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改变战术
攻城首日，仅耗时一个多时辰，清军便损失惨重。
尚可爱的天助军在安定门折损近一千两百人，孔有德与耿仲明的天佑军在德胜门被歼灭两千左右。
攻打西直门的汉军白、蓝两旗折损约三个牛录的兵马，而猛攻阜成门的清军在豪格的指挥下，损失最为惨重。
三部人马伤亡高达五千不说，其中包括近七个牛录的八旗兵，也是各部之中，唯一损失八旗兵的。
一战打没九千人，还都是战兵，算上包衣阿哈，总损失数量便要超过两万之巨，等于打没了近一成的人马。
这是让皇太鸡都始料不及的事情，尤其是自己这个蠢材儿子，简直愚不可及，居然在第一天的战斗中便投入了宝贵的旗兵。
豪格在战前，还临时跟他七伯阿巴泰商量，双方互换了位置，阿巴泰对于大侄子的心思很清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就欣然答应了。
西直门是距离皇城最近的城门，一旦被攻破，大清天兵便可以长驱直入，杀至蛮明皇城脚下，迫使狗太子向大清乞降。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就跟做梦一样不切实际，城门没敲开不说，直接折损了两千正蓝旗的八旗兵。
首攻仅为试探，各部皆是如此，只有豪格这里例外，简直是莽夫所为。
若不是看在是自己长子的份上，皇太鸡在盛怒之下，定然要褫夺其兵权。
“皇上，大阿哥固然有过，但也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通过此次交锋，我军也知晓了蛮明守军之防御能力，那冯铨献上的布防图倒是不假。若是仍要进攻相同位置，或可挖掘地洞，以减少我大清天兵之损失。”
范文程为豪格说了好话之后，便将自己的折中方案说了出来。
现在看来，蛮明老城的城防很强，实难攻取。
倘若强取，则须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
要是不想损兵折将，既然地面过不去，那就只能走地下。
“臣附议范文程所言，我军此番携带众多包衣，可令其先行修筑土丘，一来可以遮掩视线，叫蛮明守军难以察觉我军在挖掘地洞。二来则可用来部署火炮，使火炮在土丘之后开火，避免遭受蛮明守军之打击。”
宁完我听了范文程的主意，眼珠一转，便计上心头，直接完善了老对手的提议。
己方的火炮都部署在旷野，那是决计打不过城头的明军火炮的。
若是有了土丘，便等于有了掩体。即便打不过，也可以躲避。
“皇上，臣以为我军可采取围困锦州之策，纵向挖掘地洞，横向挖掘壕沟，用以切断京城与外界之联系。若是蛮明勤王之师前来救援，则不易入城与守军合兵一处。我军便可以逸待劳，将其歼灭在城外。”
刚林所说的便是大清的既定战术，打不动就挖沟，连骁勇善战的祖大寿那狗蛮子都对此计一筹莫展，更别说狗太子那黄口小儿了。
刨去今日折损与多尔衮带走的包衣阿哈，大营现有的包衣至少还有八万之巨，用一万人挖掘地洞，剩下七万人挖掘壕沟。
按照一天掘进五十步的速度，地洞距城一里地，可在八日之内挖好。
京城规模虽大，周长数十里，可架不住大清的包衣数量更胜一筹。
“皇上，臣以为可先行挖掘通往老城之地洞与壕沟，若是地洞之策可行，则无须再行挖掘壕沟，反之则可大量挖掘。地洞挖至城墙之下时，可遣人埋设大量火药，用以炸塌城墙。只要城墙一塌，守军便再无屏障可以依靠，我大清天兵便可如入无人之境矣！”
希福觉得广挖地洞与壕沟还是不够的，关键在于要用地洞来炸塌城墙，这才是最致命的办法。
京城的城墙再坚固，多半也扛不住来自地下的致命一击。届时城墙一塌，王师便可以一血前耻了。
“嗯！诸位爱卿所言甚合朕心，传朕圣谕，从明日开始，暂停攻城。各部调集所有包衣，距城二里挖设壕沟。在距城一里处连夜修筑土丘，在土丘之后挖设地洞，借助地洞，炸塌城墙，以图破城！”
四位谋臣先后献计献策，总算让皇太鸡的脸色有所改观，这才是他想要听到的内容。
类似今番之败这种事，吃一次亏就行了，决计不能再吃第二次了。
若能通过地洞来破城，那便可以事半功倍，大大减少八旗大兵的伤亡数量了。
最好八旗兵损失在万人以下，便可攻破京城。
眼下豪格已经打没了两千旗兵，照此计算，只剩八千左右的冗余。
不到万不得已，皇太鸡可不想损失如此之多的旗兵，能有减少伤亡的办法，都可以考虑采纳。
前后两次试探，总计损失了数十门红衣大炮、三百余门轻型火炮，以及近万人马，看来京城并非唾手可得。
如此便退兵是不可能的，转进他地，暂时还不需要，皇太鸡只能快速改变攻城之策，调整己方的战术，来应对负隅顽抗的蛮明守军。
为了避免瘟疫横行大营，包衣们背回来的大清天兵尸体全部在当天下葬，受伤的将士只要还有抢救价值，便会得到应有的救治。
按照地洞的掘进速度来计算，即便包衣们昼夜不停地挖掘，每天掘进一百五十步，再想攻城，也要等到四日之后。
这点时间，大清还是有的，只要别太耗时便可。哪怕是损失最为惨重的豪格，此时恨得咬牙切齿，也要耐心等待才行。
“殿下！胜了！胜了！王师大获全胜！”
“……嗯！”
某太子早就从周遇吉、倪宠、陈国威的电话里得到了击退辫子大军的消息了，但是杨进朝这货还是眉飞色舞地跑进来禀报。
这只伴伴不光是传口信，还带来了各部汇总上来的战果，这才是某太子要看到的东西，不然就成某只公鸭干嚎了。
守卫德胜门与安定门的第二旅和第四旅毙敌约九千，其中东虏战兵为五千，包衣为四千。
守卫西直门与阜成门的第三旅和第五旅干掉了一万六千敌兵，其中近半为东虏战兵。
按照账面计算，北边的两个旅可领超过一百万两银子，西边的两个旅既定的赏银将逾一百七十万两之巨。
加上里面击毙辫子牛录章京、甲喇章京、梅勒章京等将校的赏银，赏银总额将逼近三百万两大关。
这些将校并不需要逐个识别，只要毙敌数量到了，某太子就按照辫子的编制规模，给他们自动对号入座。
击毙三百人就会包括一只牛录章京，击毙一千五百人包括五只牛录章京和一只甲喇章京，击毙三千人同理。
由于防护得当，也没有发生争夺城头的血战，四个旅总计战殁四十六人，受伤二百九十九人。
参战的壮丁的损失就比较大了，战殁一百二十四人，受伤超过六百人。但比起城外尸横遍野的场面，损失还显得比较轻微。
用不到两百人的阵亡代价换对面上万辫子战兵，这买卖当然是超划算，除了比较费银子之外，其他都好。
某太子知道肯定有夸大的成分，不过已经遣人拍了照片，冲洗之后也看到了战后的情况，总的来说还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的。
哪怕打个对折，就烧熟了六千辫子，考虑到极为悬殊的战损比，那也是一次空前规模的胜利。
这应该是自萨尔浒及浑河血战以来，大明王师取得的最为辉煌的大胜了，虽然是苟出来的……
在某太子看来，只要能打赢，具体用什么姿势并不重要！
要是连番放屁就能崩死皇太鸡的大军，某太子就让下面全穿开裆裤了！
能打赢，而且是大胜，前提条件就是准备充分，指挥得当，还必须要有足够多的银子。
算上武器耗损、弹药消耗、药品与粮食供给，以及赏银和抚恤，总计花费不下三百五十万两！
一天打没三百五十万两银子，估计户部尚书李侍问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都得变成猪肝色！
照这个进度打十天，户部就得债台高筑。
不过某太子可以肯定，照此兑换战果的话，首先扛不住的肯定是皇太鸡！
老子虽然要花三千五百万两银子，但凑一凑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大不了可以募资。
十天打没你六万人马，你多半就不敢接着跟老子对赌了。
大明有的是钱，大清有的是人么？？？
“王师此番得以大获全胜，奴婢却未见殿下开心！”
喜儿见到自己的未来夫君闻讯没甚子笑意，也不知还有何事发愁。
“此番王师准备充分，防范严密，东虏自讨苦吃，大胜自然在情理之中。再者，本宫登城时施放了仙法，最多再过两周时间，真正的大获全胜才会来临！”
能干掉数千辫子战兵固然是好事，不过比起后面那件事，眼下这大捷就不值一提了。
“……”
涉及仙法御敌，喜儿眨了眨眼，尽管心里十分的好奇，可还是懂得后邸的规矩，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仙法就是本宫命人向东虏大阵发射了带有天花病毒的导弹，本宫亲眼目睹命中目标，这些受伤的东虏士兵这会儿已经感染了天花病毒，再有两周时间便会发作。之前本宫遣吴院长给后邸众人注射的玩意，便是预防天花病毒的疫苗。待病毒发作，城内之人皆可活，城外就难说了，呵呵！”
比心黑手狠，某太子自认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这就是正二八经的灭绝式打法！
皇太鸡就算把李、曾、左这三位能征善战的下属都召唤过来，也照样扛不住！
只要天花病毒弹头足够多，你就算一百万大军前来围城，最后也只能灰溜溜地撤兵。
“啊？”
喜儿吓得花容失色，意识到自己的窘态，急忙掩住小嘴，但心里还是被吓得不轻。
天花可是无药可救之病，要么吸入痘粉来预防，要么得了之后便只能听天由命。
哪怕是后邸的贵人，只要得了天花，即便是好了，轻易也不会得到圣眷了。
“莫怕！此物跟本宫之前所得的如出一辙，采用仙法发病状况轻微，而且只要防范得当，轻易不会传染他人。送给东虏的天花病毒一旦发病便是重症，而且大营之内人员密集，极易传染。本宫也不想如此行事，奈何东虏野心勃勃，步步紧逼，企图攻破京城，灭我大明江山社稷，本宫迫不得已而为之！”
你们想得天下，那就先得天花吧！
老铁们，本宫够意思吧？？？
“喜儿非不明大势之人，只盼大明平安，娘娘与殿下无恙！”
只要能击退东虏大军，喜儿是不管自己夫君用甚子办法退敌的，东虏素来嗜血残曝，滥杀无辜，用天花整饬其也好。
“今日王师大胜，晚膳丰盛一些，给每人准备八个菜，让军机处的大臣都过来赴宴！”
胜一次就聚餐一次，这要是天天都胜，最先吃不消的肯定又是皇太鸡……
犒军就要杀猪，杀猪便意味着某太子和文臣武将们便又有“猪四件”可吃了。
但愿辫子大军在冬季来临之前便会撤退，不然郑老屁的海鲜就没法送过来了。
没了海鲜，还怎么吃海鲜火锅？
哪怕只吃个肥牛火锅，都要精打细算才行！
某太子可是让郑老屁准备了石斑鱼、面包蟹、大龙虾这些顶级食材，不论是涮火锅，还是专门的烹饪，滋味都是相当的鲜美。
看在郑成功就在京城的份上，郑老屁也会在贡品上面下一番心思的，十斤重的大黄鱼是打底的货。
某太子还担心鱼太大会不会影响口感，现在想来这是多余的。
只要皇太鸡的辫子大军不走，鱼又不能自己游过来……
“皇兄，可是到了用膳之时？”
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把小肥宅累得够呛，尽管全程坐车，回来还是呼呼大睡了一下才算缓过来。
“快了！你洗漱一番，准备好肚子即可！”
我“大明定衷王”属于贪玩、厌学、但特别能吃的物种，只要允许被填进嘴巴的东西，小肥宅都乐于尝试。
“皇兄，王师可是已然得胜？”
震天的炮火都被小肥宅无视了，不过听说要加菜，便猜出王师又打了胜仗，不然以某皇兄的德行，断然要省下这笔钱的。
“看加菜数量呗，加的少就是小胜，加的多便是大胜！”
对你来说，甭管小胜还是大胜，张嘴吃就完了。吃出胜利，这是我大明王爷的优良传统，必须保持下去。
“皇兄言之有理！”
小肥宅忙不迭的点头，有了仙法的帮助，东虏败亡是必然的结果。王师往后会屡战屡胜，自己就可以连胜连吃了……
由于听说王师大获全胜，没当班的军机大臣也跑来东宫给某太子贺喜，与其说是贺喜，实际上就是蹭饭。
看在大胜的份上，某太子就不跟这些人计较了。
虽然也不知道这被烧熟的万八千人里面有多少八旗兵，但只要被烧熟了，那就是好的。
打仗就是拼钱多、拼人多、拼粮多的游戏，谁先耗光手里的筹码，那就必败无疑了。
本宫现在人多、粮多、钱也多，咱就慢慢耗，看谁耗得过谁。
你耗不起，你就来攻城，咱奉陪到底！
咱既陪打，又陪耗，咋的都行！
第741章：金矿抵账
考虑到眼下已入深秋，天气转凉，设宴款待吃货们便要顺便给大伙补补身子，某太子便将炒菜改为火锅，这样红红火火，其乐融融，吃起来也是很好的享受。
由于此番大胜辫子，使得火锅主菜从羊肉升级到了牛肉，众人可以吃到正宗的肥牛火锅了，尤其是涮毛肚可是某太子的最爱之一。
配菜就是标准的一丝（粉丝）、一菇（金针菇）、一耳（木耳）、三菜（生菜、菠菜、小白菜），加上毛肚和牛肉，正好八个菜。
等菜上来的时候，某太子身边的小肥宅看得眼睛都发直了，涮火锅这事，只要看一遍，他就已经了然于胸了，所要等的就是母后开动的圣谕了。
“诸位爱卿，今日王师大获全胜，击退东虏，扬我大明国威，本宫甚感欣慰。能得如此大胜，与诸位爱卿密不可分，本宫特设此宴用以款待！”
漂亮亲妈就开场说了一番话，然后也就无需赘言了，具体如何安排接下来的备战事宜，那就是长子的事情了，她所要做的就是安抚好后邸，莫出乱子就行了。
“多谢皇后娘娘！臣等万死不辞！”
仗是驻守在城头的东宫卫队打赢的，不过在座的诸位也能分到些许功劳，最起码户部要调拨赏银，吏部得组织壮丁，兵部得准备军械，医部得救死扶伤。
哪怕看上去与战事无关的礼部，此次也有礼部尚书冯铨率先冲锋陷阵，深入敌营，还舔脸要回来两万两千两银子，可是让人刮目相看。
要说功劳最大的当属首辅薛国观，若是击退东虏，自然不可无视首辅之功劳，但薛国观具体能有什么功劳，一般人还真说不上来。
眼下，首辅兼准国仗已经将功劳化为食欲，异常卖力地在火锅里涮着牛肉，准岳丈吃准女婿的饭，那算是理所当然……
这群四五十岁的老头并不比半大小子少吃多少，某太子早对这些吃货的饭量了如指掌，而且御膳味道越好，这些吃货的饭量就越大，属于可增长的浮动值！
幸亏军机处的大臣不多，若是将守卫老城的参将以上的武将都召集起来的话，这群莽夫用涮火锅的方式都能吃掉一头牛。
“今日傍晚不冷不热，享用火锅刚好合适，与东虏刚吃的败仗，相得益彰！”
心情大好的某太子吃了一块毛肚之后，都发表了一番感慨。
“皇后娘娘早已祈福，亦有殿下运筹帷幄，加之周总戎指挥得当，三军用命，大破东虏在情理之中！”
薛国观已经随时准备好了拍准女婿的马屁，去敌营或许不行，但本职工作决计不能放下，不然真就被冯铨给反超了。
拍马屁虽然让人鄙夷，但也是需要经验与技术含量的，尤其是在有皇后出席的宴席上，即便吃带血的肉，也不能说带“血”、“尸”字的话。
譬如尽量避免说类似“头破血流”、“尸横遍野”这样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词语，要多说积极向善的话才行。
拍也要看人下菜，既然皇后来了，那就决计不能只拍太子的马屁了，先得奉承皇后，然后才是太子。
周遇吉作为东宫卫队的主将，更是太子爷的头号爱将，此番击退东虏，自然立下了汗马功劳，必须要提及才是。
一句话说出来，要把能照顾到的都照顾到，这样才算周全，至少在大面上，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才行。
“有皇后娘娘祈福，殿下施放之仙法必然显灵。东虏虽兵临城下，然末日降至，今朝仅在挣扎而已。待其败退，便呈颓势，殿下着力整饬王师，加以时日，必可收复辽东故土，中兴我大明！”
冯铨见薛国观都发言了，作为本朝第二号人物（次辅吴甡不在的情况下），当然要献上一番溢美之词才是。
东宫卫队固然厉害，但仙法才是最为犀利之武器，那可是世人皆毛骨悚然的天花病毒，绝非其他凡间武器可比。
东虏都不会预防天花，得了天花还能有好？
这才叫死无葬身之地呢！
若是能想出一个在东虏境内投放天花病毒的法子，只怕无须王师北伐，东虏便要死绝了！
“仙法虽不比火炮收效飞快，但有一点，便是一旦中招，便难以根治，东虏只能听天由命。本宫这里还有很多仙法，不过今番只用这一招便足以让东虏吃尽苦头了。京城军珉再行坚持月余即可看到胜利之曙光，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也必将属于大明。东虏往后便是东奴，再无翻身之日，王师不但要收复整个辽东，更要控制东北，与南下的藩王部队汇合，使得整个东北部地区都处于我大明的控制之下。未来，王师还要深入漠北，消灭与东虏结盟的部落。此非成祖皇爷爷式的北伐，而是王师伴随铁路一并向北推进。铁路修到哪，王师就打到哪，只要有了铁路，王师可以通过火车机动作战，迅速驰援，漠北部落便再也无法摆脱我大明的控制。”
铁路就是游牧团伙的天敌克星，在铁路节点修建城镇，在铁路两边修建碉堡和炮楼，不断向大漠深处延伸过去。
那些住帐篷的玩意要么跪地投降，往后变成大明王师的仆从军。要么远走他乡，再也别回来，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收复辽东暂时还指望不上铁路，因为沿途涉及的河流实在太多，光是从京城到山海关就有大小河流不下数十条之多。
这修桥得修到什么时候，从开滦煤矿往京城运煤，先走海运，后走漕运，用接力的方式都要比光用火车运输便宜得多。
从京城往北出关至漠南的河流反而比较少，即便有也是南北走向，修铁路的时候容易绕开，这对某太子的“铁网战略”是很有益处的。
在没彻底收复黑水流域的野人女真和海西女真之前，皇太鸡的两大帮手就是漠南檬古与辽东的汉人。
想从皇太鸡手里抢汉人是很难的，但挑逗利益至上的漠南檬古就相对容易一些了。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展示强大的实力，那对方就有可能上钩了。
皇太鸡率兵入关，必须将抢来的部分财物分给他的檬古小伙伴才行。
檬古小伙伴并不看重银子，仅仅对大明生产的商品感兴趣。
因为草原上银子不是通用货币，盐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玩意。
大明与漠南檬古重新开始互市易货，檬古人用牛、羊、马就能换取他们所需的物资。
这么干可是比劫掠要稳定得多，而且不会捡被八旗老爷挑剩下的破烂货。
挖皇太鸡墙角这种事，某太子每天都在想，等时机成熟便可以一顿襙作了。
尽管对自己其实没太大的好处，无非就是能有个买马的渠道而已。
但只要能给皇太鸡造成伤害，那就值得尝试！
之所以提及铁路，是由于也不能张嘴闭嘴就说仙法与天花之类的内容。
在用膳的时候，用这玩意恶心到漂亮亲妈那就显得很不孝顺了。
“殿下英明，漠南檬古已然成为东虏之爪牙，若是能够离间与根除，便再好不过了！”139
吏部尚书堵胤锡对太子爷的战略极为赞同，有了铁路之后，王师再行进攻漠南地区便可事半功倍了。
没了漠南檬古助纣为虐，皇太鸡仅凭手下不到十万旗丁以及汉人，对大明的威胁便会大为降低了。
由于白天的时候太子爷已经当众施展了仙法，众人在城头对东虏中招看得清清楚楚，故而其败逃仅仅是时间问题了。
“此番东虏大败而归之后，漠南檬古势必会对与其继续合作心有余悸，若是我大明择时加以诱导，或可有意外之喜！”
工部尚书右佥都御史张国维知道某太子对檬古的大致态度和看法，才敢当众这么说，换前面那位，必然要将东虏与檬古一并消灭，虽然仅是口头上的。
“张爱卿所言有理，目前东虏是我大明头号劲敌，对于敌人的盟友，在无法迅速消灭的时候，当须采取分化瓦解之策。只要漠南檬古不再与我大明为敌，朝廷自然可以允许双方通商。大明可以没有檬古的牲畜，但檬古不能没有大明的商品。东虏能给他们的，我大明都能给。东虏给不了他们的，我大明也能给。往后我大明给檬古的礼物，比他们看到的，想到的，听到的，还要多得多！”
表面上是收买檬古，实际上就是压榨他们，大明做出来的都是高附加值的产品，檬古能拿出手的是什么玩意？
“殿下，此举是否会让檬古诸部发展壮大，进而使个别怀揣野心之人成为铁木真第二？”
户部尚书李待问的担心是很现实的，因为一个林丹汗就够麻烦的了，要不是跑路的时候完蛋了，指不定在哪个落脚点又会卷土重来，威胁大明边境安全。
“不会的！放心好了，今时不同往昔了，我大明往后与檬古的科技差距会越拉越大。就单说这飞艇，给檬古人一百年时间，他们也造不出来。往后王师各部都会陆续装备坦克，此物刀枪不入，更不惧檬古人的马队冲锋。若是坦克达到一定数量，哪怕仅有一千辆，也会横扫数万檬古马卒。像眼下的马匹、帆船、火绳枪之类的作战用具，将会逐渐淡出军队的装备序列。以后的战争是科技战争，将以坦克、飞艇、铁甲舰为主。而这仅仅是个开端而已，大明的科技将会实现飞跃式的发展，达到一个令有所游牧团伙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京城将建造摩天大楼，天上会有腾云驾雾的飞机，地面会有比战马还快的汽车，海里会有万吨战舰，人与人之间的通讯都会用电话与电报。檬古人不会，也不擅长这些，他们只会养马，故而他们往后也只能沦为大明的牧场而已。他们所饲养的牲畜，王师都没有大规模装备的价值，多半用于百姓食用，或者骑乘游玩而已。这样的檬古对大明有威胁么？半点都没有！哪怕送给他们坦克，他们都不知道如何驾驶。若是坏了，更不知该如何维修。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用利益来诱惑他们，让他们觉得还是大明这边好，能占到更大的便宜，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转投过来。等我们灭掉了东虏，漠南檬古便没了靠山，往后只能乖乖听命，不然下一个被灭掉的就是他们！等驯服了漠南檬古，我们在收拾漠北檬古，直至将整个檬古彻底消化吸收，这是在盛唐时期都没有过的情况！”
檬古？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的实力就像他们的海军！
只要大明不被辫子给打死，缓过来之后，檬古还算个事？
都进入热兵器时代了，你们还玩冷兵器呢，你当你们个个是超人呢？
连辫子大军都是冷热混合模式的，没有红衣大炮，辫子连大凌河都打不下来。
“殿下所言甚是英明，只是当下各处用兵，太仓吃紧……”
李侍问也不是想大吐苦水，可您一天就花了三百五十万两银子，这谁扛得住啊？
没等击退东虏，朝廷就要破产了！
用您的话说，这叫资不抵债！
这还没击退东虏呢，您就打算对檬古用兵了！
用兵倒是可以，但银子呢？
你总不能让咱变出数千万两银子出来吧？
光是击退东虏便要耗资上千万两银子，若是吃下整个檬古，还得不得花费上亿两之巨啊？
这么大下去，太仓都快清零了。
至于吞并檬古的宏伟计划，您自己瞧着办吧！
“李爱卿放心，太仓会有钱的。南洋的金山遥不可及，檬古的金山却近在眼前。本宫知晓檬古境内有两座金山，其中的一座蕴藏三千万两黄金、一亿九千万两白银，以及四千倍于白银的铜，不知李爱卿意下如何呀？”
这就是著名的奥尤陶勒盖矿，距离后来的边境不足一百公里，绝对具有超凡的诱惑力。
老子虽然设备落后，但老子下面人多啊！
机械不行，咱用铁锹挖呗！
只要有下面藏有大量的金、银、铜，广大百姓们干得可起劲了呢！
“啊？？？殿下当真？”
李侍问闻言不由一愣，南洋相距本土不下万里之遥，而檬古却近在咫尺，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后面的银铜姑且不论，光是黄金便藏有三千万两之巨，岂不是等于三亿两白银了么？
“让本宫看看地图啊！嗯！距离大明边境，确切的说，此金矿距离京城应该不足八百里！”
在这个时候，鸡血必须打足才行。
论打仗，某太子不及其他穿越者。
但说起挖矿，其他穿越者都是弟弟级别的！
某太子的乱矿流技术可是天下第一的，比后面九位的挖矿之和还多！
“啊？？？”
这下用膳的众人，包括漂亮亲妈在内都不淡定了。
距离京城七百里，岂不等于说是天赐我大明一座金矿么？
“殿下，开不得如此玩笑啊！”
李侍问认为太子爷貌似在诓骗自己，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那此矿就跟户部没啥关系了，本宫与工部、勋贵及其他投资者一并开采便是了。反正距离很近，只要打下漠南，就能看见矿区了，用不了十年便能见到收益！”
到时候老子连铁路都给修通，周围驻扎大军，这座金矿谁也别想抢走。
“这……这……这……怎还使得啊，太仓甚缺银子，殿下务必要让户部参与其中！”
李侍问忽然又觉得太子所言不像是骗人的，如此之近，易于开采运输，户部断然不能缺席。
第742章：拉拢漠南
作为户部尚书，李侍问别的本事没有，搭顺风车的能耐见涨，不管啥车，哪怕是开往幼儿园的，能白蹭也会上。
为了抵御东虏大军的入侵，户部已经欠下某太子上千万两银子之巨，再不想办法的话，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就不用干了。
某太子作为户部的大债主，可以全盘接管户部了，只要手里有银子，往后可以为所欲为，这可不是吹出来的。
南洋金山，远在天边，可是北地金山跟南洋金山的距离一比较的话，等于近在眼前。
在漠南檬古身上做些文章，运气上佳的话，便会顺风顺水，说不定三年之内便可大功告成了。
光是黄金加白银便接近五亿两！
莫说填上太仓的亏空，连吃下整个檬古的军费开支都凑齐了！
按照银铜比一百倍计算，光是金山里蕴藏的铜折算下来，便价值七十多亿两！
这座金山就是一个超级聚宝盆，一旦得以大规模开采，便可养活半个北廷了。
“既然海外金山当下不便开采，本宫的意思是将之前购买海外金山的股份按照一比一，原封不动地转为漠北金山的股份，之前的各项条件不变，如此一来，也便于股东们尽快收回投资成本。其中，本宫父皇占一成股份，郑氏占一成股份，户部占两成股份，商贾占一成股份，余下五成为本宫所有。不过既然在漠南开采此矿，便要利益均沾，让当地贵族也要参与其中。本宫会将手里的部分股份转让给贵族，使其满意，达到互利互惠的初衷，这样方可和气生财。”
拉拢土著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也拖下水，不然金山就在你脚下，你都没办法开采。
“殿下英明，如此一来，当地的漠南檬古部落便会心悦诚服，臣服于我大明了！”
只要不从户部身上割肉，李侍问就会支持，太子这招的确是很能要买人心。
“本宫与诸位爱卿齐心协力，便可力争在三年之内，遣人开始大规模开采这座金矿和附近的另外一座。届时朝廷便不会缺钱了，既可以安定珉心，有能够北伐辽东！”
山西不是有很多灾珉嘛，直接让他们出塞，在漠南挖矿，周遭有檬古骑兵看着，他们光靠两条腿，在沙地里也跑不了。
动员几十万人去挖矿，再配合大量的蒸汽式铲车和卡车，那就可以事半功倍了，可惜的就是挖掘机的结构过于复杂，暂时还造不出来合格产品。
“殿下，若是檬古人贪得无厌，想要独吞金山，朝廷该当如何？”
工部尚书张国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檬古人可不比东虏善良多少，一个是老虎，一个是恶狼。
“矿区当地的人口不足数万，只要与本宫合作，本宫可以负责任的说，开采金矿所得到的钱，能让每个当地的檬古部落家庭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只要让他们尝到甜头，他们就再也不会想着给别人冲锋陷阵了。反之，跟东虏合作，一来缺乏技术，二来不擅管理，三来会被东虏压榨。檬古人想要独吞，根本就没那个能力。大明可以用书面形式保障他们的利益，每年的分成至少可以达到一成。按照一年采出价值五百万两矿石计算，刨去成本至少还能剩五十万两。一成便是五十万两。用这笔钱购买平价的大明商品，难道不好么？跟大明作对，不但得不到钱，还得用牲畜换购高价商品。檬古人也不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跟着东虏一并入关劫掠的。对于个别的劣性难除的部落，大多数愿意跟大明合作的部落，都会主动帮大明予以剪除祸患的，少一个部落，就少一个分钱的。”
要善于诱导他们，往有利于大明的道理上勾引，只要忽悠他们上道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很多人一旦过上富裕的日子，再想回头就难了。
有几个人想一辈子吃苦受累，每天享受生活不好么？
较于关内，关外的日子要苦得多，冬天还得担心牲畜被冻死、饿死。
一家牧人要是一年能分到二三十两银子，那日子完全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用这笔钱来购买大明的盐、糖、酒、布、粮、铁等商品，加上自家饲养的牲畜，那就足以吃饱喝足，衣食无忧了。
“殿下，臣听说漠南蒙古已与东虏联姻，东虏亦可出兵矿区，王师欲要北上救援，便会与东虏交战。若破此局，委实不易啊！”
吏部尚书堵胤锡认为这是东虏拉拢漠南檬古最好的办法，也是大明所面临最大的困难。
矿区还不在大明境内，想要保护的话，要么在矿区驻扎一支军队，要么得到预警便要派兵北上驰援。
但王师现在貌似不具备与东虏野战的能力，真打起来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
“爱卿言之有理，本宫已然想过对策。其一，大明将重开与漠南地区的集市，向其平价出售商品。其二，凡是同意合作采矿的部落，将会与大明缔结双边协议，之后不得参加东虏的任何军事行动。大明对于与东虏联姻的贵族，不会追究其相关责任。其三，凡签署协议的部落，均须缴纳一笔保证金，若是违反协议，被王师生擒其士兵，大明有权罚没保证金。保证金便是牲畜，在秋季之前交予朝廷管理，并兑换入账，若是冬季无战事，则可用这笔钱来采购所需商品。其四，若有部落违反协议，然而却要再次与朝廷重签协议，必须斩获与本部落人口数量相等的东虏首级，方可获得重签资格！”
想要玩规则？
本宫能把你们活活玩傻！
对面就是一群文盲，对于智力游戏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当初鸡翅用联姻的办法来拴住你们，本宫就给你们松绑，然后给你们银子花。
花着本宫送你们的银子，玩着皇太鸡送来的女人，这招不爽么？？？
本宫也不要求你们出兵帮着大明打辫子，只要按兵不动，银子和商品就能到手。
这可是比皇太鸡在草原上拼命抽丁的条件要好太多了，比较之后，自现高低！
“妙！绝妙！殿下真乃天才也！”
冯铨很是时候地送上一记马屁，这也不光是他自己的想法，其他同僚也都佩服太子的睿智头脑。
“檬古骑兵与汉人步兵是皇太鸡的左膀右臂，没了这两条胳膊，皇太鸡就只能靠他自己的八旗武装继续蹦达了，这样大明就容易对付他了！”
某太子就要把皇太鸡辛苦搭建起来的组合金刚拆个稀巴烂，用天花病毒干掉三顺王的人马，用利益诱惑漠南檬古跳槽。
等被拆掉之后，皇太鸡再想将其笼络起来，那就很难了，起码人心散了，重新组队就更费劲了。
靠近辽东的科尔沁部落或许还会跟着皇太鸡走，但靠近宣大的察哈尔部落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就很淡定自若了。
某太子提的要求并不高，但给的礼物却很丰厚。皇太鸡那边除了出个把女人之外，啥实际好处都没有，一切都得靠抢。
保证金的事情也好办，秋天可是牛羊最肥的时候，一旦过冬的时候死了，那就肯定不值钱了，在价格最高点出手才是明智之举。
“虏酋棋差一招，便会满盘皆输。今棋差数招，便必败无疑了！”
薛国观可是很看好自己的准女婿的，尽管比自己的女儿小几岁，但年纪差距并不妨碍两人喜结连理。
一旦大明在准女婿的手里实现中兴，那他这个首辅的声望必然超过四朝元老杨士奇，成为震古烁今的一位首辅。
准女婿不但掌握仙法与科技，还有超人的战略眼光，不但比朝廷的这些大员想得深远，更是超过了虏酋皇太鸡。
有如此一位明君坐镇京城，北廷便可在东虏大军兵临城下之际高枕无忧了，反而该是东虏担忧自身安危的时候了，不过他们还蒙在鼓里，浑然不觉呢。
“关于漠南金山一事，户部也无需着急办理，待东虏退兵之后再经办亦不迟。关于另外一座金山，若是募集资金不到位，人手不充裕的话，暂时就无须开采了。反正金山也不可能被人搬走，一并开采也不便于对其加以保护。”
先放一个鱼饵试试水，情况好就继续，反之便可戛然而止。
作为上位者，必备的技能之一就是画饼！
饼要足够大，这样才能满足众人的胃口。
要是饼的距离太远，那就要挪进一点，这样才能让人觉得能吃到嘴里。
如果画完之后，众人的胃口提升了，那就重新给他们画一个更好的饼。
只要源源不断，做到“画饼接力赛”，想吃饼的就一直会被牵着走。
“殿下，今市井盛传皇太鸡只有四年可活，臣不知……”
张国维作为工部尚书，对于市井留言却很上心，特别是一些重要的流言都铭记于心。
“据仙界军师刘伯温的掐算，按理说皇太鸡会在四年之后毙命，可能死于脑溢血。不过本宫从仙界游学归来，一切便都会更改，他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若是真被打败了，想不开的话，或许还会早死。他死之后，长子豪格本想继位，却被其十四叔多尔衮所阻拦，最终双方作出妥协，让皇太鸡的第九子继位。”
某太子并不介意将原本的情况说出来，既然都在城头上挂出了皇太鸡就能活四年的广告，那就可以将此事公知于众了。
“虏酋若是尽早毙命，当真乃是我大明之幸！”
尽管像是在听书，但薛国观觉得准女婿说的肯定差不了，往后东虏就要江河日下了。
然后一群人便借此举杯畅饮，预祝皇太鸡按时蹬腿……
周皇后不胜酒力，就只能先行退席，去坤宁宫休息了。
本来已经快吃完了，听说皇太鸡就快毙命了，一下子掀起了第二轮举杯热潮。
这算是在席间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了，比漠南金山还要振奋人心。
作为大明的死对头，朝廷上下都巴不得皇太鸡快点去死呢！
没了这个祸害，大明中兴的速度便会大为提前了。
从五点喝到九点，这也没谁了……
某太子就坐了不到两个小时，便退席休息了。
倒是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亢奋得很，一个个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光是从神情上，好像就觉得皇太鸡已经死了，金矿已经挖出金子了，大明已经实现中兴了！
没买彩票，先得了“头奖妄想症”！
这症状不光是中了头奖，还是一百注叠加的那种，一次中了五个亿！
等到翌日早上，周遇吉便报告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辫子连夜修筑了数十座巨型土堆，就在距离城头一里地的位置上。
这简直是在给某太子上眼药，你们要是这么玩就有点过分了。
莫怪本宫使用“过粪手段”哦！
现在还不清楚东虏修筑土堆的作用，但毫无疑问，这些土堆的存在就是威胁。
用重炮轰击，看似作用不大，某太子思前想后，最后决定使用“金汁战术”！
既然距城不远，在迫击炮的射程之内，那就不用对辫子客气了。
用狗肉将军的名言就是——大炮一响轰他良！
京城百万百姓每天生产出来的粪肥正愁没地方放呢，这下好了，一律打出去。
噎不死辫子，也要熏死辫子！
由于迫击炮造价极低，某太子已经遣人打造了数千门之多。
刨去备用炮，也能在一个城门部署一两百门之多。
你们不是偷着筑土堆么？
咱就明着放金汁！
你们能扛住就扛，扛不住就滚！
“放！”
“嗵嗵嗵嗵……”
光是驻守在德胜门的炮兵连原本定额装备是二十四门迫击炮，现在装备了一百门之多，几乎快跟兵力一样多了。
反正也不用担心东虏会直接从城头飞进来，一个人管理一门炮也是完全可以的，这样就可以火力全开了。
“让狗鞑子尝尝咱爷们的味道！”
“啊哈哈哈哈……”
一次就能打过去近千斤粪肥，三分钟一次，一小时就是二十次，总计接近两万斤。
这些还是刚出炉的原味的，就算是炮兵自己都觉得扛不住如此“浓醇”的味道。
“打得好！”
陈国威在城头上用望远镜看得很清楚，用粪肥来伺候狗鞑子那才叫解恨呢。
尔等修筑了土堆又能如何，老子就让你们在那地方呆不住！
面对从天而降，且源源不断的粪水，清军士兵与包衣阿哈们全都无力招架。
这玩意也不能用手来接，没等清理完毕，城头又打过来一批。
也不知道用的是甚子玩意，发射速度极快，没等从恶臭的气味中缓过神来，就又来了一批。
“混帐！”
“天杀的狗蛮子！”
“破城之后定要尽数屠灭！”
除了谩骂之外，众人也没啥好办法，有本事就还击，没办事就只能忍着。
真要是忍不住用红衣大炮还击的话，那对面打过来的多半就不是粪水了，而是真正的炮弹了。
己方不用大炮，对面也不用真的铳弹。
两边都玩真的，大清王师还得继续吃亏……
第743章：东窗事发
尽管早已入秋，但由于打过来的粪水都是十分新鲜的，加之野外风力不弱，导致乘装的瓦罐一旦破裂，浓醇的气味便会扑面而来。
箭矢可用盾牌抵挡，铳弹也能在土堆后面躲避，唯独这恶臭的气味让清军士兵与包衣阿哈们防不胜防，简直是苦不堪言。
一两百坨也就罢了，在短短半个时辰里，德胜门一带的天佑军便挨了上千坨粪水的攻击，放眼望去，几乎星罗棋布，跟田间施肥的场面一样。
但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施肥的，更不是来被施肥的，狗蛮子这招实在是太过荫损了，熏得众人胃里不断翻腾，很多人都吐得没了力气。
粪水旁边是一滩滩的呕吐物，使得土堆附近的环境变得更加恶劣了，几乎相当于一座巨型茅厕。
谁要是踩到，那就算他倒霉。若是失足摔倒，身上沾到了这些污秽，便立刻会被周遭的人喝令去清洗。
在攻城的时候，被狗蛮子用火油一顿烧。
现在挖了地洞，却被狗蛮子用粪水灌顶。
这打得叫甚子仗呢？？？
不少天佑兵都被收拾得没了脾气，若是破口大骂，必将吸入更多的臭气，那便是自讨苦吃了。
想法己方所制造的粪水打回去，还没趁手的物件。
狗蛮子打过来粪水，众人便只能咬牙切齿地忍着。
我打你，你得忍辱负重！
你打我，我就放火烧你！
回想起来，似乎没有比是役更让人窝火的了。
哪怕在老铁山面对倭军，大清王师也不至于被动到这个地步。
倘若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下令各部广挖地洞了。
这都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才想出的对策，士兵们都在祈祷千万不要被狗蛮子堵在洞里，那省得再给自己挖坑了。
孔有德与耿仲明在闻讯之后，只能让手下用湿布围住口鼻，以免被臭气熏到，该干的活不能因为粪水而停下。
四天之内必须挖通到城墙的地洞，不管能否通过地洞进城，都要利用地洞炸塌城墙，否则没有红衣大炮的掩护，大清王师就只能望城兴叹了。
作为擅用火炮的大清将领，孔有德现在都没弄明白对面的狗蛮子到底用了何种火器，方能达到如此之快的射速。
他用细作在京城买来的高级座钟掐算过时间，蛮明守军一刻钟至少可以打五次之多，这射速也就比佛郎机慢点而已。
然而城头未见硝烟，只能瞧见无数黑色物件从城内飞出，孔有德便猜测此种火炮具有曲射能力，更让他萌生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此物若是得以缴获，并装备天佑军，往后势必可以大杀四方，轰得狗蛮子丢盔卸甲，屁股尿流。
惦记归惦记，在破城之前，咋想都没用，当务之急还是要勤加督促，让下面的人快点挖通地洞。
从目前看来，若想从老城这边破城而入，唯一的办法便是挖地洞了，除此之外，暂时还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尔等都排好队！不准插队！不准聒噪！若有厮打，抓入衙门惩处！”
衙役在等待接种仙法的长龙边上来回巡逻，防止出现混乱情况，这可是太子爷钦点的事情，万不能出岔子。
不光是他们，现场还有大量的厂卫负责保护陆军医院的医师与护士们，防止别有用心之人从中生事。
接种是完全免费的，但只能接种一次，谁敢接种两次，那就要被抓紧衙门里被好好教育一顿了，外加罚钱伺候。
根据规定，十五岁以下的孩童、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以及妇女们优先，适龄男子居后，这样的安排也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可。
官吏家属、军属、商贾家眷可走专门的通道，无须跟寻常百姓一样排队，这些人在战时有特殊的作用，自然也能享受特殊的待遇。
某太子的意思是趁着秋高气爽，没有下雨，一律在户外接种，这样可以实现流水化作业，提高接种速度。
换成室内的话，尽管依然可以，但涉及人员实在太多，大家进进出出，频繁更迭多有不便，在大街上起码排队候诊是很方便的。
唯一可以享受室内接种的便是在陆军医院正在住院的患者，他们就不需要费二遍事出来接种了，床费自然不会白花。
一大早没几个商贾前来排队，因为有一件事已经在圈子里面炸开花了，那便是关于漠南金山的事情。
为了赚钱，尤其是赚大钱，眼下所有听到消息的商人都闻风而动，齐聚在京城总商会的会馆里。
在商会总会长是粮商于松屹、两个副会长是盐商马永亮与茶商范巧智的指导下，签署关于将海外金山股份自愿转为漠南金山股份的相关文件。
由于开采更为便利，运输更为快捷，距离京城更近，投资周期更短，还是一比一等额变更，所以商贾们无一例外，全都同意这个无比利好的提议。
预计在五年之内便可实现大规模开采，之后便可实现快速回报股东投资，这让一众商贾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这座金山蕴藏着价值近五亿两白银的金银，外加价值七十亿两银子的铜，只要控制在朝廷手里，大伙便决计不会亏本了。
股本总价值两亿两，对应金矿价值约七十五亿两，按照四十亿两的净利润计算，投资回报为二十倍！
说句不好听的，这年头打家劫舍都不一定能稳稳拿到二十倍的回报！
此处金矿开采四十年，每年的回报便是投资金额的一半。
这便意味着两年便能回本，往后都是净赚！
因为户部无偿占两成股份，等于金矿已经上税了，所有股东的分红都是全额免税的。
在大明境内，如此丰厚的待遇只能由粪商门来享受，而在境外，众人便可以好好吃一次霸王餐了。
而在场的粪商门则是冰雪聪明地吃了第二次霸王餐，他们虽然不懂地理，不懂边务，唯一懂的就是运输方面，但并不耽误他们搭顺风车赚钱。
跟着太子爷混，决计不会吃亏。粪商门都没想到自己兴建的公厕比挨家挨户上门取收还要方便快捷，投资虽然不少，但收益却是显而易见的。
随着京城扩建，他们的地盘就更大了，地盘大便意味着市场大，他们分到的利益就比从前更多了。
这是跟着太子爷才享受到了的好处，反之，那就别想要多赚银子了，不光没有增收的部分，还得吐出之前吃下去的那些。
粪商们尝到了甜头，自然会紧紧抱住太子爷的大腿，京城越繁荣，人口便会越多，他们的生意也就会越好。
其他行业的商贾是否会照做，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距离太子监国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了，谁还看不出该走哪条路，那就是真傻外加眼瞎了。
听在场告诫众人的户部尚书李侍问说，此为其中的一座金矿，附近还有一座，在募集资金不到位的情况下，暂时封存。
这潜台词的意思便是只要钱到位，随时都可以开采。
于是乎，这群商贾坚决支持朝廷拉拢漠南檬古，只要能够得手，这座金矿便是囊中之物了。
开采境外金矿的风险不是没有，但风险与收益是同时存在的，不能只要后者，无视前者。
再说太子、朝廷、郑氏与商贾们们供担风险，大家都坐在一条船上，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赔钱，大家都赔，要赚钱，大家都赚，唯一不同的是太子爷先行收了一部分投资金额而已。
但这钱也没有存着没话，这不是已经贷款给了户部，作为军饷与赏赐发放到将士与壮丁们手里了嘛。
这年头想打赢城外虎视眈眈的狗鞑子，没有银子是肯定不行的。
哪怕徐大帅、戚少保再生，没钱也无法退敌啊！
不过金山的位置从海外的南洋被挪到了不足千里之遥的漠南，对商贾们来说，那就太有盼头了。
等修通了铁路，已经要做火车去矿区亲眼看一看才行，自己身为股东，可是有这个权力的。
可笑的是，那些跟着虏酋皇太鸡一起前来攻打京城的檬古部落武装，还不知道有两座金山就在他们脚下。
若是知道每天躺着就有银子入账，那些檬古贵族和他们手下的大股骑兵恐怕死都不会跟着皇太鸡厮混了。
至于皇太鸡那个企图反攻大明的孽障，还不知道他的人马已经中了太子爷的仙法，最多两个月便会被迫退兵了。
届时可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狗鞑子最好全都冻死在出关的路上，这样王师连随后掩杀的力气都可以省下了。
“太子爷法力无边，狗鞑子败亡降至！”
“往后咱大明便可实现中兴了，咱的日子便会越来越好！”
“必然如此！大明好便是大家好，大明富便是大家富嘛！”
“对！对！对！决计如此！”
变更金矿的会议最后变成了吹捧某太子与朝廷的茶话会，幸亏李侍问说明了情况便离开现场，不然都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这下连之前心存疑虑的商贾们也不得不承认某太子的厉害，一招就制住了如狼似虎的狗鞑子，然后把金山挪了个位置，便让众人安心了。
他们心里唯一的念想便是这仙法到底能否如预期的这般厉害，万一狗鞑子有甚子神功护体，可防御仙法，太子这招岂不是要落空了？
再说那漠南金矿，当真是如此易于开采的么？
檬古人不同意条件，朝廷该当如何？
清军进攻矿区，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这些都是未曾可知的事情，眼下如何联想都得不到答案。
不过即使是这些人，也会跟着砸钱投资金山。
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一旦确认，在想入股就不大可能了。
让太子爷开金口也不是不可以，你首先得有这个面子呀！
若是公主夫妇请求，太子爷当然会点头同意，换成非宗室的外人，那就势比登天了。
能得到二十倍回报，尽管要花很多年时间才行，可一旦成功开采，那便是无比稳定的进项，比任何生意都要妥贴。
你若是有了损失，那便意味着朝廷，尤其是户部损失的金额会更大。
莫说朝廷，一旦金山有损，最先忍不住的便是当地的檬古部落贵族。
他们没有开采和冶炼手段，就指望着大明给他们巨额分红。
谁敢断了他们的分红，谁便是他们的敌人。
有道是：断人财路犹如断人生路，后果自负！
“你可是戴路？”
“你是何人，胆敢私闯民宅？”
“我乃顺天府衙役，有人举报你私卖盐！”
“此为诬陷！我可是清白之人！”
“是否清白，且跟我等回衙门才能弄清楚，此为逮捕令！”
“啊？？？”
戴路没想到自己卖私盐的事情居然东窗事发了，当时的价格可是比朝廷的定价高出一倍。
不过戴路在卖粮的时候留了心眼，故意没有留下凭证，即便对方真的给他下套，也是死无对证。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陷害与我？”
到了顺天府，戴路便立刻见到了自己的下家，那就是买粮的那位主顾高远，顿时便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此人活活掐死才好。
“无怨无仇？你这狗贼可真健忘！我爹先前在你家买过盐，就因为我爹说了你家盐湿，还掺有沙子，你便让仆人便将我爹打伤。”
对于这事，高远永远都不会忘记，有机会便要报仇。苦于没有关系，也就无法收拾戴路这厮。然而否极泰来，他还真等来了一个好机会。
“还有此事？某不记得，若是真有，便是令尊刻意诬陷我家，影响我家名声！”
戴路是决计不会认账的，在大堂上，一旦说错哪怕一句话，也会招来牢狱之灾。
“传证人上堂！”
“传证人……”
顺天府尹侯峒曾刚被接种，趁着休息的工夫，便决定审理此案，既然有了证人，那就容易给这吃里扒外的混帐定罪了。
“你……”
戴路看到了自己的管家戴山，心里顿时一紧，这管家可是知道的太多了，万一将他的机密说出来，可就完了。
“老爷，别来无恙啊？”
戴山是不想死的，因为有人已经提醒他的，要么跟着戴路去死，要么拿着银子逍遥快活过下半辈子。
再说这并非是诬陷，而是实打实的真凭实据，可谓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没十足的把握，他也不会作为证人将自己的亲戚送入大牢。
“下跪何人！”
“小人戴山！”
“作为证人可有证据？”
“小人有戴家账本！”
“呈上来！”
关于戴路干的那些苟且之事，戴山对每笔的往来生意都已经做了详细记录，可让观者一目了然。
鉴于戴路为富不仁，多年没给他长过工钱，动不动便加以打骂，戴山脾气再好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戴路，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辩解？”
“哼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放肆！此为顺天府大堂，容不得你这厮在此撒野！”
侯峒曾在自己的地盘上简单审理完了，先将嫌犯羁押起来，然后还得将此案报给都察院，那里才是朝廷定罪的地方。
“启禀大人，小人还听过戴路与商贾许浩然的谈话！”
“将你听到的尽管说出来！”
“小人听许浩然说若是大清……呃……狗鞑子破城，许浩然便要学晋商，孝敬狗鞑子，戴路也同意一并孝敬！”
“放屁！你分明在血口喷人！”
“老爷，缺德之事您这辈子做了甚多。今日怎如此苟且，不敢承认呢？”
偷税漏税不一定会死，但在战时通敌是一定会死的。
戴路当时都没想到隔墙有耳，今日算是栽了……
第744章：赊销计划
虽说在戴路这里管吃、管住、管衣服，但戴山对于每个月只能赚五两银子并不满足，他数次跟戴路提及涨薪之事，却被东家断然拒绝。
按戴路的话说，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想涨薪，那便是做梦。可在戴山来看，自己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也就比普通仆人多赚一点而已。
起早贪黑，吃苦受累，就为了五两银子？
故而戴山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今番算是找到了绝佳的机会。
“戴路，今认证物证俱在，你安敢狡辩！来人，将戴路压入大牢，待都察院定罪完毕，再行处置！”
有了戴山以及提供的账本，侯峒曾便认为此案断然不会被翻过来了。
“狗官！此为陷害！我家神通广大，定要还我清白之身！”
死不认帐的戴路开始破口大骂，一切都是他们构陷出来的，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便要洗脱罪名。
“哼哼！你这奸商何来清白之说？”
侯峒曾听说过太子爷曾经调解过戴路与陈鑫一案，这戴路曾在茶馆公然鼓吹清军如何威猛，貌似绝非善类，就此机会处置也好剪除祸患。
顺天府可以先行羁押，然后将嫌犯转至刑部大牢，由都察院审理完毕，若无异议便可行刑。
如今刑部大牢人满为患，牢房里的密度堪比集市，不能再往里塞人的话，便只能先压在顺天府这边。
“派人将戴家看管起来，所有人等不得进出。由府衙出钱，将戴山安置在别处！”
“是！”
为了保护重要证人免遭谋害，侯峒曾便给戴山提供了相应的待遇。
在战时，只要认证无证据在，案件审理时间非常短，三天便可定案。
这便意味着戴山在临时住处待上几天，之后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根据相关规定，举报内容经核实后确系无误，则可得到被举报者两成的现银。
“多谢大人！”
在退堂之后，戴山美滋滋地跟着衙役出去，心里想着此事过后，自己起码能一次得到数百两银子的好处。
衙役将此人照例安置在府衙附近的一处胡同里的宅院里，面积很小，但胜在地段极好，往来巡逻的官兵与厂卫极多，寻常之人甚难进入。
“戴山！在结案之前，莫要出去，我自会按时派他来给你送吃食。若是陌生人拍门，莫要多管，小心性命！”
带头的衙役，将随行的一个跟班介绍给戴山，这样安排之后，便稳妥多了。
“多谢两位大哥！”
戴山急忙抱拳施礼，他也害怕家里有戴路的心腹报复于他。这银子要赚，命更是要保住，不然人死了，要钱又有何用？
衙役将酒菜放在屋里便走了，戴路看了看桌上的美味，顿觉如此过上几天猪一般的日子也不错，便大快朵颐起来。
“戴山！”
“啊……你……你是何人？”
就在衙役前脚走后不久，一个黑衣人便悄然出现在戴山面前，顿时吓得戴山魂不附体，对方居然自己的名字，这还得了？难不成是有人要他的性命？
“不该问的不要问，我来便是告诉你，此案将会在三日内结案，届时你会得到一笔钱！之后你须按我说的做，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遮住口鼻，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就站在戴山对面，也不落座，便向其吩咐起来。
“啊？这……”
戴山完全傻眼了，对方竟然预测了此案的时限，若不是信口开河的话，那可真是神通广大。
“莫要犹豫，你只是枚棋子，听话便可吃别人，不听话，便要被其他棋子吃掉！”
黑衣人见到这厮有些胆怯，不敢搭茬，就顺便做了一番警告。
“是！是！是！还望贵人赐教！在下莫敢不从！”
戴山也不知道对方的来路，听口气可是不小，他也没别的本事，眼下就得顺着人家来办。
“你听好，待结案之后，你返回戴家，届时戴家便可由你做主。你以戴路的名义，向两淮盐商赊销五十万斤精盐，包括之前与戴路达成协议的许浩然他家，信中言明，待货到京城，便可钱货两清！”
黑衣人将事先拟定好的计划说给这厮听，至于能办成啥样就难说了。
“是是是！小的定按贵人吩咐之事照办！只是……”
戴山听得到是明白，这说明有人帮他成气候，得势之后便可当家作主了。但他不明白的是怎么要向许家进盐，这其中又有何门道。
“但说无妨！”
“小的觉得戴路被抓进大牢定罪，戴家上下或多或少会被殃及，若是许家及其他盐商同行听闻此事，传到两淮，这赊销精盐之事就……”
戴山并不介意来个鸠占鹊巢，毕竟自己是占便宜的一方，只是等水落石出，谁还敢跟他这样搬倒旧主的人做生意？
“如今京城被东虏团团包围，莫说商贾，纵使王师也不得轻出。待退敌之后，亦须时间方可恢复如常，这其中便有一个长则一月，短则半月的时间差。你只需利用好这时间差，便可将五十万斤精盐弄到手了，届时一两银子都不用出！转手一卖，所得银两皆归你所有，岂不美哉？”
这便是整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部分，若是这憨货能明白其中的奥妙，便可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在战时谁能利用这种时间差赚钱，只有一种人，但知道的人轻易也不敢说出口，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
“……这……好！小的全听贵人吩咐！待精盐转手之后，小的定当将好处悉数奉上，断不敢私吞一两！”
戴山也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好些年，怎能不知里面的要害，说不定此事便是对方故意在试探自己的贪念。
真要是能办成的话，便说明对方手眼通天，自己巴结还来不及，必须将头一次干成的好处孝敬给人家才行。
五十万斤精盐！
一两银子都不花！
乖乖！
这比外面的狗鞑子与流寇还狠啊！
“休得聒噪！只要老老实实办事，往后你便可以睡戴路的女人、住戴路的房子、花戴路的银子了！戴家一些不需要的废物，自有人会替你处理掉！”
好狗定然能吃肉，恶狗只能变狗肉！
古往今来，便是如此。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拿出了如此诱人的礼物，黑衣人也相信戴山不会犯傻。
银子、宅子、女人，这可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所的追求。
“小的戴山给主人磕头，往后主人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小人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戴山很是机灵，知道这是个抱大腿的好机会，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
“免了，好处适才都说与你听了，往后要看你这憨货办事的能力了！此事不得说与他人，只有你知我知，否则……”
黑衣人是看不上这种卖主求荣的玩意的，可是要干大事，便必须用这种人，他扳倒戴路，倒是做了件好事，不然也不会有剩余的利用价值。
“是是是！小的定当守口如瓶，否则性命不保！”
戴山是知道这些人都是心黑手狠的，他之前就是个管家，现在想来也差不多，无非是换了个主人而已。
不过要能骗来五十万斤精盐的话，貌似干的这事比戴路所作所为还要缺德，戴山在忐忑之余，心里还有些小兴奋。
五十万斤精盐！
这得值多少钱？
罢了！
转卖得来的银子都送给这位贵人好了！
只要贵人将戴路的妻妾赏给自己把玩，那就完全值了！
要将戴路这些年在自己身上压榨的好处，都返还给他的女人们才行！
往后就住戴路的宅子，搂着他的女人睡他的床！
双方虽说是亲戚，可戴山永远记得戴路对他连打带骂的狰狞模样。
如此发泄，方能解恨！
至于戴路的子嗣，既然贵人说会帮自己解决，那便再好不过了。
戴山吃着桌上的酒菜，闲来无事看看近日出版的报纸，这日子也能过得去。
而在外面，在得知王师毙敌上万之后，全城百姓一片欢腾。
敲锣打鼓，载歌载舞，鞭炮烟花，一并用上。
由于鞭炮烟花早已不能购进，火药都被用来制造弹药，放的人是越来越少。
但按耐不住百姓们喜悦的心情，各处街巷的茶馆、酒楼、各种会所全部爆满。
吃喝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分享痛击狗鞑子的喜悦心情。
这事决计假不了，一来有现场拍摄的照片为证，二来有亲历过战事的将士及壮丁的诉说。
“我听说王师都把狗鞑子给烧糊了！就跟烧秸秆一般！”
“那场面可是比烧秸秆壮观甚多！王师烧的可是活人！”
“没想到狗鞑子也怕火，一次便被烧死万人之巨！”
“狗鞑子刀枪不入又如何，还不是被一把火给烧得大败嘛！”
“当年诸葛亮便用此招战胜蛮夷孟获的藤甲兵的！”
“对！对对！在下记得甚为清楚，《三国演义》里有这么一段！”
“比起三国，在下更爱看《关外秘史》！”
“哎呀！知己啊！在下与兄台乃是同道中人也！”
“啊哈哈哈哈……失敬！失敬！”
虽然聚餐评述的这些人并未参战，但说起是役，一个个都是神采飞扬，无比的亢奋。
这也难怪，上次王师取胜还是“宁远大捷”，据说斩获数百首级。
那就断然没法与这次“京城大捷”相提并论了，这次的斩获可是达到了上万之巨。
负责全盘指挥的是周遇吉，主打的是陈国威、倪宠等将领所属的东宫卫队。
之前有瑶言说东宫卫队就是不堪一击的样子货，遭遇屡战屡胜的东虏便要露出原形。
结果双方交锋之后，倒是不可一世的东虏大军被烧得原形毕露。
听说东宫卫队损失不足五百，却能够毙敌万余，这便是无可置疑的精锐之师了。
太子爷这练兵方法当真了得，三个月便铸就出了一支固若磐石的真正王师。
更有人说比当年的戚家军还要厉害，因为戚家军的对手是倭寇，而东宫卫队打得可是狗鞑子。
狗鞑子的战力比倭寇更强这是公认的事实，能歼灭上万狗鞑子，那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从孙少保到袁都督，都没作出如此成就。
在黄闯子带着勇卫营南下之后，周总兵却能力挽狂澜，确系是太子爷火眼金睛，没看错人。
谁都不知道周遇吉还有这等本事，若论对东虏的战功，是役之后，便可轻松超越孙承宗与袁崇焕了。
周总兵若是在此基础上，还能再次大败虏酋皇太鸡的东虏大军的话，那在世人眼里的地位，便可与戚少保等同了。
指挥四五万人，让东虏三十万大军折戟城下，若论虏酋皇太鸡的天敌克星，非周总兵莫属！
崇祯皇帝之前怎么没发现有如此人才呢？
那都怪其眼神不好呗！
这能怨谁呢？
如若不然，陈国威、倪宠等人之前因为济南失守而被下狱候斩，被太子爷救出来之后，是役如此骁勇善战，岂不是说杨嗣昌就是在刻意构陷这些将领么？
太子爷无比英明，让这些人戴罪立功，如今业已洗刷了冤屈，又成了保卫我大明的悍将。若说会用人、擅用人，近百年来，非太子爷莫属了。
“听说王师正把咱的秽物送给狗鞑子享用！”
“啊？当真？”
“自然当真！没瞧见沿途有运输此物的车队么？”
“那可是太好了！”
“狗鞑子找不到粮食，便吃咱的秽物吧！”
“啊哈哈哈哈……”
只要能给狗鞑子心里添堵，百姓们都会想方设法为国出力。
别的不行，自己完全可以多吃多拉嘛。
多造秽物，也算是为太子爷尽心了。
若是之前，在吃饭或喝茶的时候提及此事便会让人生厌。
但今番刚刚取得大捷，说啥都是助兴。
尤其是关于收拾狗鞑子的内容，都会受到众人的欢迎。
“尔等可是接种过了？”
“某业已种过！”
“在下年幼得过天花！”
“咱不急，咱吃饭才有力气去站队！”
听说仙法不传染之后，百姓们也就放心下来了。
不过街上的负责接种的地方，还是一副人山人海的样子。
衙役说不能插队，但没说不能换人，故而有钱的富绅都让家丁负责站队。
等差不多快轮到家丁了，他们再出去替换，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的超然地位。
即便是供给富绅与商贾的通道，排队的队伍里面很多也都是家丁。
等老爷夫人等贵人们都接种完了，家丁们才能再去给自己排队。
一般主人们要么在茶馆、酒楼里侯着，要么就在队伍旁边坐轿子里看着。
反正他们是不会像寻常百姓一样傻站着的，更有甚者直接在街边支起了桌子开始打麻将。
只要不影响排队与正常通行，衙役与厂卫都懒得管，眼下正经事都管不过来，没人有闲心管这点屁事。
“贵人，您怎么来了？”
“不欢迎？”
“啊？欢迎！欢迎！小的受宠若惊！”
“莫要吃惊！我给你这赏赐你必定喜欢！”
“是是是！这是……”
到了日落之后，黑衣人又来了一趟，这次不光是他自己，还带了一份礼物，确切的说是一个活人。
戴山还认识这人，便是戴路刚娶进门不到两年的小妾，芳龄十六，可是鲜嫩得很，戴山看到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可惜一直被戴路视为禁脔，戴山害怕被责罚甚至送入大牢，也就只能看看，没有胆子真的伸手。
“赏给你的，好好享用！往后莫说她一人，就算整个戴家，也任你摆弄！”
“多谢贵人！但有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戴家已经被衙役看管起来了，这贵人竟然还能提出人来，那便是当真厉害了。
往后可是要小心伺候着，马虎不得。
不过眼下，还是好好享用赏赐好了……
第745章：比翼齐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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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东虏修筑数十座土堆之后，放炮寥寥无几，末将深恐其会以此为掩护，向城内挖设地洞！”
周遇吉只要没在睡觉，便会亲自登城视察内城北侧和西侧的情况，外城那边完全交给张一龙了。
在观察过多次之后，对于东虏会利用地洞偷袭王师，进而破城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这才进忙前来后邸觐见。
“若是东虏通过地洞进攻，本宫认为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从目前来看，由于德胜门与西直门之间有，更有积水潭和漕运河流，他们想从这里进攻的难度很大，说不定没等挖通地洞，就在地下被水给淹了。倒是德胜门以东与西直门以南，这两段是比较危险的地带。倘若东虏真要从地下进攻城内，王师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除了用水缸继续监听之外，若要确保老城不失，本宫以为当须采取主动防御措施，即深挖壕沟！护城河深不足两丈，则东虏若想通过地洞破城，其挖设深度必然超过三丈。可遣壮丁沿城墙挖设四丈深之壕沟，这样便可以阻断东虏地洞的通道了。若是东虏的地洞挖通壕沟，出现在壕沟之内，王师将士则可以逸待劳，用石油、手榴弹加以伺候！”
你不是闲得没事挖地洞玩么？
正好，本宫也闲来无事，咱们城里城外一块挖！
你敢用这损招来坑我，我就用你的损招去坑死你，看谁能活到最后！
城内这么多壮丁，辫子不来攻城的话，就得白白养着他们，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锻炼身体吧！
“殿下英明！末将这便安排人手开始挖掘！”
在与太子爷确定了应对之策后，周遇吉觉得时不我待，必须立刻将这一圣谕传达下去，并大规模动工。
“对了！将水缸也埋设到壕沟底部，派人全天候予以监听，若是东虏的挖掘距离很近，必然能够听到蛛丝马迹！”
“末将遵令！”
四丈便是约十二米深，等同于城墙的高度，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施工难度自然很高，某太子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挖好。
不过多多少少能管点用，辫子不用地洞进攻最好不过，真要打算走地下的话，那自己这边就必须防患于未然了。
目前只有内城以北和以西地区发现了辫子筑起来的土堆，其他地方还没出现类似的情况。
如果从四面八方开始挖掘，守军数量毕竟有限，在无孔不入的辫子的攻击下，当然防不胜防了。
在数里之外的远处开始挖掘的话，不但工程量大，耗时极多，而且反向不准的话，那就容易挖偏了。
估计皇太鸡为了集中兵力，做到一点突破，而使明军全线崩溃，必然将精力放在尽快能够攻破老城的位置上。
西、北四门便是绝佳的位置，只要能从这里破城，清军便会长驱直入，快速逼近自己所在的皇城。
“啥？狗鞑子要挖地洞？”
“是啊！王师正在组织青壮挖设壕沟！听说如此这般便可以激活体内之仙气！”
“此话当真？怎还了得啊！某这便去报名！”
“同去！同去！”
在没有挖掘机的情况下，大兴土木，包括挖设壕沟，得全凭人力来解决，不过某太子友情提醒百姓们关于仙气的激活方法之后，很快便调动起了大家的劳动积极性。
一来可以为国出力，二来也有钱可赚，三来是能激活体内仙气，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听说科学院的院士薄珏体内仙气十足，仅用一刻钟便学会了骑自行车。
照此推断的话，没有仙气作为倚仗，是决计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学会骑车的。
那可是只有两个轱辘的玩意，而且是串联，非是马车一样的并联。
光是掌握平衡，便能难道一群壮汉，更别说可以骑得比跑还快了。
关于薄珏快速学会骑车之事，其实早在科学院里传开了。
这的确是真事，而且据说当时太子爷就说薄珏体内仙气十足。
院里众人听了之后还觉得太子爷是在开玩笑，如此来看，这可是字字珠玑啊！
怪不得自己的脑子不如薄珏，都能将太子的圣谕当成玩笑，这能怪谁啊？
“如此之多？”
“这……”
几个不差钱的富绅走到报名处，却看见了人山人海的场面，与之前排队接种的情况如出一辙。
接种是为了渡过天劫，成功之后才能获得仙气，不成功就得蹬腿玩完，若是能直接激活仙气，岂不是等于获得了免死金牌了？
莫说腰缠万贯的富绅，就是穷苦百姓也是这样想的，大家都是为了尽快获得仙气的快捷方式才主动报名挖壕沟的。
要给自己家挖沟能激活仙气么？
当然不能！
原因很简单，仙气是太子爷引自仙界之气，激活当须获得太子爷的首肯。
而挖掘壕沟便是保家卫国、积德行善之举，这样才能做到天地可证！
只有如此，太子爷便可将善举报告给在仙界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
太祖高皇帝陛下龙颜大悦之后，便会将仙气注入凡人的体内了。
你给自己家挖沟，朱元璋凭甚子给你注入仙气？
断然没这个道理啊！
被这么一解释之后，那些还对挖沟大惑不解之人也就恍然大悟了。
给老朱家卖命干活，朱元璋才能赐给自己仙气。
换成给旁人干活，那就只能要个工钱而已了。
太子爷宅心仁厚，不会让大伙白干活，工钱还是会给的，起码可以填饱肚子。
在广而告之后，百姓们不分高低贵贱，一律踊跃报名，上至五十以上的贵妇，下至刚会骂人的孩童，都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气。
当然，官吏和衙役不是瞎子，眼下只会募集适龄男子以及二十至四十岁的健妇，他们才是挖壕沟的主力军。
男子的招募条件可以放宽到十五至五十五岁，只要单手能拿起二十斤重的铁块，哪怕走路一瘸一拐，也不耽误挖坑。
只不过工具得自备，因为官府实在无力供给给十几万人干活用的铁锹，之前造出来都已经送到中城那边挖沟了。
这倒是好办，每家每户都至少会有一两把铁锹，连带铁镐，院子大的人家连锄头和镰刀都有，因为可以在自家院子里种菜、割草。
“嗯！好！爱卿看着办就行！”
听到了周遇吉通过电话的报告之后，某太子也有些愕然，在公告出现之后，短时间内便募集到了超过二十万劳力。
有的人更是刚被接种，便转身前去报名，连有钱的大户人家都觉得只要能安全度过天劫，干几天苦力根本就不算甚子事情。
眼下啥都不重要，只有命重要！
为了保命，大家都觉得必须尽快获得仙气才行。
于是乎，挖壕沟这种劳动不但没遭到有钱人家的鄙夷，反而成为了大家争先恐后忙活的神圣项目。
越是有钱人家，来干活的人就越多，除了看家护院的老幼之外，凡是通过考核的，哪怕是富家小姐，几乎都在街上挖沟了。
不少富绅都挺着肚子，带着家丁在挖沟，参与挖沟的人越多，所积的德就越多。而且你还不能光站着指挥，必须亲历亲为才行。
据说每人必须挖够五千斤泥土，方可获得仙气，按照一锹两斤计算，也得挖上两千锹才行。
至于五千斤的来历，没人知道。
可别人真挖足了五千斤泥土，你没挖足。
届时仙气没你的份，岂不是要哭死？
“给本老爷记清楚！”
“是！”
脑子活泛的富绅都在身边配备了书童，就是为了给自己记数用的，以免挖着挖着再忘了，那就悲催了。
敢糊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
你不怕到了下面也要被剥皮抽筋？？？
没人有这个胆子，太祖高皇帝的“嗜好”可是响当当！
“哎呦～！”
只是挖了一会儿，肥胖的富绅便大汗淋漓，还不敢喊累。
因为是给太祖高皇帝陛下干活，你喊累岂不是等于说太祖高皇帝陛下加赋于珉？
“老爷，要不小的替您干一会儿吧？”
“休要如此！本老爷挖了几何了？”
“回老爷，总计挖了八十七锹！”
“啊？如此之少？有人都挖过一百锹了，本老爷可是得快些才是！”
这时候都是你追我干，不但要挖够数，还得比别人，特别是同档次之人挖得快才行。
据说先挖够数便可以先行向太子爷那里报名，自己的名字会被先被太祖高皇帝陛下看到。
若是手脚慢了的话，自己的名字就要落到后面去了，究竟能得到啥就难说了。
为了得到仙气，哪怕豁出半条命也要挖够数才行！
按理说两千五百锹，五天时间，每天五百锹就足以完成了。
但莫说是以体力劳动为主的穷苦百姓，就算是富庶人家，也有年轻力壮之人。
比起肥胖不已的家伙，这些人挖得极快，一门心思地想要先得到仙气，可是把胖子们给气坏了。
胖子们也无法阻止对方，便默默地在心里诅咒手脚麻利的家伙，最好闪了腰才好……
“嘶……不可思议！”
陈国威在自己的炮楼里看着城里的风景，不禁感慨起来，看这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貌似进度比军队还麻利啊！
谁能想到能有二三十万人一起挖沟，只怕皇太鸡听说了都不会相信吧？
主要在于本项目不要求施工质量，门槛极低，你就使劲往下挖就行了。
真要是大功告成的话，即便东虏攻占了城头，都无法顺利入城。
狗鞑子面对的可是一条约四丈深且两丈宽的壕沟！
只要把窄小的通道用车辆堵死，没有足够多的云梯，根本就过不来。
脚下稍有不慎，便会跌落到壕沟里，即便不死，也要摔得骨断筋折了。
“皇兄，臣弟也想尽快获得仙气！”
小肥宅听闻消息之后都心动不已，急忙跑来请示自己的哥哥。
“你已经获得仙气了，不用多此一举了！”
皇子亲自挖沟的示范效果一定很不错，但随驾的人马也不会少，犯不上兴师动众。
“啊？皇兄所言当真？”
小肥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仙气，看着白白嫩嫩的小手，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仙气有很多种功效，对你来说，往后你的胃口会特别好！”
有了仙气的帮助，小肥宅会茁壮成长为一只大肥宅的。
“……”
小肥宅不明白这算甚子功效，不过既然有了仙气，那就算是成功度过天劫了。
当年要是隋炀帝也会这么忽悠，开凿京杭大运河也就不用劳珉伤财了。
某太子还想挖一条直通漠南矿区的运河，不过困难在于貌似没水！
北直隶这边，尤其是京城附近倒是有不少河流。
但是出关之后，河流便会极为稀少，很多河流都不会与其他河流交汇。
碰上枯水期，那就是只能玩漂流的河道，完全起不到运输矿石的作用。
这么一看，便只能实施修铁路这策略了，左右都不能再用马车或者牛车运输矿石。
至于城外的皇太鸡和他的辫子军，某太子也不能派王师出城，索性就让他们随便得瑟好了。
你就算真带来三十万大军，进不了城又能如何？
老子手下光壮丁就超过三十万，现在都在挖沟玩！
你挖地洞，我就挖壕沟！
咱们来个劳动竞赛，比翼齐挖！
某太子现在就盼着好不容易走出地洞的辫子兵，猛然发现出口居然是一条爬不上去的壕沟！
那场面真是太感人肺腑了，绝对值得拍照留念！
莫说皇太鸡，就算司马懿带兵杀过来，你一时半会都破不了城！
京城这么大，你用水灌是不可能的。
强攻的话，你又舍不得八旗兵死伤。
在城内守军不主动投降的情况下，只有挖地洞这一条路可走。
某太子让周遇吉做的，就是把这最后一条路也给辫子堵死！
唯一所要担心的就是辫子挖地洞的速度会比己方挖壕沟更快，没等壕沟挖到既定深度，辫子的地洞就已经入城了。
某太子估计最快也要三天时间，也就是最早后天晚上，辫子才能通过壕沟出现在城内。
若是从其他方向，辫子利用不被守军发现的地洞进入外城，那形势便会急转直下了。
城外的动静越大，城里反而就越发的安全。
城外的动静变小，城里的危险系数便会增加。
一旦城外没动静了，要么是辫子都死绝了，要么是有大动作了！
工部尚书张国维已经前去亲自监督施工现场了，吏部和兵部官吏也都忙的焦头烂额。
医部的人员还在街上忙着给陆军医院的医师们打下手，户部在结算工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在联合快速结案。
唯有冯铨领衔的礼部，除了发点讨虏文章之外，日子过得悠闲得很。
冯铨还落得一个“大明英雄”的称号，真是造化弄人！
第746章：征粮得失
尽管大清王师攻城不顺，但让皇太鸡感到欣慰的是，他十四弟倒是很有能耐，短时间内便征集到了不下二十万石的军粮。
省着点吃的话，足够大军吃上两个月的。但这还不够，皇太鸡的目标至少是五十万石头，差额尚有三十万石。
只有达到如此数额，大军方可安然度过寒冬，因为此番倾巢而出，如若不能破城而入，便要将勤王之师一举歼灭。
而后班师回朝，修养兵马，待明年夏季再行入关，届时蛮明朝廷再也无力组织勤王之师，大清便可一举攻克京城，进而入主中原了。
“奴才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为了彰显大清爱民如子的美德，皇太鸡还让多尔衮将捐献军粮较多，具体来说就是超过一百石的富绅请到大营，由他亲自接见。
这些富绅多半都觉得狗太子已经停不住了，既然京城朝不保夕，那么莫不如早些投靠大清，或许还能继续在老家安然度日，或许还能买个官来做。
能得到皇太鸡的召见，更是让富绅们受宠若惊，又喜不自禁，不管怎样，先混个脸熟再说，往后大清得了天下，自己也能对周遭众人吹嘘一番了。
“诸位免礼平身，无须如此！诸位均乃富绅，在各地威望甚高，此番对我大清王师贡献颇多，朕自然铭记于心。诸位尽管放心，不论诸位今日捐献军粮几何，待朕在京城登基之后，便会翻倍免除诸位之赋税。捐一百石，免二百石，以此类推，并无上限。来人，将写好的免税凭据发于诸位。”
“嗻！”
皇太鸡并不像讨论军机大事那般严肃认真，而是表现出一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温良模样，这样才便于收买人心。
要让富绅们踊跃捐粮，不能光凭刀枪进行威胁，至少要软硬兼施方可事半功倍，一旦坏了名声，往后就不好下手了。
大清不光要与蛮明争天下，更是要与蛮明争人心。
既要得天下，更要得人心！
如此行事也是宁完我、范文程等汉臣想出来的对策，皆因八旗人少，八旗兵更少。
若与关内数千万的汉人对抗，断无胜算可言，必须施“以汉制汉”之策。
用汉军打汉人，用汉臣治汉人，用蛮明的土地来养活八旗大兵。
保证八旗的利益不受影响，保证八旗大兵的数量不受损失。
只要八旗六万精锐不遭遇重大减员，便可让大清立于不败之地。
旅顺一役让红白四旗损失颇大，皇太鸡也就不得不下令提前实施此策。
攻打京城的王师，前期以汉军和三顺王的兵马为主。
精锐的八旗兵都要用在关键时刻，万不能在破城之前便遭受大规模损失。
从目前来看，各部执行的还算得当，唯有豪格那个蠢材脑子犯混……
“奴才等人深感皇恩浩荡，对皇上之宽宥感激涕零！天下苦明久矣，早已珉不聊生，天灾频降，便是暴明皇帝无德之兆。天下素来以能者据之，皇上文治武功，名扬四海，关内百姓无不敬佩，皆愿归顺大清。若皇上登基京城，实乃万珉之福也，当须竖碑立传，被后世所颂扬矣！”
来自延庆卫的张恩重可不是文盲，早年中过秀才，有了这个特殊身份，才能获得朝廷的优免资格。
不过由于他没中举人，也就没了进一步往上爬的机会，于是非但不思感谢朝廷，反而因为没中举人而忌恨不已。
在他看来，自己落榜并非是学识浅薄，能力低下，而是由于其他考生贿赂考官所致，如此昏暗的明廷，必须被大清取而代之才是。
借助捐粮被召见的机会，张恩重也要好好表现一番，往后伺机买个官，也好在延庆卫作威作福，叫平素奚落他的对头们不能好活。
“哈哈哈哈……言过了！朕多少也知晓些历史，自认为不可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相提并论。但朕可以保证，大清入主中原之后，定以安珉为首务，绝无盘剥之伎俩。让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乃是朕之目标。往后若有官吏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皆可举报。蛮明可以允许此等污秽祸害地方，我大清可容不得！若京城是朕的脑袋，地方便是朕的发肤。朕岂能只顾脑袋，而弃发肤于不顾？我大清得了天下，百姓的日子只能越来越好，否则朕便愧对在场诸位，愧对天下百姓！”
甭管以后如何，眼下先将敞亮话说出去。
珉心既要收买，更要诓骗。
皇太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天下若是让大清来治理，肯定比蛮明要好得多。
其他方面不敢说，至少在税收上，每年的岁入必然能够达到两千万两银子以上。
蛮明便是在岁入上出了岔子，这才导致军饷缺失，士气低迷，进而屡战屡败。
大清别的不行，在刮地皮方面，可是比只会收三饷的崇祯皇帝高明太多了。
那些江南富商都是肥羊，大清早就盯了许久了，只带兵马过江，便可将其一网打尽了。
“皇上体恤万珉，更愿救万珉于水火，为万珉灭暴明，功绩斐然，真乃千古一帝啊！”
张恩重将自己的吹捧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只要对方能开心，让他叫祖宗都行。
“免礼！诸位无须如此，朕定会率王师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敢问这位先生是何方人士啊？”
“千古一帝”的称号让皇太鸡不禁心悦诚服，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便问起了貌似有些口才之人的情况。
“奴才张恩重，现居延庆卫，乃是一名秀才。家里有些田地，却被蛮明官吏连年盘剥，收入无几。奴才在老家闻讯，便拿出家中积蓄存粮五百石，以迎王师驾临。蛮明朝廷早已风雨飘摇，仅有狗太子留京镇守，周遭守军皆龟缩于此。皇上若能改朝换代，当真了却了奴才一桩心事。奴才往后定为皇上鞍前马后，莫敢不从！”
张恩重很想要个官来做，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自己寸功未立，只要要官，未免过于儿戏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延庆？”
“正是！”
“嗯嗯！延庆是个好地方，难得有先生这样识大体之人。朕素来求贤若渴，普天之下若皆为先生这样明断事理之人，大清自然可以安定天下，百姓自然能够安居乐业。来人，传朕口谕，待王师入主中原之后，各地按先前捐粮捐款之总额，进行封赏。”
皇太鸡没有开口直接赏给对方一个官，是因为还没对报上来的捐粮额度进行整理。
赏给此人的官职高了，其他富绅必定不满，若是低了，又显得自己过于吝啬。
待弄明晰之后，便可作出一个令各方都信服的标准，这样才便于昭告天下。
能捐五百石粮食，说明对大清还是很有好感的，至少比那些不捐、少捐的要好很多。
若是能在顺天府筹集到一百万石粮食，王师可以一直等到明年三四月份再出关。
在此期间若是可以破城而入，那就彻底无须出关了，就此便可安家落户了。
“奴才代延庆卫百姓多谢皇上，皇上此番定可率王师大败蛮明兵马，一战而定天下！”
在意识到自己的官位似乎有了眉目之后，张恩重立刻叩首谢恩。
大清只要允许自己买官，那往后自己便一定要谋个差事才行。
回头就将捐出去的五百石粮食连本带利的赚回来，干的要比蛮明官吏还狠才行。
“哈哈哈哈，借先生吉言！”
接见这些识趣之人让皇太鸡龙颜大悦，可是一扫这些天战事不利的烦闷之情。
但在西山一带征粮的大清王师，并不像他们预想的那般顺利。
多尔衮将会麾下的大量檬古骑兵拆散，组成小队，每队由一个八旗兵做队长，下辖一个汉兵与二十个檬古骑兵，汉兵做翻译，檬古骑兵负责扫荡和运粮。
一个小队负责一个村子，这样二百个小队便可扫荡二百座村庄，能以风卷残云之势，快速涤荡偌大的京西地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王师此番携带的包衣阿哈实在太多，超过十万，带来的军粮却很少，眼看着就要告罄了。
由于时间紧迫，多尔衮只能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让自己的哥哥阿济格率五个甲喇的两白旗的八旗兵和六个旗的檬古骑兵时刻准备迎战可能出现的蛮明的勤王之师。
另一方面，让自己的弟弟多铎率两个甲喇的八旗兵外加两个旗的檬古骑兵前往昌平、延庆、顺义、怀柔等大城去征粮。
而且多尔衮事先叮嘱多铎不可鲁莽行事，此番须以安抚为主，打击为辅，要先把粮食搞到手，决不能没弄到粮食，还损失兵马。
旅顺之役便是前车之鉴，如此简单的事情，多铎若是再给搞砸了，那他以后就只能闭门思过了。
本打算烧杀抢掠一番的多铎得到了二哥的嘱咐，也只能收起了张狂的性子，老老实实办好这个差事。
他也知道，八旗大兵再厉害，也不可能饿着肚子打仗。一旦上冻还征不到粮食，那大清王师便不战自败了。
好在膝盖软的汉人有的是，厌恶暴明之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还有很多富绅为了讨好大清王师，主动前来送粮食。
多铎便顺势笑纳了他们的好意，这次是半点架子都没有，让蛮明的富绅们都是交口称赞其和善可亲。
“狗鞑子来啦！”
“当！当！当！”
“下地洞啊！”
“当！当！当！”
在西山的一处村落，这里的百姓却不想白白交出自己辛苦得来的粮食，这里土地贫瘠，每年的收获都不多，除了糊口之外，根本就剩不下多少。
这样还要给狗鞑子交粮食，那真是会饿死人的。权衡之下，很多村子都在蓟镇总督阎应元的号召下，挖设了地洞，用来避祸。
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场，在看到骑马的狗鞑子出现之后，村口负责警戒的汉子便跑进村里敲锣喊话，告诫村珉尽快下地洞躲避。
村里虽然有个把猎户，可猎杀都是野味，他们毕竟不是以杀敌为主的军汉，面对数十个穷凶极恶的狗鞑子，真是连半点胜算都没有。
唯一能够报名的法子就是下地洞躲避，狗鞑子若是也下来，再找机会收拾他们，反正自己人熟悉下面的情况，狗鞑子就玩不转了。
“入他老木！这人都死到哪去了？”
带路的李锅巴进了村之后，没瞧见一个人影，不禁让他纳闷不已。
没人也就没粮食，这年头不可能人跑了，还专门给己方留下粮食。
征不到粮食，那就没法回去交差，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来才行。
“尼堪呢？”
带队队长的是个叫敖图的八旗兵，会说明语，也会说檬古话，这样才便于指挥协调。
他们冲向村子的速度很快，没想到居然扑空了，真是让他匪夷所思。
从进门的这户人家的情况来看，似乎不久前还有人活动。
但人去了哪里，他们便不得而知了……
“回老爷，小的这便去找！”
面对杀气腾腾的八旗老爷，李锅巴也只能低声下气的附和一声，空手而归可是要挨鞭子的。
“抓住尼堪才有粮食，有了粮食才能回营，没有粮食，不能回营！”
敖图是不会空手去见自己的主子的，每个八旗兵都是他这样想的，要不然大家都得饿死，出来一趟还得倒搭粮食。
“真是穷得要死！”
李锅巴看了看屋子里的那口锅，真是溜干净，连半块锅巴都没有。
他的名字就是来源于此，主子赏给他一块锅巴，他便从“李傻子”变成了“李锅巴”！
四下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吃食，这让李锅巴感到生气而又无奈。
来到这么个穷地方，那就算自己倒霉。
若是真找不到粮食，等待自己的就无须多说了。
转念一想，或许刁珉将吃食藏在了灶台里。
于是李锅巴便把锅端了起来，没看到吃食，倒是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
侧耳倾听的话，从洞里还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李锅巴不知道这洞的深浅，便拿过来一块柴火，扔进洞里。
从落地产生出来的响声上判断，这洞估计有半丈深。
或许该死的刁珉都藏在了里面，要不是自己看到洞口，决计猜不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老爷！老爷！奴才找到了！”
“哦？尼堪何在？”
“奴才发现一个洞，洞里或有尼堪！”
“……嗯？”
敖图闻讯便带着一群檬古兵来到了洞口，在看过一番之后，便现将一个火把扔下去照亮。
然后敖图便让一个檬古兵下去先行打探情况，接着又下去两个，好互为保护。
没有火把照亮的话，洞里真是连一点光都没有。
即便有火把，也只能看到前方大约半丈远的距离。
檬古兵没见过这玩意，心里也有些忐忑，故而走得非常之慢。
就在三个人下洞，往前走了约二十步之后。
忽然……
第747章：连杀六人
对于下地洞抓人这种事，檬古骑兵很少做，他们更没干过挖坟掘墓的事情。
三个檬古骑兵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只能顺着地洞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最前面的一个人迈着小碎步，模糊地看着火光掩映出来前方的大致轮廓。
一路上倒是也没甚子危险，只是走了一会儿却发现对面是死路。
这是怎子回事啊？
既然走不通，那就应该……
就在第一个下洞的檬古兵纳闷的时候，一支箭矢便在转瞬之间插在了他的胸口！
由于距离太近，加之没有防范，檬古兵完全来不及反应。
“啊……”
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吓得后面两个人当时就愣住了，他们都不知道前面是否有人在伏击他们。
“啊……”
第二个人没等回过神来，也同样被射中，跟前面那个倒霉蛋的下场如出一辙，都没有当场断气，还在地上不停地挣扎。
最后一个檬古兵气得大声怪叫了一顿，貌似还想让对方出来迎战，这种偷偷摸摸的袭击算甚子本事？
但嘴上叫的厉害，神色却异常的兢惧，双腿在慢慢的后退，也是被吓怕了，没人想死在这鬼地方。
“啊……”
既然已经被对方盯上了，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立刻转身想跑是不可能的，没等撤到安全距离，最后一个檬古兵也倒在了地上。
“出甚子事了？”
就趴在洞口侧耳倾听的敖图听到从洞里传来的惨叫便顿觉情况不妙，可是他在这边甚子忙都不帮不上。
“有……伏击……”
没死的檬古兵有气无力地向敖图禀报了相关情况，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披甲，在近距离根本挡不住箭矢。
通常檬古八旗与外藩三旗都是负责扫荡与追击蛮兵部曲，根本就不需要干这种差事，完全没有相关的作战经验。
“混帐！该死的尼堪！给我下去五个！爷就不信收拾不了尼堪！记得用弓箭！”
在摸清下面的情况之前，敖图是不会亲自下去作战的，他也不擅长这种打法，还是让手下先趟趟路再说。
遇上这种奇葩事，李锅巴更是心里没底，貌似下面那仨都已经不行了，对方有多少人还不知晓。
平地上不打，到地洞里打，大清天兵也不好这么玩啊？
这要是狗鞑子想出来的新招，那自己可真得防着点啊！
换成敖图老爷让自己下去，那可咋办？
李锅巴一时半会都想不出来对策……
新下到洞里的檬古兵并没有急于前进，而是利用同伴的呼喊，确定了他们的位置，先将受伤的同伴从黑漆漆的洞里逐个拽出来。
在清理了前进通道之后，这才万分警惕地摸索着前进，而且还向前方不断放箭，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射中那些企图偷袭己方的狗蛮子。
但是他们的想法落空了，洞里并未传来狗蛮子的惨叫声，走到头之后，地洞便开始向右转向，貌似开了一扇门。
前面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黑暗难走，但没办法，为了抓住哪怕一个狗蛮子，也要继续前进才行。
“啊……”
走在最前面的人忽然感到脚底踩空，直接掉进了一个深坑，确切的说是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坑里都是插好的木钎。
檬古兵由于猝不及防，即便穿着很是结实的牛皮靴子，也被插破了脚底，疼得大呼小叫，哀嚎不已。
后面的人举着火把往下一看，同伴就在坑里不停的翻滚，吓得他们都是心有余悸。
“啊……”
就在这时，在陷阱旁边观望之人陡然中箭倒地。
“撤！快撤！”
“往后拉！”
后面的人也就无心恋战了，急忙沿原路将中箭的同伴拉回去，决计不能再死人了。
“啊……”
拉的时候又被射中一个，使得剩下两个人也顾不上同伴的死活了，狼狈不堪的往回跑。
“啥？又伤了三个？”
敖图听了跑回来的俩人的报告，立刻气得火冒三丈。
大清天兵素来勇猛无敌，岂能在这小小的地洞里吃大亏？
“……你去找些干草与木柴，点着扔下去，用烟熏死尼堪！”
连输两把的敖图在暴怒之后也冷静下来，这可再不能继续折损人马了，不然纵使带着粮食回去，主子爷不会轻饶他，于是便想出一个办法。
“嗻！”
李锅巴领命之后急忙跑出去弄些能够引火的物件，凡是能点着的，他都要塞进洞里。
这些该死的狗蛮子实在太可恨了，居然敢连伤六个大清天兵，熏死他们都是便宜了。
“救我……”
洞里深处传来受伤檬古兵的呼救之声，可是敖图却打算按兵不动，这让余下的檬古兵都有些不满，可是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
再派人下去还是送死，出了这种事之后，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命丢在这黑洞里，遇到这种事就算自己倒霉了。
“老爷，奴才弄来了柴火与干草！”
“好！点着！扔下去！”
“咱的人……”
“让你扔便扔！”
“嗻！”
受了箭伤之人，医好也是个残废，很多人都活不了，敖图也就决定放弃尚在洞里的三个伤兵了。
据回来的人说，有一个还是脚下受伤，那就更跑不了了，与其再派人过去救他们，莫不如让其为大清做些“贡献”。
“咳咳咳咳……”
“怎能有烟？”
“咳咳……来人……咳咳……”
受伤的檬古兵没看到救兵的身影，倒是盼来了自己人放的烟，可是把他们呛了个好歹。
“敖图！”
“下来！你个胆小鬼……”
檬古兵也不算太傻，旋即便猜到这烟是谁放的，立刻用檬古话开始谩骂他们的队长。
平素对他们耀武扬威，没想到这到了危急时刻，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而已。
甚子无敌八旗兵，都是放屁！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洞，偏偏不敢下来！
让他们这些人探路不说，此时还见死不救。
等他们回去，非得让敖图的主人打他二十鞭子不可。
“老爷，咱可咋办？”
李锅巴还得请示主子，眼下没征到粮食就回不去，但是身边还有之前中箭的三个伤兵。
尽管已经有一个人因失血过多而死，可还有两个在苟延残喘，也不能放任不管。
现在就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愁死人了。
“咋办？爷哪知晓！”
敖图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心里更是踌躇不已。
一供二十二个人，如今死了一个，伤了五个，剩下十六个人都在大眼瞪小眼。
敖图本想一走了之，可自己又能走到哪去？
草原不是他的老家，关外又不能容身，在这便是等死。
空手回去复命？
那就真要把自己的狗命给搭进去了！
倘若这附近一带的村庄都挖有类似的地洞，这粮食还征得到么？
即便征到了粮食，因征粮而伤及上千大清天兵，当真划算么？
只怕十四爷多尔衮之前都没猜到尼堪还有这等本事呢吧？
一个村子伤及六个大清天兵，一百个村子便是五六百人！
往后咋办？
敖图是想不出对策，跟手下一起在地洞旁边生气又发呆……
这该死的穷地方，没粮食，没人，连家禽与牲畜都没有。
找不到打牙祭的机会，堂堂大清天兵就只能吃自带的粮食果腹。
等日落之后，十六个人外加两个伤兵便挤在一间院子里。
五个人负责警戒，其余人可以休息，倘若狗蛮子前来偷袭，便须立刻全员投入战斗。
万幸整夜平安无事，只是两个伤兵都已经断气，敖图只能派人找个地方，与之前死掉的那个埋在一起。
在喊过之后，洞里的三个已然没了动静，不是因伤势过重而死，便是被烟熏死了，这下减员多达六人。
杀六十个狗蛮子你抵偿这六个檬古骑兵的性命么？
当然不行！
杀六百个还差不多！
但这村子只怕都没有六百人……
敖图都想命令全员下地洞作战，可是转念又一想，万一全员死在洞里可就真成笑话了。
狗蛮子挖这个地洞，必然有所准备，而且也真伤及己方勇士性命了。
下去便是送死，对方完全能够以静制动，等着自己上钩。
想到这里，莫不如自己也来个以静制动，等着狗蛮子出来。
看谁耐心更好！
就这么定了！
敖图一队人带来的粮食够吃三天，省着点吃的话，能吃五天。
就跟他们耗剩下的四天，狗蛮子忍耐不住，便会出来送死了，眼下也只能如此应对了。
“哥，咱家这下富裕了！”
“弄来多少家伙？”
“三把弯刀、三张弓、一百多支箭！”
“好！”
狗鞑子发现的洞口正位于田家兄弟的宅院里，不过兄弟俩早就带着家眷下洞避难了，对方根本就没抓到一个人。
田家本来有兄弟四人，老大田耕被死在狗鞑子刀下了，老二田作病死了。在父亲过世之后，家里只剩下老三田地带着母亲和弟弟田亩苟活。
说田家人“苟活”一点不为过，因为一家人虽姓“田”却无“田”。
这里本就是山区，良田极少，加之富绅的霸占，田家仅存的几亩地根本就养活不了一家人。
平时田亩在家种地，加上照顾年迈的母亲，老三田地上山打猎，再采些山货，用来糊口，好歹一家人没饿死。
今天既然狗鞑子都欺负到家里来了，田地也就无须对他们客气了，更何况大哥便死于狗鞑子之手。
“国仇”，他们这些穷苦百姓管不着。
但“家恨”，有机会的话，必须得报！
听说杀一个狗鞑子，用尸体便可兑换二百两银子。
为了用银子买粮食，田地也打算铤而走险，大不了一死罢了。
他本就是猎人，在家里挖了地洞之后，便可在地下狩猎了，目标便是穷凶极恶的狗鞑子。
朝廷下令顺天府境内的各村都要挖地洞，挖得好的话，还有银子奖励。
他们这个村没遇到这种好事，不过各家各户为了保命，也还是互相挖通了。
算不算有多复杂，但没下过洞之人，贸然往里走的话，可是会丢了性命。
洞里设有机关陷阱，只要有人手防御，弄死个把狗鞑子不成问题。
没几个人敢跟狗鞑子在地上打，可在洞里，那就不一样了。
敌明我暗，便于下死手，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由于地洞很窄，转身都困难，一旦正前方有箭矢射来，想立刻躲避都不大可能。
也正是利用了这个特点，田地才能屡屡射杀狗鞑子，为自家大哥报仇雪恨。
田地也知道自己得手了，但须要随时防范狗鞑子再次下洞。
一直等到子夜之后，田地从其他洞口看到院子里的狗鞑子都睡熟了。
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鼓足了勇气，带着田亩过去捡装备。
“哥，三个狗鞑子可是值六百两银子啊！”
田亩看到尸体便联想到了一堆银子，那可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
“别急，先把狗鞑子打跑再说吧，不然咱也没法去京城换银子！”
老成持重的田地觉得还是得继续忍耐一下，眼下敌强我弱，不能硬打。
“呦！可以呀！真是干掉狗鞑子了！”
等田家兄弟回到各家的交汇处，也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洞穴，便看见了潘家老大潘虎。
潘虎紧盯着田家兄弟身上的家伙，但并未选择直接动手去抢。
“田地，你不是要让你弟娶我妹妹么？莫不如用这些家伙做聘礼如何？”
潘虎便打起了联姻的主意，他心里很清楚，田地能拿到狗鞑子的武器，便说明已经弄死了狗鞑子。
这些武器可是好几个人身上的，用狗鞑子的尸体便能兑换数百两银子，往后自己妹妹真要是嫁过去，也不会跟着受穷。
“潘虎，你这口味未免有些大吧？”
田地倒是不反对自己的弟弟迎娶潘虎的妹妹潘鹊，但是对方的开价是他不能接受的。
“我这妹妹可是咱村里的村花，多少人惦记着呢！”
潘虎说的不是假话，自家妹子算是本村的一枝花，他还怕狗鞑子糟蹋了自家妹子，急忙将其藏在洞里。
在这穷乡僻壤，要想不被欺负，一看家底厚薄，二看关系熟络，三看男丁多寡。
潘家别的不行，但有三个身强体壮的男丁，老大潘虎，老二潘豹，老三潘熊，都是壮汉。
唯有老四潘鹊是个女子，身姿与容貌都是上佳，幸好有三个哥哥护着，这才没被旁人占了便宜。
田地托媒婆向潘家说合过，但是潘家没看上田家，也没断然拒绝，只是提出要拿二百两银子的聘礼，起码不能亏了潘家。
等田地知道了对方的开价，这下也就没了底气，穷便是穷，没法更改。
如今有了三个斩获，外加六百两银子，外加一堆武器，让田地又重见希望。
“我也不是全要，实话告诉你，我二弟潘豹瞧见今早狗鞑子在李家的后院埋了三个人！你若是答应了这么亲事，往后你家的事便是我家的事。谁敢招惹你家，便是与我潘家为敌！”
潘虎以为田地射杀的三个狗鞑子便是埋的那仨，便当面提出了两家结亲。
“……”
他这话让田地为之一怔，若是外面埋了仨，加上死在洞里的这仨，岂不是说自己杀了六个狗鞑子？
之前他就知道对方中箭了，至于具体是死是活，那就不得而知了，必须看到尸首才行。
听潘虎这么一说，干掉六个狗鞑子，那可是价值一千二百两银子啊！
放在他们村里，那可是一笔巨款啊！
“咋？这还不行？”
潘虎见到田地犹豫不决，便觉得对方有些待价而沽了，立刻不满起来。
第748章：公鸡为饵
“结亲可是大事，空口无凭啊！”
面对潘虎的催促，田地还是觉得嘴上说说并不牢靠，万一对方反悔，自己也没啥凭据。
“那你想咋样？”
潘虎不但想要得到亲家缴获的武器，还打算索要三百两银子的彩礼钱。
“洞里不便书写，那就要找村长与媒婆作证才行！”
田地知道潘家算不上本村的恶霸，但也绝非好人，不过为了自家和弟弟着想，在这世道跟他家结亲，倒也能增强两家的自保能力。
“好！你且侯着，我这便去找！”
潘虎对银子和武器眼馋的要命，为了得到这两样宝贝，他便会不遗余力地撮合这门婚事。
“哥！你哪能这样啊！”
听到消息的潘鹊却并不打算立刻家人，尽管已经十六了，在乡下的女娃里可是不算小了。
“你这妮子懂个球？哥这是为你好，嫁过去起码不受欺负、不挨饿！”
潘虎知道田家老四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穷是穷了点，但这下田地有了斩获，那就不会继续受穷。
重要的是自家妹子嫁过去可以说了算，这才是最重要的，往后也不用他这个当哥的继续襙心受累了。
说起来自家也是倒霉，要不是当兵吃皇粮的老爹在打狗鞑子的时候死得早，他们哥仨当时还小，这会儿起码能有一个入替补缺了。
“哼～！”
潘鹊知道大哥定下的事情就一定会办，自己反对也无济于事，只能赌气般的缩在地洞的角落里，把臻首抵在膝盖上，暗自啜泣。
“大哥，真要把咱妹子嫁给田老四？”
潘豹知道了此事，便急忙过来询问情况，他觉得田老四就是个窝囊废，妹子嫁过去真是委屈了。
“田老三宰了三个狗鞑子！”
潘虎见到四下没人，便低声在二弟耳边嘀咕了一句。
“啊？当真？”
潘豹闻讯大为惊诧，一次就宰了三个，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要知道三个狗鞑子可是能追着十几个官兵满地跑。
“就是你看到埋掉的那仨！”
“可有凭据？”
“武器都在人家手里呢！”
“噢～嘶……”
那就错不了了，潘豹也默认了这个结果，细想起来，田老三倒是有这个本事，加上狗鞑子根本就不清楚地洞里的情况，被杀也在情理之中。
“三个狗鞑子可是价值六百两银子，咱把妹子嫁过去，便可名正言顺地要彩礼了，起码三百两，外加两套兵刃！”
“好！此事全凭大哥做主！”
听到大哥说出的报价，潘豹就没啥意见了。在他们山区，嫁妹子有五十两彩礼钱就到头了。这下能要来三百两的话，那真是意外之喜了，更别说还有全套的兵刃了。
“你在这侯着，我去找村长和媒婆！”
“好！”
村长叫刘柱，媒婆是他的亲戚，名叫刘菊花，由于本村实在太穷，被蓟镇总督阎应元任命的这个村长也没啥油水可捞，媒婆更是闲得发慌。
这下有了喜事，俩人自然非常高兴，等找到田地，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更是又惊又喜，一下弄死三个狗鞑子，可是给全村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狗鞑子曾经杀了不下十几个本村的百姓，大伙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抢走上千斤粮食，外加一堆牲畜与家禽。
今番有了地洞，起码不会再受欺负了，大牲口都让官府牵走了，这下狗鞑子连下手的机会都没了。
要是田地当真宰了三个狗鞑子，可是相当大的好事，这门亲事，刘柱和刘菊花是非常乐意撮合与见证的。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双方商定，本着好事成双的原则，田家以二百两银子和两把弯刀、两张弓、六十支箭做聘礼，等狗鞑子退出关外，田亩就迎娶潘鹊。
“你可知咱村里的狗鞑子有多少人？”
“……你要作甚？”
面对田地的疑问，潘虎很是奇怪，在订亲之后，双方也算是准亲家了，只不过条件有限，没办法摆一桌宴席。
“问问！你不知道也就罢了！”
“谁说我不知？我数过狗鞑子的马匹，大概有二十来匹，一人一匹，至多不过三十人。看装束，就两个真鞑子，其他貌似像是檬古兵！”
“嗯……我在洞里射死的或许便是檬古兵！”
潘虎所言与自己的遭遇非常相似，田地知道真鞑子的穿着打扮，几乎人人都有棉甲，而檬古兵则不然，全是毡帽与皮甲。
“怪不得！”
“啥意思？”
“说你厉害！”
“当真？”
“不然呢？”
“你该不会打那些檬古兵的主意吧？”
田地知道潘虎看到他斩获颇丰，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多半会带着他的两个弟弟一试身手，不过弄不好就要搭上人命，狗鞑子可不是吃素的货色。
“咋？瞧不起我？”
被对方猜中了心事，潘虎觉得这分明是田老三在鄙视自己。这下有了三个斩获，便看不起人了。
“十几个狗鞑子，就算都是檬古兵，你家三人能砍死几个？”
这也就是在地洞里，对方不好出手，还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换在平地上，十几个檬古兵就能屠村。
“难不成你有主意？”
潘虎是很想顺手宰掉几个狗鞑子的，起码不能让亲家小看他们的潘家。
“你要是有种，就拉上全村的老少爷们，一起干！”
本村有大大小小三十几户人家，合计有上百口子人，青壮也有二三十号，在人数上肯定是不吃亏的，但在战力和经验上，那就差对方太多了。
“就这主意？”
潘虎觉得田老三真是想当然了，狗鞑子根本就不怕己方人多势众，一个人砍十个，也照样打得赢。
“总督大人教导咱，地洞不光能藏人，还能伏击狗鞑子，而且要地上地下，机动作战，放一箭就换一个地方，跟我们猎户打猎是一个道理。”
当初蓟镇总督阎应元印刷了一堆地洞作战的要领，将传单派发到各村，并且派专人来检查地洞的挖掘情况，这样才算是双管齐下，不会荒废了这项防御工程。
田地在看过上面的内容之后，结合猎户的特点，便做到了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无非是以前在地面上打猎，如今在地洞里打狗鞑子，都是打猎，对象不同。
真要是打死一个狗鞑子，那就发财了，这事之前田地只是做梦的时候才会梦到，没想到还成真了，不但打死了，还一次打死六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你就说你想咋干吧！”
潘虎对于道理根本不屑一顾，那些道理衙役都会说，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等狗鞑子来了，还不是吓得屁滚尿流。
“呵呵，那得看你舍不舍得你家那只大公鸡了！”天平
要收拾十几个狗鞑子绝非易事，必须好好筹谋一番才行，田地眼下就想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不过需要一个合适的诱饵。
“啥？我家那只大公鸡？”
要不是潘家男丁壮硕，绝不好欺负，他家那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就得被人偷走下锅炖了，这会儿早就变成鸡骨头了。
“打猎要成功，除了陷阱之外，就必须得有诱饵才行，不然猎物咋上钩？难不成看你长得俊？”
田地觉得狗鞑子即便带着干粮前来，说不定还能吃到肉干，那些肯定不如现宰现炖的鸡有味道。用这个做诱饵是很合适的，再说眼下也找不到更好的玩意了。
“……好！给你，要是钓不到狗鞑子，我再找你算账！”
潘虎被说的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能收拾掉狗鞑子，美美的赚上几百两银子，区区一只鸡没啥舍不得的。
“计划是这样，就在鸡打鸣之前，先把鸡放出去，等狗鞑子听到鸡叫，八成就会过来看看。若是来的人少，咱就直接干了。若是来的人多，咱就……”
“……嗯嗯！就这样办！”
潘虎听了田地的计划之后，觉得倒是可行，哪怕用一只鸡换一个狗鞑子，最后好几个人分银子，都算是自己赚到了。
“唉～！”
李锅巴没想到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后，除了找到三百来斤糙米，还有几十颗白菜之外，其他啥都没捞着，半点油水都没有，连方便都觉得屁股疼。
虽然找到了几个地洞口，但根本就不敢贸然下去，这要是死了，真就是彻底蹬腿了，没人救得了，就跟之前死的那几个人如出一辙。
也不知道这是哪个混帐弄出来的，抓住之后就应该将其凌迟处死。要不然咱爷们也不至于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了，这还咋回去交差啊？
完事之后，哈欠连连的李锅巴便打算先睡到天亮再说，来这说是混吃等死也不过分，天知道能活到哪天。
“苟苟苟……苟～～～！”
忽然一阵鸡叫，打破了许久的宁静，不光是李锅巴，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锅巴带六个人过去看看，真要是有鸡的话，定要抓回来炖了！”
敖图立刻决定派人过去，万一是狗蛮子的诡计，他们人数不少，也不会落于下风。
“嗻！”
七个人去抓鸡，那真可谓兴师动众。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一只鸡，那真就是笑话了，檬古兵可是能放箭的。
虽说可能吃不到鸡肉，但能喝到一碗有滋味的鸡汤也不错，李锅巴已经在心里预定了一碗鸡汤了。
“苟苟苟……苟～～～！”
从鸡叫声音上判断，似乎离着还不算太远，李锅巴仔细听了好几次，觉得这并不是人在学鸡叫，而是真的有只大公鸡。
跟着李锅巴前来的檬古兵更是急不可耐了，哪怕能分到一块鸡肉也是好的，赶紧抓到鸡，杀了下锅。
等跟着声源找到发出鸡叫所在的院子，李锅巴让一名檬古兵一脚踹开门，众人鱼贯而入，在院里却没发现有鸡。
正感到奇怪，便听到鸡似乎在房子里叫了起来。
这也难怪，人都跑没了，眼下房子里也没人了。
“慢着！先进去两个！”
李锅巴可是被之前的地洞给吓到了，现在害怕屋里有埋伏，便先让两个檬古兵进去。
“苟苟苟……苟～～～！”
等人进屋之后，这下大公鸡像是被吓到了，叫的更欢实了，还从屋里飞了出来。
众人一看真的有鸡，一个个都无比的亢奋，只是天色黯淡，视线模糊，很是不好抓到。
这大公鸡也是机灵得很，连跑带飞，让众人的合围都连连扑空。
有檬古兵说要放箭，但立刻就被同伴给否决了。
这黑灯瞎火，要是伤到自己人就麻烦了。
用手和刀都行，唯独不能放箭。
众人只能将院门和房门都堵住，两边围墙也派人看着，剩下的人再上去抓鸡。
“这还真是个飞禽啊！”
李锅巴也是服了，这大公鸡一飞就能飞起一丈高，当真是不好抓。
结果在院子里没逮到鸡，让他直接飞出院墙跑了。
“放箭！”
这下李锅巴终于忍无可忍了，在院子里不好放箭，但鸡都飞出去了，那就不能再犹豫了，不然七个人还抓不到一只鸡，让敖图知道一定会被痛骂一顿。
“啊……”
就在李锅巴话音未落之际，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敌袭！”
李锅巴扭头一看，居然是一个檬古兵中箭倒地，他便本能地呼喊起来。
附近的一个檬古兵见到同伴遇袭，急忙还想张弓搭箭，却被近在咫尺的狗蛮子一箭射中了前胸。
跑出去抓鸡的四个檬古兵闻讯急忙跑了回来，然而等他们回来之后，敌人却消失不见了，这让他们大为光火。
翻遍了整个屋子，最后直至掀开坑蓆，才发现了一个地洞入口。
又是这该死的玩意！
四个檬古兵不等李锅巴下命令，便立刻下洞去抓人。
然而李锅巴在洞口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见到他们回来，更没听到任何回音。
“莫要等了，回不来了！”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李锅巴身后有人说明语，顿感不妙，还想反抗，但立刻知道有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于是便扔了兵刃，开始求饶。
“该死的狗鞑子！”
“我不是鞑子，我是汉人啊！好汉饶命啊！我本是辽东的百姓，被大清……哦不……狗鞑子抓了去，才变成如此模样！”
李锅巴可不敢说自己给大清卖命还杀过大明的百姓，不然非得被对方抽筋、扒皮、点天灯不可。
“你也算是个汉人？我呸！”
“哥！莫要跟他废话！狗鞑子随时可能杀过来！”
“你这狗鞑子跟我下洞！”
“啊？”
“咋？想死啊？”
“不想！不想！”
李锅巴意识到之前下洞的四个檬古兵八成是活不了了，他的小命现在就在人家手上。
只要这些大爷一个不高兴，手起刀落，自己吃饭的家伙就从脖子上滚下来了。
对于进地洞，李锅巴肯定是不愿意的，但形势逼人强，不进也得进。
不进也可以，自己就得立刻变成尸体，凉在外面……
第749章：重蹈覆辙
“你们来了人马几何？”
“……”
“不说得死！说谎话也得死！”
“好汉饶命，就……就……二十来个！”
“二十几个？”
“二十……二个！”
“当真？”
“千真万确！好汉爷爷！一个不差！小的不敢说谎！”
李锅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咋想的，但他下了地洞之后，面对一张在烛光掩映下显得凶神恶煞的嘴脸，为了保命，也得和盘托出才是。
上面连敖图在内，就剩下九个人了，这群刁珉要都是好恶斗狠之徒的话，说不定真就将敖图那点人马给收拾掉。
死打硬拼或许不是敖图的对手，但在在熟悉地形的情况下，偷偷对其放冷箭，那真是能让敖图等人防不胜防。
“三个！两个！四个！加上这个一个……”
“嘶……照他所言，上面应该还有十二个狗鞑子！”
潘虎算了半天，才算明白到底还有几个狗鞑子，这也是难为他了，毕竟这种事绝无仅有。
“当真来个二十二个的话，那就还剩九个！”
田地此事也觉得没必要隐藏那三个人了，便对其结果加以更正。
“啊？怎还少了三个？”
潘虎觉得自己应该没算错，这也不是啥过于复杂的难题，自己脑子决计是够用的。
“我杀了六个！我家下面的洞里还有三具狗鞑子的尸体！”
田地将内幕说了出来，那可是价值六百两银子的尸体。
“啊？？？”
包括潘虎在内的其他人闻言便大为诧异，这田老四当真厉害，一次便宰了六个狗鞑子。
“你为何不早说？”
潘虎在惊诧过后，便大为不满，认为两家已然结亲，对方还存心跟自己耍心眼。
“当时也并未决定收拾其余的狗鞑子吧？你若是觉得自己厉害，剩下九个都归你了！”
田地有自己的理由，那些都是他的猎物，如何处置也是他的事情。
“你……”
猛然被田老三来了个激将法，潘虎被噎得不轻，他们三兄弟拼死也干不掉九个狗鞑子。
“好了！莫要因此而争执不下，大敌当前，当须同仇敌忾才是。业已生擒一人，毙敌十二人，堪称大胜了。余下若真剩九个狗鞑子，倒是容易对付了。”
村长刘柱喝止了两个年轻气盛的人，然后好言安抚了一番。他即便一两银子都不拿，作为村长，将这些狗鞑子的尸体献上去，也会获得总督大人的表扬的。
“那刘叔，接下来咱咋办？”
潘虎觉得再问田老三就显得自己低能了，便转而让村长给大伙拿主意。
“派人看看村里哪处还有狗鞑子，若是只有一处的话，便要摸清里面的情况，看看狗鞑子是不是真剩下九个人了！”
刘柱还是较为老成持重的，打鞑子这种事千万不能马虎，稍不留神就会死伤惨重。
若是没了这些青壮，只怕狗鞑子都会疯狂到直接下洞抓捕里面躲藏的老幼妇孺了。
“好！就这么办！”
拿定主意之后，以潘虎为首的十来个人立刻出去打探情况。
直至天亮，才回来汇报，确实只有一处尚有狗鞑子。
不过由于狗鞑子十分的警觉，大伙也就只能远远的观察。
差了数遍之后，至多不超过十二个，大致情况应该与抓来的这名狗鞑子所言较为相符。
“跟爷出去看看！”
敖图在李锅巴出去好一阵子之后，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还是耐着性子在等着。
直至听到“敌袭”的那声呼喊，才觉察到情况不妙，这“鸡叫”定然是狗蛮子的诡计。
但是他并未让手下的檬古兵过去驰援，因为天色并未大亮，一旦在路上遇伏，那真是哭都来不及。
敖图觉得李锅巴带着六个檬古兵，还能被村里的狗蛮子给收拾了，那他真是死有余辜。
对方真能收拾己方七个人的话，自己再派人过去也是无济于事，索性按兵不动，打算来个以静制动。
然而直至天光大亮，李锅巴也没回来，村里重新归于平静，连鸡叫声都听不见了。
凭直觉，敖图也知道李锅巴一伙人是凶多吉少，这会儿说不定连尸首都已然凉了。
在这穷得要死的鬼地方遇到这种事，真是倒了大霉了。
回去？
如何向主子解释？
说被狗蛮子给伏击了？
狗蛮子的官军都龟缩在京城了，村野拿来的官兵？
说被一群村珉给杀得屁股尿流？
这话连敖图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出去找狗蛮子决一死战？
对方真要是傻到那个地步，也不会先后弄死他十几个手下了。
进退不得的敖图就只能带着仅存的八个檬古兵，众人一起在院子里发呆。
算上缴获得粮食，还够吃几天的，但这又有何用？
他们是来征粮的，不是来村里吃饱了睡大觉的。
没有成麻袋的粮食的话，回去就得挨鞭子，更别说还损失十二个手下了。
李锅巴没回来，其他人也没回来，敖图都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
这回去咋跟主子说？
稀里糊涂就打没了过半手下？
自己真是该打！
“走！立刻！”
痛定思痛之后，敖图也没想要死在这地方，起码要将这村里发生的事情禀报上去才行。
穷山恶水出刁珉，最好让主子爷派兵血洗这个地方才行，省得再有大清天兵丧命于此。
“混帐！空手而归不说，还折损了十几个大清勇士，爷要你何用？”
跟敖图一起跪着的还有一群人，都是跟他一样出去损兵折将而归的，光是此次征粮，便让檬古正白旗损失了上百人之多。
敖图是损失手下最多的一个，令固山额真伊拜勃然大怒，手里的鞭子连抽了好几下，打得敖图生疼，但仍旧跪在原地，丝毫不敢躲避。
檬古八旗的一旗有四千五百人，损失百十来人并不算甚子大事，但此番作战对象并非蛮明官兵，而是村珉，还能出这种岔子，就让伊拜不能接受了。
连区区数万村珉都打不过，还谈甚子为皇上歼灭蛮明的勤王之师，进而夺得蛮明的万里江山啊？
“启禀主子爷，奴才没用，给主子爷丢人了，奴才不求乞活，只求主子爷给奴才些兵马，奴才带兵过去杀光这些反贼，奴才再行自尽，以报主子爷的养育之恩！”
敖图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大，固山额真必须杀了才能以儆效尤，不过在临死之前，必须杀点给自己垫背的才行，这样才能出口恶气。
“哼！就凭你这个狗奴才？苏尔塔！”
“奴才在！”
“带一百兵马过去，荡平此村！”
“嗻！”
“敖图！”
“奴才在！”
“先将你这脑袋寄存在脖颈上，此番姑且当条领路的狗吧！”
“嗻！”
伊拜已经信不着敖图了，还是派自己的心腹，也是巴牙喇的苏尔塔办事更为放心一些。
不过念及敖图去过一次，对这地方的情况还算了解，便让他带路，省得苏尔塔过去抓瞎。
京城里蛮明守军尚在负隅顽抗，若是周遭村子也跟着学，那还得了？
十四爷要求他们征粮，虽说任务重了些，但可以不择手段。
若是对方拒不交粮，大清王师便可以杀勿赦！
哪怕住有万人规模的村镇，也必须屠尽才能立威！
一天之后，敖图便带着援军卷土重来了，这次他要挽回颜面才行。
“狗鞑子又来啦！”
“当！当！当……”
“快下地洞啊！”
村长刘柱都不知道发生了甚子事情，只听见敲锣声，便急忙带着家人下了地洞躲避。
万一是狗鞑子前番吃了大亏，此番前来报复，那就了不得了。
敖图一伙人是白天来的，因为害怕夜里进村还会吃亏。
但白天进村也会吃亏，这可不是吹嘘。
跑在最前面的几个檬古兵，便先后掉进了刚刚挖好的陷马坑里！
正因为如此，才迟滞了大军的疾驰，使得村珉们有时间下地洞躲避。
“果然是诡计多端的狗蛮子！”
苏尔塔万般鄙夷陷马坑这玩意，不敢与大清王师正面对战，便只得出此下作勾当。
没开打就上了三个手下，这算是出师不利的。
但苏尔塔并不在乎，此番他带来整整一百个檬古兵，加上敖图以及手下，那就是一百零九个。
这么多兵马还杀不光村里的狗蛮子？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百大清天兵都能追杀好几百蛮明兵马了。
“进村之后，挨家挨户搜查，莫要放过一家一户！”
苏尔塔觉得狗蛮子不可能跑得如此之快，即便真有狗屁地洞，也会有几个腿脚不利索的被抓获。
“嗻！”
手下的檬古兵领命之后立刻策马冲进村子抓人，他们也不相信有同伴会死在这些软弱无力的蛮明村夫手里。
不少檬古兵都参加过上次入关的战斗，对于蛮明官军与村珉的战力还是比较了解的。
在他们看来，蛮明的村珉，要么跑，要么降，胆敢抵抗大清天兵的根本没有。
这种狂傲轻敌的心态导致在村里搜捕的时候，又被绊马索绊倒了四个人……
没抓到一个狗蛮子，便伤了己方七名勇士，这让苏尔塔有些上火了。
“爷，您瞧，此处便是地洞入口！”
“故地重游”的敖图正忙着给苏尔塔介绍自己之前的发现，地洞还是那个地洞，倒是不会被挪走。
“下面情况如何？”
苏尔塔并未急于派人下去，而是问起了相关情况，也好便于他下一步的决策。
“黑暗无比，只能举着火把前进。地洞甚矮甚窄，勇士无法躲避狗蛮子的暗箭，故而奴才前番才会……”
想起前番的事情，敖图就觉得憋屈又窝火，到了下面，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爷懒得听你找借口！”
在苏尔塔眼里，敖图唯一的本事就是给大清王师丢人现眼。
“下去三个！第一个人拿着刀盾，第二个人张弓搭箭，第三个人举火把照亮！”
苏尔塔觉得如此安排便可防范狗蛮子了，敖图连这招都不会，不是废柴是甚子玩意呢？
“嗻！”
三个檬古兵领命依次下洞，他们都是苏尔塔的手下，并非隶属于敖图，头一次下地洞，真是感到新奇而又害怕。
“看到甚子啦？”
“没！”
“继续往前走！”
“嗻！”
苏尔塔要随时知道里面的事情，便时断时叙地与地洞里的手下搭话。
“当！”
由于火把在第三个人手里，导致走在最前面的檬古兵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
只是突然感到手里的盾牌遭到了重击，在没有短兵相接的情况下，这必然是对面的狗蛮子放箭偷袭自己。
“放箭！”
在喊话的同时，第二个手持弓箭的檬古兵便将箭矢从前面伙伴的肩头射了过去。
田地在箭矢射到盾牌上发出脆响的那一刻，便意识到自己没有得手。
这次狗鞑子是有备而来，立刻转身躲避。
但狗鞑子反应极快，没等他全身而退，箭矢便射了过来。
万幸箭矢只是从他腋下穿过，射穿了他的衣服而已。
可这也把田地吓得不轻，急忙跑到拐弯之后，将陷阱盖打开。
寄希望于这玩意能够抵挡狗鞑子，要是狗鞑子再过了此地的话，再往前拐一个弯便能看到藏人的大洞了。
不行！
得赶紧让弟弟等人转移到别处，这里八成是快要守不住了。
“田亩，快带着咱娘往里走，狗鞑子杀进来了！”
“哥，你咋办！”
“我熟悉地洞，狗鞑子抓不到，快些走！”
“嗯！”
田亩刚动身，从地洞那头便传来了一声惨叫，哥俩都意识到那时狗鞑子掉进了陷阱里。
“快走！”
“哥你小心点！”
“知道！”
田地悄无声息地返回到陷阱对面，闪出半个脑袋观察了一刹那，由于害怕被射到，便急忙缩了回来。
由于猎户的特点，即便一刹那，田地也能看到大致的情况。
只见一个狗鞑子在照亮，另外一个在使劲将掉进陷阱里的往外拉。
这或许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脑子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田地又看了第二眼，发现狗鞑子根本没发现他，便暗自张弓搭箭进行瞄准。
他先射拉人的那个，这样最后一个狗鞑子还能给他照亮，方便瞄准目标。
“啊……”
“啊……”
第二个檬古兵突惨叫一声，在他身后的同伴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还打算扔掉火把用盾牌抵挡。
但田地连发两箭，间隔极短，根本来不及做出抵挡的动作，两个檬古兵便先后中箭，此举把脚底被插穿的檬古兵都吓傻了。
他也没逃掉，由于火把尚未熄灭，也被田地结果了性命。
“出啥事啦？说啊！”
苏尔塔只是听到了两声惨叫，然后里面就没了动静，他猜出自己的手下遇袭了，这死的真是不明不白。
自己连狗蛮子的影子都没瞧见，就死了三个手下，苏尔塔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一旁的敖图倒是非常清楚，没有足够多的兵力，贸然下洞就是送死。
他可是过来人，不过此时有些发懵的苏尔塔是决计不会听自己的。
第750章：地洞对射
“可恶的尼堪！该死的狗蛮子！像老鼠一般苟活在地下，还敢杀我大清勇士！真是不可饶恕！爷定要将此村之尼堪悉数屠尽！”
伤了七个手下，又死了三名勇士，这让苏尔塔有些无法接受。
若是作战对象是蛮明的人马也就罢了，眼下所要对付的可是一群村夫。
一个人没抓到，自己的队伍便减员十个人，他从来就没打过如此窝囊的仗。
“给爷放些柴草，点火熏死里面的尼堪鼠辈！”
暴怒归暴怒，苏尔塔的脑子并没被气懵，进而丧失理智，继续派兵下去追杀尼堪是不明智的，他显得用烟来熏一熏敌人才行。
看着跑前跑后的檬古兵，敖图一言不发，就在旁边恭敬地看着。
这招他早就用过了，根本不好使。
地洞里面应该设有防烟的机关，不然就无需苏尔塔前来了。
苏尔塔无非是要证明他比自己更厉害、更睿智、更冷血而已。
可是从进村到现在，除了先后折损了十个手下，啥也没证明出来……
“好！扇风！火越大越好！咳咳……”
烟随火势迅速升腾，虽然一部分顺着地洞往里走，但也有一部分从洞口往外冒。
苏尔塔见状还不忘鼓励手下，尽管自己已经被浓烟呛得不住的咳嗽了。
敖图在旁边不禁感觉有些好笑，这厮哪怕是烧火做饭都没如此上心吧？
自己之前便是如此，然后呢？
屁都没抓到！
且看苏尔塔的本事吧！
或许这厮比自己运气好，手下能抓到几个尼堪。
“报～！主子爷，王师在搜查时，遭遇狗蛮子用冷箭偷袭，战殁一人，受伤一人！”
“啊？可抓到狗蛮子了？”
“狗蛮子偷袭之后便下地洞，未能抓获！”
“可恨！”
无处发泄怒火的苏尔塔气得拔出锋利的腰刀，一举将身边的桌脚直接砍了下来。
“报！我部遭狗蛮子偷袭，战殁一人！”
这下总计战殁五人，受伤九人了，已经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出师不利了。
“混帐！废柴！都是吃干饭的吗？连尼堪都打不过？？？”
苏尔塔顿时咆哮起来，对着一群手下破口大骂。
下面的檬古兵们则是一脸的无辜，他们也不想这样，谁喜欢被射中啊？
他们从来就没打过这样的仗，狗蛮子专挑自己后背下死手。
只要后背面对狗蛮子，他们便会用弓箭加以“欢迎”。
这村子修在半山腰，是用灰色石头垒起来的，各家各户的模样都差不多。
狗蛮子还穿着灰布衣服，由于与背景颜色极为相似，让檬古兵难以辨别。
有同伴在路上中箭，其他人刚追过去，狗蛮子跑进院子便消失不见了。
人家也不跟你正面交锋，就躲在背后放冷箭，你能奈他如何？
村珉当然是本地人，对于全村的布局与交通概况，闭着眼睛都一清二楚。
在哪适合伏击，在哪适合跑路，在哪适合监视，都了如指掌。
打得初来乍到的檬古兵一个个都懵圈转向，完全就是被动挨打。
大清王师虽然人多势众，可面对如此猥琐至极的游击战术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报～！有五人下地洞未归！”
“报～！有三人在地洞里遇伏受伤！”
“报～！路上发现一具勇士尸体！”
“报……”
又来了一连串的报告，无一例外，全都是坏消息，而且是接踵而至。
按最坏的打算，前前后后加起来，苏尔塔的人马已经战殁十一人，负伤十五人。
折损的兵力超过了两成之多，让苏尔塔有种无处发泄怒火的挫败感。
这尼堪怎能有如此战力呢？
檬古兵虽然不是八旗兵，但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
来到这个鬼地方，怎能成了被动挨打的靶子呢？
这里的尼堪都是村夫，再厉害也不如蛮明的军队。
自己能遇到如此事情，真是有些邪门了！
尼堪鼠辈如此猖狂，胆敢与大清王师为敌。
究其原因，无非是有地洞作为依托，便有恃无恐起来。
“给爷下地洞！杀光里面的尼堪鼠辈！”
既然如此，那自己便要深入虎穴，将尼堪全部杀死在地洞之中。
只要大清勇士决定做一件事，那就没有做不成的。
尼堪你在地洞里作战，大清勇士同样可以做到！
苏尔塔亲自组织了三十人，找了五个没有生烟的入口下地洞。
每三人一组，第一个人手持刀盾，第二个人收拾弓箭，第三个人收拾火把。
一个洞口下两组人，无需着急，可以徐徐推进，就是要将尼堪鼠辈逼到走投无路为止。
这样便不得不与大清勇士进行决战了，尽管是在地下，苏尔塔也认为己方必胜无疑！
“大哥，狗鞑子进洞了，从脚步声上猜测，人数还不少，起码有六七个人！”
“怕他作甚？抄家伙！对了，老三，把大盾带上，咱爷们也要开荤了！”
“好嘞！”
尽管潘虎对缴获的狗鞑子的弓还不甚熟悉，多半用不好。
但自家也不是没这玩意，起码十步之内还能命中目标的。
狗鞑子的箭矢做得的确比自家的好很多，潘虎也就将妹子的嫁妆带上了几十支。
老三潘熊不会放箭，还是个憨货，脑子不大灵光，但就有一把子力气。
在地洞里本来不便施展，可潘虎还是给他找了一个不错的差事。
那就是举盾，这差事非常耗费臂力，一般人干不了，手臂很快便随酸痛难忍。
所要举起来的盾可不是通常见到的圆盾或者挨牌，而是一块加厚过的门板。
差一手距离便跟地洞一边高，只要举起来便可以抵挡入侵者的箭矢攻击。
狗鞑子肯定不会带门板下地洞，他们的盾防不住全身的话，那么潘虎就能射穿其身子。
潘虎想的很简单，那就是让老三举着大盾，自己在后面疯狂放箭，说白了就是跟狗鞑子对射。
门板靠上的位置有一个原型开口，就是为了放箭的射孔。
除非狗鞑子的箭矢能从射口穿过来，否则就拿他们兄弟二人没辙。
为了确保一击致命，潘虎还特意抹了较为珍贵的蜈蚣毒。
哪怕只是命中非致命部位，除了一些命特别硬的狗鞑子，中箭者一夜之后，大概就蹬腿了。
本村打仗，乡里乡亲，最多用刀而已，而且以吓唬为主，大砍大杀是极其罕见的。
但对付穷凶极恶的狗鞑子，那就连弓箭都要派上用场了，而且箭头要涂毒。
狗鞑子干来送死，那就让其得偿所愿。
来一个，杀一个！
来两个，杀一双！
一个狗鞑子值二百两银子，谁不眼热？
知道田老三干掉多达六个狗鞑子之后，不敢落于人后的潘虎也就打算在地洞里跟狗鞑子硬碰硬了。
为了确保自身安全，他也不是没有防备，只要“大盾”不被射穿，他们兄弟二人便没啥危险。
潘虎带着潘熊，俩人就在相对顺溜的一条直道等着狗鞑子送上门来。
很快对面便出现了两抹火光，这必然是狗鞑子，根本无需事先询问。
潘虎将弓弦拉满，以最大力气将第一支箭射出去。
“当！”
可惜没能得手，箭矢直接钉在了檬古兵的木盾上。
对面立刻大喊一声，然后一支箭便飞速射了过来。
尽管潘氏兄弟根本没点照亮的物件，但檬古兵再没见过世面，遭遇了袭击也知道对面有人。
视线黑暗不要紧，直接放箭过去就行了。
“当！”
潘虎知道狗鞑子开始反击了，但他并没让潘熊后退，而是本能地射出第二箭。
“啊……”
由于第一箭没传来惨叫声，这就说明射到了狗鞑子的盾上。
潘虎特意将第二箭的角度略微往下调整，果然得手了。
这支箭直接插在了为首檬古兵的小腿上，圆盾只能保护躯干和大腿，并不能保护小腿和脚部。
他身后的同伴见状急忙射出第二箭，对方能再行施射便说明之前自己并非射中。
“当！”
只是运气不在他这边，潘熊起到了很好的辅助作用，盾牌纹丝没动，让狗鞑子的箭矢成了蜡头摆设。
“啊……”
随着对面传来的一声惨叫，潘虎第三箭又宣告得手。
没了盾牌的保护，弓箭手在狭窄的地洞里就只有一次活命的机会。
举着火把的檬古兵看着前面两个同伴相继中箭，急忙趴在地上，然身后举盾的家伙保护自己。
第二组的弓箭手便开始放箭，不管前面人的死活，他都要立刻射杀对面的狗蛮子才行，不然他们这组人也要遭此噩运。
檬古兵并不清楚对面装备了甚子玩意，只是在情急之下，一味的放箭，然而一次都没得手。
双方在五六步的距离疯狂对射，只要被射中，便会当场倒地，被射中要害部位，直接一命呜呼。
“啊……”
有备而战的潘氏兄弟越战越勇，潘虎顶着飞来的箭矢，连放十二支箭，最终将对面的六个人全部射翻在地，一个能站起来的都没剩下。
为了以防万一，潘虎最后还补了三箭，让狗鞑子死的不能再死为止，这样他才能放心将上千两银子放在地洞里。
“大哥！咱打赢了？”
潘熊听到对面已经没动静了，这才小声的问起来。
“对！咱赢了！狗鞑子一个都没活了！”
潘虎接着尚未熄灭的火把，隐约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充满了自豪之情。
“大哥，不好了，狗鞑子从其他洞口杀进来了，老张头一家都被杀了！”
潘豹从后面急匆匆地跑过，他可是要让自家早作打算。
“啊？那你在这守着，我跟老三过去瞧瞧！”
潘虎觉得还是要去帮忙才行，否则狗鞑子从自己背后杀过来就完了。
村里各家的地洞虽然彼此相连，可以起到互相保护的作用。
但各家各户的人口不同，男丁更是相差不少。
男丁少的人家自然战力低下，能躲过狗鞑子就不错了，根本就不指望反击。
要想挡住狗鞑子的进攻也很简单，只要有两个人就行。
一个人举盾，一个人放箭。
实在不行，像田地那样擅于偷袭与设陷阱也好。
有的人家如老张头那样，没有儿子，就有个闺女，那就吃了大亏。
老张头还想把闺女卖个好价钱，断然拒绝了很多本村邻里的提亲请求。
这下好了，银子没赚到，还把命给搭进去了，狗鞑子杀他闺女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正是由于家里没有男丁，老张头家的地洞非常简单，只能藏人。
一旦有狗鞑子冲进来，仅凭老张头自己，那就难以抵挡了。
紧邻老张头家地洞的人家自然也跟着遭殃，六个狗鞑子可是相当一股战力。
村长刘柱闻讯之后，急忙组织人手进行反击，死都要挡住狗鞑子的进攻。
若是在地洞里都挡不住的话，要么众人从接近村后的洞口跑路，要么就都得死在地下了，倒是省得挖坑了。
不光是这里，另外一路狗鞑子也杀了进来，将刘水一家都给杀了，那是刘柱的亲戚。
刘柱现在根本就没工夫哭，身边的男丁，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顶上去。
村里会用刀的人多，会放箭的人少，偏偏弓箭是最好的阻击武器。
田地已经在同伴的配合下，一连射杀了六个狗鞑子，正在抵挡从老张头家地洞杀过来的敌人。
不管来是檬古鞑子还是八旗鞑子，在田地眼里，都是二百两银子而已，多多益善。
想起惨死在鞑子刀下的自家大哥，田地心里便会产生出无穷的力量。
血债要用血来还！
眼下便是如此！
最好能让自己杀掉一百个狗鞑子，这样才能给大哥报仇雪恨！
每次听到狗鞑子发出的一声惨叫，田地就能感到一丝欣慰。
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牲畜平素便是如此对待大明百姓的，如今也轮到他们尝尝苦头了。
地洞作战的好处就是，只要自己有一夫当关的本事，狗鞑子死都过不来。
在地洞里也不能肩并肩一起往前冲，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过来送死而已。
你过来送死，我就成全你！
狗鞑子好像很听话似的，还真是一个接一个的向自己杀过来的。
不过很快他们便被弓箭收拾得服服帖帖，势头大为减弱，行动也变得迟缓得多了。
缩在盾牌后面不断放箭，根本就不敢上前近战了。
“来啊！狗鞑子！不是想要老子的命么？过来拿啊？”
负责举盾的刘明见到田地箭法相当了得，便很是得意地向对面叫嚣起来。
檬古兵当然听不懂对方在说甚子，但从语气上也知道不是好话。
气呼呼地回应了几乎，然后继续放箭，争取能够射死对面的狗蛮子。
结果设想与实际刚好相反，双方都不敢点火把，就是抹黑对射。
猎户出身的田地就是利用对方发出的声音进行了大致定位，连射了八箭，舍才将对面之敌悉数射杀。
在洞口侯着的苏尔塔等了一个时辰，最后发现只有六个人回来，其他人就不知死活了。
真要是在洞里战殁二十余人的话，苏尔塔都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的主子交代了……
第751章：野兽兄弟
经过一番清点，现在毫发无损的手下就剩下四十七人，另有十四人负伤，还有两人因重伤不治死亡。
倒是敖图和他的八个檬古兵一个都没死，这让看在眼里的苏尔塔更加恼火不已，要不是他这个废柴，自己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了。
“敖图！带着你的人都下洞！砍死剩下的尼堪！”
苏尔塔只得将怒火发泄到敖图身上，这时候抽鞭子已经不管用了，还是借刀杀人更合自己心意。
“嗻！”
敖图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军命难违。即便自己违抗命令，也会被苏尔塔绑了，带回去被固山额真伊拜给砍了。
手下的檬古兵皆露出一副不甘与无奈的神色，他们决计不想下洞作战，那可不是他们熟悉的打法。
洞里的狗蛮子都会跟自己以死相搏，否则苏尔塔的手下也不会死伤惨重了，这真不是闹着玩的，一不留神就得死在洞里。
“都给爷下去！记住！第一个人蹲着持盾！第二个人站着持盾！两个盾上下挨着，不要留给狗蛮子施射之处！”
事到如今，敖图也不想要杀几个敌人了，先得能自保再说。
否则一个换一个，对面死九个狗蛮子，自己这队人就要死绝了。
敖图临时想出来的打法就是让前两个持盾，尽可能保护后面的勇士。
狗蛮子用弓箭无法偷袭己方，等推进到能够挥刀劈砍的距离，那必然是己方占优了。
若是白刃战还打不赢狗蛮子，对方还是村夫，那不如直接抹脖子算了，省得给皇上丢人现眼。
敖图也没让手下点着火把，就这么抹黑往里走，一点有火把照亮，那就等于给了狗蛮子偷袭的机会。
“哥！对面来人了！”
“快去告诉村长！俺在这拖住狗鞑子！”
“哥，你小心！”
“快去！”
这是刘贵家的洞口，刘贵是村长刘柱的侄子，他也没打算跟狗鞑子决一死战，战意并不强烈。
只是听说田老三之前杀了好几个狗鞑子，此次这么多的狗鞑子前来定然是要报复的，一旦被抓住就会生不如死。
与其那样，就定要来个鱼死网破了，叫狗鞑子也尝尝这滋味是否好受，杀一个够本，杀俩就能赚到了。
刘家村虽然穷，可也被狗鞑子祸害的不轻，之前拿不出粮食的人家都会被狗鞑子砍了示众。
如今有了地洞，狗鞑子再想如此这般，就绝没那么容易了，不但如此，还要付出惨重代价才是。
刘贵家的洞里也有陷阱，就是找田老三设计的，刘贵一家下洞之后，他就把陷阱盖打开了，就等着狗鞑子自己上钩了。
“啊……”
果不其然，第一个檬古兵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蹲着走本来就很难受，结果一脚踩空，直接掉进去，木钎直接扎穿了小腿。
“将其拉出，把门板铺上！”
对此，敖图早有准备，他所部人马也不是第一次吃这种亏，只要将陷阱盖上，那就可以走过去了。
“当！”
就在敖图话音未落之际，便从对面黑幽之处射来一直利箭，不偏不倚，正中檬古兵所持的木盾上。
“全都蹲下！第二人持盾掩护！”
敖图用檬语下令，这样对面的狗蛮子听不懂，也就不会调整放箭的角度，难以命中他们了。
“当！”
对面又射来第二箭，然是运气仍旧不佳。
在敖图下令之后，怕被射中的檬古兵全都迅速蹲下，让前方持盾的士兵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啊……慢点！”
受伤的士兵疼痛难忍，但为了活命，只能自行拔出木钎，然后任凭身后的同伴使劲儿往外推拽。
“用箭反射！”
敖图知道一味的被动挨打不是办法，便命令手下找机会就放几箭，万一射中了狗蛮子，那己方所面临的压力便可骤减了。
“啊……”
刘贵今天算是倒霉至极，没射中一个狗鞑子不说，反倒挨了一箭，正好射在左臂上，让他直接丧失了战力。
等狗鞑子从陷阱里把人救出来，势必会铺平陷阱，然后发疯似的冲杀过来，届时自己死都抵挡不住了。
时间在分秒流失，伤情与焦虑急得他满头大汗，只得忍着剧痛，一边拔出箭头，包扎伤口，一边思索应对制法。
他家旁边就是叔叔刘柱的地洞，一旦狗鞑子从此处突破，不但自家要被血洗，叔叔一家也要跟着遭殃。
“唔～！”
“是我！”
刘贵忽然感到身后有人，自己的嘴巴被捂住了，刚想挣扎，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田老三。
对面发出的嚎叫声掩盖了田地低声的呼唤，他安顿好了家人之后，这才带着一个同伴赶来支援。
“小伍！点火放烟！”
“好！”
田地没有立刻实施反击，而是仔细倾听了对面的动静，然后让跟着自己的刘伍点着柴火，扔到对面去。
狗鞑子可以用盾牌防箭，但决计防不住烟熏，之前狗鞑子放烟熏自己，现如今就让他们自讨苦吃。
田地没让经验不足的刘伍扔柴火，而是主动接过来，让受伤的刘贵靠后，他仔细倾听狗鞑子放箭的声音。
在一支箭射过来之后，利用狗鞑子重新拉弓的时间，将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的柴火飞快地扔向对面。
落点就位于双方的中间，狗鞑子想要捡起扔回来决计没那么容易。
谁敢过去捡柴火，谁就要被箭矢射翻在地。
你过去捡，我就射你，不然你们就得白白挨熏！
用这招的话，田地等人也要被呛个好歹。
但有湿口罩的话，多少还能比狗鞑子多挺一会儿。
田地赌的就是狗鞑子先挺不住，这样自己就有了偷袭的机会了。
通过火光，田地看到刘贵肩头中箭，便知道对面的狗鞑子箭法不赖。
没有门板做掩护的话，就这么对射，保不齐自己也要吃大亏，故而才想出如此办法。
地洞作战就是要用浓烟、陷阱、弓箭、长矛、门板等互相配合使用，让狗鞑子防不胜防。
有些村珉不重视这些，以为挖了地洞就能苟活，结果被狗鞑子杀死在自家的地洞里。
这便是用人命得来的惨痛教训，往后谁也不敢轻敌大意了，狗鞑子可不是吃素的货色。
“咳咳！咳咳咳咳……”
很快，对面便传来了咳嗽之声，还有一些听不懂的鞑语。
但狗鞑子似乎并不愿意轻易放弃进攻，还在向这边不停地放箭。
不过田地与其余两人都没有露头，就在拐弯处耐心等着。
“小伍！再点柴火！”
“好！”
田地觉得狗鞑子不退的原因便是烟似乎不够大，那就为其加点量。
喂狗鞑子粮食是肯定不行的，但喂这玩意决计管饱！
只要愿意张嘴，咱爷们都能喂得你连肠子都冒青烟！
瞧准机会，田地又将柴火扔了出去。
如此一来，洞里的烟就更大了。
“咳咳……”
敖图这边已经被呛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这些狗蛮子太过荫损了，居然在洞里放这玩意。
“撤！慢慢后撤！”
无奈之下，敖图只得命令后队变前队，全体向后转，徐徐退出地洞，放弃此次进攻。
“啊……”
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距离很近，必然是自己的手下中箭了，敖图只能自认倒霉。
由于中间有柴火照亮，洞里的景象隐约是可以看到些许的。
弓箭手只要保证箭矢能够顺着地洞通道笔直前进，便有极大的可能命中目标。
要么是人，要么是盾！
二选一，具体就看个人的运气了。
最后面的檬古兵在剧烈咳嗽的时候也就忽视了盾牌的作用，直接被射中一箭。
加上先前掉进陷阱里的家伙，这下队伍里便有了两个伤兵，更难后撤了。
伤兵便是累赘，两个伤兵就能让剩下的人感到无奈了。
只能将其绑在绳子上拖着走，而且只能一个一个拖。
由于无心恋战，敖图等人的反击也就是应付了事。
田地等人早有准备，随身带着水囊，除了比较辣眼睛之外，并无太大不适。
听到对面的惨叫声，田地便意识到自己得手了，但并未过于激动。
之前已经杀了好些个狗鞑子了，现在就是要保存自己，尽量击退狗鞑子而已。
弟弟田亩尚未跟潘鹊成亲，自己还得活着喝弟弟的喜酒呢。
经过一番激战，在损失了三个人之后，敖图带着五个手下从洞口撤出。
“混帐！作为正白旗的勇士，居然被一群狗蛮子击退，你这废柴还有脸回来？”
苏尔塔早就想好了怒斥敖图的言语，这厮吃了败仗，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主子爷，狗鞑子放烟熏奴才等人，奴才实在扛不住，这才……”
敖图也不想被骂，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也不好再多说甚子了。
“这不是跑回来的借口！京城如此坚固，皇上都要攻占。区区鼠辈藏身之地洞，我大清勇士就被难住了？来人！集结人马，全都给爷下洞！日落之前，必须杀光洞里的狗蛮子！”
苏尔塔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屠尽此地的狗蛮子。
半天下来，除了杀了几个狗蛮子之外，一无所获。
这样回去，固山额真听到折损二三十大清勇士的消息，非得活活抽死他不可。
苏尔塔索性就豁出去了，哪怕拼上身家性命，也要来个杀之而后快！
敖图有五个人，苏尔塔有四十七个人，总计五十四名勇士。
正好编为六人一组，总计九组，每组都装备门板、湿布、火把。
加上携带的兵刃与防具，足可以下洞作战了，这次算是准备最为充分的一次了。
苏尔塔也将自己编入其中，作为一队的队长，亲自下洞作战。
在平地上，大清勇士所向无敌。
在地洞里，也必然如此才行！
“毫不留情！屠尽尼堪！”
苏尔塔发话之后，便命令这九组人马分九个洞口下地洞作战，伺机寻歼尼堪青壮。
由于每组都编有六名大清勇士，即便狗蛮子发现，并与其交战，己方也有把握取胜。
并不需要互相支援，一组大清勇士便足可以杀死数十，乃至上百个该死的尼堪了。
“刘叔！李瘸子家顶不住了，全家被屠了！”
“啊？”
“叔啊！牛娃家也不行了，狗鞑子顺着他家的地洞攻过来了！”
“这……”
村长刘柱以为此次会像上次一样，给狗鞑子一个教训之后，他们便会夹着尾巴撤走。
万万没想到，这群狗鞑子不同于上次来的那批，简直是不死不休，就是要跟自己拼命。
刚刚打退了一次狗鞑子的进攻，没等喘息多长时间，对方便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而且变得更为迅猛了。
多处失陷让刘柱都感到有些惊慌失措，失陷人家的地洞并不是直接跟自己家相连，但只要狗鞑子顺藤摸瓜，早晚会杀到这里。
更何况全村的老少妇孺都躲藏在地洞里，一旦地洞被狗鞑子攻陷，那便意味着全村的人都在惨死在狗鞑子的刀下了。
“叔，要不咱上去，让狗鞑子在地洞里转圈？”
“……上去倒是可以，但咱村的洞口甚多，根本就没时间堵死，万一狗鞑子跟着上来，那就彻底跑不掉了。”
刘柱觉得双方互换位置不是不行，只要有一个洞口堵不住，那就还会面临被狗鞑子斩尽杀绝的危险。
“若是不行，咱就只得在洞里跟狗鞑子拼死一战了！”
“唉～！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无处可逃便须背水一战，地洞便是战场，要么宰了狗鞑子，要么成为村里这些人的坟墓。
村里倒是有不少男丁，可由于洞口实在太多，也不清楚狗鞑子是从哪家下洞的。
这就导致很多负责防御的男丁腹背受敌，进而被狗鞑子偷袭得手。
这便是多路进攻的好处，只要有一两路可以突破防线，便能长驱直入。
在迷宫般的地洞里，檬古兵几乎是见人就杀，根本不需要俘虏。
逐渐开始势不可挡，在占据上风之后，便更是杀得兴起了。
“大哥快撤！狗鞑子要从身后上来了！”
“你说啥？”
“张二家失守了！”
“唉呀～！撤！”
潘虎已经击退了眼前这股鞑子，还射杀了三个，正想着六百两银子到手的没事，潘豹就跑来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然而三兄弟没走多远，便撞上了追杀而来的一队鞑子，对方举着火把，人数约有三四个。
“死去吧！”
潘虎反应极快，迎面便是一箭，甭管怎样，为了小妹和田老四的婚事，自己和两个弟弟也要死撑到底。
这里是一处大洞，可以容纳近十个人藏身，眼下已经跑没了人，就是他们三兄弟和狗鞑子在混战。
由于距离太近，潘虎在放箭之后，对方便直接挥刀扑上来了，双方只能放弃弓箭，用腰刀甚至拳头扭打在一起。
潘虎射死一个敌人之后，双方正好是三打三，一个对一个，看似公平合理。
“啊……”
檬古兵还想用草原上摔跤的法子来先弄伤对手，没想到潘家兄弟直接上了荫招。
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这样就让檬古兵手里的弯刀失去应有的作用。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直接伸着脖子凑过去，上嘴开咬！
对乡亲自然不会下死手，但对狗鞑子，那就无需客气了。
下嘴的部位就是喉结，一口下去就能咬下来血淋淋的一大块。
被潘虎咬到的檬古兵捂着伤口，没挣扎几下，便当场毙命！
这招便是潘氏兄弟横行本村的绝技！
第752章：逃不逢时
潘虎犹如狰狞野兽一般，张开大嘴，一口便将檬古兵的喉结咬了下来。
二弟潘豹也不示弱，用脑门连撞对方四下，直接将对手磕晕，而后一刀将其宰杀。
老三潘熊没用两个哥哥的损招，但胜在膘肥体壮，在力气上便占据绝对优势，双臂较劲，便将对方的脖子给生生掐断了。
结果掉三个狗鞑子时候，哥仨也不敢在此处逗留，听说外面的狗鞑子都进洞了，数量不知几何，他们只能且战且退。
战果就只能留在原地，等打退了狗鞑子之后再来收拾，反正人都死了，这六百两银子左右是跑不了了。
“后退！谁敢过来，我就宰了这婆娘！”
李锅巴原本被绑在一处通风口底下，抬头便能看到光线照进来，但不知深浅，而且身边有人看管，他还被捆住了手脚，决计不敢呼喊救兵，不然狗命不保。
他心里清楚，这些蛮子村珉利用完自己便会杀掉，只要有一丝机会，便要用尽全力，争取尽快从此地逃出去。
之前李锅巴见到洞里的人往来穿梭，脚步杂乱无章，心里合计多半是大清天兵又来了，果不其然，等依稀听见从地面上传来的檬语。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非但没有呼喊，反而比之前更加乖巧，老老实实地趴在一边的角落里，用来麻痹看管自己的一对母子。
背地则是用一块摸到的石头死命割着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只要先割开手腕的，便能再割脚脖子上的，最后便可瞅准机会下手。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锅巴都感到手腕被磨出血了，总算把绳子给弄开了，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将双腿缓缓地收回来，继续作业。
不到一个时辰，李锅巴的手脚便都可以活动了，但他依旧保持着原来被绑缚的模样，直至看管自己的母子都在走神，这才下手。
然而运气不佳，原本李锅巴想要杀掉这对母子，自己便可只身逃走，却被过来两个男丁给看到了。
李锅巴明白身后有熟悉地洞结构的追兵，那自己就决计走不脱了。只得用刀挟持了婆娘，作为人质，让对方轻易不敢靠近。
“狗鞑子！赶快放人！否则便是你这厮的死期！”
本来大伙商量，还想把这厮交给官府处置，现在看起来算是用不着了，这厮就是在自寻死路。
“哈哈哈哈！我大清天兵到了！眼下便是尔等这群狗蛮子的死期！待我大清天兵屠尽村里的男蛮子，大爷我要玩遍全村的女人！让尔等的女人都怀上大爷我的孩子！往后通通要给大爷我磕头，管我叫爹才行！”
手里有了人质，李锅巴心里就感到稍微踏实一些了，他并不是害怕对面的两个村夫，而是担心自己无法从地洞里活着出去。
也不知道主子带兵打到哪了，距离近的话，他也好从中配合一番，或许还能戴罪立功，主子一高兴，赏自己个女人，岂不快哉？
狗蛮子这地洞虽说堪比老鼠洞，让主子头痛不已。但只要有足够多的大清天兵杀进来，他们便决计防不住。
真若是有百十来个大清天兵一起下洞的话，莫说洞里有几十个村夫，就是有几百个蛮明官兵，也要被悉数射杀在洞里。
“放屁！”
“娘～！”
“救俺……”
被挟持的女人正是村长刘柱的亲戚，也是村里的媒婆刘菊花。
她本想也沾点功劳，便自告奋勇地接下了看管这个俘虏的差事。
万万没想到还被这个狗鞑子给翻天了，自己反倒成了狗鞑子手里的人质。
“你这狗鞑子是个爷们，便放开这婆娘，咱爷们较量一番！”
两个男丁见到对方的刀刃就横在刘菊花的脖子上，便轻易不敢靠近，只能说个折中的办法。
“哈哈哈哈！想得美！大爷我玩定这婆娘了！等爷的主子杀过来，爷便要当着尔等这些狗蛮子的面，好好玩弄这个婆娘！不光是她，你俩的婆娘也要被爷玩！你俩玩不好婆娘，爷就亲自教你俩怎么玩！爷别的不会，玩婆娘甚为厉害呢！”
咸鱼翻身之后的李锅巴便立刻恢复了豺狼般的本性，在关外，只有做主子的豺狼才能狐假虎威，跟着喝点汤。
到了关内，面对狗蛮子百姓，自己便是名副其实的大爷，完全可以骑在狗蛮子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在主子那里遭受的屈辱和压迫，都可以尽情地发泄在狗蛮子身上，尤其是他们的婆娘，就是自己的出气筒！
要让狗蛮子们知道，他们种的粮食，就是来养大清主子的。他们娶的婆娘，就是来讨大清主子欢心的。
自己便是狗蛮子村珉的主子，谁敢不服，便要被凌迟处死，以儆效尤，剩下的都要乖乖就范才是！
等皇上攻破京城，大清入主中原，李锅巴便觉得距离自己梦想成真为期不远了。
攻破京城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入主中原最多一年便能实现。
自己跟着主子敖图，好歹也算是为大清冲锋陷阵，出生入死。
不说赏个芝麻大的官，也能得到些许好处，譬如自己挟持的这个婆娘。
李锅巴在关外可是娶不起婆娘，就指望此次王师入关，自己能够顺便捞点“油水”了。
“狗鞑子！你挟持婆娘算甚子英雄好汉！有种过来单挑啊？”
两个男丁知道这个狗鞑子虽说不是八旗兵，可依然不好对付，便要千方百计先令其放开人质。
“大爷我有种，但大爷我不是英雄好汉，大爷就爱单挑婆娘！都给大爷后退！谁敢凑过来，爷便先把这婆娘身上的两坨肉给割下来！”
李锅巴才不会傻到放弃人质，直接跟对方厮杀呢。
他现在就是要消耗时间，等着自己的主子带兵杀到这里。
只要有一个檬古兵到这，他就赢定了，那还干嘛立刻跟对方死打硬拼呢？
这些狗蛮子都死到临头了，还妄图解救这个婆娘，真是蠢透了！
等大清占了关内的花花世界，便教这群狗蛮子该如何行事。
婆娘是用来玩的，不是用来救的！
你俩要是直接放下兵刃，跪地给自己磕头认主子。
本主子一高兴，教你俩如何玩婆娘。
等学会之后，你俩便可玩全村的婆娘了，岂不美哉？
这不比眼下双方剑拔弩张，旋即便要杀个你死我活要强多了？
兴许便是皇上所说的王道教化了吧？
玩婆娘是多么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啊！
狗蛮子连这都不懂，确系是一群缺乏教化的蛮夷！
这个村子不论男女，都是蛮夷，需要被大清好好教化一顿！
教化男人就是令其种地干活，教化女人便是让其服侍大清主子！
这便是李锅巴梦想中的幸福生活！
根本不需要打仗，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玩婆娘！
“噗！”
“呃……”
就在李锅巴半认真地做着自己的美梦的时候，忽然感到胸口一凉。
低头一看，居然有箭头从前胸穿了出来，这便意味着自己中箭了。
只是干噎了一声，便无力再行挟持人质，本能地转身向后看。
“你……”
李锅巴像是被卸掉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点指对方，却已然抬不起手臂。
不得不斜靠在地洞的侧壁上，努力维持着已经不太均匀的气息。
嘴里不停的流血，想用刀尖杵着地面都做不到了。
最后瘫坐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
“咳～！呸！”
田地是来找村长刘柱的，但得路过刘菊花这里，听了片刻双方的对话，确定没看错之后，这次张弓搭箭，动手除掉这个祸害。
见到李锅巴死不瞑目的模样，田地也就放心了，一句废话都没说，就是对着死尸吐了口痰，算是对这厮的鄙夷。
汉人里能出这种败类，那他们是死一个就少一个，多活一会儿都会祸害百姓，一箭射死，都算是便宜这厮了。
“快走！前面挺不住了！”
“好！”
“娘！”
“俺的儿！”
“走啊！莫要拖沓！”
刘菊花被救下来，还吓得浑身无力，双腿发软，但没时间耽误了，再迟一会儿，只怕要被杀进洞里的狗鞑子剁成肉酱了。
村珉用陷阱、偷袭、放烟等办法，都没能彻底阻止清军的多路推进战术。
即便有一些地方可以顶住其凶猛的攻势，也会被对方从其他方向的地洞突破防线。
全村的青壮不到三十人，算上五十岁的老汉，总计也就接近五十人而已。
箭矢除了猎户制造的之外，就得靠缴获对方携带的为继。
每个檬古兵大约能带四十支箭，之前大部分被田家和潘家所占据。
后来又杀了些敌人，其他家这才得到了补充。
但在互相对射的情况下，箭矢消耗量极大。
等箭矢射完之时，没了远射兵器的保护，村珉们也就只能被打得连连后退。
在这个过程中，不少人家都被檬古兵斩尽杀绝，逃生者寥寥无几。
刘柱决定实在不行的话，便带着村珉从地洞里逃出来，大伙一起往后山跑。
由于要阻止狗鞑子的进攻，地洞里的很多地方都在放烟。
这会儿除了通风口的位置，其他地方都不能待人了。
狗鞑子听到有人咳嗽，便会顺着声音找到村珉，进而大肆杀戮。
“二弟！你带着咱娘和小妹去找田老四！”
“大哥你和老三……”
“莫要废话！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潘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真挡不住狗鞑子的话，也要保全自家人。
能杀掉如此多的狗鞑子，他算是赚到了，死了之后见到列祖列宗，也能得到褒奖。
不分开走的话，被狗鞑子咬住，最后谁也走不了了。
潘虎只能带着潘熊断后，让潘豹带着母亲与小妹逃生。
幸运的是，潘家一行人在后撤的路上倒是没遭遇一个狗鞑子。
等爬出地洞，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孙黑子家。
这家人也不知道哪去了，反正眼下也不用管了。
没找到亲家的人，那自家就先躲起来，避过风头再说。
“快跑！”
忽然潘虎听到院外的声音有些熟悉，稍加辨认，觉得貌似是田老三的声音。
“老三看着咱娘，老二你把门，我出去瞧瞧！”
真要是亲家的人，自己还真的搭把手才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家被狗鞑子追杀。
刚一出院门，只见田亩背着亲家母在前面小跑，身后是正在放箭的田地。
不远处便是三个狗鞑子，也在不停的放箭，忽然有一箭正中田地的肩头。
就在潘虎大惊失色之际，又有一箭射中了田地的大腿。
田地骤然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往后跑了。
“这边！快！”
潘虎见状急忙从门口杀出，一箭射倒了冲在最前面的狗鞑子。
另外两个狗鞑子便旋即放弃了射杀田地，转而开始将箭矢射向潘虎这边。
守在门口的潘豹顺势也加入了战斗，兄弟二人连发五六箭，这才将剩下的两个狗鞑子悉数撂倒在地。
“照顾好我弟！”
潘家兄弟根本来不及收缴尸体上的武器，便急忙将田地抬进院子，田地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了，便做了最后的叮嘱。
“莫要聒噪！还没到死的时候！”
潘虎虽说不是啥好人，可不能没等小妹结婚，便要经办妹夫哥哥的丧事，这可太不吉利了。
“老二，你和老三守住院子。我把箭头拔出来，然后包扎伤口，不然这厮流血太多就活不成了！田亩，你去洞口看看，防着狗鞑子！”
“好嘞！”
暂时还不能堵死洞口，万一狗鞑子从外面杀过来，顶不住的话，院子里的所有人还又得下去苟活。
只要多加小心，少说话，别让狗鞑子知道这院里有活人，兴许就能逃过一劫。
“我适才又宰了六个鞑子，能换一千二百两银子，往后就留给我弟和弟妹了，我娘就拜托给你了！”
田地对自己能活下去并不抱多大希望，只要弟弟和母亲能活都行了。自己拼了命，总算是给弟弟攒够娶婆娘的钱了。
“丧气话！老子叫你闭嘴！真引来狗鞑子，你便没弟妹了！”
潘虎一边给田地取箭，一边还不住地教训对方，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比对方还要丧气。
眼下可是两家人生死存亡之际，这院子里的人，也就是潘虎和潘豹能打，潘熊和田亩就算半个男人而已。
往多了说，只能对付五个狗鞑子而已。
冲过来的狗鞑子再多一两个的话，那谁都没机会活命了。
“冲啊！尔等皆是废柴！混帐玩意！”
苏尔塔还在叫骂身边的手下，可是檬古兵也不是傻子，地洞里的烟实在是太浓了，继续在这里里，别说作战，就是待着都能呛死人。
再说狗蛮子仍然在负隅顽抗，很多同伴都已经负伤，甚至断气了，剩下的都不打算再在这个鬼对方作战了，完全没有之前的战意了。
大伙都拒绝继续打下去了，苏尔塔不想活了，那就自己去死好了！
再敢吆喝众人给他卖命，那大伙就先宰了他！
反正地洞里无比幽暗，弄死个人谁知道？
只是檬古兵还没打算这么宰了自己的上司，丢下苏尔塔，找了一处洞口，便逃了出去。
苏尔塔愤恨无比，但也知道单靠自己打不过一群狗蛮子，不敢逗留，便也上了地面。
他挑的地方不太好，等上了地面，出了房子，这才发现院子里还有好几个狗蛮子。
苏尔塔自恃武力甚高，全然不惧对方的人数优势，然而他没料到对方还可以用石头来砸他。
在头盔挨了一块十来斤重的石头之后，便眼睛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第753章：炸塌城墙
敖图没有死在洞里，而是被浓烟呛了出来，在看到苏尔塔麾下的檬古兵纷纷上马逃出村子，他以为这是苏尔塔的命令，便跟着他们的屁股后面也跑了出去。
算上敖图的两个手下，前前后后跑出去的只有二十七个檬古兵，这些人便是幸存下来的，与出兵时大相径庭。
杀向此地时，苏尔塔可是带着一百个檬古骑兵，加上敖图的人马，总计正好一百一十人。
而眼下，苏尔塔不知去向，跑出来的所有人就三十人。
也就是说，余下的八十人全都死在里面了！
这只是最坏的估计，或许还会有人陆陆续续地跑出来。
在经历了第二次惨痛失败之后，敖图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不知道固山额真伊拜在得到这个坏消息之后，还会不会派出更多的人马来荡平这个鬼地方了。
敖图觉得一百个檬古兵不行的话，那就派一个牛录过来，应该可以杀光余下的尼堪了。
在芝麻大个村子里折损了八十名大清勇士，任谁听了都是无法接受的。
加上先前损失的十三个人，那就是九十三个，就快到一百了。
打一个村子就折损了一百名勇士，打一百个村子还不得战殁一万名勇士啊？
幸好如此顽抗的村子不多，不然大清还如何入主中原啊？
敖图是决计不敢对伊拜说这种丧气话的，那就得被固山额真活活抽死了。
刘家村被狗鞑子祸害得不轻，全村几乎一半的百姓都死在狗鞑子的刀箭之下了。
多亏狗鞑子不擅地洞战，完全不熟悉地形，加之村珉们所采用的战术得当，这才保住了剩下一半人的性命，不然就得被狗鞑子全部杀光。
除了俘获的一个真鞑子之外，其余不会说明语的檬古鞑子都被杀掉，并不需要留活口。
为了避免出现类似李锅巴的事情，村珉们也将这个真鞑子的手筋和脚筋全都挑断。
四肢无法发力，也就无法对大伙构成威胁了，想怎么收拾他都可以。
但以村长刘柱的意思，这个真鞑子还是要交给官府处置。
好歹也算是个能说话的，而且也好向上面兑换银子。
由于害怕狗鞑子再去搬救兵，村珉们在知道狗鞑子退兵的消息后，也不敢大肆活动。
只能继续苟活在地洞边上，一旦有事，还得尽快下地洞，这玩意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至于那些狗鞑子的尸体，眼下山区入秋，天气迅速转凉，搁上一两天也没事。
田地中的箭已经被取出，伤口经过了简单包扎，倒是不再继续大量出血了。
可也已经成了一个废人，狗鞑子再扑过来，就得沦为累赘，他也不想这样。
照潘虎的意思，等狗鞑子全都退出关外，就带着田地去京城就医。
那里名医甚多，起码能让田地的伤势尽快好转，即便无法当猎户，最好也不能落下残疾。
诊疗费用的事情好办，光是田地一个人便射杀了十三个狗鞑子。
换算下来，怎么也能收获两千多两银子。
哪怕拿出一半用于治病以及后续调养，应该也够用了。
潘家兄弟也有不少斩获，足以让潘虎找媒婆给两个弟弟安排婆娘的了。
等兑完银子，潘家和亲家应该在这一片方圆之内，可以过上富绅般的好日子了。
对清军来说，在山区下地洞抓狗蛮子是迫不得已。
但要攻陷京城，若是地面走不通，那就必须下地洞，这地洞还得自己挖才行。
对于挖地洞，大清还是很专业的，但仅限于挖掘能够破城的直道。
由于京城的护城河深达丈余，此次挖掘的地洞还必须深过护城河才行。
为了尽快挖通地洞以及周遭的壕沟，皇太鸡调动了数万包衣阿哈，每个城门方向都高达上万人之巨。
四门都要挖掘十条地洞，总计四十条。
届时每条地洞派兵一个牛录，可让万余勇士从地洞潜入城内。
如此便可让城内守军防不胜防，力争在短时间内便可攻破京城。
只是设想与现实情况有些出入，由于一些地洞的深度不够，导致在挖掘到护城河下面的时候开始大量渗水。
由此使得数百名在地洞里负责挖掘的包衣被当场淹死，这算是在破城之前发生的“重大自残事故”……
为了减少垮塌的可能，大清挖掘的地洞并不宽敞，只有一人高、两人宽而已，宽度还是要把挖下来的泥土送出洞外用的。
“启禀皇上，洞内业已准备妥当，敬请皇上恩准！”
“好！点火吧！破城在此一举！”
有的地洞的作用是为了炸塌城墙，有的地洞则是为了送兵入内。
皇太鸡此番要来个双管齐下，让城内守军首尾不能相顾。
具体计划是先用地洞炸塌城墙，若是己方可以直接攻上城头，那就无须利用地洞送兵了。
否则便要来个里应外合，待城内涌现大量大清勇士之后，再行与外面的兵马联手攻破京城。
选择在夜里曝破攻城，就是先要吸引城头守军的注意力，这样才便于地洞里的奇兵发挥重要作用。
“轰……”
城头上的大明守军只是听见一声剧烈无比的闷响，同时便感到地震一般，脚下的城墙都在震颤与晃动，完全不知道出了甚子事情。
旋即出现了瞬间下落的感觉，这是大伙从来都没体验过的，周遭爆起一阵尘土，呛得众人急忙捂住口鼻与双眼。
城砖洋洋洒洒地向外面大量掉落，女墙早已不复存在，在部分地段，里面包裹的夯土地基也显露出来。
失去后方支撑的马面开始崩塌，里面来不及撤退的士兵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中，依稀还能听见幸存者的呼救之声。
所幸清军挖掘的地洞体积并不大，即便特意扩大了药室的体积，加之京城城墙极为牢靠，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曝破效果，只是把城墙炸成了锯齿形状而已。
守军除了在马面上的部队伤亡较大之外，城墙上的士兵大多毫发无损，只是被吓了一大跳而已。
“都莫怕！定是狗鞑子在地洞里埋了火药，引爆所致！这是要炸塌城墙，攻入城内！狗鞑子要敢冲过来，咱照样将其烧得外焦里嫩！”
陈国威早就得到了太子爷的指示，在第一时间便出言安抚了一众手下，只要城墙还戳在地上面，狗鞑子就瞪眼没辙。
“报～！狗鞑子杀过来了！”
“传我将令！各就各位！后退者斩！”
“是！”
城头上的混乱很快被平息来下，经过军官们的重新组织，即便没了女墙的保护，也能用沙袋和门板充当临时掩体。
上万壮丁们迅速将沙袋与弹药运送到城头，只要城头不失，京城便可高枕无忧，叫狗鞑子奈何不得。
冲击德胜门的依旧是孔有德与耿仲明所统领的天佑军，只不过地面上发动的是佯攻，多为持刀的包衣假扮。
真正的杀招在地下，之前引爆了六条地洞里的火药，但效果并不算好，所幸还有四条地洞可以向城内输送勇士。
一旦大清天兵杀入城内，大喝一声便可吓得屡战屡败的狗蛮子魂飞魄散，夺取城头更是易如翻掌了。
孔有德与耿仲明先各出两个牛录，若是攻得顺利，再行派兵。身后的杜度也不会熟视无睹，届时便会让骁勇善战的八旗兵投入战斗。
“多放烟花照明！”
“是！”
光靠城头火把远远不够，陈国威急忙命令手下用白色烟花来照亮战场。
上百颗如流星般的烟花在夜空中爆开，只见距离城头半里地之内显现了上万敌兵身影。
“都给本将稳住！靠近再打！”
眼下城墙虽然坍塌了，但在地面上还有一大截，远未被夷为平地。
只要手里还有足够多的火油，陈国威就有把握守住城头。
狗鞑子想要登城，那就得先用梯子爬上来。
在此之前，还须尝尝太子爷为其准备的“美味”！
“……啊？”
与此同时，包衣们努力地挖掘着最后一段地洞，只要挖通了，他们便是大清的功臣了，可以享受抬旗的待遇了，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赏赐。
只是事与愿违，等挖出了洞口，包衣们不禁有些傻眼，连想要看个明白的大清天兵见状都一脸的愕然。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斜坡，两侧都是极深的壕沟，怎会出现如此情况啊？这和预想的大不一样啊？
为了配合外面的攻城兵马，在此处挖到地面是经过反复测算的。
此处本应是城墙背后，却赫然出现了一条规模不逊于城外的壕沟……
狗蛮子吃撑着了？
在城里挖壕沟玩？
匪夷所思啊？
谁这么缺德啊？
如此一来，大清天兵还如何攻陷城头啊？
回去向王爷报告是肯定来不及了，即便来得及，王爷也得吩咐自己继续冲杀。
一群天佑兵就只能沿着斜坡往上爬，力争尽快击杀看到的狗蛮子，好像办法攻到城头上去。
“狗鞑子出来啦！”
“快扔油桶啊！”
“快！”
“点火！”
“啊？？？”
好不容易钻出地洞的天佑兵便被在此处恭候许久的守军发现，然后便是一通油桶伺候。
他们没想到在城外得到了火油待遇，在城里也是如此，而且想往后跑都不可能。
身后是大斜坡，要是掉到壕沟底下就更悲催了，因为油桶都会落到最下面。
只能拼命往上冲杀，冲还只能弯腰，一旦直起腰，就会被弓箭或者鸟铳给射杀。
“轰……”
若是有所准备还好，但此时天佑兵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油桶滚下来，被狗蛮子用火箭给引爆，顿时周遭变成一片火海。
即便没有射中油桶，狗蛮子也会用叫做“手榴弹”的物件来填补缺口。
火油桶是一个接一个，手榴弹是“嗖嗖嗖”就扔过来好几十颗！
刚杀出洞口的百十来人是生生被炸死、炸伤、炸熟了……
连片的大火！
纷飞的铁珠！
遍地的尸体！
刺耳的惨叫！
偷袭者居然被对方给伏击了！
将此事说给王爷听都不会信啊！
狗蛮子这是何等狡猾啊，居然能猜到己方挖掘了地洞，还特意来了个守株待兔。
这仗还能打赢了么？
原本斗志昂扬、怀揣梦想，就等着喝酒吃肉的天佑兵们一下子咬到了花岗岩！
偷袭不起作用，地形还不利，对方早有准备，己方反而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蛮明狗太子当真能掐会算？
还是本阵里面出了细作，提前透露了风声？
“大清天……”
“轰～！”
在守军凶猛火力的阻击下，四个牛录约一千多天佑兵完全被打得懵圈转向。
往上冲，这斜坡实在太高，上面的狗蛮子居高临下，打自己就跟打孙子一样容易。
往后退，从上面滚下来的油桶比两条腿跑得都快，这物件不光会滚，还会爆炸！
想呆在原地都不可能，狗蛮子分明不打算留一个活口，连跪地乞降都没机会。
要想攻陷上面斜坡上的守军，先得冲过大约二十步的爆炸区域。
在大量油桶和手榴弹的压制下，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哪怕是所向披靡的八旗兵，到了上面也会变成七八分熟的烤肉了！
每时每刻都会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处可见已经疼得死去活来的同伴。
一千多人连死带伤，不到半刻钟就被狗蛮子打没了一半。
导致仅仅攻了两次而已，天佑军的攻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开始全员往地洞口跑。
除了这个地方，没别的退路可走。
跑得慢了，那就要被火油给活活烧熟了。
结果一群人拥挤在洞口，进去的是少数，多数人在逗留的时候又被守军一顿收拾。
“启禀王爷！”
“战况如何？”
“狗蛮子早有准备！勇士们伤亡过半！”
“啊？？？”
孔有德还等着听前方传来大捷的好消息呢，结果就得到了这么个汇报，与自己的期望相差甚远。
这不等于说投入作战的四个牛录被打没了两个半么？
若是利用地洞还打不赢，这还如何是好啊？
皇上可是将大部分希望都寄托在了地洞作战上，如今攻击受挫，自己该如何解释？
孔有德与耿仲明在了解了具体战况之后，都是一脸的愕然，真是邪门了！
狗蛮子居然聪明到能在城里挖壕沟，来防备大清的地洞战术。
“如若不然，便遣人将地洞挖得深些、远些、从下方绕过壕沟！”
耿仲明想了一个较为可行的办法，否则这耗费数日之久才挖好的地洞就算是彻底报废了。
“……嗯！传我将令，命包衣在距前方洞口一百步位置上再向下挖掘，力争越过壕沟，在壕沟后方挖出洞口，届时再行大破敌军！”
“嗻！”
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让皇上觉得自己无能。
此番围攻京城，务必要证明自己这个恭顺王的头衔是名副其实的。
只要让上千天佑兵出现在城内，哪怕没有攻破城头，也能起到牵制守军兵力的作用。
待其他方向的大清天兵破城而入，蛮明守军的防线便会被撕成数段，再也无力阻挡大清的攻势了……
第754章：京城告破
天佑军对德胜门一带的进攻受挫，天助军在安定门附近的遭遇与友军极为相似。
那道突如其来般的壕沟就横亘在前去偷袭的清军士卒们面前，出了洞口便能看见。
加之守军早有防备，立刻突破这条防线几乎成了上千天佑兵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死伤了六七百人之后，残余的天助兵们为了保命，不得不暂时撤往地洞里躲避。
比他们更加悲催的是负责进攻西直门的汉军白、蓝两旗，有两条地洞直接挖到了安珉厂。
这里是京城规模最大的火药厂，其作用就是取代发生剧烈爆炸、被夷为平地的王恭厂。
厂内负责安保的士兵们见到一下子冒出来上百个清兵，连抵抗的意思都没有，就跟吓破胆似的跑出了厂区。
此举让汉军士兵们大为欣喜，狗蛮子果然如意料之中的那样不堪一击。
只要绕过城头，他们便再无还手之力了。
照此看来，京城已是弱手可得之物了。
听说皇城里可是有数千万两银子，能攻进去的话，几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见到视线范围内连一个蛮明的士兵都没有，从地洞里爬出来的清军便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等聚集上千人之后，便可对西直门发动猛攻了。
这样没了城头的掩护，狗蛮子的末日就要来到了。
白、蓝两旗的近六百士兵在牛录的指挥下，并未大肆向外冲杀，反而是利用夜幕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躲藏起来，准备不断积蓄力量，最后给蛮明守军来个厚积薄发。
两个牛录已经分别派人原路返回，去向禀报正白旗固山额真马光远与正蓝旗固山额真巴颜此地的情况，力争让主子爷再派些士卒，好能夯实战果。
“轰……”
然而没等到援军抵达登陆场，五百多清兵就等到了纷繁而至的炮火覆盖。
由于安珉厂就位于内城的西北角，紧邻城头，使得城头火力可以非常容易地调转方向。
所有火炮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储存火药的仓库！
只要打炸了这里，安珉厂里不管出现了多少狗鞑子，都得被炸得尸骨无存！
最终，有迫击炮发射的炸药包从先前炮弹轰出的窟窿里落进了仓库。
导致里面已经储存好的火药被悉数引爆，爆炸产生出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型火球。
在火焰势头稍退之后，一个无比硕大的蘑菇云缓缓升空，惊煞了包围此地的明军官兵。
随之而来的冲击波，将外面的一众人马掀翻在地，连坚固的城头都摇晃不已。
其威力远大于狗鞑子在地洞里所引爆的火药，所不是早有防范，守军也会死伤惨重。
而在爆炸过后，安珉厂内几乎已经罕有活人了，完全化为了一片焦土。
这还多亏了某太子早已安排人手将大部分火药分散储存，否则此时连城墙都会被殃及。
即便如此，仓库所在的位置也出现了一个深达三丈、直径近十丈的大坑。
周遭都是星罗棋布的狗鞑子的尸体，有的已经被炸成了根本无法辨认的碎肉。
更多人则是被活活烧死或者当场震死，幸存者寥寥无几，能活下来也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守军是根据某太子的命令行事，一旦被狗鞑子占据安珉厂，必须迅速引爆厂内火药。
安珉厂内的火药存量已经大为降低，不会威胁到城墙的安全，故而某太子才会下达如此命令。
两个牛录的清兵，寸功未立，就全员战殁，这让刚刚以为己方士卒已经得手的两个固山额真马光远与巴颜感到措手不及。
他们总供挖掘了十条地道，有四条用来炸塌城楼，另外六条用来输送士兵。
由于地洞里的装药量偏低，火药质量不佳，威力逊于对方，使得西直门城楼完全没有被炸塌。
除了通往安珉厂的两条地洞之外，剩余四条里有一条挖到了漕河下面，导致河水迅疾而又凶猛地倒灌地洞。
大多数清军士兵都不会游水，加之地洞里空间狭小，呼吸不畅，河水直接把里面的两百多正蓝旗勇士给活活淹死了……
另有两条地洞的出口就在城内百姓挖设的大斜坡下面，出了洞口便能看见斜坡上的蛮明士兵。
在冲杀了一番，被对方毙伤两三百人，损失兵力近半兵力之后，剩下的清军士兵都伴随着尸体散发出来的焦糊味道，乖乖地跑回了地洞。
他们终于明白血肉之躯是决计扛不住油桶和那种会爆炸的棒槌的，莫说油桶，就算是那么多会爆炸的棒槌扔过来，他们这点人都得被炸翻在地。
一个人说不定得均到两三颗之多，要不是棒槌体积很大，在张嘴呼喊“大清必胜”的时候，守军都能将这玩意扔到自己嘴里……
大伙也不敢呆在洞口，因为说不定就会有油桶从斜坡上直接滚进洞里，一旦在洞里爆炸，只怕得直接弄死十几个人之多。
这仗打的……
到底是谁偷谁啊？？？
只有一条地洞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一个牛录的汉军正白旗士兵，规模近三百人从杀出，令在路过此地的巡逻队大为惊诧。
一支几十人的巡逻队面对杀气腾腾的上百号清军披甲兵，只是招架了片刻，便被彻底击溃，首战告捷之后，令这一个牛录的汉军正白旗勇士们士气大振。
不过他们在与守军交战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不到半刻钟时间，便有近千守军出现在他们附近。
照适才狗蛮子的孱弱战力来看，即便一打三，甚至一打五，三百大清勇士面对一千守军也有胜算。
只是从地洞里杀出的清军还不知道城内明军的战术，根据某太子的命令，若是从某一处的地洞冒出敌兵，附近兵马无需死战。
先行监视其后续动作，待援军抵达后，再行包围、分割、重创，乃至歼灭此股敌军即可，这样可以有效减少守军伤亡。
这主要是某太子考虑到双方的单兵作战能力相差很大，一旦遭遇上百身披两三层甲衣的真鞑子，三四百守军士兵都不见得能打得过对方。
有了援军就能打得过？
倒是不一定，但有很大可能获得胜利。
因为援军不但有大量马卒可以沿街冲杀，步兵还装备了坦克！
坦克也就是卸掉了“纯天然发动机”，改为由人力来推动的四轮战车。
每辆坦克的炮塔里都安装了一门可以快速发射并装填弹药的小型佛郎机。
坦克表面都被铁板覆盖，清兵用弓箭在一步距离上都无法射穿坦克外壳。
有了这种“扫街利器”前来助战，守军士兵自然会信心倍增。
不用别的战术，光让坦克当肉盾，步兵在后面疯狂投掷手榴弹，这招狗鞑子就扛不住。
“此乃何物？”
“定是狗蛮子的妖物！”
“宰杀此物！”
“杀！”
“大清必胜！”
在一百步开外的距离，清军士兵借着明亮的月光便瞧见了从街对面驶过来几个牛车一般的物件，后面还跟着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并不害怕，即便狗蛮子投入了战车，也抵挡不住大清王师潮水般的攻势，在辽东野战时便是如此。
“放箭！”
数十支利箭旋即飞向夜空，划出一道死亡弧线，兀自奔向东宫卫队士兵的头顶。
然而由于装备了新式鸡头盔与保护躯干的重甲之后，士兵们只要坐在地上缩成一团，便可避免被箭矢伤及了。
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这就是某太子的战术策略，应用到实战上也依然好使。
箭头打在头盔和身甲上叮当作响，可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杀伤效果。
最多能上几个防御姿势不对的倒霉蛋四肢中箭而已，但只要抢救及时，这种非致命伤是不会导致出现大面积的战斗减员的。
“开火！”
“轰！”
“啪啪啪……”
小佛郎机与火枪先后爆发，由于是双方在街道上正面对射，极易瞄准不说，火力占优的地方在交锋时自然处于优势地位。
在对面冒出一阵轻烟之后，旋即四五个清军士兵被射翻在地，开始哀嚎不已，全然没了适才的飞扬跋扈之色。
使用单发弹丸的小佛郎机虽然威力不大，可一炮便打穿了清军的横队，将前后挨着的两个人来了个腰斩。
“迅速接敌！莫要让狗蛮子的火器逞威！”
“杀啊！”
汉军正白旗的士兵没有被守军的火器所吓倒，为了梦想中的大把银子，反而越战越勇，向目标狂奔而去。
一边奔跑，一边向前方放箭，争取在短兵相接之前，尽可能多地射杀狗蛮子，到时候便可以一刀一个将其枭首了。
“快！换霰弹！”
“好了！”
“放！”
“轰……”
小于五十步之后，小佛郎机便可以用霰弹，也就是“葡萄弹”来杀伤敌兵。
在近战时，霰弹是任何步兵的终极梦魇，因为弹道呈原型覆盖，根本无法躲避。
“啊……”
仅用了两炮，便在十一二个敌兵身体上打出了血流不止的窟窿。
哪怕只有一个血窟窿，也是极为致命的，可以宣告伤者随后得到死不瞑目的悲催下场了。
每门小佛郎机都配备了十个子铳，破甲弹和霰弹数量各半，在战时能够快速装填。
“轰……”
不等清军冲至明军近前，两辆坦克便开始了第二次开火，这次目标距离更近，命中率也更高。
对冲锋的清军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加上火枪不断开火，当场便毙伤了超过二十个敌兵，让对方死伤近半了。
“杀过去！杀光狗蛮子！”
知道这时候跑回去也要挨打，对方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索性都冲杀过来了，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好了。
“扔手榴弹！”
“轰轰轰……”
面对层层火力阻击，剩下的清军士兵依然如故，直接向在他们对面耀武扬威的两只怪兽发动了猛攻。
只是除了叮当作响的打铁声之外，没有取得任何臆想中的战果。
反而被东宫卫队士兵用刺刀给捅死好几个，旋即发生崩溃。
“杀！”
此时一直等候在大队人马身后的十个骑兵立刻策马杀到阵前，对溃败下去的敌兵一顿掩杀。
出现在这条街上的八十余个汉军正白旗勇士在守军的坦克、骑兵、步兵的联合绞杀下，没跑出去一个人。
“噗～！”
获胜之后，东宫卫队士兵恪守战时注意事项，对非己方同伴的尸体挨个补刀，有的要捅两三刀，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啊～呸！”
“不是厉害么？照样被咱爷们捅死！”
“让你攻城！让你嚣张！噗……”
对这群狗鞑子不需要任何程度上的同情和怜悯，若是让他们得逞，京城里的百姓，特别是妇女都会遭殃，此时只有多捅几刀才能解恨。
你们能进来也是送死，只有死掉的狗鞑子，才是好鞑子，把二百两银子主动给自己送来，还真是想爷之所想啊！
在得到可靠情报之后，正白旗固山额真马光远更是无比重视这个已经成功渗透到守军后方的地洞，立刻决定加派了五个牛录，总计近一千五百人前来驰援。
地洞附近的珉宅都已经被大清王师所控制，虽然只有几条胡同，范围就是方圆百十来步而已，但也是不小的成功了。
马光远相信只要自己迅速应对，派兵驰援，所部人马必定可以积小胜为大胜，化劣势为优势，最终击败守军，控制西直门一带，进而夺取城门。
想法倒是很好，但马光远毕竟没有参与城内的战斗，全然不曾知晓战场的情况，他的部下所面临的形势要比上司所想象的严重得多。
周遇吉已经迅速命令附近的守军进行反扑，无比在天亮之前，将东虏渗透入城内的部队压缩在尽可能小的区域之内。
太子爷已经命令飞艇部队启动蒸汽机，为气囊进行充气准备，在天亮之时，对东虏控制的地带进行战术轰炸。
科学院已经造出了二十四艘飞艇，此时不用，那就都要拱手相送了，起码飞艇升空可以起到侦察和震慑的作用。
周遇吉已经坐镇阜成门大街与西四牌楼街的交汇处，因为东虏大量已经通过地洞出现在阜成门以东的胡同里了。
预计兵力不少于两千，可能达到三千之巨！
过了阜成门大街西侧，再过一条窄街就是皇城！
故而此地决计不容有失，周遇吉已经组织了上百辆坦克、一千多骑兵、两千多步兵，以及上万壮丁进行反击。
某太子现在也是如坐针毡，万一真被皇太鸡的狗腿子给打进来，自己算是玩陷了。
立刻命令东厂提督方正化、锦衣卫指挥使王世德、内厂提督李凤翔，组织三部约三千余人投入战斗，实在不行，憨态可掬的常朝大象也要参战。
如果让狗鞑子打进皇城，那宫城也就保不住了，这时候就看谁养的狗腿子数量更多、更能打了。
除此之外，为了实现精忠报国的夙愿，郑成功与郑省英也带着自家的千余兵马追随周遇吉所部一并反击。
现在赌的不光是国运，更要押上自己和漂亮亲妈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