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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笔老道     明末黑太子txt下载     明末黑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9章:废黜太子

    “哎?刘兄,因何而来呀?”

    索岩见到同乡带兵前来还颇为惊讶,为了避免提前泄露风声,自己并未通知这个哥们,即便京营出事,根本无法立刻传到通州,这家伙也不会贸然提兵来援。这么快就抵达事发地,必有蹊跷之处。

    “……说来话长啊~!”

    一脸忧愤的刘良佐骑在马上好像是感慨良多的样子,瞧了瞧对面的众人,人情关系多好还谈不上,但基本上都能混个脸熟,打个哈哈。

    “刘兄,当下情况特殊,不妨长话短说!”

    索岩很想知道此行的目的,若是他愿意入伙的话,己方的胜算便又增了一分。

    这时候能加入“替天行道”的行列,不管是谁,索岩都会敞开怀抱的欢迎。

    刘良佐本是想先问这个兄弟来的,不过初来乍到京营的地盘,人家兵多将广,被一群人围观,自己就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了:“唉~!也好,说来惭愧,晚上有东厂和锦衣卫的藩子来找我,说是有人已经把我咬出来了,让我跟他们走一趟。我一想进去肯定就不会活着出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了藩狗,杀了出来!”

    大怼朝把京杭大运河分为南北两端来管理,从楠京到济宁为南段,由楠京六部来管理。从济宁到京城为北段,设漕运总督一职,权力极大,也是个众人羡慕的肥缺。

    漕运总督在表面上看,品级比尚书低,但是实际上不光权力超凡,而且对尚书的行文称呼也用“咨”而不是“呈”……

    还有一个侧面能够说明,整个大怼朝的九十一位漕运总督里有三十二位进入内阁,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漕运总督是运河北段的最高长官也是最高文官,与之匹配的武将是漕运总兵,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协助漕运总督保证北段,特别是畿辅一带运河的安全。

    在神宗末期,漕运总兵一职被取消,改为副将管理畿辅地区,指派另一员副将统兵驻扎在南北交通枢纽济宁。而坐镇通州的副将只是名字降了一级,实际上的权限与漕运总兵大致相当。

    刘良佐爬到了这个位置,依靠私盐贩子每月高达数百两银子的孝敬,马上就收回前期上供的成本。

    每年有超过两百万石粮食从江南各地运抵通州,加上运输盐、糖、布匹、瓷器等物资的船只,约有上万艘须要缴纳税费,所以这里面大有可为……

    本来刘良佐还想在这个肥缺上继续多捞几年的银子,等捞足了十万两,后半辈子不管当什么差事,都可以衣食无忧了。

    偏偏新任漕运总督是一个不开窍的茛货,油烟不进不说,来了就查账,今晚更是配合东厂和锦衣卫来捉拿自己,真是气煞了刘良佐。

    好在平时对待下面还算不错,将这千八百人养成了家丁,对这些士卒,刘良佐可以做到一呼百应,这才转危为安,成功脱险。

    “哦~!原来如此!看来刘兄与在下均是命运多舛啊!”

    明白了来龙去脉,索岩心里就有数了,有了这个基础,拉这个老乡入伙就很容易了。

    “可不是么,兄弟你们这是……”

    刘良佐已经派亲兵打探出了大概情况,不过还要进一步的核实,好给自己做打算。

    “那孙应元残暴不仁,斩我手足,欺我京营无人,引发众怒,遂群起而攻之,三军用命,已将其打跑,我等正在商量下一步该当如何呢!”

    不管孙应元到任之后是怎么做的,反正索岩就是这么主观认定的,京营的将领们的看法也大致如此,姓孙的整饬京营就是断他们的财路,他们都不会答应这么做。

    自己只是宰了几十个厂卫而已,比较起来,还是你们敢干啊,公然起兵打跑了钦点的京营总督,对方比自己犯的事要大得多。

    即便太子派兵前来平叛,首要目标也是京营这帮人,想到这里,刘良佐便心中大定,抱拳问道:“刘某不才,不知诸位如何决断啊?”

    副将丁健看了看同为副将的韩睿,后者眨了眨眼,丁健便会意开口道:“我等想要先进城救出家眷,若是有人以死相逼,那就别怪我京营的弟兄们下手无情了!”

    清君侧这种事暂时还不能说,能不能打进内城都是另外一回事,按照大家的心理预期,只要能先救出自己一家老小,那就可以了,接下来怎么干再商议。

    如果能与太子将和,大家今后依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过了,但出了这种事,皇城的小主人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

    刘良佐知道入伙不论如何都要表示一番,不能用空口白话来敷衍众人,便豪爽道:“还是丁兄考虑周全,在下佩服,我这有一万两银子,当是先干为敬了,如今大家并肩作战,诸位就莫要推脱了,莫嫌少就好!”

    被这群狼看见自己的全部家当的话,被别人惦记的滋味可不好受,与其那样,还不如先撒出些肉,堵住这些人的嘴再说,等到与他们分道扬镳之后,那才能彻底放心。

    丁健见到对方很识趣,也就顺势客气道:“刘兄说的是哪里话,我等同为落难之人,理应不分彼此,互相协助,若是有事,尽管开口!”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万两银子多是不多,但在场的就这么几个人,每人能分到不下五百两,当是起兵之前发了笔小财了。

    “……在下还真有一件事!”

    “但讲无妨!”

    “若是有机会寻见史可法,麻烦诸位将其捉来,刘某感激不尽!”

    没错,史可法就是那位与刘良佐一直不对付的漕运总督,恨得他要将其碎尸万段。

    要不是史可法的帮衬,厂卫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对其进行抓捕。

    刘良佐害怕屁股后面有追兵,不然真想干掉顶头上司再跑路,也算是心中没有遗憾了。

    丁健诧异了片刻,才应承道:“原来就是这事,放心,刘兄的事便是我等的事,我等哪部抓获史可法,都会送给刘兄!”

    索岩知道刘良佐不入伙的话也是孤立无援,不如在此时给对方个台阶,便跟风道:“没错,与刘兄过不去便是与我京营兄弟过不去!”

    两人表态之后,五军营的其他将领们也都答应下来,反正连京营总督都被他们给打跑了,不差一个漕运总督了。

    花一万两银子换来剁了史可法的机会,刘良佐自认为这买卖不算亏,起码能解心头之恨:“那在下就先多谢诸位了!”

    他其实是想跑路的,并不想与眼前这些人进城,但自己兵少,孤军南下的话极易遭到勤王之师的劫杀,眼下还是与五军营的人混在一块更为妥当。

    两部人马汇合之后约有六七千人,打进内城可能困难,但攻入外城救出家眷应该问题不大。

    谈妥了“花马刘”,丁健便转而问身边的监军:“不知两位公公如何决断啊?”

    监军石正淳已经知晓这帮人是要犯上作乱,可自己作为一个太监,实在是无能力为,更何况孙应元的那套本就与自己的利益相冲突,赶跑他是理所当然的,便干笑几声说:“谁能让咱家继续赚银子,咱家就跟谁干!”

    另一位监军钱烁也没少捞银子,这事被捅到太子那里,必然是死罪,也就横下一条心,决定入伙:“没错,有银子大家赚,谁不让咱家赚银子,谁就是咱家的敌人!”

    作为某功能丧失的人,心态也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内侍贪财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能玩女人之后,权钱也就成了他们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不让他们赚钱就等于要了他们的命,在一定程度上比死了还难受,相当于活受罪,别说不能继续捞银子,就算是把当下捞来的银子收上去,他们都要跟你拼命。

    一年能捞数千两银子,正坐的这肥差要是被姓孙的给废了,两位监军都得跳脚骂,问候孙家上百辈祖宗……

    这种残废人真会见机行事,丁健骑在马上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两位公公真是从善如流啊~!”

    若是一路顺利的话,等完事之后再收拾你们,倘若战事不顺,你们还能当个给太子递话的,姑且先留你们一口气。

    监军这种玩意,没有哪个将领会喜欢,有了适当的机会,都会予以根除,不然等到皇帝将其调回,等直抵圣聪,这些监军肯定会说你坏话。

    “报~!神机营协镇到!”

    话音未落,众人见从远处的黑影里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数十人骑马,身后跟着上百个手持鸟铳的士卒。

    韩睿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便扬声问候道:“陶兄,别来无恙啊!不知陶兄此番率部前来,是要围剿我等,还是要齐心协力啊?”

    这群士卒由神机营副将陶定林与何伟带队,人数并不多,双方走到不足三十米的距离,看上去也不像是前来兴师问罪的,不过仍旧让五军营的士卒们警觉起来,自动开始戒备。

    陶定林摆手止住本队前进,随即抱拳致意,大声道:“韩兄切莫误会,陶某已然了解到梗概,只因来晚,未能看见姓孙的落荒而逃的窘态,真是遗憾!”

    神机营和不想与五军营火并,要说双方的敌人,那只有一个,便是孙应元,这家伙整饬的政令被三大营几乎全部的将领所厌恶。

    有人能打跑,乃至打死这个混帐,真是大快人心,神机营的将领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得空还要推杯换盏,庆祝一番。

    韩睿不知对方所言是真是假,又打探道:“韩某不知陶兄此番率部前来,所为何事啊?”

    看远处在月光出闪烁的人影,规模不止千人,说不定这家伙尽起神机营的兵马,还携有数量不少的火炮,不能确定其动机的话,己方时刻面临巨大的威胁。

    对方显然对自己抱有抵触,陶定林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陶某先是闻听贵部发生营啸,便立刻点齐人马,以备不测。后来又得报贵部攻入总督大帐,这才与何兄一道率部前来查看一番。”

    五军营这群人安的是什么心思,神机营在路上就猜的九九不离十了,到了现场一看,果真与猜测的结果差不了多少,对方干了他们想干却没来得及干的事情。

    亏了孙应元先抓了五军营的人,换成是神机营,那今天先下手的就该是他们了,毕竟谁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被一个太子派来的狗腿子砍了脑袋。

    但整饬命令已经下达,孙应元携有可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他们三大营的将领们都颇为忌惮,说不定明天就要轮到神机营,届时拒绝其命令,双方便要拔刀相向了。

    现在该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了,神机营的这些人分明是在静待时机,以图谋取私利,韩睿又问:“我五军营将士打算先进城救出家眷,若是有人阻拦定要血战一番,贵部想坐山观虎斗?”

    神机营等五军营与勇卫营打到两败俱伤时再介入战事,那他们便会渔翁得利,不过也没有那种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真是听封不听调的话,冰雪聪明的小太子能看不出来?

    面对来自五军营将领们的疑惑,陶定林倒是淡然地解释道:“韩兄放心,陶某与何兄也很是厌恶孙应元,该人执掌京营一天,我等就受罪一天,抑或是还要被其定罪处斩,与其那般悲惨,莫不如将其赶走,来个独善其身!”

    “如何独善其身?”

    韩睿倒想知道你们神机营怎么就能毫发无损地占到好处,那他们五军营可是要好好学学。

    “赶跑倒行逆施的孙应元,此其一。用皇城里囤积的金银犒劳将士,此其二。扶植陛下最爱的五皇子为新君,此其三!”

    陶定林与何伟之前私下商量过,赶走孙应元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对付太子和勇卫营。

    不搬开这两块绊脚石的话,他们继续在京营里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是不可能实现的。

    真击败了勇卫营的话,那么太子也就没必要再监国了,还不如帮助更容易襙纵的五皇子上位,这孩子不过四岁,还没到有主见的年纪,作为傀儡再合适不过了。

    太子头脑聪明,手段凶狠,监国三天便惩处了不计其数的勋贵大臣,是百官与将领们的心腹大患,双方爆发冲突是迟早的事情,与其等着被太子干掉,不如就此起兵,废黜太子。

第140章:偷袭角楼

    赶走不得人心的孙应元是大家的供识,在这点上是没有任何争议的,只要他统率京营,就会骑在大家头上,这是绝大多数将领们都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可要分掉皇城里的金银珠宝那就不太容易了,前提是攻破外城、内城、皇城这三关,外城还好说,内城和皇城都由勇卫营把守,想一举攻克,绝非易事。

    立五皇子朱慈焕为新君就意味着要废黜太子朱慈烺,大明想来遵从立长不立幼的规矩,神宗想立四子朱常洵为太子,结果引发了“国本之争”,最终也没有得偿所愿。

    唯一能够实现后来居上的就是成祖皇帝了,为此发动了“靖难”兵变,挥军南下打跑了自己的侄子才登基大宝。由此可见,不发动兵变的话,“废长立幼”的策略是行不通的。

    陶定林所说的第一条已经实现了,第二条做起来有些困难,而只要第二条能够成功,第三条也就水到渠成了。

    倘若京营得以攻入皇城,不管是里面的银子还是人,都得按照将领们的意思来分配。

    虽然大家心里隐隐都有这种想法,可听到真有人这么说,还是感到有些惊诧。

    陶定林见众人还在各怀心思,便直言:“如今太子施新政,严惩贪墨,不论文武,一律抓捕。我等便如坐针毡,度日如年,若不思变,则必然会万劫不复,欲维持现状,实属奢望。今五军营的将士们在众怒之下赶走孙应元,已与太子势不两立,再求圣眷决计落空。莫不如大家同舟供济,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排除杂念,合兵一处,先发制人,方可成就大事!”

    都到了这副田地,你们竟然还在犹豫,难道等着黄得功率勇卫营前来平叛你们才会顿悟不成?

    举兵攻击京营总督,其行径已经是兵变造返,犯的是处以磔示的死罪,要想活命,眼前只有一条路。

    见到没有贸然搭话,何伟心里满是鄙夷,借机嘲讽道:“诸位若是没有此意,不如就此解散士卒,自行负荆请罪,奉上全部家财,乞求太子原谅,或可能够免去一死,全家戍边!”

    说又不说,打又不打,一群人就在这干耗时间,真是可笑之极,怎能还有脸笑话孙应元?

    这篓子是索岩捅出来的,一旦有变,他就要首先遭殃,所以在五军营这边第一个支持陶定林的想法:“索某不才,虽只有匹夫之勇,却愿与陶兄、何兄一道供谋大事!”

    三大营中的两大营就在这里汇聚,势单力孤的刘良佐不敢打退堂鼓,在同乡之后旋即主动申请:“若是不嫌刘某累赘,在下也愿加入!”

    有了带头人,激将法终于起了作用,丁健等人也不想再继续观瞧,便让人取来笔墨,在场的将领与监军都要在白色绸缎上签名按手印,作为入伙的凭证。

    两营兵马集结起来多达万人,如果不追求歼敌的话,从兵力上来说,已经具备了攻打京城的可能了,加上外城本来就由京营士卒把守,可以兵不血刃的进入外城,突然攻击内城。

    五军营擅长近战搏杀,神机营优于远程投射,双方刚好能够弥补彼此之前的短板,入城进行巷战,以骑兵为主的神枢营作用就不大了,所以有没有他们加入都无所谓。

    刘良佐麾下虽然兵力不多,顶多算是个添头,可胜在掌管通州河段的漕运,对于运粮船的数量了如指掌,这就给上万士卒充足的粮草保证,正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有了粮草供应,加上孙应元尚未发出的银子,以及刘良佐主动贡献的一部分,军饷暂时也有了着落,此时士气正旺,若不举兵靖难,更待何时?

    索岩对面前不计其数的士卒高声鼓励道:“弟兄们,今太子横征暴敛,搜刮无数民脂民膏,却刻意拖欠饷银,又派作恶多端的孙应元前来荼毒我等,逼得我等走投无路,遂只得保全社稷。大家现随我攻入城内,废黜太子,立五皇子为新君,大家供享数千万两银子的荣华富贵,再不受尽曝君凌辱,你们觉得此计可好?”

    “好!好!好……”

    大家刚尝到一点甜头,正是士气高涨之时,闻听可以瓜分掉皇城内的金山银山,顿时群情振奋,激动不已,应答之声犹如山呼海啸,震天声浪可传至周边数里。

    图格与巴楚旺两位副将协神枢营前来,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稍作思考便同意入伙,更让联军如虎添翼。

    互通有无,决定协同作战之后,数位高级将领也做了大致的分工,副将丁健部下索岩击退了孙应元等余孽,先立下大功一件。

    攻入外城的任务就交给副将韩睿所部来完成,以参将郝明宇本部人马为前部先锋,参将杜兆轩率部支援。

    神机营的陶定林与何伟两部人马,带进入外城之后,与五军营一道攻击内城,并全力给予联军炮火支援。

    巴楚旺率本部骑兵约三千余人,协助其同乡刘良佐返回通州押运粮草,以备三军作战所需。

    图格所部暂且在城外警戒,如若城内友军须要支援,则再行入城助战。

    外城的广宁门、右安门、永定门由丁健派兵把守,左安门和广渠门则由韩睿的部下镇守。

    所以当参将郝明宇率部抵达广渠门门前之时,只是简单地与城头上的守军聊了几句,算是对过了暗号,便得以入城。

    “适才可有孙应元率部叩门?”

    郝明宇率部进城之后,急忙向驻扎在这里的千总询问之前的情况。

    “秉将军,确有一部人马,大概百余骑左右,为首的宣称自己是孙应元,天黑光暗,属下分辨不清,所以不敢放其入城!”

    这千总不敢马虎大意,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刚才的遭遇概述了一遍。

    “该部人马向何处去了?”

    “属下观其向北,驰往朝阳门方向!”

    “嗯~!”

    “将军,这么多人马入城……”

    “直言与你也无妨,我三大营将士已不堪忍受太子欺压,今夜决定合兵举事,废黜太子,立五皇子为新君,只要你听从号令指挥,便可分到皇城里的金银珠宝!”

    “……将军有令,属下赴汤蹈火,莫敢不从!”

    等待进城的兵马几乎一眼望不到边,在夜里望去真是黑压压的大一片,犹如一群正在蠕动的蛆虫。

    在这个时候拒绝对方的好意,那便是不识抬举,要立刻被灭口,甚至灭门了,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进了广渠门,距此最近的内城城门是崇文门,只要打下崇文门,那皇城便近在咫尺了。

    但崇文门城门高大,兼有瓮城,又是由勇卫营把守,光靠欺诈难以偷袭,强攻又很难得手,所部会伤亡惨重。

    作为熟悉本地环境的将领,郝明宇将目标锁定在外城与内城的结合部的一处角楼上,这里的防御能力和驻扎兵力比崇文门低很多。

    顺着外城城墙可以抵近,能够骗开角楼上的楼门再好不过,那样一来,拿下角楼进而打开城门便易如翻掌了。

    实在不行就直接从下面发动强攻,先用多门火炮在近距离轰击城门,里面只要不用石头堵死,那就极有希望破门而入。

    “快!快!上……”

    一个五军营的把总与几个什长低声招呼着手下的士卒,准备在夜色的掩护下对百米之外的角楼进行偷袭。

    在先进内城者赏银千两的刺激下,一群鬼迷心窍之徒全然不顾叛乱的罪名,反而是一个个都手握钢刀,劺足了干劲儿,准备将对面的勇卫营杀个措手不及。

    “喂~!你们怎么熄火了?”

    角楼上的勇卫营士兵见到对面外城那边忽然熄灭了火把,旋即扯着脖子向其喊话,由于两边相距并不算远,只要高声呼喊,内容基本都能听到,的确是通讯基本靠吼。

    “……来风刮灭啦!”

    引起了对方的觉察,这边的把总赶忙让人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搪赛过去,要是依旧点火的话,亮光会把人影照出轮廓,被对方发现的话,那便失去了抵近偷袭的机会。

    得到了答复,对方应该是相信这个说辞了,而且向对面喊话的人也是原来的那个士卒,两边对彼此的声音都很熟悉,所以角楼上的勇卫营士兵并未因此而警惕起来。

    火把照亮的距离顶多二十米,不搞出太大声响的话,在进入这个可视距离之前,对于麻痹大意的敌人发现己方行动的几率并不算太大。

    角楼虽然朝向内城,但城楼上士兵巡查的注意力更多是面向城外方向,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常年驻扎于此地的京营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发动致命一击。

    不过奉太子谕令,凡城楼必须加强戒备,每刻钟巡逻一次,如若火把熄灭,必须立即调查原委,每座城楼必须配备烟花以作为发现敌袭时的预警手段。

    在城墙上,内城与外城连同的所有楼门必须关闭,没有黄得功的命令,各部均不得擅自打开,违令者须被严惩。

    “甚么人!”

    一个尿急的勇卫营士兵走到角落里,见到周围无人,便胆大妄为的骑在女墙上,一只脚踩着垛口,悠哉游哉地往下“放水”。

    忽然看见远处还好像有一大坨黑影好像正在向自己这边逼近,还依稀能够听见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吆喝声。

    这个士兵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努力挤了挤眼睛,瞪大了再看过去,定睛观瞧了近十秒钟,才终于确定那不是什么宅院的影子,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大群活人。

    “放箭!射死他!”

    听到被对方发现,城墙上的把总急忙吆喝身旁的弓箭手突施冷箭,其实是误会了,他们并没有被发现,而是歪打正着的误会了,对方是在往城下看。

    领命的弓箭手随即对女墙附近进行压制性施射,十余只箭矢如条条黑蛇飞速蹿向对面,虽然大部分都无法击中目标,却可以为己方拔刀兵赢得近战的机会。

    “是谁?呃……”

    一个朝城墙方向往去的勇卫营士兵听到“放箭”的喊声本能的发问,结果刚探头了望,脖子就中了一箭,瞬间殒命。

    “敌袭!快放烟花!是敌袭!”

    同伴就这样突遭横祸,尸体兀自倒在自己身边,手抚着脖子上中箭的部位,尖锐的箭矢横亘在上面,同伴的眼睛都还没有闭上,情况再明朗不过了,另一个士兵见状急忙高声呼喊。

    “啊……”

    闻讯赶来的伙伴有的还想向事发的方向去一看究竟,下场也没比已经咽气的家伙好到哪去,不过被射中了肩膀,运气不错,算是捡了条命,可还是痛得惨叫连连。

    “该死的!疼死老子了!”

    这名士兵顺势坐在女墙后面,一边打算拔出冷箭,一边破口大骂,一晚上啥也没干,就偏偏中了一箭。

    “是京营的人!他们偷袭咱们!”

    终于有人瞥眼见到了对方的装备和武器,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帮平素跟自己盘谈的狗东西,没想到今儿个竟然敢公然叛乱。

    “嗖~!碰……”

    一道红色的光束冲上十几米高的夜空,在黑色的苍穹中瞬间爆开一朵璀璨夺目的烟花,这就意味着内城城楼已经遭到敌人的攻击。

    “当~!当~!当~!当~!敌袭……”

    如果有人开小差看不见烟花的话,那么一定能听见刺耳的敲锣声伴随着鸭子一样的呼喊声,在寂静的夜里很容易就能传到五百步开外的地方。

    “入你老木!反了你们了!快给老子装填火炮和鸟铳,轰死这帮龟孙!所有人各就各位,临阵脱逃者,定斩不饶!”

    角楼上的勇卫营把总见到不过眨眼的工夫便几乎折了两个兄弟,还是被京营这帮孙子给偷袭的,立刻变得暴怒起来,一把拔出佩刀,指挥手下准备御敌。

    鞑子屡次入关劫掠,这帮狗东西吓得屁滚尿流,战意全无,哪还有禁军的样子。

    如今偷袭己方却来劲了,今晚不把你们的屎给你们打出来,你们就不知道死字该怎么写!

    不用把总调动,他手下的士卒们便已经是怒火中烧,被自己人偷袭,换成谁都无法接受。

    尤其是京营的大爷们平时还就会吃喝玩乐,南下剿寇这种事都得由勇卫营来完成。

    今晚竟然胆敢主动发动偷袭,作为天子劲旅,决计轻饶不了这群吃里扒外的混帐!

第141章:转为强攻

    角楼上的勇卫营的官兵都听见从城外大概京营的方向传来的隆隆炮声,还能瞧见些许火光,不过没过多久便重归寂静了,大家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并没有探马来报,又不能出城去过查看一番,众人抻着脖子看了一阵子也就没兴趣了,站岗巡逻的和打盹睡觉的都各司其职。

    结合眼前急转直下的形势便可以揣摩出,适才那边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定是在聚众造返,这些叛逆从城外的营盘开进外城,又打起了内城的主意。

    “放箭!”

    装填火炮和火铳都要花上一段时间,在这个当口,冷兵器的优势就展现出来了,拉弓射箭仅仅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在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候对火器是一个很好的补充。

    勇卫营士兵在角楼上能够居高临下的俯攻来犯之敌,虽然是夜里,而且对城墙施射,但有火把照亮,射界与视角都不错,而对方则要顶着地形劣势,发动仰攻。

    一波二十几发的箭雨便将六七个京营叛徒射翻在地,中箭者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其余都打在盾牌上没有造成更大的杀伤。

    盾牌手急忙挡在伤者身前,防止他们再次被袭,可没等这些倒霉蛋被身旁的人拉起,第二波箭雨便骤然而至。

    即便把总安排了不下三十个盾牌手,用来抵挡从角楼上射来的箭矢,并不能给他的部下提供全方位的保护。

    勇卫营弓箭手发动的第二次施射,又有了四五个战果,有的是腿部,有的是肩膀,最倒霉的一个直接脑门中箭,瞬间就一命呜呼。

    “啊呀~!给老子上,宰了他们~!”

    京营把总见状气得哇哇大叫,躲在盾牌兵身后挥舞着腰刀,己方发动偷袭竟然还吃了大亏,这实在令其难以接受。

    双方旋即开始在十几米的距离展开弓箭对射,不过京营士卒发动的反击收效甚微,从角楼上扔下来的滚木雷石让他们叫苦不迭。

    这些防御武器本来是给前来攻击京城的辫子们准备的,不过皇太鸡聪明的很,根本就不打伤亡很大的攻坚战,入关专挑软柿子捏,着让守备京城的明军有些无的放矢。

    今晚有了一群不速之客,可以让他们全盘吃下,给这些叛徒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下地狱做鬼之前也好死个明白。

    十余斤乃至数十斤重的石头和木头被从角楼上丢下来,下面的京营士兵被砸得措手不及,用手挡便是骨折,若是被砸中脑袋,那便中了头彩。

    招呼叛徒就无须手下留情了,尤其是适才这群兔崽子竟然敢刻意麻痹自己,好前来偷袭,你们不是愿意过来给爷爷们磕头么,那就来吧!

    凡是城头上能扔的东西勇卫营的官兵都会砸个痛快,守卫每个垛口的士卒都在竭尽所能地教训下面不听话的龟孙们。

    “嘭~!”

    第一批装填完毕的火铳已经开火了,冒出屡屡青烟,空气中掺杂着甚为浓郁的火药味,旋即从对面便传来中弹者的求救声。

    这种距离火枪的命中率是极高的,下面本就不太宽裕的城头上又聚集了数十人,让射杀效果几乎与后世的步枪差不了多少。

    更重要的是,勇卫营并不是战五渣都不如的炮灰京营,作为大明的五大主力之一,在黄得功、周遇吉、孙应元等将领的教调下,官兵战斗素养在此时堪称一流。

    没有一人畏敌怯战甚至临阵脱逃,归于平时训练得当,刚刚又补发了欠饷,角楼里的官兵士气高昂,都在各就各位地进行积极防御。

    “轰~!”

    等待了多时,六门装填好的佛郎机也瞄准对面被京营控制的角楼先后开火,霎时间火团骤起,照亮了大半个角楼,爆炸声不绝于耳,弹着点附近碎屑横飞。

    勇卫营所在的角楼正面刚好对着京营占据的角楼的侧面,若是双方用火炮对轰,勇卫营这边因为垛口数量多,装备的火炮数量也就相应的多,所以更占便宜。

    “龟孙们!你爷爷的屎好吃不???”

    或许是觉得把对面轰了个七荤八素还不够解气,勇卫营的炮手们还在扯着脖子的边打边骂,然后开始着手更换药室。

    论襙炮的水准,疏于训练的京营炮手远不及勇卫营的同行们,更何况奉太子谕令,京营已经把手里能够快速装填药室的大小佛郎机火炮都交了出去。

    在偷袭之前,京营这边也不敢提前装填火炮,生怕由于己方动作太大,被对面的哨兵发现就坏事了。

    这时候差距就体现出来了,本来火炮品种就差劲,加上炮手能力偏低,等对面开始第二波轰击了,京营这边还没捣鼓完事呢。

    “啊……”

    由于弹丸重量有限,佛郎机的毁伤效果远逊红夷大炮,炮弹轰在城墙上并无大碍,但打到女墙上却能把驻守在对面的京营士兵打得血肉横飞,头破血流。

    光是目测,勇卫营的两轮炮击至少给五军营造成了三四十人的伤亡,气得角楼里的千总除了骂街就没别的办法了。

    “这???”

    京营这边的大炮在点火之后竟然没有反应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炮手不知如何是好,用手捻了捻,又放在鼻孔前闻了闻,感觉好像是火药受潮了。

    “你们这群废物都是干甚么吃的?点炮都不响?”

    千总见状不禁勃然大怒,一脚踹翻身边的炮手,敢情自己眼前的火炮就是个摆设,丁点实际作用都没有,这群废物连火药受潮了都不知道,真是该杀。

    “禀千总,前些天刚下过雨,想是天气湿热所致!”

    为首的把总只能找个牵强附会的理由来抵挡上司的怒火,一门炮不响也就罢了,所有炮都不响,这就说不过去了。

    “湿热?对面的炮怎么能响?你们这群废物是不是想被对面活活轰死?”

    千总听了更加生气,这都多少天不下雨了,前几天就下了那么一阵雷雨,也能当作火药受潮的理由?

    一定是你们几个狗粮养的哪天喝多了,偷偷往火药桶里面撒尿了,不然怎能如此。

    炮手们听了很是委屈,又不敢贸然冲撞高高在上的千总,只得愣在原地。

    千总更加生气,怒斥道:“都特么在这发呆啊?多换几桶火药试试啊?一群没脑子的玩意!今晚要是点不响炮,老子把你们都宰了!快去啊!”

    必须给这些酒囊饭袋一个警告才行,不然被对面轰上两个时辰,估计这座角楼都被轰城废墟了。

    臊眉搭眼的炮手们在把总的带领下只得重新忙碌起来,毕竟被砍脑袋可是不好受,那样再也吃不了大鱼大肉,更玩不了女人了。

    勇卫营的炮兵们都开始第三波轰击了,可对面的角楼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法出来。

    脑子灵光的家伙瞧出了端倪,在装填的间隙朝炮击方向大喊道:“对面京营的弟兄们听着,你们要是不会装填大炮,爷爷可以过去帮你们!你们要是不会入洞房,爷爷我也能帮你们入个够!免费送你们个白胖小子!”

    “龟孙们,你们那玩意就是鸟铳,爷爷这物件就是大炮,而且点的响,不像你们那些玩意中看不中用!”

    “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他们的婆姨就真的结伴要来找你办事了,就怕倒是你扛不住啊~!”

    “啊哈哈哈哈………”

    听到这家伙放汤不羁的喊话,大家都开心极了,一个个咧嘴大笑不止,仿佛紧张激烈的战斗都开始变得轻松惬意起来。

    面对战五渣一样的对手,就要从身体和灵魂上进行双重柔躏,既然是言语上的侮辱,那就往对手的心窝子里狠戳,戳地是越狠越好。

    若是双方高级将领对峙,多半不会如此这般。但到了最下面的士卒,除了技战术能力有差距之外,其实都是文盲级别,打到兴起,那就什么荤菜都能从嘴里往外蹦了……

    但这只是勇卫营仅有的优势而已,城下大量的京营的士兵正在用云梯铺上盾牌,强渡护城河,攻击城墙和附近的马面。

    由于对本地的防御情况很是了解,所以在占据兵力上的优势,可参将郝明宇并没有让部下去进攻带有瓮城的崇文门,而是重点攻击内城与外城的结合部。

    这样付出的伤亡代价比攻击城门要小一些,只要能够攻破其中的一处,就能让大军蜂拥而入,直取皇城。

    如果硬打崇文门,即使攻破了外面的瓮城城门,还要继续攻击后面的内城城门,打不下来后者,那部曲就只能被憋在翁城里动弹不得。

    崇文门以西的正阳门和宣武门也大同小异,这三座城门里,勇卫营在正阳门部署的兵力最多,防御力度也最强,想要攻克至少要付出伤亡数千人的代价。

    想找另一个攻击点的话,那就是城西外城与内城的结合部,可以实施与城东这边一样的“对称打法”。

    郝明宇刻意没有让城下的步兵率先发动进攻,因为他们被城头上的敌人发现的话,在城墙上偷袭的部曲就失去了先机。

    如今城墙偷袭这招已然失效,至少暂时还看不到攻入角楼的希望,那就只能进行大范围的强攻了。

    “快!给我上!架云梯!”

    五军营的把总们挥舞着手里的腰刀,卖力的吆喝着手下,让顶着箭雨刚刚完成渡河的士卒们,做好攀爬攻城的准备,倘若不顺势冲上去,站在城下只能白挨打。

    有的人尽管适才差点掉进河里,浑身湿漉漉的,可还得连滚带爬的扶起又长又重的云梯,幸好天气不错,很是温暖,身上沾点水也不会因此而结冰。

    “……见你个鬼!”

    五军营上次御敌已经不知道是哪个年头的事情了,久疏战阵加之晚上视线不佳,让他们有些组织混乱,甚至两条云梯都能玩出交叉图形,然后开始互骂对方蠢货。

    城头上的勇卫营官兵可不管下面智商谁高谁低,一律用军械热情招呼,一锅锅烧得冒泡的火油往下一泼,再往下丢个火把,那真叫一个“畅快淋漓的享受”。

    “啊……”

    十二三个沾到火油的五军营士兵眨眼间便被点燃,尤其是皮肤会体验到强烈的灼烧感,能达到痛不欲生的境地,疼地不停地地上打滚,不住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种液体攻击是任何铁甲、皮甲、棉甲都抵挡不住的,而且难以被立即扑灭,被浇到一定剂量的话,即便不死,捡到半条命,也会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残废。

    面对敌袭,训练有素的勇卫营的反应速度是非常快的,自打看到角楼上发出的烟花,听到敲锣声,角楼附近的城门、马面、女墙等位置的守军便立即进入战备状态了。

    等郝明宇下令开始大规模攻城的时候,城头上的勇卫营已经装填完火炮和火铳,可以对城下密密麻麻的敌人进行无差别的反击了。

    “战况如何?”

    “禀将军,城防严密,贼兵迟滞不前!”

    黄得功派副将张一龙镇守内城南面的三座城门,作为勇卫营的悍将之一,张一龙在得报之后便披挂整齐,很快带领亲卫队从正阳门移师崇文门,指挥各部御敌作战。

    在此之前,他与监军太监王裕珉商定,由后者率部继续固守正阳门,避免中了贼兵调虎离山之计,同时将此处发生的情况立即飞报给太子与总兵黄得功。

    张一龙偷眼从射孔往外一看,只见城下火把数以千计,点点黑影不住在攒动,横飞的箭矢穿梭其中,数十部云梯已经架起,越是靠近城墙下,形势越是危急。

    喊杀声震天,听上去很是骇人,对方竟然在全力以赴的攻城,这番景象全然不像是酒囊饭袋一样的京营,若非亲眼所见,决计不能轻信。

    在单一位置,对方投入的兵力远多于自己,张一龙见状立刻眉头紧蹙,思索对策。

    他在每座城楼部署了三百人,每座角楼均有一百人,马面与女墙上也有若干兵力,但对付这样的猛攻就有些吃力了。

    继续按兵不动的话,眼前这里势必会吃紧,一旦从他出调兵,又要担心贼兵会声东击西,所以还对增兵的打算犹疑不定。

    用五百人防御下面两三千人的进攻,在敌人也配备了火炮的情况下,张一龙并无太大把握。

第142章:人多势众

    由于敌众我寡,兵力相差较为悬殊,收复外城堪称奢望,眼下能够稳固城防,击退来犯之敌便是大功一件。张一龙不知援兵何时能到,所以只得处处小心谨慎,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按照勇卫营总兵黄得功事先的部署,副将张一龙与监军王裕珉守卫南城,副将宋纪与监军监军孔贞会守西城,参将林报国与监军殷大白守北城,参将马进功与监军王之俊守东城。

    黄得功本人与监军刘元斌带五百步兵及一半战车子营拱卫皇城,监军太监卢九德带骑兵子营与半数战车子营固守城外营盘,如若城内有事,可随时驰援支应。

    原本步兵子营辖有兵力近三千六百人,但被总兵调走五百,其余要分手内城的四面城墙,实际每面城墙上的防御兵力已不足七百人。

    若不是黄得功下令抽调了一千多战车子营的步兵和炮手加以支援城防,张一龙此时早已是焦头烂额,即便如此,面对京营发动凶猛攻击,也令其很是焦虑不安。

    对方从外城发动进攻,便意味着半个京城已经落入了贼人之手,这远比十多年之前京城被清军包围的威胁要大得多。

    勇卫营是奉旨临时从京营手中接管内城防务的,不论是兵力还是武器都还没有完全部署到位,今夜被叛军偷袭,说是仓促应战也不过分。

    叛军原本就控制着外城,可以从外城城墙上直接发动进攻,这样勇卫营所具有的地形优势被抵消掉一多半了。

    假如不是令行禁止,守军遵照规定在夜晚关闭角楼的楼门,叛兵此时已经通过这里杀入内城了,那形势就会变得更加危急了。

    但不知道叛军是怎么想的,只在角楼与崇文门之间发动进攻,崇文门以西的两座城门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据哨兵不时传来的消息,那边一切正常。

    数千人就在这一片较为狭窄的地块上攻城,实在是令张一龙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尽管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张一龙还是决定抽调五十人前去支援被叛军重点攻击的东南方向的角楼。

    “轰……”

    就在张一龙与手下的千总谈话,并向外张望之时,外城远处陡然出现点点火光,转瞬间崇文门附近的城墙便被一排炮弹连番击中。

    墙头上正在还击的不少守军都惨遭飞来横祸,三四个垛口被接连削平,被炸开的城砖与碎石纷纷落下,将城根下正在准备攀爬云梯的五军营士兵砸得抱头鼠窜。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散落一地的军械在依然带有体温的血水浸泡着,惨叫与申吟之声此起彼伏,侥幸无碍的家伙急忙过去搀扶伤兵。

    “哈哈哈哈,干的漂亮!就这么打!”

    在远处指挥攻城的郝明宇见到神机营终于发威了,高兴得神采飞扬,单单用五军营来攻入内城,的确是破费吃力。

    但有了神机营的助战,那便是事半功倍了,让勇卫营那边眼高于顶的玩意也尝尝挨炮弹打的滋味。

    用几十门火炮对着一处城墙轰上几十次,哪怕京城的城墙再坚固,也不怕轰不出来一个缺口。

    加上己方人多势众,又可以从外城城墙上进攻角楼,只要持续进攻不停歇,总会有得手的机会。

    至于神机营的炮弹会打死打伤多少手下弟兄,那他是不会去多想的,没有火炮助战的话,只怕死的弟兄会更多。

    郝明宇心里想的是皇城里那三五千万两银子,自己只分到一百万两就足够了,真不知道一百万两银子到底有多大一堆,等破城之后必定要对起来好好品鉴一番。

    由于夜色太暗、街道太窄、人员太多等诸多因素,神机营的火炮等双方打了一会儿才开始发飙,而且有一半以上的炮弹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陶定林的炮队离得近害怕被勇卫营给轰到,离得远的话就是眼前这种结果,开炮阵势甚至威猛,实际效果却很是一般。

    装填完毕的三十九门火炮接连开火,打到女墙上的只有四发炮弹,其余要么击中城墙,要么直接飞过城墙,打进内城里去了。

    这还算不错,若是有炮弹落到城根下的人堆里,只怕此时五军营的家伙们早就扯脖子开骂了。

    古代军队哪怕再精锐,也远远达不到后世同行们全天候作战的能力,即便是夜战,也以作为攻方的偷袭和作为守方的伏击为主。

    有无数火把照亮,其视觉范围和打击精度也远逊白天作战,更何况京营原本就战力低下,被对手阻击之后,夜袭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瞎打”。

    假如没有炮火的支援,京营这群大爷哪怕是三打一甚至五打一,都没把握顶着横飞的箭矢,爬着云梯攻上城头。

    内城高约八米,爬进垛口如同要进攻三楼的窗户,在对方严防死守的情况下,有云梯架住,想顺着爬进去是极为困难。

    “上上上!快爬!攻占城头,赏银百两!”

    城根下的把总厉声招呼手下弟兄尽快攻城,不然都得死在下面,早点上去就能早点打进皇城抢银子。

    没有银子作为鱼饵,京营的这群大爷们才懒得给上司卖命呢,连皇帝都命令不动他们,银子才是他们的上司。

    “啊……”

    但想从垛口攻占城头殊为不易,勇卫营的士兵用长矛往下一捅,叛军碎催就像下饺子一样往下掉,侥幸能跳进垛口的也扛不住近距离的一箭“颜射”。

    被轰开的女墙缺口很快便被守军用滚木给堵死了,叛军在城头上依然是寸步难行,仅有的几个人没有等来后续支援,便被围杀得干干净净。

    角楼与崇文门之间有四座马面,可以为城头提供侧向的火力支援,马面之间空地上的叛军更是能够遭到守军的交叉火力的袭击。

    叛军被打得晕头转向,一边想攻上城头,早点打进皇城抢银子,一边还想着反击马面上的守军,结果两个愿望都看不到实现的希望,要不是人多势众,早就开始往回奔逃了。

    蜂拥而至的叛军在声势上倒是极其骇人,可由于攻击面狭窄,人数上的优势反而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三四千人都被堵在外城的东北角。

    久疏战阵的京营没有积累顶点攻城的经验,其战术就是死打硬拼用人堆,根据将领们的主观臆断,死上个一两千人,怎么也能破城而入了。

    “见鬼!”

    争夺东南角楼的战斗还在继续,这里是最先开战的地方,但打了一刻钟之后,京营的千总发现自己这边已经死伤上百手下,可角楼依然没有被夺下。

    更吃亏的是,对方所在的角楼的正面对着自己所处的角楼的侧面,加之勇卫营的佛郎机射速更快,导致自己一个劲儿的挨轰。

    火药受潮的问题倒是被解决了,可发炮实在是太慢了,自己这边打一炮的工夫,对面能打过来三四炮。

    己方炮手很快就被对面的同行们轰得连还手之力都没了,女墙被齐刷刷的削去了一整条,城头上的士兵发现没了掩护,只得往里退却。

    这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除非彻底退出角楼或者直接去城下,只要继续呆在这里,保不齐还有那颗不长眼的炮弹落到他们头上。

    “轰……”

    “小心!”

    两三枚炮弹轰到了角楼的房檐上,顿时瓦砾灰尘一并掉落下来,亲兵急忙过来保护千总不受伤害。

    “该死的!都给我上!后退者斩!只要打进去,他们的火炮就是废铁一坨了!”

    千总拍掉一脸的尘土,用腰刀点指一群被火炮轰得有些兢惧的手下,怒不可遏地叫嚷着,再打不进眼前的角楼,他们都得被对面的几门佛郎机活活轰死不可。

    己方的炮手非死即伤,没了足够的炮手,火铳也难以施展其威力,为今之计只能一鼓作气攻下角楼,不然无法向游击交代,上峰若是怒了,把自己砍了也说不定。

    就这么一处近在咫尺的角楼,还是在城墙上发动进攻,结果死了这么多弟兄还没打下来,反而被对方打得鬼哭狼嚎,千总真是感觉窝火无比。

    “你们几个过来!调转炮口,对准楼门,给我一炮轰开!”

    千总这才想出一个非常可行的办法,只要能轰开阻挡己方的障碍,这个棘手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等手下兄弟们攻入角楼,定要将里面的守军杀光以泄愤。

    残存的炮手们只得听命,开始着手摆弄起还能使用的一门火炮,在把总的不停催促下,缓慢地调转方向,将其推到本方的角楼门口,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不好,他们要轰开楼门,快打那里的火铳!”

    此举很快便被眼尖的守军发现了,这个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大家旋即开始集火攻击刚刚就位的那门火炮,京营的炮手们再次遭到迎头痛击,死伤近十人。

    负责掩护炮手的刀盾兵手里的盾牌都被打得稀碎,还在喘气的家伙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和胯下的部位,发现零部件都在,真是万幸,心有余悸之后便吓得屁滚尿流。

    守军已经用滚木雷石将楼门里面彻底堵死,就怕发生这种情况,叛军即使轰开楼门,也会无计可施,除非再用人力搬运这些杂物,那还得死上一堆人。

    “啊……”

    这个傻货没幸运多久,往回跑了不过四五步,便被千总给一刀砍了,尸体栽倒在大家面前,双眼圆瞪,死不瞑目,众人见状皆露出无比惊愕之色。

    “都给我听好了,谁再敢临阵脱逃,便是如此下场,都给我上!”

    在千总的怒喝之下,士卒们不得不收起私心,再次准备强攻对面的角楼,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再试一把,万一成功了,那皇城里的银子便几乎唾手可得了。

    握着滴血腰刀的千总环顾周边已经被轰得破败不堪的地方,再望向对面岿然不动的角楼,以多打少还能打成这个熊样,心里更加生气,万分鄙视无能的手下。

    但自己飞黄腾达还要靠他们在下面用力,所以眼下只得姑且隐忍了,试想皇城里的那座闪闪发亮的银山,才能感到些许安慰。

    “还没攻克?干什么吃的?”

    一位五军营的游击登上角楼,发现一群人竟然原地不动,除了死了一地人之外,阵线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勇卫营仍旧在对面频繁发炮,肆意轰击己方士卒,不禁勃然大怒。

    千总难掩尴尬之色,只得硬着头皮禀报眼前的情况:“禀游击,城头守军颇为悍勇,我等已然组织三次冲锋,正在实施第四次!”

    随着战斗的持续,郝明宇就不像开始那么乐观了,脸上笑容转为凝重之色,五军营将士死伤近千人,却没有攻克一处要地,内城防线仍旧掌握在勇卫营的手里。

    被他视为攻击重点区域的角楼并没有立即被拿下,直接导致城根下的部曲遭到城头、马面和崇文门方向守军的接连攻击。

    死伤暂且不论,但看不到任何破城的希望才是令其恼火的原因所在,这岂不是在暗示己部的无能?

    之前还是乐观态度的副将韩睿在远处见此状况,不得不考虑与丁健等人协商,试试在宣武门以西的角楼打开突破口了。

    神机营还在按部就班为友军的提供炮火支援,不过据现场的战况来推断,他们要一直开炮到天光大亮的时候。

    他们距离交战地带较远,而且勇卫营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火烧眉毛的城根下,所幸神机营的伤亡并不严重。

    为了表示诚意,陶定林与何伟还是调派了数百名鸟铳手藏到珉宅院落里向城头射击,能不能有所斩获另说。

    丁健与韩睿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上,用单筒望远镜向角楼方向观察战况。

    打得倒是热闹,可并未取得预期的收效,不过持续的强攻倒是能够消耗掉对方的弹药。

    等到黎明时分,守军精神萎靡,体力下降,己方便有很大的胜算了。

    在此之前能够破城,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作为头脑并不发热的高级将领,两员副将可没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偷袭上。

    黄得功治军带兵的本事他们是知晓的,成功偷袭勇卫营的把握本就不大。

    与其投机取巧,倒不如来个“一力降十慧”!

    任你本事再大,也架不住老子人多势众!

第143章:祸不单行

    幺鸡来自城外京营的线报,就陡然间想起那么一句至理名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对于这支尾大不掉的禁军武装,幺鸡的盘算是能整顿就整顿,整不了的话干脆就裁撤。

    调派孙应元过去的目的就是如此,只不过这群吃拿卡要多年的地头蛇没有买账罢了。

    幺鸡并没有没有采取当年袁都督对付关宁军的办法,喂银子喂到对方吃撑着为止。

    银子这东西,多了不敢说,几百万两,某太子还是那得出来的。

    孙传庭的秦军、秦良玉的白杆军、祖大寿的关宁军都可以得到派饷。

    但对于京营那群战五渣大爷,多一两都没有!

    愿意接着干,那就乖乖听话,不愿意,要么滚蛋,要么去死!

    什么垃圾就值什么价钱,你要是觉得某太子开价低,完全可以去关外投靠另外一只鸡。

    对于这些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就会浪费粮食和银子的废物,只怕皇太鸡见了都会格外的嫌弃。

    他们就是去主动投诚,人家都不一定愿意接收,编入汉旗也只能当场炮灰来用,还要担心这些废物会临阵倒戈……

    幺鸡不相信京营那群垃圾,主要是那一堆将校会对孙应元俯首帖耳,光是每天出襙就能让他们心生怨怒,反水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只不过幺鸡没料到他们连三天都没忍了。

    大概是孙都督用的办法过于简单粗暴了,让这些“滑手的泥鳅”都承受不住了。

    这样也好,总比等辫子再次入关的时候,京营的叛徒与敌人里应外合攻陷京城要好得多。

    犯上作乱就两条路,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这是你死我活的游戏,不可能是双赢的结果。

    孙应元就带去五百人,如若生变,根本就弹压不住这群手里有家伙的乱臣贼子。

    更何况京营控制着外城,可以随时从那里进攻内城。

    自己能够倚仗的部队也就是城内的勇卫营和城外的秦军,内厂和东厂这点人加起来姑且算是半支部队吧,虽然野战能力几乎为零。

    如果只是收拾京营的话,那把握还是很大的,就怕还有其他雑碎从中作乱,譬如正在被狼狗寻觅的那只尚且不为人知的雑碎。

    幺鸡接到线报,并没有表现出震惊,甚至破口大骂,只是淡淡的与内侍耳语了几句,然后吩咐内侍加紧追查凶手,知会了漂亮亲妈之后,便回到了东宫。

    “末将来迟,深夜惊扰圣安,还望殿下……”

    太子调派勇卫营把守皇城外围,其深意黄得功已然明了,眼下实属非常时期,京城内外风云渐变,最近得到圣眷,便要为圣上分忧解难,他便一直睡在瑞门,算是为太子压惊。

    听说内廷失火,但宫门并没有打开,说明火势不算太大,还可以用内侍来扑灭,黄得功也只能在外面等候消息,最多是让手下多准备些装满水的木桶而已。

    不过很快内侍就出宫前来传唤黄得功,说是太子有要事相商,黄得功还想洗把脸,不过没等遣人打水就被内侍请走了。

    “无妨,座吧,不是特别之事,本宫不会唤爱卿前来商讨对策!”

    幺鸡面沉似水,其实心里非常没底,内靠黄得功,外靠孙传庭,不知道这两大靠山能否靠得住。

    黄得功感觉事情隐隐有些重大,急忙起身以示忠心:“末将乃一介莽夫,头脑愚钝,虽深得圣眷,难觅报效之机,今听从殿下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太子打开宫门深夜召唤武将,应该不是让勇卫营进宫帮助灭火,具体是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幺鸡哼笑一声,看着抱拳施礼的这位良将,语重心长地叹息道:“是啊!爱卿所言不错,今天就到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时候了!本宫得到线报,京营已然叛乱,只怕现已纠集兵力,准备进攻内城了!”

    别的穿越者首战或者是虐辫子,或者是剿流寇,本宫的第一战是平叛……

    黄得功不禁大惊失色,随即中气十足地发誓:“敬请殿下宽心,只要有末将一口气在,勇卫营上下定然拼命死战,杀敌报国,与贼兵势不两立,不供戴天!”

    京营兵力虽比勇卫营多出一倍,可二者战力仍有差距,只要勇卫营坚守内城,固守待援,待勤王大军前来救驾,贼兵的企图决计不会得逞。

    想来内城城墙还算坚固,勇卫营又已经接管了所有城防,没有太子的谕令是无法打开城门的,东西南北四向都安排了黄得功麾下的得力干将,也算是较为妥当。

    京营即使发动叛乱,想要攻破内城也要付出极大的伤亡代价,而且必须在短时间内攻破内城,否则必定遭到勤王之师的夹击。

    很明显这些叛徒是本着自己家里的银子来的,不论是改朝换代还是退位让贤,自己都是最倒霉的那个,所以双方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必须死掉一方才行。

    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行!

    你们这群垃圾总算是有种一次!

    看在这个份上,那本宫姑且就陪你们玩到底好了!

    今夜不同以往,这次可是赌命的,谁输了,谁就要丢掉自己的性命!

    对于勇卫营的忠诚度和战斗力,幺鸡还是十分认可和放心的,便筹谋道:“本宫自然相信爱卿与勇卫营全体将士的忠君之心,眼下首要任务是通知各部,防御内城,死守皇城,切勿主动出击,须利用城防攻势来杀伤叛军,削弱其斗志。本宫已遣人去通知孙传庭,调集秦兵从城外合围叛军,令其首尾难顾。数日前,本宫已派亲信前往山海关,细算下来,最迟明晚,洪承畴的前锋部曲便可抵京!”

    即便老洪头的大部队不能按时到达,只要勇卫营与秦兵这两部人马用命拼杀,也能挡住京营的进攻,就怕孙传庭手下的总兵们见到有机可乘,开始有了图谋不轨的小心思。

    秦兵出工不出力,敷衍自己的话,就真要指望老洪头的大部队了,起码在社稷没倒,太子监国的时候,洪承畴手下的这些总兵还是比较卖力的,收拾京营的雑碎们是妥妥的。

    幺鸡准备了多个预案,但愿不会用到最糟糕的一个,那就是秦兵也跟着京营一起反水了,自己可真是流年不利穿不逢时了,只能寄希望于武装术士老汤可以变身大Boss了……

    下场就不用提前去想了,不然连食欲都所剩无几了,还是振奋精神,看看怎么才能死抗到底吧,凭借自己的揣摩,京营那群战五渣垃圾的攻城能力貌似也不是很强。

    “爱卿在城外还有多少兵马?”

    “启禀殿下,尚有骑兵子营三千余人及战车子营千余士卒,由监军卢九德统领!”

    “……嗯,把战车子营的士卒都调进城内,用以稳固四向的内城城墙防御,让卢九德带骑兵子营随时准备反击叛军骑兵!”

    “末将遵旨!”

    好不容易攒起来那么点精锐骑兵,不能用于守城战斗,即便在最危险的时候,幺鸡也不打算这么做。

    骑兵子营有三千多骑兵,假设每个骑兵的培训费是一百两银子,那也价值三十万两,在守城时挂掉的话,那真就赔大了。

    因为培训所消耗的时间其实也是钱,更别说宝贵的作战经验了,你花三十万两银子,从市面上肯定买不来三千精锐骑兵。

    作为本时空的顶级奢侈品,三千波兰翼骑兵的价值只怕要一百万两银子,也许这个价钱还买不下来……

    真有机会买到的话,幺鸡可以出价一个骑兵兑换五百两银子,一次购买一万翼骑兵,好像人家的总数都没这么多。

    只是骑兵之间较量的话,使用欧洲马或者大胡子马的一万翼骑兵应该可以拼掉四个旗约三万辫子骑兵,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所向披靡的真正含义。

    加上特意进口的战马,用六七百万两银子换购三万辫子骑兵的狗命,这买卖看着很贵,其实还是很划算的,银子没了还可以挖矿,狗命没了,那就真的是没了……

    这种美事也就是想想,不知道老汤的同事们回到欧洲能招募多少雇佣兵,但愿这群家伙真的是只认钱不认人,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的雇主,只要丢出金子,都可以让其卖命。

    先挺过眼前这波养不熟的NPC白眼狼的进攻,然后准备五百万两银子,看能买来多少欧罗巴雇佣兵。

    如果第一次海外买人质量还说得过去的话,那就在欧洲那边设立一个大使馆或者办事处,调派一个团队过去专门负责此事。

    对于京营发动的兵变,幺鸡暂时也没什么能够立即扑灭的好办法,只能先收缩防御,拼命龟缩,坚守三天等待洪承畴大军前来救驾。

    按路程来计算,如果明天不到,后天也肯定能到了,要是死活都等不来,那特么肯定是在路上堵车了……

    “内廷安全由李凤翔与方正化负责,皇城城防可暂时交予周遇吉来指挥,爱卿可带兵巡逻内城四向之防务,及时调整兵力部署,以免叛军有机可乘,其他事宜均无需爱卿多虑,内城各处倘若发生变故,只须奏报即可,不用调动兵力!”

    除了皇城与内城城防,其他地方哪怕是被烧光或者灭门,幺鸡也没工夫去管。

    首辅及内阁和六部的官员,聪明的话就向老子这里靠拢,不然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地蹲着吧。

    对了,首辅那个巨球女儿要提前招进宫里,免得被炮弹伤到,尤其是伤到那对宝贝就不好了。

    周遇吉虽然被调出勇卫营,用以筹建东宫卫队,不过还没有开始正式招募,所需的工作文稿正在撰写,开始招兵还要一两天时间。

    对于老部队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幺鸡也相信这货的人品与意志,必定会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做到与皇城供存亡。

    “启禀殿下,永寿宫失火已被扑灭!”

    内侍忙着灭火,后妃也揪心于刺客,加之幺鸡特意封锁消息,她们根本无从得知城外的变故。

    “好!那先这样吧,爱卿先去部署,本宫先去后邸安排一番!”

    幺鸡还不确定京营是否会大举攻城,如果他们这时候突然取道天金,乘船北渡投靠皇太鸡,那自己还当真拦不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群吃里扒外的牲畜去参加“大清王师”。

    由于在周边部署了大量的防火桶,巡逻人员发现的也算是及时,参与灭火人员又较多,永寿宫的火灾也就着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被扑灭了。

    眼前是一片冒着青烟的准废墟,靠近西侧的窗户与墙体都已经被烧掉,房梁也的毁坏程度也较为严重,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住人了,好在坤宁宫毫发无损,没有粘连到漂亮亲妈的寝宫。

    “汪!汪汪!汪!汪!汪……”

    这时幺鸡听见两条德牧在远处厉声狂吠不止,按理说这俩东西是属懒狗的,没事不会胡乱叫唤,必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幺鸡立刻决定过去观瞧一番,走到内侍们聚集的现场,才发现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内侍正用力掐着身前一个小太监的脖颈,挟持其为人质,企图与内厂藩子对抗。

    本来放狗可以上去撕咬嫌犯,容易帮助内厂藩子擒拿目标,不过考虑到这两条德牧是自己的宠物,对方武功不低,幺鸡也就没忍心这样做。

    见到此人竟然冥顽不灵,太子又在旁静候,李凤翔盛怒之下用闪亮的腰刀点指对方,大声呵斥道:“胆大包天的奴婢,赶紧放人,否则定使你生不如死!”

    这家伙已经被内厂的藩子团团包围,这里又是空地,连翻墙跑路都不可能了。

    对方机敏地躲在人质身后,偷眼见到太子来了,心中一紧,却又计上心头,自顾自地朗声开启了谈判模式:“哼哼,在下跟李伴伴说不着,既然太子来了,这样也好,在下若是供出幕后指使,太子殿下可否放在下安然离开此地?”

    这是他手里唯一还算有些价值的筹码,身前的人质连筹码都算不上,只要太子一声令下,便可乱箭射死。

    对方也不是一味求死,这就有门了,幺鸡邪笑一下便说:“本宫向来以德服人,空口无凭,没有证据,本宫实难向田姨娘与五弟交代。”

    听到太子要自己拿出凭证,那便可能有逃出升天的机会,如今被逼入绝境,自己必须好好把握才是。

    这家伙便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丢了到空地上说:“这袋金子是骆养性的四妹夫张续峦交予在下的,听闻太子有查验指纹的神奇手段,只要找张续峦前来对证,便能知晓实情!”

第144章: 形势危急

    嫌犯深知自己被团团包围,想要突出重围堪比登天,若是被三五个内廷高手围堵的话,他还有夺路而逃的可能,但光是眼前便有数十人之多,对方还配有火铳与弓弩。

    自己只要踹开手中的人质,想爬上后邸的围墙,对方便会对着自己的后背突施冷箭,侥幸未死也会被生擒活捉,东厂那种极为残酷的审讯,他是决计不想尝试的。

    事到如今,钱财早已是身外之物,若能换到一条活路,哪怕不着片缕的从后邸出去,也是一桩难得的幸事,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或许这还真是证据也说不定,幺鸡瞧了一眼钱袋子,便摆手让人拾起:“用丝帕包住,别用手直接拿捏!”

    此事如果属实的话,骆养性还真是敢玩狗急跳墙的游戏,他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锦衣卫指挥使也算是当到头了。

    “正化!”

    “臣在!”

    “传本宫谕令,命吴孟明升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待此案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安排骆养性。如若东厂传唤张续峦过程中遭遇抵抗,便可视为谋反,将骆家亲系一并缉捕。假如一切照常,只须传骆家在朝为官的入宫对质即可。”

    骆养性深受甩锅爹器重,经营了锦衣卫十几年,到了幺鸡这辈已经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即便没出什么乱子,幺鸡也打算用更为听话的吴孟明取而代之。

    不管这案子是否牵连到骆养性,幺鸡都决定将此案作实,对于一只膘肥体壮却很不听话的恶狗,其下场只能是变成“狗肉火锅”。

    犒赏守城的勇卫营的赏赐,就由“骆狗肉”来出吧,骆养性在指挥使的位子上稳坐了那么多年,捞到手的银子怎么也有十万两,就算不够数,其他人再凑一凑就差不太多了。

    据说骆养性投降李自成之后,被迫缴纳了三万两的赎罪银,这才得以获释,随后又投靠了多尔衮,受命巡抚天金,这肯定又得给辫子大王送银子才行,不然谁给你肥差。

    “骆狗肉”肥不过自己的便宜姥爷,或许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条瘦到能够看见肋骨的饿狗,买凶杀人的事情泄漏之后,成为丧家之犬倒是真的。

    京营在城外兴风作浪,“骆狗肉”提前跑路的话,东厂派去的人还真不好抓,即便获悉其行踪,“骆狗肉”真去投靠了京营的话,那知道他在哪也没法下手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微乎其微,正相反是非常大的,幺鸡不相信此时此刻机关算尽的“骆狗肉”还能躺在自家床上呼呼大睡,以这副尊荣被抓住的话,真是贻笑大方了。

    目前还不知道前锦衣卫指挥使与京营的叛徒们勾结起来会有多大的杀伤力,会不会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不过这样也好,有了一网打尽的机会。

    很快“骆狗肉”就会清楚一点,想保住权势和家财的结果就是连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不住,不管职位高低,凡是敢与某太子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一个都没有……

    幺鸡又扭过头看了看还在摆剖斯的嫌犯,给他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君无戏言,等确定此物上面有张续峦的指纹,本宫自会遣人放了你。”

    先把骆养性的妹夫逮到再说,逮不到就算你倒霉了。

    丢出证据之后就得到这么一个回复,对方反倒不干了:“太子殿下未免说笑了,在下身处内廷,如何得知外面发生之事?”

    太子年纪不大却有如此新机,真是令其咬牙切齿,这小子肯定是在欺诈自己。

    你信不信关本宫屁事,幺鸡气定神闲地解释道:“很公平,一个换一个,张续峦不进来,你就别想出去。他若是真来了,你自然就能出去。不过就这么放了你,本宫对田姨娘与五弟无法交代,为了公允起见,到时候本宫会在德胜门放了你,在百步之外为你准备一匹马,你上马之后,本宫会让四个内厂侍卫缉拿你,你若是运气好,就算捡到一条命,否则便是该死,莫要怨恨!”

    真心假话都听腻了,还是大冒险的游戏好玩,你能跑了就算你有本事,跑不了就怪不得旁人了,谁让你技不如人呢。

    这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释放,只不过算重新缉拿自己,嫌犯冷笑之后还特意提醒:“哼哼哼!这倒也还不错,还望太子殿下信守承诺,莫给马匹下泻药!”

    若是一门心思地逃跑,他自认为真就有机会逃出这片是非之地,等跑到一个僻静之处便安顿下来,有生之年再也不问世事。

    这家伙还真是会算计,幺鸡背着手,立刻回复道:“没那个必要,就怕张续峦早已出城,留你这憨货给他卖命!”

    子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你这货给人家当刀使,还指望把人家的手腕子给砍下来……

    等太子离开此地,内厂提督太监李凤翔在旁低声提醒:“臣斗胆进言,殿下当真要如此放了此等凶徒?”

    在李凤翔看来,只要有机会拿下嫌犯,便不会将其释放,起码要折磨地差不多再拉出去凌迟,方能以儆效尤。

    偌大的内廷被一个人搞得鸡飞狗跳,幺鸡很是不悦地吐出心生:“内厂有不少废物,但本宫不相信内厂都是废物,若是只有一百步之遥,四个抓一个却还抓不住,那内厂还有何存在的必要?本宫重设内厂的目的是要未雨绸缪,而不是亡羊补牢,如今本宫还要替你们去补牢,内厂上下都打算出家吃斋?此人若是有数个同伙,皇城都被他们一把火给烧没了!”

    承受了小主人的盛怒,李凤翔见势不妙,又拿不出什么有效的应对之策,只好跪地请罪:“臣罪该万死!”

    幺鸡没理这茬,继续训诫这个奴婢:“内厂是用来保卫内廷安全的,内廷不安全,便是内厂渎职。作为内厂提督要清楚手下的权限和作用,对内廷做到分片管理,哪片出事,哪片的负责人就要承担相关责任。若是管理到位,怎能出现今夜之事?本宫念你一向勤勉,忠心可鉴,此番便不予你计较,当作教训。再有类似事件发生,那本宫就不是嘴上说说了,起来吧!”

    内厂要是短时间内无法担负起保卫后邸的任务的话,那内廷里的贵人和小伙伴的人身安全就要受到严重威胁了,说不定哪天睡着睡着,某某人就把自己的脑袋给睡没了……

    这种事落到幺鸡的头上也会害怕,所以才要加强戒备,出入东宫的内侍全是以前的老人,新面孔想介入是不可能的,只有从坤宁宫跟着喜儿姐姐过来的几个宫女算是新人。

    对于这些妹子可以恩威并重,只要勤快又听话,一年赚一百两银子是妥妥的,而且能有机会吃到香喷喷的“御膳剩饭”,这样的美食连王公大臣都难以享受到。

    某太子安排的饭菜,连朱家那些小吃货都觉得好吃至极,就更别说是没怎么吃过山珍海味的下人们了,幺鸡特意让尚膳监的御厨们每顿饭多做一些菜,这样身边的侍从也能拌饭吃。

    跟在太子身边能多赚银子,还能吃到外面吃不到的美味,不犯错就不会挨打,这样的主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看到有人行为不轨,举报之后一旦查实还能得到奖赏。

    像杨进朝这样的老跟班,每年到手薪水还会更多,能够得到如此丰厚的待遇,幺鸡是不大相信身边的人会叛变的,除非有人开出天价进行收买或者他们的家人被歹徒给劫持了。

    “臣定会尽心竭力,万死以报殿下厚恩!”

    内厂提督太监权势熏天,那是在普通内侍们来看,李凤翔对于太子只有敬畏之心,从未生出歹念,这次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太子都没有降罪与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时候一缕香风转瞬飘来,幺鸡早已熟悉了后邸三位后妃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可以做到嗅味辨人了:“母后!”

    周皇后见到一旁恭候的李凤翔也没有避讳,这也不是外人,便直接说出心中的疑惑:“母后得报勇卫营在外朝频繁调动,烺哥儿可否知晓?”

    作为皇后,在夫君仙游之后,安插在后邸各处的眼线就可以激活了,周皇后虽然只是上朝听政,但对于后邸这一亩三分地看得还是很紧的。

    后邸只是一座宫殿失火而已,且已经扑灭,并无大碍,勇卫营因此而动作,未免有些诡异,还是早些让长子知晓为妙,免得她们母子堕入险境。

    叛乱这种事,想捂都捂不住,自己又不能屏蔽掉京营的放炮声,还不如直言相告,也好早做准备:“母后,是儿臣让黄得功如此这般的,适才儿臣得到线报,城外京营已然发生兵变,正想报与母后!”

    此话出自长子之口,漂亮亲妈不疑有他,闻讯之后便凤目圆瞪,樱唇轻起却惊诧到失语,娇躯摇晃了两下,看似要栽倒,身边的侍女急忙上前搀扶。

    不能把家里的大美女吓晕过去,幺鸡见状急忙和缓地安抚道:“母后切勿焦虑,儿臣已安排黄得功的勇卫营固守内城,又遣人通知孙传庭统率秦兵前来救驾,另调周遇吉坐镇午门,加之东厂与内厂的人马,守备皇城的兵马不下三四千之众,料京营叛逆不敢轻举妄动。”

    本宫就不信京营那帮战五渣能在洪承畴大军班师回朝之前就攻破内城和皇城,那他们的战斗力比辫子的两黄旗还要强悍,之前都是在伪装,为的是不提前曝露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话音刚落,从南方传来隆隆炮声,幺鸡在心中暗骂不已:马丹!这么不给本宫面子,刚说完就听到炮声……

    周皇后刚被长子说地有些放松,听到炸响,神经再次紧张起来,握着太子的小手不知如何是好,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后,运筹帷幄的事情真不是她这样的妇道人家能够企及的。

    幺鸡摸着有些冰凉的柔荑,好生劝勉:“母后莫慌,此地有儿臣在,定不让那些叛逆伤害到母后!儿臣这就安排各处的防御,还请母后主持后邸,切勿让后邸生乱。”

    大敌当前,眼下只能等击退了京营再去收拾后邸这点破事了。

    周皇后粉脸略微发白,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稳定心虚之后答应道:“好!好!皇儿有如此胆识,母后便宽心了!”

    对于如何抵挡那些叛逆,周皇后心里没底,唯一所能倚仗的便只有太子,好在太子是亲生的,由从仙界游学归来,多少也会有所应对,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凤翔!”

    “臣在!”

    “除去看押嫌犯与保护后邸各处贵人们的内侍之外,所有内侍不分类别,都要立刻集合。把麻袋装上沙土,堆到宫门处,用以防御炮火袭击。大殿上房八人,小宫上房四人,作为了望。皇城院墙各处也要上人,以监视外界动静,发现异常,立刻报告。给内侍们发放武器,到了紧要关头,也要精忠报国。”

    “娘娘与殿下洪福齐天,定会高枕无忧!”

    “但愿如此,按本宫吩咐的去办吧!”

    幺鸡本来还不十分肯定京营在兵变之后会攻击内城,但从炮声的方向来看,几乎可以确定,这群白眼狼是要吃独食了,目标就是皇城里的这堆银子。

    黄得功在内城南城墙上的防御兵力不足千人,如果勇卫营扛不住叛军的头一波进攻,那自己和漂亮亲妈就真的是危险了,形势远没有看上去那么乐观。

    也不知道孙传庭领旨之后,调来兵马需要多长时间,三万秦兵才是今夜关乎胜败的重中之重,那些个喜欢银子的陕茜总兵但愿还能为自己效力。

    否则自己等不到洪承畴班师就要废废了,大明可以提前五年挂掉,也省着让辫子们占便宜了,不知道甩锅爹对此会作何感想……

    按理说秦兵刚领完薪水,士气正旺,各级将校又得到了足够的赏赐,应该不会与京营那群战五渣同流合污,但这种事就不能一厢情愿地说得太满了,凡是都有万一。

    幺鸡对老孙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的,只要他手下的总兵还听从其号令,那秦兵倒是可以成为平叛的主力军,事后给他们扔几十万两银子作为奖励也是完全可以滴。

    唯一的未知数就是洪承畴,接到圣旨在山海关等上半个月,借故观望一下京城这边的形势发展,那特么就真把自己给坑死了。

    看来甩锅爹的份上,老洪头好歹派个两三万人过来意思意思也行啊!

    随着炮声越来越频繁,幺鸡以自身经验来推断,应该是城南那边的勇卫营已经与叛逆们拉开架势开干了!

第145章: 损兵折将

    周皇后陡然想起了历史上着名的“陈桥兵变”,虽然深居后邸,可这个历史事件她还是知晓梗概的。

    后周世宗柴荣病故,其四子柴宗训继位为周恭帝,结果在小皇帝年方七岁的时候,便爆发了“陈桥兵变”,掌管禁军的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篡位登基。

    柴氏母子虽未因此而死,还被新帝赐予了“丹书铁券”,保证子孙荣华富贵,可将为郑王的柴宗训二十岁就英年早逝了。

    听到从远方传来的隆隆炮声,周皇后不由联想到类似喋血宫门的悲惨结局,心中难免会生出些许凄凉与哀伤,但愿黄得功等将领念及昔日圣眷,可以被她们母子所依靠。

    “启禀殿下,京营总督孙应元遭敌兵追击中箭落马,伤势甚重,现在宫外候命!”

    幺鸡刚送走被兵变吓得惴惴不安的漂亮亲妈,就得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京营发生叛乱暂且不论,孙应元差点被弄死,今晚真是损兵折将的黄道吉日啊。

    听内侍禀报伤势很重,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不然被围堵也就算了,还损失了一员大将。

    “还不快把孙爱卿抬进来,快传太医过来进行救治!”

    内侍们火急火燎地将伤者放在担架上,然后小碎步紧着倒腾将其抬到东宫里,后面还跟着几位进宫面圣的将领,毕竟直接折了主将,他们必须要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才行。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幺鸡看了看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孙应元,胸甲以下几乎被血渍染红,如若再大量失血的话,只恐性命不保。

    众将跪倒在地,为首的一个抱拳禀报道:“启禀殿下,京营索岩部以‘营啸’之名发动叛乱,偷袭总督大帐,叛兵各部串通一气,越聚越多,敌众我寡,总督难以为继,只得率领我等返回城内告急。却不想在外城遭遇守军放箭,转进城北之时,又遇到追兵劫杀。最终通过勇卫营把守的朝阳门,才得以入城面圣。总督大人在摆脱追兵时不幸中箭落马,之后又突遭偷袭,伤到胯下,还望殿下开恩救治。末将保护不利,甘愿接受殿下惩处!”

    “末将有罪!”

    “末将亦有罪!”

    听到乱七八糟的请罪声,幺鸡不耐烦地及时喝止了:“好了!本宫已唤来太医救治孙爱卿,杀出叛军重围的将士皆乃我大明忠臣,何罪之有?若有伤者可一并救治。今大敌当前,本宫还要惩处尔等,岂不是不分轻重缓急之君?诸将若是身体无恙,有心杀敌,可听从黄得功总兵的差遣。”

    听内侍说孙应元带出来的残部还有百余人,都是他训练出来的亲卫,这点人马虽然不多,可也是勇卫营里难得的精锐,用来固守当是不错。

    “殿下英明宽厚,末将谢殿下不杀之恩!”

    太子没有惩处自己,大家自然感激不尽,想要报仇雪耻,定要与黄总兵一道,与叛军决一死战。

    被一群乌合之众偷袭得手,诸将皆有不服之色,,若不就此挽回颜面便寝食难安,更别说总督被贼兵所伤,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好了,诸将忠心本宫已知,先让伤者接受御医的诊治,无恙者可在午门附近就餐,吃饱喝足再击败叛军!”

    幺鸡看出大家虽然斗志高昂,目光如炯,可也渐露疲态,毕竟大半夜的连厮杀带跑路是很不容易的,等补充完体力,再杀个回马枪也不迟。

    先让方正化随黄得功一道去南城墙上看看战况如何,幺鸡想要知道具体情况,不能总是听个大概意思,这样也好调动兵力,并安排相应的针对性战术。

    过了一会儿,太医才前来禀报伤情:“殿下,孙总督伤势甚重,下官已尽全力,可能否转危为安,还要看孙总督自身能否渡过此劫。只是……”

    “但说无妨!”

    “只是……孙总督即便保住性命,今后也难以行……夫妻之事了!就是不能……入道!”

    太医生怕太子因为年纪小不懂那方面的事情,所以又换了一个解释,希望太子能够听懂。

    “嗯,有劳了,来人,打赏!”

    好吧,孙应元伤好之后就可以跟“东方失败”作伴了,这可真是造化弄废人啊。

    大怼朝有过西厂、东厂、内厂,自己是不是要再开设一个北厂什么的???

    武装北厂!

    这名字兼顾传承与创新!

    一支直接被太监指挥的野战部队!

    主官为钦差总督北厂官校办事太监孙应元……

    这特么就逗芘了!

    不服都不行!

    相信甩锅爹一定会喜欢到翻白眼!

    貌似自己还真缺少这么一支部队,有了孙应元治军作战,完全可以将北厂当作王牌来打造,起码在兵力与装备上能够完全不逊于勇卫营。

    先设步、骑、车各一营,加上飞艇与后勤支援单位,总兵力两万,训练这点人,自己兜里的银子还是养得起的,大不了让京营的俘虏们都去山栋挖矿好了。

    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还没等打赢,就给对方安排工作了,眼下人家对皇城里的银子都快要望眼欲穿了,想不到银子的作用会这么显着,能把战五渣刺激到舍生玩死的地步。

    “不敢!不敢!此乃下官份内之事,万不敢……”

    “爱卿深夜前来救治伤员,功德甚高,赏赐乃是理所当然,不必推辞!”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能救活孙应元,给太医们砸几百两银子根本算不上什么大数。

    幺鸡就不去观摩受创部位了,免得反胃,没想到一代名将就这么成了“孙伴伴”……

    真像太医所说的那样,孙应元伤好了也不能重归勇卫营序列了,作为监军又不合适。

    知道内情的人实在太多,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法保密,说不定自己真要开设北厂了。

    这样也好,在战场上受到难言之隐伤害的肯定不止他一人,继续呆在老部队难免会受人嘲笑,经常被人指指点点的话,谁也受不了,有了北厂,大家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不过这事无需着急,那地方受伤怎么也要休息半年才能复原,这段时间让京营的矿工们好好把北厂所需的军费挖出来,挖不出来就砍脑袋,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京营”这个番号了。

    朱老六臭豆腐与朱老四豆腐乳,以及喜好抽烟、喝酒、烫头的于谦于少保跟定不会想到,曾经用以保卫京师安危的京营有一天会反攻倒算,企图攻陷帝国都城,以大肆劫掠,甚至想要改朝换代。

    “战况如何?”

    黄得功顶着纷飞的炮弹与箭矢来到崇文门视察阵地,这里已经是狼烟漫天,喊杀声响彻苍穹,不计其数的油灯火把将此地照如黄昏。

    放眼望去,拥堵在城下的叛军士兵多如蚁群,杂乱无章,但数十架工程云梯倒是赫然在立,可以看到有上百兵丁在马不停蹄地向上拼命攀爬。

    远方发出的点点火光不用多问,结合其发出的声音便能判断出是叛军的火铳,极有可能是大逆不道的神机营公然在向城头开火。

    “总镇?”

    副将张一龙手持已被叛军士兵鲜血染红的保剑正在督战,见到黄得功前来顿时一愣,随即赶忙抱拳施礼。

    “本将问你战况如何,照实回答!”

    黄得功这次不是一个人在巡视,身边有方正化,所以不能先入为主地说出自己的见解,免得被其误会,传至圣聪就不好了。

    张一龙也陡然瞧见总兵有东厂提督方正化陪同,便旋即明白这是太子派来的亲系,恭敬地回禀:“总镇、督公,叛军发动四次进攻,均已被已部击退,只是仗其人多势众,对崇文门与角楼一带的城头发动轮番进攻,已部兵力较少,需要防御整个内城南城墙,末将不敢抽调兵力过来协防,所以此处难免有些捉襟见肘,现士卒伤亡甚重,加之城头多出女墙已被铳弹摧毁,令城头士卒愈发难以防范。”

    在黄得功登城训示之前,这里就已经吃紧了,要不是五军营的战斗力太渣,城头早就被其占领了。

    占据七八倍的兵力优势,又有数十门火炮助战,还能打成这个德行,也就是京营可以做到了,无出其右。

    不过他们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城防兵力已经被消耗过半,再有那么两三次不计伤亡代价的猛攻,应该可以得偿所愿了。

    见到城头的将士几乎个个带伤,还在浴血奋战,黄得功面色凝重地吩咐:“本将先给你补充三百精兵,务必守住此处要地,若是失守,唯你是问!”

    随后又对周边的将士激励道:“太子殿下已命孙少保统帅秦兵从城外包围叛军,明日洪督师的十万大军便可抵京,遂众将士只须固守便可等待叛军被围歼!”

    听到援军先后将至,还有三百生力军的加入,让城头上本已疲惫的士兵们再次亢奋起来,有了希望就能继续坚守下去。

    黄得功瞧见女墙缺口甚大,叛军士兵可以从多出缺口登城,又吩咐张一龙:“本将带来五百麻袋与一百木板,麻袋装进沙土堆上女墙的缺口,辅以木板便可抵挡一阵敌袭,后续还会运到,你放手使用便是。此外还有两百把鸟铳与三千支箭矢,都归你调配!”

    内城东南的战况险恶,再不增补一些的话,真就可能失陷了,黄得功本想只给一半,但看到这里的形势过于严峻,索性将带来的军需都拨付给下属了。

    “末将多谢总镇援助!”

    对于兵力和武器补充,张一龙大为欣喜,若是上司再不来,他就要从监军太监王裕珉那里抽调兵力了,那样一来,正阳门以西的城防力量势必会被削弱很多。

    “轰……”

    忽然从西边的宣武门的方向传来一阵炮声,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不好!”

    张一龙本能地反应过来,一定是叛军见到在崇文门这里打不开缺口,便想到要从宣武门突破,那里防御兵力不及崇文门这边。

    黄得功临危不乱,冷静地吩咐:“那边不用你管,本将先过去督战,自会派人镇守,你且管好此地便可,如若有失,提头来见!”

    随即便与方正化一道上马,带着数十亲兵向西急驰而去。

    正如张一龙担忧的那样,京营的将领们见到崇文门这边迟迟没有进展,便打起了宣武门的主意。

    韩睿所部继续攻击崇文门,丁健率部进攻宣武门,争取在天亮之前有一处能够攻陷,进而向皇城发动进攻。

    但是这里就没法偷袭了,因为崇文门那边早就打起来了,所以宣武门以西至角楼的勇卫营官兵便立即戒备起来,警惕性极高,生怕被叛军给暗害了。

    “勇卫营的弟兄们听着!尔等家眷均住外城,莫要给小太子卖命了,只要打开城门,皇城里面有五千万两银子,我等定可供享荣华富贵!”

    五军营副将丁健见到城头戒备森严,偷袭实难得逞,索性在外城摆开阵势,同时派人用软话去劝降,希望碰到几个贪生怕死的游击、千总,这就事半功倍了。

    “游戎,我等该当如何?放箭?”

    千总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向游击将军请示。

    “干嘛放箭?既然这群龟孙要说,那咱爷们就陪他们这群傻鸟乐呵乐呵!”

    游击郭力一脸的坏笑,摆明了是要拖延时间,这样又能推迟对方攻城,减少伤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千总苏晨立刻会意上司的想法,两个人随即躲在女墙背后窃笑不已,还得努力憋着,生怕被城下的叛军听见。

    “京营的弟兄们听着,我们游戎说了,开城门可以,但要你们先给个准话,皇城里的银子可以分给我们多少?”

    对面一阵沉默,貌似情况没有按照他们拟好的剧本来发展,不过很快就传来了价码。

    “对面的勇卫营弟兄们听好了,我们丁总戎说了,给你们五百万两银子,每人至少能分到五千两银子,可以回家买个宅子,再买数个如花似玉的扬州瘦马了!”

    “等着,我们商量商量!”

    “你们快点!我们没啥耐性!”

    “好嘞!”

    过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这边才回复:“对面京营的弟兄们听着,我们游戎同意了,不过事关五百万两银子,免得过后你们总戎反悔,要白纸黑字签字按手印才行!”

    丁健照人代笔签字照办了,手印自然是别人按的,事后完全可以不认帐,等攻入内城,先把这两个胆敢跟自己开条件的家伙给砍了再说。

    等字条被箭矢射到了城头上,京营已经在下面等不及了:“这样行了吧?开城门啊!”

    “不行,这手印不是你们丁总戎的!”

    “……”

第146章: 危急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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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健都没想到这份字据竟然被对方给识破了,是有人真能辨别出他的手印,还是对方歪打正着?这真是让他错愕不已。

    “对面丁总戎听着,你若是半分诚意都没有,那就别谈了,让旁人看了笑话,堂堂总戎,却用他人伪造字据,真是贻笑大方了!连五百万两银子都舍不得,莫不如就此掉头南下扬州,那里的商人银子够多,还能顺便玩瘦马,何乐而不为?丁健不是协戎么?怎么升了总戎?谁给他升的呀?自己升自己?”

    郭力与苏晨是决计不信丁健这货真能拿出亲笔签名来敷衍他们的,就算是敷衍,想必他都要找人代笔,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还能有意外之喜,结果还真让他俩给猜中了,这张凭据还真就是赝品。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陪他们这群傻鸟玩呗,看谁先憋不住。反正时间对己方有利,拖地越久,伤亡就越小,勤王之师合围叛军的希望就越大。

    传令兵在游击将军郭力的耳提面命之下,向下面扯着脖子一顿喊,城下数千人听地很是真切,他们倒是无所谓,当官的让干嘛就干嘛,不过耍小聪明的丁健倒是被揶揄地够呛。

    “勇卫营的弟兄误会了,这份字据的确出自我们总戎之手,不然我们京营也不会跟罢兵息战了,咱们两家切勿伤了和气,只要占了皇城,里面的银子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嘛。我们总戎深知勇卫营劳苦功高,绝不会亏待了勇卫营的弟兄,只要行个方便,定会将五百万两银子双手奉送。不论总戎还是协戎都是个敬称,弟兄们无须计较!”

    五军营现在就是要麻痹对方,只要城头上开出的条件不太过分,一律都可以应承下来,等到进城之后便可以矢口否认了。

    “说地倒是不错,可还是无法证明真伪,倘若真出了差池,你们事后不认帐,我们上哪理去?我们又打不过你们,此事除非让你们丁总戎在城下现行书写一份,让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才稳妥!”

    郭力现在就一口咬定这份字据是假的,对方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去办,那就是心里有鬼。

    城下迟疑了好一阵,显然是在商量如何应答,答复不满意的话,勇卫营还是不会买账。

    这场面倒是新奇,东边打得热火朝天,西边却是寂静非常,形成了分外鲜明的对比。

    对方迟迟不上当,五军营的传令兵便换上了另外一副口吻:“勇卫营的弟兄们,我们眼下控制了外城,这里面有你们的家小,若是将爹娘妻儿悉数抓来,那便有死无生了。你们若是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们下手无情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用人质开路应该比银子更加富有震慑力,银子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人质可就住在外城各处,抓来便是了。

    真这样做的话,勇卫营在京城安家落户的将士就要肝胆俱裂了,郭力和苏晨的家也都在外城,此时都是担心不已,但嘴上却不能服软,否则定会被对方拿捏住。

    “京营的弟兄们听着,你部将校的家人也有住在内城的,倘若尔等一意孤行,我们便将其抓来对峙,你们杀一个,我们杀两个!你们总戎、协戎、参戎、游戎家人的性命,可比我们这些贱命值钱得多,被一刀砍死太可惜了,你们说是吧?”

    情急之下,郭力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其发狠,他们勇卫营可不怕京营那些蠢材,两边真把对方亲属抓来的话,勇卫营下手肯定比城外的同行们还要迅猛。

    住在内城的,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贵的,京营的将领家属不少都在此久居,即便可以舍掉下面当兵亲属的烂命,轮到他们这些当官的也会投鼠忌器。

    “……是啊!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千万不要误会,我等怎能作出如此擒兽不如之事?弟兄们的爹娘便是我等之爹娘,理应好生照看!”

    这次威胁未能奏效,五军营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至少将领们还没到六亲不认得地步,更做不出用自家爹妈子女来给自己铺路这种事。

    千总苏晨在女墙后面冷笑一声,轻声低估道:“哼,照他们那么说,你等之婆娘还是我等之婆娘,理应好生照顾!”

    周围的士卒闻言都窃笑不已,照千总大人说的这个照顾法,只怕半年之后,被照顾的婆娘的肚子就要大起来了,这法子当真不错,很是舒服……

    “勇卫营的弟兄们,你们再不答应开门,我们就要攻城了,届时势必会血洗城头,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

    磨了半天的嘴皮子,一点成效都没有,丁健等五军营的将领们也逐渐失去了耐心,勇卫营的这帮走狗油盐不进,那就只能发动强攻了。

    “是啊,所以让你们的丁协戎,哦不,是总戎,赶紧亲自书写一份字据吧!免得你们死伤众多,白白送命,最后领不到银子!”

    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郭力就采取将计就计的战术,继续陪他们乐呵乐呵,要是对方敢来硬的,那他手下的弟兄们也不是好惹的。

    “让神机营开火!”

    对方并无投诚之意,丁健立刻下达攻城命令。

    何伟调集了九十三门各型火铳提供火力支援,在双方谈崩之时,神机营早已准备就绪,只待一声令下,对城头守军进行火力凶猛的齐射。

    “轰……”

    原本光线较暗的外城各处陡然出现连片的火光,那便是神机营的火铳开始向内城轰击,即便是初次试***度很差,也仍有四十一发炮弹击中城墙各处。

    丁健吸取了韩睿在崇文门那边的经验教训,在神机营给城头守军造成重大杀伤之前,他不会让五军营的步卒发动冲锋,等自以为是的勇卫营伤亡惨重之后,他们五军营便可以乘势拿下宣武门一带了。

    “天杀的叛逆!速速给本将还击!”

    对面的炮弹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城头守军被炸死炸伤十余人,郭力见状不禁恼怒不已,城墙上也不是没有布置火铳,绝不能让京营那群叛逆在附近任意肆虐。

    尽管丁健刚才观察地较为仔细,注意到城头守军的火铳以大小佛郎机为主,这两种火铳虽然装填较快,可射程却远不及红夷大炮,所以让手下躲得较远,以免被城头炮火所伤。

    不过他们后撤的距离并不足以保证自身安全,还是有不少士兵被城头还击的炮弹活活砸死,无奈之下,只好躲进珉居院落里暂避锋芒。

    但城头的炮手实施的是无差别射击,只要在己方火铳的射程范围内,不管任何建筑物和任何地标,都可能遭到炮击。

    与东边的崇文门不同,双方在西边的宣武门首先展开的是此起彼伏的激烈炮战,神机营用宅院作为掩护发动炮击,勇卫营则依托城墙奋力还击。

    虽然神机营的火炮射度较慢,不过弹丸更重,威力也就更大,击中城墙便可以凿出一个凹坑,撞到女墙则可将墙体连同后面躲藏的士兵一并摧毁。

    勇卫营以大小佛郎机为主,射程比不过神机营所装备的重型攻城炮,但胜在装填速度超快,射速可以达到敌方的两三倍以上,没过多久,城下便火光四起,爆炸声不断。

    “大人,差不多了吧?让弟兄们上去吧?”

    两边没有休止的对轰,倒霉的其实是只能看热闹的五军营,一发炮弹落到他们躲藏的院子里,就会打死打伤一堆人,参将孟山看不下去了只得进言。

    “嗯!上吧!传我将令,率先抢占城楼者,赏银万两!”

    时间一长,难免会节外生枝,丁健也觉得可以出战了,但千两不够刺激属下,索性直接提高了赏赐额度,到了万两级别就不怕没有勇夫出现了。

    传令兵旋即在人从中高声呼喊起悬赏金额,众人闻听都是跃跃欲试,这种好事万一落到自己头上,那后半辈子便是高枕无忧了,可以住大宅子,玩扬州瘦马了。

    “弟兄们,给我上!”

    在把总的催促之下,士卒们扛着云梯,提着刀盾,像分进合击的蚁群一般从各个院落里汇集起来,顶着弹丸在快速奔跑,以城墙为目标发起冲刺行动。

    “开火!”

    城头装填完鸟铳的勇卫营士兵无须瞄准具体目标,只须将枪口对准涌动不息的黑色洪流开火便可击中其中的某个倒霉蛋。

    在外城区人头攒动的情况下,只要跑进五十米之内,城头上百杆鸟铳射击的命中率是极高的,虽然不至于一枪毙命,可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敌人的攻势。

    不过他们只射了两次,对方便已经冲到城根地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架起云梯,正式准备开始抢占城头,好早日攻入皇城去分银子。

    郭力见到女墙被接踵而至的炮弹轰出一个大概有半丈宽的缺口,急忙大声呼喝手下:“快用滚木砖石给本将堵住缺口!”

    城头若是没了女墙的保护,那便是光秃秃的一个缓台,即便京城城墙很宽,给守军留有足够的空间,可也要面临叛逆们的冲杀。

    较于重型火铳的强大破坏力,女墙虽然很薄,却也是一道不错的屏障,可以让士卒躲在其后对攻城之敌进行射杀,所以不到非常之时万不可缺少。

    城防将士的主要任务就是两个,一个是要杀伤来犯之敌,另一个便是要不断地补上城头出现的漏洞,打补丁越及时,出现危险的可能性便越低。

    “游戎,木头不够用啊!”

    正在指挥战斗的郭力得报扭头一看,滚木已经被扔得所剩无几了,而偌大的缺口仍旧赫然在立,叛逆随时都有可能从这里冲杀上来,进而攻陷城头。。

    “给本将把桌、椅、板凳,凡是木头做的东西都搬上来堵死那处缺口,若还是不够,便用废弃的火铳,总之只要能堵死,甚么物件都可以往上堵!”

    情急之下,郭力也顾不得许多了,此时此刻要是几箱银子能遏阻城下那群叛逆的攻势,那也可以堵上去。

    己部本来就人少,倘若再让叛逆成群结队的登上城头,那守住宣武门一带的希望就变得非常渺茫了。

    随着宣武门以西的第一座和第二座马面被神机营的炮火彻底摧毁,城门附近的防御力,特别是侧向射击能力遭到了严重削弱,输出火力瞬间下降了一大截。

    “游戎!贼兵上来了!”

    没等勇卫营士卒搬运杂物堵死缺口,五军营的前锋尖兵便已经登上了城头,与守军战在一处。

    由于敌众我寡,登城的叛军越来越多,勇卫营士卒逐渐难以支撑,只能且战且退,形势到了最为危机的时刻。

    握着腰刀的郭力见状振臂一挥,对周遭侍卫大喝:“我勇卫营的汉子没有孬种,杀敌报国就在今朝,好男儿便跟本将一同舍生取义!”

    在游击将军的带领下,周边的十余名亲兵也是倍受鼓舞,大家同仇敌忾,血灌瞳仁,快跑两步,奋不顾身地杀向三四倍于己方的贼兵。

    双方展开无比残酷的白刃战,郭力只用两招便将一个杀气腾腾的贼兵砍刀在地,随手一劈将其斩杀。

    与此同时,负责保护游击身后方向的亲兵却躲闪不及,狠狠地挨了敌人一刀,动作随即变缓,腹部又被捅中,当场丧命。

    几乎每秒钟都有两三个贼兵登城,不过多一会儿,城头上便聚集了不下近百人,这是守军远远抵挡不了的。

    当郭力再次斩杀两个敌人之后,身边的亲兵仅剩四五人,而周围的勇卫营士卒也只有不足十人,城头陷落几乎不可避免。

    “呦~!这不是郭游戎么?没想到您也有今朝呀!”

    其中的一个京营士卒似乎认出对面将领的身份,仗着己方人多,甚至开始嘲讽起来,丑陋的嘴脸甚是可恶。

    “尔等公然叛乱,不怕天打雷劈?”

    郭力紧握滴血的腰刀,点指发话的那个厉声怒斥,同时慨叹今夜自己便要战死沙场,不过也算是为圣上尽忠了。

    “只要银子倒手,管特娘地天打雷劈!”

    对方显然是只认钱不认命,占领城头就能瓜分一万两银子,等打进皇城还能分到另外一份。

    “想得美!黄得功在此!谁敢放肆???”

    双方正在对峙,忽然听到一声爆喝,吓得五军营士卒均是为之一愣。

    黄得功带着自己的亲卫队登上城头,与负责城西的副将宋纪所派来的百余援军东西突然开始夹击有些大意的叛军。

第147章: 狭路相逢

    登上城头的百余叛军将郭力等人团团包围,将他们斩尽杀绝只不过是喝口水的工夫,以为己方已经稳操胜券了,脑子里都在想那一万两的赏银,心思早就飞到女人身上去了。

    可东西两股援兵的出现却直接击碎了他们的美梦,反而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从宣武门城楼方向冲杀过来的一群勇卫营将士犹如猛虎下山一般,转瞬便砍倒了十余个叛兵。

    黄得功那声震天怒吼几乎让五军营的众人顿时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生怕丢掉了自己的小命,毕竟这位总兵的威名太大。

    身为混迹多年的京营老兵,可以没听过卢象升、孙传庭、洪承畴等人,但黄得功名号却是响当当,算得上是京营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对手下严加管理,对敌人更是毫不留情。

    带领勇卫营南下剿寇大获全胜,凯旋而归之后,被圣上封为太子太师,晋升总兵,对于这样深得圣眷的家伙,京营这帮人也只能徒生羡慕嫉妒恨,私下诅咒这家伙不得好死。

    “真……是……”

    为首的一个把总见到正主一下子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了,结结巴巴地望着对方杀气腾腾地向自己扑过来,脑子开始恍惚,抵挡的动作都变得很慢,一个不留神就被黄得功砍中了脖子。

    有总兵带队杀敌,亲卫们更是斗志昂扬,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开始冲杀,援兵像虎入羊群,斩杀二十余人,很快便将叛军杀得连连后退。

    刚刚占据城头数十米宽的五军营完全没有料到对方还有大量援军,旋即陷入两难境地,留下应战却无必胜把握,选择后撤却没有退路,面对越战越勇的守军只能疲于应付。

    “都给本督上去,殿下有令,斩杀一名叛兵可得十两银子!”

    方正化踩着一具被自己砍死的叛兵尸体,随手将宝刀上的脏血摸干净,然后向周遭的守军大声呼喝,这也是太子要让其转达的意思。

    干掉一只辫子可领一百两银子,毕竟人家的战斗力摆在那,这差事是在用命换钱。但是对于京营这群战五渣,抱歉,他们每个就值十两,不能再多了……

    看着东厂督公也在身先士卒,且很有匹夫之勇,已经接连砍翻了四个贼兵,此举倒是令一直以为这位新任东厂总管就是个太子的附庸的黄得功刮目相看。

    作为东厂督公,方正化身边跟着五十名左右的侍卫,除了寥寥几个高手之外,大部分属下的武功算不上多么高强,可胜在忠心侍主,若有死命,莫敢不从。

    能被新任督公看中的藩子,都是舍生忘死的家伙,对于刀刀见血的白刃战更是不在话下,尤其是督公已然冲杀在前,一众属下怎敢落于主人身后。

    “哎?哎?哎?别推啊!没地方啦!”

    “啊……”

    原本东面受挫之后,城头的叛军还赖着不想走,希望向西扩张,结果发现他们仍然打不过副将宋纪所派来的援军,在城头这三个武装团伙里,他们战斗力是垫底的。

    向西进攻失败之后,只好又往东冲,但是东边的敌人实力更强,又被砍死了十几个,余下的叛军只好抱成一团,寄希望于城下能够快速增兵。

    可他们都堵在没有女墙的地段上,这里刚好是五军营登城的地带,攀爬云梯的士卒刚露出半个脑袋,就看见自己人的一双大臭脚,真是晦气地不得了。

    勇卫营则开始双向夹攻,不断挤压敌人的生存空间,最外侧的叛军士兵被逼到了墙边,尽管大声叫嚷同伴停止后退,可眼下已是性命堪忧了,谁会管他死活,有的直接被推搡下去。

    大家都是为了银子而拼命,要是命都快没了,五军营的士卒是肯定没有留下死战的决心的。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那就最好不打,实在打不过的话,咱还可以跑嘛。

    想跑也没那么容易,跑路的前提是转身,可只要后面朝向杀红了眼的勇卫营,难免会挨上一刀,得没被对方砍死,那才可以从城头上跳下去。

    “啊~!疼死爷了!快过来扶爷一把!”

    勉强跳城成功的家伙也被摔得崴了脚,倒霉的更是将腿骨摔折,没有同伴的帮忙,他们这些自残的伤号连安全地带都回不去,一会儿就得被从城头上泼下来的火油来个醍醐灌顶。

    见到城头竟然聚集了数百守军,己方又被杀得到了跳城的地步,打算登城的家伙见势不妙,有的索性直接趴在云梯上不动弹了。

    “别特么叫唤了!你行你上啊!”

    既然打又打不过,上去就得被人家一刀砍死,那还不如就此装怂呢,只要能活命就好,谁这时候上去那才是真傻呢,结果后面的家伙都被最顶上的一个给堵住了去路。

    出了这种“人为事故”之后,丁健所部的攻城行动很快便陷入停滞状态,对五军营的士卒来说,敢于厮杀只是一时兴起,贪生怕死才是他们的常态。

    “已然登城了,谁让你们跳下来的?都给爷上去!不然也一刀砍了你这怂包!”

    在城下督战的千总见到己部士卒纷纷往下跳,跟不要命了似的,不由立刻暴怒起来。

    “总爷饶命!黄闯子在上面那,一通旋风斩就砍了咱三十几个弟兄,凶得很,我等委实招架不住啊!”

    黄闯子就是京营这帮人给黄得功起的绰号,形容他打仗不要命,碰见这些惜命的家伙,不怕死的人当然犹如杀神一般狰狞可怕。

    跳城的士兵要让长官息怒,自然要对英雄事迹添油加醋一番,有说他砍了三十人的,有四十人的,还有五十多的版本,总之大家一起上都没打过对面那个“黄闯子”。

    “……”

    千总刚想挥刀砍了眼前这个涣散军心的逃兵,可听见“黄闯子”就在上面,不由停下了手臂动作。

    他也害怕“黄闯子”,万一久攻不克,游击让自己上去可怎么办?那还不得被“黄闯子”一刀劈成两半啊?为了保命,得提早想个对策才是。

    “方提督真是勇气可嘉啊~!”

    适才人家手刃不下五名贼兵,英勇程度并不逊于自己,黄得功也不免对其赞许有佳,原来内侍之中竟有如此悍不畏死之人。

    “呵呵,黄总戎过奖了,咱家虽无屠虎驱豹之才,却也不是徒有虚名。殿下有云——狭路相逢勇者胜!”

    方正化受命前来查看战况,见到城头形势危急也不会熟视无睹,该出手的时候定然会拔刀相助。

    “狭路相逢勇者胜!殿下圣明,此当为至理名言,永久警醒吾辈!”

    黄得功闻言又喃喃念了一遍,略微品味便觉得甚是如此,道理深入浅出,很是易懂,若无过人勇气,面对贪婪之敌,必定不会取胜。

    “好了,咱家已经见到了,这就回去向殿下如实禀报,还望总戎固守内城!”

    有黄得功亲自督阵,方正化还是比较放心的,不过一定要及时增兵,否则再次出现险情就很难收拾残局了。

    “请提督放心,只要黄某还有一口气在,定叫贼兵难以逾越!还望提督禀报殿下,黄得功及本部将士必会舍生取义,精忠报国!”

    不管是还在喘气的,还是地上已经断气的,都是黄得功亲手培养起来的,如今白白折了这么多弟兄,不击退敌军,并将其碎尸万段,他是不会甘心的。

    京营那帮雑碎胆敢发动叛乱,那边是大逆不道,更与自己结下了血海深仇。勇卫营的弟兄没有死在流寇乃至东虏的手中,却惨遭京营偷袭,这令黄得功无比心痛,出离愤怒。

    “这便好,殿下还叮嘱总戎,内城珉居之板材及其他物料尽可拆卸征用,殿下事后会照价补偿百姓,总戎想方设法固守城墙即可!殿下有令,城内之敌接归勇卫营斩获,城外之敌无须总戎征讨,斩获之赏银待退敌后一并发放。”

    门板和布袋都很有用,如果女墙被炮弹毁灭,城头没有掩护就难以继续防御,用珉宅征用来的东西虽然很是寻常,却也具备防御功效。

    起码登城的贼兵陡然看见一排门板和沙袋,就特么很是别扭,守军躲在后面放箭也好,打火铳也罢,面前都多了一道防御屏障。

    而太子这样规定内外分工,也是怕最后各部因为抢夺战利品而引发冲突,在洪承畴的大军抵京之前,城外的敌人都归孙传庭的秦兵,城内的家伙则可尽由黄得功处置。

    莫说一个贼兵价值十两银子,就是定价一两,总价也有数万两之多,也可能导致友军之间产生不小的矛盾,早点划分各自的防区也是为大家着想。

    “殿下英明!此策甚善!”

    太子想得十分周全,免去了黄得功的后顾之忧,他之前还担心强征珉物会引发太子的不安,这下彻底踏实,可以心无旁骛地统军御敌了。

    等送走了方正化,叛军攻城之势渐微,黄得功这才开始视察宣武门一带的城防情况。

    “属下无能,有辱总戎颜面!”

    杀得浑身是血的游击郭力单膝跪地,刀尖下垂,前来请罪,声音哽咽却带有啜泣。

    这里原有两百守军,可经过一番血战之后,剩余兵力已经不足五十,而且个个带伤。

    郭力本想凭借己部便可击退敌军,不曾想对方也是不惜代价,还很快就实现了登城。

    方才要不是总兵亲自带队反攻,宣武门只怕已经失守了,那他便是大明的罪人了。

    黄得功却并未买账,坐在一处废墟上,哼声道:“我勇卫营将士向来视死如归,今你这怂包未曾退敌却先像个婆娘一般啜泣,若是被太子殿下知晓,成何体统?与其有心哭诉,不如多杀几个贼兵,莫妄本将携你出战!”

    虽然战殁了很多部下,有的更是身边的亲兵,但黄得功生平见过太多悲欢离合,对此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公然垂泪的事情是极难见到,心底只有些许哀伤与痛楚。

    见到众人漠然的神态,便中气十足地鼓舞道:“适才方提督转述了殿下至理名言,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勇卫营乃是勇字当头,若无勇字,如何护卫天子?即便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弃刀乞降,做那贪生怕死的苟且之徒!尔等觉得如何?”

    盔甲被砍得外翻,身上多达十余处伤痕的千总苏晨带头举刀喊出前面四字:“狭路相逢!”

    周遭士卒感同身受,一扫之前的颓然疲态,紧随其后皆齐声高呼:“勇者胜!”

    “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说得对!砍死京营那群雑碎!”

    “来吧!爷爷我等着龟孙上来呢!”

    被黄得功激励之后,想到战死的兄弟乃至同乡,城头的守军官兵便燃起熊熊斗志,京营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不能这样就完了,真到了以命相搏的时候,他们勇卫营还没怕过谁。

    只要京营的人还敢登城,定叫他们有来无回,最多脑袋留下,身体踹到城根下面去,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无头尸”,凡是敢上来的,都得通通变成这玩意!

    眼下虽然稳住了城头,可女墙被打掉了数丈宽,马面也被摧毁了三座,敌人随时可能再发动狂攻,黄得功从防守北城墙的参将林报国那里抽调一百人来支援郭力这里。

    皇城的兵马先不能轻动,以免让太子与皇后担忧非常,先等城外卢九德那里的千余车营士卒进城,自己手里可用的兵力就会大大增加了。

    为今之计要把大量的门板和沙袋都堆积到城头上,以此来弥补女墙缺失所带来的巨大隐患,这物件虽然是临时凑数的,可总比啥也没有要强得多。

    趁着京营攻势不强的时候,宣武门这边便开始“大兴土木”,就着紧邻城墙的一带,挨家挨户把门板拆掉,反正等叛军入城了,对普通百姓来说,有没有门板的下场都是一个样。

    “呵呵,还挺厚!”

    黄得功对拆下来的门板质量比较满意,这玩意虽然笨重了一些,可好歹也能当成一层盔甲来用,若是薄一些的话,那就两片叠加起来,再用绳子绑上。

    “太子殿下有令,士卒征用之物料,每户补贴十两银子,平叛之后发放到手!”

    有东厂的藩子沿街敲锣广而告之,大家也就不那么抵触了,抵触也没实际作用,在战时得罪军爷那真是活腻歪了。

第148章: 单兵大炮

    纳尼???

    那群吃里扒外的二五仔竟然差点攻入内城,本宫的小椅子岂不是要不保?

    幺鸡听了方正化的一番陈述,心中不禁暗吃了一小惊,看起来勇卫营还是兵力不足啊。

    如果在城头督战的黄得功有个闪失,那等于自己在一夜之间便折损了两员大将。

    为了皇城里的这些银子,京营那群吃里扒外的雑碎也是豁出命去了。

    连自己的“东方失败”都被溅了一身血,两边得一直“啪啪”到天亮。

    既然京营那群雑碎患上了贪婪、残曝、冷血等多种疾病,面对如此一体多病的患者,幺鸡觉得有必要对其进行眉毛以下的截肢手术了,先来个立竿见影的“心脑双通”诊疗方式……

    给京营的叛逆们吃点味道好极了的炸药包包,这种级别的享受堪比妹子们买到了心仪已久的正品驴牌包包。

    首先要打造着名的“没良心炮”,用这款武器来对付城外那些“没良心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幺鸡本想推迟研发时间,可人家已经兵临城下了,如果孙传庭的秦兵行动迟缓,或者京营那群雑碎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生猛的话,自己就要早做准备了。

    一旦内城被攻破,皇城便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了,失去了内城的保护,皇城也将朝不保夕了,幺鸡可是害怕叛军把大炮运到景山上,给自己来个鸿运当头的血光之灾。

    再者说,眼下也是一个难得的实兵演练的机会,面对这么多移动靶,也要检验一下大明版没良心炮的真正杀伤力,要根据实战经验进行调整。

    这玩意不能等到辫子们入关再投入战场,真出现什么问题的话,那可是能要了炮兵们的命的,大量伤亡所带来的抚恤金,幺鸡也承受不起。

    首次实战的话,还是选择城防模式比较好,这样炮兵可以得到有效的掩护,只要不是直上直下的玩,应该不会尝到自家大炮扔出去的“包包”。

    而且没良心炮的射程非常近,在野战的时候,炮兵也就能再装填一次,对面就要冲到可以短兵相接的距离了,还是躲在城墙后面偷偷放炮比较安全。

    这个时代的火炮弹道都比较平直,曲射能力并不强,所以没良心炮这种准大口径迫击炮非常适合偷袭敌方的攻城部队。

    从理论上说,只要炸药包能被丢过城墙,落到另一侧就肯定能够炸到人,其实直接从城头上往下扔也行,不过那就没法测试火炮的性能了,尤其是射程与抛射比例。

    “进朝,半小时之内,把兵仗局的工匠们调些来,主要是铁匠和木匠,运来两车铁皮和木方,再从安珉厂运来五百斤火药,所有人员和物料都到文华殿前集合,立刻去办,东厂与锦衣卫尽可抽调,凡是住在内城的工匠都要找到。火药分成五车运输,车与车之间拉开间距,避免引燃后发生连锁曝炸!”

    兵贵神速,都快要火烧眉毛了,就不能继续享受懒癌发作所带来的块感了,必须尽快把没良心炮研发出来,并且还要投入战场进行测试。

    时间一长,黄得功那边能不能顶住都是个问题了,姑且能够击退那群雑碎,勇卫营伤亡过大的话也是严重的损失,帝国部队里算得上真正嫡系的也就剩下这么一支了。

    这要是与京营火并的时候给打残废了,想要恢复元气就的花上三四年的时间,恐怕还不止。

    “奴婢这就去办!”

    杨进朝丝毫不敢怠慢,因为太子吩咐的语速很快,这是一个最明显的标志,凡是关乎紧急的要事,太子都会自然而然地加快语速,杨进朝对此了如指掌,听小主人的语速便能判断出谕令是否紧急,而且这次是加了时限的,不想惹太子生气就要在规定时间内办妥才行。

    “正化,速派得力人手保护安珉厂,切勿让不轨之徒引爆里面的火药,太多的话就拉到各处城头以供勇卫营之用!”

    天启六年五月发生了王恭厂大爆炸,在搬迁后又于去年六月发生了安珉厂大爆炸。

    安珉厂位于西直门街北,也就是铁狮子巷和桦皮厂胡同一带,虽然与紫禁城的距离比王恭厂更远,可损失也不小。

    据说爆炸当时“轰雷震天,梁尘飞扬,屋瓦碎裂,城西北隅,白云滃郁,弥漫亘空……”而且贴厂太监王甫与局官张之秀均当场身亡。

    所以在非常时期,幺鸡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而且一旦安珉厂发生爆炸,守军的火药供应就成问题了。

    位于东成区的盔甲厂专门制造盔甲、弓矢、火铳,不像安珉厂,盔甲厂里的火药只是副业,储量并不算多。

    黄得功与周遇吉先后命军士将里面的武器与火药搬运出来,厂里已经不剩什么了,危险程度也就大幅度的降低了。

    “是!”

    皇城暂时由内厂保护,东厂的大半有生力量都被方正化调派到各处关键位置,一来要保证军需物资的运输安全,二来也要监视内城主要路段的状况。

    幺鸡趁着这段时间,要把没良心炮的图纸绘制出来,起码要让工匠们光看图就能明白怎么打造,这款武器的结构虽然并不复杂,可要是哪个部分造错了,还得返工,那更耗费时间。

    先画出三款大、中、小号,80×30cm、100×40cm、120×50cm,前面的数字是炮管长度,后面的就是直径,这口径都超过了大和级战列舰上的主炮了。

    如果这三款炮所装填的炸药包和发射药的重量都是一样的话,那就很容易看出哪款性能是最为优良的了,前期选择大批量制造一款没良心炮就行了。

    手稿要一式两份,一份发给铁匠用来打造炮身,另一份则要发给木匠,用来制造支架。

    这就考验工匠们的手艺了,尤其是木匠,要在没有炮身实物的情况下,造出尺寸合适的支架。

    如果这些木匠可以造出一百张大小都差不多的麻将牌,那制造火炮支架也不会过于挠头。

    唯一的困难就是外城是工匠们的聚居地,住在内城的工匠很少,具体能找来多少人还不得而知,起码铁匠和木匠都要凑足三人吧?不然也太对不起自己这纯手绘的图纸了。

    大功告成之后,幺鸡先遣人从周遇吉那里搬来四桶火药,开始试着做炸药包,等外面的运过来再给他补上。

    让某太子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根据硝、磺、炭的比例与实际用途,明末的火药配方多达数十种,《火攻挚要》与《西法神机》都介绍了二十多种,而《兵录》则提及了五十余种配方。

    更重要的是,火药已经实现了颗粒化,《火攻挚要》记载了检验火药质量的过程——“取药少许,放于手心,燃之不热。或用木板试放,略无形迹,烟起白色,快且直者,方为得者。”

    这种火药便是合格产品,其燃烧速率与效果与一两百年之后的火药已经非常类似了。

    如果发现手心发烫,木板烧焦,燃起黑烟,就是劣质产品,需要重新捣制。

    捣火药的工具是铜包木杵和铜镶木臼,采用人力进行捣制时,为了避免起火,要保证火药潮湿,并且在捣制过程中要不断洒水。

    成品火药会根据武器类别,制造成不同大小的颗粒状《火攻挚要》记载“药已捣成,即用粗细竹筛,大铳药用粗筛筛成黍米珠,狼机药用中筛筛成苏米珠,鸟枪药用细筛筛成粟米珠,惟火门药不必成珠,另装小罐待用。”

    幺鸡不知道具体用那种火药作为炸药包的用药最为合适,眼前每种火药都有一桶,索性挨个试一遍好了。

    而且一会儿不能真的在皇城里面投掷炸药包玩,要用等重的压舱物作为炸药包的替代品才行。

    听闻太子打算捣鼓火药,正在端门巡视的周遇吉不禁大惊失色,急忙赶来,想要制止,不过到了现场才发现,太子把四桶火药分别放置在很远的距离,几乎在五十步开外的地方,即便爆炸也不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周爱卿来了,正巧,本宫正在考虑药包用哪种火药,不知周爱卿可有心得?”

    幺鸡顺便将自己的简易版火炮说了一下,有了这个参谋,自己会让很多脑细胞停止劳动。

    “以殿下所制火铳,臣以为狼机药较为合适,此为愚见,还望殿下圣裁!”

    周遇吉只能提出一个建议,毕竟看到太子绘制的图纸,这火铳实在是太过简陋了,完全就是一圈铁皮,能否有杀伤力都难说。

    太监与侍卫们也是一头雾水,仙界的捕虫法宝简陋也就算了,如今这火铳也如此简陋,当真是用来御敌杀贼的么?

    周遇吉还从来没见过用火药打火药的火铳,这个时代的火炮和鸟枪打得都是铁弹或铅弹。

    太子殿下研发出来的这款火铳,真有点吃大米饭就大米粥的意思啊,实在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幺鸡见到众人那副不明觉厉的模样,便心忖:本宫还打算往面里加蓬灰呢,这套路你们一时半会儿是理解不了的,在旁边好好看着就行了。

    只不过没有电灯的情况下,光用火把照亮,还特么害怕被风一吹,火星会落到火药上,结果幺鸡只能制造大怼朝的第一份“黑暗料理式炸药包”。

    反正这玩意自己是不会吃的,谁吃完敢给差评的话,那再免费给你们多上几份,绝对管饱,吃不了都不让走!

    先用厚纸将炸药包裹起来,又害怕点火时被引燃,再用不滴水的湿布将厚纸包住,再用绳子绑成鞋盒子状的一坨。

    外形看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实际打出去能有多大杀伤力,幺鸡按奈不住寂寞,便遣人开出一块空地进行测试。

    里面装了五明斤的火药,折合市斤就是六斤左右,周遇吉让一个亲兵过去点燃引信,幺鸡躲在五十米外的角落里偷眼观瞧。

    “轰~!”

    一声巨响过后,等烟尘消散,幺鸡才在众多侍卫的护送下过去查看现场情况。

    从现场所遗留的痕迹来判断,以炸点为圆心,半径十米之内的目标都会被殃及到。

    但是杀伤力如何还猜不出来,手头又没有钢珠,有也不敢在这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来用。

    千呼万唤的工匠们总算到场了,不过杨进朝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短时间内也只找来四个铁匠和五个木匠。

    就这点人能特么干多大的事业啊?

    本宫还想顺势打造出来一个“皇城克虏伯军火公司”呢!

    好吧,聊胜于无,至少三个款式的没良心炮可以打造出来了。

    周遇吉戳在旁边呆呆地看着,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不到十个工匠用锤子和刨子就能制造出来一门门火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由繁入简的仙界玩法?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幺鸡其实也没辙,你们以为本宫想这样?

    本宫也想用数控机床,可是木有啊,本宫也很为难啊!

    帝国的状况就是这般凄惨,到了用网兜去抓蝗虫,用没良心炮去轰叛逆的地步。

    周遇吉还是觉得在旁边帮不上忙有些尴尬,索性进言:“殿下,此款神兵利器还未曾命名,殿下不如就此赐名,也好便于将士们熟悉称呼!”

    卡尔?

    太俗!

    没良心炮?

    NO~!

    天降正义?

    NO+NO~!

    多拉诶梦?

    NO+NO+NO~!

    卡拉什尼科炮?

    这个名字直接让某太子想起了黑叔叔们……

    大和?

    N……哎?这个名纸好~!

    搞个三联装版本,美其名曰——陆地战列舰!

    六联装版本叫做“超级陆地战列舰”,九联装版本叫做“终极陆地战列舰”!

    虽然炮管没那么长,但口径绝对能吓死人。

    谁要是不服,只要张嘴就有十斤重的药包从天而降!

    从今往后,咱大怼朝的炮兵就有了单兵大炮——RP大和!

    不知道汤术士见到手工打造的火炮会作何感想,还是由一个铁匠打造出来的……

    咱大怼朝的生产力就是这么先进,火炮可由一名匠人来制造,装填与发射也可以由一名士兵来完成。

    没有大型牲畜的话,可以牵头猪来运输火炮!

    “运输车”本身还可以作为炮兵们的口粮,这策略哪怕是想想,幺鸡都觉得自己英明神武!

    大怼朝装甲部队的“坦克发动机”能吃,炮兵部队的“运输车”也能吃,极大的减轻了后勤负担,真乃明智之举也!

第149章:隆重庆祝

    虽说起个歪名好养活,但是鉴于已经有了天启式坦克、万历式飞艇,这次依然还要用便宜爷爷们的年号来命令这款新式武器,暂定名为“隆庆”式迫击炮。

    鉴于京营的上万叛逆围攻自己的鸡窝,打到勇卫营都要挺不住了,的确需要给他们“隆重庆祝”一番,姑且就用这四门炮来祝贺吧。

    隆庆甲型、隆庆乙型、隆庆丙型,由于杨进朝召唤出来了四个铁匠,所以幺鸡将尺寸较为适合的隆庆乙型做了两款,还有加粗的50厘米PLUS版。

    工匠们不管那么多,既然太子让做,自己能领到一笔十两银子的巨款,那就做呗,至于如此简陋的火铳到底能不能开火,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材料运到之后,迷你克虏伯军火公司就算是正式投产了,铁匠们开始敲铁皮,木匠们则在用锯子剌木头,按照太子赐的标有刻度的绳子丈量尺寸。

    东宫秉笔太监李继周没见过火铳是如何制造的,但他身边的盔甲厂贴厂太监张峦与局官刘峰都算是业内人士,面对太子犹如儿戏版的制铳流程,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缄默不语。

    西洋火炮的工艺流程分为炼铜、制模、铸型、浇注、脱范、验膛、磨口、镟膛、钻火门等九部,即便忽略开始的冶炼金属部分,至少也要经过六七部工序才能算是打造出成品。

    莫说直接铸铳,就算是制造火铳之前所用泥范就要用到胶泥、细沙、黄土、磁灰等物料,胶泥可塑性好,细沙耐高温,黄土强度高,磁灰烧制后体积变化小。

    将这些物料混合起来摸到木模上,做成固定尺寸,之后先要干燥晾晒,后经加热烧制方可完成,而且不能有潮气进入,否则等到实际浇铸的时候炮管上会产生蜂窝眼,这些气孔在火炮发射炮弹时将直接导致炸裂炮管。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制模环节,如果将制造火铳的流程都加起来,真是繁琐至极,可每个步骤都要仔细认真,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

    比较起来,眼下太子这制铳之法就跟闹着玩一样,虽说可能是从仙界学来的,但真要是也能将十斤重的弹丸投射出去,那他们也只有暗自垂泪的份了。

    铁皮、铁钉、铁圈、木板、木架、木框……

    两边都是需要工匠去打造,可太子这边所需的物料只有区区几种,而且非常容易制造,普通匠人便可参与制造火铳。

    倘若制造火铳变得如此简单,容易上手,说不定太子还要把盔甲厂里的人裁撤一些,自己的官位只怕也不保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种造炮方式只有尔等见到,若是泄漏出去,莫怪本宫翻脸无情!”

    这玩意要是被皇太鸡学过去,真不知道辫子会造出多少门没良心炮,那“大清王师”南下攻城就易如翻掌了,说不定连京城都能给他们打下来。

    “属下不敢!”

    听太子的意思,是不打算裁撤自己,否则也不会这么吩咐了。

    “今后这款火炮就专门让盔甲厂来生产,本宫给你们拨付出一出地方,单独用来制造这款武器,这些匠人连同他们的家眷一并收入其内,提高其月俸,须安顿好其家眷,所需银两均可悉数支应。”

    制造没良心炮的保密措施一定要做到最好,哪怕最后会泄漏,也要尽可能地推迟泄漏的时间。

    等今年冬天的时候,皇太鸡再率领他的猪腿子们入关打劫,至少会有几百门没良心炮来欢迎他们。

    力争做到炸药包可以落到每一个披甲兵的头顶,这才叫名副其实的“鸿运当头”呢……

    “殿下谕令,臣等谨记!”

    听到太子如此安排,贴厂太监张峦与局官刘峰就放心,自己脑袋上这官帽算是保住了,太子愿意这般吩咐,过后善待这些匠人及其家眷便是了。

    究竟能否犹如西洋火铳一般犀利威猛,等这些仙界火铳造好试射便可以真相大白,若是惨不忍睹,便可规劝其打消之前的念头。

    天启皇帝爱摆弄木工活计,小太子则继承了其大爷的卓越嗜好,不但里面木工活,还有铁匠活,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后邸的贵人们听到漂亮亲妈说京营已经发动了叛乱,顿时变得忐忑不安,心里万分焦虑,睡意全无,幺鸡这边的敲敲打打也就没了顾忌。

    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用锤子、刨子、锯子等工具打造出来的隆庆甲型迫击炮便首先完工。

    看得出来铁匠师傅还是非常认真负责的,可能也是怕被砍了脑袋,所以尽管打造时间很短,可铁桶已经呈现出比较规则的圆柱形了。

    幺鸡让内侍将迫击炮搬到皇极殿前的广场上,然后根据书写好的襙作步骤,将与炸药包等重的石头炮弹放进炮管理,后面依然要垫着木板。

    没良心炮的后坐力很大,所以一般采用半埋式的发射方法,皇极殿前铺地都是石板,幺鸡只得让人先敲开一块,再挖坑将铁皮火炮固定好。

    换成其他地方倒是有果露的泥土,但是地方不够宽敞,在不知道射程的前提下,很可能会砸到建筑上,除了堆积成山的金银之外,别无他物了。

    开辟出一块试验场之后,侍卫都退出广场,在场的只有某太子、李继周、杨进朝、贴厂太监张峦、局官刘峰,以及八只大内高手,周遇吉已经回到承天门去巡视城防情况了。

    为了在小主人面前表现一下,张峦自告奋勇地前去点然引信,则要刘峰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拿着一大块木板作为盾牌,防止被炸到,太子等人都躲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由于天还未亮,广场中间每隔十步便放置了一个火盆,用来指示距离兼顾照明之用。

    经过事先称重,两枚石弹分别重五明斤和十明斤,也就是六市斤和十二市斤,幺鸡还不知道如此重的炮弹能被打到多远的地方。

    夜晚还不方便观察弹道,只能将火炮埋设到可以在理论上获得的最大射程的45度角姿势。

    弹丸砸在石板上不好寻找弹着点,所以幺鸡让人在石弹上涂满了画画用的颜料,这样只要落在地上就会砸出一片涂鸦,便于被发现并测量射程。

    上面还绑了一颗夜明珠,是从漂亮亲妈那里拿来的,希望甩锅爹醒来不要生气,毕竟研发先进武器也是需要前期投资的……

    “点火!”

    幺鸡决定先测试较重的一枚实弹,因为如果十斤重的石头都能飞到百米开外的地方,换成五斤重的炮弹发射的话,估计前面门楼里的自己人就要遭殃了。

    张峦见到引信开始燃烧便飞快地往回跑,他可不知道这玩意会不会原地爆炸,如果真被猜中了,那他肯定是首先要被炸成碎肉的。

    “嘭~!”

    由于口径很大,难以拢音,所以这门大口径迫击炮所发出的炮声比较低沉,不想小口径火炮那边清脆,但发射药还是在黑夜中曝起一团扁圆的火球。

    没有原地爆炸已经满足了幺鸡的第一个要求,见到好像有什么玩意划过夜空,不禁手搭凉棚定睛观瞧,不过眼神太差,加上光线较暗,距离又远,也瞅不见东西。

    “咣~!”

    几秒钟之后,远处出来一声闷响,应该是石弹击中了石板,杨进朝让四只内高手前去寻找夜明珠,不过估计应该被摔碎了,但只要还能发光就容易被发现。

    “在那!”

    其中一个举着火把的家伙见到了目标,急忙扭头喊过来。

    另外三个则顺着最后的落点,在往回寻找石弹最开始的首个着陆点。

    等到发现涂鸦之后,便可以确定实际射程了,局官刘峰作为业内人士,开始丈量距离。

    “启禀殿下,为一百一十七步!”

    幺鸡闻讯便折合计算出隆庆甲型迫击炮的射程是175.5米,已经超过自己150米的较高预期了,测试结果非常让某太子满意。

    幸好开始没换成五斤重的炮弹测试,不然真就可能扔到勇卫营士兵的头上去了,只要砸到人,那怕对方带着头盔也是被一击致命的下场。

    照此推断的话,装填五斤重的炮弹应该可以被扔到250米开外的地方,不过威力会比较小,既然用炸药包,那就得足金足两,招待关外那只鸡,绝对不能缺斤短两。

    刚才幺鸡在夜空中就看见一道非常微弱而又恍惚的绿光,那就是夜明珠发出的亮光,不过远远比不了照明弹的亮度,几乎看不出来弹道的抛物线。

    如果在石头表面涂上一层油呢?

    发射药被引燃的同时,说不定石弹上的油也会燃烧起来,扔出去就是一个火球了,这样就能看出弹道了。

    说干就干,幺鸡马上让内侍按照这个法子刷一遍石弹,然后进行第二次测试,之后便开始用炸药包进行实弹发射。

    “嘭~!”

    果然如之前所料那般,尽管有橡木板做隔挡,炮膛里蹿出的几缕火苗还是引燃了石弹上的油,众人很容易看到炮弹呈45度斜角被抛射到了半空。

    “呦西~!”

    这下京营那群良心大大滴坏了的家伙就有的玩了,很多人将会去参加残奥会……

    不知道火苗会不会把炸药包直接点着炸药包,橡木隔板与炮膛底部并非严丝合缝,火苗窜出乃至包围炸药包是肯定的事情,如果不用湿布包裹的话,炸药包极有可能在炮膛里爆炸。

    炸药包的引信也不能因此而加快燃烧速度,不然飞到半空就提前爆炸的话,对敌人的杀伤力将会骤降。

    但眼下勇卫营正在拼命抵挡那群二五仔的进攻,时间宝贵,必须立刻进行第三次测试,等实弹测试完毕再想应对之策也不迟。

    这次特意加长了引信,以给贴厂太监张峦留出足够的跑路时间,十斤炸药在原地爆炸的话,那可是不是闹着玩的。

    由于炸药包比石弹的表面积要大得多,受到空气阻力的影响也更为明显,射程应该比石弹会更近,但还是须要彻底清除弹着点区域内的所有人。

    “嘭~!”

    安全打出炸药包是第一步,半空没炸就完成了第二步。

    “轰……”

    等接近到射程极限才爆炸是第三步,之后是查看炸点附近的毁伤状况。

    好在事先跟内廷那边通报了,不然一群后妃非得被吓得花容失色,小心肝与半球都要乱颤不可。

    这就算是成功了?

    怎么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呢?

    难道说不投放到战场上的武器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幺鸡过去查看了一下迫击炮,也就是那个铁桶的耗损情况,貌似不太严重,还可以继续打上好几炮,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把它拉到内城附近去一显身手好了。

    虽然只有一门炮,少是少了点,可打地是难能可贵的活体目标,这种机会可不容易碰到,打死一个是一个。

    听方正化勘察现场回来的描述,前来攻城的京营足有万人,这特么当老子这里是沙巴克呢?

    丢过去一个炸药包,不炸死炸伤五六个雑碎,那都对不起厂家的制造成本啊!

    身为太子,幺鸡又不能出去登城,亲眼目睹此炮的杀伤效果,总感觉满足感会差那么一丢丢呢。

    不管太子怎样想,周边的人都已经惊诧到下巴快要合不上了。

    尤其是贴厂太监张峦与局官刘峰,见到如此粗制滥造的火铳竟然能够拥有极大的威力,心里已经是百感交集了。

    他们盔甲厂费尽心血从西洋学来的先进制铳工艺流程,就这样被如此简陋的仙界法宝给碾压了……

    射程一样,人家比你厂里的火铳要便宜得多,价钱一样,人家制造出来的数量又会比你这边多得多,怎么想都伤心啊。

    眼睁睁地看完了三次试射,就这么一门没良心炮就给厂长和副厂长造成了二百五十万点的爆击伤害!

    往好处想想,那就是以后制造射程较近的火铳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找几百个铁匠和木匠就能造出成百上千门火铳了。

    照太子殿下的这个制造方法,大型火铳不敢说,但是中小型火铳,今后大明是再也不缺了。

    随后另外三门迫击炮也接连完工,幺鸡对其进行测试,记录数据之后,便将这四门小铁炮都拨付给城头正在与叛军激战的黄得功部使用。

第150章: 旗开得胜

    从驻防内城各处的勇卫营频频驰援南城墙方向,就能感觉得到黄得功那里战况愈发吃紧,两边都在咬紧牙关,就看谁能挺到最后了。

    京营这么干完全是在用命换钱,不过死的都是下面冲锋陷阵的炮灰,副将、参将这帮人是不会轻易以身试险的,他们还想攻入皇城抢夺金银珠宝,甚至坐在龙椅上爽一爽呢。

    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只要手里有点筹码,正常人都会跃跃欲试,不到只能条裤衩,甚至二丝不挂的地步是不会甘心的,即便到了那种地步,恐怕也会时刻想着翻本呢。

    御马监还有三千多侍卫,是当年整合“腾骧四卫”的时候筛剩下的,好的被曹化淳调走了组建了勇卫营,战斗力较弱的就继续留下守卫皇城。

    内厂有数百人,除去少数的侍卫,绝大部分都是太监,战斗力都是渣渣级别的,与京营刚正面都做不到,指望他们守卫皇城就是白日做梦。

    如果算上东厂散步在各处的人马,都集合起来的话也有五六千人之多,加上杂役什么的,说不定还能上八千人呢,但都是乌合之众,完全不具备巷战能力。

    这时候身边要是有东宫卫队或者北厂就好了,哪怕只有一支在旁候命,幺鸡也不至于担惊受怕,勇卫营这保命道具都快让对面那群二五仔给干碎乎了……

    看起来等到击退来犯之敌,真的要把组建自己的两支队伍的事情提上议事日程上来,就算勇卫营因此战而被打残废了,也会有两支新军承担起保卫京城的重任。

    “给本将顶住!”

    黄得功已经杀得浑身是血,要不是有总兵铠甲显示身份,旁人都快辨认不出来了。虽身中一箭,又有三处刀伤,可还是在一线指挥战斗,不但可以鼓舞士气,还能观察敌情。

    经过三次反复争夺,内城的南城墙各处依然被控制在勇卫营的手中,为此付出了死伤超过五百人的惨重代价。

    角楼到宣武门之间的五座马面被摧毁了四座,瓮城城楼已经被火铳轰得就剩下小半边,残垣断壁里的木质架构还在不停的燃烧。

    但比较起来,对面更吃亏,没占到便宜不说,还搭进去几个把总,城根下的尸体多到没有落脚的空地。

    就在这块本就不大的地方,副将丁健差不多折损了近两千人,但还是没有攻占一处城头,让麾下的将领们无奈又窝火。

    双方战力的差距是有的,可没想到会差这么多,是役五军营也不是没有奋战,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们还是怂了,几次攻上城头,都被对方反杀击退。

    屡遭挫败,五军营副将丁健与神机营副将何伟商议了一番,为今之计,只能依靠机房的火铳优势,对城头进行猛烈轰击了,等杀掉了勇卫营的锐气,再杀入城内。

    “轰轰轰……”

    说来也怪,平时懒于训练的神机营今晚几乎将自身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其火铳的射速与精度几乎达到了勇卫营的水准,算是在公报私仇了。

    纷繁落下的弹丸将城墙上轰出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凹坑,随着炮击的持续,这些凹坑逐渐开始连片,最终形成了较为致命的窟窿,直径至少有两三尺大小。

    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的话,早晚会把城墙轰得塌陷,那样一来,五军营便可以省去云梯,直接跑上坍塌的城墙就能杀进内城了。

    “快搬砖头、沙包、木板,堵住缺口!”

    勇卫营将是把身边能用的都用上了,不少都是从城内珉居里征用过来的,要不是水缸、石墨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沉,也会被搬上来用于固防。

    八成左右的女墙都被炮弹削毁了,守军只能依靠临时搭建起来的沙包来抵挡外城方向的进攻。

    这么做伤亡会很大,可也是必然之策,放弃城头就等于放叛军进入内城,再期望用过巷战的方式来战胜敌人就非常困难了。

    “这群没卵的龟孙!”

    黄得功看着远处发出的点点火光,恨得咬牙切齿,京营这帮叛逆就仗着他们火铳射程远,一直在轰击城头。

    己方在城墙上部署的火铳被毁掉了数十门,勉强补充上来也都是小口径的火铳,大的实在是太重,很难被及时运上去。

    红夷大炮虽然笨重,移动起来极其不便,可胜在射程远,威力大,用来当作攻城炮再合适不过了。

    由于城墙是固定的,而外城里的炮位却可以随时移动,还有大量珉宅作为掩护,勇卫营从里往外开炮难以击中对方的炮兵阵地,而神机营却屡屡得手。

    勇卫营就吃了这个大亏,己方的重炮由于城头被轰塌,仰角变小,导致射程骤降,神机营虽然也有不小的损失,可还能扛得住。

    黄得功已经采取了尽可能减少伤亡的办法,比如在敌人炮击的时候只留下几个哨兵,其余士卒都退出城头,等到步卒发功进攻再出来与其血战。

    这样也改变不了被动挨打的态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火力差距会愈发明显,除非从内城各处继续抽调兵力来援。

    从城外进来的千余车营士卒已经都被黄得功贴补到了城头,虽然如此,他还是感觉城防有些不稳,叛逆随时可以再次冲杀上来。

    “报!总戎,太子殿下遣人送来四门火铳!”

    传令兵抱拳施礼之后,便点指城下的几辆马车和一群人。

    “……如此甚好!让其搬上城头!”

    黄得功嘴上还的敷衍一下,心里却在嘀咕,四门能管什么用,送来四十门都不一定能扛住红夷大炮的猛轰。

    四门就四门吧,好歹也是太子的一番心意,盛情难却,总比送来两车麻袋要稍微好一些吧。

    “禀总戎,来人说此铳后坐力甚大,要在城根附近挖坑方可!”

    “如此这般,岂不是要轰到城墙上?”

    黄得功对太子手下的这番安排非常费解,轰击自家城墙到底是那番道理?

    莫非这帮人连火铳都没摆弄过,就被太子殿下派来襙作火铳?

    他要亲自下去看看,若真是如此,那就由麾下的士卒全盘接收好了。

    “总戎别来无恙啊!”

    见到被众人簇拥的黄得功,盔甲厂官刘峰面带微笑,先行拱手。

    “我当时谁,原来是刘厂官呀!”

    这是老熟人,黄得功为了给勇卫营淘到质量最好的武器,倒是没少去叨扰刘峰。

    “眼下贼兵攻城,刘某不才,虽无悍勇,可论起襙铳,还是懂得些许,所以便向太子殿下毛遂自荐了!”

    光在旁边看热闹,刘峰自认为脸上无光,这时候不做点什么,难免让太子会轻视自己。

    见到太子制造的火铳威力甚大,贴厂太监张峦已经很自觉地出去搜集工匠了。

    刘峰作为厂官别的不行,如何襙作火铳倒是行家里手,绝不逊于那些能够上阵杀敌的炮手。

    “本将听闻此铳要先行挖坑,不知可否属实?”

    黄得功没好意思问他看见了四个铁桶,根本就没瞧见火铳,既然是太子送来的,可能内藏玄机,自己还是不先露怯为妙。

    “总戎说地正是,殿下特意叮嘱,若不挖坑,此铳所产生之后坐力恐毁伤在场士卒!”

    若不是亲眼所见,刘峰也不信就这么个铁桶便能打出去十斤重的药包。

    “哦~!原来如此,那便请刘厂官指点一二吧,本将麾下炮手也好尽快受教!”

    这样的火铳黄得功是没见过的,发射方式也很特别,还是让专业人士先来襙作,他的士卒先要看个明白再说,贸然上去,可能还要不明就里。

    “如此甚好!”

    刘峰答应之后便指挥内侍和侍卫从马车上将迫击炮卸下,找了一块临近城根的空地,有条不紊地开始挖坑。

    不同于这个时代类似加农炮,弹道较为低直的火铳,迫击炮的弯曲弹道接近榴弹炮,所以炮兵阵地的位置越靠近城墙其实就越安全。

    但是还要留出一段距离,起码要让弹丸飞过城头,不然真特么成了自残式炮击了。

    充当苦力的侍从们挖好坑之后,刘峰特意用木尺量了量,以确定可以抵消掉后坐力。

    为了安全起见,刘峰遵从太子的叮嘱,先用等重的石弹进行了试射,确定炮弹可以顺利飞过城头之后,再装填药包。

    “哦~!果然厉害!”

    黄得功见到石弹飞过城头,随即赞叹起来,这炮身虽貌不惊人,威力倒是可叹。

    “总戎,在下还未装填正式的药包!”

    刘峰见到黄得功惊诧的模样,不免暗自得意起来,这家伙与适才自己的表情一样,但依然小心谨慎地指点手下进行襙作。

    “哦?”

    黄得功以为这石弹就是火铳的弹丸,而药包是药池里的发射药。

    “还请总戎与在下上城头一观盛况!”

    刘峰就见过实弹演习,用药包打活人还没见识到,今夜正是时候。

    “也好!来人,给刘厂官拿套铠甲来!”

    黄得功也想看看这铁桶火铳的威力究竟如何,不过城头极其危险,还是要给刘峰武装上才行。

    “多谢总戎照顾!”

    刘峰也不想穿着布衣就上去,心里不怕并不代俵可以防弹,被流矢击中照样一命呜呼。

    “放!”

    等炮手通禀城头上的刘峰,这位厂官旋即向下面大喊一声,然后飞快地跑向城墙的另一边,定要先睹为快才行。

    众人只能见到远处的夜空中飞速划过四个块状黑影,然后就瞧不见任何东西了。

    “轰……”

    不过很快,他们刚刚产生出来的些许失望便被剧烈爆炸声一扫而光。

    四团火光在距离城头百十米的位置骤然绽放出来,尽管附近有不少火光,仍旧显得分外耀眼。

    声音堪比在寂静夜里陡然炸响的惊雷一般令人魂不附体,胆小的人听到便会本能地被吓得一哆嗦。

    在弹着点附近正在集结,打算再次发动攻城行动的京营士兵便成为了“隆庆”式迫击炮口下的第一批祭品。

    这个时代火铳发射的铁弹与后世的穿甲弹接近,二者的目的都是穿刺攻击,而炸药包的毁伤效果则类似于榴弹,轰爆效应极其显着。

    刚好位于炸点的家伙被当场轰毙,附近十步之内的人也非死即伤,被炸药包直接轰杀的只有不到十个,大多数人都是内出血,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一群人七荤八素地躺在地上,好一阵子才清醒过来,完全不知道适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活着的家伙就听见一声巨响,然后就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仍然感到有点眩晕的家伙用力地晃了晃脑袋,使劲的想爬起来,可无奈身体不听使唤,不少人都开始咳血,有的更是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像条快死的鱼似的躺在原地喘气。

    “别装死!都给老子起来!”

    千总和把总们走到炸点附近巡视现场,他们也没弄明白到是怎么回事,只能凶恶地踢着地上士卒的身子,督促他们起来准备作战。

    也许守军使用了不为人知的武器,可即便如此,也要继续攻城,攻不下来,那皇城里的银子就与自己无关了。

    比起堆成山的金银珠宝,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银子,死再多人也是值得的,只要自己没事就好!

    “哈哈哈哈……殿下送来的火铳果然威力非凡!”

    大为欣喜的黄得功已经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炸点附近的状况,这结果真是出乎意料。

    类似铁桶一般的火铳用两个人就能搬动,然而威力却不容小觑,确有大杀四方之能效。

    若是太子可以送来几十乃至上百个这样的铁桶,勇卫营将士固守城头便不再是难事了。

    实际上飞过去的四个炸药包只有三个落到了叛军头顶,一个扑空了,三个里面正中目标的只有一个,另外两个只能算是打到了对方的附近。

    连同内出血这样的轻伤都算上,总供造成的人员伤亡不到三十人,但对刘峰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炮兵部队来说,已经算是旗开得胜了。

    “打得好!重新装填!”

    刘峰在欣喜之余,鼓励手下继续开火,争取多来几次,他们来这的意义可是代俵太子前来助战的,能够尽可能地多杀贼兵,还被黄得功亲眼看见,奏报上去定会得到嘉奖。

    得到了上司的口头表扬,众人便群情振奋,鼓足干劲,杀敌领银子可是大家的供同诉求,再说被贼兵杀进城里,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第151章: 自相残杀

    面对城头勇卫营的拼死防守,丁健所部已是强弩之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还未能占据哪怕一处要地。

    要不是何伟派出千余神机营的火枪兵与刀斧手,士气骤降的五军营便再也无力发动猛攻了。

    大家都是抱着发财梦才会与勇卫营厮杀的,如果这个梦想实现不了,或者实现起来非常困难,那众人心里就要打鼓,甚至会生出临阵退缩的念头了。

    别说被流矢击毙,就算是缺胳膊断腿,甚至只有一个铳弹打的血洞,倘若找不到一个好大夫细心救治一番的话,那也是会要人命的。

    普通士卒根本就不会奢望被及时救助,都很有直至知名,就是贱命一条,跟着当官的抢到银子就算走了大运,被横飞的铳弹直接打成两截,乃至尸骨无存那也怪不着谁。

    这么想倒是洒脱,可并不意味着京营这帮家伙不会害怕,正相反,一旦形势发生变化,大家就要迟滞不前了。

    毕竟洒脱和送死是两回事,谁都想拿着大把的银子,好好去享受生活,前提是先得活着才行,有没有银子再说。

    丁健所部几乎每两个士卒里就有一个非死即伤的倒霉蛋,毫发无损的家伙当然是心有余悸,他们可不想得到同伴一样的下场。

    承受如此惨重的伤亡,众人都心生恐惧,可上峰依然催促要继续进攻城头,若是没有何伟所部的增援,这支部队早就已经发生哗变了。

    丁健是不甘心就这样便败走京城的,不能尽快打下内城,那连外城都站不住脚,立刻就得撤退,不然会被勤王之师合围歼灭。

    真要是败走的话,南下路途太过遥远,会被各地的勤王之师穷追猛打。

    向北投奔皇太鸡的话,走辽西就要先与关宁军血战一场,方可出关,否则就要从檬古绕路。

    哪种选择都是非常之困难,再从京城撤走部曲之前,京营的将领们都要再全力以赴的尝试一次,就这么放弃掉触手可及的银山,实在是心有不甘。

    “别躺着撞死,起来!都给我上!,哪个不冲,老子一刀劈了他!”

    千总和把总们凶神恶煞地把附近有些抗拒的士卒抓起来,这仗打与不打都由不得他们,这些死不足惜的物件就是给爷们铺路用的。

    适才被猛烈曝炸吓得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家伙不想白挨一刀,只得懒散地站起来,动作很是拖沓,心里非常不情愿继续与对面拼命。

    勇卫营的战斗力,他们算是领教到了,真是名副其实,事到如今,你们不让路,我们也没意见,大家就这么耗着,其实也挺好。

    只是当官的不这么想,还非得让大家再次攻城,这城头上的女墙虽说快被打没了,可人还在啊,哪那么容易就上去了,上去也会被人家打下来,还特么不如不上去呢。

    偷袭总督大帐能大获成功仗地着人多势众,对方又没有多少防范,等进攻防御严密的内城,五军营便直接被对方给打回原形了。

    原来勇卫营的战斗力是如此强悍,从士卒到将校都是好恶斗狠的主,要杀掉他们一个,己方得死上两三个。

    “总爷,再打下去,咱们弟兄就剩不下几个活着的了!”

    一个跟张有才关系较好的家伙凑到他身边,低声祈求着,他是从来没打过这样横尸街头的硬仗,即便最后真能破城,又有几个人能抢到银子,听说皇城比内城这里防御力度还大。

    “闭上你的乌鸦嘴!”

    张有才提着刀,恶狠狠地训斥着,作为把总,当然知道自己部曲的伤亡情况,可后面有游击的亲卫队督战,谁敢不上?打得过得打,打不过也得打。

    他早就看出来这仗打不赢,可自己说了又不算,妄自动瑶军心之人,难保会被上峰宰了以儆效尤,谁都不会触那个霉头,还是硬着头皮上吧。

    杨大树见到张破嘴这边情形,便也催促着手下准备进攻,顺便过来一探虚实:“你这还剩多少人?”

    “不到四十!”

    “俺那也差不多!”

    “破城之后分钱的就少了!”

    “嘿嘿!谁说不是呢!”

    想的很美,真做起来就比登天还难了,怎么破城?

    破完内城再破皇城,连克两关之后,只怕活下来的人都屈指可数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觉得那座银山距离自己越发遥远,再打下去就要琢磨怎么跑路了。

    “轰……”

    就在这时,周遭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猛烈爆炸声,汹涌异常的烈焰在电光火石之间快速膨胀开来,将数名还浑然不觉的士卒一口吞噬。

    等到焰火褪去,浓烟消散,只剩下烧焦的土地和被炸得散落的残肢,侥幸活下来的家伙也是在口吐鲜血,躺在发烫的地上呜咽着难以言语。

    挨炸的人马正是“三不会”的部曲,他本人连脑袋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跟被火烤过一样,头发变成黑色的胶状物粘在头顶,猩红色的外翻表皮更是冒着青烟,。

    “救……救~我!”

    颤抖着缓缓抬起一只手,还在祈求同伴的救助,可没等伸到垂直于地面的高度,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整个人也断了气。

    “跑啊~!”

    见到把总一命呜呼,手下的士卒们更是魂不守舍,被人一喊便像没头苍蝇一般四散奔跑起来,再留在这里那就是个死,还是被活活炸死的。

    他们不想被炸得断手断脚外焦里嫩,银子可以不要,但命可不能就这么丢在京城,去特老木的皇城,爷不赔你们玩了,你们自己去打吧!

    “站住,不准后退,不然就放箭了!”

    游击将军郭炳峰带着亲卫队就在后面压阵,但凡有人敢临阵脱逃,就要就地正法。

    “我去你……”

    “三不会”的手下不管那个,继续往回跑。

    “放箭!”

    “嗖……”

    “噗~!”

    双方只有十余米的距离,很容易射中,逃兵们纷纷中箭,连连发出惨叫,有的更是直接开始反戈一击,与郭炳峰的亲兵开始对射。

    “放肆!你们都给本将退回去攻城!否则杀无赦!”

    郭炳峰骑在马上大声怒斥这些逃兵,要是不及时加以遏制的话,那就会引发大规模的叛乱,致使前功尽弃,他们也将从这里败逃出去。

    “啊……”

    一支突如其来的冷箭陡然射中郭炳峰,让他更加恼火,还想观察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崽子如此行事,结果在马上四下打量的时候又中了一箭。

    索性郭炳峰披挂整齐,而且对方射来的两箭都没有命中要害部位,游击将军并无性命之忧,可手下已经弹压不住了。

    “弟兄们!横竖都是死,砍翻他!”

    亲兵们见到将军中箭便慌了神,而对方这二十来人却激发了斗志,快跑两步便与其混战起来。

    “大哥,如何是好?”

    三不会已经死了,二麻子也害怕继续打下去会一命呜呼,只好找大马勺商量接下来何去何从。

    “……干他老木!上!”

    大马勺见到眼前的状况,又想了想自己手下的这点伤兵,便咬着后槽牙狠了狠心,决定赌一把。

    从总督大帐救出来的三弟却死在了城根地下,这让大马勺无比的心痛,而且死的更加让人难以启齿,从“违抗军令”变成了“犯上作乱”,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眼下还有两条路,杀翻郭游击,夺路而逃,抑或是用他的人头去找勇卫营投诚,怎么也能捡条命,说不定得到太子宽宥之后便能将此前的罪过一笔勾销了。

    残暴不仁的郭炳峰已经众叛亲离了,大家也就没必要给他卖命了,也就他的那颗向上人头还值点银子,莫不如砍了收来作为自己赎身的宝贝!

    到了这副田地,再不跑就要被人家包圆了,求生本能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不管是游戎、参戎还是协戎,哪个敢挡路,那就砍了谁,他们只认活路,不认活人。

    三部加起来仍有上百人,郭炳峰的亲兵抵挡不住,且战且退,等参将索岩闻讯带着三十名亲兵赶来之时,已经被杀得不剩什么了。

    “尔等欲要造返?”

    索岩用刀点指首位的一伙人,郭炳峰手下的四个把总他都认识。

    “哈哈哈哈!参戎此言差矣!参戎攻城不是造返,我等又何来造返之说?”

    大马勺才不信那套说辞,要造返你也是头一个,偷袭孙总督的罪名你是逃不掉的。

    “那便好,尔等只要转身攻城,本将便既往不咎,该分的银子,一两都不会少!”

    要安抚众人还须刚柔并济,要是一味的强压只会适得其反,索岩还不想被部下给擒杀了。

    “参戎说笑了,如今内城未破,勤王大军正在围捕京营,咎与不咎都不是参戎一面之词了,若是我等提参戎之头去向太子殿下请功,太子也会既往不咎吧!”

    没抓到游击,换成参将那就更好了,官脑袋越大,洗脱罪责也就越容易。

    大马勺将手背到身后,向旁边的亲系打手势,让大家做好偷袭的准备。

    既然参戎可以带人去偷袭总督,那自己这个把总也能照搬过来嘛。

    “你……”

    索岩没想到内城防御如此严密,而郭炳峰的手下又这么奸猾狡诈,这次可是失算了。

    内城无法攻破,手下这群好恶劳役的兵痞又不听号令,甚至想反攻倒算,真是岂有此理。

    “参戎,您瞧,协戎从那边来了!”

    论起大兵打仗,大马勺远不及索岩,可比较耍滑逗心眼,那他们这下三滥的本事就可以发扬光大了。

    一招声东击西就让众人不自觉地扭头向大马勺点指的方向张望过去,看看协戎丁健是否会带兵前来。

    “动手!”

    等索岩也心生疑惑地略微扭头之时,大马勺急喝一声,身边的弓箭手便射箭。

    “啊……”

    索岩用余光瞥见了大马勺的异动,可动作太快,没等亲兵反应过来,利箭已经射向这位参将。

    “冲啊!砍了参戎去请赏!”

    大马勺怒喝一声,带领众人开始冲杀,上百士卒打算一鼓作气,围杀自己的上峰。

    索岩肩膀中箭,见状不妙,拨马就逃,亲兵见到主人无心恋战,自然也没理由留在这里,便跟在索岩屁股后面一起逃命。

    “该死的!又跑了一个!”

    郭炳峰跑了也就算了,遇到半路杀出的索岩,本想碰到条大鱼,结果到嘴边却给溜掉了,大马勺一拍大腿,懊恼至极,没了请功的物件,就只能先带着手下混出城去,再做计较了。

    副将丁健麾下的两个参将孟山与索岩所部的情况相差无几,索岩部已经哗变,完全无法弹压得住了,孟山部则干脆不听指挥,组团经外城西南的广宁门向城外撤退了。

    何伟见状也不敢耽搁,他的半个神机营装备地都是火器,适合野战与轰击城头,却不宜登城拼杀,以鸟铳的装填速率,在近战的时候,打完一次,就是烧火棍子了。

    于是何伟便也下令部下尽快撤退,万一被勇卫营察觉,就要被咬死了,黄闯子久经战阵,说不定还藏有一支奇兵,准备在关键时刻使用,可不能成为黄闯子的刀下鬼。

    听说要跑路,神机营的士卒连攻城的重型火铳也不要了,这么笨重的武器带着就是累赘,大家争先恐后地开始往城外跑,把总、千总的号令都无法执行,撤退直接变成了溃退。

    五军营在前面死伤那么多人,在后面开火的神机营当然清楚,继续打下去,就要轮到他们冲锋陷阵了,他们装备的多半是鸟铳,傻子才会用这玩意去与城头的勇卫营死拼呢。

    为了抢在五军营扯完之前跑路,让残余的兄弟部队殿后,神机营便大规模的开溜,导致撤退场面变得无比混乱,各部互相制肘,谩骂、推搡、叫号、拔刀相向的比比皆是。

    “总戎,贼兵跑了!”

    刘峰拿着望远镜看得清楚,外城那边黑乎乎的一大片,人头攒动,战马嘶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这般。

    “……是啊!”

    黄得功还在纳闷,怎么快到决死一战的时候,京营却单方面的跑路了呢?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总戎,末将愿意先行过去打探一番!”

    为了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游击郭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甘愿充当排头兵。

    “不忙,先观察再定夺,谨防中了贼兵之诡计!士卒经过连番血战,身心俱疲,欲要追击,绝非易事。再说城外有骑兵子营与孙武卫的秦兵,那群叛逆焉能从容撤出畿辅地区?”

    付出了如此代价,万一不慎被京营杀了个回马枪,继而攻破内城,此前的固守岂不成了笑话?还是稳妥起见为妙,等确定贼兵已撤再做打算。

第152章: 城外接战

    幺鸡接到来自黄得功的线报,在原地错愕了半晌都没想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京营攻地突然,撤地匆忙,把对手搞得一头雾水,貌似他们在玄学的道路上表现地很成功,简直发挥地淋漓尽致,用兵完全不合逻辑,以后再也不能小看京营这帮渣渣了。

    用兵如神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用兵不走寻常路,不能用正常方式来推演,根本无法判断对方的下一步战术,难道京营里面还有隐藏的高级大Boss???

    幺鸡只能根据自己的脑细胞推断出三种可能性,第一,攻城所付出的伤亡太大,京营已经无法承受。第二,城外遭到惨败,亟需他们支援。第三,洪承畴大军已经来了,他们得到消息便要趁着被合围之前跑路。

    除此之外,还有第四种可能,那就是没良心炮威力太大,以至于把京营都吓傻了,自知不可力敌,所以要假意撤兵,说不定要以退为进,勾引出黄得功主力,再杀一个血淋淋的回马枪。黄得功已经传来口信,他不会率部追击,先要继续固守内城。

    不管是哪种可能,对自己来说都是利好消息,只要这些雑碎不再进攻内城,那就可以做等勤王大军围殴京营叛军了。

    被方正化留在在城头的东厂藩子禀报,在叛逆火铳持续不断的轰击下,内城墙部分即将塌方。这种情况结合京营突然撤退,的确有些不合逻辑。

    按理说可能再有一两次大规模进攻,他们极有可能在内城墙上敲出一个缺口,继而攻入内城,开始围攻皇城,进攻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之前的努力岂不是付之东流了?

    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幺鸡不知道,因为某太子并未上阵观战,勇卫营也没有抓获高级俘虏,只能凭借主观臆断来进行猜测。

    按照定额,三大营的每营兵力为八千,但有很大一部分是吃空饷的名额,实际兵力约为五六千。

    攻城的京营以五军营为主,神机营辅助,勇卫营只要能给五军营造成一千人以上的伤亡,战五渣们就会崩溃。

    对于一直非现代化,或者说非近代化的军队而言,能在鏖战时承受两成的伤亡就已经算是合格了,能当作主力来用,这还是在将领亲自督战和士兵过人意志的支撑下才能做到。

    伤亡超过兵力的三成,即便所向披靡的“大清王师”也要考虑如何尿遁了,像浑河血战里,以寡敌众,战至全军覆没的白杆军,那就是超级王牌,关宁军是绝对做不到的……

    幺鸡认为第一种可能性最大,暂时只能姑且认为京营的渣渣们不愿意在为了银子而拼命,要真是其他原因,自己也没办法。

    不过即便是这群叛徒跑路了,幺鸡也希望孙传庭的秦兵和由卢九德统领的勇卫营骑兵子营可以截住他们的退路,不然真让他们跑到东北去与皇太极汇合,那等于给人家的小窝棚添砖加瓦了。

    从京城出关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直接去东北方向的喜峰口,经此等关隘出关,再奔向新主子。另一条路更为便捷,那就是直奔天金,乘船出海,更当年孔有德等人在登州叛乱时的跑路方式一模一样。

    幺鸡为人后一种可能性最大,除了都是骑兵的神枢营之外,五军营和神机营均以步兵为主,不可能实现远程快速机动,只能就近寻找交通工具出逃。

    他们要是不想绕远,又不去天金,就只能沿运河南下,如果不沿进军运河的话,就难以获得给养补充,届时京营各部将不战自乱。

    “正华,速传本宫谕令,停泊在天金的水师战舰与各国商船立刻全部离港,未经许可擅自靠岸者按叛乱罪论处!城外有叛军骑兵,让人绕点路便可,不要怕麻烦!”

    只要没了这些大船,光凭那些小舢板一样的渔船,看你们这群雑碎还怎么跑路去关外,以为打完老子就没事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京营若是南下,幺鸡是绝对不怕的,洪承畴大军正好顺势跟在他们后面清理一下对朝廷不服不忿的江浙一带,以洪督师的狠毒手段,不杀到人头滚滚是不会停手的。

    马丹!

    浙江全省一年的茶课只有十几两,想想都觉得好笑!

    等老子收拾完京城的烂摊子,不把你们骨髓都给榨出来,老子就跟你们姓!

    “臣遵旨!殿下,适才来报,骆养性一家骨干均已脱逃,现正在内城各处搜索,并向城外追查其行踪!”

    前去有请锦衣卫指挥使的藩子却扑空了,老奸巨猾的骆养性来了个金蝉脱壳,方正化自觉办事不利,但只得如实禀报。

    “呵呵,无妨,看来我们的指挥使大人真是心里有鬼啊!你不是在锦衣卫里面有几个内应么?那就让他们动手好了,东厂的人不要直接掺和进去。谁想升官,就得拿出真本事,这次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本宫不养饭桶,谁有本事拿来骆养性的人头,本宫自会满足其心愿。本宫猜测骆爱卿不会跑远,因为京营公然发动叛乱,让他看到了翻盘的机会,可以在畿辅地区严加盘查!”

    如果要继续保留锦衣卫这个特务机构,那就不要让东厂过度介入,把这次事件变成锦衣卫内部的权力争夺。

    吴孟明刚刚被晋升为新任锦衣卫指挥使,最想弄死骆养性的就是他了,骆养性一天不死,他的位子就一天都坐不安稳。

    “臣遵旨!”

    太子没有因此而处罚自己,让方正化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东厂不能插手,但却可以在暗中提供情报。

    骆养性若是真打算起死回生,便不会跑远,说不定真在城外的某处藏匿,广为撒网的话或能收获一二。

    “那就直接把骆府抄了吧,先行封锁,天亮之后开始抄家!”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骆养性管理锦衣卫十余年,一定积攒了不少家财,都运出城是根本不可能的,恐怕要几十车,那早就被探子发现回来禀报了。

    抛弃大部分金银珠宝,只带一点细软出城,也是骆养性想要咸鱼翻身的特征之一。

    不过骆大人想岔了,在本宫这里,咸鱼想要翻身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一面被煎熟了,本宫准备煎另一面……

    等抄出堆积如山的家财,京营又跑路了,看被逮捕的骆大人如何作出完美的解释!

    希望查抄出来的东西可以足够用来打赏勇卫营的将士们,不然本宫会很失望的。

    这种事某太子一两银子都不想掏,不够的话就让已经被下狱的蛀虫们填补好了。

    前去传令的内侍回报孙传庭那边已经行动起来了,但战况如何还不得而知。

    “贼兵出来,弟兄们,给本将杀上去!太子有令,砍死一个贼兵,赏银十两,多砍几个,好回家过大年啊~!”

    见到大股敌人从广宁门出来,已经距离成本约有一里地,因孙传庭力保而被朝廷重新被起用,打算戴罪立功的虎大威一马当先杀奔过去。

    奉太子少保算孙传庭之令,秦兵分为东西两路,计划分进合击发动叛乱的京营。

    东路由孙传庭亲自指挥,包括左光先、郑嘉栋、牛成虎三部人马,西路则交给贺人龙一人负责。

    因为秦兵内部各部队的兵力大不相同,左光先所部只有三千,郑嘉栋麾下也不过四千有余,牛成虎在三个总兵力算是最多的,可也就六千来人。

    而贺人龙一部便接近一万五千人马,余下则是杂役、辎重与孙传庭的亲卫,所以贺人龙所部才能独当一面。

    因为副将高杰之前从属李自成,带着部属前来归降,才让贺人龙所部兵强马壮,几乎相当于与其他三个总兵的兵力之和。

    贺人龙让副将高杰前去永定门外埋伏,副将李国奇在右安门外静候,副将虎大威则蹲守广宁门,贺人龙自带一千骑兵居中策应。

    这么安排也是出于赚银子的考虑,因为太子业已规定内外分工,你在城外往里打,死在城里的都归勇卫营的战果,那他们可真是费力不讨好。

    亲历大小征战无数起的贺人龙自然不会立刻动手,而是命令麾下的三位总兵耐心等到贼兵从外城撤出来,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一个贼兵价值十两银子,从士卒到总兵,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众所周知,眼下太子可是有钱的很,只要拿了足够的人头,就能从太子那里得到足够的银子。

    各级将领在白天已经得到了期望的东西,但这次要是马到功成,还会有额外的赏赐,所以上下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干一票大的,管他目标是谁。

    秦兵自西向东,历经多次奋战,算上欠饷,每人才得了十两银子,适才贺总戎说砍一个贼兵就能赚十两,当兵的穷惯了,怎能不心动?暗地里都憋着狠,要趁今晚赚个够本!

    为了区别敌我双方,加之又是夜战,城外各部人马经过协调,不管是勇卫营还是秦兵,每人的脖颈处都系了一条白巾,免得在激动之余,自己人把自己人给砍死了。

    “杀!!!!!!”

    虎大威所部虽然只有三千余人,可都是打算赚银子的主,这么好的机会不砍死三四个贼兵,那都对不起自己手里这把刀。

    副将都已经身先士卒,身边的参将、游击、千总自然会紧随其后,面对一向一懒散懈怠而着称的京营,常年作战的秦兵还真没把眼前这伙人当回事。

    在虎大威等人眼里,跟前的不是敌人,而是一锭锭正在移动的银子,要把他们都砍死才能落袋为安!

    “都给本将冲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莫说让贼兵脱逃,就算是让其他兄弟部队歼灭了,大家都不会乐意,看出城贼兵的数量,这可是关乎好几万两银子的买卖啊。

    实际上也不用虎大威带头动员,面对史无前例的奖励措施,血脉喷张的秦兵个个都是奋勇争先。

    太子规定只要将贼兵胸口部位的甲衣割下来就能兑银子了,这样就不怕有人会杀良冒功,用无辜百姓的人头充数了。

    “给本将杀出去!”

    面对不计其数的伏兵,五军营副将丁健虽大为惊恐,可还是挥舞着腰刀,大声号令部下要击败敌军,好多路而逃,决计不能被对方围而歼之在京城脚下。

    在攻城时遭到重创的五军营士卒却无心恋战,没能攻入内城抢到银子使得众人士气低落,根本不想再与伏兵进行纠缠,大家一遇阻击便立刻四散奔逃。

    面对凶猛异常的秦兵发动的进攻,五军营完全无力招架,双方刚进入短兵相接的状态,被对方一冲,叛军便全线崩溃,有的索性退回外城,只要不马上送命,那就能躲一阵是一阵。

    “无耻鼠辈!你死期已到!”

    虎大威怒喝一声,用长枪点指三十米开外,还打算纠集残部进行突围的丁健,虽然不认识,但从其披挂装扮与被数十名士卒保护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个副将级别的人物。

    “你是何人?今日若是让开一条路,我便与你一千两黄金如何?”

    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的部曲便被伏兵杀得溃不成军,根本就不听号令,丁健也是心里发慌得很,既然打不过,干脆打起了收买对方的主意。

    “呸!犯上作乱,焉能要买人心?郎儿们,随本将取其狗头,好向太子殿下邀功请赏!杀啊~!”

    虎大威说完便策马出战,杀奔目标,他这个副将全凭孙武卫的力荐,并非朝廷真心起用,若不利下战功,多半还要饱受排挤。

    眼前这家伙既有可能也是个副将,本着知恩图报的原则,倘若砍下其人头献于太子,也算是不负孙武卫上书力保自己。

    “哼哼!白日做梦!谁能杀掉此人,本将重赏千两……”

    丁健的话还没说全,虎大威就已经疾驰逼近,吓得他急忙拨马逃窜,万不敢与其接战。

    周边的亲兵虽然是丁健的嫡系,也算是忠于主人,可周边的五军营人马已经溃败,眼见主人大势已去,率先出逃,自己哪有死战的道理,自然也跟着跑路。

    千两黄金虽好,可也要有命来花,对方这员大将杀气凛然,绝非可以力敌之辈,更别说附近还有数十名亲随,看其狰狞之面相也不好惹,还是尽快逃跑为妙。

    丁健的亲兵惶恐之余被乱箭射杀近十人,残部只得跟着主人继续逃窜,虎大威则带着众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像疯狗一般死死咬住猎物……

第153章: 紧追不舍

    原本在进攻内城未果之后,丁健还想带着残部奔向天金,继而乘船出海,不论是南下还是北上都有转圜的余地,可不曾想刚出外城便遭遇对方的伏击。

    上千人马在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被这股敌人杀了个七零八落,好不凄惨,但眼下后有追兵紧咬不放,丁健也无暇重新收拢被打散了的士卒,自己只得打马扬鞭,拼命奔逃。

    现在想起从午夜至凌晨之间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仿佛就是一场似真似假的发财梦,虽然遥不可及却不忍放弃,到头来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造化弄人啊。

    即将到手的几百万两银子就这么飞走了,与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失之交臂,丁健心里无比悔恨、懊恼、郁闷、愤怒,更不甘心就此失败,脑子不自觉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若不是黄得功不识时务,手下养着一群废物,神机营又在旁协助不力,怎能功败垂成?

    一切顺利的话,此时大军应该已经攻入皇城,开始大肆瓜分城里的金银珠宝了。

    这股该死的敌军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没有他们作梗,自己找个地方整顿兵马还可以东山再起。

    “啊呀呀~!真是气煞我也!”

    越想越恼火的丁健不禁破口大骂,但从背后射来箭矢却一点都没少,有的直接射中丁健的后背,若是不是他身披重甲,防范得当,此时早已中箭落马了。

    扭头一看,陡然惊出一身冷汗,追兵距离自己仅有二十来米远,而身边的亲兵仅剩十余人,被对方像撵羊一般赶着,可谓是落魄至极。

    “不论死活,给俺擒杀此将!”

    眼见猎杀目标有望,虎大威对周遭士卒爆喝一声,没看错的话,这个贼首也是个副将,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够擒杀此人,那自己便可将功赎罪,这副将之职也就能够坐稳了。

    不管如何,哪怕断成两截,都得将其尸首带回去,这样才能向太子邀功,以正自身清白,更能报答孙武卫的保举之恩。想到这里,虎大威快马加鞭,向眼前猎物疾驰而去。

    紧随虎大威追击的卫兵也明白,杀普通士卒十个不如杀这一个值钱,就这么一员战将,砍了脑袋呈给太子,少说也换到数千两银子。

    据上峰说,太子下令,擒杀副将者可领白银万两,他们这三十来人,每人怎么也能分到二百两银子,换成普通士卒要砍二十人。

    要把二十贼兵的前胸给割下来去领赏,那得花多大工夫?

    比较起来,还是眼前这个赚银子更容易。

    虽说这货玩命狂奔,跑得比兔子还快,但你个龟孙跑得再快,还能快过爷们手里的弓弩?

    这些紧跟虎大威的都是常年征战的老兵,实战经验极其丰富,大家都是边追边射,策马的同时,手里张弓搭箭紧着忙活。

    在夜里还是自身移动的情况下来进行移动靶射击,这命中率本就不高,不过对面难有还手之人,都变成了惊弓之鸟,只顾跑路,但凡敢转身拦截,立刻会被追兵射成刺猬。

    一波箭矢射过去总会命中个五六支,运气好还有中箭落马的家伙,即使没有直接摔死,不等他起身站立,就被疾驰而至的战马当场踩成肉饼。

    骑兵与骑兵对冲,落马的家伙或许还能存活下来,像这种追击战,活命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因为追兵不光有射箭的,还有挥刀的,随时准备补死落马的倒霉蛋。

    “啊……”

    在夜晚高速疾驰的状态下,战马又没安装前大灯,骑兵不大火把就完全看不清前面的路,举着火把就会给身后的追兵导航,有人马失前蹄,直接摔了个狗吃翔。

    虎大威根本无视这种毫无价值的战利品,目光都死死地盯住前面的大头目,只要他还在狂奔,自己须紧咬不放才是。

    只要前面有掉队的,虎大威的亲随立刻有一两人会过去查看,能从俘虏上搜出点值钱的东西最好不过,不管是啥,能卖了换银子就成。

    若是丁点没有,那就对不住了,得给你老兄来一刀解恨,妄大爷我追你这么长时间,起码能回去领十两银子的赏钱。

    今晚干的是发财的买卖,一个都不能放过,普通的士卒那肯定不会值钱,可跟着将领的亲兵就不同了,十有九九会带着将领的家当,不搜个彻底是绝对不行的。

    对于这种事,秦兵一个个都是门清,因为剿寇多年,高迎祥与李自成等人就这么干,流寇头目被杀得屁股尿流,作为贺总戎的手下都没少占这种便宜。

    只要能从眼前这十来号人身上搜出上千两银子,大家伙今晚上就算是没白忙活,即使没抓住那个兔子将领也不算太亏,抓住了那就更好了。

    秦兵已经快要穷疯了,莫说领饷银,之前差点连饭都吃不上,只要能有赚银子的途径,哪怕从死人身上搜刮他们会毫不介意。

    “本将的银子不要了!快撒出去!”

    情急之下,丁健只能祭出“鱼饵”,寄希望于身后的疯狗们能够上钩,使其分兵一半也是好的。

    亲兵每人的战马上携带了二百两银子,以防不测,都是这些年丁健搜刮来的一部分,现在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金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舍不得扔掉的,在市面上,一两金子可是能兑换十多两银子呢,一千两黄金便价值万两白银。

    有这么多金子,在哪不能当大爷啊?

    大不了跑到关外,投奔皇太鸡去。

    爷再也不在京城受着窝囊气了,等清军再次入关,定要挽回颜面。

    孔有德那厮都能在关外混得风生水起,自己又如何不能?怎么也能混个汉旗的副将当当。

    亲兵都是丁健饲养多年的心腹,不敢忤逆主人的命令,只得纷纷向后丢出银锭,期望追兵会停止追击,下马捡起一地的银子。

    “娘地!有银子!”

    秦兵里眼尖的家伙立刻意识到从前面丢下来的东西是一锭锭的银子,急忙勒住缰绳,让战马减速,放着如此多的银子不捡,那真是亏大了。

    众人闻言都开始四处打量,果然在地上有点点闪光之物,今晚少云,月光很强,银子被照得分外明亮,五十两一大锭,看得众人甚是眼馋。

    “继续追!前方那员大将才是最大的银山!”

    队伍很快就慢了下来,有人更是直接下马在拾起银两,虎大威见状不禁勃然大怒,这群没见过世面的蠢货,对方丢下这么点钱就让他们不再追击,简直比猪还蠢。

    “贼兵马匹上还有千两黄金!跟俺追的都可以分到金子!”

    毕竟自己是带兵将领,战况如此紧急,不能用马鞭子去抽打大伙,无奈之下,虎大威也只好拿出大馅饼来诱惑大家。

    “是啊!协戎提醒的是,快追!”

    被银子蒙蔽了脑浆的士卒们这才寻思过味来,适才敌将还想用千两黄金来买路,可见他们定然携带了如此多的黄金,若是就此止步,岂不是舍本逐末?

    “留下四人来捡银子,其他人跟本将速速追击!”

    听说能分金子,财迷心窍的骑兵们便翻身上马,好在猎物跑的并不算远,不过百米之遥,以他们的骑术,不说直接撵上,可也不会让那座“金山”从眼前跑了。

    丁健瞧见追兵果然中计,不由释然,心中稍感宽心,从广宁门跑出来,又想去天金,便只能绕着京郊先向南,再折向东,经过右安门附近时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一路人马。

    看规模约有五六十人,在向东南方向疾驰,眼见双方就要来照面,丁健暗叫不妙,顿感自己死期将至,心中不免生出哀凉之情。

    “来者何人?”

    对方仗着人多势众,便扯开嗓子先行喊话。

    “尔等又是何人?”

    丁健身边的亲兵也毫不示弱,在叫号上没有弱下去。

    “要打便打,不然闪开去路!”

    对方竟然无意纠缠,似乎打算脱逃。

    “尔等可是京营?”

    五军营的士卒听出对方说出的官话腔调,便觉察到可能是京营的弟兄。

    “为何如此发问?”

    “我等隶属五军营!”

    “哦?我等是神机营!”

    “自家兄弟!后有追兵!速逃!”

    “……好!”

    两部人马凑近之后发现果然是自己人,便没有赘言,立刻合兵一处,打算组团杀往天金。

    丁健定睛观瞧,为首之将正是老熟人何伟,这才算是彻底放心。

    原来跟在五军营屁股后面的神机营发现城外有伏兵,五军营已经被杀散,便立刻撤回外城。

    但何伟觉得外城早晚会失陷,自己犯上作乱,若是被勇卫营生擒活捉,必遭凌迟处死。

    与其坐以待毙,最后被瓮中捉鳖,不如趁着夜色掩护从右安门突围出去。

    结果发现右安门外亦有大股伏兵,以战车、火铳、步兵为主的神机营转瞬之间便被杀得片甲不留。

    部下方寸尽失,又无力战之心,眼见本部人马要被对方围歼,在乱军之中,何伟只得带领少数亲兵跑路。

    然后便遇到城外正在与敌军骑兵玩跑圈的丁健,两个落魄之人总算是有缘再见面了。

    “快将火把熄灭!追兵凭此便可轻易逼近我等!”

    丁健见到神机营的人竟然还打着火把,骑在马上急忙喝令,都后悔与他们合并一处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何伟等人去吸引追兵的注意力,自己好来个金蝉脱壳。

    不过为时已晚,身后的追兵很快又咬住了他们的尾巴。

    比较起骑术与野战追击能力,久经沙场的秦兵比京营这帮大爷实在是强太多了。

    “哪里跑!”

    伴随着密集的马蹄声,百余骑的黑影从一片树林后赫然冲出,冲在前面的将领是副将李国奇。

    他盯了何伟很久了,要不是方才两军混战,夜战完全是乱打一气,早就将此将斩于马下了。

    副将价值一万银子,这个赏钱,李国奇是决计不想错过的。

    三大营总供只有六个副将,自己若能捞到一个,那就发了。

    太子的奖赏规则是副将价值一万两,参将三千两,游击一千两,千总五百两,把总一百两,普通士卒十两。

    三大营总计有副将六人、参将十二人、游击二十四人、千总五十七人、把总二百八十八人,将官价值十二万两,校尉价值五万七千三百两,士卒价值约二十三万两银子。

    总额四十万零七千三百两,由于京营大规模吃空饷,所以士卒数额远没有定员那么多,而且刨去从战场逃逸的,最后各部斩获的人数比定额要低很多。

    即便如此,某太子也至少要拿出不少于三十万两的赏银,但这笔银子花地也是物有所值的。

    用三四十万两银子就能平息叛乱,比被京营攻破内城,抢夺金银珠宝,搞不好还要取了某太子的性命要划算得多。

    通过这次平叛行动,某太子要婉转地暗示各部,朝廷已经不差钱了,只要你们能奋勇杀敌,银子就大大滴有!

    制肘剿寇最大的关节所在便是缺钱,只要军饷和赏银都能按时发放到各部,诸多总兵还是会尽心竭力地效忠大明,全盘执行军令的。

    秦兵难得碰上一次赚大钱的买卖,不用孙传庭动员,其麾下的总兵与副将们便开始合计如何能够围歼掉眼前的猎物。

    李国奇比虎大威还要耐心,甚至让敌军开出城外二里地那么远方才动手。

    这要是让他们都跑回去,己部攻城会损失很大,攻进去还算勇卫营的,所以李国奇就让部下一直埋伏起来,谁敢先行惊扰贼兵,立刻就地正法。

    过了好一阵,耐心等待总算是有了丰厚的回报,叛军打着火把,大摇大摆地靠近埋伏圈,对周遭的情况还浑然不觉。

    然后便是何伟刚刚经历的惊心动魄的劫杀了,所见之处都是伏兵,从四面八方杀奔过来,两千多人马被打得措手不及。

    神机营根本来不及布阵就被冲垮,战场乱成一团,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等突出重围之后,何伟就剩下身边这点人。

    “李兄也欲有此好?”

    两群猎物在前放凑在一起,两伙猎人也在后面汇合完毕,虎大威见到了李国奇。

    “哈哈哈哈,虎兄,不如通往,银子平分如何?”

    李国奇看到前面方才是两股人马,便想到是虎大威追击的目标,自己也不好独吞了。

    “如此大善!”

    对方觉得单吃可能力有不殆,有股援兵在旁协助也好,而且两人都是副将,品级相同,如此一来,虎大威便从善如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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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二年,即公元1639年,奸相主政,党争不断,勋贵贪腐,藩王暴敛,国库告罄,民不聊生,饿殍遍野,边塞危急,风卷狼烟,强虏铁蹄,频频叩关,朝廷兢惧,社稷将倾,最后一个汉家王朝行将覆灭……明末黑太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黑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黑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