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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黑太子全文阅读

作者:牛笔老道     明末黑太子txt下载     明末黑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35章:崇国特产

    启禀将爷,捕盗杨帆抓获巨型海蟹数只,特来进献!”

    “哦?让他进来!”

    郑芝莞正在大帐里与崇王朱由樻闲聊,听说手下抓获了海鲜,便来了兴致,这会儿也是腹中空落,若是可以食用,倒是可以饱餐一顿。

    “末将杨帆拜见王爷、将爷!”

    杨帆是郑芝莞的手下,不过捕捞海蟹的笼子却是崇王朱由樻从京城带来的,说是太子爷所造,特意用来捕捞海蟹。

    太子爷说此地海蟹体型硕大,肉质肥美,乃是不可多得之佳品,一只便可让一成年男人吃饱。

    虽然堪察加半岛的气候不比大明本土,寒冷非常,土地也较为贫瘠,还多有火山,却是一处海产丰富之地。

    崇王朱由樻起初也不看好这里,觉得是运气糟糕才抽中了如此封地,然而经过太子一番指点之后,便释然了。

    堪察加半岛有“三宝”,其一是硫磺,由于半岛上有不计其数的活火山,故而硫磺是取之不尽的,比林子里的野蘑菇还多。

    其二便是兽皮,不论是白熊、棕熊、黑熊,还是海狮、海豹、海象,其皮毛都可以卖给船队用来兑现银两或物资。

    最后便是海产,既然土地贫瘠,若是想要藩国子珉吃饱喝足,海产便是唯一的果腹之物,尤其盛产鳕鱼、鲑鱼、海蟹。

    “你可是捕获了海蟹?”

    只见杨帆自己进帐,郑芝莞并未看到所报之物,便询问起来。

    “回将爷,正是!小的担心海蟹外形狰狞,生怕吓到王爷,故而……”

    杨帆也是出于好心,万一惊到了崇王,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无妨!本王初来乍到,正欲观瞧一番被太子殿下所提及的海蟹。还有一种极大的海蟹,名曰‘帝王蟹’,堪称是海蟹里的帝王,本王还想一看究竟!”

    朱由樻这会儿也感到有些饿了,本想让厨子去做些膳食,不过吃了一路,早就腻了,正想遣人看看能否捕些野味,好换换口味,这下正好赶上了。

    杨帆这才转身出帐,摆手让手下将特大号的海蟹送入大帐,一名水手只能拿一只,可想而知这海蟹到底有多大个了。

    “这……”

    朱由樻见到这等海蟹,都已经有些呆滞了,在京城时,太子说帝王蟹有脸盆那么大,甚至比脸盆还大,他还感到好笑。

    如今真亲眼见到了,只剩下无比的惊愕了,坐在椅子上都没敢起身。如此庞大,这哪里是甚子海蟹,分明是海怪啊!

    “果然硕大无比!”

    郑芝莞是海盗出身,见过大风大浪,自然不会被吓倒,不过也吃惊于这等海蟹的外形,确实是难得一见。

    “将军可在南海见过如此硕大海蟹?”

    朱由樻不知道此物到底能否食用,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委婉地询问起来。

    “王爷,在下倒是见过类似的,不过体型如此之大的海蟹倒是罕有,想必其肉质定然异常肥美!”

    南海那边的确也出产特大型海蟹,但数量极少,即便是不差钱的郑家,一个人半年也吃不上一只。

    “哦~!原来如此!”

    听到如此解释,朱由樻便放下了一半的心,不过还有些害怕,又不敢表现,急忙翻看起太子所绘制的手册。

    果不其然,里面所画的帝王蟹从外观上对比,与士卒所持的海蟹有七八分的相似,若是没看错的话,当真是本土罕有的帝王蟹。

    太子送给自己如此多的笼子,又交给自己捕捞这种螃蟹的方法,便是在仙界知晓了堪察加半岛海域盛产此等海蟹了。

    如此看来,太子定然是在仙界游学过了,回想起在京城时的所见所闻,朱由樻便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了。

    “嗯嗯!不错不错!”

    郑芝莞伸过脖子,也观瞧了手册上的图画之后,便连连称是,看来今日自己是有口福可享了。

    既然外形无措,朱由樻便让厨师将所有海蟹拿去料理,方法也很简单,那便是清蒸,之后蘸调味汁便可食用了。

    “哎呀!”

    “速抓!”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直海蟹挣脱了厨师的控制,掉到地上,直接开跑,并不打算就此认命。

    厨师、水手、亲兵便围成一圈,开始捕捉这只冥顽不灵的家伙。

    由于不能用器械破坏其外观,就只能用手来捉,大帐里顿时混乱起来。

    四个下属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这才将海蟹重新控制起来,捆了之后拿去下锅。

    处于安全考虑,朱由樻便赏了杨帆一只海蟹,让他先吃。

    等观察一会儿,没有大碍之后,他与郑芝莞再行食用。

    杨帆可是高兴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如此大的海蟹呢。

    比起福健本地出产的海蟹,崇王这边的海蟹可是不知道要好上几个档次呢。

    他也知道崇王的用意,不过既然大爷手下当差,怎么可能怕死呢?

    被区区一只海蟹给吓住,说出去还不被同伴们给笑话死?

    “吃吧!无须客套!”

    “小的失礼了!”

    待郑芝莞吩咐之后,杨帆也就不客气了,自从这只大海蟹上桌,他的双眼就没离开过这红彤彤的螃蟹。

    用抹布简单擦拭过双手之后,便直接用手,左右开弓,用力扯下一条蟹腿,打算大快朵颐起来。

    蟹腿被撕扯下来的那一刻,便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嫩肉,看得朱由樻与郑芝莞都几乎要垂涎欲滴了。

    杨帆也没蘸备好的蘸料,而是将露出来的蟹肉径直塞进嘴里,空腔之中立刻感受到了这种海蟹的超然鲜美味道。

    最重要的是,螃蟹大,肉才多,不然蟹肉还没树枝粗,吃起来根本就不解馋,还不如直接吃鱼来得过瘾。

    然而此地的海蟹没有这个缺点,不但个大,而且肥美,蟹腿里面都是满满的蟹肉,简直就是天赐的美味佳肴。

    吃的杨帆嘴里直哼哼,吃螃蟹都吃出了猪声,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独特风景了……

    等一堆蟹腿和两个蟹钳吃完,外加一碗米饭下肚,杨帆都感觉自己已经吃个半饱了。

    等主攻完蟹壳部分,饮下了一倍烈酒,打了个饱嗝之后,便油然产生出一种飘飘欲仙的幸福感了。

    若是每天都能吃到这等美味,吃完就能躺着养肉,哪怕给个本土的参将职位,杨帆也不考虑去做了。

    对饥饿之人最残忍的事情便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饱喝足,自己还不能一起吃,真是越看就越饿。

    现在朱由樻与郑芝莞便是这种情况,对他俩来说,看杨帆吃海蟹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等了一刻钟之后,朱由樻便忍无可忍了,遂命厨师将剩余海蟹下锅,再忍下去就要饿晕了。

    待属于自己的大螃蟹上桌之后,两人也顾不得自己的地位,跟杨帆一样,也是直接用手,这比筷子方便多了,而且吃起来也更痛快。

    在自己的封地,没人敢笑话自己,朱由樻自然无需担心这方面,整个堪察加半岛连一个御史都没有,那还参个屁啊。

    “香!”

    “嗯嗯!”

    朱由樻就说了一个字,便闷头开吃,郑芝莞则光顾着吃,只是附和了两声而已。

    太子爷所言不虚,这海蟹个大且多肉,当真可以算作天下头等美味了。

    干掉了半只螃蟹之后,二人多多少少才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和精神。

    这才想起还能蘸些酱料,如此食用,能让味道更为浓醇一些。

    一个成年男人吃掉一只大海蟹,几乎就能达到七八分饱了。

    饭量小的人差不多都不用吃饭,光吃螃蟹就能填饱肚子了。

    海里有多少如此大的海蟹,朱由樻与郑芝莞都不清楚。

    但从此地的土著野人的发展水平来判断,他们大规模捕捞海蟹的可能应该为零。

    这也就意味着海里的螃蟹多不胜数,足够数千崇国百姓常年食用了。

    太子说过,崇国土地欠收,但完全可以从海里补偿。

    如此算来,加上硫磺与皮毛的收入,崇国反而比其他藩国更为富裕。

    其他藩国也能捕捞海鲜,还能种地,也有皮毛收入,但崇国的硫磺可是一大特产。

    只有同处北方的周国能与崇国分享一部分活火山,其他藩国可是没有这个条件和资格的。

    硫磺就是银子,一座座活火山就是一座座银矿,而且取之不尽,比寻常银矿更为宝贵。

    至于种地,朱由樻在享用过海蟹之后,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因为种地哪有海捕来得快啊?

    播种之后,起码要等上四五个月才有收成。

    海捕天天都能有收成,一个月刨去天气恶劣的时候,起码能出海十天以上吧?

    而且海捕也不用担心减产甚至绝收,这片海域根本就是没有大规模捕捞过的渔场。

    太子说过,大部分崇国的特产,大明本土都没有,只要崇国愿意收集,朝廷自然乐于收购。

    譬如毛皮、硫磺,乃至动物油脂,这些在崇国根本就不值多少钱。

    但卖给朝廷,也能大幅度地增加崇国的收入,让崇国百姓安居乐业。

    朝廷之前特批,所有海外藩国之中,只有当地气候最为恶劣的崇国与周国允许长期兑换粮食。

    其余各个藩国从第二年开始,均需自力更生,广种土地。

    北方大旱,朝廷急于从江南与南海各国调拨粮食,眼下也无力支援所有藩国。

    如此看来,用崇国的特产去兑换粮食、银子以及物资,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此地无非是冷了一些,贫瘠了一些,荒芜了一些。

    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但资源丰富,而且没有流寇和鞑子!

    若是没有类似于本土的诸多忧患,仅仅需要对付土著野人,那就没多大困难了。

    在结合自己所见所闻,思索一番之后,朱由樻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封地还不错。

    虽然堪察加半岛中北部归属周国所有,但气候较好的中南部都属于自己。

    尤其是半岛南部的气候几乎跟苦兀岛北部相差无几,这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自己的封地跟江南的面积差不多,而朝廷又管不着,朱由樻的心情真是无比的舒畅。

    除了造反之外,自己在此地想怎么干都可以。

    用大部分家产来换取一块封地,倒是不算太亏。

    朱由樻可是跟当今皇帝一个辈份,年纪并不大,远远小于那些皇叔公辈份的藩王。

    在年富力强的时候移藩海外,对朱由樻其实是非常划算的。

    一同前来就藩的怀安郡王朱由札,与河阳郡王朱由材也是如此。

    崇国就一位藩王与两位郡王,比偌大的周国简单许多。

    如此之大的封地就被哥仨给瓜分了,每个人都得了好大一块地方,自然非常开心。

    朱由札与朱由材在用过大海蟹之后,便也对此地有了新的认识。

    天天能吃到如此大的海蟹,可是在本土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即便本土真能吃到,只怕一只大海蟹也要被卖到天价。

    一百两银子一只的话,即便是郡王乃至藩王,也不敢天天吃。

    但在此地,就决计没这个顾虑了。

    不单自己可以天天吃,家里的女眷也能吃。

    太子爷说螃蟹性寒,天天吃会有损脾胃,那就隔两天吃一次好了。

    虽说此地的海产不算种类繁多,比不上南方水域,但胜在量大管饱,这才是最重要的。

    随便从海里打上来一网鱼,最小的也有一两斤重,决计可以让百姓们果腹了。

    百姓们肚子里面不是缺油水么?

    那就去捕获海豹、海象、海狮之类的动物好了,其体内大部分是油脂,可以滋补身体,还能用来照明。

    如此大的一座半岛,莫说数千大明子珉,就算是数万人来到此地定居,也足以养活得了了。

    由于堪察加半岛气候较为恶劣,事不宜迟,朱由樻当天便下令开始砍伐树木,用来修建木屋。

    在此地若是没有木屋,冬季定会被活活冻死,大明百姓可比不了本地的土著野人。

    岸上有森林,水里有海产,两样都不缺。

    等吃饱喝足之后,便可以大兴土木了。

    朱由樻认为自己决计算不上昏君,起码要让所有百姓都能住上木屋。

    家家有房住,人人有肉吃,再尽可能多地收集特产去兑换,这便可以让崇国蒸蒸日上了。

    从目前来看,考虑到此地的基础条件,只须按部就班,要达到这个目标并不困难。

    第一步,便是要在新封地站稳脚跟,大规模兴建木屋,在今年建好定居点。

    等到明年开春,再实施第二步,逐步向内陆发展,开始拓展控制范围。

    做好这两步之后,再向朝廷申请更多的移珉,这样才能让崇国人丁兴旺起来。

    眼下朝廷最不想要的就是数以千万的灾珉了,朱由樻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帮助一下。

    崇国地理位置欠佳,可好歹也能容下十数万的灾珉。

    太子说的对,若是没有足够的百姓为自己干活,空有丰富资源又有何用呢?

第636章:海捕丰收

    在捕捞海蟹之前,杨帆以为初来乍到也就只能碰碰运气而已,海蟹不比河蟹,不但在海中难以捕获,而且数量应该较为稀少才对。

    但是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一个铁笼子被水手们用绳子拉上来,便可以看到笼子底已经铺满了一层狰狞无比的大海蟹。

    光是蟹壳的直径便超过了半尺,单只重量不下三四斤,这番情形几乎让船上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不光里面有螃蟹,有的笼子里还捕获了一些鲑鱼和鳕鱼,就在笼子被拉出水面的时候,笼子里的海蟹还打算对鳕鱼下手……

    杨帆挑了个头最大的八只前来进献,不论是崇王朱由樻,还是舰队指挥官郑芝莞也都露出了与他此前一模一样的惊愕表情。

    朱由樻依稀记得太子说过这种帝王蟹在此地没有动物界的天敌,土著野人也不擅捕捞,可以随意繁殖,长年累月,其数量多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倘若实际情况与太子所言相吻合的话,那自己与崇国百姓算是可以大饱口福了,这还不算海里的诸多鱼类,以及那些海字辈的两栖动物。

    朱由樻在出海之前,还高薪雇佣了数家造船工人,每个工人都是拖家带口,故而不能只带一人前来,一雇便是一家。

    一家便价值二百两银子外加五石大米,朱由樻还在合同上注明,只要愿意前来堪察加半岛定居,成人可领五十亩土地,老人与孩童可领二十亩,五年全额免税。

    除了山东之外,北方海边其实也富不到哪去,与郑氏所控制的福建有天差地别之分,对于崇王开出的丰厚条件,不少造船工人都心动不已。

    主要原因便在于官府盘剥以及鞑子劫掠,太子监国之后倒是免了北方各地的赋税,可谁知道会不会朝令夕改,万一又重演了万岁爷那一幕,百姓岂不是又没了活路?

    很多对朝廷持悲观想法的人都被迫走上了背井离乡的道路,考虑到海外新封地没有瘟疫,更没有鞑子的威胁,便跟着周王与崇王去往海外的新封地定居。

    但是船只装载有限,除了藩王与郡王的家眷和家丁之外,只有手艺人,也就是各种匠人才能被批准优先登船,成为第一批海外藩国子珉。

    朱由樻在自己原来汝宁的封地带来二百多家丁以及百余匠人,到了京城与天津,又招募了五十多匠人。

    加上怀安郡王朱由札与河阳郡王朱由材的家眷和手下,总计四千有余。

    比起偌大的周国或许不算什么,但这些人口足可以在堪察加半岛建立大明藩国了。

    人口少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便于管理,更便于配给物资。

    按照最低配给标准,人口不足五千的崇国,每天只需要五千斤肉食便可以勉强苟活下去了。

    考虑到此地沿海地区丰富的渔业资源,在不种地的情况下,达到这个最低标准也不算太难。

    但想要捕鱼就要有渔船才行,朱由樻在路上的时候,便从郑芝莞手里买了两艘鸟与四艘沙艘。

    数量确实不多,可归是了胜于无,小型渔船完全可以在人马抵达新封地之后,让船工们砍伐树木,迅速建造。

    堪察加半岛全部都是原始森林,能够随意砍伐,用来建造豪华王府木屋的木材,自然是北地最为贵重的木材——冷杉。

    在计划将身边的两位郡王“请”到五十里开外的地方去建国之后,朱由樻便在登陆场附近给自己的崇国国都——崇高城,选了一块地皮,让手下开始大兴土木。

    崇高城目前长宽均只有二里地,而且还是插旗当墙的那种,城墙连地基都没有,等把附近的白桦树砍了插进土里,就算是城墙了。

    一期的王府只有一座木屋,倒是寒碜了一些,可总比一直住帐篷要强得多,在冷风刺骨的时候,傻子都知道应该钻进木屋里取暖。

    为了避免发生争抢土地的事情,朱由樻当众宣布,只有在他允许之后,派人当场丈量,才能发放崇国的土地用以耕种。

    省得一群眼冒绿光的家伙跑到木墙外面圈地,把城外都当成自己的田地。

    在此地断然没那种好事,距离都城最近的耕地也要在五里地之外。

    粮食消耗过半之前,先要把都城建得差不多,同时要抓紧时间捕鱼。

    今年是死活都赶不上播种了,也就能烧荒犁地而已,最早也得明年开春之后。

    趁着郑芝莞的船队都还在等候装载硫磺,朱由樻在于其商妥之后,急忙遣人大规模登船,出海捕捞海鲜,这算是种地、收获一体化了。

    不管从海里捞上来甚子玩意,只要不是泥巴和石头,那就可以吃。

    吃不了的话,还可以风干之后储藏起来,留着过冬的时候吃。

    尤其是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大规模捕捞海鲜,能够大幅度地减少粮食消耗。

    郑芝莞的船队可是达到了数百艘之多,每船都备有鱼网,干这种差事简直是手到擒来。

    “报~!启禀王爷,海捕大获丰收!”

    “哦?情况如何?”

    “启禀王爷,尚在统计,据属下目测,每船海捕重量不下数百斤!”

    “好!甚好!待本王前去一观!”

    朱由樻可不像他那个口口声声自己心系万珉,然后把万珉搞得流离失所的宗室兄长。

    虽然自认为才华不高,学识尚浅,朱由樻也知道不能轻易加赋于珉的基本道理。

    在不收税且不种地的情况下,还要让百姓们吃饱肚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海捕了。

    只要百姓们不会忍饥挨饿,就不会动瑶崇国的根本,他这个崇国的国君便能长久地当下去了。

    这也多亏了某位宗室兄长,提供了长时间的反面教材,让朱由樻引以为戒……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如此,免礼平身!”

    就算之前高高在上,朱由樻也知道刚刚就藩,必须摆出一副亲珉的姿态,这样才容易团结百姓,对抗以后到来的长达数月之久的严寒。

    根据太子指示“猎杀不绝”,即可循环捕捞的相关规定,小于半尺的鱼类均需放生,因为此处海域光是半尺以上的大鱼就足以让各型船只满载而归了。

    在朱由樻感到岸边的时候,水手们与登船的劳力们正在一桶接一桶地往岸上卸载海捕的丰硕成果。

    每个木桶都达到了冒尖的地步,装地是满满当当,在远处用肉眼便可以看见有的鱼还在里面扑腾不已。

    一条船上至少有三十个木桶,每桶盛放二十条鱼,每条重两斤,每船归航回来,也能有上千斤的收获。

    一百艘船都能有如此收获的话,船队总的海捕量便可以达到十万斤之巨了,或许能有十五六万斤也说不定,足以让整个崇国的子珉吃上十天的了。

    捕鱼这种事,一来要讲究方式,懂得最基本的捕鱼技巧。二来则是要明白渔场的分布,去没有鱼群出没的地方,那就只能抓虾了。三来要碰运气,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今番船队三样都具备了,也就顺理成章地取得了一次大丰收,连没有跟着船队出海的郑芝莞看了都赞叹不已,在福健本地海域,这种成果也是罕有的。

    “先行称重计算,本王要迅速知晓海捕总量!”

    每个参与者身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没有参与这次海捕活动的朱由樻也不例外,更多的是亢奋,见到一桶桶大鱼,便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太子果然没有诓骗自己,这下亲眼见到船队满载而归,朱由樻心里便踏实多了,长此以往,崇国上下也就无需担心被饥饿所困了。

    百姓们在岸边观望,见到自己也能有大鱼可吃了,自然也跟着高兴不已,纷纷开始祈祷上天保佑……

    之前不少人以为崇王在刻意欺骗他们,这里甚子都没有,连房子都得重新盖,加之天气比大明本土寒冷许多,很多人都打算偷偷上船,返回大明了。

    等见到船队开始卸下海鲜,这些打了退堂鼓的人都开始犹豫起来,要是能在崇国天天吃海鲜,貌似也不错,起码在大明本土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

    “启禀王爷,此番出海,船队供捕捞各种鱼类重十七万三千五百余斤,各种螃蟹重九千四百余斤,各种虾类重六千七百余斤,其他海鲜约一万零二百斤,总计约为十九万九千八百斤。”

    “好!好极了!传本王命令,根据各船海捕量,进行银两分配,不得克扣,违令者严惩不贷!”

    一次出海便能捕获近二十万斤的海鲜,朱由樻真是太开心了,这个数额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范围。

    不用太多,只要一次能有五万斤的收获,坚持三十天左右,应该储备起来够崇国百姓过冬的肉食了。

    这还没算沿海地区的海狮、海象、海豹等动物,目前还没时间摸清这些猎物的栖息地。

    对肚子里缺乏油水的崇国百姓们来说,它们可是很好的牙祭,只要遇见,就不能放过。

    怀安郡王朱由札与河阳郡王朱由材见到此情此景,自然也非常欣慰。

    根据他们哥仨的约定,刨去每个百姓得到的肉食,朱由樻占五成,朱由札与朱由材各占两成半。

    在堪察加半岛,肉食就是粮食,毫不夸张地说,此物跟银子是等值的,在此地,银子可不能当饭吃,肉食却能轻而易举地兑换到银子。

    自认为是一代明君的朱由樻要让每家的每口人都吃上海鲜,天天都能有肉吃,光凭这点,他就觉得比宗室里的某位兄长要强不少。

    而且决计不是嘴上说说,统计之后,立刻开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海鲜配给,成人不论男女,皆可得四斤鱼,老人小孩均可领二斤,这算是两天的量了。

    四斤鱼有多重?

    换在大明本土,那就是一条相当大的鲤鱼了。

    堪察加的气候也很适合储藏食物,根本就无需担心会快速腐烂变质。

    不过好不容易才得来如此大的丰收,朱由樻仍然不太放心,立刻命人将剩余的海鲜清理之后腌制起来。

    在大明本土,银子和粮食是立国之本。

    而在堪察加半岛,肉食和粮食才是立国之本。

    这些“国本”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切不可马虎大意!

    虽然比较好笑,但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那可是好几千张嘴,喂不饱他们,下场在本土便早已展现了。

    不过借助于周边富饶的渔场,朱由樻可以将此事解决地非常妥善。

    通过此番出海也证明了海捕的确比种地的收获速度快得多,二者决计不可放在一起比较。

    郑芝莞在旁边也就是看个乐呵罢了,他同意将船队借给崇王朱由樻的目的就是要帮这位藩王尽快积攒一些肉食。

    有了较为充足的肉食,朱由樻才能让麾下的百姓爬到火山上去捡硫磺,不然自己就得带着船队空船归航了。

    朝廷没有给运输藩国子珉拨发相应的费用,太子说可以用采购硫磺的费用来充抵,这等于让郑芝莞做了二道贩子。

    不过郑氏原本就是做这种生意的,面子上也没什么顾忌,只要能赚钱,连鸟粪都可以考虑运输……

    在北上的路上,享受奉旨征用的郑芝莞将泡菜国南部沿海的船只征用一空,而且一两银子都没给。

    等抵达倭国北部,又用大量的铜钱买了一堆船,到了北地之后,船队规模已经膨胀到了超过七百艘之巨。

    虽然大小不一,路上还损失了数十艘,可剩下的七百多艘船都用来运输硫磺,其总量真是不可想象。

    太子要这么多硫磺所为何用,那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大哥郑芝龙从京城返回的时候已经说了,太子还托郑氏从海外大规模采购硝石。

    按照每船装载一千斤硫磺计算,五百艘船便可运回五十万斤硫磺,这还是往少了说,只要此地硫磺充足,翻倍也极有可能。

    太子给郑芝莞开出的价钱是每斤五十铜钱,看着不高,但这是生硫磺,没经过处理,连半成品都不是。

    若是能运输一百万斤硫磺返回天津,折算便是价值五万两银子,刨去每斤十铜钱的收购价,郑芝莞还能净赚四万两银子。

    此番是第一次往返于本土与北地之间,只能用硫磺来充抵运费,等明年再来,各个藩国势必会积攒了大量的毛皮、鹿茸,届时郑芝莞还能通过其他生意大赚一笔。

    这只能算是太子给郑芝莞自己的路费而已,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好处,奖励的大头是赏给郑氏的位于琼州岛上的那座金矿以及与倭国的雪花糖,外加特效药生意。

第637章:采集硫磺

    对崇王朱由樻来说,郑芝莞只能算是这里的过客加掮客,帮了是忙,赚的也是银子,而他可是要扎根在堪察加。

    不为别的,就看在二尺长的鲑鱼、一手长的大虾、鲜嫩无比的贻贝肉等海产的份上,他也不愿意再返回汝宁那个周遭都是灾珉的破地方了。

    原来只是钓上来了鲑鱼和巨蟹,随着大规模捕捞的展开,崇国百姓与船队的水手们发现这片海域简直就是一座海鲜宝藏,各种水产海产数量极其庞大。

    大明本土有的鹿、猪、虎、熊、狼、狐等动物,此地也有,中原没有的各类海鲜,这里则是多不胜数,只是捞上来二十万斤,剩下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在京城时,太子爷曾说,只要崇国渔珉每年的捕捞量不超过一千万斤,折合也就是每天近三万斤(约十八吨),崇国在短期内便不会为海鲜减少而发愁。

    不采取灭绝式捕捞,便能让海里的各种动物休养生息,而且不需要光捞鱼,还能捕鲸、抓海豹、海狮这样油脂多的猎物。

    捕捞的水域也要时常更换,不能紧着一个地方往死里捞,这一大片海域方圆上千里,都归崇国所有,只要在风和日丽的时候出海,空船归航几乎不大可能。

    日捕三万斤海鲜,刨去外壳与骨头起码还有两万五千斤,在扣掉一位藩王与两位郡王的提留部分,平均到崇国子珉身上,每人起码能分到两斤。

    在大明本土,这决计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莫说寻常百姓,就算是府县里的地主富绅,也舍不得全家天天吃肉。

    甭管男女老少,一天每人吃二斤,那还不得活活心疼死?

    初来乍到,便能让自己的子珉人人都有肉吃,吃的还是在中原地区可望而不可及的海鲜,此举让崇王朱由樻极有成就感。

    百姓们也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叩谢这位英明无比的王爷,起码比本土那位强多了。不但不收税,还给自己肉吃,跟随崇王来到此地断然是正确之选。

    在百姓们眼里,崇王已经上升到与太子爷差不多的地位了,完全是一位体恤珉情的好王爷,就差在帐篷里摆上香炉来供奉了……

    朱由樻对百姓们这样的反应非常满意,也非常欣慰,因为在自己离行前,太子说过,若是没有外地入侵,却因移珉而亡国,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对此,朱由樻深以为然,太子之前所作所为,也是出于安抚百姓的考虑,只要关内百姓不会兴风作浪,那么大明的万里江山,自然会稳如泰山。

    不过此番带来的大米是有限的,若是按照人头大量发放,很快就会见底,只要粮食告罄,崇国时局便会发生摇曳之态。

    对于这点,某太子早就帮朱由樻想好了对策,在登船之前,不论朱由樻给下面许下了多少粮食的承诺,到了堪察加都可以进行“代换”。

    “代换”的意思就是用二斤鱼换一斤米,从重量上来说,百姓们肯定是划算的,而且肉食提供的能量肯定比粮食要高。

    朱由樻也不会悉数兑换,起码会给成人每人留二十斤粮食,老人与孩童减半供应。

    这样崇国朝廷不会发生粮食危机,也同时兑现了朱由樻在当初立下的承诺。

    一个成人,手里有二十斤应该够吃一个月的,四个月便是八十斤。

    照此计算,崇国五千人在四个月内会吃掉四十万斤粮食。

    对照运来的粮食总量,加上捕获的大量海鲜的话,坚持到船队下次靠岸倒是完全可行的。

    粮食不够吃也不要紧,大不了朱由樻就号召广大崇国百姓,少吃饭,多吃肉!

    这类似于当年晋惠帝的英明之举是谁想出来的,你自己寻思去吧……

    崇国盛产海鲜,你服也好,不服也罢,这就是实际情况!

    根据某太子编写的《堪察加半岛指南》介绍,半岛南部的冬季长达近一百四十天,折合就是四个半月。

    但气温并不算太低,甚至还不到零下十度,对比中原地区动辄零下十几甚至二十度,这已经算是较为暖和的地方了。

    就是气温上限不大高,岸边高于零上二十度的时候也就半个月不到,内陆可以长达将近两个月。

    朱由樻并不打算搬到内陆去,因为在岸边定居的话,一来便于得到船队的补给,二来也方便将土特产搬到船上去,方便贸易往来。

    此行带来的牲畜寥寥无几,大部分时候都要靠人背肩扛,故而朱由樻恨不得将自己的王府都修在岸边才好。

    朱由樻选择的登陆场就是靠近堪察加半岛最南端的一座活火山(坎巴利纳亚火山)附近,但并非是火山脚下,而是隔了一段距离。

    主要就是害怕这座火山一个不高兴再喷了,自己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崇高城,届时非得被火山灰给埋了不可。

    太子爷说堪察加半岛的大部分活火山都处于休眠状态,也就是在大多数时候,它们只冒热气,不喷发。

    为了以防万一,朱由樻便决定在半岛的最南端安营扎寨。

    一旦有事,往北,可以去内陆躲避。

    往南,能撑船抵达对岸的千岛群岛。

    只要渡过第一千岛海峡,便可以抵达对岸的岛屿了。

    那里是朱由樻的备选治所,只要人没事,等火山生完气,他还能卷土重来。

    为什么堪察加半岛看似冰天雪地,其实气温并不太低?

    就是因为整座半岛都遍布着活火山,这些火山就犹如一大群火炉,在给半岛提供热能。

    这也是一些崇国百姓急切盼望得到土地的原因,火山脚下的土地实在是太过肥沃了。

    由于火山灰本身就是肥料,火山附近的土地根本无须施肥,植物便能茁壮成长。

    朱由樻在带着一行人员实地考察过之后,决定在明年大规模播种土豆。

    从土地肥沃程度上来推测,一亩地少说也能收获五十斤!

    这只是保守估计,谁也不知道具体能收获多少。

    不过根据大明本土的田产标准来衡量的话,距离火山最近的一圈土地,毫无疑问都是上等田地,一亩地起码价值二十两银子。

    此等也需十两,最差还能价值五两。考虑到连岛上的火山都归自己所有,朱由樻也就不会在圈地的事情上与百姓们斤斤计较了。

    凡事有利有弊,靠近火山的土地虽然异常肥沃,可是耕种的危险也非常之大,此事一定要在分地之前向众人说明。

    一旦火山大爷不高兴,你根本就没地方说理去。

    不把你活埋了,那就算你运气好!

    不过这里的土地真的十分肥沃,连某太子都吩咐过郑芝莞,若是发现不了硫磺,便将火山灰运回去,也能套现,好在不算是空船返航。

    火山灰就是最好的纯天然化肥,就是远距离运输,运费太高,对于大明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而已。

    由于郑芝莞的船队不可能长时间在崇国海岸停靠,在海捕丰收,大排宴筵之后的翌日,朱由樻便御驾亲征火山采矿了。

    根据太子给出的标注,距离崇高城最近的这座火山海拔高度不及三千尺,非常适合攀爬与开采硫磺。

    至于有没有硫磺,那就要看这座火山是活火山还是死火山。

    如何判断?

    肉眼辨别!

    冒热气的就是活的,没气的自然就凉凉了……

    万幸!

    这座火山仍然在冒气,虽然气息微弱,可终究还算是苟活着。

    常年开采或许不大可能,但若是发现足够的硫磺的话,装满一支船队应该可以。

    硫磺!

    按照字面意思,便是黄色之物。

    属于火山喷发的副产品,尤其盛产于准喷发状态的火山(只流岩浆,不喷发)。

    崇国的一位藩王加上两位郡王,召集了近两千百姓,前来寻找硫磺,可谓是兴师动众。

    怀安郡王朱由札与河阳郡王朱由材在率部去往自己的新地盘之前,也要学习一下如何找矿。

    有火山的地方不一定有硫磺矿,但有硫磺矿就意味着能够套现真金白银了,故而此物对两位郡王的吸引力极大。

    由于还未下雪,火山远处被植被所覆盖,靠近火山口的位置则布满了火山灰,仅凭双眼实难发现硫磺的踪影。

    好在百姓们都携带了锹、镐、榔、锄等工具,由于这里是崇王的地盘,在得到崇王的允许之后,便可遍地开挖了。

    但是忙活了一个时辰,甚子玩意都没发现,刨得倒是遍地是坑,非常影响火山周边的风景,也不知道这里的土地爷会不会因此而动怒……

    由于整个船队,包括郑芝莞都在等着,迫不得已,朱由樻只得下令让家丁组成探险队,去往极度危险的火山口。

    据太子上的册子所写,越是靠近火山口的位置,就越能发现硫磺,因为液态的硫磺接近血色,而半凝固状态的硫磺将会冷却为橙色,固态后的硫磺才是浅黄色。

    一旦发现有色差变换,那就可以肯定是硫磺了,因为岩浆遇冷就直接变黑了。

    听说火山口附近会有毒气,探险队成员都戴上了口罩,挡住口鼻,上面还用水沾湿了。

    一名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成员身上绑着绳子,脑袋上顶着头盔,手里拿着榔头,在不断地试探周边的地貌。

    若是能敲出大量的硫磺,那就无需靠近火山口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大伙也只能硬着头皮勇闯火山口了。

    在他们看来,这种差事要比进山打老虎还要危险,天知道此举会不会惹恼山神,进而发生火山爆发。

    但是王爷下令,没人敢不从,万一发现了硫磺矿,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还能领到一笔赏钱。

    直到爬到环形山顶,可以往下看到波绿如画的湖面,众人已然是心旷神怡了,没想到火山口的景色居然是由此的优美。

    往下也不是很陡峭,众人便向冒热气的地方前进,直至发现了湖边有一些固化的块状物,感到非常奇怪。

    用榔头敲开之后,便发现了他们一直期望得到的黄色物质——硫磺!

    众人在欢呼之余,急忙向环顾四周,只见到处都是类似的物件。

    将其逐一敲开,无一例外,里面都是呈块状的硫磺。

    这么一大片得有多少,大家都算不清楚。

    不过用搬运后称量的方式,就应该可以计算出来了。

    这些都是在酸性火山湖边冷却下来的硫磺,只不过被灰尘包裹后风干了,变成另外一番模样了。

    甚至连他们脚下的土地都是由固化的硫磺所组成的,就等同于一群人站在由银子铺成的地面上一样,因为硫磺就可以套现。

    队长立刻遣人发出烟花向王爷报喜,派人过去再返回来那就需要太长时间了,还是用信号弹最为便捷。

    崇王朱由樻见到从山顶发出的信号,立刻大喜过望,此地看似荒芜凄凉,实则资源丰富,不论是陆地还是海里,都能给他带来天大的惊喜。

    朱由樻立刻派了五百人跑上山顶进行开采,其余的人则守候在半山腰与山脚下,用来搬运与装船。

    此前朱由樻都做好了运气不佳的准备,打算在此地搜寻无果之后,再与郑芝莞一道乘船北上,去其他火山进行探查。

    没想到最近的一座火山就有收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因为这座火山就在海边不远处,装船非常便捷。

    由于火山上的植被不多,表面较为光滑,故而在山顶开采出来的硫磺只要直接往下扔,便可以滚出很远的距离,节省了很大的人力。

    当然也不是随便瞎扔,根据作业了流程,每一刻钟才能将积攒起来的硫磺往下扔一次,这样才能让下面的人安全采集。

    每船就算装载一千斤,七百船总计也达七十万斤,算上一些大船,不下一百万斤,开采难度当然很大。

    不过既然发现了硫磺矿,郑芝莞也不忙着走了,有钱不赚,那才是傻子呢。

    更何况闲来无事还可以让手下去捕鱼捞虾,水手们也乐意免费在此地大吃大喝。

    买硫磺的银子,郑芝莞已经带来了,因为他也知道太子说堪察加半岛盛产此物。

    不过由于他赚得是大头,在产地采购硫磺,价钱自然非常便宜。

    纵使装满了一百万斤,所需支付的银子也不过一万两而已。

    运抵天津,朝廷就会拿出五万两银子来买进。

    然后郑芝莞再用赚来的这笔钱去采购藩国所需的各种物件,等运抵周国与崇国,那便可以得到价值超过十万两的土特产了。

    一年之内,用一万两的本钱,赚到十倍于此的银子,只怕大哥郑芝龙知晓之后,也会对郑芝莞刮目相看的。

    真要是做大生意,说不定今后与“北地”诸多藩国的海上贸易,将会是郑氏的一项新业务,总额不下上百万两银子。

第638章:手里有矿

    前来采集硫磺的劳力总计约为两千左右,按照预估一百万斤的采集总量来计算,平均每人需采集五百斤。

    看起来并不是很多,但要在一两天之内完成,这个工作强度还是很大的,主要是从山上要运到海边。

    尽管这座火山就位于堪察加半岛的南部海岸上,不过距离真正的滩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在没有多少车马帮助运输的情况下,所有硫磺全部都要依靠人背肩扛,这确实算得上是正二八经的力气活。

    从山脚下用箩筐和扁担将硫磺运到海边并不轻松,但好歹仅仅算是体力劳动而已,真正危险的工作则是在火山口采集硫磺。

    别看火山并未喷发,态度很是和蔼,但火山口里烟雾缭绕,这些烟并非是寻常可见的烟尘,而是有毒的硫化气体。

    闻一会儿或许没事,但时间长了,是肯定会损害人体器官的。对于这点,某太子早就在开采硫磺的相关内容里做了重点说明。

    为了应对这个问题,崇王朱由樻决定每半个时辰便换上一批新人负责在火山口采集硫磺,保证足够的开采量,又能确保子珉们的人身安全。

    只要始终保持五百人的开采规模,使每人在每半个时辰之内开采出二百斤硫磺,五百人便是十万斤,大约五个时辰便能达到预期的总开采量了。

    由于绝对时间还是较长的,故而需要在矿区过夜,朱由樻也就不急于回到自己的崇高城了,更何况那座都城目前仅仅是个名字而已,里面甚子建筑都没有。

    根据称量测算,眼下的每半个时辰的开采速度约在七万至八万斤之间,照此速度进行计算的话,大概需要七个时辰才能达到预期。

    不过朱由樻对此是非常乐观的,既然已经找到了硫磺矿,那就无需着急了,火山不会移动,硫磺矿自然也不会跟着跑路。

    郑芝莞的船队起码能多呆两天时间,这已经可以让船队装满硫磺返航了,算是不虚此行,没有白来一趟堪察加半岛。

    对于如何给矿工们分钱,朱由樻觉得真若是开采出一百万斤硫磺的话,总价一万两银子,自己提留两千两,还剩八千两。

    都说不患无,患不公。莫不如每人发四两银子,少的部分自然由他来填上缺口,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之举了。

    在听说崇王的仁义之举后,矿工们自然是无比开心,乐得手舞足蹈,齐声高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要知道,在大明本土,即便是九品官老爷,在两天之内也赚不到四两银子的!

    跟着崇王来到新封地,这就能赚到第一笔钱了,还高达四两银子,怎能不让大家异常兴奋呢?

    四两银子!

    没错!

    就是这么刺激!

    想起能到手这么多银子,大家的干劲就更足了,手脚都愈发的勤快。

    给崇王卖命真是太划算了,王爷如此大方,作为百姓自然不会偷懒耍滑了。

    朱由樻听到周遭响起山呼海啸般的臣服之声,不由龙颜大悦,心说这八千两银子花地真是物有所值。

    本来他就打算赚两成利润,余下的八千两发给矿工,也算是作为来到新封地之后,他给子珉们的福利了。

    没想到子珉们的反应如此强烈,看起来珉心还着实可用呢。既然如此,自己只要顺应珉心,这身处“北地”东部的崇国便可以稳步发展了。

    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便是最小的银锭重量为五两,适才朱由樻决定给每个矿工发四两,差出来的一两就很难办了。

    一般说来,只要是散碎银子,都需要用剪子来剪出之后再行称重才能下发的,不然就只能发铜钱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朱由樻,他也不似晋惠帝那般的“睿智”。

    凑足五两还不容易?

    只要多采出二十五万斤硫磺,平均到每人身上,不就等于多赚一两银子了嘛!

    脑子是干嘛的?

    不就是用来动的么!

    郑芝莞那里对此没有异议,船队能装就装,装不下就等着下次再来装。

    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自己留着还会中毒,更不可能长腿跑了。

    从火山口开采出来,堆积到海边就行了,风吹日晒也无伤大雅。

    朱由樻认为硫磺与黄金虽然颜色相同,但价值相差甚远。

    而且硫磺在岛上是无法兑换成白银的,矿工更不会傻到偷着带回家的地步。

    因为自身的特殊属性,这便使得开采出来的硫磺非常安全了。

    谁敢把硫磺带回崇高城,要么是脑子有病,要么是想给人下毒了。

    医师要用硫磺的话,都可以到朱由樻这里申请,只要是治病救人,想要多少都可以。

    朱由樻可以拍胸口保证,自己的封地里别的没有,硫磺是绝对管够!

    说靠硫磺富甲天下有些夸海口,但两天时间便创造出一万两银子的产值,就是实实在在的真事。

    若是船队往后来得频繁一些,两个月跑一趟堪察加半岛的话,那么光是硫磺生意,便能让崇国进账六万两银子。

    有了这笔钱,起码养活五千崇国百姓是没多大问题了,刨去朱由樻的提成,平均到一个人身上也有近十两之多。

    一个人光是靠开采硫磺便能落袋十两银子,此事传到大明本土,决计会让大部分人直接摇起脑袋。

    当然,这也是臆想了一些,船队一年能来三趟就不错了,总计三万两,算是少了一半的收入,不过也已然算是很好了。

    平均每人赚取近五两银子,崇国在用这笔钱从大明本土采购生活必需品,日子会过得相当不错呢。

    一家六口人,那总额便接近三十两,拿出其中的二十两买四石粮食,用余下的十两银子买些用具,基本上生活就能安康了。

    在大明本土,一户人家年入三十两银子,绝对算得上是富农了,达到这个水平的人家不光饿不死,日子过得可是像模像样。

    这几乎是每户百姓的愿望,不过在处处盘剥暴敛的大明本土,愿望最终只能沦为遥不可及的奢望。

    来到堪察加则迥然不同了,开垦荒地短期内完全无需纳税,崇王还将捕捞的海鲜按人头发放到位。

    对跟随崇王来到新封地的百姓们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仿佛在一夜之间,自己的日子便好了起来。

    百姓们不知道,某太子跟崇王朱由樻说过,作为一国之君(藩国也是国,藩王也是君),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下面的百姓们看到希望。

    哪怕只有一丁点,在不会忍饥挨饿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造反叛乱,只要记住这点,藩国便不会灭亡。

    藩王在本土那种惜财如命的策略到了海外封地就不好使了,若是固执己见,墨守成规,那藩国的国柞就长不了。

    作为藩王,首先便是要懂得将封地里的资源分享给郡王、下属、百姓,让众人利益均沾,这样才能起到镇抚与封口的作用。

    百姓们有肉吃,有房住,就不会造反,下属即便居心叵测,也无法左右时局,真若如此的话,等消息传到京城,朝廷自会从本土发兵助剿。

    不过这个周期会较为漫长,可能会接近半年时间,所以各地的藩王当须实施仁政,重点就是轻税赋、少剥削。

    有的藩王对此不以为然,朝廷在本土所实施的政令几乎与某太子所言背道而驰,这不是避重就轻么?

    但是大明本土与海外藩国的情况截然不同,海外藩国面临的敌人实力如何?几乎可以立分高下。

    若是装备火炮与鸟铳的藩国兵马连手持长矛的土著野人都打不过的话,那就别就藩了,干脆回来算了。

    不打算回来的话,那就得被土著野人打得屁滚尿流,最后要么跪地求饶,要么直接选择抹脖子上吊!

    敌人实力不怎么样,藩国里的物产又非常丰富,岸上可狩猎,水里能捕鱼,就这种条件还摆出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你演给谁看啊???

    要是压榨得太狠,百姓们还能拿你当藩王么?

    真到了那副天地,在他们眼里,藩王连个屁都不是!

    前朝是怎么亡的?

    我大明又是如何得的天下?

    作为藩王,谁敢说自己不知道?

    跟一堆藩王讲这个道理,能听进去多少,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即便往后真被藩国里的百姓给宰了,那也是咎由自取!

    某太子可不会给某些利令智昏的藩王吊丧,那太丧气了。

    就藩海外是朝廷政令,如何苟活就是藩王自己的事情了。

    总之朝廷可以给藩王的兵马装备先进火器,剩下的事情就得由藩王自己来做。

    做得好,那日子便会好得不得了,藩王其实就相当于海外的土皇帝。

    做得不好,也只能吃不了兜着吃,走都走不了,一切后果自负。

    作为首批享受移藩海外待遇的藩王,某太子还是非常看好周王朱恭枵与崇王朱由樻的。

    前者较为开明,做事老练沉稳,而且非常务实。

    后者年富力强,更愿意接受新事物与新知识。

    虽然两位藩王的封地的位置并不太好,不过也没有实力较强的敌人的威胁。

    只要能在新封地站稳脚跟,发展起来的困难并不太大,三五年之内便可小有所成。

    甭管其他藩王如何打理本国事务,崇王朱由樻可是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代明君的。

    虽然崇国目前的国力偏弱,地理位置也较为偏僻,不过这也是相对的。

    此地没有流寇,没有东虏,也没有罗刹人,土著野人根本不堪一击。

    在实地勘察之后,气候也没有想象的那般恶劣,反而发现火山附近的土地异常肥沃。

    渔业资源更是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这算是天大的惊喜了。

    当然,不能忘了重要的物件,那便是火山!

    在成功开采出硫磺之后,朱由樻觉得这已经不是火山了,而是一座巨大的银山!

    崇国境内的火山多不胜数,真若都是如此的话,岂不是整座半岛都被银山所覆盖了?

    想到这里,朱由樻心内不由再次激动起来。

    因为他听太子说过,金山银山都是能开采光的,而硫磺则不同。

    硫磺是由火山喷发出来的,只要火山“不熄火”,硫磺便能开采成百上千年。

    太子从仙界得知,堪察加半岛的火山还能“苟活”千年以上,故而朱由樻也就大为放心了。

    一座火山的硫磺价值一百万两银子,那么一百座火山的硫磺岂不是价值一亿两银子了?

    堪察加半岛有那么多火山么?

    想来应该是有滴!

    这不就意味着在一夜之间,自己便成了整个大明最为富庶的宗室了么?

    想到这里,朱由樻不禁是一阵狂喜!

    这座半岛简直是一个巨型的聚宝盆啊!

    不光是朱由樻这么想,怀安郡王朱由札与河阳郡王朱由材这哥俩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朱由樻的地盘,他俩也没有从开采硫磺矿里赚取一两银子,不过也激动到无以复加。

    因为他们也知道堪察加半岛遍布火山,在两天之内开采一座火山就能净赚两千两银子。

    放眼整个大明,没几项买**这赚钱速度更快了。

    怀安郡王朱由札去半岛的西海岸,河阳郡王朱由材则决定去半岛的东海岸。

    不过哥俩的具体落脚点也很明确,那就是一定要靠近火山,火山还得滨海才行。

    这样便于开采硫磺矿,也便于运输硫磺。只是不能距离太近,不然容易吃火山灰。

    此番就全当是学习了,在弄懂了整个开采流程之后,两位郡王对成为矿主是信心满满滴。

    太子在本土就依靠油矿、煤矿、金矿发家致富,把控朝廷与内阁,且稳住了时局。

    那么作为大明的郡王,自然可以照猫画虎,没有金矿,用硫磺矿好歹也能养家糊口。

    太子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哥仨如今才深以为然。

    那便是——手里有矿心里不慌!

    朱由樻望着远方连绵的群山,那真是打骨子里忍不住的高兴啊!

    堪察加真是个好地方,能吃海鲜,能开矿!

    在矿工们的辛勤工作下,船队很快便装满了一百万斤之多的硫磺,正式返航了。

    朱由樻尽管还想挽留郑芝莞几天,不过心里也清楚,只有船队早点返航,下次才能快前来。

    郑芝莞也很够意思,临行之前,将船队里的小船与出现破损状况的大中型船只都留给了崇王朱由樻。

    这样崇国的百姓还能继续从事他们的捕捞大业,不至于在船队返航之后没几天就开始饿肚子。

    船队里的水手们比郑芝莞还盼着早点再来一趟堪察加半岛,因为在这里可以免费大吃大喝。

    换作大明本土,哪怕在福健当地,吃一桌子海鲜也要好几两银子,而在崇国,一个铜钱都不用给。

    胡吃海塞数日,最后郑芝莞发现跑一趟数千里之遥的崇国,自己的水手们非但没瘦下来,里面的一小撮人反而开始发福了。

    这也难怪,除了海捕之外,一群水手就是吃饱就睡,睁眼就开饭,上桌就是又一顿狂吃。

    用太子爷的话说,海鲜都是营养丰富的高蛋白食物,等同于吃鸡蛋,直接导致很多人长膘长得很迅猛。

    崇王朱由樻对此毫不介意,反而非常欢迎船队上下再次光临崇国,这里别的没有,就海鲜可以管饱!

第639章:吃住之差

    郑芝莞所指挥的船队归航之后,倒是给崇国上下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出来挖矿,没了顺风船可坐,就得走路回去了。

    除了崇王朱由樻、怀安郡王朱由札、河阳郡王朱由材等极少数有马之人外,包括两千矿工在内,其他人就必须“始于足下”了。

    但矿工们是很高兴的,在不到两千时间,就赚到了五两银子,虽然银子还没领到,可既然崇王发话了,必定是金口玉言,不会反悔的。

    新封地除了较为荒凉,还需自行搭建房屋之外,那里都比本土好,尤其是可以吃到鱼肉,那真是跟做梦一样。

    不少百姓一年到头,嘴巴都沾不到丁点荤腥,能一下子领到一条大鱼,能直接激动到掉眼泪的程度。

    河南是灾区,而且常年遭灾,朝廷镇抚不济,粮价高到六七两银子一石,工匠们辛辛苦苦做工赚来的钱还不够一家老小吃饭的,哪还有余钱去买肉。

    一个月能赚二两银子就顶天了,折算下来不过五十斤米,一家老小吃完也就不剩啥了,子日过得紧巴巴,还不能吃饱。

    就这活还有人竞价抢着干,对方给一两半银子就不错了,都得谢天谢地,把雇主当成真正的衣食父母来供着。

    工钱低,粮价高,在这种畸形挂靠的驱动下,加之天灾不断,庄稼绝收,导致越来越多的农珉沦为灾珉。

    匠师多半都住在城里,但迫不得已,不想穷死饿死,最后也就选择跟着崇王前往京城了,起码那是天子脚下,不像中原这般凄惨。

    万万没想到背井离乡,从本土到了新封地之后,还过上了不愁吃饭的好日子,绝大部分匠师以及他们的家眷连想都不敢想。

    他们更没听说过海外有这种地方,只有在亲眼目睹之后,才开始相信。见识到岛上肥沃的土地之后,众人更是将堪察加半岛视为世外桃源了。

    “命船工迅速修补破损船只,以便尽快出海捕捞海鲜!”

    “是!王爷!”

    送走了船队,又安抚好了矿工,崇王朱由樻便将重点放在了修船上面,郑芝莞送给自己的这些船可是吃饭的物件,千万不能有闪失。

    经过一番清点,供有大船六艘、中船十七艘、小船二十八艘,总计五十一艘,这可是现成的渔船,比自己造船要快多了。

    平均一艘船一天捕捞二百斤海鲜,船队的捕捞总量便可达到一万斤以上,刨去分发给崇国百姓的部分,还能攒下一些。

    朱由樻的初步计划是捕一天的量,便可以让子珉们吃一天,自己再存一天的量,以供过冬食用,若是能存两天,甚至更长时间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要天气允许,那么海捕一天都不能停,否则百姓们便会迅速消耗掉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肉食。

    朱由樻十分重视自己的海捕船队,从矿区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看看今日的收获如何。

    船队并未装载人员从矿区返航,而是直接去捕鱼去了,毕竟这时候鱼比人重要多了。

    用宝贵的渔船运矿工回家,从而耽误半天时间,在朱由樻看来便是天大的浪费了。

    “启禀王爷,此番出海,船队供捕捞鱼七千两百余斤,蟹一千一百余斤,虾一千五百余斤,贝三千二百余斤,总计逾一万三千斤。”

    “好!甚好!”

    尽管带壳的海鲜占了将近一半的重量,不过在郑芝莞的船队离开之后,海捕仍能超过万斤,已经让朱由樻非常欣慰了。

    “传本王命令,给人发一斤鱼,每户发一只螃蟹、一只虾、两个贝!”

    “是!”

    鱼可以晾晒成鱼干,带壳的就很难这么做了,一旦晒成了干肉,那就只能做汤了,很明显刚捕捞上来的海鲜更适合炖与蒸,做成干肉便浪费了。

    海捕队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与朱由樻提供的丰厚待遇是分不开的。

    首先,根据每船的捕捞量,海捕队每名成员都是有提成的。

    一船若是捕捞一千斤海鲜的话,平摊到十名船员身上,每人便可得一百斤的捕捞量。

    每斤海鲜价值一钱,一百斤便是一百钱。

    看着是很高,但也不是天天都能出海。

    一个月能出海二十天,也就能月入二两银子而已。

    但除此之外还有添头,在海上吃饭,船员们都可以吃海鲜,只要吃的不太过分就行。

    再就是岸上百姓们领取海鲜的标准,船员们也可以享受得到。

    能赚钱、吃饭、领肉,这差事等于三项合一了。

    从汝宁那边来的渔珉就从来没见过如此好的差事,与如此高的捕捞量。

    中原地区的河流几乎都已经断流了,汝宁地区的渔珉也就全都失业了。

    要么跟着崇王或者汝宁郡王去京城,要么便会沦为食不果腹的流珉,最后惨死。

    在天灾之下,工匠们还得勉强度日。

    河水断流,庄稼又绝收,渔珉们是一天都难以为继。

    跟随崇王朱由樻来到堪察加半岛的渔珉,此前全都是这个境遇。

    海上风浪很大,由于广袤无比,渔船也无法及时靠岸,捕捞的危险程度远超内河。

    但渔珉都是会水的,水性都不错,而且是结队捕捞,可以互相保护,能将危险降至最低。

    朱由樻给每个渔珉都配发了皮制衣服,用来挡风御寒。

    在崇国,不论任何工种,只要损失一个人,那就是少一个人,短期之内是难以补充上的。

    基于这点,朱由樻才会格外重视船队里的渔珉,给众人无偿提供了一批衣服。

    只要不大量损失渔珉,那么船队在天气良好的时候便能成群结队的出海捕捞。

    有了大量的海鲜供给,崇国上下便会高枕无忧了,当下船队就是崇国的安全保障。

    除了修船与造船之外,朱由樻还给之前离开崇国的郑芝莞开出一张清单。

    上面详细列出了自己想要购买的物品名称与数量,只要下次郑芝莞能够运抵崇国,他便照单全收。

    采购价肯定高于大明本土,不过这也算是给郑芝莞的好处,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虽说硫磺生意,郑芝莞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但一码是一码,不可相提并论。

    一来一去,两边都赚钱,人家才愿意带着船队跑这么远的路来送货。

    崇国想要发展,全仗本土提供的用具,没了这个前提,日子就困难多了。

    朱由樻还想让郑芝莞下次给自己带来数十艘大中型渔船,价钱自然非常丰厚。

    光靠小渔船,那就只能在近海作业,根本无法去往远离岸边的地方捕捞。

    而且船体越大,抗风浪的能力就越强,安全程度便越高,可以有效减少损失。

    郑芝莞是抢也好,买也罢,总之能把船带到崇国,朱由樻便会出高价全部买下。

    这次带到堪察加的船工是会造中型船只的,只不过周期太长,得等到明年才能造好下水。

    远水解不了近渴,朱由樻只能让他们先造一些小船,必须尽快下水捕捞才能产生回报。

    在朱由樻列出的清单上,有船、有网、有笼子、有绳子,还有鱼叉,甚至弩炮,总之只要跟捕捞沾边的物件,那就会出现在上面。

    弩炮就是用来捕鲸的,不过之前郑芝莞的船队对捕捞鱼类已经很满意了,也就没对海里的大家伙下手。

    朱由樻刚刚组建的船队规模较小,大多数船员都是内河渔珉,别说捕鲸,连鲸鱼都没见过,见到实物之后,差点吓得跪在船上给鲸鱼磕头……

    由于猎物体型太过庞大,加之船员没有经验,朱由樻实在损失不起渔船和人手,暂时只能作罢,但弩炮还是要买进的,起码能为以后出海捕鲸做好准备。

    到了夜晚,崇高城自然是一片漆黑,只有点点隐约的火光可见,大多数人家在日落之后便会睡觉。

    能点起油灯的都是数得上的富户,也包括藩王朱由樻一家了。

    朱由樻用的是太子爷仿自仙界的新式油灯,能将帐篷内的情况照得清清楚楚。

    为了能够长期使用,朱由樻特意遣人采购足够自己用一年之久的灯油。

    每天晚上,朱由樻麾下的主要人员都要向这位藩王汇报一天发生的相关情况。

    主簿是管账的,牙将是管亲兵的,军师是出谋划策的。

    朱由樻听从了某太子的建议,并没有立刻开府的打算。

    某太子说过,内阁与各部就是从掌权者手里分权的机构。

    只有将权力高度集中,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藩国在成立之初,只需按部就班,便不会有大问题。

    主要就是管好钱、粮、兵这三方面,再善待随行而来的百姓,那便可以安心发展了。

    对于身边的一干心腹,朱由樻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待遇。

    文武官员都有品级和月俸,立功还有额外的封赏。

    在第一批兴建的木屋里,便有这些人的住处。

    伙食上,每人每天都能领到两条鱼、两只螃蟹、六只大虾、二十个贻贝,外加三斤粮食,野菜与兽肉另算。

    家人能天天吃到海鲜大餐,就这待遇,在本土的时候,也少有藩王能够开出,所以没了后顾之忧的心腹们都愿意为朱由樻卖命。

    海鲜已经算是朱由樻要买人心的最佳,也是最为廉价的手段,没什么比能够一个人吃掉一只大海蟹更让自己感到身心愉悦的事情了。

    手下老老实实当差,踏踏实实做事,朱由樻便可以给每个得力手下每天提供一份海鲜大餐的食材,只要下锅蒸煮就可以享用了。

    吃螃蟹吃到打嗝,这事在其他地方或许只能当故事来听。但在盛产海鲜的崇国,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真事了。

    “娘亲!娘子!俺回来了!”

    从船队回来的郭大宝刚到自己的窝棚前,就大声呼喊起来。

    “大宝回来了!”

    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躺在木床上,从袄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有心无力地回了一句。

    这便是郭大宝的亲娘刘氏,原本身子骨还算健朗,但或许是水土不服,来到堪察加便病倒了。

    幸亏有媳妇张氏照料,这才没有加深病情,但也不能立刻干活,只能躺着静养。

    郭大宝是渔珉,只要天气良好,便必须出海,不然全家人都没有进项。

    今日海捕队业绩斐然,王爷大悦,便赏了每人一堆海鲜。

    郭大宝是孝子,自然要用这些海鲜给亲娘补补身子。

    他们一家三口,能领取一条三斤重的鱼,外加一只螃蟹、一只大虾和两个贻贝。

    螃蟹性寒,就不能让病人吃了,故而夫妻俩便将带壳的都给吃了,让刘氏自己吃鱼便好。

    穷苦百姓没那么多讲究,将所有海鲜都下锅,加上一些邻居采到的野菜,用海水炖煮,能弄熟就行了。

    饭后郭大宝还得在天黑之前去附近砍伐树木,用来给窝棚加固挡风,不然母亲被风给吹了就坏了。

    木屋起码要等一个月才能建好,在这之前,用树干搭起来的窝棚就是唯一的住处了,虽然晚上也能感到撒气漏风。

    郭大宝尽量将母亲附近的地方扎得密一些,他们夫妻这边没啥关系,年轻人身体好,而且等把石头烧热了之后,能够取暖一个晚上,到天亮还是温的。

    不光是他们,哪怕是家里有两个木匠的人家,情况也是如此窘迫,每家每户到了夜晚,取暖都要靠热石头……

    通常都是一家人躺在由木头扎成的简易窝棚里,里面摆着一堆木排做成的床,床下铺的都是被烧热了的石头。

    伙食水准很好,但住宿条件就很差了。

    能住在帐篷里的都是上等人,取暖用具也就是炉子而已,跟烧石头大同小异,原理是一样的。

    堪察加半岛唯一的优点就是这里木头还算多,只要扛得动,可以随便砍,百姓不会因为缺乏柴火而被冻着。

    现在崇国上下都是这么过夜,吃饱喝足,往木床上一趟,享受热石头的余温。

    有老婆的,可以搂着老婆。

    没老婆的,可以搂着石头……

    尽管有钱人家里的女眷们过不惯这种苦日子,但也不得不过,回本土是不可能的事情。

    坚持一个月,木屋就能盖起来,届时才能搬进去。

    现在不愿意住帐篷,那就只能住地洞。

    地洞里也得摆木床,铺热石头……

    除了没有茹毛饮血,几乎跟土著野人差不了多少。

    思念大明本土可以,但起不到实际作用。

    跟一些娇生惯养的人不同,百姓们倒是没有多大怨言,起码在这里不会直接被饿死了。

    对他们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本土倒是天气暖和,但没有吃食,光暖和又有甚子用呢?

    郭大宝想起自己因为与其他渔珉争鱼而死去的爹,心里便酸楚不已。

    若是能够早点来到此地,亲爹也不会因此而丧命了。

    来到北地就是为了活命,只要能活下去,甚子苦他都能吃。

第640章:夜袭营寨

    尽管居住条件极其简陋,户外的气温也不高,但由于可以生火,而且还能用石头取暖,朝廷还给每人发了一套被褥。

    虽说谈不上厚实,可褥子铺在木床上,再盖上被子,穿着衣服睡的话,也根本感觉不到有多冷。

    无非是到了夜晚,尤其是在海边,海风比较大而已,只要将窝棚四周用树干挡死,就差不多了。

    等木屋盖起来之后,情况便会大为改观,哪怕是刮风下雨,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两千多崇国子珉们了。

    白天海捕很费体力,加上晚上吃地又很饱,在石头余温的烘烤下,郭大宝入睡很快,几乎躺下就着了。

    顿时鼾声大作,媳妇张氏早就习以为常了,倒是母亲刘氏因为白天睡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

    老人也不好起身活动,就只能躺在木床上想孩子他爹还健在时候的幸福模样,这也算是忆苦思甜了。

    在老家那边吃了上顿没下顿,想不到来到这万里之遥的海外封地,反而能顿顿吃到海鱼了,还尝过了大螃蟹,刘氏对此真是百感交集。

    要是大宝他爹也能来这里该有多好呀,可惜了!

    没几个老人不喜欢孩子,尤其是刚生下来的婴儿。

    刘氏唯一的指望便是大宝跟儿媳妇早点生个孩子,最好生一堆才好。

    她虽然上了年纪,不过给儿子带带孙子孙女还是可以的。

    就在刘氏浮想联翩的时候,在崇国营寨外面百步之距,忽然出现了一串串黑影。

    黑影都在盯着对面营寨里的情况,继而在慢慢向目标靠近。

    崇王朱由樻令手下大将高峰遣人环绕定居点先行建造栅栏,而后将会逐步完善成了木墙。

    在背对海岸的正门位置,还设立了两个一丈高的岗楼,上面有哨兵负责警戒。

    不但如此,每到夜晚,营寨内外都有流动的巡逻队,一旦有事可随时发出警报。

    由于自登陆以来便没遇到过敌情,故而此时哨兵正趴在栏杆上打盹。

    巡逻队也就是走个过场,每半个时辰才会巡营一次。

    整个营寨看似灯火通明,外面有一圈火把,内里有数百座篝火,其实都是在虚张声势。

    与其说是防敌人,不如说是放野兽,至少野兽见到人类的火把,便轻易不会靠近了。

    当地的土著自从见到从南方来了一支船队,并逐渐靠近岸边之后,便立刻吓得跑进了附近的山里躲避。

    这些外人占据了他们原来的营地,而且还进行了修建,貌似要窃据此地休养生息,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不过土著们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有数百艘大船,场面令他们极为惊诧,明白敌人的实力很强,不好对付。

    这才决定没有立刻发动反击,而是联络了附近的几个部落,大家合兵一处,打算给这些抢夺他人地盘的外人一次重创。

    土著们评估了敌我双方的力量之后,觉得白天强攻似乎没有太大把握,便决定采取夜袭的方式。

    争取尽可能多地杀死营寨里的敌人,然后抢走他们的粮食,让他们被迫撤走,这样便可以达到己方的目的了。

    具体的作战计划就是偷偷的靠近,先用弓箭射杀敌军的哨兵,然后群起而攻之,没有攻击重点,哪点能攻进去就攻哪点,不管怎样,等打过一次再说。

    等到快要到丑时(1点)的时候,一名睡了半晌的哨兵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么趴着睡很不舒服,决定起身直个腰再说。

    “呃……”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黑影迎面而来,这名哨兵来不及反应,便咽喉中箭,想要伸手抓箭,却已经无济于事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气绝身亡,尸体栽倒在岗楼里。

    对面执勤的哨兵跟这位同伴一样,还在呼呼大睡,连打哈欠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正做着左拥右抱的美梦呢,完全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

    不过营寨正面到了晚上是用大车堵死的,外人想要进来,要么搬开车辆,要么只能绕路,去能钻进营寨的地方。

    土兵都是渔猎之人,个个身手矫健,面对一丈高且大腿粗的桦树,只需踩着同伴的做成的人梯,便可翻身而入了。

    对他们来说,敌军布置的这道栅栏几乎是形同虚设,只能防止野兽靠近,仅此而已。而且营寨里也是疏于戒备,松懈得很。

    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有人在警戒,营地显得非常的安静,只有火苗在海风的吹拂下在呼呼的作响。

    手持标枪,身背弓箭的三百余名土兵毫不费力地快速翻过栅栏,只要接下来还能如此顺利,那便大功告成了。

    “什么人???”

    忽然,有个起夜的把总不经意间向这边望来,只见对面出现了密密麻麻一群黑影,在火光的照耀下几乎还持有武器。

    这名把总出于本能反应,立刻瞪大了眼睛,顿时睡意全无,大声断喝起来,若是对方答不上来,肯定便是来犯之敌了。

    “噗!”

    “啊……来人啊!敌袭啦……”

    这名把总见到对方张弓搭箭,便旋即采取了闪避动作,可是反应不及转瞬而至的箭矢,肩膀还是中了箭,不过好在是没有被射穿脑袋,便立刻高声呼喊,警告众人。

    有睡意轻的人听到喊声便被惊醒,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望过去,也吓得不寒而栗,敲锣的哨兵马上被同伴叫起,只要半夜锣声一响,必然意味着有敌袭。

    “当~!当~!当~!”

    “敌袭!”

    这下整个营寨里的人都被吓醒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家伙,被人狠狠地抽上一鞭子,也不可能继续装睡了,否则还得挨一鞭子。

    崇王朱由樻正搂着两个美人在自己的大帐里睡觉,听到锣声便陡然从木床上坐了起来,跟寻常兵士一样,迅速起身开始披甲戴盔。

    作为大明藩王,朱由樻的第一反应就是他那两位郡王兄弟或许嫌弃自己的封地位置不够好,要联手来个鸠占鹊巢。

    不过转念又一想,之前自己待他们不薄,平素也并无太大过节,再说自己这座营寨也是从头开始,根本就没甚子便宜可占。

    藩王之间冲突可以,郡王之间的冲突也可以,但郡王要攻打藩王,那就是谋反之举了,一旦朝廷得知,便会发兵前来平叛。

    不论是藩王还是郡王,或从祖上传下继承而来,或是被新进被皇帝册封而得,未经朝廷允许,采用任何手段谋反,都是死罪。

    哪怕藩王要收拾郡王,也得向朝廷通报一声才行。否则一旦开了先例,岂不是往后海外这些藩王与郡王都把皇帝与祖制当放屁了么?

    大家或许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可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这么做,大逆不道姑且不论,单就被朝廷切断本土商品的海运供给,不论是藩国还是郡国都会受不了。

    船队不来的话,那就意味着藩国的特产运不出去,双方无法交易,最后出事的藩国或郡国就要被活活穷死。

    本土地大物博,再说并不是所有藩国和郡国都会傻乎乎地跟朝廷翻脸,绝大部分还得仰仗着本土的支持,巴不得船队能每年多来自己的地盘几趟呢。

    若是刨去两位郡王兄弟,在此地还能偷袭自己的营寨,那就是当地的土著野人了。

    郑芝莞就算了,带队装满硫磺的船队回来打自己?他有病???

    对于土著野人,朱由樻并无太大好感,但只要对方愿意亲近自己,服从王道教化,那就可以相安无事。

    可惜自从船队靠岸,兵马在滩头登陆之后,土著野人就都跑进了附近的山区里,派人去找又害怕被伏击,暂时只能作罢。

    今夜真要是他们前来偷袭,那就是将自己视为眼中钉了,打算除之而后快,自己断然不会坐以待毙。

    “茂林!”

    “末将在!”

    “情况如何?”

    “回王爷!大营内外出现数百敌兵,从穿着打扮与说话上判断是土人,高将军已经率军迎战去了,现胜负未知!”

    曲宽,字茂林,是朱由樻的牙将,主要负责掌管五十人的亲兵卫队,任务就是确保朱由樻一家的安全。

    而高峰作为统兵大将,指挥三百人的“大军”,用以征讨敌军,这二人也是朱由樻得以征服堪察加半岛的主要倚仗。

    朱由樻心里很是担心,太子也不清楚岛上到底生活着多少土著野人,只能叮嘱朱由樻多加小心,尤其是入夜之后,千万让手下严加戒备,谨防敌军偷袭。

    来到新封地,朱由樻也是这么做的,奈何手下并非精兵,也就能凑合用而已。自己再怎么担忧,等到事发了,也无济于事。

    光用耳朵听,朱由樻就能判断出对方已经攻入大营了,而且很会挑时间,就是在他与两位郡王兄弟分家之后再动手。

    但不管敌军来自岛上何处,都要将其击退,否则自己与崇国子珉便要跳海喂鱼了,重演赵宋那悲惨的一幕。

    太子说过,赵宋从开国伊始,便是一路下坡,最后被檬古海军提督所灭,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着实是咎由自取。

    朱由樻不想成为第一个被土著野人打死的大明藩王,更不想成为其他藩王眼中的笑话,便决意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来一百也好!

    来一千也罢!

    统统都要击退!

    不然今夜便是自己与子珉们的死期了。

    “给我上!不准后退!杀一个敌兵,赏十两银子!”

    高峰带着刚刚集结起来的约二百守军正在与攻入营寨的一群土兵进行厮杀,只是守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来佛郎机都来不及装填,就跟土著野人混战在了一起。

    这个悬赏金额高峰也无法定得太高,万一杀了数百人,回头自己又如何向王爷索要赏银?

    听说杀敌有赏,守军闻言便士气大振,只是对方也来者不善,并非前来送人头的等闲之辈,双方居然杀得难解难分。

    这也难怪,高峰手下的三百士卒,只有五十是前官军,其余都是应召入伍的青壮,在京城练了一阵子就登船北上了。

    若是不加训练,只怕连眼前这般阵势都招架不住了,即便如此,也被对方打得连连后撤,狼狈不堪。

    高峰挥动手里的腰刀,连杀两个敌兵,然后观瞧战场情况,居然发现对方比自己的兵力还多,隐隐占据了上风。

    “呜……”

    就在此时,悠扬的号角声忽然响起,挡住正门的车辆被敌兵用力拉开,眼见敌军马卒从正门鱼贯而入,高峰陡然觉得大势不妙。

    等这股敌军冲至近前,高峰这才发现,对方骑的居然都是头上有巨大鹿角的雄鹿!

    这种雄鹿体型硕大,单单看上一眼,便可以推断出其重量不亚于本土的一些骡马。

    最可怕的不是敌军马卒,而是雄鹿头顶那对无比巨大的鹿角。

    这些动物低头冲锋,往往让守军士卒猝不及防,连连被鹿角顶死顶伤。

    动物的反应速度远远高过寻常之人,也就经验老道的猎人能够克制。

    守军士卒还想用刀来劈砍鹿角,结果没等砍到目标,自己就飞到了半空。

    没过多一会儿,守军防线就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敌军打得千疮百孔,乱作一团。

    此法也行???

    高峰见状不由惊愕不已,一时还想不出甚子办法来阻止。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崇国兵马被杀得连连后撤,高峰也一筹莫展。

    “轰……”

    突然炮声炸响,正在刺杀的敌兵被炮弹命中,连人带鹿栽倒在地。

    “速换子铳!”

    “放鸟铳!”

    “啪啪啪……”

    朱由樻知道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候,便决定御驾亲征,带着曲宽的二十个亲兵以及集合过来的三十多士卒赶赴主战场。

    他们还带来了两门小佛郎机,鸟铳装填好之后,也瞄准对面的敌兵频频开火。

    尽管是夜战,不过双方距离很近,而且周遭还有数十堆篝火照亮,瞄准起来并不困难。

    土著野人顿时被打死打伤二十余人,骑鹿作战的士兵也被轰翻了三个,见状不由大为兢惧。

    “轰……”

    借助于子铳的优势,佛郎机的装填速度非常快,发射频率要比训练有素的鸟铳手还快两倍不止。

    不等敌军向这边发动疯狂的反扑,两门佛郎机便先后开火,再次喷出象征复仇与死亡的烈焰。

    某太子认为,在对土著的战争中,只要藩国兵马对火器运用得当,便会利于不败之地了,个别蠢货除外。

    “给本王杀!”

    见到佛郎机的强大威力之后,朱由樻便心神大定,指挥炮手们迅速装填子铳,对着敌军狂轰不止。

    在意识到此物十分厉害之后,刚刚冲上来数十个土著野人还想端掉这出临时炮位,结果遭遇了佛郎机第三次开火,顿时被葡萄弹打倒一片。

    土著野人并不清楚火器的威力,更不知道佛郎机的厉害,这才在进攻时吃了大亏。

    一连发动了两次冲锋,最终付出死伤五十余人的惨重代价,也没有得偿所愿……

第641章: 王爷快跑

    前来偷袭的土著们都没见过可以喷射火焰的武器,纷纷认为这些外来的敌人对其使用了不可告人的巫术!

    能够发射火焰的武器,或许只有神鬼莫测的巫师才能掌握,而眼前这些会用喷火武器的敌人,可能都是巫师!

    在情急之下,如此推理至少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得来的判断,岛上的巫师便会一些类似的招术。

    当众施放可以噬人生命的巫术,可是将一些胆小的土著士兵吓得不轻,尤其是这种巫术的确能够将他们与身边的同伴置于死地。

    最可怕的是,对方的巫术不但杀伤力巨大,而且还能连续施放,这是岛上的巫师所达不到的本事。

    哪怕威力极强的鹿骑兵,连高大的白熊都不惧,此时也被巫术给打败了,连人带鹿都被巫术给夺去了生命。

    望着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同伴,适才还杀得兴起,觉得已经掌握了战场主动权的土著们士气骤降,开始畏惧面前的敌人了。

    他们只有标枪、弓箭和尖刀,并不会施放类似的巫术,岛上的巫师没有随军前来,即便来了,只怕也难敌对方的巫师。

    若是继续在敌营里作战,便只能避开那些巫师,选择普通士兵下手了,可是敌军的巫师们数量众多,对他们发动了凌厉的攻势,让他们抵挡起来感到十分的吃力。

    只有一少部分人手持木盾,大部分土著士兵的武器都是标枪与弓箭,这些本来是对付野兽与飞禽所使用的武器。

    岛上地广人稀,各个部落规模也不大,平时相安无事,土著们的作战经验也仅仅是狩猎,并没有积累下大规模战役的相关经验。

    像眼前这种规模达到近千人之巨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史无前例的,甚至超过了他们狩猎一整群凶猛无比的白熊。

    此时对崇国的兵马来说,这群来犯之敌也非常不好对付,打仗习惯与大明本土既然不同。

    采取夜袭的方式倒是其次,主要是对方的战术让他们极其不适应。

    除了弓箭就是标枪,在远距离的威力极大,让崇军官兵防不胜防。

    不少士卒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便被破空而落的标枪给扎穿了。

    之前当过官军的人才会有相关阅历,因为一部分流寇也擅长使用标枪。

    不过具备实战经验之人是少之又少,在这种情况下,也帮不上同伴什么大忙。

    隔着十几、二十步的距离,在黑夜里哪怕有篝火照亮,也很难判断土著野人的投掷动作。

    在短时间内,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不等躲避或者抵挡,对方投掷的标枪便飞快地落下来了。

    就这么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死在标枪之下的崇军官兵便不下二十人之多了。

    被标枪扎中,多半都是重伤,很难有苟活的机会,伤员很快便会断气。

    不少人在听到集合命令的时候,连甲衣都来不及穿,拿了腰刀便跑了出来。

    在无甲防御的状态下,用血肉之躯硬抗土著投掷的标枪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而且土著的鹿骑兵杀伤力巨大,在特定情况下,比骑马的马卒的威力要厉害许多。

    由于这些鹿身强体壮,几乎跟战马的体型相差无几,而且头顶长有巨大的鹿角,一旦冲起来,用腰刀还是长枪都很难挡住。

    士卒想要长枪刺中鹿头都非常困难,只要扎歪一点,枪头就会被交错的鹿角分叉给憋住,你抓住枪身再想往外拔就不大可能了。

    巨鹿猛地一扭头,长枪兵来不及放掉武器的话,人就直接飞出去了。用腰刀劈砍,不光砍不动不说,还会被鹿角直接顶伤。

    崇军官兵都被打得有些发懵,此处海里有体型巨大的螃蟹,岸上有体型巨大的鹿,这叫甚子事情么?真是太过离奇了!

    单单是冲进营寨的十几头巨鹿,便将高峰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部曲给冲得七零八落,临时搭建起来的防线在短时间内便宣告崩溃。

    崇军也不是没有战马,虽然数量较少也聊胜于无,但二十几个马卒本来还想斩落对方的鹿兵,赚些赏银,没想到自己胯下的坐骑完全不是对方巨鹿的对手。

    战马都是被先驯化才能被选为军用,除了少部分仍旧保留了原先的暴烈脾气之外,大部分战马都是较为温顺的。

    土著的巨鹿则不同,这些鹿都是雄鹿不说,而且只听从主人的命令,相当于一群巨型且长了鹿角的恶犬,除了不会咬人之外,甚子事情都会干出来。

    到了崇国的大营里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就跟发了疯似的,手里没有长兵器,你用腰刀都可能挡不住这些怪兽的凶猛突击。

    一丈宽、三尺长的巨大鹿角就跟会移动的拒马桩一样犀利,见人就顶,即便手持木盾的两百斤胖子,都能被顶出个趔趄。

    “左翼有敌兵!”

    “放鸟铳!”

    “尚未填好!”

    “速速放箭!”

    曲宽一边督促佛郎机手轰杀敌军,一边还要观察周遭的动静,千万不能让崇王有所闪失,那他便是罪该万死了。

    但为首的土著酋长也看到了对面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衣着上佳之人,或许这便是敌军的头领,能杀死他的话,敌军便会不战自溃了。

    想到这里便立刻命令六个鹿骑兵放弃正面强攻,从两翼迂回包抄,争取一举射杀敌军的头领,这样才能打败这个强劲的对手。

    见到土著骑着巨鹿气势汹汹从两边的杀过来,崇军士兵也纷纷慌了神,包括崇王朱由樻的亲兵在内,被来敌吓得不知所措。

    鸟铳手还在往枪管里捣火药,之后还要放铁珠,然后才能点燃火绳,这么一套流程下来,根本就来不及开火。

    弓箭手得令急忙开弓放箭,不过由于人数不多,加之意志薄弱,天黑手抖,十几支箭仅仅射杀了两个土著。

    “佛郎机掉头打!”

    曲宽也顾不上滚烫的炮管了,一把抱过近百斤的小佛郎机,命令炮手立刻装填子铳,对准来敌开火。

    “轰!”

    一阵白烟之后,从左翼冲过来的两个鹿骑兵猝然倒地,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但距离仅仅曲宽的位置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

    就在曲宽暗自庆幸之时,从右翼冲过来的两个鹿骑兵已经杀到了步阵之中,顿时阵脚大乱,鸟铳手害怕被巨鹿的鹿角顶到,吓得拔腿就跑。

    弓箭手来不及再次放箭,便横冲直撞的巨鹿被弄得死伤连连,在近战时根本施展不开,又怕伤到同伴,便开始自行后撤了。

    这两股人一跑,直接便将崇王朱由樻给让出来了,赫然而立,这目标显得格外醒目,加上一身的华丽盔甲,识别起来毫不费力,想认错都很难。

    “护……护……护驾!!!!!!!!!!”

    面对穷凶极恶的土著野人,朱由樻吓得脸色苍白,喉结蠕动,暗自吞咽口水,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握着腰刀的手在不住的发抖。

    大明藩王一贯都是养尊处优,素来与打打杀杀的事情毫无瓜葛。就今夜这种阵仗,换成第二个人,也跟朱由樻的反应差不多。

    闻讯赶来的两个长枪兵,立刻用枪头刺中了一个妄图刺杀崇王朱由樻的土著鹿兵,不过他们也被巨鹿用鹿角给撞伤了。

    “……”

    朱由樻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自己孤立无援,距离死亡就只有一步之遥,此时吓得不敢妄动,因为腿肚子都软了。

    “王爷快跑!”

    曲宽这时候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拾起地上的一面盾牌,全速冲向另外一个土著鹿兵,这样好能给崇王朱由樻争取跑路的时间。

    “啊啊啊!对!对!爱卿所言极是!”

    朱由樻忙不迭地点头,嘴里哆哆嗦嗦地附和着,勉强往后挪了两步,觉得自己双腿无碍,这才快速奔跑起来。

    “呃……”

    曲宽身强体壮,虽比不过三国时的张飞、许褚等莽夫,可自认为对战区区一只鹿应当不在话下。

    没想到招呼的一刹那才明白这巨鹿的力量之大,几乎在一瞬之间便用鹿角顶碎了他手里的盾牌。

    若不是甲衣是双层,这会儿碎开的便是他的胸骨了,即便如此,曲宽还是飞到一边,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被重创了一番。

    “来……来……来人啊~!护……护……护驾啊~!”

    朱由樻扭头见到曲宽都挡不住凶猛的土著,心里就更加害怕了,尤其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护驾这种事都要自己张罗。

    这位大明藩王一边跑一边喊,寄希望这时候能有程咬金一样的勇夫横空出世,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只是百姓们里敢于拼杀的壮丁都被召集到了前线,以抵挡土著们正面进攻,留在后方营地的都是老幼与女眷。

    朱由樻真是越喊就越凄凉,堂堂大明藩王,在一夜之间便混到了孤家寡人的地步,今夜时运不济的话,只怕要死在堪察加这荒芜之地了。

    眼看身后的野人越追越近,朱由樻已经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打不过对方,可跪地投降就能苟活了么?

    万一对方听不懂怎么办?

    临死之前不跪还能保留最后的尊严。

    一旦跪了,对方又不明白自己所言,那岂不是死的跟条狗一样凄惨了么?

    朱由樻这么一想,心里就更加的绝望了,他还不想做大明第一个被土著野人给宰掉的藩王!

    这时候但凡有义士出来,救自己一命,朱由樻便会赏其一万两白银,还有木屋一座,还有美女,还有……

    总之,只要对方不要自己这藩王的头衔,其他赏赐都好商量。毕竟自己要是死了,这些人间的物件也就与自己无关了。

    “闪开!俺来!”

    就在朱由樻茫然无措之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喝,然后从斜刺杀出一道黑影,朱由樻本能地听从了对方的命令,将身位腾了出来。

    黑影面对土著鹿兵毫不畏惧,握紧手中的武器,瞄准目标,预估了距离,凭借以往经验所产生的直觉,觉得时候到了,猛然手臂一抖,将武器掷了出去。

    “嗯……”

    正在急速奔驰的巨鹿突然闷哼一声,便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前腿一软,颓然跪在地上,顺势将背上的土著甩了出去。

    土著被此举搞得猝不及防,在脑海里不知所措时,身子便飞到了半空,随即头部撞在地面,顿时失去了知觉,当场昏死过去。

    “呼~!好身手!”

    朱由樻见状不由如释重负,顿感转危为安,急忙跑过来夸赞了一句,毕竟对方不顾危险,救了自己的性命。

    “小的郭大宝,拜见王爷!”

    郭大宝并未前去参战,主要是担心母亲的安危,适才听见有人呼喊,这才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还真就赶上了。

    “哦哦!原来是郭壮士!幸会!幸会!不必多礼!你护驾有功,本王定会重重有赏,不知郭壮士先身居何职啊?”

    能一击毙敌,即便是自己亲兵之中,也罕有这种身上,朱由樻便打算将此人收为己用,也算是爱惜人才了。

    “小的之前为渔夫,现是海捕队的一员!”

    郭大宝也没指望能捞到天大的好处,没想到真救了崇王,这下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起码母亲的病可以得到更好的救治了。

    渔夫是郭大宝的全职工作,在河水水位偏低,河里鱼少的时候,他还得进山打猎,这算是兼职工作。

    不用别的,就凭这一手投掷鱼叉的本事,哪怕在山里遇到膘肥体壮的野猪也无需害怕,跟其他擅使弓箭的猎人搭伙进山,互相也算是有个保障。

    “家中情况如何?”

    “尚有老母,娶妻未育!”

    “原来如此!往后可有打算?”

    “小的只盼着家母能够尽快痊愈,再住上木屋便好!”

    “嗯……明日若能退敌,你且拿着本王的玉佩来大帐!”

    朱由樻捋着胡子点了点头,现在还未击退来犯的土著,不是满足对方盼头的时候,此事等日后再说,想来也不难,决计不会故意拖延便是了。

    “多谢王爷!”

    郭大宝得了一块上好的玉佩,心里极其欢喜,想不到还能得到王爷的赏识,说不定自己盼望的事情八成就有希望了。

    在亲兵找到自己之后,朱由樻便重新返回到前线,继续组织抗敌,这要是不能打退土著野人的进攻,整个营寨岂不是要拱手相让了?

    自己不远万里,来到堪察加,然后被当地的土著赶下海喂鱼……

    这种情形在朱由樻想过一番之后,心里便更加的不愿服输了!

    打不过东虏可以理解,打不过流寇也能原谅。

    但连野人都打不过,那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藩国的兵马再蠢笨,也必须打得过野人才行。

    否则,真要被对方赶下海去喂鱼了!

    这可是堪察加半岛的最南端,背后不远处就是大海。

    左右两边也是大海,半条退路都没有!

第642章: 耕战之策

    所幸土著所掌握的这种可以用来战斗的巨鹿并不多,在被崇军用各种武器击杀了一多半之后,土著们又难以抵挡崇军火器的反击,发动的进攻也就弱了下来。

    “我等身后便是大海,没有退路,众将士随本王背水一战!”

    朱由樻当众大喝一声,不这样的话,不少人都打算边打边撤,伺机开溜了,这地方可不是本土,开溜就意味着等死。

    见到崇王朱由樻没有大碍,又再次重返战场,指挥众人奋勇杀敌,官兵们顿时士气大振,对当面的土著野人进行强势反攻。

    高峰仍旧在战场上与土著们拼杀,眼看营寨便有陷落的危险,而崇王生死不知,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好在崇王万福金安,有老天庇佑,这才让他与手下的上百士卒心神大定,有了崇王作为主心骨,他们就感到踏实多了。

    只要将骑着巨鹿的敌人重创,那么这些徒步的敌人在近战时并不占优多大优势,反而是身披铠甲的崇军更胜一筹。

    对崇军来说,敌人也很好分辨,只要不会说明语的,问了之后答不上来,那肯定就是敌人,杀了准没错。

    今夜非但不怎么黑,反而是在冲天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的明亮。

    土著鹿兵用标枪将篝火里燃烧的柴火挑进了附近的柴火堆里和营帐里,进而引燃了这些可燃的物件。

    崇军也忙于厮杀,根本没时间灭火,而老少妇孺则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只有帐篷和窝棚里被点燃了,才会转移。

    “呜~呜呜~”

    悠扬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土著首领见到对方仍然在拼死抵抗,而且势头已然占据了上峰,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决定收兵撤退。

    他们是来偷袭的,不是来送死的,只要自身伤亡达到一定程度,便必须撤出袭击区域,否则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鹿兵死伤了那么多,这让他们实力大为降低,加之其他步兵的折损,使得士气骤降,再不撤退便要被这些外来的敌人给冲垮了。

    “野人跑啦!”

    “追啊……”

    “杀光野人!”

    “给我上!”

    经过一番苦战的崇军终于看到了获胜的希望,立刻便咬着后撤的土著尾巴,打算掩杀一些目标。

    好不容易才逮到如此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才行,杀一个野人就能得到十两银子,那可是相当于两个月的吃喝。

    “莫要中计!吹唢呐!”

    “得令!”

    高峰可不想刚刚在反败为胜之后就吃一次败仗,营外的情况现不明朗,一旦土著在外面还设有伏兵,己部冲杀过去,那就危险了。

    人喊马嘶的时候鸣金根本听不清,只有唢呐这种乐器的声音较为响亮,几个传令兵一起吹可以让半里地以内的人都能听清楚。

    军令如山,即便是一群乌合之众,在一部分原官军的服从下,其他人也会产生从众心理,守住脚步,在营外百十来步的距离便转身回营。

    追出去的崇军士兵也害怕被土著杀一个回马枪,人头没捞到反而被对方给射杀了,能击退这些野人已经算是成功了。

    “……唉~!”

    朱由樻望着狼藉一片的营寨真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原本再过数日便能初具规模的营寨,在土著的一番进攻之后,仿佛退回到了刚登陆此地的状态时。

    “茂林!速速遣人灭火!清点士卒,收治伤兵与百姓!”

    “末将遵令!”

    曲宽也被巨鹿用鹿角给顶伤了,不过仗着身强体壮,暂时还没有大碍,等处理完琐事之后,好好调养几天便可复原。

    “末将无能,请王爷责罚!”

    一脸血渍的高峰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单膝跪在朱由樻面前,今夜遭此大劫,多半是他的过失。

    “罢了!罢了!起来吧,本王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往后加派巡逻人手,迅速修缮木墙便是了!”

    朱由樻暂时还不打算卸磨杀驴,高峰投靠他的时候还带来数十人,杀了他容易,但下面的人会怎么想就难说了。

    自己刚刚就藩,稳步发展才是当务之急,不能连营盘都没扎稳便开始对下属刀兵相向了,那崇国也就没有以后了。

    “多谢王爷宽宥!”

    高峰闻言如释重负,渡过此劫之后,定要好好襙练兵马,加固营寨,叫觊觎此地的土著野人无从下手。

    这才来了几天,便要修建木墙,兴建木屋,砍伐树木,还得捕鱼捞虾,顺便开采硫磺,全都是重体力活计。

    隶属于崇王朱由樻的人口还不足三千,而且里面还有很多老幼妇孺,干不了男人的差事,更比不过正规的部曲。

    若是按照崇王的规划,修好木墙,建好木屋,起码要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在此之前,土著想来偷袭,是一定能找到可乘之机的。

    怪就怪来的人马有些少,时候有些晚。

    若是能提前一个月,再有万人登陆此地。

    青壮兵士超过五千的话,谅土著也不敢前来送死。

    但是现在说甚子都完了,木已成舟,而且还要做善后处理。

    是役战殁六十一名士卒,受伤一百七十余人,损失百姓近五百。

    近几日积攒起来的柴火与木料有八成被烧毁,营帐与窝棚也被烧没了近半。

    唯一没有遭到损失的就是捕捞上来的海鲜,主要原因就是点不着……

    崇王朱由樻的家眷由于保护得当,并未遇到危险,不过百姓的损失还让他心痛不已。

    来到新封地,本来是件大喜事,可还没等正式庆祝,便要先料理丧事了。

    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也就是明后天,营寨附近便会出现一堆坟墓。

    对朱由樻来说实在是太丧气了,可又无可奈何,毕竟死的是自己的子珉。

    朱由樻想起太子的建议,便是在都城以外的某处修建一座公墓,用来安葬死去的子珉。

    这样便可以避免以后外出没多远就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坟头了,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幸好堪察加这边温度不高,换作大明本土,尸体处理不好还会爆发瘟疫。

    一次失去了近两成子珉,让朱由樻异常的恼火又极其不甘心。

    是役虽然击退了土著野人的进攻,但强敌仍然可能卷土重来。

    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与其握手言和,要么便拼杀到底。

    可是崇军兵力有限,主动进攻不大可能,即便是原地固守都很是吃力。

    土著野人看似也不打算与己方商谈合作,动用武力手段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朱由樻只能盼着郑芝莞的舰队早点再次抵达堪察加,这样便能又运来四五千子珉了。

    哪怕里面只有一千生力军,对此地的崇军也是极大的补充,更何况还能运来火器和弹药。

    缺少战马就意味着崇军无法奔袭土著的营地,在不了解敌情的前提下,动用步卒就是冒险之举。

    朱由樻已经不敢再冒险了,否则连固守营寨的可能都没有了。

    仅存的这点兵马就是他赖以为生的资本,必须珍惜使用才是。

    “哭甚子哭!”

    见到小妾在低声啜泣,心情不好朱由樻便厉声喝止。

    厮杀了一夜,眼下身心俱疲,坐在破烂漏风的大帐里,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女人的哭声。

    为了保护这些附庸,不知死伤了多少士卒,结果她还有脸哭!

    小妾仗着平素有崇王的宠幸,非但没有收声,反而哭的更加凶了。

    “再敢出声,本王便将你赏给下属玩弄!”

    凄凄哀哀的哭声让朱由樻越听越不耐烦,便直接威胁了一番。

    这也不是口头警告,真要是惹恼了他,言出必行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崇王恶狠狠的命令,小妾这下有些傻了,心里害怕得很。

    若是自己真要被当成赏赐送给那些粗鄙不堪的莽夫的话,今后还有好日子过么?

    她还想一辈子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即便来到这荒芜的海岛,也要过上等人的日子。

    身着丝绸,吃着海鲜,住着大帐,还有人伺候。

    若是失去了这一些,岂不是跟市井泼妇一般了?

    过惯了上等日子的小妾自然不会傻到继续哭,不然就是自讨苦吃了。

    “王爷!奴知错!还请王爷息怒!”

    小妾只能柔声讨好朱由樻,以求夫君的原谅。

    “老实呆着,莫要出声!”

    朱由樻现在是一点风花雪月的心思都没有,差点就被土著给赶下海喂鱼,刚打退来犯之敌就跑来跟小妾玩耍,那真是脑子有病了。

    只要保住了营盘,那便可以站稳脚跟,往后遣人从本土买些瘦马便是了。区区一个小妾,根本就算不上事情,玩物而已。

    这些天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心情,都被土著的夜袭给一扫而空了,若不是体力透支,腹中空落,朱由樻都不想吃饭了。

    不过想起太子的所作所为,朱由樻便振作精神,化恼火为食欲了。

    太子才十岁,便作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

    自己年富力强,又怎能因此而颓废下去呢?

    不光如此,还要犒赏全军,赏给每个士卒十两银子、一条鱼、一只蟹、两只虾、五斤米。

    受到重伤不能自理的,由王府来养活。轻伤无法复原入伍的,可安排其他活计。

    太子当初便是安排弹压京营叛乱之后的伤兵的,如今自己照搬过来也决计无错。

    赏左将军高峰二百两银子,木屋一座,良田五百亩,右将军曲宽待遇等同。

    “报!启禀王爷,帐外有人声称拿王爷赏赐的玉佩前来求见!”

    “速请!”

    “是!”

    来人便是郭大宝,别的事情能忘,这事他可是记得十分的牢靠,他还想让母亲早点住上木屋呢。

    “小人郭大宝,拜见王爷!”

    “免礼平身!”

    郭大宝是头一次来崇王的营帐,见到亲兵矗立,武将凝视,不禁有些害怕,也不会说吉祥话,自报名字,打过招呼就完了。

    对于这些,朱由樻根本不介意,对方救了自己的命,那便是护驾有功,比说一堆废话要管用得多,毕竟若是死了,那真就是与世长辞了。

    “郭大宝,你对本王有恩,只要诉求合情合理,本王自会满足你的心愿!”

    “王爷!小人也没啥念想,就希望家母能够住上木屋,家里能有一百斤粮食,再有一百亩田地就行了!”

    这可是郭大宝想了一夜才想出来的,不是脑子笨,而是他明白,即便自己救了王爷,要求也不能太过分。

    既然王爷事先都说了要合情合理,那就必须说一个王爷能够接受的条件,不然岂不是鸡飞蛋打了?

    “嗯嗯!倒是不高!本王便赏你木屋一座、粮食一百斤、良田一百亩、纹银一百两、海鲜五十斤,另赏腰刀一把、长矛一支、绸一匹、布一匹、瓷器一套、炊具一套,糖、盐、茶各五斤,如何?”

    朱由樻的赏赐要比对方提出的条件稍稍高一些,这样才能显得自己宅心仁厚。

    “小的多谢王爷!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能够得偿所愿,还夺得了一些物件,让郭大宝真是太高兴了。

    “你可愿加入本王的亲兵队?”

    朱由樻是有心招揽这位壮士的,起码别的不说,能够在关键时刻忠心护主,这是最为难能可贵的事情。

    “……小的害怕自身无能,坏了王爷的大事!”

    郭大宝不知道是否应该答应,情急之下,只能找了一个借口用来搪赛。

    “王爷!秦国时,商鞅引入了耕战之策,使得秦国国力迅猛增长。如今我崇国情况如此,在下以为可从百姓之中挑选精壮之士。夏时做工,冬时入伍。平时为珉,战时为兵!”

    就在朱由樻打算作罢的时候,这时军师刘继铭插了句话。

    便是要仿效商鞅在秦国所施的办法,尽快充实崇国的国力。

    “……嗯!爱卿言之有理!”

    朱由樻闻言一想,便觉得是个办法,当下行伍战损严重,亟待补充,可是直接将青壮补充到部曲里,又难免会影响到营盘的建设。

    刘继铭所说之策确实非常符合当下崇国的情况,只要实施得当,至少能够做到稳固防御,让土著野人无法像前夜那般从容攻入大营里。

    各处都缺人严重,在郑芝莞的船队再次抵达之前,也只能采用如此策略了。

    朱由樻已经写了一封呈给太子的亲笔信,希望能运输五千百姓前来崇国。

    这是他在得到海捕量之后,与身边的文臣武将商议后的结果。

    太多养活不起,太少又杯水车薪。

    增加五千人的话,崇国还是有这个国力能养活新来的移珉的。

    但是这一来一回,起码要等两个月以上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还得自己想办法迅速完善营寨,同时防御外面虎视眈眈的土著野人。

第643章: 木屋竣工

    崇军能被当地的土著野人给打得如此之惨,这是朱由樻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这些野人既无火炮,又无鸟铳,光凭弓箭、标枪与巨鹿,便让崇军狼狈不堪。

    幸好朱由樻在登船之前还招募了不少官军充实队伍,否则光凭家丁抵抗,说不定真会被一群野人给赶下海去喂鱼了。

    平素不少吃也不少穿,到了自己用兵之际,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柴。

    朱由樻只能下令但凡是崇军士卒,必须按照太子给的练兵方案进行训练。

    哪个不想吃苦,害怕受累,那就别妄想继续吃粮分地了,老老实实去林子里砍树吧。

    在崇军服役的待遇是很好的,标准并不亚于大明本土的官军。

    普通士卒每月可领一两五钱银子、半石米,只要愿意来堪察加,还能额外分得五十亩良田,享受十年全额免税的待遇。

    在朱由樻确定封地周边的渔业资源极其丰富之后,还额外给了每名士卒每天二斤海鲜的特殊补贴。

    一般说来都是发海鱼,这就等于天天都能吃到肉,哪怕在大明王师里,都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水准。

    可以说朱由樻对下属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银子与大米都是足额发放,并且不准有任何程度的克扣。

    就这样,部曲战力一塌糊涂,面对土著野人的进攻,拥有火炮与鸟铳的崇军处于防御状态,仍旧被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怎么能让立志控制整个新封地的朱由樻满意呢?

    前期投资如此之大,结果养了一群废柴!

    对此不恼火是不可能的!

    高峰与曲宽二人也知道首战虽然击退了野人,可远远达不到王爷期待的标准。

    立刻结合太子爷赐予的训练手册,商议出一套较为可行的训练日程。

    一入辰时(早七点),全军几何出襙跑步,随后进行拼杀与射击训练。

    下午除执勤巡逻之人外,则都需要去砍伐与运输树木,尽快修缮木墙。

    日常的军务要照做不误,珉生项目也得适当参与其中,做到兼而有之。

    根据崇王朱由樻的要求,不但要加固木墙,还要设置两道木墙,在头道木墙外面挖设壕沟。

    这个工程量就非常之大了,但也必须完成。

    因为干活再辛苦,也总比被不服王道教化的土著野人一箭射死要强得多。

    想起那些死于野人之手的同伴,幸存下来的士卒都感到了一丝庆幸。

    不管附近有什么类型的树木,一律先砍倒再拖回去。

    必须保证木墙不能有明显的破绽,哪怕是用石头,也得先堵死才行。

    从事体力劳动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好在海捕队能够提供大量的海鲜用以补充众人的体力。

    全天都从事最高强度的重体力劳动之人,可以享受五斤海鲜、一斤米、一百钱的优厚待遇。

    这些人是崇国建设的骨干和生力军,朱由樻要保证他们可以吃饱穿暖,不会因为吃穿方面的原因而影响到项目进度。

    来到堪察加,不论是朱由樻还是下面的百姓,都明白这地方的气候如何了。

    没有木屋保护,要想熬过极为漫长冬天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在被土著野人袭击之后,朱由樻更是认为木屋的建设速度必须加快。

    不管往后出现任何事情,都要赶在冬季之前,让崇国百姓住上木屋。

    做不到一家一座木屋,也要两三家一座,总之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再在窝棚里挨冻。

    虽然半岛南部冬季时的温度并不算太低,只有零下十度左右。

    但架不住崇高城就建在海边,海风的风力有多大,每个人对此都心有余悸。

    若是到了冬天,没有木屋保护,本来温度就低,海风再一刮……

    好消息是在一群工匠的全力苦干下,崇国的第一座大型木屋已经建好了,那就是朱由樻的“王府”!

    使用面积为一百五十平米,拥有三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餐厅,一间厨房,两间盥洗室,连坐便器都安装好了。

    尽管远远比不过砖石结构的房屋,但眼下新封地的条件就是如此简陋,能用来挡风遮雨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这时候再挑三拣四的话,那就是没事找事了。

    谁不满意,大可以滚去继续住帐篷,保证到了晚上就能听见呼啸的冷风。

    王府的餐厅与客厅是连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便于摆放长条形的餐桌。

    在就餐时,朱由樻和几个王妃以及一群孩子都可以上桌就餐。

    今天的午餐非常丰盛,有刚刚猎到的一只雪羊和两只榛鸡。

    雪羊被做成了烤全羊,而且烤制地恰到好处,肥嫩相间,味道绝佳。

    榛鸡不同于家鸡,由于会飞,故而肉质十分的紧致,口感极好。

    朱由樻没有多吃,将炖好的榛鸡让给体虚的王妃用以滋补身子。

    堪察加乃是寒地,羊肉便是男人最好的补品。

    从本土带来的孜然、辣椒、胡椒,这是便派上了用场。

    有了丰富的调料之后,加之厨子把握火候得当,烤全羊便是一道顶级菜肴了。

    光是朱由樻自己便吃了一条后腿,在咀嚼吞咽之余,顿感回味无穷。

    桌上还摆着红彤彤的海蟹与龙虾,子嗣们更是忙得不亦乐乎。

    尤其是龙虾,数量比海蟹要少,肉质更为弹嫩,就成了子嗣们的首选佳品。

    多了不敢说,但每人每餐一只龙虾还是可以保证供应的。

    余下便可以用其他海鲜以及肉类来果腹了。

    若是只用肉食来衡量就餐标准的话,堪察加无疑是一个能够大快朵颐的好地方。

    光摆在桌子上的餐品便有一只羊、两只鸡、一条鳟鱼、十只海蟹、二十只龙虾、五十个贻贝。

    别家的情况不清楚,但朱由樻可以放话,自己家顿顿都可以这么吃,而且孩子能用贻贝肉当饭吃!

    女人和孩子终究吃不了多少,为了不浪费食材,朱由樻特意唤来了身边的一群文臣武将,用剩菜剩饭招待众人也不是头一回了。

    在堪察加,没人嫌弃吃剩的食物。

    再说崇王设宴款待,那就是开恩之举了。

    侍女们清理过桌面之后,除了烤全羊被吃得残缺不全,两只鸡也没剩下多少之外,其余的菜肴都可以随时补充。

    四个文臣加两个武将,这就是朱由樻就藩的班底。

    暂时也不需要太多人来管理,只要各就各位便足以应对了。

    六个人进门,先行施礼,洗过手之后,便不再废话,开始肆无忌惮地大吃大喝了。

    堪察加这边的娱乐节目几乎没有,能从吃喝之中得到些许快感和安慰,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民以食为天!

    能美美地吃上一顿大餐,已然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想想中原那些饿到吃土的饥民,餐桌上的人就感到自己真是幸福又幸运。

    新封地这边虽然荒芜人烟,可只要众人齐心协力,终究是可以建得不亚于汝宁的。

    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五年。

    总之在十年之内,崇高城决计会变得跟汝宁一样繁华。

    因为这是可以算出来的,一年运一万人来崇国的话,十年便是十万人。

    就算崇高城仅住五万人,那也是具有相当的规模了,绝不会是今朝这般景象了。

    最重要的是,只要打败了土著野人,崇国境内便不会再受战乱困扰,可以专心发展,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了。

    刨去气候因素不算,这里的整体环境其实比本土,尤其是河南那边好太多了。

    气温太高可不是什么好事,过高的气温便会导致降雨稀少,直接会让庄稼绝收。

    堪察加这里气温虽然偏低,可能通过海捕来填补庄稼减产的缺口,而且完全可以补上一大块。

    即便是最保守的说,海捕的产量几乎能与本土庄稼的产量等同,若是天气良好,或许会更高一些。

    你想啊,在中原,一人也就十亩地,每亩亩产一石粮食,十亩不过十石,折合一千八百斤粮食而已。

    在堪察加,一个人随船出海,只要天气良好,运气再不济也能有五十斤的收获,四十天便能收获两千斤海鲜。

    种粮可是要忙活大半年的,而在堪察加海捕,也就一个多月便可达到种庄稼的收成了。

    更要命的是,在中原种庄稼可是要交税的。

    而在堪察加,海捕不但不交税,还倒赚铜钱。

    这么一算的话,里外里差的就更多了。

    即便崇王不发钱,光用海鲜和粮食充抵,也能让渔珉们生活无忧。

    每天上午好下午,朱由樻都要在吃饭之后,巡视整个崇高城的建设进度。

    到了日落之前,还要在滩头亲眼看看海捕队所取得的丰硕成果。

    海鲜可是被朱由樻视为崇国的国本,只有海鲜产量稳定,崇国在能立足。

    在郑芝莞率船队离开崇国之后,留下的船只组成了海捕队,日捕捞量稳定在一万斤至五万斤之间,具体要看出海后的运气。

    这个范畴可是比之前下降了一大截,至多相当于巅峰时的两成半而已。但对崇国上下来说,还是够吃的。

    其实只要日捕捞量达到一万斤,崇国的两千人口便可以领取到足够的肉食用以滋补身体了。

    土著野人的进攻直接“帮助”了崇国减少了五百多人口,总人口已经降至两千左右,也减少了对肉食的需求总量。

    也多亏了土著野人并不善于捕鱼,他们或许更擅长狩猎,使得本地的渔场“被保护”得很好,渔业资源异常的丰富。

    “小的郭大宝拜见王爷!”

    胸无大志的郭大宝仍旧在海捕队做事,只不过从一名寻常的队员升级为了队长,也就是捕盗(船长)。

    他所在的渔船配有九名船员,也都是经验丰富的渔珉。即便之前并不认识,但众人都是行家里手,配合起来倒是没有大碍。

    “今日收获几何呀?”

    朱由樻点点头,饶有兴致地问起了渔船的收获。他相信郭大宝基本上就代俵了普通渔夫的水准了,只要他的收获不太差,其他人也就会凯旋而归了。

    “回王爷,小的所在渔船供捕捞各类海鲜总计一千八百余斤!”

    郭大宝也不敢说两千斤,毕竟的确没到两千斤,对王爷无需隐瞒,还是实话实说为妙。

    “嗯嗯!不错!不错!幸苦诸位了,领钱之后便回去歇息吧!”

    朱由樻对这个数额也是较为满意的,若是其他体型相似的船只都有这个程度的收获的话,今日又将会是一个丰收之日。

    只有海捕队能满载而归,崇国的府库才能积攒起来肉食,用以上下在冬季时食用,否则仅凭随船带来的粮食,那就要喝粥度日了。

    “多谢王爷体恤我等!”

    众人自然非常感激能有这么一位体恤珉情的好王爷的,只要自己劳动成果不被克扣,大家在海上便会竭尽全力捕捞海鲜。

    大家追随崇王来到新封地,为的就是摆脱本土的那般窘境,通过双手自食其力,最终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这边近些年都可以不上税,即便是渔夫出身,都能分到五十亩的良田。虽然背井离乡,可此地的待遇却是本土完全无法相比的。

    田地无暇耕种便可以转租出去,待来年入秋之后坐等分租子就行了,海捕赚的钱就等于是净赚了,完全可以攒起来。

    几乎在海捕队作业的渔夫们都是这么打算的,娶妻的打算生子,没娶的就想着尽快攒足银子,好找媒婆商量一番。

    当然,作为崇王的救命恩人,郭大宝是整个船队里第一个住上木屋的人。

    崇王还是说话算数的,在第一批木屋竣工之后,便将其中的一座赏给了郭大宝。

    虽然得到的木屋并不大,使用面积只有五十平米,但终究好过住撒气漏风的窝棚。

    最关键的是地段位置太好了,就在距离崇王王府不足五十步之遥。

    如今崇王的亲兵们也知道郭大宝救过自家主人的性命,也就不对这厮一家进行刻意搜查了。

    郭大宝的邻居自然是崇王的左膀右臂,整个片区就数他的身份最低微,不过郭大宝对此并不在乎。

    能让母亲尽早住上木屋,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旁人的态度,只要崇王没说甚子,其他人再怎么看不惯都没用。

    有了崇王的保护,起码在崇国,自己一家便不会受人欺负了,卖力苦干数年之后,全家都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好日子了。

    这便是郭大宝的盼头,也是全部崇国百姓们的盼头。

    郭家三口人来到堪察加,就带了一口锅、些许盘缠、三套被褥和几件衣服,再就是鱼叉和鱼网了。

    在搭救崇王之前,郭大宝从未想过自己一家能如此迅速地改善生活。

    如今不愁吃也不愁穿,更不愁住,已经成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一小撮人了。

    再往后想,郭大宝没想过,也不知道会是甚子模样。

    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第644章:围攻南阳

    炎炎烈日烘烤着中原大地,赤野千里,河道断流,飞鸟难觅,人影罕见。

    而河南西南部最大的军事重镇南阳城下,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南阳城已经被数万贼军围得水泄不通,城下喊杀之声惊天动地。

    知府王家祯、知县姚运熙与总兵官张国钦见到此景,都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三人与周遭的部属只见到城外的土丘上插着斗大的张字将旗。

    众人心里都很纳闷,若是按旗帜上所想,莫不是张逆的部曲么?

    朝廷不是调派二十万大军前往湖广围剿复叛之贼么?

    怎么剿着剿着,贼军便流窜到河南境内了呢?

    而且此股贼军声势浩大,怎么贼军会越剿越多呢?

    不可思议啊!

    但眼前这景象……

    不信都不行啊!

    莫非洪承畴与孙传庭都将“进剿”当成了“驱赶”???

    如此一来,湖广地区的贼军倒是没了,全跑到河南了!

    而且贼军围攻南阳,便意味着淅川、邓州、新野所组成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贼军给打穿了。

    但不论如何,南阳肯定不能丢,这可是河南地区的五大军事重镇之一!

    南阳若失,那就意味着有一群人会掉脑袋!

    太子殿下已经通过《京师日报》告诫战区的文臣武将,必须遵守战区规定,否则后果自负。

    这规定细则很多,但对南阳的文臣武将来说,就一条。

    南阳属于一等军事重镇,必须坚守一百天!

    短于此等时限,若是官军收复南阳,献城者被磔示,家眷被枭首。

    也就是说,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坚守三个半月才能保命。

    否则即便城外的贼军不杀自己,自己最后也得被朝廷给宰了。

    城内的文武官员对此心知肚明,故而不敢轻易投降,不然被官军逮到,那就全完了。

    南阳随距离湖广很近,但距离黄河却很远,这便意味着贼军无法采用水攻之法了。

    虽然有白河流经此地,可毕竟比不过黄河,而且夏季时分,河水已经极其稀少,已经沦为小溪,几乎快要断流了。

    城内都可以依靠井水维持活计,只要不缺水,那就完全可以坚守下去。

    最重要的是,在唐王被锦衣卫带走时,给府衙留下了二十万两银子与一万石粮食。

    这足够城内的三千守军坚守一年之久的,有钱,有粮,又不缺水,那就根本没必要投降了。

    对守军官兵来说,贼军前来攻城无非是为了城里的银子和粮食,那些都是属于他们的,凭甚子分给贼军?

    故而守军的抵抗意志十分顽强,打退了贼军不下二十次的进攻,城外遍地都是死尸,在高温之下,很快变散发出恶臭的气味。

    知府王家祯、知县姚运熙、总兵张国钦也不是贪生怕死的软骨头,命城内百姓将门板拆下,用以官兵在城头御敌。

    南阳不比洛阳与开封,但毕竟是府治所在地,而且城墙还算高大且完好,而且兵力不少,军械也较为充足,只要援军能够在三个月之内到来,必定可以解围。

    王、姚、张三人笃定相信孙传庭与洪承畴在知晓南阳被围后,会率军尽快前来解围的,这可是一个聚歼贼军主力的好机会。

    朝廷都说了,会论功行赏,想必没人会对如此大的功劳不动心。只是援军甚子时候前来,还是个问题。

    退敌是两位都帅的事情,城里的文武只要咬牙坚守就行了。

    当然,坚守也是很困难的事情,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挺过去的。

    “报~!二将军!狗官军踞城坚守,我军攻城受挫!”

    “嗯!传额将令,退下修整!”

    “得令!”

    张定国站在一处土丘上,用千里镜看了看远处的南阳城,心里开始计较得失利弊。

    自从在谷城与父帅分兵以来,他所率领的这支偏师一直在汉水以北地区活动。

    但是官军并未如期上钩,不论是洪贼还是孙贼的兵马都没有前来追击己部。

    张定国担心自己贸然返回,会遭致官军的围攻,导致全军覆没。

    在没有得到父帅张献忠的密令之前,还是与父帅的兵马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为好。

    听说义军主力入川之后,张定国便与大哥张可望见面。

    张可望先行率兵攻打了樊城,但并未得手。

    对于下一步何去何从,他也是一筹莫展。

    张可望觉得若是官军得知父帅率义军主力入川之后,便会立刻尾随追击。

    他们兄弟二人便可率部攻取襄阳等重镇,用以牵制官军的追击。

    然而张定国觉得此事不可为,因为汉水以北的樊城防范都如此严密,更别说对岸的襄阳了。

    张定国认为为今之计,当是翻越山岭,率部进入河南,利用河南大量灾珉,扩大队伍,以壮声势。

    待暴明朝廷责令狗官军出川驰援中原之后,他们便可率军重返兵力稀疏的湖广地区,开始大肆攻城略地了。

    然而张可望认为如此一来,他们这两支兵马会与父帅的主力距离甚远,起不到牵制的作用。

    最好便是继续在汉水以南作战,以便随时接应与支援父帅的主力人马。

    兄弟二人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商量了一天,可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只得分道扬镳。

    张定国率本部人马进兵河南,大致在南阳府与汝宁府一带活动。

    与之对应的是,张可望带己部向湖广北部的汉水以北地区进攻。

    两部遥相呼应,互为依托。

    意思是这样,但隔着好几百里路,在战时根本就无法及时支应。

    张可望十分讨巧,深得父帅喜欢。

    而张定国能征善战,备受父帅器重。

    二人表面上以兄弟相称,私下谁也不服谁。

    分开之后,张定国先行率部沿白河而下,偷袭新野。

    守将王锡命率部抵抗,不支后败逃,义军旗开得胜。

    取得开门红之后,张定国并未轻敌冒进,而是命令所部在新野补充给养之后,就近收拢流珉。

    组织起了一支两万人的大军,这年头只要手里有粮食,那就会有多少兵马。

    流珉里面也不乏青壮之辈,这些人是不愿意喝粥,更不愿意忍饥挨饿的。

    只要稍加感化,便可为己所用了,用来充当排头兵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张定国也很会揣摩人心,在听说南阳是唐王就藩之地后,便喊出了“打南阳、捉唐王、分银子、填肚子”的响亮口号!

    流珉多半都是文盲,但这种浅显易懂的口号,只要听过一遍,便会了然于胸了,更是会浮想联翩。

    张定国更是派心腹在大军中散布说唐王府地有黄金万两、白银百万两、粮食五十万石,珠宝不计其数,美女成百上千。

    被这番言论刺激之后,全军上下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因为部曲里面也有很多本地人,知道唐王的大致情况。

    具体细节或许难以打听清楚,但唐王有钱是举世皆知的。

    唐王可是暴明开国之时便册封的藩王,经过两百余年之后,天知道府邸里会积攒多少金银财宝。

    哪怕两万人都打进去,每人也能分得上百两银子!

    让唐王为富不仁!

    上百年搜刮的民脂民膏,都要一次全吐出来!

    定要将其全家凌迟处死,方可大快人心!

    住唐王的府邸!

    吃唐王的粮食!

    花唐王的银子!

    玩唐王的女人!

    哦~对!

    不能处死女人!

    这些妃子还有用……

    就这么干!

    这口号就是众人的美梦,只要经过不懈努力,便可以梦想成真!

    两万大军便浩浩荡荡开赴南阳城外,开始围攻唐王的老巢。

    只是一连打了三天,南阳城都没有被攻破的迹象,不禁让义军上下有所气馁。

    张定国则根本没有着急,从神情上看不到半点的急躁。

    南阳不是新野!

    三天就想打下南阳?

    莫不如直接劝守将投诚算了!

    “二将军!末将无能!”

    张广才率部攻城不利,只能再次前来请罪。

    “无妨!无妨!明日再攻便是了!”

    张定国对此非常大度,一点没有责备的意思。

    “二将军,莫是末将怯战,只是南阳城墙高大,守军冥顽不灵,只怕近些天都难以攻下!”

    张广才知晓张定国是个有勇有谋的主将,而且体恤下属,不会轻易动怒,这才将心里所想说出来。

    “呵呵!张将军,我军进入河南,主要目的非是为了攻城,而是要造势!作出一副义军主力在河南大肆进攻的假象,进而迫使狗官军前来驰援。这样父帅那里的压力便会大大减轻了,届时我军再行从河南杀入湖广。”

    对于自己的计划,张定国之前并未向周遭将领宣布,因为他也害怕己部孤军奋战,在情况不利之时,有人会选择向官军投降。

    “二将军英明!末将惭愧!”

    张广才闻言立刻明白过来,这声东击西之计确实不错。

    照此一来,这南阳城能打下来最好,打不下来也无伤大雅。

    二将军让他选用的攻城士卒也都是新招揽的流珉,根本没动用几个老部下。

    这些人都是死不足惜的货色,即便是死光了,换个地方还能招募一批新人入伍。

    “好了!下去休息吧,明日再战!”

    张定国制定的战略便是“避实击虚”,进攻暴明兵力相对空虚的河南。

    战术则是采用“借刀杀人”的办法,即招募流珉来消耗官军的兵马。

    只要不大量损失老部下,那么这支偏师便可以一直保持一定的战力。

    得势时可以在河南一带兴风作浪,失势时也有能力来个金蝉脱壳。

    故而哪怕一次攻城时死伤两三千人,张定国也不会介意。

    皆因河南是重灾区,流珉要多少就有多少,死光了再募集便是了。

    张定国现在特别盼望得到狗官军来援的消息,这样他便可以率部南下与父帅汇合了。

    若是一直没有消息,那就可以一直进攻南阳,直至攻克此城为止!

    想来破城之后抄没唐王的万贯家财也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起码能够极大地补充义军的粮食和军饷,并及时进行修整。

    之前有人在军中散布瑶言,说唐王已经被锦衣卫带往京城,其家财也被一并带走了。

    对此,张定国已经派人将信口开河之人当众处决,这些人都是官军潜入的细作。

    绝对不能因为几匹害群之马,而影响到之前的响亮口号!

    听过暗中了解,张定国大致明白唐王的确已经被带往京城了。

    但这个消息不能泄漏出去,而且要让全军相信攻破南阳便能吃饱喝足。

    让下面的士卒失望的话,不光军心动摇,士气骤降,还可能出现里应外合的情况。

    为今之计,先打打看看,打得下来就打,打不下来就走。

    即便南阳真的打不下来,还可以去打南阳以北的南召、裕州、舞阳,实在不行,还可以向东进攻汝宁府。

    反正河南境内兵力空虚,仅有的兵力只能用来固守各处城池,狗官军根本无力与义军进行野战。

    那么义军便可以为所欲为了,狗官军胆敢出战,那便是死路一条,一战便会全军覆没,连城池都会顺带丢掉。

    “贼军退啦!”

    “贼军退啦!”

    “贼军退啦……”

    听到同伴们的呼喊,城头的守军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一连三日的猛攻,着实让他们疲于应付。

    虽说贼军装备与乞丐无异,但架不住人多势众。

    杀退了一批,又冲上来一批,就跟惊涛拍岸一般骇人。

    这么硬抗,谁也不知道这南阳城到底能坚守多久。

    不过都说贼军凶残无比,被逮到便会被开膛破肚。

    官兵们每人愿意享受这个“优厚待遇”,便只能拼死抵抗。

    总兵官张国钦清楚手下的战力,所部可不是孙传庭的秦军。

    用甚子办法才能固守一百天,到现在他还没想出具体的法子。

    不过从多日的观瞧判断,贼军应该缺少火铳,不然早就将女墙给轰塌了。

    既然对方只会用普通士卒来消耗官军,那这南阳城或许还真就不会被贼军攻陷。

    主动出击是不可能的事情,固守一日便是一日。

    说不定待贼军死伤过多,便会自行撤兵了。

    张国钦也不愿意被动挨打,这架势可真叫惨。

    但出城迎战是真打不过,他不愿意投诚,更不愿意战殁。

    守军打死这么多贼兵,即便自己愿意投诚,对方能不能答应都两说了。

    此股贼军当真是穷凶极恶之辈,反正城内水粮皆不缺,还是固守为上。

    你们能破城,那自己是无话可说。

    但攻不破南阳,便只能瞪眼瞅着了。

    张国钦是不相信贼军用堆人命的办法便能攻破南阳城的。

    反正所部也没有野战任务,就这么干耗着呗。

    他倒要瞧瞧谁先把谁给耗败了……

第645章:弹压新兵

    在南阳被贼军包围之前,王家祯便派人将告急文书发往开封,希望河南巡抚吕大器能够收到。

    但上司受到也只能将文书送往京城,整个河南除了各地的守军与护送灾珉东去的兵力之外,已然是无兵可调了。

    援军来得少,非但解不了南阳之围,还可能被贼军重创。

    若是来得多,除非冒着弃守洛阳与开封这两座重镇的危险。

    王家祯心里很清楚,就算是放弃南阳,朝廷也不会让吕大器放弃放弃洛阳与开封。

    贼军势头再猛,只要保住那两座大城,官军便可以将战线维持在黄河以南地区。

    一旦洛阳或开封失守,只怕整个河南都将朝不保夕了。

    吕大器若是力保二城不失的话,那么也就无力派兵驰援南阳了。

    至于如何退敌……

    作为知府的王家祯是一筹莫展的,知县姚运熙与总兵张国钦也是如此。

    城外有如此多的贼兵,还打着张字大旗,说不定张逆就在其中。

    张逆率领数万人马从湖广窜入河南,那洪承畴与孙传庭前段时间的捷报岂不是子虚乌有?

    想归想,三个人也不敢轻易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万一捷报属实,只是张献忠所部未被歼灭,那便误会了。

    以孙传庭与洪承畴的为人,倒也不会作出如此荒唐之事。

    用杀良冒功的方式来欺瞒太子年幼无知,这招似乎不大管用了。

    据《京师日报》上所述,太子殿下可是从仙界游学归来,易得太祖高皇帝陛下的点拨。

    不然也不会将河南全境的所有税费都给免除了,之前万岁爷都没有做出如此仁政之举。

    免税是免税,可也解决不了河南全境受灾的问题。

    根据朝廷的安排,河南受灾地区的百姓要迁移到山东与南直隶去。

    南阳这边的灾珉不算太多,倒还好说。主要是黄河沿线地区,实施起来非常棘手。

    王家祯为官还算廉洁,做事也较为认真,但在天灾之下,面对数以万计的灾珉,个人的能力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一部分灾珉被原地安置在各处城内,一部分已经迁移到湖广,另有一部分则向东进入汝宁府,希望过境去往南直隶西部。

    大部分在南阳一带流动的灾珉或许都被张逆给挟持,成为流寇了,总兵张国钦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前来攻城的大部分贼兵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形如乞丐,军械更是以削尖了的长矛为主。

    这哪里是甚子贼军,分明是一支乞丐大军。

    贼军真正的精锐根本就没来攻城,而是在后方压阵。

    对于张逆的这套战术,通过这些天的防御,张国钦也大致了解了。

    无非是想用数量庞大的流珉先行消耗守军,留着数量较少的精兵最后使用。

    城内的主将姓张,城外的贼首也姓张。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张国钦不打算投靠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本家兄弟。

    别看如今城外遍布贼兵,南阳城处于风雨飘摇的阶段。

    一旦在湖广北部地区作战的二十万大军挥师北上,就这数万贼兵变会鸟兽四散了。

    贼军胆敢有恃无恐地围攻南阳,无非是觉得进剿的官军一时半会无法北上而已。

    援军甚子时候出现,城内的守军说了不算,城外的贼军说了也不算。

    两边都在赌!

    守军赌赢了,贼军就得灰溜溜地跑路。

    贼军赌赢了,守军便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张国钦知道所部战力不高,出城野战便会被贼军全歼。

    既然朝廷严令固守南阳,那己部就完全不用主动出击了。

    官军战力再不济,苟且拒敌的看家本事还是没忘的。

    被流寇围着打,惨是惨了些,可总比被宰了要强得多。

    此股贼军缺炮,又无法采取水淹的方式,城内啥都不缺,那就固守待援吧。

    援军一个月不来,两个月不来,三个月总该来了吧?

    湖广战事再激烈,总不至于半年都不来吧?

    南阳距离贼军复叛的谷城并不算远,既然张逆能够迅速前来,那么孙传庭与洪承畴也应该率部尽快赶来解围才是。

    或许是湖广地区参与复叛的贼军众多,援军也难以及时驰援南阳吧。

    事到如今,王家祯等人也只能如此猜测了。

    尽管明白守军打不过城外的贼军,但也应做好长期固守的准备。

    偌大的南阳城,总不至于十天半个月便被贼军给攻陷了。

    真若是如此的话,只能说明官吏投敌,且守军无能了。

    到目前为止,通过王家祯的暗中观察,似乎尚未出现有人怯战乞降的迹象。

    城内粮草充足,军械齐备,只要万众一心,足以固守数月之久。

    而且根据太子殿下在报纸上的指示,已经多备了石灰,用以消毒各处,并处理尸体。

    王家祯算不上是个知兵的文官,通过从各方面的了解,并不认为贼军能够在短时间内攻陷此城。

    即便是入夜之后,城头依然灯火通明,灯火在数里之外都清晰可见,其目的就是害怕贼军在夜间前来攻城。

    不过此股贼军的攻城也是很有规律的,只是白天进攻,晚上便会全军休息,根本不来打扰守军。

    弄得张国钦都一头雾水,都说张逆狡猾残忍,既然是攻城,便当须尽快破城。

    这打三四个时辰之后,贼军上下便休息大半天时间

    分明是未尽全力啊!

    是何道理呢???

    张逆另有所图,还是等待守军主动出击呢?

    不管如何,守军是不可能出击迎敌的。

    这种傻事,张国钦是不会干的。

    他手下就三千兵马,本来马卒就不多,守城时还折损了数百兵士。

    固守城池都显得十分的吃力,再出城迎敌便是自寻死路了。

    你来攻也罢,不攻也罢,守军都不会出去打仗的。

    任你如何挑逗,老子横竖就是龟缩防御!

    既然固守南阳便是成功,那就完全没必要出去野战退敌了。

    张国钦是不敢打,知府王家祯与知县姚运熙是不会打。

    仨人都不愿意主动出击,那守军倒是能够以静制动了。

    你来攻,我就守!

    你不攻,我就苟!

    南阳不失,万事大吉。

    南阳若失,全家玩完。

    既然城外大部分贼兵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那么己方苟赢的机会是很大的……

    堂堂官军,面对贼军,不敢出击,被御史知道了此事,肯定会参上一本。

    眼下能力保城池不失就好,只要太子殿下英明,御史们挖空心思也没辙。

    河南已然糜烂到这个地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决计不能再有闪失了。

    如今之策便是能保多少城,便保多少城。

    城外都是流珉,流珉仍在,则危机四伏。

    南部人口较少,形势比人口稠密的北部要好不少。

    “好”的意思并非是一片祥和,而是流珉数量比北部少而已。

    南部仅有一两百万流珉,而北部的流珉数量是南部的一倍以上。

    这是死过一批之后幸存下来的流珉数量,在这之前,流珉则要更多。

    本来庄稼就绝收,还有好几百万张嘴等着救济,朝廷如何应付得了?

    唯一的办法便是“引流”!

    即将河南境内的大量流珉引入山东与南直隶!

    但长路漫漫,能徒步走到千里之外的流珉都是身强体壮之人。

    倒在路上的,或病、或饥、或老、或幼。

    不愿意前往外地的,那就会在本地徘徊逗留。

    最终便会沦为流寇,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一旦河南变成第二个陕茜,滋生出上百万流寇。

    那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弹压得了的了……

    这么一想,各地的知府、知县、将领就没有不害怕的。

    官军再厉害,也决计对付不了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的流寇。

    河南若是被流寇肆虐,北方必定深受其害。

    此时东虏大军再行叩关,则江山社稷危矣。

    泱泱大明,如今却被这内忧外患搞得江河日下。

    连陛下都不省人事了,靠一个黄口之年的太子监国。

    流珉也便是听信了崇祯皇帝已然驾崩的消息,才会在张逆的煽动下扯旗造反。

    若是盛世,继任者年幼到还好说。

    如今这光景,只怕各地曾经接受朝廷招安的流寇听说皇帝驾崩,便会纷纷复叛了。

    黄口小太子有何可惧?

    流寇首领都会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试图推番大明,进而与他人瓜分天下了。

    地方官员上不清楚京城发生的事情,只能从《京师日报》上刊载的消息里管中窥豹。

    不论有没有证据,都要相信报纸上的内容。

    这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至少太子殿下已经将河南的赋税都给免除了。

    其他事情,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河南这副天地,哪怕崇祯皇帝还清醒的时候,也是束手无策。

    “启禀二将军!新募之兵抱怨连连,说连日攻城,徒劳无功,要求休息!”

    面对这群就打算占便宜,不愿意卖命的懒汉,张广才生怕强力弹压会引起所部哗变,急忙前来禀报。

    “哼哼!既然加入义军,便须令行禁止,由不得尔等造次!传我将令,今日攻城,最后抗命者,立斩不赦!先行败退者,立斩不赦!造瑶聒噪者,立斩不赦!寻衅滋事者,立斩不赦!若有忤逆!杀一儆百!”

    张定国可不会对新募之兵心慈手软,这些人用好了就能有大用,用不好,那就完全不需要继续养着一群废柴了。

    听自己的话,便是狗,可以赏些骨头。

    不听自己的话,便是猪,提刀宰了便是!

    “伤兵甚多!需要调养治疗!”

    “我等疲乏!体力耗尽!”

    “十日之后再行攻城!”

    “此策甚好!”

    面对张广才的命令,新募之兵非但不买账,反而提出了一对借口,而且还有大量附和叫好之人,根本就不把军令放在眼里。

    “谁敢抗令!立斩不赦!拉弓!”

    张定国所部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非善类,皆为好恶斗狠之徒,远比这些新拉来的流珉要凶狠得多。

    张广才实际上也不是众人眼里易被欺负之人,手里的人命不下百条,若非还需请示张定国,他早就下令属下动手了。

    “姓张的!你敢威胁我等???”

    “对啊!俺不信你敢放箭!”

    “爷爷今日便不去攻城了!”

    “便如此办!”

    “入你老母!”

    在口头威胁这上面,新**根本就不怕老**,他们别的不会,叫号从来没怕过谁,真要是胆小如鼠,也就不会加入叛军,前来围攻官军了。

    “放箭!”

    “嗖嗖嗖……”

    张广才知道不给这些人放点血,这群混帐便不会乖乖从命,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厉害好了。

    在弓箭手的反复开合之下,很快便有数百手持长矛的新兵沦为标靶,进而中箭倒地,顿时惨叫连连。

    “啊……”

    “哎呀~!”

    “快跑!”

    “姓张的……”

    一阵箭雨之后,即便没中箭受伤的新兵,这下也被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不敢再提休息之事了。

    他们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义军下手或许比官军还狠,对待他们简直犹如砍瓜切菜,随意鱼肉。

    “擂鼓之后,全部上前!若三捅鼓响过后,还有人迟疑不前,休怪本将翻脸无情!”

    张广才面色冷峻地喝令众人,有了这个教训,这些之前冥顽不灵的新兵应该清醒了一些,真若是还想顽抗下去,他也不介意将这些人全部射杀掉。

    一开始绝大部分人仍旧都在观望,直至第一通鼓响过后,还没有人走到阵前。

    等第二通鼓响开始,才有人害怕被督战队当场射杀,离开人群,兀自上前。

    待第三通鼓响,大部分人这才很不情愿地走到阵前,准备攻城。

    “站在原地之人,一个不留!”

    剩下两三百人还奢望着法不责众,张广才一声令下,结果在眨眼之间,便被义军的弓箭手射杀干净了。

    “尔等听令!先行将我军旗帜插上城头之人,赏银一千两,升三级!我军攻克此城,三日不封刀,银子、女人尽可取之!想想官府对尔等的压榨,想想尔等饿死的家人,狗官吏与狗官军皆躲在城中!尔等有仇报仇,有冤抱怨!给额冲!”

    有罚便有赏,张广才将悬赏条件重述了一遍,让攻城之兵听清楚他们可以得到的好处。

    “杀!”

    新兵们扛着刚打造好的云梯,手持树皮与柳条做成的盾牌,拿着一丈长的长矛,开始向南阳城奔跑起来。

    拒战是死,后退也是死。

    与其那样,还不如攻城试试。

    万一狗官军坚守不住,城里的女人与银子岂不是归自己所有了?

    大部分新兵都抱着这种想法前来攻城,这也是他们参加义军的主要盼头。

    若是玩不到女人,分不到银子,那还当个球的义军啊?

    当义军就是为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把分银子、随便玩女人!

第646章:为国出力

    这么想是决计无错的!

    因为官府盘剥,他们已然无粮果腹。

    因为常年天灾,他们已然颗粒无收。

    因为官兵洗劫,他们已然流离失所。

    凄惨到要买掉妻女,换子而食的地步。

    那还有何可怕?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在天灾人祸的夹击之下,要么选择饿死,要么敢于抗争!

    既然有义军前来,那便揭竿而起,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完全不需要考虑退路了。

    即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才是!

    城里的商贾拒绝开仓放粮,城里的富绅拒绝赈济灾珉,城里的官府拒绝施以援手。

    一切的罪恶都源自南阳城!

    那么就跟着义军打县城好了!

    待攻破城池之后,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这些年来积攒起来的所有屈辱都可以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不论是商贾、富绅,还是官老爷,都要拖出来,给他们挨个开膛破肚!

    将皮剥下来,挂在城楼上!

    告诉进城的众人,这便是鱼肉百姓,为富不仁的下场!

    这些人的妻女都要为他们赎罪!

    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女人是无辜的!

    不管之前如何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很快,就要好好服侍之前被你们鄙夷的大爷们了!

    但凡不用心的女人,那就立刻拖出去砍了!

    老爷们的女人,就是义军将士们的玩物!

    这便是她们的下场和宿命!

    莫说已经驾崩的狗皇帝崇祯,就是暴明的朱元璋复活,也救不了你们!

    等打到京城去,定要将狗皇帝崇祯的坟给掘了,将棺椁挖出来,好狠狠的鞭尸!

    没有这狗皇帝横征暴敛,或许还有人能勉强苟活下来。

    这个狗皇帝,全然不顾河南当地的情况,一味的征税。

    恨不得将十年后的田地税费都给收上去!

    世上在没比这狗皇帝更无耻的人了!

    甚子明君???

    都特么是放屁!

    让崇祯狗皇帝来南阳这边的百姓家里活一个月,用不了半个月,那就得被活活饿死。

    南阳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狗皇帝居然还在千方百计地想着收税。

    不把百姓活活逼死,他就不会安心。

    暴明这副嘴脸,还不如前朝。

    不论是哪方,只要能把暴明给灭了,那便是替天行道,为珉除害!

    如此不但可以大快人心,更能兼收天下。

    中原的百姓恨朝廷远胜恨东虏。

    因为他们已然是一无所有了,东虏铁骑来了都得空手离开。

    除了一堆堆的饥民,这片赤土甚子玩意都没有。

    东虏进入河南一带,要想把百姓带到关外做包衣阿哈,还得倒搭粮食……

    故而东虏铁骑在入关之后并不愿意前来河南劫掠,洛阳与开封难以攻克,去其他地方劫掠人口又得不偿失。

    东虏那么精明,能做赔本的买卖么?

    眼下河南的情况就是谁来谁倒贴!

    就算是义军前来,也得将带来的粮食先发放一部分,才能收买人心,拉起队伍。

    光是空喊口号,半点用都没有,没粮食的话,连只鸟都懒得跟你走!

    “冲啊!”

    尽管装备简陋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义军新兵队伍的士气并不低。

    尤其是看到平素飞扬跋扈的狗官军见到义军之后,一个个吓得龟孙一样所在城里不敢出来。

    众人心里便踏实多了,原来狗官军也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之前以为他们只是害怕东虏铁骑,没想到见到义军也不敢出战。

    狗官军此贪生怕死,早知道就应该早些扯旗造反。

    这样也能早些灭掉暴明!

    暴明存在一天,百姓便早死一天。

    与其如此,那便联手灭之以慰生灵!

    “杀官军!”

    义军的新兵队伍不讲究阵型,也没有配备甚子火器,就是采用猛冲猛打的战术。

    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倒地一拨,便会冲上来另一拨,前仆后继,无穷匮也。

    由于此番义军携带与缴获的火器都很少,难以实现四面攻城。

    张定国便下令全军只进攻南阳城的南侧,不惜任何伤亡代价。

    凡是流珉,不管愿不愿意加入义军,一律“请来”进行攻城。

    只要是超过四尺高,便会被编入攻城部曲。

    半大孩子有何用?

    当然有用!

    起码能够尽可能地消耗城头火力!

    一千个半大孩子至少能消耗掉够官军的两三千支箭矢。

    这便是张定国的算计,若是狗官军不放箭,那便正合其心意。

    “开炮!”

    “放!”

    面对山呼海啸一般冲来的贼军,城头守军丝毫不敢怠慢,立刻释放各型火器。

    从佛郎机到鸟铳,只要能打出铳弹,那就可以点着,战果另说,声势上先坐大。

    使用霰弹的佛郎机但凡打中人群,便可以造成十余人的伤亡。

    在茫茫人海之中,轰出一片带有狰狞血雾的凹坑出来。

    不断有人捂着伤处倒地哀嚎不止,附近都是同伴们的残肢断臂。

    没人同情他们,可怜他们,这时候停下就是等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再说这时候死的人越多,等到破城之后,分银子、玩女人的人就越少。

    打仗的时候人要多,吃肉的时候人要少!

    这才是正理!

    十余门佛郎机和其他火炮持续不断的发射,加上上百支鸟铳的辅助,也抵挡不住浩浩汤汤的攻城大军。

    义军一次投入一万兵力,就只打一面城墙,这攻势是何等的强大?

    张定国不怕所部伤亡,在他看来,只要能攻破看似坚固的南阳城,全部新招之兵都是可以牺牲掉的。

    只要能够尽取城内的银两与粮食,用这些人的性命来换便是划算的事情。

    用成千上万的流珉重创暴明在河南当地的官府,这招若是能在此地奏效,往后所部便可以在转战他地时进行效仿了。

    招募的兵士越多,攻城时的威力便越大,只需耗尽守军的弹药与箭矢,义军便可笑到最后了。

    论短兵相接,张定国并不认为河南当地的守军会是义军的对手。

    或许洪贼与孙贼的兵马还有些战力,但眼前的南阳兵也就是有些龟缩的本事罢了。

    开始是各型火铳发射,在远距离进行阻击,打死打伤数百人。

    而后是上百支鸟铳频繁开火,尽管准头不行,可架不住对面冲锋队伍过于庞大密集。

    进入三四十步的距离时,城头立刻箭如雨下,距离越近,命中率便越高。

    对于守军来说,他们更擅长放箭。

    特别是目标在二十步之内,几乎箭无需发。

    由于贼军缺少压制型武器,故而让守军士卒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女墙后面施射。

    “都给俺上!”

    “快!架云梯!”

    “先登城插旗之人,赏千两银子!连升三级!”

    新兵队伍里也有一群老兵把总们督战,以防他们这些废柴冲到城下不知道该干甚子事情。

    每一百人设一个把总,每一千人设一个千总,一万名新兵队伍里总计有一百个把总和十个千总。

    这一百一十个老兵就负责指挥新兵冲锋与攻城,他们之中若是有人战死,二将军便会再派人来填补军官空缺。

    在把总们的号令下,上百架云梯不约而同被竖立起来,梯子前端甚至超过了女墙的高度,攀爬上去完全没问题。

    只是……

    “快!”

    “倒金汁!”

    “莫要让贼兵上来!”

    南阳这边缺少火油,之前准备的已经在前两天用完了。

    这会儿只能采用纯天然的防御武器了,好在“量大管饱”。

    刚开始,守军士卒还能玩一劳永逸的战术,就是将装满金汁的瓦罐直接扔下去。

    上千个往下扔,效果自然是非同一般,滚烫的金汁能把城头下的贼兵烫得鬼哭狼嚎。

    在炎热的天气下,疮口得不到医治的话,很快便会感染流脓,进而彻底失去战斗力。

    不过这样未免过于浪费投掷器材了,即便富户与百姓将家里的瓦罐与瓷器都拿出来。

    也架不住长期使用,一天消耗一万个,十天便是十万个,总有用光的那一天。

    迫不得已,知县姚运熙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木匠将城内粗壮的树木砍倒。

    掏空树干作为器皿,然后将金汁倒入其中。

    这样将树干架在垛口处,只需士卒抬起树干的底部,便可倾倒金汁了。

    这种器械的好处就是不怕磕碰,能够反复使用,而且储存量很大,对贼军造成的伤害自然也很大。

    在上司的号令下,守军士卒立刻抬起树干,拾起瓦罐,开始将盛放金汁的器皿对准下面的密密麻麻的贼兵。

    暂时瓦罐还够用,那就可以继续往下扔,树干做的不多,只能作为补充,等过些天,数量才能增涨上来。

    “啊……”

    “烫死俺了!”

    “跑啊!”

    “狗官军倒金汁啦!”

    一屡屡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其中还伴随连番的惨叫之声。

    没人能够抵挡金汁的攻击,哪怕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扛不住这玩意。

    城内不下数万人,每天还不得做数万罐金汁啊?

    这要是都砸到自己头上,那还得了?

    缺了大德的狗官军不得好死!

    待爷爷们破城之后,定要将尔等碎尸万段不可!

    “烫死龟孙!”

    “喝个够吧!”

    “张嘴啊?”

    “爷爷喂你!”

    城头的守军则是另外一番尊荣,下面越是叫骂,他们就越是亢奋。

    恨不得将手里的金汁直接倒进贼兵的嘴里,烫得他们满地打滚,生不如死才好。

    对守军士卒们来说,甚子武器用起来都没有金汁解恨!

    铳弹与箭矢都得省着用,用多了还得挨骂。

    就金汁这玩意没限制,只要扛得住臭味,便能随意倾倒下去。

    烈日炎炎之下,别说特意熬煮过的,就算是刚生产出来的那么一滩,也没几个人能顶住那种刺鼻的味道。

    尽管城头的所有将士都戴上了面罩,用湿布遮住了口鼻,但在无比浓醇的味道刺激下,一群人也是呕吐不止。

    只要鼻子好事,便多多少少能问道这种味,胃里便会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反应是非常迅猛的,一旦那股劲儿上来,硬往下咽是咽不下去的。

    “都给把鼻孔给本将堵死!用嘴巴吸气!”

    总兵张国钦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立刻命令下属都用东西将鼻子堵死,不然城头上不是金汁就是呕吐物,看到都能将其恶心死。

    士卒经常倾倒金汁,若是不能切断嗅觉,早晚会吐得体力受损,这便大大不利于城头防御了,万不能叫贼军有机可乘。

    众人将鼻孔堵死之后,总算感觉是好了一些,起码那股浓重的味道是减弱了许多,只要闻不到,心神便会安定下来。

    “报!总戎!贼兵又冲上来了!”

    “全体都给本将继续倾倒金汁!直至击退贼兵!”

    这群贼兵真是不知死活,明明知道城头准备了金汁,还被烫过一次了。

    居然还去而复返,难不成真是饿极了?打算在下面张嘴喝个痛快?

    既然来了,那就让尔等如愿以偿好了!

    城里的银子、粮食、女人都不能拱手相让,唯独这金汁是要多少都可以!

    张国钦就不信这个邪了,连金汁都不怕的贼兵,他自领兵打仗以来,还从未见过呢!

    不过如此也好,一天若能伤你两千士卒,十天便是两万之多。

    纵使你有五万兵马,也难以承受四成左右的伤亡代价。

    经过前番仔细观察,张国钦并不认为前来攻城的这支贼军有如此多的兵马。

    至多四万而已,或许张字旗号不过是贼将诓骗的伎俩罢了,献贼并未随军前来。

    结合贼军缺少火器攻城,或许如此猜测并无偏差。

    用一群流珉便想打下坚固的南阳城?

    那贼将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了!

    对方连火器都没多少,光凭一群流氓,便能打下南阳城,岂不是说明自己是个废柴了?

    张国钦对于固守南阳一个月还是非常有把握的,更别说短短的十天了。

    真若是让贼军在十天之内攻破南阳城,无需太子爷下旨,他自己便会羞耻得自行了断了。

    咱就固守,就不出战,就是用金汁浇灌尔等,谅尔等有天大本事,也打不进来!

    从树干里流出的金汁,在城外看来,就跟数十条瀑布一样,蔚为壮观。

    只是味道实在是过于难闻,靠得太近的话,甚至能将人直接熏晕过去。

    在烈日的炙烤下,几乎可以看见一股股黄色的气雾在城根下升腾起来。

    城下哀嚎,城头呕吐,这就是攻城与守城的士卒在金汁作用下的反应。

    知府王家祯与知县姚运熙都是文官,更坑不住这种气味,与下属的官吏都在哇哇口吐。

    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得差不多了,才会自然停止,一个个都是脸色煞白,头晕眼花。

    尽管身体极其难受,但王家祯也知道,用金汁替代猛火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只要贼军不退,那就必须每次都得使用,而且还要让百姓们准备更多一些。

    城里的粪夫们义不容辞地揽下了这个活计,他们要为国出一份力。

    王家祯也允诺他们,待退敌之后,所有参与其中的粪夫,均可享受五年免税的待遇。

第647章: 新兵倒戈

    太子爷虽然下旨免除了河南的税赋,但等到各地具体实施的时候,那就截然不同了。

    明目张胆抗旨不尊的地方是根本没有,不过为了保住自己的进项,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玩法。

    南阳这边因为庄稼绝收,倒是免去了农户的全部赋税,不过一些其他收费项目,那就不会被一并免掉,譬如进城费。

    原先是成人进一次须缴纳两个铜钱,小孩须一个铜钱。

    后来为了防止流珉大规模涌入,直接翻倍。

    对于知县姚运熙的决定,南阳知府王家祯是知道并理解和支持的。

    给粪夫们免去的税费,很大一部分便是入城费。

    只要是粪夫,在战后便可以来去自如。

    这算是他们为自己争取到了福利待遇了。

    南阳城里虽然有不少粮食,但决计无法养活数以万计的流珉。

    若是涌进四万流珉,每人每月消耗一斗米。

    看似不多,但四万人一个月便须四千石。

    一年便是近五万石粮食!

    今年绝收,明年还是如此这般的话,那就是净投入。

    一点回报都得不到,等于是在坐吃山空。

    南阳城里的粮食不等贼军来抢,便会被数万流珉给生生吃光了。

    流珉万不能入城,被喻为冷血知县的姚运熙便想出了增收入城费的法子。

    真要是连钱都挡不住的话,那就干脆收粮食,交了粮食才能进城。

    在他看来,流珉对城里的威胁并不比贼军小多少,或许还更高一些。

    这些人甚子事情都不做,就是干吃。

    每天吃完就睡,睡醒便吃。

    一个个就跟猪一样!

    绝大部分人也没有手艺可言,除了种地之外,啥也不会。

    在姚运熙看来,若是天灾之下,这些流珉便是十足的累赘了。

    朝廷要求地方尽量安置灾珉,若是已经成为流珉,便须迁移到山东、湖广或南直隶这三地。

    在南阳府地区,能安置的早就安置了,安置不了的,那就必须得赶走才行。

    否则一旦贼军前来,必定会被其所募,成为贼军的走狗。

    在知府王家祯的要求下,总兵官张国钦也派兵将流珉驱赶到了河南与湖广的交界地带。

    可是这些人并不情愿背井离乡,很快便取而复返。

    此举让南阳的官员们非常头疼,这些流珉几乎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张国钦的手下在不耐烦之后,也杀了不少人。

    非但没有弹压住流珉返乡的势头,还激起了珉愤。

    剩余的大部分流珉则跟官军玩起了捉迷藏,官兵前来,他们就南撤,官兵撤走,他们就北上。

    张国钦的手下也不敢轻易进入湖广北部的战区,生怕自己被战火所殃及,便只能对这些擅长游击之术的流珉无可奈何。

    更何况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住南阳城的安全,其他事情,包括驱赶流珉,那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南阳的守军将流珉往南部的新野方向驱赶,而新野的守军则将流珉再赶回去。

    两边的守军都不愿意接收这些流珉,又不愿意与友军发生摩擦和冲突,故而玩起了踢皮球的游戏。

    要命的是,张定国派部下假扮成流珉,并派人预先进入新野城,在新野守军出城驱赶流珉时,里应外合,将城内城外的守军都给一并拿下了。

    这才导致新野城迅速失守,连抵挡的时间都没有,便改旗易帜,沦为了贼军的囊中之物,城内所有钱粮都被洗劫一空。

    张国钦得报大惊失色,急忙命令所部固守南阳城,再不敢轻易派人出去驱赶流珉了,生怕中了贼军的诡计。

    新野失守,南阳的形势便急转直下了,一旦作为第二道防线的南阳再失守的话,那么身后的汝州便危险了。

    汝州以北,便是重镇洛阳!

    三道防线看似稳妥,可官军守不住南阳的话,汝州也就很难固守了。

    贼军若是形成摧城拔寨之势,很容易便会迅猛推进到洛阳城下。

    洛阳若失,只怕河南全境的官吏和将领,都没有信心守住自己的地盘了。

    由于情报不畅,官军也不知道此番贼军兵马几何,献贼是否随军前来。

    张国钦也不敢出城,派出去的探马不少都没有回来。

    没有来报,他便只能结合自己看到的情况进行猜测了。

    对于张献忠,张国钦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此贼年纪不高,却诡计多端,狡猾无比,心狠手辣,使朝廷与将领们头痛不已。

    前来攻打南阳城的贼军若是支偏师,则献贼多半不在阵中,或许前往他地劫掠。

    否则便是要围城打援,寄希望在野战中先行重创官军,而后再发力攻克南阳城了。

    南阳城是否可以长期坚守得住,张国钦心里根本就没多大把握。

    城里的钱、粮、水都不缺,可他所部并非善战之师。

    面对穷凶极恶的数万贼军,能否勇战就不得而知了。

    为今之计,便是在援军给己方解围之前,守一天算一天。

    为了鼓舞士气,经知府王家祯批准,府衙将给每个城头上的官兵,每天发放半两银子的饷银。

    只要贼军围城一日,官兵们便会领到这笔钱。

    一天一千五百两,一百天便是十五万两。

    四个半月之后,府衙里的银两也花光了。

    但王家祯认为贼军真若是能够围困如此长时间的话,只怕来援的官军已经被击退了。

    若是最后被贼军破城,将府衙里的银两洗劫一空,倒不如之前便将这笔钱发放给守城的将士们。

    在贼军攻城的第一天,王家祯便给每人下发了五两银子,算是十天的赏钱。

    等挨过前十天,再发第二笔钱。

    不过如今拿了银子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这时候城里的人家都不愿意出售家里的任何能吃的东西了。

    没人知道甚子时候南阳城才会转危为安,所有粮商都闭门谢客,百姓们也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用五两银子买只鸡都买不到,更别指望能买到其他食材了。

    这便是南阳城的现状,府衙能够正常运转,全赖唐王留下的一部分家底作为支撑。

    从知府王家祯开始,官吏们都在算计着过日子。

    支出的大米要精确到一合,十合也就是一升(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石)。

    所有支应项目都要记账,一旦发现有人中饱私囊,待核实之后,立刻下狱。

    除了确保城头守军的一日六餐之外,府衙上下都要节省消耗。

    王家祯要求每两个时辰便须给士卒们开一餐,以保证士卒们全天都有体力用以守城。

    否则等贼军已经冲过来攻城了,这边还饿着肚子等开餐呢!

    贼军能等你吃饱喝足再跑过来攻城么?

    既然南阳城已经被卷入战火,便要时刻做好准备。

    战时的措施都是根据太子殿下在《京师日报》上刊载的政令来实施的。

    城头防御、军械配备、粮饷供给、战时动员、战后处理等方面,王家祯都是一字不漏都照搬过来。

    有了太子殿下的指点,倒是给文武官员省去了不少时间,大伙连想都不用想了,就照着做便可。

    不让流珉入城避难,倒是不近人情,可若是让他们入城,那所有人就都得跟着遭殃了。

    若是必须牺牲掉一部分人才能置死地而后生,那就只能选择牺牲掉这些人了。

    王家祯并不愿意这么做,但当下的形势逼迫他不得不这么做。

    被他主动放弃的这些人很快便加入了贼军,成为贼军的马前卒了。

    出于对冷血官吏们的仇恨,流珉们在攻城时也极其卖力。

    就等着破城之后,将那些令他们深恶痛绝之人给抽筋剥皮呢!

    “给额上!不准后退!弓箭手准备!”

    张广才见到这些新兵居然被狗官军用金汁给逼退了,立刻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这么多人就打一面城墙,若是意志顽强,敢于拼杀,此时恐怕已经登上城头了。

    一个个都是农户出身,还怕被狗官兵浇上金汁?

    都是废柴!

    义军携带的箭矢有限,自然不会傻到用箭去射躲在女墙后面的狗官兵。

    只要用弓箭来威慑新兵,让这些人去攻城便足够了。

    “放箭!”

    “啊……”

    在被射翻了数十人之后,余下的新兵也不敢继续跑向自己的阵营了,只能掉转方向,继续前去攻城。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参加义军,只是想要坐享其成,并没有打算真的与狗官军来个鱼死网破,甚至同归于尽。

    最好一次就能打进城去,这样大伙便可以分银子、玩女人了,这才是他们参加义军的目的所在。

    然而对面的狗官兵并不打算轻易认输投降,仍旧在负隅顽抗,他们对此也是愤恨至极,可惜战力不高,就是打不上去。

    照此下去,他们便要与城里囤积的数十万两银子失之交臂了。

    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通过这些天的攻城,不少新兵也想明白了。

    甚子“义军”?

    无非就是打着义军的旗号,让他们这些穷苦百姓为其卖命而已。

    就这么往死里冲杀,最后还能活几个人?

    活下来的人能分到多少银子?

    他们为义军赴汤蹈火,可到头来,银子的大头都被那些将领给拿走了。

    很多人为此丧命,却连个铜钱都捞不着。

    凭甚子???

    这么一想,这“义军”岂不是比狗官更黑、更狠、更残曝么???

    这到底是甚子世道啊?

    普天之下就没好人能救救他们这些穷苦之人了么?

    活着要被官府压榨,临死之时还得给“义军”卖命。

    想起来便窝火又憋气!

    “弟兄们!前面官军难打!身后的人好打,横竖都是死,去干翻那些义军,好去找官军领赏啊!”

    “对!老子不做义军了!甚子义军?就是狗屁!让咱爷们给他们卖命!死了还不落好!”

    “俺弟弟战死了!义军还想让俺战死!俺特么不干了!”

    “这群狗东西就是土匪!”

    “没错!还不如杀了他们取其钱粮!”

    “就这么干!”

    “掉头打!”

    “冲啊……”

    新兵们在攻城时都极不情愿,这会儿抗拒心理已经占据了大半,而让他们决定反戈一击的便是刚才的那通来自己方的箭雨。

    这些人冲到半路,在几个带头人的呼喊与引导之下,便选择临阵倒戈,要连本带利地将失去的利益讨回来。

    管他甚子义军,只要宰了,那就是死人了!

    官军所在城里不好打,义军可是就站在野外!

    “站住!想造反吗???”

    张广才见过倒戈的人马,但还没遇到这么快就倒戈的。

    就给义军干了三天的活,便撂挑子不干了,这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六七千人声势浩大地向他所部这不足一千人急速冲过来,让义军的老兵都为之惊骇。

    “放箭!”

    弓箭手得令之后再次张弓搭箭,他们也没想到在复叛之后,射杀最多不是狗官兵,而是自己人。

    “冲啊!”

    “杀翻这群狗!”

    新兵们这时候倒是显示出勇往直前的锐气了,顶着箭雨就硬往上冲。

    尽管损失了数百人,可凭借兵力优势,还是在快速逼近张广才所部。

    “马队冲锋!杀光反贼!”

    这些新兵在张广才眼里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反贼了,殊不知他们之前也是同行。

    五百马卒立刻出动,对着数千人的反叛大军便冲了过去。

    新兵们没有坐骑,全部都是步卒,在对攻时便吃了大亏。

    由于只有长矛,没有弓箭,便无法射杀对面的马卒。

    只能在近距离用长矛进行刺杀,直接导致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这些打算反戈一击的新兵们很快便遭到了张广才所部的无情碾压。

    义军马卒乃是精锐部曲,每人都配备了长刀或长枪,借助于战马的冲击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敌兵撂倒在地。

    双方的战力不再一个档次上,很快倒戈的新兵们便被张广才的马队杀得尸横遍野,惨叫连连。

    义军马队就像是在犁地一般,硬生生地将叛乱的队伍里犁出了数十条狰狞无比的血色垄沟。

    虽然在冲锋时也折损上百马卒,但只要能够杀败这些吃里扒外的玩意,张广才便认为是非常值得的。

    出现这种事,便必须立刻弹压住才行,否则往后义军在南阳府一带便无法落脚了,说不定还会被狗官军给袭击。

    等杀光脑后有反骨的家伙,剩下的便会乖乖听话,唯义军马首是瞻,再也不敢轻易造次了。

    “不要打了!”

    “俺们投降!”

    “壮士饶命啊……”

    新兵里不乏怕死的软骨头,见到义军马卒如此悍勇,立刻便萌生出乞降的念头。

    他们临阵倒戈只是不想死而已,并非为了真要杀死义军。

    只要能够活下来,并不介意重新为义军效力。

    一旦有人带头,其他人的战意很便便发生了动瑶。

    战场上有人继续厮杀,有人则选择扔到武器,跪地乞降。

第648章:二打南阳

    降者不杀!”

    作为久经沙场的将领,张广才也知道二将军张定国的用意,这些新兵虽然三心二意,却还有用,不能全都杀光,往后还要留着他们继续去攻城略地呢。

    除了要杀掉那些冥顽不灵之徒,大部分愿意投降的新兵都可以苟活下来,接着为义军效力,只要乖乖听二将军的话,那就可以跟着义军吃香的、喝辣的。

    也幸亏新兵装备简陋,没有多少战力,意志更是极为薄弱,才让张广才的人马没受多大损失,否则即便是一千马卒,也不一定可以碾压五六倍以上的步卒。

    经过大概两刻钟的厮杀,马队在杀光最后一些顽抗之敌后,才算是罢手,押着近五千新兵去往后方。

    在这番折腾之后,义军也无法重新实施攻城行动了,只能在远处进行修整,张定国还要重新筹谋一番。

    “末将无能!还请二将军责罚!”

    弹压下兵变之后,张广才急忙前来请罪,攻城不利不说,还直接发生了兵变,这可是决计要不得的事情。

    “此非将军之过,乃是别有用心之人暗中鼓噪所致。想来额也有欠妥之处,便是高估了这些人的战力。”

    张定国本想携攻破新野大胜之勇,再一举拿下南阳城,这样连战连捷,才能壮大声势,吸引湖广一带官军的注意,为父帅分担压力。

    没想到南阳城的防御力度远大于新野,义军不但攻城受挫,还引发了兵变,险些导致损兵折将的事情发生。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过于乐观,轻敌所致。对于是役的经验教训,头脑聪慧的张定国立刻醒悟过来,打算及时调整策略。

    “二将军,明日末将愿继续领兵攻城!”

    张广才觉得在狠狠地收拾过这些新兵之后,削去他们的锐气,便可以接着为己所用了,在过十余天,南阳城必然可以被攻克。

    “无需如此!额观此城甚为坚固,我军若是强攻,必然导致折损大量兵力。与其那般,莫不如放弃此大城,而转攻周遭小城。向北可攻南召、裕州,向西可攻镇坪、内乡,向东可攻唐县、泌阳!小城防御远逊南阳,只要我军接连攻克周遭数座小城,仍旧可以充实钱粮,壮大队伍,届时集数万大军再行围攻南阳亦不迟!”

    张定国打算先让南阳的守军多活几天,将所部人马用于攻击其他城池,既然新野可以打下来,那么附近的一圈规模跟新野差不多的小城也应该能打下来。

    真把这六座小城都拿下的话,起码可以得到万两白银与千石粮食,再增加一两万人马。

    南阳守军闻讯之后,若是胆敢出战,正好可以在野外将其歼灭,否则便会坐视他地逐一被义军攻陷了。

    “二将军用兵如神,末将敬佩直至!”

    既然主将已经决定转战他地,张广才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了。

    在大帅膝下的四位义子之中,二将军可是其中的翘楚,深得大帅信任。

    听过张定国的一番解释之后,其他将领也觉得此举甚为妥当。

    南阳城若是久攻不下,必然会让己方大伤元气,极其不值。

    “诸将若无异议,传额将令,全军开拔,进兵镇坪!”

    在南阳城下受挫,必须立刻用一场大胜来提振士气,距离此地最近的便是西边的小城镇坪,张定国便决定先用镇坪开刀。

    全军迅速集结完毕,旋即向西进军,翻阅卧龙岗,渡过潦河,于第二天下午便出现在镇坪城外了。

    “贼军跑啦!”

    见到贼军在内讧之后,不得不灰溜溜地跑路,可是将南阳城内的守军给高兴坏了。

    在贼军发生内讧之时,城头守军还在给他们欢呼助威呢!

    死的人是越多越好,最好全部都同归于尽才完美!

    战斗场面极为壮观,死伤也不少,只是最后的结果与守军的希望差了不少。

    贼军马队确实精锐,几乎平趟了倒戈的步卒大队,将其杀得半点脾气都没有了。

    “如此便好!”

    总兵官张国钦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作为武将,他身上的压力最大,在不投降的前提下,就只能咬牙硬撑。

    没想到贼军还真是欺软怕硬,就打了这么短短的几天,看到南阳城固若金汤,己方还爆发了内讧,便决定收兵撤退了。

    从城头上可以看见远处贼军营盘的大致情况,对方扎营的位置就位于官军火铳的射程之外,既然连营盘都不要了,那就多半说明是拍屁股走人了。

    当然,张国钦也不敢轻敌,说不定是贼军的引蛇出洞之计,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派探马出城侦察一番,自己得报之后才能下定论。

    不出所料,根据探马的回报,贼军确实走了,除了伤兵之外,一个健全之人都没留下,这些伤兵就是累赘,贼军不会携带离开。

    贼军大致进兵的方向是西向,或许会去打镇坪,此城防御力度远逊于南阳,可以说是万分险恶。

    不过张国钦也不打算施以援手,派出援军驰援那里是不可能的,一旦在野战时被贼军歼灭,不光镇坪救不了,失去过半守军的南阳城也保不住了。

    镇坪丢就丢吧,他们是爱莫能助了。在孙传庭与洪承畴所部人马北上之前,能保住南阳城已经算是万幸之事了。

    在此之前,张国钦错过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就是在贼军发生内讧之时,派兵出城帮助倒戈的步卒去进攻贼军马队。

    当时战场情况变化地非常离奇,张国钦在短时间内也无法鉴别真伪,生怕中了贼军的诡计,便严令所部坚守城池,禁止出城迎战。

    真若是出兵的话,说不定可以一举重创前来进攻南阳城的贼军,进而获得一场大胜。

    但是张国钦并没有那么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贼军将倒戈的步卒给弹压下去。

    待到事后,张国钦也感到有些后悔,不过也没甚子可惜的。

    他的职责所在便是保住南阳城,城外一切事务都与其无关。

    南阳城保不住的话,除非能擒杀献贼,否则必定是过大于功。

    如今在贼军的猛攻之下,南阳城转危为安,知府王家祯便可以坦然上奏朝廷了。

    王家祯很快便接到了来自镇坪城的告急文书,信中言明,该城已经被贼军团团包围,危在旦夕。

    现只求南阳这边能够迅速发兵驰援,不然镇坪便会落入贼军之手,届时全城百姓也会惨遭毒手。

    王家祯迅速与知县姚运熙、总兵官张国钦商量了一番,结果便是无力驰援,更无力给镇坪解围。

    眼下南阳守军只有固守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贼军打野战,更无必胜之把握,一旦野战败北,不光救不了镇坪,连南阳都将落入贼手。

    对于镇坪的遭遇,王家祯也只能在哀叹之余,向上天祈求保佑了,寄希望于孙传庭和洪承畴能够早些率部北上。

    若是迟来半个月到一个月,莫说镇坪,只怕偌大的南阳府,都要被贼军给霸占了,届时面对数万甚至十万贼军,他们空有一座南阳城又有何用?

    事到如今,王家祯也不清楚自己的辖区之内到底还剩多少灾珉。

    一旦让贼军控制了这些灾珉,势必将其编为贼兵,用来攻城。

    南阳城墙高大,能够长期坚守,其他小城便没有这个能力来抵挡贼军的进攻了。

    果不其然,在四天之后,王家祯便接到了镇坪陷落的消息。

    贼军在破城之后,将守军及城内百姓屠戮殆尽,把钱粮洗劫一空,然后坦然北去。

    据探马回报,贼军正在翻越南阳以北的百重山。

    按照地图所示,张国钦认为贼军的下一个目标或许会是百重山以北的南召。

    不过连近在咫尺的镇坪都救不了,派兵驰援距此更远的南召也就更加不可能了。

    王家祯如坐针毡,知道河南巡抚吕大器无兵可调,对于南阳府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他对镇坪所作的一样。

    唯一或许可行的办法,便是派人将此地发生的事情迅速告诉给襄阳一带的官军。

    若是孙传庭或洪承畴所部在那里驻扎的话,多半会有所反应。

    此举算是越级上报,但形势如此紧急,王家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援军再不来的话,只怕大半个南阳府真要落入贼手了。

    七天之后,王家祯没有接到来自襄阳守将的回信,却先行得知南召陷落的消息。

    又过了五天时间,裕州也被贼军攻克。

    至此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贼军先克新野,虽在南阳城下短暂受挫,然而却及时转进,接连攻克镇坪、南召、裕州。

    随后,沿堵水逆流而上,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便攻克了唐县,等于打穿了半个南阳府。

    对此,王家祯等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愤恨地咬牙切齿,又对局势无可奈何。

    待贼军再此兵临南阳城下,守军陡然发现贼军规模比前番更为庞大了。

    根据目测,估计不下五万之众!

    虽然趁着这段宝贵的喘息时间,王家祯急令百姓修缮城墙,但终究还是要被动挨打。

    不同于前番,贼军此次还携带了不下二十门火铳。

    都是小型火铳,但也是寥胜于无,火力比前番厉害了不少。

    还有不下上百支鸟铳,楯车也有数十辆之多,估计都是缴获官军器械而来的。

    王家祯知道自己无法将南阳城搬走,百姓也无处可避,就只能下令固守硬撑。

    两千多守军加两千多青壮全都登城,一旦守不住,下场便与镇坪别无二致了。

    “二将军!末将斗胆请战!”

    “好!去吧!”

    “末将遵令!”

    张广才也算是城内守军的老熟人了,此番卷土重来,定要一血前耻,拿下这该死的南阳城。

    对此,意气风发的张定国也是信心满满,之前在南阳受挫之后,立刻改换策略,率部连克南阳周边四城。

    算是将在南阳城下损失的部分连本带利地都填补上了,而且由于缴获颇丰,义军还有用了不少火器,这下在攻城时便可派上用场了。

    算上投诚的官军与招募的流珉,所部兵力已经高达五万有余,足以对付暴明南阳府一带的任何守军。

    乐观地说,只要孙传庭与洪承畴不率部驰援此地,哪怕南阳府的守军一并前来迎战,己部也能将他们全都收拾掉。

    屡战屡胜之后,张定国所部人马士气高涨,新募之兵也得到了锤炼,面对狗官兵也不在害怕,敢于拼杀,意志也逐渐坚定起来。

    通过连番胜利,新兵们也开始认为狗官兵不堪一击,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完全经受不住义军的全力一击。

    在破城之后,不但分到了银子,在吃饱喝足之后,还尝到了城里女人的美妙滋味,有了这些作为甜头,新兵们就对张定国更加忠诚了。

    杀人、抢钱、玩女人都会上瘾的,一旦上瘾,便很难在短时间内戒除掉,特别是刚刚得到甜头的人。

    张定国正是利用这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采取软硬兼施的策略,便牢牢控制住了数万新兵。

    本来在攻克唐县之后,义军还可以继续向东进攻泌阳,但张定国认为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最好利用当下己部兵力充足,且士气高涨之时,全力进攻南阳,只要打下此城,便可将己部的实力提升到一个更高的程度。

    打下南阳城,便意味着整个南阳府的官军防御都形同虚设了,对于暴明朝廷也是一个很大的噩耗。

    “传额将领!狗官军末日已到,我军将士最先插旗城头者,赏银三千两,官升三级!怯战败逃之人,会被先行射杀!全军突击!都给额冲!”

    张广才坐在马上,将赏罚条例当众宣布了一遍,然后拔出锋利的腰刀,向天一指,呼喝众人开始攻城。

    “杀啊!”

    “砍翻狗官兵!”

    此时的新兵们早已对官军失去了敬畏之心,根本不在害怕这些平素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军爷了。

    只要将其砍杀掉,便是再无半点人气的死尸一具,最后全都会被喂野狗而已,往昔自己得到的耻辱都将得到洗刷。

    狗皇帝已经死翘翘了!

    暴明朝廷也将被推翻!

    甚子都是虚的!

    只有银子最实在!

    南阳城里有数十万两银子!

    那就应该归义军所有!

    打下南阳城之后,他们还要去打洛阳,打开封!

    最后一路北上,一鼓作气,打下京城!

    新皇帝当然是自家的张大帅!

    然后立二将军为太子!

    建立一个全新的朝廷!

    往后他们便可以以功臣自居了!

    住着大宅子,再让那些暴明狗官的妻女伺候自己。

    这才叫人过的日子!

    他们这些穷苦百姓以前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待攻破南阳城,便叫那些狗官明白“猪狗不如”是甚子模样!

第649章:义军汇合

    在攻克新野、镇坪、南召、裕州四城之后,义军不但充实了钱粮,还缴获了大量的军械,如今参加攻城队伍的士卒已经装备了大量的腰刀、盾牌、长枪、弓箭。

    一部分士卒还成为了披甲兵,特别是在杀掉了城里的官吏与富绅之后,可谓是大大的扬眉吐气了一回,长年累月积压下来的怨恨与怒火,多半都已经伴随着杀戮而发泄出来了。

    但仅仅发泄一次是远远不够的,那些平素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就是该死,该杀,该被剐掉!

    跟着二将军便能杀光整个南阳府的官吏与富绅,让穷苦百姓再也不受他们的压榨!

    天灾固然可怕,但没有这些比虎狼还狠历的恶人,百姓们也不会生不如死了。

    恶人手里有钱有权,百姓们没这个。

    但百姓们没了退路,便会不惜命,不怕死!

    百姓们在这狗世道活不下去,那就只能杀出一条生路!

    张大帅便是如此教导二将军的,二将军年纪轻轻便能统领数万大军。

    说明这条路不但能走,还能走得很好,很爽,很舒坦!

    这才是咱们穷人该走的路!

    富人走权路!走钱路!

    咱穷人就走杀路!走血路!

    只有先杀他个天翻地覆!

    才能打出个太平盛世!

    暴明狗皇帝驾崩,那就是天赐良机!

    穷人翻身的机会来了,必须好好把握才是!

    “冲上去!”

    “驾云梯!”

    “杀光狗官兵!”

    义军四万士卒顶着城头打来的炮火与箭雨,对南阳城发动了前所未有的强攻。

    既然此番己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张定国便决定不再只攻打一面城墙,而是发动四面狂攻。

    只要有一面的狗官军守不住,南阳城便会被义军攻破。

    狗太子在南阳府层层设防,然而却被义军一点突破纵深,使得多条防线都被打穿。

    张定国懂得举一反三,不但吸取了失败的经验教训,还善于总结胜利的精髓要领。

    扬长避短,发挥己方的优势,让义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偿所愿。

    一面城墙一万人,张定国就不信四面的守军都能扛得住这种狂攻!

    守军将士躲在女墙后面,差点被外面的情形给吓傻。

    外面的地上密密麻麻跑过来的全都是贼兵,数量多到用肉眼都难以统计。

    这股贼军是不打算放过南阳城了么?

    才过了多长时间,便卷土重来?

    这记仇记得也太厉害了吧?

    尽管城头火力全开,火铳、鸟铳、弓箭齐发,毙伤了不下四五百人,貌似也抵挡不住堪比海啸一般的流寇冲锋。

    这帮流寇就跟不怕死一样,前面的人被打倒,后面的人立刻就补上来,强劲的势头完全无法遏制。

    很快便从一里地开外的位置冲到了城根地下,在小头目的喝令下,流寇们纷纷架起了云梯,大张旗鼓地开始向上攀爬。

    这次城防准备的还算充分,知县姚运熙已经让百姓趁着之前流寇撤兵时,从周边收集了大量的滚木、雷石,还拿出了积攒多日的金汁。

    “天呐!”

    姚运熙单单从射孔里瞄了一眼,便被吓得不轻,将脖子缩了回来。他虽然是文官,可也是识数的,明白此番流寇数量远超前番。

    即便能够击退来犯之敌,难度也将大大超过前番,时间更是会旷日持久,南阳城只怕又要面临朝不保夕的局面了。

    “给我扔!能扔的都扔下去!砸死这群反贼!”

    总兵官张国钦心情最为沉重,只要贼军攻城,他就是全城上下的指望,心里压力骤增。

    如今南阳城陷入绝境,唯有拼命抵抗,尽量杀伤贼兵,以拖延其破城时间了。

    事到如今,张国钦也放弃了投诚的打算。

    前番杀死了那么多贼兵,贼将八成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今番誓死固守城池,即便是最后战殁了,好歹也能落个忠君报国的名头。

    朝廷能处决谋害忠臣的杨嗣昌,给战死沙场的卢象升正名,说明太子爷还是明辨是非的。

    既然如此,想来自己也能有如此待遇了。

    路上也不会孤单,起码还有知府王家祯与知县姚运熙作伴。

    “用枪捅下去!”

    贼兵很快便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头,在张国钦的督战下,长枪兵立刻用手里的家伙挑了刚刚挺直了身子的贼兵。

    被长枪刺到的贼兵,少有还手之力,绝大多数都掉下了云梯,轻则骨断筋折,重则脑袋着地,当场断气。

    没人在乎这些伤兵和死尸,爬云梯的士卒都是一个接一个,都怀揣插旗领赏的美梦,根本不可能顾及同伴的境遇。

    此时正是义军士气最盛之时,面对苟延残喘的南阳守军,谁也不想落在后面,被他人领取赏银。

    除了二将军的嫡系兵马之外,前来攻城的四万人马,哪部先入城,哪部得到的甜头便最大。

    统兵的将领们也不傻,都不愿意将巨大的好处拱手相让,毕竟南阳城才是整个南阳府里最为富庶的地方。

    张定国将新募到的五万大军分为五十营,每营一千人,设一千户,千户下有十个百户,百户下辖五个把总。

    大部分千户与百户都是嫡系老兵,只有少量投诚的官军,把总则是愿意服从自己命令的流珉,这样的编制与任命更方便其自己节制。

    “上!”

    “快上!”

    “攻占城头!”

    为了早日占领南阳城,瓜分成立的银子和女人,义军上下也是豁出去了。

    既然参加了义军,有杀了官吏与富绅,那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不论谁当在自己前面,哪怕是狗皇帝又活过来了。

    只要胆敢耽误自己抢银子,玩女人,一律照砍不误!

    甚子种地?

    一年到头能赚取几何银子?

    跟着二将军洗劫暴明城池岂不更好?

    狗官兵助纣为虐,那就先把他们杀光了再说!

    光是一面城墙,便竖起了多达上百架云梯,几乎一个垛口便有一架。

    不光是向上攀爬,城根地下不断有士卒向上投掷标枪,施射箭矢,以图压制住城头的火力。

    在守军的疯狂投掷之下,滚木、雷石砸死砸伤了不少人,但很快便扔光了投掷型武器,唯有金汁量大管够。

    贼兵不怕死,但总归是怕臭的!

    之前被掏空的树干再次派上了用场,可以继续向下倾倒金汁。

    一些倒霉的贼兵,没等爬上垛口,便被守军用金汁来了个“醍醐灌顶”。

    个别的家伙,甚至被直接倒进了嘴里,真正做到了“沁人心脾”!

    “狗官兵又倒金汁!”

    “无耻鼠辈滚下来受死!”

    之前尝到金汁苦头的义军士卒见状不由勃然大怒起来,对着城头开始破口大骂。

    “你爷爷就在上面!”

    “反贼龟孙有本事就上来啊!”

    官军士卒也都是目不识丁之辈,别的本事没有,隔墙叫号还从没怕过谁。

    “尔等滚下来!”

    “尔等上来啊!”

    一边是想上却上不去,一边是根本就不会下去。

    两边是一边打,一边骂,一边喝……

    “哎呀呀!烫死爷啦!”

    “等爷上去!非剥了尔等的皮不可!”

    下面的贼兵即便有金汁也倒不上去,只能白白挨浇,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那还不快点上来!”

    “咱爷们还等着剥尔等反贼的皮呢!”

    上面的守军则是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与呕吐的感觉,将一桶桶金汁不住地往下倒。

    跟前番一样,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不是火铳、鸟铳、弓箭、石头,而是不起眼的金汁!

    知县姚运熙临时充当了粪阀的角色,为守军筹集到了不下五十万份金汁。

    这下四面发动攻城的贼兵们都尝到了这种超凡脱俗的“美味”了!

    远远的望去,仿佛整座南阳城都升腾起了一片淡黄色的蒸汽……

    味道及其浓烈,顺风熏得连身处后方的义军士卒都作呕不止。

    尤其是城根地下作战的义军,由于疏于防备,在金汁的刺激下,使他们战力骤降。

    城头守军异常狠毒地对其连续倾倒金汁,让正在作战的士卒们纷纷开始狂吐。

    吐过之后,不论是神情还是体力都大不如前,别说爬云梯,就连站立都困难。

    “狗官兵!爷定要活剐了尔等!”

    “等爷上去!非得在尔等口中方便一番!”

    义军士卒们认为狗官兵也就是仗着南阳城墙高大坚固,在困兽犹斗而已。

    一旦义军攻上城头,定要将今日所受之屈辱,以十倍,乃至百倍地还回去。

    要战便战,一个劲儿地浇金汁,算甚子本事?

    本以为狗官兵都是敢打敢拼的莽夫。

    今番交战之后,陡然发现连莽夫都不是。

    就是一群贪生怕死,就会躲在城墙后面浇金汁的懦夫而已。

    如此苟且,连义军都不如!

    怪不得暴明已经名存实亡了!

    “弟兄们!撤!”

    “咱爷们风紧扯呼!”

    “先让尔等鼠辈多活一日!”

    义军各部实在扛不住在烈日之下,金汁散发出来的浓烈气味,不得不选择收兵撤退。

    城根低下又是金汁,又是呕吐物,还有遍地的死尸、血泊与残肢断臂。

    让人看了,真是感觉又恶心又血腥,连食欲都会顿时消退大半。

    “二将军!狗官军又故计重拾,向我军将士倾倒金汁!”

    张广才可是恨透了张国钦,这可是从投降的官军嘴里打听出来的。

    要是能活捉了此人,定要将其千刀万剐之后,再点了天灯才能解心头之恨。

    “无妨!先行休息,待明日再行攻城!”

    张定国早就料到己部攻打南阳城会受挫,与前番大同小异,不过他有的是耐心与时间。

    只要狗官军的援兵不来解围,义军就可以一直这么打下去,南阳城早晚会被义军攻克。

    城里的金汁多又如何?

    尔等能天天准备如此多的金汁么?

    真若是如此的话,城里的人就是一群猪了。

    “报~!启禀二将军!南阳城以西二十里来了一路人马,据说是‘小五营’的人马,为首的是王国宁、杨友贤、常国安三人!此为书信!”

    “哦?且拿与额来看!”

    此事倒是让张定国感到新鲜,按理说“小五营”当追随“曹操”罗汝才,此时前来,莫非是听说己部正在围攻南阳城?

    虽说双方都是义军,但也不能不防,这年头除了父帅,张定国觉得任何外人都要严加防备,无非是对方是义军的话,己部便不会主动进攻罢了。

    “其在!”

    “末将在!”

    “你且率一千马卒前去会面,真若是此三人带兵前来,须问明来由,再行思量,定要多加防范,谨防其先行投靠了狗官军!”

    “末将遵令!”

    对方是敌是友还不得而知,张定国也只能小心应对,真要是还跟父帅是同路人,那还好办一些。

    “广才!”

    “末将在!”

    “迅速整编队伍!集结待命!以防万一!”

    “末将遵令!”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张定国现在谁也不信,距离自己最近且能够信任之人,便是大哥张可望。

    不过他只愿率部在湖广北部活动,以便接应父帅大军,并未进入河南境内。

    张其在率部与前来的三位首领碰头,结果发现每人只率百余骑会面,貌似并未投靠官军。

    为了表示继续对抗暴明朝廷的诚意,对方愿意仅率少量兵马主动进入张军大营与张定国会面。

    “三位首领!额代额家父帅,欢迎三位前来!请!”

    “多谢二将军!”

    为了欢迎贵客,张定国特意命厨子布置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就在帐外大排宴筵。

    能在河南遇到义军,还是老乡,自然格外亲切,既然还是义军,那就有联手的可能了。

    “在下不知三位此前如何?为何现在才到南阳一带?”

    张定国还想得知来龙去脉,看看对方是否有说谎的可能。

    “唉!二将军!说来话长啊!”

    杨友贤闻言可是感慨万千,因为他们这三路人马之前可算是经历了千辛万苦,能活到今日实属不易。

    之前他们先是跟随罗汝才起事,当时的确汇聚了不少兵马,甚至敢于孙传庭这狗贼一绝高下。

    可是孙狗贼使用了先进的火器,打得他们溃不成军。

    一伙人跟着罗汝才沿江而上,另外三人,也就是王国宁、杨友贤、常国安,则顺流而下。

    他们本想返回均州,再从此地东进,与谷城一带的八大王汇合。

    然而前脚刚抵达均州,随后便遭到了仍旧忠于暴明朝廷的王光恩与惠登相两部人马的夹击。

    三部人马不敢恋战,生怕身后的孙老贼包抄他们,只得转进武当山,再行进兵谷城。

    没想到谷城也被义军里的叛徒李万庆所部占据,他们这支新败之师又不敢力敌。

    听说洪承畴所部就在附近,吓得不得不强渡汉水,离开湖广境内,在南阳府西部一带活动。

    前些日子总算是缓了一口气,打下了一些富绅的寨子,抢了些许钱粮。

    正准备攻打内乡,听说南阳城正在被义军围攻,特来一探究竟。

    杨友贤还纳闷,为何八大王不按照事先约定前来郧县与众人汇合。

    对此,张定国则说自家父帅已然派人前去说明情况。

    若是未能接报,定然是在路上被官军拦截了。

    至于为何,八大王安插在京城的细作早已得知了暴明朝廷的进兵计划。

    尔等没接到消息,那就算尔等倒霉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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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黑太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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