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一体尽忠
本来某太子还担心自己行事唐突,万一将天花传染给周遇吉,就等于临阵斩将了,没想到对方也得过天花,避免了一场绝杀式的误会发生。
这要是朝廷里的文臣武将大部分都得过此病,岂不是自己给众爱卿种痘的想法就落空了么?还如何彰显至上仙法的王霸之气?
“这段时间爱卿训练东宫卫队效果颇佳,本宫对此甚感欣慰,遂奖励爱卿及夫人一件宝物,进朝,将枪拿过来。”
杨进朝急忙唤来一名小内侍,从屋里端出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也不知道是甚子好物件,不禁让周遇吉有些好奇。
在他来看,既然太子爷说此奖励乃是一款“枪”,如此短小尺寸,多半是西式火枪,不过寻常的火枪,必定算不上太子爷口中的“宝物”。
“将军您请看!”
杨进朝将红布撤下,露出里面所盖着的两把外形奇特的火枪,枪身中间有个圆滚滚的鼓包。
“此乃‘左轮手炝’,乃是科学院仿自仙界之利器。可以连续发射六枚子弹,火力胜过三眼铳。爱卿不妨一试,便知此枪的精妙之处!”
某太子遣人在院子的墙角处摆了一个一米见方的靶子,供周遇吉试射打靶之用。
别的武将或许得不到这个待遇,但周遇吉可是带着几千士卒硬钢过快递李哥麾下二三十万兵马的猛人,最后兵败身死,算是对得起大怼朝了。
“末将万不敢如此!”
周遇吉可是不敢在东宫院子里放枪玩,这要是传扬出去,尤其是被御史们知道,参他的奏疏可是比枪里的子弹还要多。
“本宫说可以便可以,爱卿无须担心他事。站到线前,先将击锤搬开,再用食指扣动扳机即可。”
某太子跟这员爱将讲完了大致襙作方法之后,便退到远处,害怕子弹脱靶之后,自己再被跳弹给击中了。
这可是实弹射击,不是闹着玩的,为了安全起见,连靶子后方的侍卫都被撤下了,就怕被脱靶的子弹给打着。
既然太子殿下有言在先,为了不扫千岁爷的雅兴,周遇吉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先行拱手施礼,然后才转身试枪。
“啪~!”
按照太子殿下的说明,周遇吉用食指扣住了扳机,然后往回用力一勾,随着扳机被手指勾动,枪口猛然蹿出一道火焰的同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
未免太过神奇了!
不需要火绳点火,也不需要燧石击发,扣动扳机便能将铳弹从枪管里射出,让周遇吉惊讶地合不拢嘴。
“啪~!”
手指还感觉到扳机已经恢复到原位,照太子殿下所言,自己还能继续扣动扳机,果不其然,的确如此。
周遇吉的脑子已经被突入起来的惊喜给冲昏了,稀里糊涂地便打光了六发子弹,直至枪口冒出青烟还呆立在原地。
“爱卿感觉如何呀?”
打没打到靶子上,某太子不敢下断言,但应该没打死院子外的人,就十米距离,再不准也不至于隔墙打牛。
理论上只有射手臂力不足,才会导致无法控制因为后坐力产生的枪口上跳。显然对身为武将的周遇吉来说,控制手里的家伙并不困难。
“回殿下,此枪无须明火,实为鬼斧神工之利器,王师若是装备,大破东虏便指日可待了!”
一想到能装备成千上万支这种不二利器,周遇吉心里便激动不已。
“此枪由于构造复杂,工艺苛刻,月产量不过二三十支,成本高达上百两。故而最近几年恐怕的都不会大规模装备王师各部,目前仅供特种部队使用。不过爱卿赤胆忠心,本宫也就不会吝惜此物了。爱卿与夫人各持一支,用来防身再好不过了。有了此枪,待襙作熟练之后,若突入险境,也能轻易射杀敌兵。本宫先行赠送两百发子弹,供爱卿及夫人训练之用。十天之后,待东虏前锋入关,本宫再行赠送两百发,用以射杀东虏贼兵。此为射击要领,此为枪套。”
左轮手炝、子弹、小册子以及枪套,四件东西齐备,这才算是一整套,就跟吃“猪四件”一样。
“末将多谢殿下!殿下对末将有再造之恩,末将无以为报,定当杀敌以报殿下厚爱!”
周遇吉急忙单膝跪地,抱拳施礼,他原本以为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做到勇卫营副手的位置就算是到头了。
没想到在太子监国之后,自己居然被提到了跟黄得功不相上下的位置上。勇卫营是天子亲军,东宫卫队便是太子亲军。
比较起来,不论是待遇、装备、人员,还是训练水准上,东宫卫队往后都要超过勇卫营,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师。
东宫卫队的骨干便是勇卫营老兵,这些人都是敢打硬仗与恶战的。
在他们的带动下,加之太子殿下提供的训练手册的帮助,东宫卫队的战斗力正在与日俱增。
别的不敢保证,周遇吉认为己部中的新兵即便没有作战经验,但凭借由老兵所组成的军官,以坚固城池为依托,东虏大军想要破城而入绝非易事。
更何况己部还装备了大量的燧发枪与迫击炮,甚至还有射程堪比红夷大炮的火箭炮,火力打击能力远胜野人一般的东虏。
练了近五个月的时间,如今也该到了一试身手的时候了,“以战代练”才能让所部上下进步更快。
“对于爱卿,本宫是绝对的信任,不然也不会让爱卿来负责东宫卫队了。眼下东虏入侵在即,爱卿须将东宫卫队一分为三。一部分协助张一龙的近卫营驻扎内城,防备在城内的东虏细作扇动百姓,伺机作乱。一部分前往通州,协助李成栋所部将漕运粮食尽快运往京城。一部分出城帮助周边百姓收庄稼,并将收割后的粮食运往城内。朝廷已实施坚壁清野之策,周遭百姓可凭借收来的粮食进程避难。本宫预计东虏最快也要在十日之后方可入关,爱卿所部至少有十日的时间用以完成这些事情,之后全员驻扎老城,随时支援中城与新城。”
老城是某太子最后的堡垒,能否活命就看能不能守得住老城。
哪怕中城保不住,新城也丢了,东宫卫队的人都死光,也要守住老城。
仅凭张一龙所统领的近卫营这五千人马根本守不住老城,必须将东宫卫队全员驻防在此地才行。
他们也仅仅是最后一道防线,具体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鸡窝,还得看咱的“仙界大招”灵验与否!
不过死活都要固守一个月才行,因为天花发病的时间是十天至十五天。
再怎么样,也得给“天女散花小姐姐”一点发脾气的时间吧?
从中招到发病,再到大规模的传染,往少了说也得一个月以上。
这还得从辫子大规模攻城开始计时,辫子要是一直围而不打,仅凭用火箭炮远程打击,效果就没有预想的这么好了。
某太子盼着辫子直接来攻城,这样好能中招。
同时又怕王师直接被对方打崩,心里是十分矛盾的。
天天这么想的话,精神压力就会很大了,不像伍子胥那样一夜变白发,也快了。
“本宫先行预支爱卿二十万两银子,用来购买稻谷,按照每石二两的价格收购即可。如若不够,可立即派人报与本宫,本宫会再遣人送银两过去。”
二十万两就能买十万石稻谷,也就是九千多吨。
一亩地收获一石的话,也得十万亩地。
刨去富绅自留的部分,应该差不太多。
富绅的良田是大头,贫农种的地是小头。
至于富绅们愿不愿意来京城避难,某太子就管不着了。
一旦在战后查获通敌之人,正好可以抄家灭族,岂不快哉???
东宫卫队也就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在顺天府的范围内收一部分庄稼而已,也不能跑到南边的保定府去收庄稼。
还有一件事需要说明,那就是大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北直隶的耕地面积是五千八百万亩。
到了建文二年(1400年),就锐减到了两千七百万亩,简直比打五折还刺激。
具体到万历清丈时,蓟州的耕地面积为一百零八万亩。
到了某太子监国时,实际有多少土地,也许只有天知道……
按照面积计算,顺天府起码要占到北直隶的六分之一左右。
折算成耕地面积的话,照建文时期折算,少说也得有四百万亩。
但某太子能按四百万亩收粮食么?
显然不能!
哪怕按一百万亩收粮,都得出动好几万军队去征粮!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这也是某太子自监国以来,一直不动土地的原因。
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老子把抄家拿到的地契都折现。
至于那些土地谁来耕种,就不是某太子的事情了。
这年头有银子就能买到粮食,从北方买不着,就去南方买。
在顺天府境内征粮就是为了坚壁清野,不给辫子留吃的。
待战后哪个大户人家没交给朝廷粮食,还要朝廷对其进行救济,那就是通敌无疑了。
乐观地说,某太子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出来征粮,这笔钱恐怕都花不完……
那些不愿意把手里的粮食卖给朝廷的富绅的想法,其实很容易弄懂。
一来他们可以待价而沽,只要留着粮食,就可以在高价出售套现。
二来还能在“大清王师”入关之后,用粮食来保全家小的性命。
如此一想,卖给明廷粮食就不那么划算了。
某太子现在就可以确定,等打完了仗,会有一批人去给辫子们陪葬!
天灾与辫祸一并前来,四条腿的蛤蟆难觅,两条腿的奴才遍地都是!
城里的土豪要么尽早跑路,要么躲在城里等最后的结果。
他们其实对辫子的帮助是微乎其微的,顶多能从资金上孝敬一些。
城外的富绅都拥有大片的土地,在顺天府地区天气还不算特别恶劣的情况下。
这些土地只要耕作得当,还是可以获得不错的收成的,也是他们在自己的地界上当大爷的倚仗。
富绅说白了就是有功名的地主,获得功名有两个途径。
一是考,就是科举,哪怕家里有人是个秀才,也能享受超过寻常百姓的福利待遇。
二是买,就是投献,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抱大腿,大腿越粗,福利越好,家产就越安全。
结合大明的实际情况,这叫北有地主,南有商贾,加上东边的“边将”与西南的“土司”,以及吃皇粮的朝臣,便是大名鼎鼎的“东西南北中”!
这伙人每把都“发财”,户部次次吃“白板”,还有辫子与流寇伺机作乱,朝廷年年有余才怪!
不能一杆子都打死,毕竟朝臣里也有像王大爷这样的股肱之臣,土司里也有忠肝义胆的秦大妈,边将里的祖大寿也没主动投靠皇太鸡。
南边的商贾多半都会让甩锅爹头疼不已,唯独这北边的地主,是需要某太子亲自处理的。
在清理掉朝廷里的蛀虫之后,被它们吃掉的土地也就吐出来了。
余下的就是富绅的土地,明目张胆去抢是肯定不行的。
凡是都讲究方式方法!
于是乎,某太子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是周遇吉来了之后,某太子才脑浆炸裂而迸发出来的主意。
雍鸡搞了一个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某太子便顺势而为,弄一个富绅“一体尽忠一体纳粮”!
换在平时,这招肯定会让富绅们无比抗拒。
但在战时,那就由不得他们不愿意了。
“当差”是没你们的份,“尽忠”就多多益善了!
在大明,特别是北廷的地面上,想不尽忠是肯定不行滴!
看看某位小肥宅王爷,每天都在“为国捐胃”……
在某太子看来,顺天府的富绅们不向朝廷纳粮,就是不愿为大明尽忠,那就属于投靠东虏的乱珉贼子!
必须死啦死啦滴!
让东厂的藩子们好好大刑伺候着!
这么一想,老子真是个天才啊~!
某太子想完之后,便让杨进朝立刻提笔起草,盖上东宫大印就行了。
如今某太子身兼摄政王,连内阁都架空了,自己就能发行有效的北廷圣旨了!
此乃特事特办,不算标准意义上的圣旨,但周遇吉拿到手,就有生杀大权。
但凡抗拒摄政王命令之人,不用听其解释,先抓了再说,持械抗拒,格杀勿论!
虽然本宫不要你们手里的土地,可也有办法榨干你们的剩余价值!
跟本宫逗心眼,你们差了一车皮的火龙果呢!
杨进朝写完便明白了太子爷的意思,比这位小爷的手段,万岁爷还是移驾南都为好……
当然,仅凭这道命令是肯定不好使的,必须配合大量兵马一起使用才行。
这就叫做软硬兼施,不管富绅们愿意还是不愿意,你们的庄稼已经被朝廷预定了!
你们不愿意交粮食不要紧,本宫派人忙你们收庄稼!
某太子集科技研发、制定战略、襙练兵马、快速敛财、收割庄稼于一体!
总的来说,你们人可以投降辫子,庄稼不能投降!
你们良心大大滴坏了,但是庄稼大大滴好!
不管三七二百五,先抢进城里再说!
等辫子打进来,收不了的庄稼就一把火烧掉。
第681章:万全准备
凡是在这时候不愿意交粮食,更不愿意收庄稼的地主,那就是通敌无疑了。
对于这些人,某太子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也不会用直接的措施来收拾他们。
将地主们的庄稼一把火烧光就行了,让他们比死了亲爹还要难受好几倍!
时至今日,在顺天府地区还有不少抗拒朝廷,特别是暗中对抗某太子的刁珉。
借辫子进攻的时机,某太子刚好将他们狠狠收拾一番。
比起心黑手狠,这些人远远不是某太子的对手。
除了张一龙所统领的近卫营,以及周遇吉麾下东宫卫队的部分兵力在老城驻防之外。
在京城周边的各部人马在得到最新命令之后,全部都要去往顺天府各地“帮助”老乡们收庄稼。
你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愿意向朝廷交纳粮食的话,起码一石稻谷还能换取二两银子,否则都会变成烧焦的秸杆。
让皇太鸡的人马在顺天府便能就地劫掠,自给自足,那真是确定无疑的襙作失误了。
莫说顺天府,就算是整个北直隶北部,某太子都不想让辫子抢到一头牛。
虽然是理想状态,但在坚壁清野战略之下,就需要如此行事。
“殿下,对于出城之人,末将是否加以阻拦?”
周遇吉觉得放任城内富绅大规模出城,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无妨!眼下还不到筛查乃至关闭城门的时候,但要确保城内水井安全,莫要让歹人向井里投毒。再者便是命各家各户使用器皿囤积干土与水,防止火灾发生,若是殃及别户人家,则要追究当事者的责任。对于那些大家大户,院落宽敞,却少人搭理的,一旦发生火灾,造成院外损失,便要从重从严惩处!”
你们有钱的不是愿意走么?
本宫也有办法收拾你们!
只要着火且殃及到邻居,那就等着挨罚吧!
在新城建好之前,内城的好位置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谁家着火殃及邻居,那就等着被罚没地契吧,这样才能充抵损失!
不管辫子间谍是否会纵火,在秋初还算热的时候发生类似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
“殿下英明!”
尽管没有言明,但周遇吉心里清楚,这是太子爷在变相“照顾”那些富绅商贾。
“若在东虏围城期间,哪家因家人离开,而使院落成为东虏细作藏身之所,均按通敌罪论处!”
整你们的法子多了去了,本宫就是不愿意说而已,真说出来,就能让你们浑身难受。
连坐还不容易?
随便找个借口就行了!
大敌当前,为辫子围城,总得找一些出气筒吧?
那些不看好本宫这只潜力股的,见势不妙大腿就跑的,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
不想着同甘供苦,就打算坐享其成,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老子还想坐享其成呢?
这种好事轮得到你们么?
“殿下,方正化、王世德求见!”
“宣!方才说的事情,爱卿这便去做吧。先行通知富绅及百姓收庄稼的事情,明日天亮便开始执行!远的地方让祖宽带着他的骑兵旅去办,近的地方出动步兵旅即可,其他各个作战单位待收拾妥当之后,便可进入老城驻扎。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尽快收集粮食,不管是收割庄稼,还是通州漕运,都要在十日之内办妥。畿辅地区的各部人马也会襙办此事,协助百姓收粮入库。”
出动六七万大军去收粮,怎么也能收回来二三十万石。
若是收回来五十万石以上的粮食,那就算是捡着了。
自己收的粮多,就意味着辫子所能抢到的粮食会锐减。
它们要是觉得不公平,大可以来攻城,本宫就等你们主动前来进行临床试验了!
围而不打的话,那就只能去保定府、真定府、河间府去抢粮,在不行就去往里山东与山西。
不过那俩地方的情况貌似还不如北直隶,山东也就是沿海与运河沿线还凑合,其他各处都不尽如人意。
山西的情况也就比河南稍微好一些,仅此而已,河南已经赤野千里了,等同于陕北。
陕北有了煤矿和油田,就等于坐拥两座金山,从左懋第的奏疏上来看,正在快速好转。
山东由于靠海又有运河,治理起来的难度并不算太大。
河南与山西这两块地方,朝廷暂时就没办法救治了。
辫子愿意去山西与河南打劫,某太子也拦不住。
但愿能跟快递李哥碰面,同归于尽最好不过了。
上次辫子大军最远打到徐州,这次最好再往南窜一下。
能饮马长江再合适不过了,让甩锅爹好好高兴一番……
“你俩就站那吧,适才本宫身体颇感不适,貌似有些伤风感冒!”
某太子见到召见之人已经进院子了,便先行发话,免得还得问他们有没有得过天花。
所有人都问一遍的话,那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殿下,臣等接到殿下指示,从今日起,须对城内百姓严加筛查东虏细作,只是在十日之内……”
王世德率先开口,汇报工作就要言简意赅,不能浪费太子爷的宝贵时间,而且不能说的太过直白,不然会让太子爷感到愠恼。
“城门会在十日内关闭,因为东虏大军前锋因该在十日左右入关,东虏主力人马进兵速度较慢,大致会迟十日左右入关。最重要的便是最近十日,由于城门不关闭,东虏细作会将得来的情报迅速送出去。而后城门关闭,若想再送出情报,要么买通守将,要么放飞鸽子。筛查面积虽广,可也不是没有办法。寻常百姓,东虏自然不会看重。主要是与关外有贸易往来的商贾,以及在关外有亲属的将领与官吏。筛查的重点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宅院,以及东虏可能住宿的客栈。若是没有收获,但怀疑甚深,可派人在周边进行全天监视,尤其是侧门与后门。教尔等几个最简单的识别办法,譬如挨个薅头发,薅不下发髻,便肯定是我大明子珉。若是发髻被薅下,自然是假扮之贼。留光头者,要查看头皮痕迹,尤其是后脑,是否刚刚被剔过。若是留过辫子,则剃辫子的位置会与周边头皮颜色不同。说话口音不正,带有关外腔调,自然是可以人员,必须要求其出示相关证件。再就是查看牙齿,东虏好吃肉食,故而烂齿者居多。本宫准许东厂与锦衣卫在这段时间里,可以搜查任何可疑人等。原则就是不可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若没有直接证据,可先行抓进大牢,女子除外。但莫要通过这种手段来谋取私利,任何人等如此行事,让本宫知晓便要从严惩处,等同于败坏本宫名声,莫要弄得满城风雨。”
方法已经告诉你俩了,具体怎么抓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什么都要本宫去做,那还养狗干嘛呢?
特殊时期,特事特办,抓错不要紧,先抓后放就行了。
“臣万死不敢!”
方正化与王世德都是做事有分寸之人,再说太子爷也远比移驾南都那位圣明,外面发生了甚子事情,太子爷基本上都很清楚,而且不会被误导。
“近期,尤其是在关闭城门之前,王师各部会出去征粮。城内以近卫营与东宫卫队一部为主,你俩人须抽调千余人手参加夜间巡逻行动,确保老城万无一失。尤其防范歹人刻意纵火,一旦发生状况,距离事发地较近的巡逻队当须立刻赶赴现场,参加救援。再便是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军事要地,尤其是兵工厂,以保护安珉厂及各处火药与油料仓库为首务。”
安珉厂是城内生产火药的最大工厂,就是在天启年间王恭厂发生大爆炸之后,在内城的西北角重新建厂的。
当年的王恭厂大爆炸的威力可是相当的惊人,据说连天启坦克大爷的孩子,也就是太子朱慈炅,都被落下来的碎屑给砸死了。
爆炸时及不久后的京城画面犹如灾难片一样,漫天都是遮天蔽日的尘埃,以及纷纷扬扬落下来的明火碎屑。
根据当时的资料记载,王恭厂储存的火药总量大概在一千吨左右,爆炸半径超过一里地,致死致伤超过两万人。
一千吨黑火药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某太子不清楚。但在监国之后,便规定安珉厂每造出一万斤火药,便须启运到他处的库房储运。
现在畿辅驻军都拥有不少的火药,再就是在老城各处也有重兵把守火药仓库。
即便有辫子间谍引爆了安珉厂或者某处仓库,爆炸威力也不可能像王恭厂那次巨大。
反倒是从陕北延长油田源源不断地运来的大批量的石油,成了不太安全的物资,总量不下五六万桶。
某太子已经下令兵部将这些石油尽快分发到城内的守军手里,只要在短时间加以分散部署,就没多大危险了。
只不过石油运输暂时要告一段落了,不能让辫子将石油给劫掠过去。
他们就算不知道提炼原油的方法,也会用这些免得得来的东西取暖、做饭。
朝廷的采购价可是一桶五两银子,一万桶就是五万两,决计不能便宜了辫子。
延长油田那边不需要停产,完全可以继续生产,只要在战后一并运抵京城就行了。
这本身就是以工代赈的项目,一旦停产,那就等于让油田工人以及他们的家眷衣食无着了。
朝廷每年至少会向延长油田采购十万桶石油,总价五十万两银子。
这笔钱有两成落到工人们兜里,也能汇集上万户百姓。
对陕北的穷苦百姓们来说,油田与煤矿一样,都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根本所在。
各地都有煤,即便炼成焦炭,也面临很大的市场竞争压力,朝廷也不会定额采购。
但石油就截然不同了,眼下整个大明,开采量最大,开采难度最低的便是延长油田。
较于竞争激烈的煤矿与开采周期较长的金矿,油田就是陕茜巡抚左懋第最大的指望了。
科学院研制的自动抽油机,也就是磕头机还在试验阶段,预计明年才能运抵延长油田安装。
即便如此,在左懋第的重点照顾下,特别是附近的青壮一下子有了营生可做,油田的月产量已经跃升到三万桶。
照此努力下去的话,延长油田年产五十万桶石油就只是时间问题了,由此产生的采购压力就都被转嫁到了朝廷这边。
每年要准备二百五十至三百万两银子来采购石油,对于户部尚书李侍问来说,可是件相当棘手的事情,实在不行就还得借钱度日。
陕茜绝对需要大力度的镇抚,油田就是吸收青壮最为可靠的项目,哪怕一年要花三百万两银子,也是值得的。
“殿下,顺天府尹侯峒曾求见!”
“……宣!”
怎么越不方便见人,这群家伙就来得越发的勤快呢?
此事很蹊跷,也很玄学啊!
“本宫身体不适,跟他俩站在一起说便好!”
“是!启禀殿下,臣适才巡视了内城,发现仍有不少孩童在上交蝗虫,臣不知是否还需收购,若是停止收购,部分孩童可能度日堪忧!再便是,臣觉得是否可以加大石灰采购量,先行囤积,近防东虏围城。”
侯峒曾在成为顺天府尹之后,还是很负责任的,将太子爷的防疫、防火、防细作三原则实施地较为妥当。
只是顺天府衙役数量有限,而且执行力远逊于东厂、锦衣卫以及驻军,很多时候还得申请多部门予以配合才行。
在城内转了一圈之后,侯峒曾看出问题所在,急忙前来请示,因为眼看东虏就要兵临城下,要事不能拖到明日解决。
“爱卿言之有理,蝗虫数量大致充足,暂时无须继续收购。让孩童们收集石头和树干,五斤折价一个铜钱,多多益善。石灰乃是消毒物资,不论规模几何,只要石灰矿主愿意提供,都可以一并买下,顺天府银两不够,本宫可先行垫付。”
那些孩子的家境都不好,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会通过抓蝗虫来赚钱了,停了这个项目就等于断了这些孩子的金钱门道。
既然暂时无需收蝗虫了,就干脆让他们去弄些滚木雷石好了。无须太大,量力而行便可,弄一百吨回来也是一份心意。
通过一连串的手段,眼下疫病是被打压得无形了,但难保在辫子围城期间还不会反复,必须大规模囤积石灰。
石灰矿主们可是利用朝廷的命令大发横财了,有了银子作为开采和运输的强大动力,石灰供应一直是源源不断。
“再就是煤炭,要尽可能地多储存,万一到了冬季东虏还不愿退兵,城内百姓也能取暖。中城与新城空地极多,大可以用来囤积物资。物资储存之地,本宫自会派兵严加看管,人手方面,爱卿无须多虑。”
现在就要做好万全准备,一旦辫子围而不打,自己准备好的大招多半就用不上了。
要是辫子在初冬才开始攻城,等天花病毒发作,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必须烧煤才能取暖,不然没等辫子打进来,城内百姓就被冻得不要不要的了。
第682章:报纸脱销
以十日为限,十日之内,不论是城外的树木、石头、煤炭还是石灰、粮食、牲畜,能拉进城里的,自然多多益善。本宫已命工部将修筑城池的闲散青壮,悉数投入到运输流程之中,由户部支应其工钱。非工部指派之人员,可按照搬运物资重量及市价折现。本宫预计东虏最长围城时间不下半年,现在朝廷上下均须做好充足准备与最坏打算。一旦东虏长期围困京城,城内守军与百姓消耗巨大,务必未雨绸缪。”
眼下除了用水无须发愁之外,其他物资都还要大量搜集和采购。
由于不知道皇太鸡会不会了来了就发动攻城,所以某太子也只能尽量多囤货。
某太子认为皇太鸡大致不会立刻让他的辫子大军狂攻京城,起码要等到击退勤王之师之后再动手。
十余万勤王之师战力再弱,规模也摆在那,始终会分散辫子们的注意力。
想要分兵击退,至少要出动四旗人马,而且都得是纯辫子才行。
用汉军或者三顺王的兵马就想打败大怼朝的援军,不啻于白日做梦了。
明末的正规军虽然战斗力不是很强,可依然能够让辫子不敢轻敌大意。
如果皇太鸡真想一鼓作气打下京城,那么就必须实施“围城为先、打援为重”的战略。
先派兵将京城围起来,深挖壕沟,再挖地洞,双管齐下,切断京城与外界的联系,慢慢靠近城墙,甚至从城内破土而出。
之后等到击退来援的勤王之师,调集主力兵马进行强攻,前期用重炮持续轰击城墙,再命汉军和三顺王所部强攻。
相持不下再出动他的精锐部队,也就是纯辫子披甲兵,甚至巴牙喇带头冲锋,只要在一个点上能够撕破守军防线,便可以破城而入了。
换成攻城的是某太子,就这么安排战略战术,皇太鸡或许有新的玩法,某太子也无从知晓,但总归就是这么几种,跑不出这个范围。
他要是能玩出用大量飞艇空降一堆巴牙喇的奇葩招数,倒真是能让某太子对其刮目相看!
“再有,便是从明日开始,除粮商自家食用的定额之外,将城内粮商的粮食按照精米和面粉每石四两银子、糙米与粗粮每石三两、稻谷每石二两的价格全部收购。但凡有拒绝销售者,均按照囤积粮食,意图不轨之罪论处,先行押送至都察院大牢羁押候审!在收购粮食过程中,让粮商签订供销协议。一旦出现违约行为,譬如擅自留下部分粮食,私自高价售卖,按欺诈朝廷、哄抬物价、投机倒把罪论处!”
实质上,老子跟你们就是同行,对你们的德行太了解了,还收拾不了你们这些奸商???
狼牙棒就在本宫手里,在特殊时期,本宫想怎么打,就这么打!
本宫占据大义的制高点,谁敢不服,就打到他全家都服为止!
过不了多久,城外就会出现一个跟本宫作对的玩意。
在这时候,城内再出现一群同行的话,那这城估计就守不住了。
为了防患于未然,也要先将各行各业好好整饬一番,尤其是关乎珉生的行业。
“殿下,京城四位粪商求见!”
“……宣吧!”
他们怎么这时候来凑热闹了?
不过想来这四位也是头一批投靠自己的商贾,算是正二八经的“御用蜣螂”。
脑子很好使,也很会来事,承包了京城的公供厕所项目,便享受了全额免税的待遇。
整个大明,由朝廷认定的全额免税行业就他们这一个,连特殊服务行业的小姐姐们都要上税。
用全额免税的待遇来换取公供厕所项目,这算是互利互惠之举,至少朝廷不用花钱,京城的卫生条件便大为改观。
按照某太子的建议,粪商门也走上了科学、严谨、规范的经营道路,摇身一变,成立了丰田、本田、日产、松下这四家农肥公司。
“农肥公司”故名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很容易理。
由于这四家公司占据市场七成以上的份额,基本处于垄断地位,而且无需上税,可谓是日进斗金。
“草珉叩见太子殿下、摄政王殿下!祝殿下……”
内城东部的张氏、内城西部的刘氏、外城东部的孙氏、外城西部的李氏进了院子便跪倒在地叩首施礼。
由于太子爷又成了大明帝国的摄政王,这个拥有实权的称谓在见面的时候必须得加上,这样才能表现出足够的恭顺之心。
“好了!免礼!有事直说便可!”
对于这四位,可以免礼,但不用平身了。“免礼平身”适用于文官武将及其家眷,对于身上没有功名的百姓,让他们跪着更好。
“启禀殿下,草珉等听闻衙役在街头鸣锣宣布东虏即将叩关,心中深感能力卑微,无法为殿下排忧解难,便只能每人捐献五千两银子,以尽自身绵薄之力!”
张氏的说辞就是他们四个事先商量好的,在从衙门里打探到消息确系属实之后,便相约结伴前来。
之前的一步险棋算是走对了,让四家收益颇丰。如今面临第二次抉择,可是千万不能犹豫,特别是让其他商贾抢了先机。
“呵呵,尔等倒是有心了,也很有眼光。不过尔等就那么确定本宫会战胜东虏?不怕京城被东虏攻陷么?”
能从粪阀那里获得两万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起码其他行业的商贾还没他们这么有觉悟,这会儿估计都还在权衡利弊得失呢。
“回殿下,草珉等见过飞艇仙物,对殿下已得太祖高皇帝陛下真传之事深信不疑。东虏虽较凶悍,然殿下有仙法破敌,此番定能力挽狂澜,大败东虏!”
张大粪阀觉得以太子爷的聪明才智,真要是没有对付东虏的法子,只怕这会儿已经在去往天津登船的路上了。
只要太子爷依然留在京城,便说明手里有克敌制胜的杀手锏还没亮出来,甚至比飞艇还要犀利数倍不止。
“不瞒尔等,此番尔等还真猜对了,本宫确实有大败东虏的仙法,故而才不会害怕东虏叩关。在东虏围城期间,尔等照旧打理自己的生意,不过粪夫就不能出城了,所有秽物都要作为金汁的物料。尔等要捐的银子,本宫就不要了,可当作尔等支应各自公司里粪夫们的工钱。不管京城是否被围,城内所有公供厕所,都要按时清理,不可积压,导致污染周遭环境。若是尔等用心工作,本宫自会在退敌之后,奖励尔等。想必尔等也知道新城与中城的情况,不出十年时间,那两处地方便会入住百万人口,届时市场有多大,尔等自然心知肚明。具体事宜,本宫便无须赘言了吧?”
只要不是傻子,便知道未来京城的市场将会扩大一倍不止,多出来的市场份额亟待瓜分。
真要是吃不到多出来的那部分,只怕又会出现一个,甚至多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了。
四大粪阀无不对新市场垂涎三尺,但那里可不比老城这边,市场都是全新的,未经太子爷允许,贸然染指可是要被剁掉爪子的。
“殿下宽宥,草珉感激不尽,定当为殿下尽心竭力,万不敢拖沓怠慢!”
只有好好为太子爷分忧,未来这块大饼,才会有自己的那份,否则就只有眼馋的份了。
不要这么多银子,还会把那两处市场赏给自己,四人真是比拿到免税待遇的时候还要高兴。
哪怕不是两处,仅仅有一处供四家瓜分,他们也心满意足了。
“新城与中城那边,谁得市场,谁便负责兴建公厕项目,尔等须做好准备。”
某太子可是不会白白便宜了这些“御用蜣螂”,一些都是绑定的,不能让奸商占了自己的便宜。
“敬请殿下放心,草珉等定然会确保项目如期进行!”
粪阀们当然知道太子的意思和规矩,得到市场的代价就是要自掏腰包修建公厕,这是相辅相成的,他们也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在东虏围城期间,城外石灰矿无法正常开采,公厕需要石灰压制恶臭与杀菌。尔等公司务必提前大量采购石灰,先行囤积,以备最长半年之需。”
将最坏的解围时间告诉这些“御用蜣螂”也无妨,只要辫子主力不退出关外,便随时可以威胁京城安全,此时必须戒急用忍,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草珉遵命,回去便立刻着手购进大量石灰!”
石灰这会还不属于紧俏物资,很容易买到,而且京城周边的矿藏储量也不低,开采业不难。只要带足了银子、人手和车辆,十天就能运回来供数月之用的份量。
“好了,本宫还有其他事务等待处理,就不留诸位了!”
工作也讲了,好处也说了,就可以打发掉这些“御用蜣螂”了,留他们吃饭也没那个必要。
因为尚膳监已经在内城开设酒楼和面馆了,但凡兜里有钱的,天气好可以自行前去品鉴,天气差也可以让家丁代购。
那里做出来的玩意,除了刀工与摆盘或许不如后邸的精致之外,在味道与口感上可以保证与御膳有九成以上的相似度。
一顿饭不算酒水,通常在十两银子起步,但贵有贵的道理,跟娱乐场所一样,高级就餐场所也安装了前所未有的冲水马桶与自来水管。
这便能够解很多人的燃眉之急,而且分为男女两处,提供解手服务的同时,大大提高了自身的档次。
档次以上去,消费金额自然会水涨船高,京城的众多富绅为了自己在亲朋好友前的面子,都不会在乎一顿饭钱。
“殿下!今日赶制的《京师日报》已经印出来了!”
“给母后那里送十份过去!”
“是!”
“尔等来的正好,每人带一份……不,三份吧!”
再多也没有了,这上面可是刊载了最新的朝廷命令以及重要新闻,一旦上市,立刻便会抢购一空。
“多谢殿下赐报!”
四大粪阀满心欢喜地拿着报纸告退了,出了后邸就开始低头仔细阅读起来,因为他们的消息都是从顺天府打听出来的。
顺天府执行的命令是朝会商议之后才下达的,哪怕是朝廷大员,对于一切详细内容,也要看《京师日报》才能了解得到。
报纸头版就用特大号字体写明了新闻梗概——东虏即将叩关!
光是这六个字便足以让报纸卖到脱销,因为这是太子监国且皇帝移驾南都以来的头一次。
所有已经付费订购的VIP用户为了得到最新消息,都派家丁到街上的报亭附近去蹲点,更有甚者直接去报馆以及印刷厂堵着。
要不是这两处要地均有厂卫保护,在上千人的蹲守下,等报纸印出来,这会儿只怕都已经闹出命案了。
今天紧急加印的特刊售价也是十文钱,但是无比火爆的销售场面就是跟打了五折,甚至不要钱似的。
“给我来十份!”
“给我来二十份!”
“给我来一百份!”
“放屁!哪有那么多???”
“唉?给在下留些啊!”
“你这厮竟敢包圆了!”
印刷厂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开始还没几个人知道加印的事情,但架不住人多嘴杂,不少富绅都从参加朝会的官吏朋友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这会儿所有部门的官吏都在加班,消息也只能是官吏派仆人去通知的,官商结下的特殊交情在这个时候才能体现出其应有的价值。
现在都察院查蛀虫查得严,但也挡不住相对隐晦一些的襙作,譬如安排没有科举前途的官员的子女到某某公司去上班。
上班就是喝茶看报纸,但月薪一点都不少,代价就是将朝廷里的一些不要人命的重要消息尽快抖出来。
某太子当然知道类似的事情,也没必要深究,都察院以前积压的案件都足以让这个部门的所有人忙活一年以上。
这时候报童根本就走不到自己所属的报亭销售报纸,刚走出印刷厂的大门,就被一群成年人给围住了。
五十份报纸不到半分钟便销售一空,要不是都给了足额的铜钱,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打劫!
此举让坐镇印刷厂的驸马爷巩永固,萌生出一种自己在印钱的错觉……
自从《京师日报》创刊以来,也只有最初的个把月才会出现类似的场面。
最近一段时间早已归于平静了,采购秩序很好,几乎不用厂卫维持。
但是今日不同往昔,重要程度堪比太子监国当天。
要不是自己之前上殿参与,此时也定然要买到一份报纸才能了解情况。
尤其是对于那些眼下还摇摆不定的富绅们来说,报纸上的内容几乎可以决定他们是走还是留。
在此时,甚子玩意都没有报纸重要,其刊载的消息很有可能决定一些人的生死。
珉以食为天,生死自然比吃重要,都活不了,还吃个屁啊!
第683章:茶馆商议
今日出版的特刊没有涨价,大敌当前,作为唯二股东之一的公主夫妇也不打算赚这个差价。
如果卖五十文钱一份,想必销量也不会低于一万份,那就等于能够在税后赚取三百多两银子。
公主夫妇已经通过包年用户的定金以及广告费里收益颇丰了,更何况还新开了好几本畅销的杂志,并不差这点钱。
在特殊时期,哪怕捐款捐物,无偿印刷大量报纸用以帮助京城百姓,夫妇二人也是十分情愿的。
不过从当下的情况来看,貌似还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来卖报纸的都是不差钱的人,很多用户都是指派家丁前来购买。
本期的印刷量少说也要一万份起步,甚至两万份都打不住,除了京城之外,还需要向天津、保定、宣大,甚至山东、山西等地去发放。
京城盘龙卧虎,不光是达官显贵,很多大户人家连家丁女仆都是认识字的。加上衙门林立,商贾荟萃,以及众多求学士子,使阅读受众市场的规模变得极为庞大。
在《京师日报》得到普及之后,连在茶馆、酒楼里说书之人,都会备上一份报纸,以供不时之需。
不少不愿意动脑子的土豪,对于报纸上的内容有些不解,身边又没人懂得其中的门道,无法为其解读。
他们就愿意去消费场所花几个钱让说书的给参谋一番,有道理就记下来,没道理只当听个乐呵。
在某太子的扶持下,京城茶馆、酒楼、客栈、娱乐场所等地方,都逐渐变得比以往更加繁盛起来。
大多数地方都有说书人出没,酒楼开门营业较晚,通常最早营业且顾客爆满的地方就是茶馆。
茶馆也开始兼顾早餐生意,你不能让顾客进门之后,用茶水给自己灌“大肚尜”玩,提供简单的餐品是必须的。
不少兜里有钱又有时间的闲人,多半都是土豪二代、官宦子弟、无实权的股东等等,早上买了报纸,也不想直接回家,便来到茶馆,跟一群人打咳嗽玩。
大家的话题就围绕着报纸上的内容,这时候说书人已经将当天报纸的大部分内容浏览一遍了,心里有了计较,可以为众人答疑解惑。
说书人肯定不是文盲,通常都是有些学问,不少是科举不中的倒霉蛋,最皮子利索,能说会道,知晓文史常识,就凭这个本事来挣钱糊口。
对于当日出版的报纸上的内容,说书人的肚子里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哪位也愿意给他们赏钱,他们就说给说听。
除了不能抨击太子圣旨以及朝廷政令之外,其他方面都可以畅所欲言,说成甚子模样都不算犯事。
不过放在平时,众人最感兴趣的就是无名氏所著的《关外秘史》,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顶级佳作。
尽管一本书的售价便高达五百钱之多,可在不差钱的朋友圈里也是一书难求,甚至都将其视为自己馈赠亲友的不二之选。
但凡看过此书的人,无不对其推崇备至,虽然不知晓作者究竟是何人,但私下均称此书的作者为“本朝第一大墨客”!
目前已经出了两本,内容都是皇太鸡与他的女人的故事,不过貌似在第二本的结尾处,出现了多尔衮的名字。
大部分读者都开启了自动联想模式,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东虏的后妃与某位亲王发生一些莫可名状的事情……
“郑兄可打算南下避祸?”
“啧啧~!某正犹豫,世事难料啊!”
两位经常在这家茶馆相遇的土豪正在一张桌前商量着各自的打算,外面时局动荡不安,他们在京城也觉得好像得不到应有的保障。
“听李兄的口气,不想带着家人离京?”
“唉~!倒是想过,不过一来,太子爷都没走,报纸上说太子爷会用仙法克敌制胜,想来并非子虚乌有之事,我等也见过飞艇之模样了,确系是仙法无疑了,若还有更为犀利的仙法,便可以无惧东虏十万铁骑了。二来,我家的产业大半在京,若是歇业半年之久,只怕再行开张,市场份额都被同行们给抢走了。我可是想跟太子爷学过仙界经营之道的,有了当下这些客户殊为不易,我那些同学也学过这些内容,可是今非昔比了。三来嘛,听说《关外秘史》这个月便要出第三本了,在下正等着先睹为快呢!”
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以商人考虑的最为谨慎,当下官员不能擅自离职,哪怕是家里丁忧也要立刻复起,武将更是不能例外。
而商人考虑的除了自家性命之外,大部分都是不愿意停下手头的买卖。按照太子爷的办法,他们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在这个时候选择罢手,那就太过可惜了。
一个月赚一千两银子,停下半年损失就高达六千两,这还不算被同行们抢去的客户。等京城解围,你再想将客户们抢回来,那就绝对没那么容易了。
在花了大把的银子跟太子爷学过之后,京城商贾们不但开拓了眼界,而且学会了各种各样的销售技巧。
关乎运营成本、渠道流通、终端展示、促销活动等诸多方面,一个个现在都是门清得不行,可是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不少人的事业都在扶摇直上的阶段,这时候却得到了东虏叩关的噩耗,自然都对鞑子恨之入骨。
太子爷之前刮完地皮,这会儿已经开始给众人还款了,鞑子若是破城而入,他们岂不是要被第二次搜刮?
狗鞑子又没有太子爷的本事,除了烧杀抢掠,对于如何经营买卖,赚取银两,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与茹毛饮血的野人无疑。
商贾们是决计支持朝廷抵挡到底了,京城被攻破,那是对各行各业半点好处都没有,连卖棺材的都得赔本。
道理很简单,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幸存下来的将尸体挖个坑埋了就是了,谁还需要买棺材?
“李兄所言甚是啊!李兄,那第三本当真会在本月出版?”
郑姓男子自动忽略了前两个重要因素,直接选择询问在他看来最为关切的那个,面部表情自然是男人都懂的模样……
“除非那不守规矩,或者也被狗鞑子给吓跑了,按某的计算,应该是下月出版!”
李姓男子原本好吃、好喝,在太子监国之后,又加上了一则好看报纸、好看书的嗜好,自诩为文雅之士,不过周遭亲友都知道这厮内里是何模样。
“哦~!嘶……这也没多久了!啧啧!不瞒李兄,在下已经迫不及待了!”
郑姓男子想到书中的情节,便对新书显示出无限的憧憬与渴望。哪怕多花一倍,乃至几倍的价钱,能先买到手也是划算的事情。
“某也是啊!只是市面上根本没有,有冒充的书,但很快就被人识破,卖书的小厮还被打得皮青脸肿,哈哈!”
说到此事,那就是男人之间的话题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尽兴是决计不行的。
“哈哈!活该!此等造福于广大夫妻之间的好事,岂能任由无耻之徒来滥竽充数?该打!该打!”
现在众多读者已经形成了供识,那就是要买就买正版,决计支持作者写作,不然作者没了收入,还如何继续创作?
何为正版?
就是在千奇百货商店里买到的书!
一本才五百文,比较其里面蕴含的丰富内容,这价钱定得决计不贵!
只不过正版书都是横版印刷,与《京师日报》相类似,初看者都很不适应。
但适应了之后,看起来真是无比的爽快,倒是比竖版阅读方便许多。
有人说此书与太子爷有莫大的关系,一来此书内容是关于东虏,二来此书也是横版印刷,三来此书能在千奇百货商店里销售。
若非有太子爷的支持,作者决计不敢如此放肆,只怕没等著作上市,就被厂卫们破门而入,逮到牢里大刑伺候了。
作者能一连出两本书,真是有通天的关系,以太子爷的耳目,必然早已得知了情况,允许作者继续写作,其中的缘由那就不言自明了。
以那位爷的秉性,只怕任何一个能够打击鞑子的办法,都可以考虑并使用,换作之前那位,决计不会如此行事。
这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谁也不敢从嘴里说出来,被厂卫安插在市井里的细作给知晓了,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不过上面有上面的打算,下面的人也就是图个乐呵。在富绅们眼里,这年头半两银子连顿饭都不够吃,能买到一本好书,那当真是太划算了。
一家买十几、二十本的都有,从老爷到小妾,几乎人手一本,自从有了麻将、报纸,以及各种刊物,游手好闲的富绅及女眷们都各自忙活起来了。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日子都好得不得了,很多人家都可以在明年添置子嗣了……
“老刘头,说说这京城能否固守,爷赏你二两银子,给爷好好说一说!”
“对!说说!我等可是要听个明白通透才行!”
一位胖的相当可以的土豪拿出二两银子,让茶馆里的伙计给说书人送过去,他是不差钱的,差的就是对于重大事宜的深入分析。
街上已经出现了不少拖家带口的逃难之人,具体是走还是留,更多的富绅与商贾都在等候各行业会长的建议。
会长们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去后邸求见太子爷,念及之前投献的份上,也能得到太子爷的明确指示。
每家都有人蹲在各行的会所候信,还有人来到茶馆听听大伙的集思广益,更有的则通过朝廷里的朋友打探消息。
总之一定要将所有消息渠道都利用起来,不然自己之前交钱,向太子爷学的知识就算是全都就饭吃了。
“多谢陈爷的赏银!那在下就为陈爷、诸位说说这京城御敌之事!”
老刘头在京城的茶馆里混饭吃已经有些年头了,作为一个连秀才都没靠上的准士子,家里也没有孝敬的家底,能混口饭吃饿不死就算是老天有眼了。
平时这会儿茶馆已经没多少客人了,可由于东虏叩关的消息广而告之,眼下茶馆已经爆满了,众人来到茶馆的目的别无例外,全都是打听消息,为自己今后的出路做参考。
“陈爷!诸位!刚出版的报纸,在下已经看过了,想来东虏叩关是确凿无疑之事了。在下斗胆,敢问诸位,是诸位的身家性命重要,还是皇后殿下与太子殿下的性命重要?太子爷纹丝未动,稳如泰山。诸位却慌不择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此对比,让在下委实不懂啊!”
老刘头不知道后邸的事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太子爷如果跟皇后一道南下,必然会立刻派厂卫清理街道,以免銮驾出城时发生拥堵。
白天不走,在夜间出城也不是不可能,但这就有些让人耻笑了,堂堂大明太子兼摄政王,带着皇后生母连夜出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
众人一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对自己来说,寻常百姓就是贱命一条。
对太子爷来说,自己全家老少,何尝不是一堆贱命呢?
“京城尚有十万大军,洪承畴与孙传庭两大都帅此前已然在湖广战场屡战屡胜。若畿辅被兵,京师预警,则必然携二十万大军勤王。太子爷尚有仙界利器飞艇不曾使用,加之宣大、保定、山东等援军,总数不下四十万。王师实力如此雄厚,太子爷又如何会惧怕东虏来犯?”
有仙界飞艇助战,又有四十万大军御敌,这么一想,大伙躁动不安的心绪便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若是飞艇只是口头上的描述,众人肯定不信,但京城百万百姓已经不止一次看过飞艇升空的壮举了。
王师装备了数十乃至上百艘如此利器,加上四十万大军,倒是可以与十万东虏铁骑一决雌雄了!
“之前世间流传,太子爷尚有不曾展示出来的仙法,可以克敌制胜,诸位想必均已有所耳闻。某非夸大其实,依在下看来,飞艇不过是太子爷在仙界游学时学到的九牛一毛而已,更为犀利之法,会慢慢展现给世人。退一步说,京师城高池深,王师拥有火铳上千门,鸟铳数万支,箭矢上百万,辅以各种器械御敌,焉有不胜之理?”
对于太子爷的本事,老刘头自然是说的越玄奥越好,反正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去后邸实地考察一番。
对于京师的防御,只需将大致情况说给众人听听便可。东虏历次入侵,都未能打下京城,甚至惧怕攻城,每每绕城而过,已然说明问题了。
老刘头知道东虏的厉害,但那时野战,攻城就不行,连锦州都打不来,更何况是坚若磐石的京城?
王师凭城御敌,固守待援,东虏顽劣纵使在旷野里有天大的本领,此时又能如何应对???
第684章: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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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头,按你所言,那东虏不擅攻城,而王师不擅野战,岂不是京城要被东虏长期围困乎?”
“是啊!是啊!解围甚难啊!”
就有这种喜欢专门钻牛角尖的人,还把自己的问题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方被难住,答不上来,那就能彰显自己的天大本事了。
“这位爷!在下就是个说书的,关于边务与韬略,不甚了解。不过依在下看来,东虏如此兴师动众,却打不下京城,便是白来一趟,届时不得不两手空空退至关外。太子爷监国才半年,京师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诸位试想一年、三年、五年之后,京师将会变成何等繁盛模样?王师又会是何等的威武雄壮?我等只须耐心等待,加以时日,王师必定能够大败东虏,进而收复辽东!”
尔等就好好等着吧,等得越久,咱说的就越多,赚得银子就更多了。
说书跟算卦一样,说的是个大概,卖弄的是其中的门道玄机。
这叫“说出不点破,奥妙在其中”!
谁不服,谁去看《推背图》去啊!
“五年?当年袁崇焕还说‘五年复辽’呢!”
这人还不甘心自己被噎到,又举了一个例子进行反驳,在他看来,五年收复辽东就是白日做梦。
“非也!非也!这位爷不是经常看报纸么?想必定然看过太子爷所制定的宏伟计划。五年只是整饬王师的时间,在此期间还要增加军械与钱粮。而后才能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此乃兵家大忌也。想我大明若有五十万王师专用复辽,自然不会惧怕东虏癣疥。如今王师主力尚在南方进剿流寇,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此才会被动防御东虏进攻。”
袁崇焕的功过是非,老刘头不好多作评价,朝廷自有定论。
不过从时间上来分析太子爷的战略,这倒是没有甚子问题。
傻子都知道只要给太子爷整军备战的时间,反攻东虏便有很大的胜算。
何时能够收复辽东,谁也不清楚,但至少不会像眼下这般被动了。
“老刘头此言差矣,流寇才是癣疥,东虏乃是凶狠十足的虎狼之师也!”
王师打了多少败仗就意味着东虏打了多少胜仗,从老酋起兵伐明开始,除了上次袁崇焕、满桂等人率军在京城脚下击退东虏之外,王师几乎罕有胜绩。
“是癣疥如何?是虎狼又如何?京师就在此地,东虏若是能来取之,大可以自取。若是取不下,便是强弩之末而已。”
老刘头为了保命,也要向着王师这边,不然回头有人举报他口不择言,中伤王师,那就是死罪了。
“哼哼!好个强弩之末!上次东虏叩关,一路攻克五十五座城池,掠走四十余万人口。倘若倾尽全力……”
这人将东虏战果说得相当辉煌,虽然只是轻描淡写,最后也没有直说结果,但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明确了。
“你怎能涨东虏志气,灭王师威风?莫非看好东虏破城屠尽我等百姓?”
邻桌的一个人看不下去了,没等老刘头出言反驳,他就直接插话了。
“哼哼!某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这人也不动怒,反而冷静地回应着。换个皇帝也没啥不好的,起码不用担心继续被狗太子给压榨了。
“某看你居心叵测!”
插话之人可是越看这厮越不顺眼,真若是东虏攻破京城,他这等顽劣必定跪在地上高呼“大清皇帝万万岁”。
“这位仁兄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便是诬陷!”
此人非但没有辩解,反而以退为进,反咬对方一口。
“在座的诸位便是证人!诸位适才都听到你所言!”
收拾这种人,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必须拉上一群人。群起而攻之,方可事半功倍。
“某只是说东虏战力胜过流寇而已,除此以外,并未言及他事!”
在这说话可是不能留给别人把柄,说不好就要被举报了,厂卫的诏狱可不是甚子好地方。
“戴兄!你若现在投靠东虏,我等自然不会加以阻拦!若是诚心找茬,指不定家里的小妾会出墙呢!”
不光是适才那位,还有人看不下去,而且知道这厮的底细,不过比起来用的办法就更加的“实际”了。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捧腹大笑起来,“出墙”的意思很明确,前面再加上两个字就更明确了。
不过再场的都是男人,还是成年男人,只要听到后两个字,便自然会心知肚明了。
这种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放着好日子不过,挖空心思地想要投靠该死的狗鞑子。
京城的大部分商人在得到某太子的“洗涤”之后,也都占到了大明这边,而不再像晋商那般卖国求荣了。
太子爷定的规矩,说的办法,传授的经营之道,都更加符合商业发展,照此来运作,确实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既然用新玩法能让自己受益颇多,那就用不着鞑子入关横插一杠子了,变得再被搜刮一遍。
再说大伙都买了不少太子爷推荐的玩意,譬如紫金债券,还有海外金山的股份,这没等套现就玩完了,岂不是赔大了?
“你这是诽谤!毁我一家名誉!且拉你去见官!”
那厮气得一拍桌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抓起对方的胳膊,就要强行将其拽走。
“凭甚子拉我去见官啊?在下说了甚子错话么?”
这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甩胳膊就将对方的爪子给甩开了,一脸的无所畏惧。
“你毁我一家名誉!还想抵赖不成?”
旁人收拾不了,就先拿你开刀好了。
“谁听见了?谁能作证?”
比起耍无赖,你差远了呢!
“在座诸位都听见了!”
不是要人证么?正好抓个现行!
“戴兄莫要如是说,我等适才可在听老刘头说书!”
“是啊!是啊!老刘头说的很有道理!”
“咦?这位仁兄为何站起?莫非尿急?”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开始装聋作哑,有人甚至开始戏弄这位不识好歹的家伙。
你一年赚成千上万两银子,非得跟一个说书的过不去,硬在那较劲,有意思?
“姓戴的!爷适才可是花了二两银子听老刘头说的,都让你这厮给搅和了,是不是赔爷二两银子啊?”
等众人笑的差不多了,陈胖子便立刻不高兴了。
二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扔进水里也能听个响动,凭甚子被你给弄没了动静?
“此事与我无关!”
戴姓商人立刻与此事撇清了关系,以他的身价,完全赔得起这点钱。但看陈胖子不顺眼,就是不赔。
“诸位都听见了,若不是适才他非得胡搅蛮缠,说甚子东虏如何如何,岂能老刘头的言语被打断许久?”
陈胖子不像对方,人品姑且不论,起码说话不会向着东虏那边,让人一听就感到无比的厌恶。
“是啊!是啊!赔得起就赔!赔不起就滚!”
“没钱还在这装大爷!甚子玩意!”
与陈胖子关系好的两个人旋即便跟着附和起来,刺激程度丝毫不逊于被他们冷嘲热讽的那个家伙。
“尔等说甚?爷赔不起?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五两银子!爷有的是银子!但爷就是不赔你!”
戴路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将银子举得很高,让在场的众人都能够看清楚,这样好显示出自己的身价。
随便一掏就是五两,你能奈我如何?
“就这???爷这有十两!是你这厮的两倍!”
陈胖子的一个好友将一锭银子用力砸在桌子上,用五两银子就像彰显阔绰,你还真就不够格。
“五两银子就敢拿出来炫耀!穷酸玩意!觉得在此地受了欺负,大可以找你的东虏主子去哭诉吧!”
另一个好友嘴上更加犀利,直接戳到了戴路的心窝里,不戳破都不罢休。
“先毁我家人名誉,又诬我是东虏奴隶,尔等欺人太甚!随我去见官!今日不弄个水落石出,我便不会作罢!”
在言语的反复刺激下,戴路终于被气得怒不可遏,立刻抓住这个把柄,要将此事告到官府去。
“某不傻,某才不去。某可是坦坦荡荡,不像某人那般褒奖东虏如何厉害!”
这人也知道自己适才言语上留有漏洞,自然不会承认过失,而且有朋友在场,他也不怕对方。
“好!我这边去告官!尔等若是男人,便在此地等着!”
戴路已经不打算与对方言和了,在此事上决计没有所谓的“误会”,分明就是一群人在刻意诬陷他。
这要是不将对方加以惩治,他是决计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哪怕花几百两银子,也要将这伙人弄进大牢里才行。
“你说那厮真会去告官么?”
“指不定啊!”
“那我等……”
“怕个球?就在这等,我等人多势众,邪不压正,还怕戴路那个玩意?”
“正是!正是!”
一群人在戴路气呼呼地暴走之后,稍加商讨便安静下来,选择继续听老刘头说道一番,适才全当是听狗放屁耽误时间了。
有了人力车夫之后,有钱人在城内走动就方便多了。也就用了半小时,戴路便取而复返,还带来了三个衙役。
“差爷!就是此等歹人!有此人!此人!还有此人……”
戴路凭借与府衙里某些人的关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还先行奉上了一百两银子,并承诺稍后便送二百两,若是事成,再追加二百两,总计五百两。
这才将衙役给请来抓人,不过鉴于对方的身份,也只能先行请到府衙里去问个明白,若是真像戴路所言,再伺机定罪。
戴路一连点了五个,除了陈胖子一伙人,还有俩个适才与他拌嘴的人。也不差这俩货,反正钱都花了,索性一并包圆了。
“差爷!不知我等所犯何事?”
陈胖子站起身,抱拳施礼,然后一脸无惧地开口询问。
“适才此人到府衙里说尔等造瑶污蔑与他及家眷,可有此事?”
带队的衙役便将原因大致说了一番,至于对方承认与否,那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差爷,事情是这样的。适才我等掏钱听书,戴路中途打断,我等自然不平,让戴路赔钱,此人却矢口否认,反而倒打一耙!二两银子的事情,也能惊动差爷!戴路,你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陈胖子当然会把事情描述成有利于自己的模样,任谁听了,都是这么回事。
“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适才你等分明诬陷我家中小妾,说甚子出墙之事!还说我的主子是东虏,此乃子虚乌有之事!”
戴路可是不会忘记这群人适才露出的险恶嘴脸,钱都花了,必须要接衙役之手,好好收拾他们一下,最好能够弄死个把人才能解恨。
“这就怪了,你说的他不承认,他说的你不承认,本差就难办了。要不这样,你向这位致歉,这位向你赔钱,如何啊?”
府衙里面现在都忙得不可开交了,为了这点狗屁倒灶的事情,就把他们仨请来,这戴路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二两银子引起的纠纷!
让人说甚子才好呢???
“差爷!莫非在下尖酸刻薄,有歹人刻意诬陷在下家眷,在下实难容忍啊!”
戴路见到差役居然不想管这事了,立刻就担心起来,这要是人家走了,谁还能为自己做主啊?
“本差倒是愿意处理,但凡是讲求证据,无凭无据,可就难办了,你可有人证啊???”
差役收了好处,也不能平白无故抓人,茶馆里的客人看穿衣打扮就能知道其身价,差役都是行家里手,一打眼就能知道对方的高低贵贱。
“有的!有的!这是在下的两位朋友,当时就在场旁听!”
这两位还真是戴路的朋友,当时都在一张桌子上听书,不过见到戴路与旁人出现了口角,他们本想拉起衣袖,暗示戴路莫要如此。
可是戴路却对此置若罔闻,直至事情闹大,他们也就无法作壁上观了,为了生意上的事情,不得不出面作证。
“既然如此,尔等均觉得自己没有过失,便都跟本差走一趟吧!”
为了二两银子的事情,最后弄得二百两都打不住。有钱人真是挥金如土,他们这些吃皇粮的当真弄不明白。
两边都有证人,谁也不怕谁,那就将事情从茶馆闹到了顺天府里。
顺天府尹侯峒曾刚从后邸回来,正满头大汗地处理要事,结果便接到了盐商戴路状告布商陈鑫的事情。
等在堂上的众人一次陈述完毕,侯峒曾便明白了个大概。陈鑫等人占据大义,然而戴路却占据法理。
顺天府虽然不是三法司,但将此案交给都察院,只怕戴路就要占便宜了,侯峒曾不想看到如此结果。
“非常时期,尔等先行羁押在牢里,待本府禀明太子殿下,再行定夺,退堂!”
侯峒曾觉得让自己处理此案,按照大明律法,恐怕也要偏向于戴路,不如上报给英明神武的太子爷好了。
第685章:商贾觐见
在京城商贾们有的等候消息、有的打点行囊、有的举家南下之时,盐、粮、茶、铁、糖、酒、布(丝)、瓷等八大行业的会长。
以及商会总会会长粮商于松屹、副会长盐商马永亮与茶商范巧智,再就是特殊服务行业的小大妈们,以及新增的一些行业的会长,都在东宫院外跪着等候多时了。
对于身为并非本行业的会长及副会长的商贾,那是没有资格进入后邸的,此时若是不愿意离开,就只能在宫城外面静候佳音。
因为太子爷正在召见文臣武将,处理紧急边务,此乃眼下的头等大事,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商贾即便来了,也只能跪地侯着了。
不过为了示好太子爷,该送的东西还得提前送出去,每个行业都孝敬了两万两银子,若是不够,还能继续追加一些。
“尔等心意本宫早已了然于胸,无非是担心京城防御之事,害怕京城被东虏攻破,尔等辛苦劳作所积攒下来的家业都被东虏劫掠殆尽,若是倒霉,连家人都会被殃及。故而本宫对那些拖家带口南下避难之人也不会计较,毕竟其也是为了家人着想嘛。不过在国难当头之际,尔等非但没有离开,还前来觐见,呈奉了不少银子。对于如此体恤朝廷之举,本宫自然不会熟视无睹。对于如何破敌,本宫自认稳操胜券,具体事宜关乎军机,在此不便对诸位透露分毫。不过外人如何想象,本宫也不好加以阻拦。诸位来后邸,也见到了本宫,本宫与母后都尚在宫城,这京城能否守住,想必诸位在心里也会加以权衡。眼下朝廷缺银子,本宫倒是不缺,本宫也已经借给户部数百万两银子用以应急。对于尔等的心意,本宫就不收了。但有人若是执意如此的话,本宫也会笑纳,只是收的不是银子,而是物资或服务。譬如粮商向朝廷销售粮食,朝廷会按照市价一倍的标准,全款进行收购,盐、茶、布、铁等行业相类似。除粮食之外,每个行业暂且以呈奉市价十万两的物资为限,具体各户商贾所献之份额,尔等可回去自行商定。若是消耗过快,本宫自会通知尔等,此为其一。其二呢,便是待东虏被击退之后,乃至王师收复辽东,辽东乃至辽西的市场,皆可被对朝廷作出重大贡献的商贾们瓜分。京城商贾目前出力最大,贡献最多,届时本宫必然不会忘记尔等今日之功劳。别的不敢保证,本宫只能向诸位保证追随本宫,往后赚得钱会越来越多,日子也会越来越好。背叛本宫,乃至叛国投敌,一旦抓获,后果就无须本宫赘言了吧?本宫相信尔等今日能来觐见,都是忠君报国之人,保我大明之心并不比士、农、工、兵等阶层差,本宫对此甚感欣慰。对于尔等的勉励之词,本宫早已说过多次了,在此也就不再重复了。由此带来的好处,适才本宫也向尔等说明了。若是有人胆敢勾结东虏,向东虏通风报信,暗中配合东虏攻城,休怪本宫翻脸无情哦!”
老让商贾们捐赠,那就真成刮地皮的了。
干一次两次可以,经常这么干,任谁也吃不消。
所以这次某太子就改捐为售,朝廷将按照市场价格向各行业进行采购。
采购的物资多半会作为军需物资使用,这就必须保质保量,滥竽充数就要被下狱问罪了。
朝廷一次拿出一百万两银子来采购除粮食之外的物资,也算是难得的大手笔了。
之前谁抱了某太子的大腿,投资了不少银子,这时候就能享受丰厚的回报。
一个行业十万两,作为会长与副会长,少说也能占到半成到一成的份额。
户部尚书李侍问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光十万大军每天的消耗便非常惊人。
为了保存反击力量,畿辅各部加上朝廷所饲养的战马及驮马便高达两万余匹。
一匹马的食量相当于五个兵,连人带马折算下来就等于二十余万大军。
等到京城周边以及城内的官吏、勋贵、富绅、百姓家里的牲畜被集中起来,光是供给粮草,喂饱这些四条腿的玩意,便足以让李侍问头等不已。
按照原价收购,商贾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乐意,必须让他们尝到一点甜头才行。
在战时以市价两倍的价格采购物资,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之举,两头都不算亏。
再说老占商贾们的便宜,又不给一定的好处,时间长了,某太子的人品会自动打折的。
在有生之年,某太子就指着自己的人品继续圈钱呢……
“殿下英明!草珉等叩谢圣恩,莫敢不从,定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整个关外,不含漠南地区,人口也有上百万,市场规模几乎相当于一个京城。
虽然远逊于关内,特别是江南、湖广、两广等地区,但光让京城商贾们瓜分,已经是一份不小的礼物了。
这份礼物眼下是收不着的,但往后却有很大的机会能够收到。
聪明过人的太子爷没借口“南狩”开溜,便说明京城还是守得住的。
商贾们见多识广,可是比寻常百姓机灵多了,这点事情再想不明白的话,那家里的买卖就不用干了。
对于太子爷不收银子,光买商品之举,商贾们暂时还想不出这里面的门道,眼下也只能磕头答应下来。
供给军需物资,赚的利润尽管不必零售更多,可是能得到一个好名声,特别是能在太子爷那里挂个名,这才是最重要且最值钱的。
在太子爷监国之后,商贾们已经不由自主地玩起了过关游戏。
先是足额纳税,然后购买紫金债券,再接着要定购海外金山股份,这会儿还得供给军需,只有次次都参与,才能刷出更深的存在感。
哪怕少参与一次,都会让一部分商贾觉得自己落后于他人,往后或许会在商业竞争上处于被动的地位。
这便是对于他们的投名状,不至于流血掉脑袋,可把自己手里的市场份额玩没了,货品卖不出去,导致家道中落,那还不如一死了之。
像被同行们视为京城商业三大混帐的粮商于松屹、盐商马永亮、茶商范巧智,都是最先保住太子爷大腿之人。
现如今于家粮店已经变成了于氏粮食股份公司,占据京城一成以上的市场份额,该公司已经被户部选作军粮供应商之一。
这便意味着粮食不愁卖,还可以享受统购统销的待遇,也就是由户部先下订单,于家再行从江南运粮即可,完全不用担心积压生虫的问题。
盐商马永亮做得更绝,在得知朝廷大力在山东滨海地区置办盐场,晾晒海盐之后,马永亮干脆减少了从两淮盐商那里采购的额度。
等了解了海盐的品质,先行试卖一段时间之后,便将重点放在海盐上面,加以时日,最后彻底放弃淮盐,悉数购买海盐进行销售。
海盐由于制造成本较低,特别是无须熬煮,仅仅需要长时间的晾晒即可成品,在市场上自然受到寻常百姓的欢迎。
用这个玩意来挤兑同行,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山东盐场出产的头一批海盐已经运抵京城,这会儿正在试销。
茶商范巧智家里的茶叶都来自浙江与南直隶,由于茶叶的特殊性,产地几乎是改不了的,他家在当地也不是拥有广阔茶园的茶商。
换作旁人,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上游厂家的控制,不然就要遭到断供的待遇,但是“无比善良”范巧智早就想好了对策。
这办法很简单也很毒辣,那就是趁着双方的对账的机会,将对方连人带账本都给扣下,然后送到厂卫那里。
由于人赃俱获,还有参与其中的证人愿意作证,此举直接导致给范巧智常年供货的三个上家直接就被厂卫给抄家了……
他们死不死关范巧智屁事?
上家死光更好,范巧智正好可以接盘!
就凭借这个坑队友的办法,范巧智直接控制了三家总面积高达上万亩的茶园,一跃而成了江南地区茶商里的翘楚。
对于这种“善良行径”,被坑之人没有不恨他的,同行没有不骂他的,但骂归骂,同行们都在暗自悔恨自己没有早点用这招来套白狼。
范巧智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评价,他一没损害朝廷的利益,二没损害太子爷的利益,反而是帮助太子爷降低了茶叶的市价,又足额纳税,功劳颇大。
他们仨就是京城商会的会长与副会长,如此“善良”,加之有太子爷的帮助,其他人纵使想要从中作梗,也无法与其较量了。
“好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何去何从,尔等自行抉择吧。天色不早了,尔等可以回去吃饭休息了。幸好已过中秋,天气转凉,不然这会儿尔等都已经喂蚊子了!”
给商贾们大致交个底就行了,更深的话根本不需要对他们讲。
你们投靠辫子,未来等待你们的就是切片涮火锅!
你们支持本宫,未来等待你们的就是一块奶油蛋糕!
形势已经很明朗了,你们既不瞎,又不傻,这还看不出来,那就不用干了,回家种地去好了。
“启禀殿下,奴婢有话!”
“但说无妨!”
“奴婢店里未有商品,无法供给……”
这是著名的小大妈——周欣儿,她那里的确没有可以提供给户部的商品,总不能把漂亮可爱的小姐姐们都送到太仓里去。
“哦!对了,适才本宫差点忘了,不光是你店里,对于你这行业,无须拿出真金白银,也不用代买商品,只需要做些代金券就行了,回去商议好各自所能承受的金额即可。关于代金券是何物,本宫在课上已经讲了,你若是仔细听课,自然明白。你们行业也拿出十万两,都做成代金券,面额为五十两、一百两、二百两、五百两、一千两,由印刷厂統一印制,届时加盖授权印章。此物的作用便是奖励给守城有功的将士,用这个激励将士们奋勇杀敌,想必会事半功倍!具体使用内容如何描述,本宫自会知会与尔等。”
小大妈与小姐姐们都是很爱大明的,不让她们出一份力,她们就不乐意。
某太子便因势利导,让小大妈弄些很有实际意义的代金券,作为杀敌的奖品。
京城的娱乐场所在某太子的指点下,已经越发的高大上了,这也直接提升了消费等级。
寻常的士卒是决计没有那个钱去消费的,哪怕是校尉一级的军官都承受不了。
即便领到赏钱,让他们一次消费上百两银子,很多人也舍不得。
于是善解人意的某太子便想出了这个互利互惠的好办法,一经宣布便可以得到猛烈赞颂。
“殿下英明!奴婢知晓代金券之含义,这便回去与姐妹们准备十万两代金券!”
十万两看着很多,但得看怎么花,譬如去美女总汇和靓女总汇,一个卡座便价值二十两。
算是酒水、零食等开销,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就消失不见了,高端消费就是如此让人咋舌。
在东虏围城的时候,其他行业都允许涨价,娱乐场所自然也不会例外。
之前买二十两银子的卡座,现在就卖五十两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一家接下一万两的单子,平均下来不过十场表演而已,算上其他服务就更少了。
像周欣儿、齐雨儿这样的小大妈,也想凭此留住甚至拓展高端客户的数量。
武将们并非文官以及富绅,很多人平时并不驻防京城。
这下有机会抱团取暖,在东虏并未攻城的时候,前去消费乃是人之常情。
还没退下的其他行业的会长与副会长们顿时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到底是太子爷,连这种要买人心的办法都想得出了……
某太子见到下面那群人的表情,便心知肚明了,更“善良”的招还有不少呢,眼下就没必要广而告之了。
对于广大将士们来说,只有银子、粮食和女人是最实在的,其他都是虚的。
很多烂得可以的明军在投靠了辫子之后,立刻焕发出无限的战斗力。
原因就在于辫子那边不像甩锅爹这边要啥要没有,打仗还得自给自足。
看到原本隶属于孙传庭所统领的秦军居然还带着鱼网,某太子便知道这后勤供给有多差劲了。
凭借这样的部队能打赢辫子才怪呢!
现在银子有了,粮食有了,奖励的优质服务也有了。
能不能打赢辫子,就差一哆嗦了……
这招无须手下们来做,某太子哆嗦一下就行了。
皇太鸡或许别的都有,但绝对没有天花病毒的解药。
因为某太子这里也没有,牛痘是疫苗,并非解药。
解药是中毒之后才用的,疫苗是中毒之前就得注射进体内。
等感染了天花病毒再用疫苗,种啥痘都不好使了!
给二三十万辫子大军种病毒,这本身就是一件苦差事。
好在可以“广而炮击”!
用行话叫做“先种后培养”!
而且是免费播种!
第686章:剪除模式
这侯峒曾看着忠厚老实,哼哼!”
顺天府尹侯峒曾倒是没有在昨晚将盐商戴路状告布商陈鑫诬陷中伤自己及家人的案子递上来,未扫了某太子睡觉的雅兴。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送得比《京师日报》还快,将本该由他干的事情都一股脑地推给了某太子,美其名曰——案情错综复杂,敬请圣裁!
在简单看过之后,某太子也明白了这位爱卿的心思,他不是怕得罪人,而是不想让那位姓戴的盐商得逞。
某太子有多大本事,朝野上下,特别是能上殿的文臣武将都心知肚明,越是棘手之事,某太子经办起来便越是得心应手。
“进朝,将盐商马永亮先行唤来。待会儿,本宫自要圣裁此案!”
一群吃饱了撑的玩意,净给本宫添乱,那就好好收拾你们一顿好了,尤其是那些暗地里跟本宫对着干的狗东西。
今日不开朝会,因为昨日朝会上下达的命令,到今天才能全面展开,只要军机处能照常运转就行了,有事一个电话就能通知到位。
“我是朱慈烺,沈腾在么?让他来东宫一趟!”
没有外业的锦衣卫一大早都要到衙门里去报道,某太子召唤某些个厂卫并不需要遣人过去,因为电话线已经延伸到了鹰犬那里。
盐商会所距离较远,暂时还没有单拉一根电话线,找人的话只能先行派人过去。不过只要盐商还想在京城里买他们的货,就必须随时侯着。
“孩儿沈腾叩见太子殿下,祝殿下……”
“好了免礼平身!先且看看这个吧!”
对于忠于自己的狗腿子,某太子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冗繁的礼数就没必要做了,召见他们就是要用到他们。
“觉得如何?”
“回殿下,孩儿觉得是不是先查一查这些商人,尤其是那口不择言的戴路?”
沈腾还摸不清太子爷的意思,只能来个投石问路,不过既然关乎商贾,先行调查总归是没错的。
“一会盐商会长马永亮会过来,你我先行听听他是如何说的,之后再行定夺吧!”
通常审案不光要听取原告与被告的意思,还要收集他人的证词。
拿此案来说,光听陈鑫与戴路以及支持他们二人的朋友的说法是不够的,还要听取茶馆老板、说书人、目击者,若是有锦衣卫的密探在场见证经过就更好了。
只有前、后、左、右、上、下都结合起来,才是一个封闭的三维空间,不会让真实情况跑出这个地方,否则只能凭借推断来猜,考的就是某些人的分析判断能力了。
趁着等他的工夫,某太子让东宫秉笔太监李继周拿来了关于紫金债券、海外金山股份,以及缴纳税款的账本。
某太子要看看这戴路到底送给自己多少银子,送得多了,自己念及其昔日的孝敬,还可以从轻发落,否则就休怪自己翻脸无情了。
畿辅地区供有三十六家规模较大盐商,全部已经足额纳税完毕,这是指活着的,死了的和被送去挖矿的就不在其列了。
戴路补缴了三千五百八十六两税费,排名第三十位。紫金债券没有购买,海外金山股份买了两千两,总计花销不足六千两。
盐业可是与粮油并列为北方两大赚钱行业,畿辅盐商的实力虽逊于两淮同行,可也不容小觑,尤其是常年偷逃税款,一个个都富得流油。
这不足三千六百两银子,平均到五十年里,每年才七十多两而已。按照戴家盐业的经营规模,某太子是决计不信戴家就逃了这么点税。
其他商人也只是交了一部分而已,不过某太子还不想竭泽而渔,补缴税费的事情,差不多就行了,不然畿辅经济就彻底垮掉了。
但对于某些不听话且有二心的人,这个标准就不再适用了,不狠狠加以惩治,便还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草珉马永亮叩见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马会长,本宫问你,昨日本宫分给尔等盐商十万两的采购份额,你可能定好如何分配?”
“回殿下,京城之内及附近的盐商,草珉将于近日上午召集开会商议配额之事,那些路途较远的盐商,若是不能迅速抵京,便只能按照约定分得百分之二的份额。草珉今早刚到会所,便接到了圣谕,还没开会,便立刻前来东宫候命。”
马永亮现在不知道自己做了甚子错事,由于太子爷只召见了他一个人,身边还站着一个锦衣卫藩子,故而脑瓜子嗡嗡的,心里更是乱跳个不停,生怕被加以惩处。
“百分之二?”
“回殿下,正是!”
“嗯!依本宫来看,此则不适用于当下。应按照购买紫金债券、海外金山股份、缴纳税款这三项相加之后的总额而定。每家盐商占据总额百分之多少,再乘以十万两,便是他们应得的份额。”
“是!殿下所言极是,此法极为公正,草珉深以为然,这便回去向会里的盐商们宣布!”
一听跟自己没关系,马永亮才如释重负。太子爷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好了。按太子爷说的办,总归是没错的。
更何况自己在之前出力颇大,照太子爷的计算之法,自家恐怕占到的份额只怕都要超过百分之七八了,这结果自然是马永亮愿意接受的。
三十六家盐商,平均下来,每家不过占据不到百分之三,也就是三千两而已,折算成之前的市价,也就是为朝廷提供价值一千五百两银子的盐。
朝廷不让盐商涨价,而且只能向朝廷供货,那盐商们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自然争破头都要为自家争取更多的份额才行。
按照太子爷的规定来折算的话,之前出力大的盐商那是会举双手支持的,这也算是给他们的回报了。
只不过马永亮不明白为何太子爷单独召见自己,难不成其他行业的会长已经得到了圣谕?
“此为本宫遣人算好的份额,马会长只管去做便是了,本宫若是有事,会遣人去会所里找你!”
也不用你自己核算,有些东西你也无权过目,该给让你知道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多谢殿下,草珉遵命,草珉这便回去告知业内盐商,让众人着手准备价值十万两的精盐。”
能吃现成的,马永亮当然很高兴,但他不清楚太子爷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回报贡献多的盐商么?
“沈腾,知道本宫适才为何如此行事么?”
“回殿下,卑职驽钝,不知殿下深意!”
“那戴路之前贡献的并不多,总额仅仅排在所有盐商的第三十一位。若按平均折算,他能拿到百分之二点七七的份额,折算的话,便是价值两千七百七十余两的精盐。本宫并不想看到如此结果,便安排了一套全新的核算方法。如此一来,戴路所能获得的份额会降低至百分之一点五左右,几乎相当于折半,如此必然引起这厮的不满。而你的任务,便是找一个老练之人……”
“孩儿了然,请殿下放心,孩儿定将此事办妥!”
“不急!不急!此事要等到本宫断案之后才能行事!”
“孩儿明白!”
商人都是墙头草,但戴路这厮表现地尤为明显,隐隐打算投靠辫子的意思,那某太子就不能留着他过年了。
但明着处理掉是肯定不行的,无凭无据就搞死这个跳出来犯贱的商人,难免会产生不想影响,尤其是某太子的光辉形象会打折。
那就要动用非常手段,水面上的招术没法用,就得用点水面下的。哪怕真的事发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在大面上,某太子还得表现出公正严明的态度,此案必须依法行事。真要是容易办,顺天府尹侯峒曾那混球也不至于将此案推卸给自己来处理了。
老子花这么多钱,费这么大劲,还让老吴头给自己扎针种痘,目的就是不想在城里听到“大清皇帝万万岁”的声音!
现在有人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差大声疾呼“暴明必亡大清必兴”这种话了,那就必须予以剪除了。
某太子让自己的姑父发行报纸,就是为了占领舆论的制高点,进而控制畿辅的风向,结果还有人敢主动找茬,这就不能姑息纵容了。
长此以往,估计连脍炙人口的“亡明儿歌”都得被弄出来。
没证据不要紧,咱也不需要使用有证据才能用的招。
“殿下,科学院的宋应星、熊人霖、薄珏求见!”
“宣!”
“臣宋应星、熊人霖、薄珏叩见殿下,祝……”
“免了!平身!赐座!”
之前的俩人要么站着,要么跪着,眼前这仨,价值就非同凡响了,可以享受坐着的待遇,等同于朝廷一二品大员。
“诸位这么早便前来本宫这里,所为何事啊?”
按理说科学院钱粮充足,不愁吃喝,各种物料与人员也算齐备,最近没听说相关的情况,怎么忽然就组队前来了呢?
“殿下,昨日臣在殿上听闻东虏即将叩关之事,回去说与科学院众人,众人皆有报国之心,只是不知该当如何行事,特此由臣等代为前来,请示殿下!”
宋应星所引领的科学院虽然有大量的工匠,文化程度很低,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坐视东虏入侵而不顾。
这些人如今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全靠某太子的恩赐,若是东虏兵临城下,他们也会倾尽全力,协助朝廷与守军固守京城。
“原来如此,科学院乃是我大明最为重要的衙门,里面所研究的物件具有极其重要的价值,不光是可以提振大明经济,创造成千上万两的价值,还能保国安邦,为击退东虏作出贡献。就拿蒸汽锤来说,有了此物,便省去了铁匠用力锻造的力气,不但制造盔甲速度加快,成品率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眼下,第一,科学院要确保正在研究的项目顺利进行。第二,在城外进行实验的项目,要在三日内转移到城内进行,中城与新城都有偌大的空地,完全可以进行实验,本宫可以划拨一块专项用地,供科学院进行户外实验。第三,要确保研究成果的安全,不被东虏细作窃取,加派人手的同时,布置相应的灭火器材,防止火灾发生。科学院上下的报国之心,本宫早已了然。东虏叩关在即,在科学院工作的众人也要注意休息,切不可过度劳累。特别是科研人员都是无价之宝,本宫不想看到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人才因为过度劳累而猝死,那将是整个大明的损失。对了,各型导弹的研究不能停止,尤其是反舰导弹尤为重要,那将是我大明海军称霸海洋的不二利器。实验场地可设在南太液池,面积应该够用了。”
“太液池”就是紧邻宫城的那个小破水泡子,一般都是天子与后妃们进行准野营游玩的去处。
不过现如今被某太子改为养鱼了,那是真的养鱼,能吃的那种,譬如少刺柔嫩的鳜鱼等等。
用来作为靶场也未尝不可,一些项目要是长时间的搁下,再想拿起来继续研究,便要花不短的时间才能恢复了。
哪怕用不小片太液池来做实验,保证项目持续进行,某太子也是十分愿意的。
“太液池乃是御用湖泊,殿下万万不可啊!”
老宋头可不敢用皇家的地方来打靶,反舰导弹是何物,旁人或许不明白,他可是了如指掌。
“此事无须爱卿费心,便这么说定了。用区区一小池,来换得一大片海洋,不是异常划算的事情么?”
太液池换太平洋,这买卖做的真是一本万利,任谁都会同意,除非是个傻子。
“殿下高瞻远瞩,臣感激涕零……”
宋应星也不好继续推辞了,他也知道反舰导弹的重要性,因为大明水师的战舰性能远逊于西夷的,若是想要打赢海战,就必须从火器上下工夫才行。
“好了!好了!只要科学院的项目能够如期推进,本宫砸锅卖铁也是愿意的!”
这可是真话,只有先升级基地的等级,才能升级兵种的等级,科学院就是升级基地等级的捷径。
没有科学院研究出来的蒸汽机,制造十万副板甲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更别说飞艇这种逆天神器了。
每年科学院的开支不下五十万两银子,那就是一个烧钱怪兽,换成甩锅爹,他更愿意用这些银子去武装上万兵马。
科技的价值是显形的,也是隐形的,有些时候或许会黯淡无光,但在关键时刻也能光芒万丈。
等西方科学发展起来,原先无比强大,能够随时威胁西欧的奥斯曼土鸡帝国,就开始一路下坡,最终被拆得七零八落。
“殿下如此厚待科学院上下,臣等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了!好了!不要说死不死的,关外的东虏尚未死,诸位爱卿何以言死?必须活到王师收复辽东,中兴大明的时候才行,此为圣意,必须遵守!”
苟且战术的前提就是保持呼吸,不要停止,否则都断气了,想苟也只能苟在坑里了。
“……臣等遵命!”
第687章:盐商争斗
街上依旧是乱哄哄的一片,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东虏即将叩关的消息确凿无误,吓得胆小之人急忙拖家带口地向南逃窜。
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京师日报》今早按时出版,由于昨日特刊上的消息是紧急攒出来的,关于昨日在朝会上商议的具体细则,在整理出来之后,才能在今日的报纸上刊载。
大部分商贾与富绅都想先看看朝会上商定好的内容,再行为自家前途抉择,毕竟距离东虏还有些时日,考虑一番也还来得及,无需着急忙慌地往南跑。
“会长回来了!”
“速速与我等说说!”
“是啊!是啊!”
“莫非十万两银子的配额有变?”
早上就到盐商会所里等候的盐商一听说会长已经被太子爷召进后邸了,便感到有些如坐针毡了。
昨日商会的一群人可是刚刚觐见过太子爷,太子爷倒是很体恤他们这些商贾,非但没有笑纳银两,还给了盐商十万两银子的配额。
不过今早又让他们的马会长过去,不知道有何吩咐,莫非是太子爷嫌昨日定好的十万两银子过多?打算缩减一部分?
“先且让老夫喝口茶水润润喉啊!”
马永亮可是没白跑一趟,因为按照太子爷的吩咐,自家所占的份额几乎翻了一倍,这会儿他可是不急了。
“是是是!请会长饮用此盏!”
进后邸莫说吃饭,就算是喝水,那都得太子爷开恩才行。就算是归两三个时辰才得到太子爷的召见,进去之后不但不能发牢骚,还得先行叩首施礼,决计马虎不得。
“啊~!”
马永亮喝了一大口不算烫嘴的上好茶水之后,不由感慨一声,看了看目光热切的众人,这群人不是在关心他,而是在关心各自究竟能分得多少份额。
“会长!快说啊!”
“是啊!急煞我等了!”
看马会长这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要不是有那个所谓的头衔在,众人都想一人一拳,好好教训一下这厮。
“诸位少安毋躁,请各自落座,且容老夫娓娓道来!”
这围成一圈像甚子样子?自己不成了茶馆里面说书的了么?
“路途较远之人是否在场啊?”
马永亮捋着胡子看了看人头,貌似人数不太够,故而询问起来,人数差太多的话,回头他还得重新说一遍,费二遍事。
“估计得中午或下午吧!”
旁边的副会长刘广义在马永亮回来之前,已经大略清点了一番,到场的也就二十来个,有的更是起的晚,得过会才能到。
“莫要等他们了!”
“是极!先说与我等吧!”
“对啊!不然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啊!”
一群人又开始躁动起来了,他们可不是寻常百姓,代俵的也并非是自己,背后有家眷、有同乡、有朋友,还有参股的富绅,利益都被联系在一起了。
“静一静,老夫这便说与诸位!”
眼见大厅里似有重新开锅的迹象,马永亮急忙伸手示意,总算暂时安抚下来之后,便只得为大伙先行介绍一番。
“还没来的就不等了,老夫适才被太子爷召见,就为了朝廷采购精盐的配额之事。总额还是十万两,并未变动,而且依然归我等供给。太子爷说我等之前出力颇多,若是不能公正分配,难免会让有识之士心寒,太子爷不忍如此,便遣人统计了之前我等购买紫金债券、海外金山股份以及补缴税款的数额,按照个人所占总额比例进行分配。太子爷宅心仁厚,已经为我等处理妥当。诸位可以进行传阅,此为太子爷御赐,切莫损坏,否则后果自负!”
马永亮在回来的路上早就看过好几遍了,这会儿也就不用再看了,将册子交给副会长刘广义先过目就行了。
不让大伙看是不可能的,光凭嘴说谁也不会相信,有了真凭实据,那就可以堵上众人的狗嘴了。
这么一曝光的话,每家交出去的银子也就浮出水面了,谁对太子爷更忠诚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刘广义能当上这个副会长就是因为交的银子仅次于马永亮,不过头一次见到捐款排行榜,也是欣喜非常。
这上面的数额是一两都不会差的,当时每人交了多少,就会在这本册子上显示出多少,嫌少的话,当初就多交呀。
刘广义对自己的排名是很满意的,因为排名越靠前,就证明自己和家人都越安全,往后可以在京城继续卖盐赚钱了。
不光是他,排名前十的都是这副表情,就跟考试一样,优等生在这个时候最开心,之前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
十一到二十名属于中等生,成绩也还算马马虎虎,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不指望得到太子爷的恩惠,就像踏踏实实苟活。
二十名开外之人就难免有些忐忑了,当初花钱少,想敷衍过去了事,以为小太子好糊弄。
现如今砸出去的银子都变成了白纸黑字,还弄出了个榜单,这下搞得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了,更是担心自家生意的前途。
“上面最后的百分比乘以十万两,便是各家所占的份额,再折算成盐价,便是每家所要准备的精盐重量!”
马永亮占总额的百分之七点二四五,也就是七千两百四十五两,由于采购价比之前的市价高一倍,赚头加上利润空间,也就是四千多两。
自己可以把这钱当作是公司上下过冬的花销,算是看到回头钱了,起码不会在东虏围城之时光出不进。
“此法妙极!甚善!甚善!”
副会长刘广义占总额的百分之五点九六一,对于太子爷提供的这个方案,他当然拍手称快,因为自家肯定占便宜了。
原来马永亮一大早就去做此事了,等待如此长的时间也是值得的,一下就让自己多赚了数百两银子。
“如此甚是不公!”
“是啊!不公!”
有人占便宜,自然有人吃亏。
所占比例低于平均数额之人,当然要反对这种分配方式。
盐商之中的一些人根本就没买紫金债券,对于海外金山股份也是嗤之以鼻,认为是小太子诓骗众人的项目。
最多交了些偷逃的税款便认为万事大吉,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发生如此事情,那就等于他们的利益都被那些向太子投献的家伙给侵占了。
让这些人赚取本该属于自己的银子,那是肯定不行可,他们也决计不能就此妥协和让步,不然以后吃亏更大!
“此为太子爷亲自制定,如若有人不满,大可以前去求见。”
马永亮将责任直接推给了上家,头顶有这么一棵参天大树,自己在下面当然是“好乘凉”喽。
谁敢对这种分配不满,那就是对太子爷不满,对太子爷不满便是图谋不轨,在东虏即将叩关之际,给你定个意图通敌卖国的罪名也是可以的。
太子爷是甚子人物,不光是盐商,京城里所有商人都一清二楚,谁能说服太子爷,那决计就能行商天下了。
用啥说服?
口才?
肯定是不行!
十有九九得用银子!
因为在银子上吃亏的事情就去找太子爷理论,不怕搭进去更多的银子么?
正因为对各方面都了如指掌,马永亮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地回复不满之人。
对太子爷不满,那就是对他不满,要想治理好盐商内部,那就必须先行收拾这些异己。
能打则打,能灭则灭,不行就警告一番,总之京城盐商里面不能出现叛逆之人以及叛逆之声。
自己先动手总好过太子爷派人来收拾,那可就不是推出市场那么简单了。
厂卫藩子一来,完全可以轻轻松松搞出几十条人命……
“老夫之前与尔等语重心长说过,太子爷断然不会坑害我等商贾,这不是有所回报了么?而且太子爷说此为首批,若是朝廷及官军消耗过快,还会再行采购。”
马永亮是坚信太子爷不会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的,即便是一代奸雄,想要长期经营畿辅,就必定要学深谙世道的曹操,断不可学那抢一把就跑的董卓。
“紫金债券有山东金矿做抵押,日前多做金矿已经传来开采捷报。海外金山项目自然类似,决计不会是子虚乌有,只是路途遥远,加之有西夷阻挡而已,待郑氏舰队击败西夷,此等金山自然归我大明所有。马会长三番五次说过购买的好处,尔等就是不愿相信。不愿付出太多,又嫌弃自己得到太少。指望一本万利,天下哪有那种好事,尔等可否先行说与老夫听听?”
年过四十便可以自称老夫,副会长刘广义已经五十了,在一些后生面前自然是长辈,但商贾素来是用实力说话。
实力强,那就话语权重,反之亦然。实力不强,还想增加话语权,那就必须找靠山。两个前提都没有,那就洗洗睡吧。
“无非是这一批而已,待山东海盐大量上市,还有我等容身之地?马会长不是也购入了不少海盐么?是要先行挤垮我等,而后独霸京城市场不成?”
有些“差生”害怕祸从口出,没法向太子爷叫板,便只好将矛头指向了海盐与马永亮。
“海盐成本低廉,较淮盐便宜得多,运输又异常便捷。前番老夫早已对尔等说过海盐的好处,尔等不停,老夫又能如何?老夫在此重申一遍,我等乃是畿辅盐商,买甚子盐,卖甚子盐,自然是由我等说了算,只要市场还在,必然能够从中获利!”
“是啊!是啊!会长言之有理!”
马永亮的一番言论自然得到了与其交好的同行们的认可,海盐的卖价的确比淮盐低得多,但进价也是如此,盐商赚的就是差价,你管其他方面干球啊?
对于独霸市场,马永亮是从未想过,除非其他同行都死绝了,那倒成他自家的好事了,只是不大可能实现而已。
但一些图谋不轨之人想要栽赃陷害与他,可没那么容易。其他盐商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了一些人的三言两语便深信不疑呢?
“我等历来经营淮盐,与淮盐商家关系甚深,购入海盐便要断了淮盐。往后若是太子爷因此而控制盐业?我等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有人不光经营淮盐,而且还和两淮盐商是亲戚兼上下游关系,让他们直接放弃淮盐,购进海盐售卖,那就等于砸了自家人的饭碗。
“控制尔等?哼哼!老夫奉劝你一句,切勿自以为是,想入非非!你当自己是陶朱公还是沈万三?”
“哈哈哈哈……”
刻意找茬的家伙被马永亮嘲讽了一番,众人闻言便哄堂大笑起来。
就那么点身价还怕被太子爷控制,你是没睡醒,还是白日梦做多了?
没想到精明无比的盐商队伍里还有个傻子,传扬出去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在下全然是为了众人着想!不像马会长只顾自家得失!”
对方却不愿意轻易认输,斗的就是一口气。
“太子爷为商贾着想,老夫为会员着想。倒是你,自始至终,都在胡搅蛮缠,混淆是非。若是不愿遵循此法,大可以求见太子爷,抑或是退出商会。”
马永亮起初没打算借此事来排除异己,但是事情发生了,而且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诸位都看见了吧?马会长仗势欺人,威胁与我,诸位做个见证,来日也好以此为凭!商会如此发展,未来岂有期望?在下建议重新选出一位会长!”
既然马永亮打算驱逐自己,那就正好可以撕破脸皮,拉些盟友,将这个尸位素餐之人给赶下去。
“哼哼!笑话!老夫这会长之人虽是众望所归,但更是承蒙太子爷看重,岂是你这厮所能左右得了的?老夫在此放话,谁若与其为伍,忤逆太子爷所制之规定,则必定在京城将无立锥之地!”
太子爷的建议,你也敢抗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别以为交了税款就没事了。
惹恼了太子爷,莫说你家的买卖,就算是你们全家,弄不好都得被送到山东挖矿去。
“我乃仗义执言,一心为公,你这匹夫焉能中伤与我?若诸位愿意,则在下可将今日之事进行上奏!”
等他说完,大厅里鸦雀无声,没一个人打算跟其合伙干,因为这事可是风险极大,搞不好全家就玩完了。
“好了!许浩然,你已然是黔驴技穷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场诸位可比你识时务!”
胜券在握的马永亮非常淡定,捋着胡子,面带微笑地评价这位挑战者。
“哼!老匹夫!让你得意一时又如何?我就不信你能得逞一世!咱们后会有期!”
见到无人愿意帮助自己,许浩然也知道大事成不了了,便放下句狠话,走出了院落。
“老夫不与参与,他那份又诸位平分如何?”
马永亮立刻开始分配战利品,这可是要买人心的好时候。
“愿听会长吩咐!”
众人一听有着等好事,便心悦诚服起来。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块肉啊。
将许浩然的那份均分给每家,每家赚的钱正好够吃好几顿大餐,何乐而不为呢?
第688章:狼狈合作
本宫从顺天府尹侯峒曾那里了解到了本案的情况,非常时期,本宫倒是也理解侯爱卿所想。”
在打发掉马永亮之后之后,某太子便传唤了之前互咬的两位商贾,布商陈鑫与盐商戴路。
“在本宫看来,此案证据并非确凿,都是人证而已,且均为口舌之争。本宫素来不倡导一言堂,由于个人观点不同,朝堂争辩是司空见惯之事。尔等并非朝廷的文臣武将,身为商家,在茶馆听书,还能引起争执,还闹到了府衙,本宫倒是不常见。商业讲究和气生财,凡事遵循化干戈为玉帛。此案在本宫看来,不如这样,陈鑫赔偿戴路五百两银子,戴路在五年之内,不得踏入该茶馆,尔等以为如何啊???”
这俩人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尤其是那个原告,在老子的地盘上赚钱,还想涨辫子的志气,真是脑子里面装地都是豆腐脑。
“……”
这俩二货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反馈意见,场面异常宁谧而又尴尬。
“太子殿下问尔等话呢!尔等胆敢装聋作哑乎???”
可是把李继周气得不行,这可是大明太子爷,不是去你们店里买货的寻常百姓。
“怎么?尔等这是不满意本宫的圣裁么?”
某太子在十步之外,乐呵呵地看着这两个二货,就像看两只癞蛤蟆一样。
“殿下英明,草珉叩谢圣恩!”
被告陈鑫倒是率先开口,既然是太子爷断案,赔付对方五百两银子,他也认了,就算是自己倒霉塞牙了。
“……殿下英明,草珉叩谢圣恩!”
待陈鑫话音落下,戴路这才悻悻地敬谢起来,语气很是不甘,他原本以为能够将陈鑫弄进大牢里,甚至可以用刑。
万万没料到侯峒曾那厮居然将此案上奏到了太子爷这里,太子爷开了金口,戴路再不甘心也得接受这个结果。
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难道当面说自己不服,你这是瞎断案?
那可就真的是活腻了!
眨眼之间,自己就能从原告变成被告,还得被抓进东厂的诏狱里被大刑伺候。
能得五百两银子也不少了,起码能把先前孝敬的那部分给充抵了。
至于眼前这个夯货,以后有机会再收拾他好了。
二人也不敢抬头,只能垂首退出院子,然后再走出后邸。
后某太子的心思根本不在他们身上,李继周居然也得过天花,太不可思议了。
打听之后才知道,后邸选内侍的标准里有一条,那就是优先录用那些得过天花之人。
这样一旦后邸有贵人得了此病,照顾起来就方便多了,不用担心被传染上了。
“许兄!今日怎得空闲来我这里?”
戴路刚一到家,便见到了在此恭候多时的同行许浩然,不明对方前来的缘由。
“戴兄还不曾知晓吧?那马永亮假借太子之名,将我等赢得的精盐配额,都中饱私囊了!”
许浩然可是没打算服输,尽管在会所里没斗过老谋深算的马永亮,但他还打算卷土重来,多拉些盟友。
“啊?竟有此事?我昨日在府衙里,不曾听闻,今日刚从后邸回来!”
戴路根本就不知道商会发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见自家兄弟,便先碰到了同行。
“大哥,许兄所言极是,我早上去了商会,也见到了马永亮那厮仗势欺人之举。咱家按照事先定好的规矩,本应得到近三分配额,却在那老匹夫的运作之下,被生生降到了一分多,真是气煞我也。”
戴路的弟弟戴途见到兄长被官府羁押,一边急忙招呼家里的族人帮忙打听情况,自己还得前去参加商议,没想到马永亮居然玩了这么一手。
“啊?那马永亮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咱家份额降低的?”
听了弟弟的叙述,戴路倒是惊诧不已,但还要了解一下对方的方式方法,这样也好早作打算,说不定还能将失去的份额追讨回来。
“老匹夫说按照紫金债券、海外金山股份以及补缴税款的总额进行配比,总额高的,自然得的多,总额少的,就像咱家,必定少得很多。”
戴途跟他的兄长戴路一样,根本不愿意购买紫金债券与海外金山股份,那些都是小太子诓骗商贾的把戏而已。
如今马永亮说按照这个方法来划分配额,那就是针对他们这些不愿意遭受诓骗的商贾,完全是打击报复之举。
“凭甚子?就凭他空口白话?便能知晓各家的支应款项?”
戴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各家的支应都没有公开报出去,马永亮即便是商会的会长也无从知晓相关数额。
“老匹夫手里有一个册子,说是太子给的,我看过咱家的账面,倒是没错!”
戴途不得不将此事简述一番,这册子就是那老匹夫最为厉害的武器,有了这个,你就无从反驳。
“啊???当真?”
有了这个物件,那就等于马永亮已然获得了太子的支持,戴路可是不敢赌上身家性命与太子作对。
他刚从后邸回来,本来之前还想了个办法,在得到太子召见之后,自己添油加醋地哭诉一番,好能博得太子的同情与怜悯。
没想到后邸如此威严,吓得他话到嘴边就被生生咽回去了,太子根本就不允许自己进行辩解,只能说同意,连说不同意的可能都没有。
在场的好几十持刀的藩子,就直勾勾地瞅着他与陈鑫,任谁心里不害怕?
一不留神,说错一句话,那便是大不敬之罪,从顺天府出来,就得被抓进东厂里去。
进了东厂的诏狱,再想出来,那多半是被人抬出来的,马上就要装进棺材里的。
“或许吧!”
戴途也不敢肯定,更不愿意肯定,那就意味着马老匹夫已经得逞了。
“……”
戴路闻言便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有些失神,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是好。
“戴兄切勿如此,那马老匹夫如此把持商会,尸位素餐,中饱私囊,岂是我等盐商之福?”
许浩然见状便见缝插针,要是没有戴途这番话来做铺垫,自己直抒己见说不定还得不到如此效果。
“嘶……许兄的意思是……”
戴路觉得许浩然前来自家必定是有事相求,不过对方不主动说,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多问了。
“戴兄商铺里所售之盐与在家如出一辙,均为淮盐。而马老匹夫如今力推海盐,此消彼长,海盐若兴,则淮盐必衰,我等决计不可坐以待毙。”
许浩然的想法便是多拉贩售淮盐的同行,尤其是此番供给朝廷配额被大大降低之人,他们的利益受损之后,必定也会与自己的想法相似。
“某也知晓情况如此这般,可是用淮盐对抗海盐,等于是对抗朝廷,这恐怕……”
戴路想听听许浩然的主意,然后再做打算,便故意摆出一番为难的模样。
“趁海盐尚未大量上市,我等先行罢市,再让两淮盐商借口畿辅被兵,停止向北方送盐。同时请两淮盐商开始罢市,要求朝廷停止制造海盐,保护淮盐,否则便让天下百姓无盐可吃。在下联名多家同行上书,要求撤换马永亮,待从我等之中选出一位,就任会长,盐商便可顶天立地了!”
许浩然知道马永亮的后苔很硬,便想出了畿辅盐商与两淮盐商联动的伎俩,北边为先,南边为重。
天下食盐过半出自两淮,一旦两淮盐场停产,两淮盐商罢市,莫说小太子,便是前不久移驾南都的崇祯皇帝朱由检,也不得不作出妥协和让步。
珉无盐不稳,两淮盐商罢市也不是头一次了,朝廷自然清楚盐商罢市所带来的厉害,朝廷不退让,罢市便将持续下去。
海盐已经威胁到了淮盐的利益,两淮盐商不可能不清楚,只是头一批海盐在畿辅上市,暂时对淮盐的影响并不算大。
两淮盐商还在观望阶段,但此时若是有人带头,陈鸣利害关系,威胁要是北方市场失守,那么淮盐就再也无法进入南直隶以北的市场,两淮盐商也会认真考虑的。
那可是一年上千万两银子的收入,谁不关心?
两淮盐商真不在乎这笔钱,那他们就不用干了。
“……嗯!不错!此策当真可行!许兄大才,在下佩服之至!”
在细细思索一番之后,戴路也认可了这个办法,自己出力倒是不多,主要是看两淮那边的动静如何。
一旦两淮那边行动起来,危急江南地区,还会严重影响朝廷税收,南北两个朝廷便都弹压不住了。
在戴路看来,自家出力不多,却受益匪浅,眼前还有带头之人,这笔买卖倒是可以考虑。
“如此说来,戴兄是同意了?”
许浩然见到对方没有明确的反对,便趁热打铁,此时能多拉一个成为自己的盟友,便会为大事增加一份成功的希望。
“有许兄运筹帷幄,大事可成矣!”
戴路笑着对其拱手施礼,他是不相信许浩然有这个本事的,但架不住人家的亲戚在两淮有盐场,且人脉深厚,确实能够兴风作浪。
与许浩然为淮盐争利的志向不同,戴路是不想再受狗太子的欺压了,要么换个地方继续卖盐,要么不换地方,换个主子才好……
在他看来,普天之下,哪怕是众人眼里凶神恶煞的东虏,都不及狗太子的横征暴敛,东虏最好早些破城,也好救广大商贾于水火。
连年入不敷出的朝廷是年居然有了结余,商贾便贡献了相当大的力量,数项相加,总额不下千万两之巨。
换作崇祯皇帝还在的时候,这笔钱足以充抵数十年的税费及其他开销了。
在短短个把月的时间里,便被狗太子给搜刮一空了。
旁人心情如何,戴路上不清楚,他自己是决计不甘心的。
之前在茶馆里所言,部分便是戴路的心声。
狗太子一日不死,畿辅商贾便不会安生。
戴路是不敢雇佣刺驾的,那样肯定会被诛九族,甚至十族。
若想剪除狗太子,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借助东虏之手。
只要东虏能够破城,戴路愿意拿出三千斤精盐外加一千两银子来孝敬“大清王师”!
从某种意义上说,戴路是看不起许浩然这种“小打小闹”的货色的。
打倒一个马永亮有何用?
马永亮即便被许浩然打下去,狗太子也会帮扶现在的副会长上位。
然后许浩然在接着打后面这位?
两淮盐商本事很大,戴路并不否认,可是他们真就能撼动狗太子么?
海盐现在已经被造出来了,只是还没大规模销售而已。
而且较于需要费力熬煮的淮盐,海盐仅仅需要晾晒便可大功告成。
这便意味着成本低,售价亦低,若想阻止海盐上市,唯一的办法便是将盐场摧毁!
谁有这个本事?
两淮盐商自然不行,只有东虏可以做到!
不光能摧毁盐场,还能杀光制盐工人!
这才是釜底抽薪之策!
相比之下,许浩然这招就有些……
不过让他先行玩玩也无妨,总比苦等大清王师入关要好。
“哥,你是许浩然这招能成事么?”
戴途听了来龙去脉之后,对于许浩然的办法不置可否。
“成则最好不过,败则还有后手!”
戴路只将许浩然作为自己的一枚棋子,随时可以抛弃。
“后手?甚子后手?”
戴途被说的一头雾水,完全想不出来“后手”所指。
“清军旋即便要兵临城下了!”
戴路看了看左右,见到没有他人在场,便低声直言相告。
“啊?这……”
戴途吓得惊愕不已,兄长居然打起了投诚的主意,被人知晓这可是死罪啊。
“切勿声张!之前晋商所作之事,咱家也能做,而且能比晋商做得好。咱家以前仅仅售盐,往后盐、糖、粮、布、丝、瓷、茶均可经营,数年之后,岂不是可以富甲天下了?”
戴路将眼光放得很长远,只要投靠了大清国,专心为主子供货,自家的产业当然可以兴旺发达了。
“嘶……倒是不错!”
照兄长所想,这倒是个机会,不过风险就有些大了,弄不好便会满盘皆输。
“事关重大,咱家前程均系于此,吾弟当须保密,切不可对他人言明。”
为了稳妥起见,戴路还得叮嘱一番,免得真被自家弟弟说出去,那就糟糕了。
“自然!自然!愚弟晓得利害关系!”
戴途可是不敢声张分毫内容,投靠大清这种事,最多是在脑子里想想而已。
“对了,那陈鑫可是被太子严惩了?”
光顾说商会里的事情了,戴途见到兄长安然无恙便放心了,不过还想知道被告的情况。
“赔了为兄五百两银子便作罢了!”
戴路闻言,眼神便有些不甘,只是悻悻地说了梗概。
“啊?岂有此理!”
戴途为自家兄长大为不平,按照诬蔑他人的标准,陈鑫起码要被下狱,说不定还得被抄家才行。
“太子亲自裁断,谁又敢出言反对?”
你是没见到当时的情况,反对的话,只怕连五百两银子都得不着了。
第689章:全城搜查
关于与陈鑫的案子,戴路算是认了,因为是太子裁断了,再不甘心,闹到最后也只能是自讨苦吃而已。
太子如此行事自然等同于凌驾于都察院与顺天府之上,乃是越权之举,可谁也不敢因为此案而得罪了太子。
凡是当官的都不是傻子,这也并非一桩大案要案,为了区区一个被他人所污蔑的盐商,而与当朝太子兼摄政王闹翻?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关于太子的种种本事,不光是文官武将,连寻常百姓都清楚得很,那仿自仙界的飞艇已经成为了畿辅百姓心里的仙器。
由此可知,太子游学仙界,并得到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真传是必然的,对此,谁也不敢否认,而且也找不到反驳的破绽。
除非抬杠说让朱元璋显灵现身凡间,但是谁也没有这个勇气,更没这个资格。
莫说朱元璋,就是朱元璋所创立的厂卫,便可以轻松教你全家老少如何做人!
戴路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胳膊扭不过大腿,想要翻身,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大清王师身上。
甚子时候大清王师能够攻破京城,他便愿意立即投靠过去,给大清皇帝卖命肯定要比被狗太子压榨好得多!
晋商被狗太子一网打尽,畿辅商贾遭到了无情打压,江南商人估计早就被狗太子给盯上了。
下一步,狗太子便要收拾富甲天下的两淮盐商。
说不定许浩然已经看出了端倪,这才打算联合众人,实施反击。
戴路不知道许浩然的胜算能够几成,但两淮盐商能量巨大,总归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已然移驾南都的崇祯皇帝的心智与手段要比狗太子弱得多,说不定便会被盐商所摆布。
如此想来,只要两淮盐商在南方得势,将事情闹大,那么狗太子在畿辅便不会安稳。
再者说,眼看大清王师便要兵临城下了,说不定再过个把月,京城便要改旗易帜了。
一旦大清入主中原,势必还要依托当地的商贾供给军需物资。
这便意味着自家的好日子来了,成为全天下首屈一指的富商也为期不远了。
在畅想一番过后,戴路便感觉平衡多了,起码能让陈鑫付出五百两银子的代价。
能否尽快破城便要看大清王师的本事了,眼下厂卫巡逻甚严,戴路是不想落下把柄的。
大清王师能打进来,他便决定阖家投诚。
反之,便要依靠两淮盐商那边造势。
不论如何,都可以让自家立于不败之地。
这叫“进退有道、取舍得法”!
“唉?人都去哪了?”
等沈腾从后邸回到锦衣卫的衙门里,发现人手少得可怜,看到的也就几十个人而已。
“回百户,指挥使大人带着大伙上街抓鞑子细作去了!”
接电话值班的藩子立刻回答,除了在衙门里站岗执勤的人员外,今天上午,锦衣卫指挥使王世德将能带的人手全带出去了。
“哦!”
今日便是沈腾在衙门里带队值班,不过突然接到了太子爷的电话,必须去一趟后邸,这也不算是擅离职守。
想来这王世德干活倒是比前任骆养性或者吴孟明要勤快得多,貌似也不太贪,算得上是个难得的本分之人。
自家兄弟三人跟着王世德便不算亏了,尤其是太子爷慧眼识珠,赏罚分明,短短半年,大哥便从总旗当上了副千户,晋升速度那是相当的了得了。
沈腾与三弟高晓松也摇身一变,成了让下属羡慕的百户,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月俸虽然不高,但只要出勤执行重要任务,便能领到额外的奖赏。
快半年,他自己便赚了上千两银子,这种事情,换作以前,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如今真就实现了。虽然比不过那些富绅,但至少是吃穿不愁了。
“可有电话前来?”
“回百户,尚未有!”
“好!继续侯着吧!”
“是!”
电话只要来,那便是非常重要之事,因为现如今京城里有电话的就那么几处,能打到锦衣卫这里的电话更是屈指可数,很有可能太子还有其他重要差事需要立刻交代。
沈腾下午也不打算出去找人,就守在放置电话所在的屋子里,等完成了一天的执勤,再行办理太子爷交代的事情。
此事也不是很急,尤其是太子爷叮嘱过,戴路刚刚得到五百两银子的补偿,旋即便被逮捕,便会让人有所怀疑。
最后先晾他半个月再说,而且找的人必须稳妥可靠,被抓到了也不能瞎说,不然整件事都得被搅黄不可。
“快点!都站好了,不准乱动!”
就在沈腾想着钦命差事的时候,大哥陆毅正带着十几个藩子搜查一处客栈,重点就是将驻点客人的身份逐一核实。
今天指挥使王世德都不蹲在衙门了,亲自带队对全城范围突然实施搜查,锦衣卫几乎倾巢而出,连同为的锦衣卫效力的,参与行动的总人数不下三千。
而且不止一家,为了搜查东虏细作,方正化所统领的东厂也同时出动。在关闭城门的情况下,厂卫联手,对京城各处实施地毯式搜查。
这是某太子昨天晚上才吩咐的事情,领命的就俩人,第二天清早便开始行动,不存在走路风声的可能。
客栈、酒楼、茶馆是搜查的重点地方,还包括密探事先盯梢的商铺、作坊、珉宅,只要发现可疑人员,不论身份如何,厂卫都可以先抓后审。
“呦~!千户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是闹得那般啊?可是吓煞奴婢了!”
老板娘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身着青色罗裙,擦脂抹粉,打扮地很是妖娆,见到店里来了这么多藩子,稍加紧张,便镇定下来,急忙过来打探一下。
“老板娘,在下今日奉命前来搜查可疑人员,还望老板娘予以帮助!”
陆毅抓着腰刀,抱拳施礼,跟老板娘客气起来,这妇人他也认识,做总旗巡逻的时候也没少见,算是混个脸熟。
要说这家客栈,开了也有些年头了,老板娘的父亲与陆毅的父亲也认识,算不上故交,也是京城里的老人了。
“千户大人,您今日带着如此多的兵马前来,可是将奴婢吓得不轻啊!咱家这店您又不是不清楚,就是小本经营,哪敢窝藏贼子啊?”
被锦衣卫抓到一个歹人,只怕她这店就要关门大吉了,老板娘宁可送些银子,也不愿意被锦衣卫抓住把柄。
“抱歉!在下公务在身,也不敢妄自评价,只能眼见为实!此为搜查令!锦衣卫所到之处,一干人等,均需配合,若有反抗,就地擒杀!”
眼看东虏就要来了,太子爷自然很是担心城内有变,命厂卫对全城进行一次严苛排查是必须的。
陆毅用刀鞘推开老板娘,来到站成前后两排的客人面前,挨个进行审视,先行看一遍,然后再做细节审查。
“全部拿出身份凭证,逐一核对!”
这虽然不是身份证,但也能说明携带者的大致身份,可以用作参考。
“脱下帽子!弯腰低头!”
在藩子核对无误之后,陆毅又让众人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来,要看看是否留有发髻。
“哎呀!嘶……”
一位客人没想到锦衣卫让自己弯腰低头,居然是要上来猛薅自己的发髻,顿时疼得大叫不已。
“得罪之处,敬请诸位谅解。进来东虏细作活动猖獗,我等奉太子爷之命如此行事!”
用这招很容易鉴别出谁是戴假发的,就是鉴别方法比较粗鲁武断,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行了,悉数张嘴呲牙!”
“啊???”
这是甚子意思?
一群客人都傻眼了!
世上还有这种鉴别方法???
但没人敢不听,须知自己面对可是锦衣卫。
“好了!”
陆毅挨个看了一遍,也没发现甚子问题,大概这家店里没有东虏细作,可以去下一处地方了。
“爷!您看!少了两个人!”
一个藩子拿过一本住店记录的名册,发现在场的客人比名册上所写的少了两个人。
根据太子爷的指示,现在京城每家客栈都要记录客人的来历,否则便是违规,要被处罚。
“老板娘!如何解释啊?”
住店的客人一般都是来京城办事的,通常上午才会出门,不会清早便出去,那样便太过异常了。
在太子爷监国之后,客栈都提高了服务水准,店里提供报纸与茶水,只要有钱,连早点也会奉上,根本无须客人出门购买。
“呦!瞧您说的,谁家还没个爱早起的客人啊?咱京城在太子爷的治理下日益繁盛,远道而来的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兴趣来了,当然要逛一逛了!”
这种客人,老板娘见得多了。多半都是头一次来京城,看啥都新鲜,兴奋地一夜没睡,翌日天一亮就蹦起来,恨不得立刻便将京城逛个够。
“那两人住在何处?”
根据册子上的记录,这两人来自北直隶永平府的昌黎,距离山海关不远。不过陆毅凭借多年办案的直觉,认为此事或有蹊跷。
“千户大人,奴婢可是本分之人啊!”
老板娘说着,便将二十两银子塞进陆毅手里,已经意识到这俩人的房间要被搜查了。她可是不希望自己的店里出事,因为这俩人的口音更像是辽东来的。
“是否本分,一看便知!”
陆毅说着便将银子塞了回去,然后带着两个藩子,请老板娘和伙计上了二楼。不管是谁,要是敢跟锦衣卫耍心眼,那就是自取灭亡。
来到这俩人所住的房间门口,上面有锁,只有老板娘有钥匙能够打开。等客人回来,伙计便会为其开门,若是房间里留了人,自然就无需锁门了。
客栈的老板娘一般是不会私自开门来偷窃客人的财物的,那样就等于坏了行规,自己在这行也就混不下去了。
客人携带了大量的银两,一般会选择镖局押运,将银两带进房间,也会留人看守,断然不会出现“送人钱财”的事情。
老板娘迫于无奈,只好开门让锦衣卫搜个遍,房间被打开之后,屋里倒是打扫得较为干净,大面上也没有看到可疑之物。
陆毅就站在门口,看着两个藩子进屋翻箱倒柜搜了一遍,不过很是扫兴,没有发现任何能够立功领赏的玩意。
“在下唐突叨扰了,还望老板娘莫要怪罪!”
没有见到这两个客人,陆毅也就不打算在此地久留了,城里还有多处等待搜查的地方。
“岂敢!岂敢呀!”
没让锦衣卫抓到把柄,老板娘顿时送了一口气,可嘴上倒是不示弱,语气很是幽怨。
“收!去下处!”
陆毅也不再废话,一摆手便带着随从们出了店门,翻身上马,打算去这条街上的另一处客栈继续搜查。
就在陆毅刚上马不久,忽然看到从不远处走来两人,身材中等,相貌与衣着也很平常,但可疑的是,二人步伐矫健,不似寻常百姓。
更重要的是,但凡大明百姓,哪怕是天子脚下,除非是勋贵,见到厂卫巡逻,恨不得退避三舍,这俩人貌似不怕街上的巡逻队,这就很奇怪了。
“过去问问!”
“是!”
一名小旗顺着陆毅所说的方向看过去,便旋即锁定了两个目标,带着四个藩子立刻领命,向目标迎面走了过去。
这名小旗也很是机灵,没有大老远就叫对方站住,那样可能打草惊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算走到目标近前再开口。
但是对面两人几乎看到了适才的一幕,觉得自己被狗蛮子给盯上了,立刻站住不动了,在见到几个狗蛮子向自己这边走来之后,稍加迟疑,转身就跑。
“站住!”
眼见快到嘴边的鸭子居然飞了,这名小旗立刻大喝一声,挥手让下属进行追击。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就能让嫌犯逃跑,那可真是太过废柴了。
一名藩子见到对方逃跑速度极快,便本能地取下背着的硬弓,打算张弓搭箭,射伤嫌犯。
不过这会儿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瞄准起来很是困难,要射中目标也不太容易。
“驾!让开!”
陆毅带着的这队,有人骑马,有人步行,碰到类似的情况,策马追击也无可厚非,此时陆毅便无法旁观了,打马扬鞭追了上去。
两条腿可是没有四条腿跑得快,加之地形不熟,两名嫌犯跑了不到百步,便被陆毅等人迅疾追上。
虽然此番出来众人都没携带长柄武器,但还有套索可以使用,此物用得趁手的话,便能远距离擒获猎物。
套索便是一条绳子做了个活扣,只要套住猎物,绳子便会立刻收紧。
不过对付持械的歹人,用绳子就无法擒获了,势必会被对方砍断。
依然使用套索,无非是给己方争取短兵相接的时间而已。
第690章:生擒活捉
厂卫不同于王师,所要面对的敌人也不是东虏的披甲兵,对办差的藩子们来说,抓住一个活的的细作要比死的更有价值。
因为东虏大军是在明面上看得见的,而潜伏在京城的细作网络则是相对隐秘的,需要找到破绽,然后顺藤摸瓜。
只不过除非是与其合作且贪生怕死的本地明人,要想抓住这些纯东虏细作也并非易事,对方即便没穿甲衣,也是十足的东虏。
通常见到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不是原地死战便是撒腿就跑,根本不可能放弃抵抗,进而束手就擒。
自从太子监国以来,陆毅还没参加过如此兴师动众的搜查行动,原本以为会无功而返,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他们骑着快马虽然有极大的优势,可面前的两个东虏细作的身手也不含糊,在人群之中,左躲右闪,辗转腾挪,异常的轻快。
由于目标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在奔跑时不断变向,跟随陆毅的藩子们既无法用弓箭瞄准,用套索又难以准确命中。
“呜……”
无奈之下,有藩子干脆吹起了哨子,百姓们听到这种特殊的声音,都会立刻躲在一旁,因为这就是只有厂卫才有的哨子。
只要哨声一响,便说明厂卫在附近办案,要求他们不要碍事,否则即使逮住贼人,也要将拦路的家伙一并带进诏狱里。
《京师日报》上也做了相关说明,百姓听到哨声,必须就近靠边之后蹲下,不准乱跑,厂卫看谁跑就抓谁,若是心里没鬼,那又干嘛要跑?
在多次“训练”之后,百姓们便产生了本能反应,很自觉地将道路让开,使得两个奔跑中的东虏细作变得极其醒目。
“锦衣卫办案!围剿东虏细作!”
有藩子大喊一声之后,百姓们便明白了大概,像一阵风似的从自己眼前呼啸而过的便是东虏细作了。
由于城门查得严,弓弩等远射武器都很难带入城内,在防身的腰刀之外,顶多可以使用飞镖与袖箭而已。
与大清合作的城内富绅倒是可以为其准备一些弓弩,但是由于狗太子在监国之后发布了新令,要求城内百姓上缴弓弩。
一旦搜到或者接到举报有私藏之人,便按谋反罪论处。反之,主动上缴者,每张弓弩视其价值,奖励二十两至一百两不等。
弓不同于刀,属于制作周期极长的兵器,快的也需要一年之久,慢的甚至要达到三年以上。
为了给狗腿子们装备弓箭,某太子便想出了这个办法,美其名曰——取之于珉保之于珉!
连搜带奖励,光是从京城便得到了不下上千张弓弩,虽然仍旧无法满足巨大的缺口,但总归是寥胜于无。
珉间保存的弓虽然性能上多半逊于军队的制式装备,不过大部分保存良好,被收缴上来便可旋即发放到各部去。
厂卫没有沾到这个便宜,作为天子鹰犬,所有武器都会如数发放,且工艺精良,无需担心质量问题。
眼下为了不伤及无辜百姓,藩子也只能放弃使用弓箭,尽量缩短与东虏细作的距离,争取先将其致伤,再将其擒获。
陆毅带队搜查的地方虽不是长安街那样的主干道,也算是一条二级街道,道路还算宽敞,可以双向车马并行。
两边还有数量众多的摆摊商贩,像吃食、玩具、生活用品等都是随处可见,换作平时,自然可以方便百姓采购。
可在眼下,这些有竹制或木制牌子的摊位就成了东虏细作的屏障,在道路中间的骑马追击的藩子用套索便很难越过摊位套住猎物。
“驾!”
陆毅见到手下接连两次想要套住目标,都被商贩的牌子所阻,便决定无视障碍,策马直接冲了过去。
即便会直接冲垮几个商贩的摊位也没有大事,一个摊位全部商品也值不了几个钱,大不了事后赔偿其损失便可。
抓住一个东虏细作,只要确定其身份,便可领取二百两银子,若是能够让其供出他人,一个纯鞑子便值一百两,一个伪鞑子值五十两。
故而藩子们干这种差事就无比的亢奋,即便十个人分钱,还刨去孝敬上级的部分,每人也能分得十两银子。
若没有外派任务,一个月光奖金就能赚到十两,已经不算少了,起码能吃上半个月的酒肉。
陆毅已经做到了千户的位置,自然不会在乎这点钱,但下面的人可是很在乎的,陆毅也就从善如流,这样办差的时候也可以事半功倍。
凡是被皇太鸡派到关内,特别是京城的细作,出发之前都得到了诸多培训,包括明语、举止、装束、联络等方面。
尤其是要知道蛮明的厂卫不比其部曲那般孱弱,就是一群地头蛇,细作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可以曝露自己的特殊身份。
一旦曝露,那势必将会遭到厂卫的围攻,在京城的地界上,想要得到大清王师的驰援是不可能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才行。
“哪里逃!”
陆毅策马一连冲飞了三个碍事的摊位,径直杀到了落在后面的一个细作的背后,挥动腰刀,打算先砍伤其肩膀再说。
没想到那细作听到背后的动静,便有了准备,就在敌人即将冲到自己面前的一刹那,猛地转身,反手打出一支袖箭。
“啊……”
陆毅猝不及防,袖箭正中前胸,好在此番身披甲衣,这才没有大碍,不过也直接证明了对方的身份,是东虏无疑了。
换作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断然没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能耐,一般厂卫稍加威逼,他们便甚子内容都交代了。
“保护千户大人!”
随行的小旗见状便大惊失色,千户大人虽说刚被晋升不久,听说貌似也没什么人脉,唯一的关系便是太子爷。
人家是太子爷的干儿子,这层关系简直比其他任何脉络都顶用,若是此行有恙,只怕自己也就难逃干系了。
虽说太子爷有二十个干儿子,陆毅仅仅是其中之一,但那也是干儿子,在整个京城锦衣卫里面也仅有六个人有此殊荣而已。
“无恙!速速抓人!小心袖箭!”
陆毅在中箭之后,立刻感到自己反应慢了,先是以为完了,但旋即觉得箭头没有扎透,貌似卡在内衬与甲衣之间了,这便说明有惊无险。
随行骑马而来的六个手下得知千户大人无恙便如释重负,又明白狗鞑子有袖箭这种暗器,虽然抓人心切,可还是有些投鼠忌器。
“弓箭伺候!射下身!”
自己都挨了一箭了,陆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执意刀兵相向,保不齐真就会栽在这两个鞑子手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透心凉好了。
“是!”
只要不射鞑子的上本身,他们即便中箭,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射伤狗鞑子,总比被狗鞑子射伤要好得多。
两名藩子得令之后立刻张弓搭箭,他俩也明白,眼前的狗鞑子决计不好抓,说不定还得把命搭上,索性就用狼牙箭收拾他们好了。
狼牙箭都是带尾钩的,中箭之人从前面拔不出来,必须将箭杆砍断,分两头取箭才行。
锦衣卫的狼牙箭还比较特殊,为了抓捕嫌犯,尾部还栓有一条细细的铁链。
这便决定这种箭难以保持飞行平稳,射程也不会太远,只能用来近距离施射。
不过对于锦衣卫来说已经足够用了,远射的话便可以使用没有锁链的狼牙箭了。
“让你跑!”
这两名藩子并没有急于施射,为了保证命中率,先是策马将彼此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十步之内,然后才陡然开弓。
“啊……”
一人射偏,另一人正中猎物的大腿后侧,受伤的细作猛然惨叫一声,栽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开始用鞑语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原本是打算骑马出门的,但之前一天客栈却接到了厂卫的命令,任何住店客人所带来的牲畜都需要备案。
一旦在街上查获住店却没有备案的客人,那就要重罚客栈的老板。
折算甚子狗屁规定?
所有人都没弄明白,但又不敢贸然违抗厂卫的命令。
一部分头脑聪明的已经想到了或许是要登记身份,不过他们也没料到这次厂卫是动真格的了。
即使有客人无视命令,塞些银两,让老板通融一些,也没甚子用。
只要厂卫不说搜查完毕,老城的所有城门都不会开放。
这便意味着你纵使骑马,也不可能跑出去。
在大量厂卫藩子的围追堵截之下,任凭你本事再大,最终也只能被生擒活捉。
类似的事情,时不常就发生,有时是抓捕犯下命案的嫌犯,场面与这会儿大同小异。
京城百姓都能被训练出本能反应,自然是对类似的事情司空见惯了。
大伙对此也很是理解,自从太子爷监国以来,大明国力蒸蒸日上。
太子爷严禁厂卫吃拿卡要,除了富绅与商贾,寻常百姓的日子比以前要好过许多。
起码务工是不用上税的,一个月二三两银子的工钱是完全可以领到手的。
在衣食无忧之后,谁也犯不上冒着被厂卫围攻的风险去犯事啊!
凡是被厂卫在街头追捕的,十有九九不是好人。
眼下这俩人起初被百姓视为要犯,但听到对方嘴里没说明语,便知道是狗鞑子无疑了。
“是狗鞑子!”
“抓住就宰了!”
“对~!”
京城里的百姓没人不恨狗鞑子,隔三岔五就来一趟,大伙的日子怎么好得了?
去岁冬季刚刚叩关,距离撤出关外还不到半年光景,这下又卷土重来了。
这还有完没完了?
拿大明京师当公供厕所呢?
骂归骂,但遇到狗鞑子,百姓们还得跪地高呼“大清皇帝万万岁”,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自己打不过不要紧,不是还有太子爷呢嘛,太子爷可是会仙法的,堪称“大明祥瑞”!
厂卫也不是吃素的,一对一打不过狗鞑子,完全可以十打一嘛!
这不算欺负人,因为全副武装的狗鞑子对付手无寸铁的大明百姓从来没有手软过。
一旦抓住狗鞑子,一定要磔示才行!
若是一片肉卖一钱的话,只怕十只狗鞑子一起被磔示都会出现供不应求的场面。
不过对陆毅来说,周遭这些叫好的百姓根本就帮不上自己的忙。
先前跑出去挺远的那名鞑子,见到同伴中箭,便放弃了独自奔逃的打算。
手提利刃,硬扛了迎面冲杀过来的一名藩子的一刀,然后旋即挥刀砍向马腿。
战马吃痛,长嘶一声,便倒地不起,还将骑在马上的藩子的一条腿给当场压断了。
另外一名藩子也不是这名狗鞑子的对手,仅仅一个回合,便被其砍中了小腿。
陆毅见状便兀自下马,亲自冲上前去,与这名狗鞑子战在一处。
看对方的身手,决计不亚于高手级别,当真不容易对付。
这种实力的人,换作锦衣卫里面,也不会超过总数的一成。
若关外的鞑子都是如此骁勇善战的话,王师接下来可就难打了。
但这是太子爷所要劳神费心的事情,陆毅所要做的便是将眼前的猎物生擒活捉。
连伤自己两名下属,直接弄死他就太便宜了,必须抓到诏狱里大刑伺候才能解恨。
可是这名狗鞑子确系不好惹,刀法纯熟,招式凌厉不说,力量还不小。
鞑子的刀法决计没有花哨的动作,一切源自实战,能一刀要你命,决计不需要第二刀。
陆毅连出十招,居然还无法占得半分便宜,反而在还要小心谨慎,一招不慎便要被狗鞑子砍成残废。
“莫要放箭,会误伤千户大人!一起上!”
眼见上司力战不下,小旗在打晕了先前中箭的鞑子之后,变带着另外没有受伤的三人冲杀上来。
他们的能耐虽不及上司,可好歹也能帮衬一些,让千户大人缓口气。
不过也就是类似打把式卖艺的功夫,对战骁勇善战的鞑子极为不利,连连吃亏。
五打一还打成这副模样,陆毅真是感到脸上无光,可又无可奈何。
就在他思量破敌之计的时候,一名藩子还被狗鞑子砍伤了手臂。
“我入你老木啊!”
杀红了眼之后,也管不上光明正大了,小旗见到力战不下,有用余光瞄到附近卖煎饼果子的摊位有鸡蛋,便拾起鸡蛋向目标的脸上仍去。
那鞑子躲过了第一枚,却没有躲过后续的攻击,一枚生鸡蛋直接砸到其面门顿时开花,蛋黄蛋清流得面脸都是。
就在他视线模糊之际,陆毅眼疾手快,用刀尖直刺其持刀的手背,令其吃痛松手,利刃陡然落地。
一名藩子用刀把击其后脑,借助猛力将猎物击晕,这才将眼前的鞑子给收拾了。
马卒打步卒,七个打一个,反而被对方接连砍伤四个,差点翻盘了。
要不是下属用歪招,简直按不住这个狗鞑子了。
“干得好!”
“属下惭愧!”
“无妨!太子爷说过,对付狗鞑子,一切招术皆可使用!”
锦衣卫围攻狗鞑子还得使鸡蛋,传扬出去也是难免遭到他人耻笑,这名总旗想来也有些后怕。
不过陆毅倒是看得开,让这只狗鞑子跑了才是天大的事情,只要能擒获狗鞑子,哪怕用狗屎盖脸都是妙计!
第691章:重点筛查
要不是想要生擒活捉鞑子细作,陆毅所带的人马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伤亡,几支箭射过去便可大功告成了。
不过狗鞑子的战力当真不弱,若是让他们有机会上马迎战,或许吃亏会更大,毕竟鞑子讲究的是弓马娴熟。
好在没有类似的机会,京城一二类街道的交叉口都被厂卫设置了路障与哨卡,用来检查盘问路人。
想要冲过一人多高的拒马桩绝非易事,一旦策马冲击,便是曝露身份之举,遭到围攻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除负责呈报军情的飞骑之外,任何人等,包括进程的王师将士在内,均不能在内城疾驰。若有伤及百姓之举,那就得后果自负。
绝大多数人都会下马牵着坐骑走,这样可以沿街浏览街边摊位与周遭商铺,比坐在鞍桥上要方便得多。
如今京城的繁华程度已经大大超过了江南各城,江南有的,京城都有,京城有的,江南就不一定有了,有的物件是肯定没有的。
“你骑马速速去陆军医院请救护车过来,不然我等无法移动伤员!”
“卑职领命,这便前去!”
陆毅看了看被战马压断大腿的下属,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估计已经被压折了,接骨他是不会的,只能请医师来办此事。
为了抓两个狗鞑子,弄得本队一个重伤外加三个轻伤,即便是轻伤之人也得上药包扎才不会让伤口感染化脓。
余下的藩子在小旗的指挥下将此番擒获的战利品捆得结结实实,生怕半道被狗鞑子挣脱了,那就前功尽弃了,这可是四百两银子啊!
大伙如此卖力,一部分是份内之事,另外一部分便是渴望领取赏银了,一个人少说也能有二三十两的分红。
没过多久,靠两条腿跑来的藩子们便赶到了事发地,将现场围了起来,避免闲杂人等靠近。
“这些都是谁家的摊位?适才我等办案,多有得罪!”
陆毅大略看了看,一番挣斗之后,差不多打翻了十个摊位,多半是卖水果、蔬菜、小吃、竹篾、瓦罐之类的,即便是先行赔付,也花不了多少钱。
“谁是摊主?速速站出来!”
一名下属见到千户大人询问之后,现场居然无人答话,便立刻喝叱起来,这帮百姓实在是不识好歹。
“诸位莫怕,在下是要赔偿适才打翻摊位商品之损失。若哪位是摊主,便可示意无妨。”
陆毅摆摆手,让手下退到一边,这么干的话,恐怕没几个人敢站出来了,都害怕被锦衣卫抓进去。
“……回官爷!草珉是卖水果的!”
一名年逾五十的老汉怯生生地站出来,他也不想先做出头鸟,可是这里面属他损失最大,一直不吭声就得认栽了。
他卖的都是应季水果,譬如西瓜、桃子、葡萄、李子等等,只要掉在地上,一踩就出水,都成浆糊了,哪还卖个屁,顶多能喂狗而已。
“还有谁?哪位是卖菜的?卖瓦罐的?煎饼果子的?还有卖竹筐的?”
“回官爷!我是!”
“我是!”
“还有我!”
见到卖水果的不怕,待陆毅话音落下,相继又站出来五个人。
“如何证明尔等身份?”
陆毅就是害怕有人冒名顶替,这样就得赔错人。
“千户大人,小人愿意作证!”
“小人亦愿意作证,这些都是常年在我等店铺前卖货的百姓!”
此时站出来两位商人,身价自然比摊主要高,而且也认识陆毅,谈不上深交,有一面之缘,也算是混个脸熟。
“原来是刘老板、钱老板!”
陆毅认识这二位,有他们作证,那就可靠多了。
“既然有两位老板作证,那诸位便随本官去衙门里办个手续,便可领取赔偿银两了!一来一回也就半个时辰,不会耽误各位的生意!”
按厂卫办差的规矩,只要到了一定的级别或者办差得力,执行任务时所产生的连带损失都可以报销,不过必须走个流程才行。
若是在外地办案,便需要当地官员出具手续,也就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一下,然后签字画押。
在京城就方便多了,直接去锦衣卫总部签字画押盖章,这便齐活了,每天都发生类似的事情,手续不可能过于繁琐。
“这……”
几个摊主都没去过跟阎王殿差不多的锦衣卫衙门,谁知道还能不能出来了?
到了那种地方,没事都得说出点事来,不死也要被剥层皮才行!
故而一个个都很是害怕,想要赔偿,又担心自己性命不保。
“呵呵,尔等都是摆摊百姓,自然与此事毫无关系。本官有言在先,断不会难为尔等。诸位可以作证,下午这几位摊主照样可以出摊卖货!”
见到几个摊主对锦衣卫的名号都心有余悸,陆毅便只得好言安抚了一番,再对周遭围观的百姓说明情况,让众人放心。
眼下狗鞑子叩关在即,锦衣卫哪有那个闲工夫收拾寻常百姓?抓狗鞑子的细作都忙活不过来呢!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救护车来了!让开一条道!”
一辆马车来到了人群外面,见到事发地被围得水泄不通,前去医院的这名藩子急忙呼喊起来。
这辆马车的车厢披着白布,白布上面画着一个红圈,红圈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十字标志,这便是陆军医院所装备的救护车。
汤若望对此欣喜不已,因为救护车标志的出现,就意味着自己的大业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并此事立刻报告给了罗马方面。
为此,武装术士还向陆军医院捐赠了五百两银子,用来购买一定数量的救护车,他认为此举会让红色加号脍炙人口。
虽然某太子并未宣布罗马的信仰为大明之教,但通过国旗、拼音以及救护车这三方面的善意之举,术士们都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长时间的潜移默化,进行非广告形式的大力宣传,数以千万计的大明百姓早晚会接纳这个新鲜事物的。
“大哥,你这是……”
“抓了两个狗鞑子!”
在回来的路上,陆毅碰到了自己的三弟高晓松,后者见到大哥的甲衣似有破损之状,便急忙关心起来。
陆毅这边重伤一个、轻伤三个,高晓松所带的队伍也不是全身而退,也有两个藩子负伤归来。
让高晓松为之气结的是,所部倾尽全力才拿下了疑犯,结果却发现并未是鞑子细作,而是一名命犯。
这名杀人犯居然潜伏在京师,真是胆大包天,若是没有这次拉网式的排查,他依然可以逍遥法外。
此人还以为高晓松带队是来抓他的,在重压之下,没等锦衣卫识破其身份,便先行逃窜,最后也没跑了。
“大哥,你若是还有尚未搜查的地方,小弟代劳便是了!”
高晓松知道那两个狗鞑子的重要性,相比起来,他逮到的这条鱼就不值一提了,大哥的任务完全可以由他来经办。
“……如此也好!”
陆毅作为千户,只是负责监督手下的小旗进行搜查,实际上并不需要躬亲示范,思索一番之后,便答应下来。
主要是必须尽快摸清这两只狗鞑子来京的目的,联络人是谁,接头地点在何处,再就是还有多少同伙,否则光凭这俩狗鞑子,根本无法兴风作浪。
想要里应外合,配合城外的鞑子大军攻破京城,必须有京城本地人士予以协助才能做到,狗鞑子自己行事的话,最多是干点杀人放火的勾当而已。
“陆千户,收获如何啊?”
锦衣卫指挥使王世德已经返回了衙门,见到陆毅提前回来,便询问起来。
“回大人,卑职不辱使命,擒获两名鞑子细作!”
陆毅按部就班地说明了情况,想来抓获两名真鞑子,也应该可以交差了。
“哦?甚好!甚好!”
王世德对此是很高兴的,陆毅这人向来办事妥贴,并不喜好说谎。
只要锦衣卫能抓获不少鞑子细作,太子爷自然会称心如意的。
众人忙活了一早上,目前抓住了五只狗鞑子,在逃三只。
不过王世德认为城内的狗鞑子数量远不止如此,还得继续搜查才行。
为了擒获这五只狗鞑子,包括陆毅的人马在内,锦衣卫战殁两人、重伤五人、轻伤二十余人。
对于如此损失,王世德都不好意思呈报上去,因为通常前去搜查的锦衣卫数量是狗鞑子的五六倍不止。
这样还能出现如此大的伤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么狗鞑子武艺高强,要么锦衣卫战力低下。
好在有战果可以遮掩,否则对太子爷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王世德也不知道东厂的情况如何,东厂督公方正化可不是个吃素的内侍。
实在不行就凑数,把抓到的其他案犯也算进去,怎么也要上十个才行,这样奏疏才好看一些。
锦衣卫作为大明的情报机构,自然雇佣了不少会说檬语、虏语之人,这些人只有在审讯犯人的时候才能显示出自身的价值。
审犯人这种事就无须陆毅费心了,锦衣卫下辖的职能部门都是非常专业的,文的、武的、舒服的,包括“煎、炒、烹、炸、剥壳、脱皮、去骨、拔毛”在内,都有人会用。
给战战兢兢来到衙门里的摊主办理完赔付之后,陆毅免了摊主们对自己磕头作揖,直接返回等待搜查的地方。
高晓松还在带人仔细搜查各种公供场所,但是与前番相比,连个案犯都没抓到,让参与行动的藩子们颇为失望。
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一些狗鞑子细作已经从街上发生的突发情况,猜测出了厂卫此番的目的,故而已经隐匿起来。
这样便大大提升了厂卫想要搜捕他们的难度,哪怕知道了住店之人有重大嫌疑,但是人不在店里,这就没法抓到了。
一些狗鞑子可能已经隐藏到了珉宅里,而眼下厂卫还没有余力搜查数以万计的宅院,等到明天,那将又会是另外一番局面。
“呦!官爷!大白天就来奴婢这里消遣呀!”
一名花枝招展的楼姐见到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大量的锦衣卫,暗叫不妙,可还是镇定自若地笑脸相迎。
“那得看你这里有没有嫌犯!”
高晓松面色冷峻,也不客气,一摆手就让诸多手下开始上楼查看,没人敢阻拦锦衣卫奉旨办差。
“唉?唉?唉?别呀!官爷,这才甚子时辰啊!很多过夜的客人还没起呢!”
楼姐可不想因为锦衣卫而得罪自己的客人,这年头甚子生意都要保护客人的利益,干她们这行尤其如此。
“没起正好,把人都叫出来,还有住店的名册呢?若无名册,你这店恐怕就是违规经营了!”
听了这名楼姐的话,高晓松便暗笑不已,这下可以逮个正着了,不怕有人跑了。
正门和后门都有藩子看守,两边的过道在街上便可以监控,不怕有人突然脱逃。
“官爷!您年少得志,就别为难奴婢这样的穷苦之人了,莫不如行个方便吧,往后官爷来咱这就可以随意潇洒快活了!”
楼姐说着便用身子蹭向对方,还拿出五十两银子作为甜头,更大的好处便是可以随便娱乐。
“本官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名册呢?若无名册,立刻查封!”
高晓松可不吃那套,就算是玩,也要去最高档的美女总汇与靓女总汇,那里的节目才叫精彩呢。
“别啊!官爷~!”
楼姐不顾一把年纪,立刻对能当自己儿子的高晓松撒起娇来,看得周遭的藩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本官再说最后一遍!名册!若无名册,店铺查封。你还要被关到诏狱里去,到时候还得跟好几年没碰过女人的犯人关在一起哦!”
楼姐会粘人,高晓松会吓人,而且只要穿上这身行头,自己说的假话也能被对方当成真话来听。
诏狱与地府的最大区别在于,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
下面那个,等死了才能过去。
上面这个,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进去!
“奴婢不要啊!官爷可要手下留情啊!”
这楼姐见到对方油盐不进,只能无奈地拿出名册,上面都是登记过的客人名单。
此时在藩子们挨个砸门之后,房间里不耐烦的客人只能穿着单衣出来。
见到是锦衣卫,本来还很是恼火的客人一下子都被吓得打蔫了。
除非是有权有势,或者是带兵的将领,否则面对锦衣卫,也只有恭顺的份。
太子爷有令,畿辅周边的统兵之将,非奉旨不得入城,否则要严惩不贷。
一旦被锦衣卫逮到,也无需他们动手,只要上报过夜之将的姓名,这厮就得倒霉了。
高晓松根本不想搭理楼姐,兀自拿过名册,开始捋着上面的名字检查起来。
重点就是筛查来自关外,特别是辽西的客人,从那地方来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第692章:疯狗招术
开门!快点!锦衣卫奉旨搜查!”
一名藩子使劲用拳头砸着雕花的木制房门,两边的房间都相继开门,里面的客人也出来了,唯独这间房,砸了半天就是不开,那就说明事有蹊跷。
“再不开门,本差就踹开了!”
这藩子也是砸得不耐烦了,若不是里面的人在昨夜横死了,存心耍他玩的话,待破门而入之后,定要将其抓进诏狱里,好好收拾一顿才行。
侧耳倾听,发现里面居然还没动静,这藩子也是奇怪。暗自将腰刀从刀鞘里面抽出来,以防万一。
就在他做好准备的时候,忽然房门居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靓丽女子,还在用手轻抚发髻,像是刚刚打扮好一样。
“呦~!这位差爷,如此心急作甚呀?奴家适才正在梳洗打扮,里面那位爷肠胃有恙,正努力出恭呢!此乃人之常情,差爷消消气嘛!”
这位小姐姐见到锦衣卫一点都不害怕,毕竟她们这里也不时有厂卫光临,来了就是客,无非是分成办差与消遣而已。
“人呢?”
这名藩子眉头紧皱,即便小姐姐很是妖娆,此时公务在身,加之百户大人就在附近,自然也无心闲聊。
“就在里面嘛!”
大大方方地请这名藩子进去搜查,男人特意过去看男人出恭,那可真是有意思呢,你不嫌臭就好。
这名藩子握着腰刀,将信将疑地进了房间,先是闻到了一股霉味,这会儿还有蚊虫叮咬,很多地方都不敢开窗,还要用到蚊香才行。
里有些许蚊香的味道,但却并没有出恭发出来的臭味,这可真是奇怪,这藩子也没看到住在这里的客人。
“噗~!”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忽然感到后腰吃痛,然后凉气入骨,凭借多年办差的直觉,便可判断出自己是遇袭了。
但此刻为时已晚,被人捂着嘴发不出声,想要反抗也使不出力气,身子僵在原地,只得任人宰割。
“啊……”
正在旁观的小姐姐见状大惊失色,吓得魂不附体,没想到自己陪伴的客人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昨夜自己还为客人出手阔绰而沾沾自喜,一晚便能赚五两金子,当真是桩好买卖,可是翌日就碰到了如此骇人之事,差别实在是天上地下。
“过去看看!小心防备!”
高晓松听到有女子的惊叫,便知道大势不妙,通常来说,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便说明有人命关天的突发事件。
两名藩子立刻冲进房内,只见地上躺着一名同僚,正对房门的窗户开着,这胆敢偷袭锦衣卫的歹徒多半是从窗口逃脱了。
“啊……”
就在二人猜测的一刹那,刚刚干掉一名锦衣卫的客人又再次发动偷袭,不过这次并没有直接得手,仅仅用刀砍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
“敌袭~!”
没有中招的藩子立刻大声呼喊起来,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袭击锦衣卫之人,不是狗鞑子便是杀人犯。
正在二楼审核其他客人身份的藩子听到呼喊声,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奔向事发的房间,千万不能让嫌犯逃脱。
此时房间内的二人虽然人数占优,可论实力,远远不是当面之人的对手,甚至相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对方仅仅用了三招,便致伤一人,还将另外一人砍得后退连连,被门槛绊倒,身子栽倒在了门外,这种狼狈相可是不多见。
“敢杀锦衣卫!找死!”
扑过来的藩子见状顿时怒不可遏,就这么一个人,还是在太子爷脚下,便想击杀他们这些人,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嗬~呸!蛮子连狗都不如!”
这人面对前来围攻的锦衣卫,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往被自己打出去的那名藩子身上吐了一口浓痰,顺带骂了那些让他看不上的家伙。
蛮明皇帝已经跑到南边去了,蛮明的天下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大清入主中原是大势所趋,眼前的这些蛮子还不知道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杀!”
一名年轻力壮的小旗听到对方居然用明语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词,大喝一声,便冲到了目标近前,准备将其当场击杀。
“当~!噗!”
双方兵器先是猛地磕碰在一起,可以看见迸发出来的火花,之后这人动作极为灵敏,在小旗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利刃抽回。
脚下踩住对方的靴子,趁对方惊愕之时,沉肩一撞,使得猎物失去平衡,转身便将钢刀插入头盔与甲衣之间的脖颈处,猛地一抹。
顿时鲜血从创口出喷涌而出,犹如喷泉一般,这名小旗则双目圆瞪,嘴巴张开,却甚子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从嘴里在不停地往外吐血。
这人抓住他的甲衣,用力一拽,小旗官便从二楼大头朝下,栽到了一楼地上,当场断气,死不瞑目。
“下个送死的是谁?”
宰了两个人之后,这人的嚣张气焰几乎到了无可遏制的地步,非但没有趁机溜走,反而用刀尖点指在场的锦衣卫。
“一起上!”
剩下的四个藩子用眼神互相通了气,有知道百户大人就在附近观战,他们万万不能临阵怯战,一旦放跑了狗鞑子,否则回去便要被严惩。
己方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么?真要是那样的话,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往后可是得缩着脖子过活了。
这人面对锦衣卫所采取的群起而攻之的策略依然面不改色,用自己的刀挑起地上刚被干掉那厮的刀。
从半空落到手里之后,改为双手持刀,一刀直握为攻,一刀反握为守,这样便可更好地加以防备。
楼梯并不宽敞,仅供两人并行,四名锦衣卫一边两个刚好能走得开,不过二楼走廊毕竟狭窄,用来厮打空间便大为不便了。
遭到攻击,想躲都没有多余的地方,众人都知道所要面对的是一个杀才,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
这人知道自己被夹击,不能分身迎敌,便决定先攻左侧,猛然连砍两刀,逼退左边的二人之后,迅疾冲向右侧再战。
由于走廊狭窄,使得高晓松无法靠近目标,在打量了楼层结构之后,便快速跑到了对面的位置。
既然对方战力相当之高,让下属围攻便可能遭遇极大的伤亡,高晓松便决定在这里张弓搭箭,有机会便一箭将目标射杀。
他刚来开弓,准备瞄准目标,就听见侧后方有风声逼近,急忙收弓为凭,加以防范。
果不其然,一名装作客人的鞑子已经放弃了伪装,持刀跃上围栏,脚下一蹬,飞到半空,向高晓松这里猛地劈砍下来。
由于时间急促,高晓松根本来不及切换武器,只能用手里的这张弓来抵挡,但弓再结实也毕竟不是钢铁,转瞬间便被劈成了两半。
高晓松被对方打了一个踉跄,后退了三步才算是止住,觉得鼻尖发凉,用手一摸,居然流血了,这真是让他感到诧异。
自己加入锦衣卫办差以来,大小阵战也不下百次了,能够伤到他面部的还是头一次,如此的话,那就更不能放过面前的狗鞑子了。
非病而破相乃是大忌,此仇必须当时就报!
待高晓松抽出腰刀之时,对方已经从适才的地方猛窜过来,不由分说,便用刀力劈下来。
高晓松不敢怠慢,单臂持刀打算接下,万万没料到对方力量如此之大。
居然将自己手里的腰刀生生砍倒了肩膀处,所幸是没开刃的刀背并无大碍。
不过也让高晓松暗吃一惊,看着架势,今日必定经历一场恶战才能分出胜负。
想到这里,便咬着后槽牙,改为双手持刀,凭借自己年轻气盛,将刀刃慢慢往上抬。
“狗蛮子!去死吧!”
对面之人露出一嘴已经出现很多腐蚀状况的牙齿,在用力将钢刀下压的同时,还恶狠狠地叫嚣着。
“狗鞑子!你去死吧!”
这可是较劲的时候,高晓松知道自己必须毫不示弱,以前抓住个把狗鞑子还是件稀罕事,如今狗鞑子居然就在自己眼前,还想要自己的性命。
双臂一绷,用尽全力,用腰刀将面前的鞑子陡然逼退,之后照猫画虎,也借助围栏,跳到半空,对准鞑子的脑袋便是一刀。
这人见到这名衣着华丽,带队指挥的蛮子居然有跟自己单打独斗的本事,倒是对其另眼相看起来,但蛮子高官的下场,不降便是死,没有第三条路。
强行接下当面一刀之后,还想反攻,可是不等他动手,高晓松便砍出了第二刀。
论杀过的人数,高晓松或许远不是这狗鞑子的对手。
但只是单凭体力与武艺,高晓松认为并不能占据上风。
不止这头两刀,高晓松一口气连砍了十刀,他就不信对面的狗鞑子能全部接下。
虽然一鼓作气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可是自己不攻的话,便等于告诉鞑子可以进攻自己了。
以攻代守是最好的办法,面对狗鞑子更不能一味的防守。
只要慢了半拍,便可能中招,与其那样,还不如将力气都放在进攻上面。
突然,高晓松的刀砍进了一根柱子里面,用力还不能立刻拔出来。
见到竟然出现这等天大的好事,这鞑子便大为欣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立刻转守为攻。
上前一步,挥刀便砍,对方没了兵刃抵挡,砍伤就能将其致伤,再来两刀,便必死无疑了。
“啊……”
就在高晓松暗叫不妙之时,一支狼牙箭骤然射中了狗鞑子的上臂,疼得他惨叫起来。
他们进城潜伏是不可能携带甲衣的,即便是武器,也仅仅是腰刀与袖箭而已。
身着布衣与锦衣卫厮杀本身就吃亏,加上没有最为趁手的弓箭辅助,战力便大为降低了。
否则莫说是十个八个蛮子,就算是二三十个蛮子,想要围杀四个大清勇士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之前下属看到百户大人正与鞑子厮杀,害怕将其误伤,这会儿刚好是个空档,便立刻开弓放箭了。
不足十步之遥,想要命中活人,对锦衣卫这些出外勤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可不是只能收拾地痞无赖的衙役,外勤队的人多半都有厮杀的本事。
远近兵器自然也得驾轻就熟,否则好几个人都难以拿下一个命犯。
趁此机会,高晓松旋即放弃了拔出腰刀的打算,而是趁着对方中箭,猛扑过去。
一手握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抓住狼牙箭的箭杆,使劲儿在创口处扭动。
“啊……”
这鞑子纵使骁勇善战,可面对如此狠辣的手段,也是疼得哇哇大叫,只能跟其扭打在一起。
眼见鞑子并不打算放弃这把刀,高晓松一时间又难以将其手掌掰开,情急之下,便直接上嘴开咬了。
适才不是说我等连狗都不如么?
那就让你看好了!
对着鞑子的手背便是一口!
活人变成疯狗,没人受得了,鞑子也不例外。
手背吃疼之后,鞑子尽管用力来回甩动手臂,也无济于事,眼见对方越咬越深,只得松开了刀柄。
“呸~!”
高晓松知道目的达到之后,便将自己嘴里咬下来连皮带肉的玩意吐了出去。
鞑子不是厉害么?
不是连红夷大炮都不怕么?
今天就让鞑子知道知道,老子的嘴比红夷大炮还厉害!
别让老子咬到你的喉咙,否则就把你的喉咙咬出个会喷血的窟窿出来!
这鞑子还想再把掉在地上的刀给捡起来,可是高晓松一脚将刀踢到楼下。
然后沉肩猛地一撞,将受伤的鞑子给直接撞到楼下去了。
掉到一楼的地面上,这鞑子居然还没死,不过立刻就被围上前来的藩子给拿住了。
此时高晓松才看清楚楼里的情况,这里藏匿的狗鞑子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整六个。
刨去刚被自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弄死的鞑子,还有五个,全都在与自己的下属进行厮杀。
“快放信号弹!”
“是!”
发现己方已经战殁了三人之后,高晓松立刻呼喊外面的手下,他估计光凭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恐怕并不容易控制住局面。
自己对付一个狗鞑子都异常的吃力,那些下属三四个人都够呛干得过一个狗鞑子,必须立刻调派更多的人手。
立功领赏已经是次要问题了,一旦让狗鞑子跑了,再想抓住就难了,必须将此地的狗鞑子一网打尽才行。
“不好!蛮子要呼救援兵前来!”
“你保着主子先走!我等掩护!”
“好!”
这些人虽然很想杀光面前的蛮子,但知道己方处于人数劣势,还听到了蛮子正在发信号求救,一旦援兵前来,他们再想突出重围就更难了。
便立刻决定先让最为重要的人从此地杀出去,然后再找地方与其他人汇合。
不论如何,在大清王师攻城之前,他们这些细作不能都被狗蛮子发现了。
还没等为皇上出力,就悉数战殁,便等于前功尽弃了。
第693章:以多打少
高晓松亲自子上阵,费了好大的力气,几乎使出浑身解数,连狗咬的招术都用上了,还有下属突施冷箭的帮助,这才结果掉了一个狗鞑子。
由此可见狗鞑子的战力绝非吹嘘出来的,若狗鞑子个个都有如此本领的话,一旦京城被鞑子大军团团包围,往后可就难办了。
但这种想法也仅仅在高晓松脑袋里停留了片刻工夫,眼下他还得继续带人擒杀剩余的狗鞑子,能擒则擒,能杀便杀,就是不能让狗鞑子从此地脱逃。
“百户大人!您……”
“无恙!快!莫叫任何一个狗鞑子跑掉!”
在如此时刻,只要脑袋没掉,四肢没断,哪怕杀得浑身是血都得继续往上冲。
己方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这还擒杀不了区区六个狗鞑子,事情传至圣聪就不妙了。
干掉眼前的狗鞑子绝非泼天之功,但多多少少也能捞到不少的赏钱。
可以说,这是除了抄家之外,最赚钱的差事了。
想赚钱,还怕死,那心里就别有这个打算了。
莫说寻常的狗鞑子,纵使皇太鸡在此,也要留下全尸!
高晓松还不清楚这里到底藏匿了多少狗鞑子,不过既然有六个狗鞑子主动暴露了身份,便说明选择继续蛰伏的不会太多。
狗鞑子为了避免曝露行踪,通常是以小队的方式前来京城,要么两人,要么四人,最多不过十余人。
再多的话,那就会引起守军的怀疑了。因为太子爷有令,凡是大队人马,不论从事行业,想要进入京城,必须接受仔细搜查。
首先,要检查所有人员的武器装备,弓弩与火器等一律没收。
其次,要检查相关的身份凭证,询问目的与去向,对于可疑人员,要薅一薅发髻。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检查,等进城之后,再由锦衣卫随时进行抽查。
能让如此多的狗鞑子混进来,便说明守军没有尽到应有的职责。
不过也是有情可原的,因为每天进城的人数以万计,守军也不可能仔细检查每个人。
都让守军给逮着了,他们厂卫就没鱼可捕了,全都得抓虾!
命犯的重要性和价值都远低于狗鞑子,一只狗鞑子对厂卫来说就是二百两银子。
“把弓抢回来!”
高晓松见到一个狗鞑子居然趁他的手下不备,在相继砍翻了两人之后,直接杀掉了一名持弓的藩子。
旋即便异常娴熟地张弓搭箭,开始对在场的锦衣卫大肆施射。
鞑子弓马娴熟,尤擅渔猎,开弓射人更是手到擒来。
一张弓落到狗鞑子的手里,只怕十余名锦衣卫都会遭殃。
“啊!啊!啊……”
高晓松便亲眼目睹了这只狗鞑子的绝技,在彼此距离不足两丈之遥,面对扑过来的三名锦衣卫,狗鞑子反应速度极快,而且箭法极其精准,连发三箭,箭无需发。
这不是连射了三次,而是一次用三支箭搭住弓弦,面对三个目标,依次放出。这需要手指拥有极大的力量,而且要勤加练习,才能达到如此程度。
狼牙箭迅疾贯穿了藩子们所穿的单层甲衣,巨大的惯性将整个人都射翻在地,疼得藩子们顿时哀嚎不已,满地打滚。
“一起上!”
剩下的锦衣卫见到如此状况,便不敢怠慢,听到百户大人的命令,立刻冲了上去,若是再让这只狗鞑子继续施射,只怕在场的众人都要倒霉了。
适才时间紧迫,这只鞑子就从箭壶里抓了一把箭,也没仔细数,在射了三支箭之后,再将嘴里叼着的拿出来,才寻思过味来,总计只有五支箭而已。
即便已经给蛮子造成了不小的杀伤,面对士气丝毫不减的这些敌人,他也有些头疼,毕竟是在室内厮杀,完全发挥不出来大清勇士擅长远射的本事。
就在他还想施射的时候,猛然发现有一大张木板,准确的说是一张圆桌,迎面而来,不得不让他放弃了施射的打算,进而伸腿发力猛踹,将桌子踢飞到一旁。
这便是高晓松在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拖延办法,一来可以给下属争取围攻目标的时间,二来也能让这狗鞑子不敢继续放箭。
狗鞑子擅长远射,那己方人多,近战占优。如此就必须拉近距离,才能短兵相接,哪怕用人堆也要活活堆死这群狗鞑子!
每个先期入关的大清勇士虽然不如巴牙喇那般勇猛,可也是从八旗战兵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然起不到保驾护航的作用。
不论是马战还是步战,近攻还是远射,都要精通。身材并不高大,但格外敦实强壮,忠诚度极高。
秉承“主子若死、奴才陪葬”的原则,每个人都会拼死奋战。大事若成,便可以得到抬旗的待遇,皇上更会亲赏两个前程,外加价值二百两银子的蛮明商品。
在如此奖励的诱惑和刺激下,所有提前入关的大清勇士都是心无旁骛,赤胆忠心,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得到巨大的封赏。
来到京城,众人才意识到蛮明的都城居然如此繁华,远胜大清王师入关攻克的其他城池,若是占据此地,便可以逍遥快活一辈子了。
他们在关外挨饿受冻不说,每每还得与蛮明军队厮杀,若是跟随皇上攻破京城,往后的日子就能大为改观了。
京城的众多吃食,他们没尝过。众多的商品,他们没见过。连往来穿梭的人拉车,也是头一次遇到。
更别说随处可见的美女,只要兜里有足够的银子,那就可以随便玩了。
如此美好的地方,王师上下来了便决计不会走了。
这种地方不应该属于狗蛮子,必须归大清所有。
蛮明朝廷不予想让,那大清王师直接打下来便是了。
莫说一座京城,连蛮明的万里江山,早晚也是大清的!
“给我!”
高晓松还想冲上去参与围攻眼前这个狗鞑子,可余光瞄到狗鞑子似乎退入了房间里,似乎想跑,便立刻抢过附近一个手下的弓箭,纵身一跃,上了二楼。
若是狗鞑子翻窗逃脱,挑到街上,自己便可以直接开弓放箭了,否则光凭自己这两条腿,多半是追不上了,弄不好还得丢条大鱼。
“啊……”
等高晓松跑到狗鞑子没入身形的房间门口时,忽然从里面飞出来一个手下,几乎与他撞了个正着,这人是被狗鞑子直接踹飞出来的。
等高晓松扶住手下,重新进屋,目标已经消失不见了。高晓松来到窗前向外张望,只见两个人影正在飞快地跑路。
远处的一个目测不足二十步,近处的一个还不足十步,高晓松见状只能立刻张弓搭箭,先将近处的这厮射杀再说。
根据目标的奔跑速度,高晓松直接选择预瞄对方的脑袋,算好提前量,对付正在远去的目标,多半可以做到“瞄头射腰”。
只是这只狗鞑子突然回头张望,也看到了窗口张弓的高晓松,便旋即改变了奔跑路线,改为左摇右晃的“之”字形。
若不是行家里手,面对要被射杀的情况,决计不会如此冷静,还能迅速作出规避动作。
时不我待!
眼看狗鞑子就要跑到街上,高晓松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觉得正好合适,便让狼牙箭离手。
由于这只狗鞑子异常狡猾,逃跑路线飘忽不定,箭矢并未像高晓松期望的那般精准,仅仅算是擦腰而过,箭头最多穿破了外衣,擦破了狗鞑子的表皮而已。
“追啊!”
高晓松立刻带着三个手下也相继跳下楼,在后面穷追不舍。
重要性姑且不论,前面可是正在飞速逃跑的四百两银子!
再说杀了自己那么多手下,也不能轻易放过这两个狗鞑子。
二十多人打六个,被反杀了七个,还跑了两个,高晓松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准确的说是九个!
因为负责看正门的两个骑马的藩子见状便策马上前,却被两个狗鞑子相继干掉了。
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这是坐骑也无法轻易弥补上来的,还给对方白送了跑路的工具。
幸好狗鞑子急于跑路,没时间将系在门口桩子上的其他战马的缰绳逐一砍断,否则高晓松一伙人就得傻眼了。
纵使如此,让狗鞑子得到了战马,再想追杀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狗鞑子休走!”
此时陆毅已经骑马来到了需要自己搜查的地方,就在三弟带队办差的不远处,见到信号弹腾空而起,便知道事情有变,立刻策马赶来驰援。
等赶到事发地,陆毅也为之一愣,嫌犯居然已经上马了,这可就有些棘手了,身后还传来锦衣卫追捕鞑子的叫嚣之声。
既然确定此人是狗鞑子了,那也就无须手下留情了。但若是鞑子在马上,只怕战力会翻一倍不止。
不过双方迎面对上,直接将其放走是不可能的事情,死活都要拦下来,隔着二十步远,陆毅便催马冲了起来,顺手抄起了路边行人的扁担。
用这玩意当枪使?
明显不行,因为没枪头不说,对方手里还有刀,完全可以砍断扁担。
只好如此了!
“狗鞑子!拿命来!”
有蛮子居然手持扁担向自己冲来,不禁让这名大清勇士感到些许好笑,心忖这蛮子是不是傻掉了,世上哪有这种打法?
咱这手里的钢刀不说是削铁如泥,砍个扁担决计是没有任何困难的,说不定还能连扁担带人一并砍成两半。
就在双方快要马头交错之际,陆毅猛然将扁担横着扔出,并未像长枪那样进行拼刺,全当这玩意是个滚木了。
扁担飞行地不高不低,就在马头的大概位置,使得这名大清勇士只能先行挥刀劈砍,不然让扁担砸中马头,只怕战马会当场被砸懵。
就在鞑子动手的同时,陆毅另一只手握着腰刀,在风驰电掣之际,对准狗鞑子的前胸,便是狠狠的一挥。
“啊……”
这只鞑子当场发出了厉声惨叫,在战马的带动下,腰刀所产生的力量远大于步战的时候,只要被剌到,便会留下很深的伤口。
尤其是没有穿着甲衣进行这种对战,那是相当的吃亏,幸好适才那一刹那,他的胳膊多多少少起到了屏障的作用。
让陆毅的动作并不能发挥出全部的杀伤,仅仅在胸前留下一道算是不浅的割痕而已,但对大清勇士来说,这也是莫大的羞辱。
用扁担做诱饵,投机取巧获胜,陆毅可是不会介意,尤其是猎杀对象是狗鞑子,陈述冤情吧!
流出来的鲜血已然染红了前襟,可再想拨马再战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不容易抢到一匹马,那就是为了跑路而用的。
陆毅没有携带弓箭,在双方错马之后,只要隔了七八步之遥,幸好身后跟上来的六七个骑马的锦衣卫给这名狗鞑子堵了个正着。
“大哥!此贼死活皆可!”
高晓松在远处急忙向陆毅高呼起来,废了这么半天劲,还让狗鞑子跑路的话,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是废柴。
“狗蛮子去死吧!”
旋即冲上来的另一名大清勇士趁着眼前的这个狗蛮子分心的机会,挥刀便砍,想要为主报仇雪恨,最好一刀便能将其斩落马下。
“当!”
陆毅只能本能地用腰刀加以搪赛,场面极为狼狈,双方仅斗了两招,招式慌乱的陆毅便被砍伤了胳膊。
好在锦衣卫人数够多,战力不足,用人来补。加之鞑子没有弓箭,而且是在街上,并非狂野,没有多少策马冲杀的空间。
众多锦衣卫将两个狗鞑子的前后路线完全堵死,马战、步战皆有,若不是还想把马匹抢回来再用,这会儿早就砍断马腿了。
两个狗鞑子没跑多远,便遭到了十余名锦衣卫的围攻,场面极为混乱,吓得周遭摊主与百姓全都四散奔逃起来。
不论是商贾还是百姓,全都喜欢看热闹,但毫无疑问,没有一个人愿意变成“热闹”被别人看。
待跑到没危险的地方之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一个个选择继续观望!
十三打二,最后还用上了弓箭,这才将两名狗鞑子当场击毙。
为此,锦衣卫还被砍伤了六个人,虽说都不是致命的重伤,损失也不算太小。
等陆毅与高晓松带队返回楼里,战斗已经结束,三只负隅顽抗的狗鞑子被全部击毙,生擒一个。
楼里加外面,总计战殁九人,受伤十五人。
随处可见喷洒出来的血迹,再不复娱乐场所之美。
楼姐们全都吓得瑟瑟发抖,缩在房间里不敢作声。
负责经营的小大妈最为尴尬,在她的地盘出了这种事,这下百口莫辩了。
陆毅在听过高晓松的简述之后,决定将楼里的所有人都带到衙门里,逐一审问。
与此案无瓜葛之人,自然可以尽快出来,反之,那就要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诏狱从某种程度上与这种地方也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同样能够让人出声,也能让人的压力得到释放,还能让人说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具体说的是甚子内容,有没有价值,那就要看大刑伺候地“舒坦”与否了……
第694章:天价床位
好几千人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至翌日清晨才统计出来具体数据,呈报到某太子这里以供圣揽。
在这次搜查行动中,厂卫供擒获东虏细作五人,击杀四十二人,另有九人在被擒获后伤死。
抓捕被东虏收买的明奸三十一人,随从及家眷七百零八人。其中官吏有十六人,涵盖兵部、刑部、户部、吏部。
查获往来信件两百二十六封、账目三十九本、宅院五十五处,涉及金额八万八千六百五十余两,古玩、字画、珠宝等另计。
还附带抓获了藏匿在京城里的嫌犯七十二人,其中命犯便有十一人之多,现全部羁押在诏狱里候审。
相对应的是,厂卫也损失不小,战殁三十三人,重伤四十七人,轻伤二百九十五人。要不是每每以多打少,光战死的就得上百。
所有重伤员都被救护车拉到陆军医院进行救治,轻伤无大碍的在经过医师检查与包扎之后,便可回家休养了。
包括住院费在内,一切花销全部报销,不需要个人出钱。按以前的标准对战殁者家属进行抚恤,而且必须发放到位。
通过这次行动,某太子可以得出一定的结论。
首先,皇太鸡确实派来了不少人,不论辫子大军是否前来攻城,这些细作都会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
所以地毯式的搜查行动是必须实施的,这些人一天不除,让他们继续潜伏,对京城的安危便会有极大的影响。
尽管抓了不少人,但某太子认为自己的狗腿子不可能将辫子的细作一网打尽,还会有漏网之鱼存活下来。
下次想要抓获他们会比这一次要更难,辫子一点都不傻,反而非常善于学习与领悟,再不会像这样被突击抓捕了。
其次,一些官吏被牵连进来,说明皇太鸡拍出来的细作非常富有针对性,收买的对象很多都是朝廷官吏,他们的目的就很明确了。
皇太鸡不会天真到一味地相信《京师日报》上刊载的内容,只有从官吏嘴里打听到的事情,才能增加可信度。
万一真的能够打下京城,在“大清王师”进城之后,这些官吏便可摇身一变,剃发续辫,跪地磕头,高呼“大清皇帝万万岁”了!
某太子相信被抓获的反骨仔官吏也仅仅是被收买的一部分,此时此刻,还有人在继续从事吃里扒外的勾当。
他们如此配合辫子,一来想要报复某太子,二来则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大明亡了,咱还可以接着在大清当官!
由于皇太鸡派来的细作与被收买的官吏都是单线联系,而且极为隐秘,举报奖励的方法貌似不大管用。
但现在某太子也顾不上清理企图反水的蛀虫了,眼看“菜鸡互啄”的大戏就要上演了,先得把苟活所需要的粮草筹集齐了再说。
最后,厂卫在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下,依然战殁这么多人,说明狗腿子们武艺不精,而且辫子的战斗力很高。
看这样子,辫子的单兵作战能力高出厂卫一层楼不止。
要是辫子个个都这么能打的话,大明王师在野战时屡战屡败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厂卫不是正规军,只能损失有武装的准军事组织而已,战斗力远逊于出身野战军的辫子细作。
某太子不相信任何一个辫子没经过训练与实战,长大成人就这么能打。
相比之下,厂卫也就能在城里耀武扬威一下,出城五里地就得被辫子打得一败涂地了。
想当年三宝太监带着锦衣卫在南洋一带横行无忌,其实也就是挑软柿子捏。
南洋土著们的战斗力还不如关内的流寇,把流寇放过去都能建国。
嘶……
想到这里,某太子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照两大都帅派人送过来的奏疏上所述,随着罗汝才集团被歼灭过半,张献忠集团被重创,李自成在败逃,革左五营不知去向。
恐怕某太子再派人前去招安,人家也不会相信了。再被招安的话,指不定当场就被官军给宰了。
两边都不讲信用的话,这事情就好办了,有钱就打,没钱就忍着。
现在某太子有钱,那就大打出手好了,保证可以怼得你们欲死欲仙!
“殿下,吴有性前来觐见!”
“宣!”
老吴头从来没这么早来过,这可真是稀罕事。
本来不上朝,有时间之后,某太子还想睡懒觉。
可惜几个月下来,体内生物钟已经定格了,天亮就醒。
倒是隔壁的小肥宅,只有吃饭之前才会懒洋洋的起来洗漱。
等吃饱喝足之后,又会回去睡个回笼觉,过得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某小肥宅的童年生活就是吃、睡、玩,堪称生活乐无边,不抽烟也能赛过活神仙!
虽说甩锅爹也给他安排了伴读,教授其一些“八股名著”,架不住小肥宅左耳听,右耳冒。
反倒是“加减乘除”学的很快,这会儿已经学会用科学的手段,来计算自己小金库里的银两了。
小肥宅别的事情可以忘,但有一件事是刻骨铭心的,那就是某太子答应在其成年之后,赠予其十万两银子,若是大婚,赠与银两翻倍。
总计三十万两银子,折合三万两黄金,足够就藩之用了。不就藩的话,便可以在西方世界娶妻生子,纸醉金迷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小肥宅年纪不大,想得却很远。在皇兄登基大宝之后,自己作为皇兄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当然享有一定的特权。
就藩这种事,若是可以先行征得母后同意,再恳求皇兄,那估计就不用去了,因为藩国一般都很远,还不如京城繁华。
去了那里就等同于被发配戍边了,想想崇王,在地图上乍一看,都找不到崇国的具体位置,该国已经偏僻到一定地步了……
小肥宅不想那么活,在京城可以吃好、玩好、休息好,一辈子都指望皇兄养活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自己啥也不会,便威胁不到皇兄的位置,进而能够实现人生的最高梦想——混吃等死!
堂堂大明帝国的定衷王,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京城有电话、有沙发、有自动玩具,还有高大上的马桶,别的地方哪有啊?
想要获得仿自仙界的最新物件,就必须呆在京城才行。
至于游学西方,若是回来之后便可以免去就藩之苦的话,小肥宅倒是不介意尝试一下。
在被某皇兄忽悠了一番之后,小肥宅也想过去看看西方世界到底是何模样。
若是能为大明开疆拓土,进而载入史册,被后人铭记的话,小肥宅倒是非常乐意。
在这么小的年纪,还没有对女人特别上心,不然就得变成以花钱泡妞为主业了。
“臣吴有性,叩见……”
“免礼平身!赐座!吴爱卿,如此早就来请安,莫非有事?不妨直言!”
小肥宅听到了老吴头的声音,便吓得躲在窗户后面听动静。
他可是被弄怕了,再被种一次痘的话,可是会要他的小命的。
“殿下,昨日前来医院就诊的厂卫过多,致使光片消耗过快……”
吴有性所提及的光片就是X光片,也就是大号的照片底片。
X射线在暗室里使底片感光后显像,便能生成一张史无前例的透视眼图片了。
人体的骨骼便会呈现在光片上,便于医师诊断病人骨折的部位与轻重情况。
由于帝国石油公司的硝酸的产量很高,做点宅心仁厚的副业就成了某太子的首选。
胶片就是其中之一,不光能用来照相,还能用来医用成像。
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目前电压不够高,使得射线不够强,导致成像显影情况不太好。
用后世的X光片的成像标准来衡量眼下,那就是让老吴头凑合看吧!
不过即使这样,也让吴院长欣喜若狂,有了这个仪器,往后为病人接骨便事半功倍了。
此仪器更可证太子殿下从仙界游学归来属实,谁敢否认,他便要打折该人的双腿。
当然,医者仁心嘛,然后他再给对方接上瘸腿,之后再打折,再接上,再打折……
作为医师,凡是给病人接过断骨的,看到X光片之后,没有不惊诧与欣喜的。
以前他们都是靠自己摸索与病人的陈述,具体部位与受伤情况完全不甚了解。
这便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误诊,即便接上康复之后,不少病人也会变成跛脚走路的瘸子。
医师是尽力了,但也到此为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在绝大多数时候,医师不能真的刨开皮肉看看里面的情况如何。
有了X光机的帮助之后,治疗骨折的患者就相对容易多了。
某太子是看过片子的,尽管不是很清楚,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样,可大致上是可以看清楚骨折的情况的。
一般说来,就诊时拍一张,康复时再拍一张,两张片子起步,有钱可以多拍,一张片子须付十两银子。
这可不能算贵,一张片子可是比寻常的照片要大太多了,相当于十张照片拼在一起,刨去各种人工费用,某太子也就能赚个七八两而已。
厂卫与军队全额报销医药费、诊治费、住院费,管一日三餐,想要滋补到位,那就得自掏腰包了。
京城的官吏可以办理医疗贷款,就是进来一趟的所有花销,平摊到之后的月俸里,从月俸里扣除,原则上影响不了该倒霉蛋的日常吃喝。
商贾与富绅就得完全自理了,对于这类土豪,没有一点减免的余地。只有小姐姐们在检查妇科病以及生孩子的时候,可以得到打折的优惠待遇。
“哦~!原来如此,想来是本宫的疏忽,忘了厂卫需要大量过去接受救治了。这样,本宫现在给你写个条子,你去……不用了,本宫遣人给你那里先送一千张底片好了。不够的话,明天本宫再派人送过去。”
一天一千张,这应该很够意思了。虽说也是个赚钱的买卖,但是消耗的越多,就说明骨折之人越多,某太子宁可用这玩意去赚倭国的钱……
“多谢殿下开恩!”
吴有性觉得凭自己这张老脸,能要来五百张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翻倍,太子殿下的确是一代明君。
这么想也不过分,万岁爷都移驾南都了,往后太子势必会登基称帝,小时候便如此英明睿智,长大了自然会更进一步。
反例也不是没有,但吴有性相信太子爷可是游学过仙界,眼界与知识早已远超世人,断然不会与史上的那些人一样。
“吴院长无需如此,医院有何需求尽管开口,本宫也不是经常过去视察,那边缺少甚子医疗器材,本宫也不会知晓。”
既然来都来了,缺什么东西就一并都给你送过去好了,省得你再跑一趟,就算离着不远,那也挺费事的。
“殿下,倒是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有性想了想,还真想起一件说重要不重要的事情,就此机会提一下也罢。
“但说无妨!”
能让老吴头如此犹豫,某太子还真猜不出来。
“不便是……每张病床都有号码,多数病人不愿意住四号床!”
吴有性简短接说了一番,没有直接言明其中的奥妙,他相信以太子殿下的心智,基本上一说便可了然。
“……呵呵,原来是此事!四号床!唉~!”
“四”同“死”音,病人,尤其是重症患者当然不愿意往上趟,万一病人挂了,其家属便可能认为他们的家人就是被咒死的了。
“只怕要撤的不止是四号床,十四、二十四、三十四,凡是有四的都要撤了。这些人也不想想,八是四的两倍,按他们所想,岂不是要死上两次了?四十八号等同于死吧?真是让本宫唏嘘呀!”
照这么个玩法,病房里最后就剩不下几张床了,干脆让你们站着算了,不过站票的价钱等同于卧铺,不可能免费。
“听殿下一言,令臣豁然开朗!”
吴有性都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太子爷所说的事情呢?
与四谐音的数字以及四的倍数都要撤换的话,那病房也就不用住人了。
“本宫的意思是按部就班,医院不是做法的地方,数字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谁觉得床号不吉利,想要调换也可以。有劳院长把有关数字六的床位价格调高,都说六六大顺,六十六号、一百六十六号等床位。还有九号、九十九号,谐音‘长长久久’。这样号码的病床价格是普通床位的十倍、二十倍、五十倍,本宫倒要看看谁舍得花这个钱!挑床位之人,若是将士或厂卫,则须自行支付床位费。如若有人胆敢闹事,院长无须担心,本宫自会严加惩处。”
收拾你们这些怕死的还不容易?
谁想图个吉利,那就得多掏钱!
正好有穷人住不起病房,你们这些不差钱的土豪全掏就齐活了!
不榨得你们心疼,本宫就算是白穿过来了!
“……殿下英明!”
有太子爷这番话,吴有性就踏实多了,陆军医院的住院部已经因为床位的问题而被闹得鸡飞狗跳了。
“继周,一会儿你亲自去一趟那边,当众宣读本宫的圣谕,谁敢闹事,立刻逮捕,待其康复之后,若再次有恙,永不予以收治!”
你觉得自己命硬,大可以往后去找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