。
李待问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是保不住了,也就妥协了:“殿下如此解读,利弊分明,使得愚臣顿悟,再不敢有反驳之念!”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赈济陕茜若不用此法,那就等于朝廷需要连年补贴,西北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洞,那是太子无法容忍的。
第122章: 陕茜三宝
户部如何拨款那是后话,眼下先要把给陕茜的福利都说出来,幺鸡接着说油田:“我大明早在正德年间便建成了全世界第一口油井,据何宇度所着的《益部谈资》中记载,油井在嘉州、眉州、青神、井研、洪雅等地均有设立。百科全书式着作《天工开物》已将介绍石油化工方面的诸多设备,其内容大幅度领先于西方同行,真可谓当世奇书也。”
今年已经五十有二的宋应星正在福健汀州府当推官,掌管一府刑狱,比起之前从事的那个震古烁今的“副业”,显然主业就很“不务正业”了。
奉太子谕令的锦衣卫已乘坐快船南下,将这只无所不通的小老头请到京城,专门掌管即将成立的科学院,委任其为正三品院长,可上殿面圣。
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管理手下一群喜欢奇淫技巧之术的科学家,谕令里已经做了简要说明,相比老宋头应该对此比较感兴趣,这差事起码比推官要高大上多了,还是投其所好。
左懋第也是对老宋头的作品极为推崇,随即赞许道:“臣看过《天工开物》,此书涉猎广泛,内容庞杂,乃是我大明不可多得之着作。想必作者也是才高八斗之士,殿下若是有意,臣斗胆请殿下招其进京面圣。”
被誉为“山栋三杰”之一的左懋第学识已然不低,可看过《天工开物》之后,便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说法更为认同,左懋第自认为无法企及这位作者,即便有人在旁搜集资料,帮衬撰写,也极难做到如此上佳水准。
幺鸡当然不会放过这种Bug级别的NPC,淡淡地顺势道:“此人无须爱卿举荐,本宫已然派专人负责。延长油田便已有明确的开采记录,所采之油由官方收购入库,爱卿既然看过《天工开物》,那到任之后便可扩大开采规模,利用此书介绍的设备对油田进行有效开采。但要切记,第一,凡占百姓之地,不管耕地与否,均按地契进行补贴,补贴等级可由爱卿自行设定。第二,油田须由专人进行管理,从上到下,均须责权分明,谨防中饱私囊,如有违反,核实后即可惩处。第三,油田是战略要地,必须确保绝对安全,尤其防范刻意纵火和无意点烟者。第四,要成立运输队,专门负责往京城运油,可由百姓承揽,官兵负责保护。第五,巡逻人员要加强戒备与巡逻,防止盗采或偷采之事发生。细则本宫自会编写成册,在离京之前发给爱卿。”
具体的襙作办法,幺鸡这两天会写一本手册,里面对开采、管理、运输、安全都会有相关说明,左懋第拿到手,现学现用就行了。
等到宋应星一伙人抵京之后,让他们把磕头机,即游梁式抽油机研制出来,先搞出结构简单,容易襙作的手动迷你版就行。
以这帮人的聪明才智和动手能力,看了太子绘制的草图和说明之后,造出来实物并不难,延长油田只要安装了一百台磕头机,采油效率必将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左懋第旋即应允,太子不光比自己想得远、想得全,而且想得深。
若按太子颁布的诸多政令来加以实施,陕茜在五年之内便可无忧饥荒了。
幺鸡让杨进朝将榆林地图拿来,在上面画了一个很是不规则的圈,然后对孙传庭说:“孙爱卿,本宫听闻榆林珉风剽悍,秦兵士卒很多都来源此地?”
榆林距离张献忠和李自成的老家米脂很近,贺人龙跟这俩人是同乡,所以每每张李二人逃脱,贺人龙多多少少都会背锅。
比如左光先、猛如虎、虎大威等总兵都是出自榆林,这一片的牲口如果不参军,指望家里那点旱田,距离饿死就不远了。
孙传庭不知太子是何用意,也得本能地回禀:“殿下所言极是,榆林卫历来是朝廷收纳兵源之地,此地百姓素来勇敢善战,臣组建之秦兵也广纳此地之青壮。只因榆林卫地处陕茜北部,干旱少雨,土地贫瘠,青壮除了当兵入伍,再无其他活路。”
太子对榆林如此感兴趣,还遣人拿来地图,孙传庭只能揣测太子在军事上,对此地或有调动,但在明白其用意之前,决不能妄言。
幺鸡用一只未沾墨汁的毛笔指着地图上画的圈说:“诸位爱卿请看,陕茜三宝,延长油田是一宝,神府煤田是二宝,此地蕴藏有大概嗯……五千亿石的煤!”
本来储量单位想说吨,但考虑到在做的大员都听不懂,还得换算,按照一吨折合十石,五百亿吨就是五千亿石。
这么说一点都不过分,算上关外的东胜,总储量高达两千多亿吨,以明代的开采能力,几乎能挖到地老天荒……
已经变成痴呆状的大臣们,幺鸡把剩下的半截内容说完:“这片煤田东西宽约一百里,南北长约四十至一百余里,在土地之下,全部是煤,堪称‘煤海’,而且埋藏很浅,容易挖掘,可在露天开采!本宫以为,只要神府煤田开始大规模开采,从今往后,朝廷不光无须给榆林卫拨款,还能从中受益!”
能不能被饿死,那得看左懋第的本事,本宫只能保证陕北的百姓绝对冻不死,尤其是榆林卫附近的,家家户户都可以无限制的烧煤。
反正煤田面积实在太大,官府根本就关不过来,与其拼命遏制,莫不如放手不管,一户一个冬天烧个二十吨煤也就撑死了,五万户一起烧的话,那不过一百万吨而已。
比起神府煤田天文数字般的储藏量,这点消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等关外没有战事之后,算上东胜煤田,整个陕茜的百姓都能烧得起便宜煤。
这要是早开采几年,估计张李二人都得化身成日进斗金的煤老板了……
得到了“陕茜第二宝”的左懋第喜不自禁,若真如太子所言,那便给整个榆林卫的穷苦百姓谋得了一个不错的营生。
挖煤虽然辛苦,可也算是一项收益,大富大贵谈不上,可吃饱穿暖却能实现,比起全年都要倚仗老天爷的耕种,挖煤似乎赚钱更快。
不过还有一件棘手之事有待圣裁,左懋第自问想不出办法,只得启奏:“殿下,此煤田面积甚广,官府人手捉襟见肘,实难加以看管!”
巡逻一百里宽、数十里长的煤田,这得需要多少兵力?
让一位总兵带着本部人马过去,都不见得够用吧?
不光左懋第对此发愁,孙传庭也感觉鞭长莫及,数万秦兵总不能都去照看煤田吧?
幺鸡收起毛笔,揣起手来笑着说:“爱卿不需要看管所有煤田,只需派人管好官府开采的煤田即可。百姓从地里挖出来的煤,无非有两个用处,一来用于自家取暖,二来用于变卖谋利。从陕北往陕南运煤只有两条渠道,一条走水路,另一条走陆路,只要出了煤田地区,便要过卡收费,这样便能阻止财税流失了。”
让左懋第沿着煤田建一圈收费站,一车煤收费一钱银子,一百万车就是十万两,对朝廷算不上什么大收入,可用于本地官员发俸和百姓赈济的话,却能为朝廷省下一笔钱。
左懋第是聪明人,马上明白过来,旋即点头:“殿下高见令愚臣茅塞顿开,愚臣赴任之后,立刻着手设卡!”
太子吩咐地已经很明确了,百姓采煤用于自家取暖,朝廷不让官府去管,除了官办煤矿,你挖多少都没人过问,把自家房子点了都可以。
但要是用于外卖,那就要交税了,只要派人卡死水陆上的各个通道,就不怕有人大举挖煤卖钱,还不交税款,在陕茜境内决不能出现两淮盐商的那般勾当。
幺鸡不忘叮嘱这货,别使劲“薅羊毛”:“过路费不得定得过高,让百姓无利可图,官府应当鼓励百姓挖煤赚钱,这样也能避免饥荒。缴费后卡站须给百姓凭证,进出煤田地区只交一次便可。重复收费、恶意提高价格之人,不管品级,一律严惩!煤田若涉及征地事宜,发放费用标准与油田相近,由爱卿自行定价即可,须在陕茜布政司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神府煤田在开采前期,幺鸡是不指望能从其中获利的,嘴上说朝廷得益也就是意思意思罢了,只要能用煤田和油田招募当地的闲散青壮,让他们有口饭吃,便是安定陕北的良策了。
只要挖出来煤,把煤卖钱,或者直接用煤换粮食都行,挖出来的煤越多,得到的银子和粮食也就越多,觉得价钱低,那就就烧成炭,套现还能多一些。
去挖煤的人越多越好,极度渴望赚钱养家的青壮们把煤田地区挖成月球表面都可以,反正是露天矿,只要采掘面积大一些,就完全不存在塌方的危险。
投资延长油田花不了多少钱,开采神府煤田几乎不花什么钱,上马这两个大项目接近零成本、眼下虽然收效甚微,甚至还要倒搭上百万两银子,可只要西北稳定,也是极其值得的。
如果皇太鸡得到这个消息,率兵去打榆林,碰到好几万随时可以出战的矿工,那就有意思了……
陕北的油田和煤田还有一个军事用途,就是吸引火力!
不过幺鸡并不认为皇太鸡会去作大死,因为一旦延长的石油被运到榆林卫,对面的辫子们很快就会知道“灭顶之灾”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在这块“风水宝地”,辫子们不死上一旗人马,都对不起从头顶扔下来的上万桶石油!
榆林盛产煤炭,就可以保证明军士兵在寒冷时分绝对不会被冻死,延长又能提供大量石油,可以极大的提高关隘的防御能力,加之榆林士兵作战勇猛。
有煤又有油,能跟你耗上半年,皇太鸡要是能打下来榆林,那真要被崩掉几颗牙了,可能吃到屡次入关以来最为严重的败仗加“火锅”。
“殿下圣谕,臣定当严谨遵守!”
左手油田,右手煤田,这下左懋第心里算是有底了,陕北有此二宝,吸纳当地青壮就完全不成问题了,更别说还能收到些许税费了。
“陕茜第三宝,那便是能见到现银的宝物——金矿!在这三处地方,储量总和为四千石黄金!”
文县阳山金矿、宝鸡金龙山金矿以及小秦岭金矿,前者储量最大,有三百吨之多,后面两个小矿加起来也有一百吨。
在太子口中,黄金都要论石算了,那可是原本用来称粮食的,大臣们再次震惊了,聊了没多长时间,已经不知道被震惊多少次了。
“左爱卿,这金矿不同于煤田和油田开采,只要挖出来就是钱,所以必须调派得力之人加以保护。而且本宫也送了‘陕茜三宝’与你,若是再治理不好此地,本宫就唯你是问了!”
金矿这玩意虽说不是现银,可和现银差不太多,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挖了。
左懋第怎么挖,幺鸡不知道,山栋巡抚颜继祖一家老小的脑袋还寄存在自己这里,山栋利税就靠金矿和晒盐,这货回去肯定会派人拼命挖矿。
这下好了,两边可以比着挖矿了,陕茜虽不靠海,没法晒盐,可有煤田和油田作为支撑,说起来收益并不比山栋那边差很多。
“……臣定竭力而为,万不敢辜负殿下嘱托!”
太子给予了自己极大的信任,赠了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又颁布了诸多利好政令,还额外点明了“陕茜三宝”,左懋第深感责任重大,再治理不好陕茜,便无脸回京复命了。
给矿、给钱、给政令,朝廷支持西北的力度可谓是前所未有,五年时间还不能彻底扭转当下的糟糕情况的话,那这个拥有专断之权的陕茜巡抚真是个无能的蠢货了。
“爱卿为人坦诚直率,本宫深信不疑,面对如此多的好处,所以本宫开头就说了,陕茜不怕没人去,就怕人人都想去!想必在座的诸位爱卿也明白其中的巨额利润,除非愿意自行担保,否则不可推荐他人去陕茜任职,届时左爱卿可是要奉命行事的,若杀了谁的同乡、朋友、门人,莫怪本宫未先说明!”
挖煤能赚钱,挖矿能赚钱,采油还能赚钱,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有利可图的项目,别说那些备用官吏,只怕朝廷里的蛀虫们都抢着要去陕茜。
第123章: 军机大事
薛国观在陕茜有大量的门生和同乡,听到太子提到“陕茜三宝”,起初还颇为心动,想要暗中运作一番,自己也能顺势得些好处,这似乎与“奉旨收礼”并不矛盾。
有少数几个出事,倒也无足轻重,可万一让左懋第都给砍了,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太子有言在先,那这事就不能掺和了,免得把自己女儿入宫的大事情给搅和了。
当下,让女儿前去服侍太子才是头等大事,这关系到自己国仗的头衔,比起与皇帝联姻,其他都是小事,哪怕有几万两进账也可以忍痛割爱地暂时放弃。
得到了幺鸡的警告,吴甡、孙传庭、李待问、堵胤锡等人也都不敢提及举荐之事了,去陕茜当官,看似有利可图,实则凶险万分,太子赐给左懋第的尚方宝剑就是用来杀人的。
在价值连城的“陕茜三宝”的巨大诱惑和刺激下,想要中饱私囊的家伙决计少不了,莫说一个都不杀,就算是左懋第杀得少了,太子只怕都要特意过问一番了。
“陕茜之事看似冗繁,其实简单,爱卿只须抓好两件大事便可,一是以工代赈,二是整饬贪墨,具体事宜由下面的各级官员办理,爱卿负责监督陕茜百官,镇抚流寇之时由孙传庭督办即可。爱卿在韩城怎么做,在陕茜就怎么做,本宫认为‘韩城模式’亦适用于整个陕茜,若有阻碍,必是祸患,根除便是。赴任也不必襙之过急,待本宫写完相关手册,及殿试完毕后,遴选优质才俊一并入陕,方能事半功倍。”
主要是户部的银子还不够多,眼下一次拿出两百万两让左懋第带走,相当于釜底抽薪了,等过些日子,特别是宰完刚抓住的这波“咸带鱼”,差不多就能应付过来了。
孙传庭的秦兵算是打发完了,然后是左懋第,再过两天,洪承畴亲统的大军也会抵京,到时候又免不了打赏一番,这都是要花大钱的,还没算上张国维在山栋的码城计划。
少则三五十万,多则一两百万,换成甩锅爹来应对,又得大骂一通半毛都不拔的群臣,然后穿着打补丁的龙袍生气发呆。
当内忧外患危急到国家存亡、江山社稷的时候,甩锅爹的个人能力也就体现出来了,放着规模庞大的商税、矿税、海税不收,去征三饷、复征三饷、加征三饷……
本宫就想问你一句:他们反对,你就不收啊?东林是你爹啊???
“哦,对了,等爱卿被任命为陕茜巡抚的事情传开,找你办事的人一定不少。”
只怕听说了“陕茜三宝”之后,连在其他地方当官的蛀虫们都要往西北蠕动身子了,所以要特别提醒一下。
“臣定当廉洁自律,不敢有负圣恩!”
被太子擢升为巡抚,算是入仕以来最为辉煌的时刻,左懋第自然不敢忤逆圣意。
“不不不,爱卿要把礼物悉数收下,不然他们就要给别人送了,到时候本宫还得派人去追查,那更费事!等到了陕茜,这些送礼的一旦出现违珐乱纪之状,爱卿就要秉公执法,还能为陕茜府库增加些收益!”
在薛国观身上用的方法,同样适用于左懋第,反正人是你们得罪的,跟本宫没关系,想让本宫给你们背锅,你们还不够资格!
“……臣……遵旨!”
左懋第错愕地应承下来,太子年纪不大,城府却是这般深,这招委实荫损了些,只怕届时诽谤抨击自己的流言蜚语少不了。
“爱卿不必诧异,此法叫‘取之于贪、用之于珉’,这些横征暴敛来的钱财本就应该用于正途,不是么?”
让一群蛀虫把银子送给另一群蛀虫,本宫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倒搭了一堆肥缺,那还不如提前给你们挖点坑呢。
“……殿下所言极是,臣定如此行事!”
太子这么一解释,左懋第也就释然了,自己本来就对那些蛀虫嫉恶如仇,为官一任,不能造福一方,便是自身无能,若是还要压榨百姓,更是无耻至极。
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不对,虽说名声重要,可想起陕茜正在翘首期盼自己的百万穷苦百姓,即便被人构陷,也要在所不惜。大丈夫,坐得端,行得正,就不怕小人妒忌。
送礼和收礼都是学问,幺鸡要给左懋第找个临时老师指点一番:“想必爱卿是初次大规模收礼吧?这方面经验欠缺,待出宫之后,还须向首辅请教其中之门道!”
薛国观干别的不行,说起收礼,这可是行业翘楚资深人士,什么职务定什么价格,从未入流的起步,一直到正二品的大员,不用对照清单,全都记在脑力里了。
“殿下谬赞了,但凡中丞有不解之处,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国观知晓自己虽然是奉旨收礼,但不能把陕茜的那份也收了,再说有个帮手来分担压力也是好的,起码自己不会成为唯一的众矢之的。
“……那就有劳首辅了!”
左懋第对如何收礼还不甚清楚,能有个经验丰富的前辈教授,那是再好不多了。
又想起一点注意事项,幺鸡不忘叮嘱道:“爱卿收礼须要注意,第一,不能给对方开局任何凭证,以免留下证据。第二,只能收金子或银子,其他物品一概不收。第三,定好的价钱不能轻易更改,否则将引起已送者之不满。第四,送礼之人的名称、礼金、官位、时间等项目须详细标明,汇总之后在爱卿离京时上报给本宫。第五,这笔礼金用于陕茜珉生,专款专用,若有违者,按律惩处!”
至于具体怎么卖官,如何跟那些蛀虫们虚与委蛇,那就是“薛老师”的职责了,要是连左懋第这么聪明的学生都教不好,他这“奉旨收礼”的肥差也就不用做了。
冷藏从二品的布政使之后,正三品的巡抚实际上就是治理一省的最高长官了,两个职务在责权上并无太大差异,巡抚可领每月一百六十两银子,若有其他头衔,收入还可叠加。
幺鸡拿起一个信封,让杨进朝递给左懋第:“这是爱卿的戍边补贴,每月一百两,五年合计六千两,爱卿切勿推脱,有了这笔钱,就可宴请宾朋了。若以爱卿的家财,恐怕还做不到觥筹交错吧。”
这意思很明确,就是让左懋第先当五年的陕茜巡抚,若是大有改观,则另有重用,如果见效较慢,那就再干五年。
暂时以五年为一期,如果一位巡抚在任较短,人员频繁更迭,朝令夕改,那西北在五年之内是绝对无法治理好的。
在西北的官吏都有名义上的“戍边补贴”,像孙传庭为都帅加封太子太师头衔。
加上每月各五十两的“战场补贴”与“统军补贴”,满打满算的话,老孙头月俸可得520两,年俸6240两,并不比首辅的薪水低多少。
如果不打仗、只统兵的话,那每月就少领五十两银子,但没什么大事的话,四百七十两也足够日常开销的了。
“戍边补贴”是指官员只要到赴任边僵职务,就可以享受到的打赏,作为太子对在苦寒之地当官的狗腿子们的亲切慰问。
巡抚得到的“戍边补贴”最高,每月可达百两之多,未入流最低,每月也有五两银子,相当于基本工资的一半。
“臣定不负殿下厚恩,为殿下治好陕茜!”
信封里装着的只是一张纸,因为是太子的谕令,却能兑换到成箱的白银。
太子赋予自己无比巨大的信任,让左懋第感激肺腑,踌躇满志。
幺鸡对左懋第的期望,几乎与当年甩锅爹对袁都督的期望一样高。
不过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官与官更不相同。
左懋第以前也没什么劣迹,再说只管陕茜的文官和政务,貌似出不了多大事。
不久之后,孙传庭会率军南下围剿流寇,最早也得年底才会回陕茜。
在那之前,这两位文臣武将的之间即便有矛盾,也没有曝发的机会和时间。
“这便好,孙传庭孙爱卿留下,其余诸位爱卿可以回家休息了!”
再跟你们聊下去,就快到晚饭时间了,本宫就不留你们蹭吃蹭喝了,回家吃什么,自己瞧着办。
这些都是近臣,大鱼大肉也无妨,只是眼下这形势,想吃的不敢吃,敢吃的没胃口,还是“帝国名菜”炒黄豆最让人放心。
下午阅兵时想要询问的事情,被一群蛀虫给搅和了,只能现在了解一番:“孙爱卿,所部整备状况如何?”
老孙头的秦兵和黄得功的勇卫营是眼下拱卫京城的两大武装力量,等到洪承畴带着大军回来,才能放秦兵南下去打革左五营。
清军推出关外之后,秦兵趁着这段时间,倒是在畿辅地区得到了充分修整,孙传庭如数上报:“启禀殿下,臣所部业已从安民厂添置火炮三百余门、火铳两千余支,补充战马七百余匹、驮马近千匹,粮草已够一月之用,殿下开恩发饷后,部曲士气旺盛,军心可用!”
“王恭厂”被威震天大王怼曝炸之后,天启坦克大爷便下旨,将原厂迁到西直门内路北,又起了个吉祥的名字,就是现在的“安民厂”,干的事情跟原来一样,生产军火。
列装武器与补充粮草本来是勇卫营享受这样的优先待遇,京营其次,但襄城伯李国桢出事之后,京营被孙应元接手整饬,暂时并不需要补充任何装备,秦兵就顶替了京营的位置。
等洪承畴所部抵京,他带的人马更多,相应的缺口也就更大,所有军需物资都要一分为三,这样一来,每支部队都分不到多少东西,那才叫人头疼呢。
秦兵大致算是安顿妥当了,幺鸡也就放心了,便拿出第二个信封道:“嗯,很好,本宫传爱卿一道密令,若是他日京城有恙,爱卿无须请旨,自可提兵来救。倘若在爱卿南下之际,平静无事,爱卿可自行将其烧毁,在此之前,切勿丢失。”
骆养性会不会反水,什么时候反水,幺鸡还很不确定,现在不好直接动他。
锦衣卫和京营是两大祸患,起码要等洪承畴的部队来给自己压惊,才能大动干戈。
京城里是否有其他叛逆,幺鸡也没有得到方正化的相关报告,所以还是一静制动为妙。
太子极具忧患意识,孙传庭也不敢托大,急忙保证道:“殿下敬请安心,臣定率所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外统兵将帅最怕师出无名,有犯上作乱之嫌疑,有了这道密令,自己率兵勤王便可无惧他人指责了。
像太子所说,京城若乱,必然来自内部,若是皇城有事,则向外求救不及,与其到时措手不及,还是眼下这般安排较为妥当。
“南下剿寇之事,还未泄露吧?本宫在朝会上刻意避开了东虏与流寇的处理事宜。”
突袭张献忠和革左五营是监国以来最为重要的事情,只有剿灭了这两伙流寇,内忧才算是被彻底解除。
只要他们一天还苟活于世,就是对大明的严重威胁,跟偃旗息鼓的李自成一样,早晚会变成贻害四方的大祸。
幺鸡在朝会上没跟群臣讨论边务,就是害怕说着说着就说走嘴了,自己都这样跑火车,还不如别让老孙头保密。
“臣未得殿下允许,决计不敢与他人提及此等军事机密!”
涉及到掉脑袋的事情,孙传庭这些天过地都是格外小心,连酒都不敢喝,生怕酒后吐真言,哪怕泄漏一句话,几经辗转之后,都会传到数百人的耳朵里。
一旦风声传到湖广一带,那便是坏了太子的大事了,孙传庭无法保证别人不说,唯一可靠的方法就是自己对此事只字不提,全当是个哑巴。
“再等些时日,待洪承畴所部抵京,本宫会以镇抚山茜南部的名义,让你部西进,到了预定地区,再折向湖广北部。洪承畴所部则徐徐开赴河楠镇抚,具体行军路线只有你二人知晓,路程所耗时间,待洪承畴抵京后,我等三人联合商议,规划部署。”
张献忠那伙人早晚会探得风声,不过等孙洪两部人马距离他们不远的时候再发现,想跑路就会变地困难得多。
骑兵沿官道突袭的话,在平原上一天疾驰五六十里应该不成问题,比这远的距离也能跑,但抵达目的之后,马力和人力都被消耗的不多了,已经无力与敌人死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