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巷斗
屋檐上的积雪因震颤而纷纷坠落，布姆缓缓后退，以免其打扰到六花。然而这种举动，却被对方五人视为了胆怯。
只不过他们并不清楚，布姆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中阶魔法师，并且还是强横无比的空间系。
“喂，小子！你是从哪里来的？样子很面生嘛，不会是今天才抵达长索城的吧。”为首之人阴恻恻的问道，其正是那个手握长剑之人。
“嘿嘿嘿，既然是个新人，那这所谓的见面礼总不会吝啬吧，几枚金币不嫌多，几个铜板也不怕少。”一个举着锅铲之人附和道。
“和他废什么话啊，快点完事好吧，我晚上还要去酒吧喝一杯呢。”铁锹兄弟轻啐了一口，随即一脸不屑的开口道。
“就是就是，哥们你最好还是不要反抗了，以后咱们就算认识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嘿嘿。”炉钩男见布姆那一副麻木的表情，便误以为其心生惧怕。
至于那个始终沉默的青年，则缓缓伸出了右手，指向了布姆身后的六花。布姆见状，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头。
他今天的确是刚刚来到长索城，因此虽然对方不过是五条杂鱼，可布姆也不愿徒增事端。
想到这里，布姆从怀中取出了几枚银币，随后准确的抛给了那握着长剑的家伙。这是布姆的底线，更是向对方示好的举动。
然而对方待见到布姆如此“大方”后，竟然笑得更加灿烂。最终布姆退无可退，而对方五人也驻足在了两米外的地方。
“我与妹妹是今天才到的，各位大哥行行好，钱我已经给了，能否手下留情？”布姆挤出一丝微笑，十分谦卑的问道。
布姆如此行事并非怕了对方，而是不愿牵连六花。如果现在他独自一人，这些杂鱼早就滚去英灵殿了。
更何况如今身处陌生之地，能低调就该尽量低调，否则一个弄不好，就会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少废话！我管你是不是今天才抵达的长索城，那片熊皮毯子很不错，快点给我扔过来！”为首之人阴恻恻的喝道，全然不知自己一只脚已经悬在了深渊之内。
布姆再次皱眉，如今他可没有储物袋，更进不去六花体内的次元空间。这片熊皮毯子是包裹六花的重要之物，又岂能平白被对方抢去。
可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那个始终沉默的青年却走了过来。只见其一巴掌扇在布姆脸上，瞬间带出了一抹殷红。
布姆是中阶魔法师不假，可魔法师却不以身体素质而见长。因此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下，布姆竟难得负伤。
鲜血不断从牙齿缝隙内涌出，将面前的一小片积雪染红。布姆依旧保持着微笑，只希望对方能放过自己与六花。
“大哥，您钱也收了，打也打了，这片熊皮毯子是妹妹的保命之物，能否留给我？”布姆语气柔和的问道。
他强忍着怒意，双手始终紧紧护着六花。可对方却更本就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大有将布姆扒光的意思。
然而就在布姆想将全部金币交出来之际，一只脏兮兮的手却突然伸向了自己，或者说是背后的六花。
熊皮毯子被掀开一角，六花苍白的小脸第一次出现长索城中。那个一言不发的青年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至于不远处站立着的其余四人，则更是不堪。如果从侧面望去，他们的破皮袍现在竟平白多出了一个凸起之物。
布姆见此情形，如果还猜不到这些人的想法，那也不配自诩为魔法师了。笑容瞬间崩坏，一根始终缩在袖口内的黑色木棍出现在手中。
“呦呵？这是打算反抗了？不过你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昨晚烧剩下的黑炭么，哈哈哈哈。”
为首之人见布姆神色巨变，本来还略显紧张。但待见到那根黑色小木棍后，却大感自己过于谨慎。
然而与布姆最近的那个“哑巴”，额头上却分泌出了无数细汗，他虽然不是什么职业者，但却有幸见到过魔法师的武器。
“魔...他是个魔法师，逃...咱们快逃！”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其嘴中发出，只见其连滚带爬的向同伴奔去，再无先前的冷酷模样。
其余四人闻言一滞，也没了前一秒的嚣张与桀骜。五人缓缓后退，再无打劫布姆的意思。
然而布姆此时却正处于暴走的边缘，他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人凌辱，更不介意这种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情况。
但对方如果想打六花主意，那便是触碰到了布姆身上的逆鳞。如果不讲这些杂碎斩杀，叫他如何再面对六花。
“你们打算逃跑么？在一个魔法师的眼皮底下？这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布姆将熊皮毯子拉好，随即又把六花靠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待做完这些事情后，布姆手中的那根黑色小木棍竟缓缓漂浮到半空中。缕缕魔力波动散出，正是储存其内的最后杀招。
“大...大人，是我们有眼无珠，您...您能不能放过我们？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啊。”为首青年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那柄崩口的长剑也被其扔到了地上。
而他的那四个同伴，则更加不堪。只见他们竟直接跪倒于地，不断向布姆磕头道歉。然而这里可是死巷，并且长索城的人群本就稀少。
“十二宫连弹！”布姆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要么索性不做，要么就做到极致。既然打算斩杀对方，自然也没有再废话的必要。
或许是因为愤怒，布姆竟用上了腹语施法的技巧。只见二十四颗火球凭空出现，滚滚浓烟冲向天空。
巨大的爆炸声引来了城卫，更引来了无数喜欢看热闹的本地人。可他们发现，不但始作俑者早已消失不见，就连一块尸体碎肉也没有。
五具黑乎乎的人形痕迹附着在积雪中，残留在空气中的魔力依旧狂暴。城卫官皱着眉头，一边驱散着围观的人群，一边思考着该如何向贝琳达禀告。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觉，一个青年正背着他的妹妹，缓缓走向了集市区方向。他的双手依旧被冻得紫青，睫毛凝结着冰霜，脏兮兮的皮袍上残留着些许血渍。
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去看热闹的缘故，布姆一路上竟然没再见到同行者。但他却不知，自己身后多出了一只雪白色的小猫，宛如幽灵般亦步亦趋。
第407章 私人旅馆
喵呜！一声轻微的猫叫突然响起，令正在奋笔疾书的长索城城主贝琳达抬起了头。只见不知何时，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溜进了石室中。
壁炉旁的双尾狸半眯着眼睛，仿佛在聆听来客的讲述，更像是分辨其中的真实性。猫叫声四起，最终雪白小猫转身离去，而双尾狸则轻盈的跳到了书台上。
作为贝琳达的契约兽，虽然两者不能通过语言交流，却可以凭借着心灵感应知晓个七七八八。
“咦？没想到冷月还能有职业者前往冻土大陆，莫不是逃跑的犯罪者吧。”贝琳达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
“大人，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也好摸摸对方的底细？”护卫队长闻言，一脸认真的开口问道。
“不必了，既然对方没有察觉到雪猫的跟踪，那就暂时监视起来，如果真的是个祸害，我们到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贝琳达用鹅毛笔轻轻敲击着桌面，而那只双尾狸则始终微眯着眼睛。一主一仆相视无言，却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好奇。
话分两头，正当贝琳达决定了对布姆的处理方案时，布姆也早已远离了那个战斗过的死巷。
此时他正站在距离集市区一街之隔的某个地方，表情显得有些迟疑，但却又没有打算离去的意思。
距离踏进长索城已经小半天了，布姆如今没兴趣再了解什么情况，而是要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既是出于自己恢复魔力的考虑，更是每天给六花施展治疗法阵的时间快到了。然而这一路上，布姆却发现长索城里更本就没有旅店。
望着墙壁上的那片破木牌，布姆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便欲转身向城外走去。对于自己没接触过的事情，他始终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用普通民房小院开旅店，这在冻土大陆极为常见，但对外来户的布姆而言，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可就在布姆才抬脚迈出一步后，小院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只见一个佝偻着身体的小老头笑着向布姆招了招手，而其背后也探出了半老徐娘的笑容。
“小哥这是打算找个住处么，你看我这小院如何？虽然比不上那些贵族老爷家的府邸，但却也清净不是？”
小老头的态度极为谦卑，而他身后的妻子也再次笑着点了点头。布姆闻言望了望天色，只见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
片刻钟后，布姆被这对夫妇引进了正房，随即女子告辞钻进厨房，男人则勤快的给布姆倒了一杯茶水。
然而布姆平时可是喝惯了暗精灵好货的叼嘴，自然对这些淡得近乎于白水的茶大为头痛。
小心将六花放在床上，随即二人便闲聊了起来。阵阵肉香涌进房间，布姆此刻也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小哥是外乡人吧，不知从哪里来的？怎么会选择咱们冻土大陆呢？”小老头打量着昏迷不醒的六花，小心问道。
“我从奥古大陆而来，是为了胞妹的病，医生说她最好待在寒冷的地方，否则将因高烧而死。”
布姆脸不红、心不跳的胡编乱造道。这些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说词，更是自己与六花合理来到冻土大陆的理由。
西塞公国在冻土大陆绝对是一个禁词，其威力丝毫不逊色于站在大街上赞美奥古王。因此布姆如非必要，也不想找个其他公国来顶包。
小老头闻言也不再深究，他活了大半辈子，岂能不晓得对方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闲聊间，布姆递给了对方三枚金币，示意自己打算在这里先住上几日。而与此同时，那个半老徐娘也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行了行了，聊天什么时候都可以，小哥这初来乍到的，你个老不死的可别给人家吓跑喽。”
“小哥，现在正值冷月，冻土大陆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今晚先吃些肉羹，等明早我再去给小哥买些好吃的。”
半老徐年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随即又笑着将一碗肉羹推给了布姆。至于六花，则紧紧贴在布姆身边，依旧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对于食物，布姆的态度总是能吃饱就行，至于味道如何，则完全凭借六花每天的心情而定。
但若说道这碗肉羹，布姆却绝对是顶级的品评家。暴食症不会让人失去记忆，布姆自然知晓自己的情况，因此平日里也不知吃掉了多少碗肉羹。
甚至可以说，只要六花能找到的肉食，全都尝试了一遍。因此布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问出来味道是否正常。
再加之六花有熬煮草药的习惯，布姆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对那些东西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木勺微微靠近嘴唇，布姆眉头微微一皱，但却还是将肉羹塞进了嘴里。一顿饭在十几分钟后宣告结束，布姆背着六花走进了偏房，木门缓缓合上。
至于原本面带笑容的小院夫妇，则突然冷哼一声。小老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扭头望着自己的妻子。
而那个半老徐娘，则从皮袍内取出了一个玻璃小瓶，只不过期内装着的东西，则早已被撒入了肉羹中。
话分两头，布姆待合上房门后，快速将六花放在床上。两只手指深深插进喉咙，先前吃下去的肉羹被悉数呕出。
做完这些事情后，布姆盘坐在六花身旁，一边恢复着魔力，一边等待着注定要来临的荒唐闹剧。
入夜时分，偏房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只见那个小老头与半老徐娘举着烛台，溜进了布姆的房间中。
“那晚肉羹里掺了迷药吧，二位收了我的金币，这么做不太好吧。”布姆把玩着黑木法杖，猛然睁开了眼睛。
“呃...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夫妇俩不过是来看看而已，绝没有任何歹意啊。”小老头冷汗直流，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没有任何歹意？那二位是习惯往别人的房间里钻喽？既然有这种癖好，想必也做好了死的打算吧。”
布姆说罢，只见黑木法杖爆发出一片荧光。无数风刃凭空出现，血腥之气充斥在房间中。
“对了，小家伙怎么又回来了？既然这样的话，你也一并死吧。”只听房檐上传来了一声惨叫，雪猫身首异处，再无任何声息。
雪默默的下着，墙角的炉火依旧劈啪作响。布姆施展出治疗法阵，小院内显得格外清冷。
第408章 棺材
翌日，布姆待清理好原主人的碎尸后，便用铁链锁紧了院门。他一边清点着小院内的食物，一边无奈的咧嘴笑了笑。
“六花你看到了么，这个世界便是如此，我们不杀别人，别人却始终心怀歹意啊。哥哥一直都是对的，所以才会显得十分冰冷。”
“这里今后就是咱们的家了，只不过哥哥现在没把握保护你，因此六花可不要埋怨哥哥才好啊。”
布姆轻轻捏了捏六花的小脸，随即收起了笑容。这段时间里，布姆只有单独与六花相处时，才会融化脸上的冰霜。
铁锹、钢锥、木桶、烛火。布姆将六花平放在一旁，随即掀开了住房床铺的木板。不出所料，这是完全由巨石堆砌而成的，虽然坚固无比，却也令布姆大感头痛。
火星四溅，碎石纷落，布姆小心挖出了一个孔洞，而后便继续向床下挖去。待击穿整个巨石床铺后，布姆也累得靠在墙边气喘如牛。
一些清水，两个鸡蛋，再加上些许干干巴巴的肉块。布姆一边吃着午餐，一边脱掉了身上的破皮袍。
窗外的雪依旧下着，整个长索城显得极为宁静。原本布姆还担心会有人前来质问自己这个陌生人，可左邻右里却对此毫无意外。
他不知道，冻土大陆就是这样，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又有陌生人出现。没有谁是不朽的，因此诸如这种宅院更换主人的事情，便显得稀松平常。
于是布姆摘掉了那挂在院门外的小木牌，表示从今天开始，这里不再招待那些旅客。布姆喜欢安静，更何况现在六花生死未卜。
十几分钟后，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起。布姆原以为自己在破除石制床榻后，接下来的工作便会迎刃而解。
但他却忽略了如今正身处冻土大陆，冻土冻土，不但坚硬无比，甚至密度远超普通岩石。
半个小时后，铁锹彻底报废，其此刻卷曲成了一团，好似衰败的花朵般抵着头。布姆见状叹了口气，扭头有些歉意的望向了六花。
“哥哥今天来看是不能施展治疗法阵了，六花会不会怨恨哥哥，应该不会吧。”
“蜉蝣之卵，魔力之源，猩红的真空甬道，穿透壁障的无数黑斑，以吾之名，攻击法阵！”
魔力激荡，荧光闪现，待咒文咏诵中，两朵火红的花瓣魔纹印在了冻土坑里。然而本该出现的响动却并没有发生，只见滚滚炙热渗透进冻土之内，可依旧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布姆哀叹一声，随即默默拿起了钢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木桶内也积满了废物。
倾倒、返回屋子、挖刨、再次倾倒。布姆不断重复着这些事情，宛如一个木偶，仿佛永远也不知疲倦为何物。
夕阳被风雪阻隔，烛火摇晃得好似随时都要熄灭。房间里的响动从未间断，只不过那个木桶早已被丢到了房门外，再无用处。
双手的皮肤逐渐由红肿变为青紫，再从青紫化成惨白。最终老茧破裂、鲜血渗出，布姆也已经完全没入了地下。
他不是不想将那些废土丢出去，而是现在自己早已没了多余的力气。颤抖着站起身来，布姆待见到六花那副面容后，竟咬牙又钻了回去。
风雪不知何时骤停，干冷的空气涌进房间，与炉火展开了拉锯战。六花的小脸被映照得一片橘红，一小撮一小撮的泥土被扬出了石床。
在看布姆，此时他的双手沾满了污秽，粘合剂正是那不断渗出的鲜血。十个指甲全部翻卷，掌心处更是血肉模糊。
天亮之前必须要挖好这个密室，否则六花今后又该如何安置。布姆等不到明天，也不想再浪费一秒钟。
靠着初显雏形的密室，布姆本想吃些东西，恢复些体力。可餐盘却被其弄得一阵哗啦作响。
布姆举着自己的双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既能感觉到，却又好似失控般难以掌握。
半跪于地，布姆选择用好似野狗般的模样吃掉了食物，全然不再指望自己的两条手臂。
没有任何迟疑，他再次跳进了石床内，一边丈量着尺寸，一边继续用钢锥挖掘着。没有任何汗水，没有任何后悔，更没有任何停顿。
攻击法阵时而施展，布姆只觉得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一阵燥热，随即又一阵冰寒。嘴唇逐渐泛白，目光更是愈发涣散，然而布姆却依旧执拗的挖掘着，依旧不曾停下双手的动作。
破晓降临，晨光初显，布姆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竟用双肘匍匐于地，缓缓向石床外爬去。
然而待尝试了几次后，布姆发觉自己更本挑不出石床。无奈下，他只好将双手狠狠插进泥土里，全然不顾受伤的危险扭了出去。
“双手本就是为人所用的，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你们太不合格了。”布姆苦笑着打量着自己的双手，轻声说道。
“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剩下的工作几天内应该也能完成，只可惜委屈了六花。”布姆叹了口气，随即用身体将水壶拱到地上，如野兽般舔舐起来。
“六花，哥哥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情，如果我不能击溃敌人，那就带着你一起去英灵殿好了。”
布姆最终在十多分钟后，直挺挺的栽倒在六花身旁。可他却并没有入睡，而是祭出了黑木法杖，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望着房门处。
待恢复些许气力后，布姆再次施展出治疗法阵，将自己与六花包裹在内。双手逐渐恢复知觉，六花也完成了每天的例行治疗。
废土被铺在小院四周，石床也被再次修整。待做完这一切事情后，布姆也瞬间陷入了昏睡。
石床下的密室是布姆给六花准备的，虽然看上去与棺材无异，却能保证六花的安全。至少不会被歹人轻易发现。
布姆如今定居在长索城，注定要经常外出，或是采购食物，或是赚取金币。因此六花的安危，就成了布姆冥思苦想的心病。
自己的储物袋早已遗失，更不能进入六花腹中的次元空间。所以他能想出的办法，也就仅仅是将六花隐藏于地下。
布姆相信只要自己弄出足够多的排气孔洞，那么六花的安危一定会大大提升。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则是明天的计划。
睡梦中，布姆再次来到了一片花圃中，阵阵幽兰涌进了鼻腔，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从远方跑来。
“哥哥，哥哥，人家要吃白糖糕，人家要吃很多很多的零食呢。”小丫头始终微笑着，头顶上的那撮呆毛随风摇动。
第409章 拖桩人
布姆足足昏睡了一整天，待再次醒来后，已然是午夜时分。双手虽然依旧酸痛，但也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顾不上吃东西，治疗法阵瞬间施展开来。只见温和的白光将二人包裹，六花虽然依旧没有苏醒，可皮肤却停止了龟裂。
“哥哥还真是没用啊，若是六花的的话，估计不到十几分钟就能弄好吧。”
“魔法师到底有没有用呢，居然连个坑都挖不好，中阶个狗屁，简直狗屁！”
“密室虽然挖好了，但结构还不算牢固，看来今后几天还要在出去一下。”
布姆抱着六花，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很疲惫，一边要担心会有人敲响院门，一边又要担心自己外出时六花的安全。
翌日，布姆早早醒来，待将六花塞进密室后，便悄悄溜出了小院。密室尚未完善，布姆也只能冒着被冰雪冻死的危险前往冰原。
咔哒！咔哒！短柄斧不断撞击到树木上，或许是因为天气恶劣的关系，布姆此时的动作显得极为缓慢。
咔嚓！最终数目轰然倒地，卷起了更大的雪花。布姆见状，随后又从背后抽出了钢锯，在寒风中扭动了起来。
一节节木桩用麻绳拴着，布姆满意的拖着它们向长索城走去。他的双手早已乌紫不堪，肩头更是被勒出了血痕。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亦是如此。布姆在城卫们古怪目光中往返于长索城与冰原，不断将木桩拖回小院，
此时他的双手近乎于报废，先前翻卷的指甲悉数脱落，水泡与血泡破裂，其内又新生了无数后继者。
偶尔经过的贵族们投来了鄙夷的目光，甚至连那些宠物狗们都极为不屑。仆从一边咒骂着天气，一边若有似无的撇向了布姆。
那意思不言而喻，如果因为寒冷而缺少柴禾，那不如接受自己的悲惨命运。冻土大陆从不缺少勇士，也没人畏惧死亡。
因此像布姆这样“没皮没脸”的举动，自然被他们视为了一种“软弱”。心道，你小子早干什么去了，竟然选择在冷月里去冰原砍柴。
然而布姆却对此置若罔闻，依旧每天在天蒙蒙亮时踏进冰原，又在黑夜降临前返回到小院。
布姆之所以这么辛苦，只因为冻土大陆的数目极为古怪。它们再冰原时显得与普通树木无异，可只要搬进长索城内，便大多自行崩裂。
布姆不知道，这种树名为冰树，喜寒不喜暖。只要长时间接触温暖的气候，便大多数会自行开裂。
因此布姆原本的计划被强行拖延了三天。待不知砍伐了多少冰树后，适才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木桩。
天色逐渐暗淡，布姆熟练的用麻绳捆绑好五截木桩，缓缓拖着它们向长索城走去。这是最后一批材料，也是布姆的极限。
麻绳一头早已滋生出了无数断线，而另一头则呈现出乌黑，那是布姆肩头渗出的鲜血所致。
麻绳最终被紧紧缠绕在手臂上，因为他如今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双臂，更别说亲手拖拽。
“呦呵？哥们今天也平安回来了啊，柴禾差不多就行了，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就是，哥们也算是个狠人了，这些麦酒你拿去吧，全当是我的敬意。”
守门成为扔给布姆一个酒囊，随即有些担心的问候道。布姆咧嘴笑了笑，也不再多言，径直拖着木桩向小院走去。
连续多天的游荡，布姆也大概知晓了冻土大陆之人的秉性。生活在这片苦寒之地的人们，极为鄙视弱者，却对意志坚毅者充满了尊敬。
“拖桩人！拖桩人今天也安全回归了！今天也是五个木桩呢，这些是糖果，是人家奉上的敬意！”
“啧啧啧，还真的是拖桩人啊，小子你这到底在做什么？柴禾要是不够的话，就来我店铺里取好了。”
“众神始终在注视着你，你也一定能成为强者，待再次穿暖花开时，你将前往群寨，或与众神在英灵殿中痛饮。”
“小哥，小哥，我看你也挺年轻的，结婚了吗？我家的姑娘尚未出嫁，别的没有，柴禾可是一大堆呢。”
布姆缓缓向小院走着，耳边不时浮现出左邻右里的问候。它们从最开始的鄙夷，到大感兴趣，最终心怀敬意。
冻土大陆的生活十分严峻，同时也并非每个人皆为职业者。因此意志力变成了评判的唯一标准，更是人们交际的纽带。
风雪中的打水妇女值得尊敬，反之游手好闲的懒汉会被人扔石块；勇于踏进冰原的勇士虽败犹荣，反之唯唯诺诺的跟屁虫得不到施舍。
如果男人不能带回吃食，那便是种对家人的亵渎；如果女子照顾不好孩童，那便是罪该万死的行为。
老人虽然虚弱，但却无人会因此而挂在嘴边；孩童们虽然年幼，可每天依旧在风雪中奔跑，依旧无惧冰寒。
布姆连续三天的诡异举动，虽然众人不明所以，却也被他的毅力所折服。无论那些树桩是干什么用的，至少布姆那满身伤痕真实存在。
在冻土大陆上，鲜血是荣耀的具象，伤痕则是勇士的勋章。至于布姆那陌生的脸庞，却被众人抛到脑后。
最终，布姆返回到小院内，待关好院门后，又将那五条树桩拖进了房间中。半个多月小时一晃而逝，布姆在夜色彻底降临之前，完成了石床下密室的建造。
此时密室被树桩铺满，既不会因外力而坍塌，也不会使身处其内之人受寒。被褥铺在下面，六花缩在熊皮毯子里，布姆则始终紧皱着眉头。
“六花，哥哥能做的夜就只有这些了，从明天起，咱们就再次回归到正常生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将治疗法阵坚持到底。”
“不过哥哥今后或许要经常外出了，六花放心，天黑前我一定返回，绝不会让你担心的。”
布姆说罢，轻轻将木板闭合。此时若有人进入房间，定然不会发现石床下的布姆二人。
烛火因通风孔而摇曳不断，布姆努力将肉干握在手中，但却始终塞不进嘴里。最终肉干被放在六花身上，布姆低头将其啃食殆尽。
连续尽一周的负荷，布姆的双手已经濒临报废。黑木法杖被其放在胸口，满是污血的右手搭在了六额头。
鼾声四起，布姆再次陷入沉睡，再次来到了那个梦境中的花圃内。六花的笑容没有一丝改变，可身影却愈发遥远。
第410章 穴居兄妹
第二天开始，布姆再次开始了挖掘工作，或许是处于舒适度的考虑，他竟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要弄个安置六花的地方，为何不索性再挖深挖宽一些，那样就能直接将奇妙屋放在这里。”
“冻土大陆的地层十分坚硬，再加之冰树的相辅，估计稳定问题应该很容易。”
“如果真能做到的话，以后六花就算彻底安全了，就算我被人斩杀，想必她躲在地下也没有什么危险。”
“不！一定要做到！六花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太多，哥哥不是白叫的，家人需要守望相助。”
布姆缓缓睁开了双眼，同时治疗法阵的白光也瞬间消失。待吃了些黑面包后，布姆握着钢锥，纵身跳进了地下密室。
火星四溅、尘土纷飞，布姆待报废了三条钢锥后，同时也险些因脱力而晕厥。然而他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始终不断丈量着空间大小。
午饭布姆吃的很简单，不过一小块黑面包，在加上些许热水。这并非是他没能力弄些金币回来，而是一定要先安置好六花。
靠在床边，布姆一边默默吃着东西，一边感受着六花那若有似无的鼻息。今天长索城的天气虽然很好，可这冷月里的气温却越降越低。
一朵朵冰花附着在窗户上，不断扭曲折射着阳光。点点亮斑铺在地面，映红了布姆与六花的脸，却终究射不进那些阴暗的角落。
无数尘土漂浮在空气中，落到了布姆肩头，落到了他的破皮袍上，也落到了最后一块黑面包上。
然而布姆却对这些事情视若无睹，只见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随即又握紧了那最后一根钢锥。
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响起，泥土混合着石块从地下密室中被不断抛出。一根根冰树树桩小心支撑，近一尺的铁钉将其固定。
至于那紧贴着地面的区域，则更是被木桩铺满。寒气虽然依旧存在，却也远要比房间外面暖和。
再加之十几个隐蔽的通风洞，布姆直觉得自己如果不是个魔法师，还可以去做个手艺人。
傍晚前，布姆将房间内的废土悉数打扫干净，随即又足足耗费了尽两个多小时，才收拾好了那些冰树树桩。
这些玩意可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拖回来的，既然还有不少剩余，那就一定要物尽其用。
柴禾虽然是冻土大陆虽然随处可见的东西，却也是每个人生活里都必不可少的消耗品。
无论是职业者或贵族，无论富商豪贾或普通贫民，只要还想见到第二天的晨光，那就缺少不了铁炉与取暖之物。
然而这些对于多日疲惫的布姆来说，却显得极其困难。此时他的指甲依旧没有长出，别说力气活了，就连被冷风吹一下都要痛不欲生。
但就是凭借着一股执拗，布姆不但完成了地下密室空间的挖掘，更将那刚劈好的柴禾堆放码好。
待做完这一切后，布姆检查了院门，随即拖着身体返回进房间中。木门从里面插好，布姆待将奇妙屋安置在地下密室后，便抱着六花钻了进去。
冷风瞬间停止，阴寒的空气也消失不见，布姆蹲在铁炉旁，不断尝试着拿起那些冰树柴禾。
一次、两次、三次，布姆最终在二十多分钟后，才满头冷汗的点燃了炉火。此时他脸色苍白一片，再无白天时那般威武。
布姆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悲鸣，此时他别说站起来了，就连双手都毫无知觉。不过布姆却突然抬起来头，瞳孔中倒映出六花的身影。
一抹微笑诡异的出现在脸上，布姆随即用头抵着地面，一点点向对方蠕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短短的几米距离，布姆却用了半个小时。
冰冷的地面不断摩擦着脸颊，布姆也仿佛回到了从前。这种感觉他很熟悉，熟悉都如同多年的旧友。
汗水快速滚落，好似奥古城的那些阴暗死巷。背后传来的粘稠感虽然难受，却令他倍感亲切。
或许是因为力气尚未恢复的关系，布姆半途竟一头磕在了地面上。嘴角瞬间渗出鲜血，牙齿似乎也微微摇晃。
咸咸的，有些粘稠，味道也十分特别。布姆喉咙一阵蠕动，随即再次向六花爬去。此时他的额头，早已红肿不堪。
最终，布姆靠在帐墙，颤颤巍巍的从怀里取出了黑木法杖。治疗法阵的白光缓缓亮起，布姆的伤痛快速恢复，六花的皮肤也显出了一丝红润。
只不过今天的治疗却仅仅持续了几分钟，这还是布姆消耗掉最后一丝魔力才做到的。恢复些许的布姆一边吃着黑面包，一边满意的打量着奇妙屋内的一切。
冰树柴禾足够一个月的用量，食物也还有不少，可金币却只能再维持两周。这还是布姆每天近乎于自虐的情况下。
相较于六花在时的一日三餐，布姆如今每天只吃两顿饭，并且大多数时间里为黑面包或劣质肉干。
可即便如此，再没有任何收入的情况下，布姆也即将面临身无一文的境地。再加之六花也需要魔晶辅助治疗，因此布姆自然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
“六花，这个密室怎么样？平时哥哥外出的期间里，你绝不会被人发现的。”
“也不知道这冻土大陆有没有卖言情小说的，等过几天哥哥给你都买回来，一本一本的讲给六花听。”
“哥哥虽然实力不如你，可哥哥却答应过六花要好好活下去，魔晶会有的，六花也会醒来的，是么？”
“让我休息几天，等恢复魔力后，哥哥就去冰原斩杀佣兵团，六花好好在奇妙屋里休息，夕阳落山前哥哥一定回来。”
在六花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布姆习惯了自言自语，习惯了承诺，习惯了每天独自醒来、独自生活。
布姆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现在自己与六花都还活着，那就一定要好好活着，任何问题都不可轻言放弃。
至于结果怎么样，布姆不知道，更没兴趣知道。他喜欢享受过程，无论这个过程中充满着何种痛苦。
是夜，布姆靠着帐墙酣然入睡。这是他近些天里睡得最沉的一次，同时也是最踏实的一次。
二人的手紧贴在一起，一只显得白皙稚嫩，而一只却布满污秽，泥土混合着血渍。太阳东升西落，布姆连续三天窝在奇妙屋里，每天一边恢复着魔力，一边细心照看着六花。
第411章 捕梦蜘蛛与催眠壁虱
然而正当布姆窝在地下密室中陪伴六花的时候，长索城的城门却缓缓开启。只见许多贫民穿着皮袍，默不作声的向某个方向走去。
时间回溯到半个月前，一个老者躺在家中，身边围满了人。这些人中有贫民、有贵族、有城主贝琳达、也有群寨来使。
此人为长索城中的最年长之人，而最年长之人则被视为众神的遗孤。因此他的病重，无异于众神对世间的怒火。
“贝琳达大人，我想自己可能要前往英灵殿了，这些年我苟延残喘，既贪恋人世的口腹之欲，同时也无比想念那些早已死去的同伴。”
“我做了一辈子猎人，与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更喜欢冰原外的天地。雪鹰翱翔天际，冰熊咆哮不断。”
老者的声音虽然显得十分虚弱，可其中的激动之情却传进了每个人耳中。这正是维京人的骨气，无惧死亡，将其视为生命的一部分。
这些年里，老者早已厌倦生活，他不曾一次手握弓箭，但却再未将其拉满。暖和的炉火劈啪作响，可老人更向往窗外的风雪。
“您是我们长索城中年纪最大的老者，请用您那无尽的岁月，祝福所有人。冻土大陆会为您哀嚎，雪猫不再偷腥，冰原狐不再隐藏。”
“您的魂魄将进入英灵殿，将与众神把酒言欢，将聆听先祖们的故事，将直言冻土大陆的苦难。”
“现在您可以闭眼了，一场美梦是晚辈们的薄礼，同时也是您启程前的最后回忆。愿众神与您常在，愿您能早日与同伴相见。”
在场所有人躬身施礼，无数烛火瞬间熄灭。贝琳达从护卫队长手中接过两个水晶小瓶，笑着拔开了瓶塞。
只见在一只巴掌大小的瞬间钻出，随即极通人性的扭头望了望护卫队长，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跳到了老者胸前。
八只复眼猛然睁开，硕大的口器刺进胸膛。老者表情没有丝毫痛苦，反倒是瞬间进入了梦乡。
时间缓缓流逝，众人相继离去，最终房间里只剩下了那个护卫队长。而这栋木楼的外围，却被公国铁骑重重包围。
待第二天破晓时分，护卫队长又轻轻扒开了第二个水晶小瓶的塞子。而与此同时，一团黑乎乎的虫群瞬间出现。
蜘蛛见此情形，一口咬破了身下的白色巨茧。而虫群却显得很不耐烦，纷纷畏惧于老人身边。
白色巨茧破裂，数以百计的小蜘蛛一涌而出，爬满了老者全身。它们从所有入口进入体内，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待做完这事情后，大蜘蛛一跃而起，竟然准确的跳到了护卫队长的肩头，而后又主动钻进了水晶小瓶内。
护卫队长笑着点了点头，一颗上品魔晶被其塞进水晶瓶内，而后将其收进了储物袋里。此时老者的表情彻底平静下来，显得没有一丝生气。
虫群见此情形，齐齐跳到了老者脸上。只见它们那小小的身体相继泛起荧光，细细的血丝连接着两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在正午时分，虫群脱离了老者身体，最终心满意足的钻回到水晶小瓶里。
而此时再看这些小虫，竟每个都大腹便便，并且身体全部都呈现出血红之色。护卫队长缓缓起身，向贝琳达躬身施礼。
而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贝琳达，则叹了口气，随即率先向楼下走去。房间里彻底陷入死寂，那位老者也再没了气息。
两个水晶小瓶里的东西，正是护卫队长的契约兽，更是极为罕见的伴生契约兽。蜘蛛名为“捕梦蜘蛛”，虫群名为“催眠壁虱”。
捕梦蜘蛛，可以抑制对象做梦的能力，而对象则会经受鲜明的幻觉折磨。在此期间，对象将彻底陷入昏睡，任何外力都不能将其吵醒。
这种东西虽然听上去极为残忍，可对于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老人，却显得是种另类的仁慈。
这就像一把再普通不过的菜刀，在普通人手中是一件生活用具，而在犯罪者眼里却成了割破喉咙的凶器。
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金币能救人，也能买凶杀人。食物能果腹，也能噎死倒霉蛋。花朵虽然美丽，却也令过敏者极为厌恶。
捕梦蜘蛛没有杀死对象的能力，却能让其瞬间昏迷不醒，并且那些幼崽们，更能令对象沦为植物人。
这是个完全不可逆的“攻击手段”，因此就算是在长索城内，也极少有人亲眼见到。与其说它是一只契约兽，倒不如称其为仪式主导更加合适。
再说那团黑乎乎的催眠壁虱，则显得更加不堪。捕梦蜘蛛尚且还有一副尖锐口器护身，而这些小家伙们却既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也没有丝毫防御能力。
催眠壁虱只有一个作用，那便是待捕梦蜘蛛完全控制对象后，悄悄钻进对象体内。那些荧光便是证据，正是它们唯一的能力。
对象会因此而感觉到欣快感与嗜睡感，这种效果会随着数量的增多而越来越明显，同时也会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营养不良、失血，乃至因生命力耗尽而死亡。
死寂的房间中，老者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在那个梦境中，他见到了几十年未见的同伴，战斧上散发出血性气息，背后的野兽尸体整整齐齐。
他见到了自己的亡妻，见到了意外殒命的独子，见到了拉满弓箭的自己，也见到了长索城难得的青草戚戚。
然而这些不过是他的一场梦，最终一切化为虚无，所有意识也瞬间沉寂。长索城内响起了阵阵维京战吼，所有人掏出了随身武器，紧紧将其贴在胸口。
简单的木架被六个壮汉抬着，老者换上了一身精美的皮袍，脸上绘满了符文。这是专属于勇士的待遇，也是通向英灵殿的亡者之旅。
半个多小时后，众人围站在冰原的某个冻湖上，护卫队长发出一道斗气斩，随即冰层破裂，水波荡漾。
那六个壮汉小心将木架放进水里，而后某个魔法师弹出一颗火球。熊熊炽焰冲天而起，老者最终化为灰烬，冻湖也再次愈合了“伤口”。
“愿众神保佑您，也愿众神能保佑冻土大陆。”长索城城主贝琳达说罢，转身向原路走去。
午后的阳光被阴云遮蔽，风啸声四起，淡淡的雪花飘落。长索城归于平静，贫民们依旧为晚餐而苦恼，贵族们也相伴说着污言秽语。
第412章 婴儿磨坊与神之石
话分两头，正当整个长索城因老者的死亡而陷入悲痛时，城主贝琳达却早已站到了某个巨门前。
只见身边的护卫队长打了个口哨，随即从其内跑出了两个中阶魔法师。原本一脸桀骜的神色，待见到来人后瞬间恭顺了下来。
二人是长索城内为数不多的魔法师，更是少之又少明言效忠贝琳达的存在。因此它们被委以重任，平日里极少露面。
“参见贝琳达城主，见过护卫队长大人，二位请进来吧。”其中一人用法杖虚空轻点，随即木门咯吱咯吱的开启。
贝琳达点了点头，率先一脸阴沉的走了进去，而护卫队长则显得浑身难受，大有不愿与其同行的意思。
这是一个三层建筑，地表之上为二，地下为一。二层是两个中阶魔法师的办公区，同时也是他们的住处。
一层则显得有些吵闹，只见无数女仆来去匆匆，要么手中捧着换洗的尿布，要么就端着一个个奶瓶。
哇呜哇呜！重叠在一起的婴儿啼哭声不断从房门里涌出，贝琳达与那两个魔法师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到十分钟，四人穿过层层阻隔，最终进入了长索城最大的禁地。只见地下一层内，正整齐摆放着十几个婴儿摇篮，一个连胡子都白了的老者不断挥舞着法杖。
没有任何交流，更没人敢随意发出声音。一团团荧光始终包裹着那些婴孩，显得诡异至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在贝琳达显得有些不耐烦时，老者终于结束了施法。他擦了擦额头处的细汗，一脸凝重的向四人走来。
“见过贝琳达大人，愿众神保佑长索城。”老者微微颔首，随即将一个小布袋交给了对方。
此人是长索城内唯一的高阶魔法师，同时也是从小看着贝琳达长大的亲信。二人的关系堪比父女，因此自然也没必要那么客套。
“众神？众神如果知道咱们现在干的事情，估计早就降下雷霆轰杀你我了。”
“这个月婴儿磨坊的情况如何？是否有好转的迹象？你可要实话实话。”
贝琳达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见她走到某个摇篮旁边，脸上带着些许歉意，轻轻抚摸着其内的婴孩。
“的确情况稳定住了，但这也不过是冷月的关系，人们大多在家躲避风雪，除了生孩子也无事可做。”
“但再过两个月，咱们这里又该苦恼了。根本原因还是大家太穷，自己都吃上饭，又哪有那么多符合标准的新生儿呢。”
高阶魔法师叹了口气，随即将身体缩进木椅中。两个副手恭敬的捧来一颗小东西，仿佛魔晶般晶莹剔透。
此地名为“众神赐福所”，是长索城，乃至整个冻土大陆独一无二的存在。长索城的新生儿皆会被送进这里，待经过了一周时间的“洗礼”后，才能交还给父母。
然而知道“众神赐福所”真相的人，两只手都凑不齐。并且在这些人口中，此地则被称为“婴儿磨坊”。
“洗礼”是种托词，一周时间更是残忍至极的苦旅。“婴儿磨坊”字如其意，将婴儿视为原料，榨取其内的最大价值。
冻土大陆缺少职业者，就算有也大多为外来户。究其根本原因，一为贫瘠落后，二则是魔晶产量近乎于无。
或许真的是众神的怜悯，那老者花费大半辈子的时间，终于研究出了一种推辞求其次的办法。
只不过这个办法极为残忍，大有拔苗助长的味道。对于目前冻土大陆的情况来说，更是无奈的抉择。
魔法师是天生的强者，是众神的后裔，是打娘胎里就注定了未来的幸运儿。因此任何婴孩只要降临于世，便能通过许多办法测试出潜力如何。
“婴儿磨坊”一层便是测试的场所，天赋异禀之流，或毫无用处的“废物”，皆会在那里安心入眠，待七天后交还给亲生父母。
而那些虽然身具魔力，可资质却达不到高阶的“残次品”，则会被全部送进地下一层，接受老者的“洗礼”。
而所谓的“洗礼”，则是通过秘术强行抽取婴孩体内的全部魔力。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对象从此沦为普通人，再无成为魔法师的可能。
这些被强制抽取的魔力最终会凝聚为晶石，其虽然远不及自然形成的，却也是冻土大陆唯一能左右的资源。
“神之石”，一个听起来很美好，但背后却蕴含着悲鸣的产物。品质最高等同于中品魔晶，是冻土大陆无奈的选择。
这是贝琳达十几年前的决定，冻土大陆没能力供养那么多“废物”，只需要能以一敌百的强者。
通过这种改变源头的办法，贝琳达也收获了十几个中阶魔法师。并且这些人是完全效忠于长索城的心腹，也是贝琳达的最大资本。
“现在正直冷月，大伙的食物才是重中之重，至于新生儿的问题，还是等熬过这两个月再说吧。”
“这种玩意虽然等同于魔晶，但副作用也是极大的，你们都是我的亲信，若非必要，决不可偷偷取用。”
贝琳达脸色一变，随即扫视着在场的众人。出了老者与护卫队长外，其余人皆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那流出去的神之石又该如何处理呢？毕竟那些职业者也算是咱们长索城的力量。”护卫队长想了想，开口询问道。
“如今长索城什么都缺，食物、金币、柴禾。既然那些神之石可以换取金币，那不正好能补上欠给异族商人们的货款么？”
“退一万步说，那些职业者不过是来来往往的浮云，就算全都死了，又会对长索城造成什么损失呢？”
贝琳达眼中闪过一丝冰冷，随即幽幽反问道。在她眼中，不能为自己掌控的人，全部皆是可有可无的家伙。
是夜，一批待满七天的婴孩被送回到父母手中，而另几个嗷嗷乱叫的孩子，也同时进入了“婴儿磨坊”。
贝琳达将“神之石”收进储物袋里，随即悄悄离去，身影逐渐湮没在了风雪中。这些东西是长索城不惜自断未来换取的财富，自然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然而与此同时，护卫队长则走进了佣兵工会，将还带着婴孩体温的“神之石”交给负责人。
长索城彻底被黑暗吞噬，雪花越积越多，却最终又被夜风卷到了空中。奇妙屋内，布姆结束了施法，随即睁开了眼睛。
第413章 生命之烛
经过了三天的休整，布姆也彻底恢复如初。然而此时的他，却不得不与六花分离，因为食物已经见底了。
布姆轻轻将熊皮毯子整理好，又彻底熄灭了炉火，以免自己外出时有任何意外发生。六花依旧紧闭着双眼，皮肤虽然不再恶化，但却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六花，哥哥要出去了，你平时一个人在家，会感觉寂寞么。”
“放心好了，哥哥答应你，每天一定会在太阳落山前回来的，六花好好休息。”
布姆说罢，随即掀开了奇妙屋的帐帘，钻出了地下密室。床铺再次闭合，院门插上了锁链，布姆依旧穿着他那件破皮袍，黑木法杖也依旧缩在袖口中。
布姆虽然已经在长索城住了一段时间，可今天却是他头一回细细打量这座城市。一路上他不时左顾右盼，但身影却始终处在阴影之中。
粗犷无比的皮袍与靴子，横肉满布的一张张脸庞，野兽尸体随处可见，孩童们奔跑在风雪中，不时现身的雪猫掠过头顶。
“还真是个有趣的地方，虽然气候严峻，可这里的生活却十分安宁。”
“六花这个决定非常正确，逃亡者就该来这种地方，想必西塞铁骑也想不到吧，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呢。”
“只不过职业者太过稀少，甚至一路上都没见到魔法器具商铺，不会连集市区也没有吧。”
布姆表情一滞，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冻土大陆就算再贫瘠，也是存在了千百年的公国，并且还是维京人的老巢。
因此即便再不济，也绝对不会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布姆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向前方走去。
半个小时后，布姆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可放眼望去却显得极为荒凉。一丝苦笑再次浮现，布姆随即抬脚走了进去。
长索城的集市区，虽然占地面积很大，可摊贩与购买者的数量却寥寥无几。并且其中所贩售的，也大多为野兽尸体，或风干的腊肉。
一路前行，布姆发现冻土大陆的蔬菜与水果极其昂贵，可想了一下后，也也就释然了。完全凭借向外采购，这价格不高才是见鬼了。
布姆对鲜肉没有多少兴趣，因此在采购了一些干肉后，便转身离开了集市区。此时正直午后，布姆也抬脚继续探索。
这是他的习惯，更是性格使然。对于未知之物，布姆总喜欢先搞清楚情况，再思考下一步。
兜兜转转，雪地之行虽然有些艰难，可长索城却仅有西塞高庭三分之一大小。两个多小时后，布姆最终站在修道院门口，这也是他最后一个感兴趣的地方。
没有守卫盘查，没有车水马龙的喧闹，更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布姆缓步进入，可瞬间便呆在了原地。
歌颂众神的圣文的在大殿内回荡，相较于奥古城，这些维京人显得更加浑厚低沉，也更加虔诚。
主持仪式的修女跪倒在众神雕像前，其眼前的空地上摆满了高烛，烛火摇曳不断，昏黄的光线扩散在修道院的所有角落。
布姆坐在第三排，既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出言询问。他聆听着人们的祈愿，表情却变得越来越古怪。
“全知全能的众神在上，请救救我的孩子，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希望您能赐予几枚金币。”
“女儿既然出嫁，可嫁妆却少得可怜，希望众神能降罪那家人，然后把其财富归于我们。”
“我是最虔诚的信徒，请保佑我今后能猎杀无数野兽，最好野兽肚子里藏有储物袋，储物袋中装着千枚金币。”
“我喜欢的男人是个白痴，因为他不喜欢我，众神在上，请您降罪于此男子，让其断子绝孙！”
布姆一边听着这些“虔诚的祷告”，一边差点没笑出来。如果眼前的烛火始终摇晃，布姆甚至都觉得自己身处于贫民区内。
众神是否存在布姆并不清楚，因为他没有亲眼见过。可这些人却是实打实的混蛋，除了自身利益，眼中再无其它。
叹了口气，布姆最终还是走到了修女面前。金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而后准确的落到了木箱里。
修女微微颔首，随即将一个大蜡烛交给布姆，并且指了指一旁的空地。布姆躬身回礼，虽然他并不信仰众神，可只要对六花有利的事情，他都愿意尝试。
跪倒在地，布姆竟第一次咏诵起了赞美众神的圣文。准确无误，断句果断，修女缓缓闭上了嘴巴，在场众人也好奇的打量起布姆。
“愿众神保佑我那深陷苦难中的妹妹，愿她早日醒来。”布姆说罢，抬手点燃了巨型蜡烛，整个过程显得极其虔诚。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吼叫，片刻钟后，整个修道院中竟然充斥着维京战吼。布姆不断躬身施礼，他此时情绪很激动，真心感谢这些陌生人的祝福。
修道院的大门缓缓闭合，布姆站在风雪中，先前积压在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微笑再次浮现，布姆仿佛重生般向来路走去。
生命之烛，是冻土大陆人们向众神祈福的仪式，其会整整燃烧三天，待熄灭后愿望便能实现。
布姆一边想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他可不相信这些东西，因此也仅仅是表面显得虔诚无比。
而眼前更重要的事情，则是眼前的某个暗巷。咯吱咯吱！他站在巷子口，一脸玩味的走了进去。
“小丫头，那是我的钱袋，你看够了么？”布姆的身影突然响起，这令对方险些没吓晕过去。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我我我，我可是很厉害的！不不不，不想死就快点离开吧。”小丫头结结巴巴的回道。
“一个小贼而已，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放了你。”皮袖内的黑木法杖瞬间滑出，十二颗火球瞬间出现。
布姆没有六花那种怜悯，对于一切胆敢威胁自己的人，他都会全力应对，即便对方只是个小孩子。
啪叽！布姆最终拿回了钱袋，也把对方塞进了垃圾桶里。小丫头眼中含泪，一边紧咬着嘴唇，一边怒目而视。
“你偷了我的东西，我不追究，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这个世界很残酷，下次偷东西的时候小心一点，不是每个人都如我这般好说话的，你听明白了么？”
布姆说罢，本欲转身离去。可就在这次，一道孱弱的斗气斩激射而来。
第414章 剥皮症
“咦？低阶战士？没想到我竟然今天还能遇到职业者，你是何人？”在腹语施法的催动下，一颗火球与斗气斩撞击到一起，布姆眉毛轻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这是个不足十五岁的小男孩，脏兮兮的皮袍上铺满了补丁，手中的长剑更是豁口无数。
至于其实力，则不过为初阶职业者，并且或许是因为缺少良师的知道，攻击显得有些呆滞。
“少废话！你快点放了我妹妹，否则今天就算我不能斩杀你，也定要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少年咬了牙，虽然在向布姆回话，可目光却始终瞟着那个瘫坐于垃圾桶里的少女。风雪猛然汹涌，少年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一股炙热的火光便出现在自己身边。
黑木法杖漂浮在空中，布姆脸色冰冷的站在少年眼前。十二宫连弹不断爆响，大有将其瞬间轰杀的意思。
布姆虽然不愿惹是生非，但对于这种情况，他也从未迟疑。既然对方想要战斗，那也该接受失败的命运。
自打从六花陷入昏迷后，布姆心中一直憋着怨气。他无处可发，更不能再六花面前展露。
久而久之，连布姆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秉性竟悄悄改变。如果放在曾经，估计布姆早就转身离去。
“想杀便杀！我要是眨下眼睛，就不是冻土大陆的勇士！”
“但强者能否放过我的妹妹？她是无辜的，偷窃行为也是出于生存考虑。”
小男孩倔强的昂起头，眼中毫无畏惧，直直的与布姆四目相视。那是一双纯洁无限的瞳孔，好似天空中兵飘落的白雪。
布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原地。小巷里除了风雪声外，再无任何响动。
那个被布姆丢进垃圾桶内的小丫头，却不知何时爬了出来。只见其缓缓走到布姆身边，随即双膝跪地。
她可不是什么职业者，相较于那些金币，她更在乎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布姆杀死自己，放过兄长。
“大哥哥，你能放过我们么，我只是向弄些前，给哥哥买点药剂。”
“如果你能网开一面，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就算一辈子做奴仆都行！”
小丫头不断磕头，不断央求着布姆。而随着这些话，对面的小男孩却怒火中烧，踏步走向了布姆。
十二宫连弹没有任何移动，燃烧了对方的皮袍，灼伤了对方的胸膛，最终瞬间化为乌有。
布姆收起黑木法杖，冷冷注视着这对孤儿兄妹。他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那正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六花。
如果自己与六花没有这般实力，想必也比对方二人强不了多少。如是想着，布姆渐渐恢复理智。
因为十二宫连弹的关系，少年的皮袍已经化为乌有，那瘦弱的身体暴露在风雪中，显得极为刺眼。
旧伤疤重叠在一起，新的抓痕粉嫩殷红。它们宛如一条条蚯蚓，横七竖八的爬满了少年全身。
布姆尖刺情形，赶忙后退一步。他可不想自己沾染上什么恶疾，甚至传染给六花。但这种举动却令对方二人苦笑练练，眼中更是充斥着无奈。
“大哥哥不必担心，这是我们冻土大陆的修炼方式，每个斗气职业者都会经历的，大哥哥是外来者吧。”
“在冻土大陆，年轻的斗气职业者都会服下毒药。这种毒虽然不致命，却能让其生不如死。”
“毒性会毫无规律的发作，既没有规律，也没有任何时间限制。发作时只能通过斗气压制，否则将会奇痒无比。”
小丫头始终跪在雪地上，仰头向布姆解释着。她有着同样的的深蓝色瞳孔，同样澄澈无比，没有一丝杂质。
布姆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又再次打量起那个小男孩的身体。那是堪比自己的破败情况，只不过自己是被外人所伤，而对方则是亲手造成。
“这种毒难道一直存在么？你们长索城的城主脑子有病？”布姆苦思冥想，也想不通这种做法的用意。
布姆虽然是个贫民出身，可也毕竟是王城居民。因此在他眼中，职业者都是很自由的，最差也能找个佣兵团的差事。
“我们冻土大陆不一样，身为效忠公国的勇士，自然要经历这种考验！待成为高阶职业者时，便可以凭借斗气驱散所有毒性。”
“你也别再废话了，想杀就杀！我只求你能放过我的妹妹，她是无辜的，偷钱也是为了给我购买一柄新武器而已。”
小男孩无惧风雪，直挺挺的站在布姆眼前。那是一种决然的气场，布姆突然想到了自己与六花在西塞公国的种种，想到了无名小山之上的战斗，想到了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能阻止的灾祸。
恍惚间，对方神态竟然与布姆逐渐重合，最终竟丝毫不差的交织重叠。除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外，俨然是自己与六花的翻版。
“你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她也再努力挽救你的生命。这点很好，我今天可以饶恕你们的无礼。”
“至于你那种毒，也不过是被称为‘剥皮症’的歪门邪术，这几枚金币你们拿去吧，最好找个暗精灵魔法师治疗一下。”
“小丫头，你的手法很有问题，大哥哥告诉你，下次偷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果断，可别再犹犹豫豫的了。”
布姆说罢，从钱袋里取出几枚金币，随即扔到了二人面前。雪依旧在下着，可小巷中却只剩下了这对孤儿兄妹。
望着布姆逐渐远去的身影，小丫头快速解开自己的皮袍，将二人包裹在一起。而小男孩则始终呆愣在原地，手中的长剑松弛又收紧，最终竟然咣当一声摔落到地面。
“哥哥你还好吧，哪里受伤了，家里还有些药粉，咱们快点回去吧。”小丫头抹掉了泪水，一脸关切的问道。
“妹子，是哥哥没用，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成为高阶职业者的。到那时候，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小男孩拖着长剑，缓缓走出了小巷。十几分钟后，二人返回到家中，这是一个由木桩拼凑而成的空间，狭小且漏风。
炉火燃烧，小丫头将最后一点点药粉混合了温水，仔细擦拭到男孩身上。而男孩则始终咬着牙，仿佛正忍受着什么折磨。
剥皮症再次发作，仅凭初阶战士的斗气，绝不能完全抵挡。那种渗入骨髓的奇痒不断撩拨着神经，男孩的右手指甲早已死死插进皮肤。
但就在其打算抓挠的时候，一颗颗泪珠坠落到伤口内，小丫头的抽泣声在耳边回荡，原本黯淡无光的斗气再次明亮。
第415章 贫瘠之地
第二天上午，布姆待再三检查后，便神色淡然的走出了小院。奇妙屋此时正被安置于地下，六花也依旧静静沉睡。
自从六花出事后，布姆只觉得金币是花掉一枚少一枚，远不如六花当家时的那般轻松自在。
治疗法阵虽然对六花有用，但却也是个极其消耗魔力的办法。再加之如今身处冻土大陆，他自然想到了“白色死神”的土办法。
布姆没时间，更没兴趣寻求其他途径。他原来是个奥古城的小贼，靠“手艺”活到了今天。
现在则是个中阶魔法师，并且还是唯一仅存的空间系独苗。因为布姆觉得，自己即便没有六花那杀人如麻的本事，可弄些金币回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六花被人称为‘白色死神’，我现在似乎与之并不匹配啊。”布姆缓步向巷子口走去，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破皮袍。
这件皮袍见证了六花与大剑师阿奎罗的战斗，见证了冰海上的无数浮冰，见证了遗忘海峡的清冷，也见证了奇妙屋的再次展开。
蜡线大多早已崩裂，血渍更是早已成为了皮袍的一部分。或许是因为个人习惯的缘故，双袖被污渍浸润得油光锃亮。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也是布姆选择外出的最大原因。他心想：世人皆知冻土大陆寒冷贫瘠，但这唯二的主城外面，应该也会有不少佣兵团来往吧。
缓缓行走在雪地中，来往的人群随着时间推移而越聚越多，商铺伙计清扫掉门前的浮雪，雪猫群也齐齐睁开了眼睛。
半个多小时后，布姆终于踏出了长索城的城门，随即又摸了摸脸上的子母面具，抬脚向更远处走出。
蔚蓝如洗的天空里没有一丝云朵，寒风凝滞不动，雪花反射出了无数道银光。不时出没的小兽一掠而过，冰树沙沙的轻微摇动。
此时距离布姆出门时，已然过去了三个小时，可这一上午的收获，却仅仅是几颗微不足道的下品魔晶。
“原本打算通过斩杀佣兵团来弄些金币的，可这冻土大陆还真是穷得够可以了，不但人口数量稀少，就连来往的佣兵团也是小猫两三只。”
“这些下品魔晶别说给六花治疗了，估计连自己补充魔力都不够，金币就更别提了，这要是六花正常，估计还不够吃一周的白糖糕呢。”
布姆仰头长叹，可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继续在冰原上徘徊，只希望能遇到一些富裕的佣兵团。
嘈杂的交谈声逐渐远去，这并非是布姆怜悯对方，而是对方那副样子太过穷酸。自己身上的皮袍已经够难看了，可与之相比，却显得胜似锦服。
握着黑木法杖的手愈发缩紧，泛白的指骨堪比落雪。布姆眼中逐渐被一团灰气填满，最终其内隐隐透出了血丝。
随着每一步踏出，布姆体内的魔力也不断翻涌膨胀。咕噜！一声细不可闻的响动从腹部发出，布姆的脚也彻底钉在了原地。
身体好似野兽般微微躬低，一缕缕口涎顺着嘴角滴落于地，黑木法杖自动漂浮到半空中，淡淡的魔力荧光忽隐忽现。
暴食症再次因烦闷而发作，布姆此刻满脑子都是肉羹，准确的说是六花亲手做的肉羹。
平日里沉稳冷静的思绪被暴躁取代，布姆脸上诡异的勾出了一抹微笑，这种扭曲的快感令他沉醉，使其不能抗拒。
无巧不成书，就在布姆彻底陷入暴食症之际，一辆绣着冰原蝶的马车出现在地平线。其虽然速度不快，但架势却显得极为夸张。
四名公国铁骑开道，六名仆从紧紧跟随，车夫高傲的目不斜视，随性的贵族与一名老者却正相谈甚欢。
“这次与异族交易十分顺利，相信不久后便可以收到魔晶，大师您功不可没啊。”贵族笑着拱了拱手，一脸谦卑的说道。
此人是长索城的贵族，虽然地位不及那些伯爵侯爵，可做生意的手腕却极其高明。再加之他的眼光一向不错，因此财富自然积累了不少。
而这次他最大的收获，却正是其身旁的那个老者。对方是刚刚下船的外来户，同时也是个高阶风系魔法师。
“这都是您的功劳，只要您能兑现每月一颗上品魔晶的酬劳，老夫自然会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但随即又一脸严肃的回答道。冻土大陆就是如此现实，大多数情谊皆来源于利益。
欢笑声不断透出马车，便携暖炉将这个小空间烘烤得温热。长索城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此行可谓是完美无比。
可就在这时，奔跑在最前面的公国铁骑却猛然一拉缰绳，竟然险些因此而栽落下马。身后的六名仆从则不断喘着粗气，有些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马车里荧光闪动，贵族在老者的保护下，堪堪避过了便携火炉的倾倒。待平复心情后，二人先后走出了马车。
那是一个穿着破皮袍的少年，表情十分狰狞扭曲，一根宛如柴禾般的黑色木根漂浮空中。
贵族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打量着对方。他努力思考，努力回忆着与自己有过节的人。
然而率先开口的，却是一旁的老者。原因很简单，他感知到了对方的魔力，可神情同样古怪至极。
无论实力强弱，更无伦巅峰强者或魔法学徒。虽说每个魔法师都有自己的气息，但总归不至于向对方那般杂乱无序。
“老夫是个风系高阶魔法师，今天也是刚刚来到冻土大陆，不知小兄弟所谓何事？”老者风轻云淡的祭出了法杖，四周的空间也凭空吹起了微风。
“这或许是个误会吧，阁下既然也是魔法师，那不如同我们返回长索城，一起喝一杯如何？”
贵族双眼一亮，心道：自己今天还真是走运，不但白捡了一个高阶，还附带了另一个。
“蜉蝣之卵，魔力之源，猩红的真空甬道，穿透壁障的无数黑斑，以吾之名，攻击法阵！”
然而回应这些人的，却是一连串交织重叠的咒文咏诵。腹语施法没有任何保留，布姆在暴食症的影响下，竟发出了最强一击。
这天，长索城外的天空被一片红云霸占，四道足有十余米的火焰长戟凭空出现，将一切生灵抹杀殆尽。
对方十几人化为齑粉，所有冰树消失不见，积雪地化为暖流，黑乎乎的泥土重见天日。
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布姆竟硬生生咬破了舌尖，随之整个人也快速从暴食症中抽离出来。
逆境中的绝望，无言的憎恨。布姆摸了摸胸口，其内正揣着先前劫杀到的几颗下品魔晶。
第416章 三人行
风雪再次降临冻土大陆，布姆拖着疲惫的身体向长索城走去。今天虽然很失败，却也总算弄到了几颗下品魔晶。
一只雪猫在空中划出了优美的弧线，在城卫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便迅速蹿进了城门。只见其轻车熟路的跳上屋檐，几个闪身后便消失不见。
贝琳达此时正批阅着公文，那只双尾狸肥猫则躺在壁炉边。护卫队长犹自喝着热茶，思考着婴儿磨坊的问题。
咔哒！咔哒！一股寒气瞬间涌进房间，双尾狸焦急的“手舞足蹈”，而那只雪猫却哆嗦个不停。
“城主大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护卫队长站在书桌前，一脸严肃的问道。
“没什么，这些天你再去一趟佣兵工会，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猎杀野兽的好处。”贝琳达神秘一笑，随即扭头望向了窗外。
护卫队长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没再迟疑。只见他在躬身施礼后，便急匆匆的走出了石塔。
“一个人轰杀了贵族，四个公国铁骑，一个高阶魔法师，对方是长索城的希望，或者灾难呢？”
贝琳达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自言自语道。她已经知晓，此人正是那个突然出现的魔法师，神秘且残忍。
喵呜！双尾狸肥猫似乎觉察到了主人的思绪，竟一改往日里的慵懒状态，显得好战无比。
然而贝琳达却摇了摇头，随即抱着双尾狸瘫坐进皮椅里。双尾狸见此情形，只好不甘的呼噜了起来。
话分两头，此时已经是布姆灭杀贵族的第二天。或许是因为过度施展治疗法阵的原因，亦或是暴食症的后遗症，总之他此刻显得极为憔悴。
锁好院门，布姆有些迷茫的向外走去。金币等同于魔晶，魔晶等同于无尽的魔力，而无尽的魔力则是治疗六花的关键。
但斩杀佣兵团显然是个愚蠢的主意，至少在冻土大陆上根本行不通。可布姆也不能就此放弃，只好再寻找其他办法。
“大哥哥，大哥哥，你这是要去佣兵工会嘛？我可以给你带路，免费的！”正当布姆苦思无果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布姆闻言一愣，随即扭头望向对方。只见先前那两个孤儿兄妹正站在不远处，小男孩依旧一脸倔强，小女孩依旧笑脸相迎。
布姆虽然不愿与对方纠缠，可“佣兵工会”四个大字却点醒了他。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六花佣兵团”的副团长，为何不去佣兵工会看看呢。
“长索城也有佣兵工会？不知道任务奖励如何？这些事情你们知晓吗？”布姆想了想，随即轻声问道。
在劫杀佣兵团无果后，布姆也只好将主意打到了佣兵任务上。如果还是收获寥寥无几，那他也只好被迫离开冻土大陆了。
“猎杀野兽是唯一的任务，奖励视数量与质量而定，并且皮毛归猎杀者所有，可以另行出售。”
“如果是巅峰强者的话，估计一天就能暴富。但长索城内的职业者实力偏低，因此大多数人宁可每天窝在酒吧里，也不会去以身犯险。”
这次说话的是那个小男孩，只见其依旧背着那柄崩口的长剑，皮袍上的破洞却被人缝得极为密实。
一丝苦笑浮现而出，布姆此刻正站在佣兵工会门前，努力说服自己抬脚进去。因为在他眼中，此地更像是个巨大的破败茅坑。
满是裂纹的牌匾，嘈杂喧闹与酒气混合在一起。长索城的佣兵工会竟然与酒吧共处一室，或者说更像是酒吧的附属品。
布姆轻轻推开木门，随即神色古怪的站在告示板旁。其上只有两行通用文：狩猎野兽的酬金按种类与重量挂钩，视具体情况奖励5-10枚金币。如果能弄到极为稀有的野兽，价钱也可以另算。并且长索城只要肉品，毛皮与其他东西全部归捕猎者本人所有。
“是这样的，我们佣兵工会只负责收取野兽，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并且有您口中所说的任务委托书。”
侍者一脸歉意的看着布姆，对于这些外来户，她不知每天要遇到多少个。因此这些话术自然显得极为熟练，丝毫没有任何迟疑。
布姆默默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出了佣兵工会。在场其余人窃窃私语，那两个小家伙则紧随其后。
“这是酬劳，冰原很危险，你们还是别再跟着了。”布姆将一枚金币扔给小女孩，随即淡淡说道。
“没关系的，冻死也是死，饿死也是死，被野兽咬死也是死。”小女孩甜甜一笑，将金币塞进怀里。
“勇士必将要接受鲜血的洗礼，再说我们也能帮您搬运野兽尸体，死亡并非是胆怯的理由。”小男孩抽出长剑，一脸决然的回答道，可还是把自己的围巾缠绕到妹妹脖颈处。
布姆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也不再废话，径直向风雪中走去。待两个小时后，他站在了某个雪豹群对面，黑木法杖爆发出阵阵荧光。
小女孩捂住了嘴巴，小男孩一脸惊愕的愣在原地。只见铺天盖地的风刃凭空出现，瞬间便斩杀了七八只雪豹。
如果说长索城是一个巨大的花蕊，那布姆三人所处的冰原，则为一片花瓣。雪豹的鲜血将花朵染红，显得妩媚至极。
然而布姆的攻击却没有停止，待几分钟后，十几只雪熊也应声倒地。尸体堆积如山，血腥之气冲天而起。
布姆轻轻握着黑木法杖，将眼光又投到了远处。可就在这时，小男孩却突然跑来，悄悄出言阻止。
“您是个强大的魔法师，但一切资源皆为众神的怜悯，更何况这些野兽尸体又该怎么搬回去？”
小男孩与布姆一样，也是个十分现实的人。能斩杀更多的野兽虽好，但如果运不回佣兵工会，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那你还不快点叫人来帮忙？放心，我对你妹妹没有任何兴趣，至少远不及这些野兽尸体。”
布姆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将小女孩拥进自己的皮袍里。小男孩虽然略显迟疑，但却最终扭头离去。
一个多小时后，布姆接过了钱袋，其内装着几十枚金币。他没有理会那些前来搭讪的佣兵，而是冷冷消失于风雪中。
“大哥哥，你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再去冰原呀，可一定要叫上我们呢。”小女孩捧着那五枚金币，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感谢您的慷慨，愿众神保佑您！我与妹妹无以为报，那里是我们家，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前来。”
小男孩向布姆躬身施礼，随即又抬手指向了某个木板房。布姆淡淡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等一下！大哥哥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回来！”然而就在此时，小女孩却扭头跑回了家中，片刻又端着一个小木碗返回。
布姆接过此物，最终与二人分别。回到小院后，他直接掀开了床板，随即钻进了奇妙屋里。
第417章 仅此而已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布姆也彻底沦为了“捕兽猎人”。白天他带着那两个小跟屁虫前往冰原斩杀野兽，晚上则窝在奇妙屋内给六花施展治疗法阵。
至于前些天对方送给布姆的那个小木碗，里面装的竟是小女孩亲手烹煮的肉羹。虽然味道有些差强人意，可却也是布姆自打来到冻土大陆后，吃到的第一口肉羹。
再加之强行压制暴食症后的反噬，布姆便直接被这碗肉羹俘虏，也是他不介意每天带着两个小家伙的最大理由。
“布姆大人，今天就到这里吧，您看四周都没有野兽踪迹了，再说暴风雪也快降临了。”小男孩向布姆躬身施礼，而后便一屁股瘫坐在野兽尸体上。
通过这些天与布姆一起猎杀野兽，他竟然隐隐有一丝突破为中阶战士的迹象。十几岁的中阶战士啊，那可是放到哪里都能被称为强者的存在。
因此他愈发对布姆恭敬起来。人就是如此，知道敌不过对方并不可怕，但清楚实力差距后，便会知道何为“敬畏”。
布姆虽自称中阶魔法师，但小男孩怎么说也是个职业者，自然也接触过其他魔法师。但如布姆这般恐怖的，他却是头一回见到。
众所周知，魔法师虽然可以同时修炼四大系法术，但却没傻子真的会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数万年间里的巅峰强者也大都专精一系。
可在小男孩眼中，布姆却是个“异类”，非但选择修炼了旁系，甚至精通四大基本魔力法术。
他很想出言劝说，可在布姆那宛如死神般的攻击下，却选择闭上了嘴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这个道理他懂，布姆更是明白。
但他却并不清楚，布姆可是个空间系魔法师，四大系元素本就是其吃饭的家伙，又怎会称作“不务正业”呢。
布姆虽然也瞧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可却并没有出言解释。误会也好，不解也罢，布姆可没兴趣分享自己的秘密。
望了望四周空空荡荡的冰原，布姆心道：这些野兽也不是傻子，估计都躲藏到别的地方了吧。
“也好，我打算休息下，接下来几天你们就不用再跟着我了。”布姆说罢，将一袋金币扔给了小女孩。
通过这些天的狩猎，布姆足足收获了二百多枚金币，可这些钱却依旧显得微不足道，因为其也就能换回两颗上品魔晶。
如果布姆全力施展治疗法阵，那估计一夜便将再次“倾家荡产”。一个小时后，野兽尸体与皮毛被佣兵工会收走，两个小家伙也逐渐消失在了风雪中。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长索城的佣兵们愈发对布姆敬畏有加。在他们眼中，布姆是个“极不合群”的异类，但实力强大也是不容置疑的。
“小兄弟，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佣兵团啊，副团长的位置空了很久了。”
“魔法师大人，我们这里一半都是美女呦，真的不来嘛。”
“魔晶我们还有不少，只要您同意，这些以后都是您的。”
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但却没人敢靠近布姆。因为就在昨天，一个倒霉鬼直接被布姆轰成了齑粉。
布姆没有任何回应，好似一个聋子般走进了风雪中。他今天难得回来早，自然要与六花相伴依偎。
轻轻推开院门，熟练的钻进了奇妙屋。布姆待给自己弄了些热水后，便一屁股坐到了六花身边。
布姆从踏入冻土大陆后，已经整整瘦了十多斤。如今他脸色蜡黄，整个人显得日渐憔悴。
暴食症只是诱因，每天担忧六花的思绪才是关键。估计如果六花再昏迷个半年，那布姆也应该熬到极限了。
叹了口气，布姆将最后一块黑面包塞入嘴里，随后快速整理好了心神。黑木法杖漂浮在半空中，正不断散发出缕缕荧光。
半个多小时后，布姆将几颗化为粉末下品魔晶扔进垃圾桶里，随即才擦掉了额头上的细汗。
然而就待其完全放松下来后，一抹幽芒却突然出现。只见布姆身体因此猛然一顿，疲惫之色瞬间被震惊取代。
他的右手此刻正搭在六花额头，那缕幽芒仿佛呼吸般时明时暗。两朵魔纹花瓣交相呼应，宛如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布姆只感觉体内那些残留的魔力瞬间抽离，转瞬钻进了六花体内。而此时六花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殷红，起色比之前明显好了许多。
一滴滴眼泪默然坠落，布姆喜极而泣，随手取出了黑木法杖。两朵花瓣魔纹再次爆发出荧光，布姆咬着牙，努力压制这那股眩晕感。
“原来小六花是饿了啊，既然你喜欢吃哥哥的魔力，那哥哥就全给你好了。”布姆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终待耗尽魔力后，竟脱力般一动不动。
“哥哥没用，治疗法阵更是鸡肋，但只要六花喜欢，哥哥今后每天都把魔力留给你。”布姆喝了口水，苦笑着说道。
“哥哥能为六花做的事情很少，仅此而已。”布姆笑着又连吐出了几口鲜血，原本那破旧的皮袍上再次多出了些许污渍。
几秒种后，布姆彻底陷入昏迷，然而他的右手却始终紧紧贴在六花额头处。魔力荧光虽然早已消失不见，但二人的体温却紧密相连。
布姆左右的黑木法杖滚落到脚边，再无近几日的威猛。此现在真的就宛如一个黑色木棍，被人扔进炉火中也毫无意外。
六花依旧沉睡着，手中依旧死死攥着钢刀的皮鞘，虽然那柄钢刀早已遗失在了西塞公国。
暴风雪不断侵袭着长索城，雪地上再无一人，只剩下了那些不时略过的雪猫。石塔里的烛火微微摇晃，贝琳达站在窗边，静静聆听着护卫队长的报告。
“城主大人，那个神秘的魔法师共计猎杀了一百五十五只野兽，并且连同皮毛都交给了咱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天长索城内的肉价一降再降，不少人都在称赞您的英明决定。”
护卫队长一边说着，一边向壁炉里添加柴禾。直到此时，他才算真正认可了布姆这个外来户。
“好与坏绝不能只看表象，正如你先前视其为祸害，现在又将他奉为救世主。”
“一切都只能通过时间去验证，我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此人绝不会一直默默无闻的。等待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是长索城的主人。”
贝琳达叹了口气，幽幽回答道。虽然与对方素未蒙面，但她却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丝压力，或者说是危险气息。
第418章 灵魂之殇
翌日，布姆揣着那两百枚金币走出了小院，今天他打算将这些钱换成魔晶，顺便也采购些平日里的吃食。
风雪虽然小了不少，但布姆却只觉得长索城好似一个巨型猪猡圈，显得清冷无比，又有缺少了些人情味。
布姆虽然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却更习惯身处喧闹之地。这是他的怪癖，越是吵闹的环境，就越是令他心安。
无数坚如岩石的黑面包背在身后，布姆难得购买了几颗鸡蛋，全当是给自己补补。至于肉食方面，小院里早已堆满了野兽尸体。
没有一片绿叶，也没有一个水果，更别提任何零食与消遣之物。布姆站在茶铺前愣了许久，随即转身向小院返回。
片刻钟后，待将这些东西放好后，布姆也再次向长索城的商铺区踱去。这些食物能让布姆活上近两个月，可花费才不过三枚金币。
正午时分，布姆一脸愁容的走进了某间商铺。冻土大陆果然名不虚传，贫瘠得就好似一只奄奄一息的山羊，除了皮只剩下了骨头。
这间商铺是长索城中唯一的魔法用品店，可其不但规模堪比茅厕，并且货架上的物品也积满了灰尘。
别说什么储物袋了，就连法师袍也大多泛黄，呈现出一种病入膏肓的模样。但布姆却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这里谁是老板？我需要购买魔晶。”布姆见商铺伙计的不屑眼神，随即挥手施展出十二宫连弹。
炙热的温度瞬间充斥在商铺内，那些附着于玻璃窗上的雪花快速融化，但却又结出了一朵朵冰花。
布姆冷冷的注视着对方，他现在可没时间与其消磨，并且今天自己可是来消费的，又不是来打劫的。
“哎呦，魔法师大人您消消气，消消气啊！我这个伙计一向愚钝，得罪之处还望您能海涵。”
老板听闻外面吵闹，随即快步从内院走出来。待见到布姆身边的十二颗火球后，几滴汗水瞬间从鬓角跌落。
他可是这长索城唯一的魔法用品商铺老板，虽然本身只是个普通人，但眼光却丝毫不比那些职业者差。
再加上常年与公国来往，其识人的本事可谓是登峰造极。因此在见到布姆那冰冷的模样后，瞬间将其归为绝不可招惹的存在。
职业者千千万万，有些与普通人无异，平日里显得和蔼亲善。但有些却性格孤僻，可能会因一句妄语，出手伤人。
布姆自然是第二种，那毫无感情的瞳孔中，仿佛又一头野兽正在咆哮。至于那十二颗火球，则始终劈啪作响。
“你是老板？我需要魔晶。”布姆收起黑木法杖，十二宫连弹也瞬间消失不见。小伙计连退数步，一脸骇然的盯着布姆。
布姆现在是真的很生气，或者说是气闷。因为他直到今天才发现，这长索城内竟然既没有拍卖行，也没有黑市，更没有商铺林立的魔法用品店。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六花，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魔力，或者说是魔力之上的。如果不能获取魔晶，那布姆就算猎杀再多野兽都是白费。
唯一的魔法用品商铺，将自己所有希望全盘托付。这不是布姆的性格，更是他最讨厌的抉择。
因此在瞧见那个商铺伙计的态度后，布姆压制再压制的怒火顷刻爆发，大有直接轰飞对方的意思。
“有有有，大人您请看，这些可是我的所有存货，每颗都是好东西呢。”老板闻言，急忙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随即直接倾倒于掌心。
四色魔晶足有几十颗，正如老板所说的那样，品质堪称优良。但却皆为下品魔晶，显得有些寒酸。
“你这是在消遣我么？中品以上的呢？我不介意现在就杀死你。”布姆脸色很难看，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长索城只有这些东西，中品之上的需要向群寨订购，并且一次只能订购五颗。”老板唯唯诺诺的回答道。
“不过...我们长索城还有另一种‘魔晶’，名为‘神之石’。其品质等同于中品魔晶，并且没有属性的限制。”
老板见布姆脸色愈发不善，脱口将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道了出来。在他眼中，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城主贝琳达的命令，还是暂时搁置一边得好。
布姆闻言也是一愣，“神之石”这种东西他之前可是闻所未闻。魔晶是唯一且神圣的消耗品，岂是说被替代就被替代的。
“拿出来给我看看，如果你所言有假，小心我扭断你的脑袋。”布姆神色略缓，随即冷冷说道。
他虽然是个魔法师，却与那些传统派的老顽固们有着天壤之别。在布姆看来，匕首与火球无异，都是能斩杀敌人的东西。自然魔晶被“神之石”所取代，也并无不可能。
老板微微颔首，随即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另一个小布袋。只见其内装着三颗“魔晶”，殷红且充满了血腥之气。
“这便是‘神之石’，我们冻土大陆特有的东西，其品质等同于中品魔晶，并且没有元素分类的限制。”
“使用方法与普通魔晶无异，大人您尽可以放心使用，要是我有一句虚言，您日后大可以前来取我性命。”
“并且因为‘神之石’的特殊性质，售价也远要比普通魔晶低，一颗我只卖三十枚金币。”
老板待将“神之石”交给布姆后，笑着介绍了起来。而布姆那原本阴森的表情，也逐渐舒缓。
“这东西有什么副作用么？你的供应量又是多少？”布姆想了想，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两个问题。
老板闻言一滞，随即十分严肃的盯着布姆。只见他叹了口气，将“神之石”的副作用娓娓道来。
“大人您记好了，每次修炼绝不可吸取超过三枚，并且前后间隔也不能少于五天。否则使用者将会性情大变，甚至有陷入狂暴的危险。”
“我这里每周都会贩售五颗‘神之石’，如果大人您需要的话，这些就都给您留着好了。”
老板接过钱袋，随即向布姆躬身施礼。然而布姆此时则早已消失在了风雪中，丝毫没有再关注“神之石”的副作用。
“你好好看店，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老板想了想，还是披上皮袍，待交代了伙计几句后，便朝着城主贝琳达的府邸方向走去。
第419章 蛇舌
时间一天天过去，布姆也在猎杀野兽与购买“神之石”间奔波往返。野兽换取金币，金币换来“神之石”，“神之石”化为魔力，魔力最终又被六花吸收殆尽。
一块块黑面包塞进嘴里，混合着热水滚到胃中。熊皮毯子从未脏乱，可布姆身上的皮袍却愈发破败。
野兽污血、食物残渣、油渍与灰尘、小洞与裂纹。布姆此时盘坐在奇妙屋里，随手将“神之石”的粉末扔进了垃圾桶内。
这是他今天吸取的第三颗“神之石”，也是布姆目前所能吸收的极限。但就是如此，布姆也时常会因一股莫名的心悸感而陷入混乱。
“这‘神之石’果然不假，虽然等同于中品魔晶，但副作用却也极其厉害。”
“如果依那个老板所言，自己如此频繁使用，最终会因压制不住心底的嗜血冲动，而变为人形野兽。”
“不过六花最近大为好转，皮肤更是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再忍一忍吧，这是我身为兄长的责任。”
布姆一边想着，一边停止了治疗法阵。一抹扭曲的微小浮现在脸上，布姆随即默默吃起了早餐。
随着大量使用“神之石”，布姆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其不但性格愈发阴冷，并且猎杀野兽时更是残忍至极。
不知从何时开始，交给佣兵工会的东西只剩下了尸体。至于它们的皮毛，则全部因布姆的残忍攻击而报废。
除了与六花独自相处时，布姆也再未展露过一丝微笑。原本那些跟随着的雪猫，也全部被他杀死。
知情者见状，纷纷暗自叹气。心道又是一个年轻气盛的魔法师，估计不久后便将彻底泯灭人性。
而布姆因此的最大直观改变，却是对生活必需品的采购。从前他恨不得一枚金币掰成两半，但现在却常常出手豪气。
“没钱就去赚，赚不到就去劫杀贵族，长索城的贵族死绝了就去群寨，大不了再换个地方，或者回西塞公国报仇。”
这是布姆现在的想法，也是他愈发暴躁的理由。在很多时间里，他早已不在乎六花是否能再次清醒，死亡宛如雪花般可有可无。
轻轻推开院门，布姆没有理会那两个小跟屁虫，自顾自的朝贵族区走去。他今天只想单纯散散步，希望借此能驱散掉心中的那股戾气。
“这是什么？”布姆此刻站在某个小吃摊前，有些好奇的问道。
“炭烤蛇舌，咱们冻土大陆最常见的一种小吃，不但美味无比，价钱也很便宜。”小女孩一边搓着手，一边笑着答道。
蛇舌，冻土大陆的特色美食，名如实物，不过是将蛇的舌头串在铁签上烤着吃。越毒的蛇，舌头就越是美味，这也是价钱高低的唯一标准。
“蛇舌？吃死了算谁的？你先吃一串，不死我就买。”布姆直接抓起一串蛇舌，随即冷冷的望着小男孩。
摊主见此本想抱怨，但待瞧见布姆腰间的黑木法杖后，瞬间没了脾气。魔法师可都是强大的职业者，一个弄不好便会身首异处。
“吃就吃，不过要是我没死掉的话，大人您也得给我妹妹再买一串。”小男孩一边咀嚼着炭烤蛇舌，一边有些无奈的望向一旁的妹妹。
布姆没有接话，而是仔细打量着小男孩的状态。然而除了那十分满足的表情外，哪里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这些我都要了，将它们包好。”布姆抬手扔出几枚金币，随即又塞给二人十几串蛇舌。至于剩下的，则是带回去给六花的礼物。
虽然六花目前依旧在沉睡，但布姆却习惯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这样才是身为兄长的样子。
“这些是给别人买的，你们只能吃自己的那份，决不可染指。”布姆吩咐了一句，便欲抬脚返回。
孤儿兄妹一边点着头，一边咀嚼着手中的蛇舌。这些可是冰海蟒蛇的舌头，不但肉质鲜嫩，并且其中还蕴含着一丝魔力。
小女孩可以因此而强身健体，小男孩则正处在突破关键。二人跟在布姆身后，皆是一脸满足，一脸幸福。
然而就在三人行走间，一队四人城卫却站在路边，十分阴阳怪气的高谈阔论。摊贩们见此显得有些尴尬，却也无人胆敢出言反驳。
“异乡人不都是心怀众神的烂好人么，怎么也会吃蛇舌呢？不觉得残忍么？”
“哎哎哎？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来到了冻土大陆，那也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而已，别说吃蛇舌了，估计屎都是尝过吧。”
“众生在上，还是让我们来承受这份苦难吧，这可不算欺负人，我们是在贯彻众神的仁慈。”
“没错，就应该如此，这些蛇舌哪里配异乡人食用，一帮舍弃自己公国的懦夫、垃圾！”
四个长索城护卫缓缓走到小女孩面前，随即一把将那个装满了蛇舌袋子抢走。小男孩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淡淡的斗气光芒瞬间浮现。
“呦呵？还是个低阶战士？有时间在这里多管闲事，还是去担心自己的剥皮症吧。”一拳轰出，小男孩口吐鲜血，但身体却始终护在小女孩面前。
“蜉蝣之卵，魔力之源，猩红的真空甬道，穿透壁障的无数黑斑，以吾之名，攻击法阵！”
黑木法杖漂浮在半空中，急促的咒文咏诵声交织重叠。布姆直接捏碎了一颗“神之石”，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冰冷森寒。
只见四个巨大的土刺冲天而起，竟直接洞穿了那四名长索城护卫的身体。鲜血化为血雨，那个装着蛇舌的牛皮纸袋再次回到布姆手里。
吧唧！吧唧！众人惊愕的发现，布姆此刻既没有放出任何狠话，也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宛如没事人般吃起了炭烤蛇舌。
“既然这里没事了，那我们就继续逛街吧，东西拿好了，在弄丢我就杀了你。”布姆笑着将牛皮纸袋交给小女孩，可言语间却充满了杀意。
随即，三人再次抬脚向集市区走去，丝毫没有将斩杀长索城护卫放在心上。摊贩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快速收摊，以免被殃及池鱼。
十几分钟后，护卫队长一脸愤怒的冲进了石塔，随即直挺挺的站到了贝琳达的面前。他需要一个命令，一个斩杀布姆的命令。
“火球、风刃、水鞭、土刺。我越来越好奇这个神秘的魔法师了。”贝琳达率先开口说道。
“大人，他这是公然向长索城挑衅，公然向冻土大陆叫板，这是对我们维京人的藐视！”护卫队长咬牙回答道。
“人家花钱买东西，护卫们挑事在先，哪里有什么问题？勇士需要通过实力获取别人的尊敬，这点你难道忘了么？”
贝琳达说罢，再次低头批阅起了公文。护卫队长愣了愣，只好叹了口气，一屁股做进了长椅里。
第420章 孤儿投石机
冻土大陆虽说贫瘠落后，但却也是个存在了千万年的公国。因此如布姆这般在大咧咧斩杀了护城守卫后，还能悠闲逛街的，可谓是前无古人。
小男孩紧紧握着长剑，因为在他眼中，这些事情贝琳达大人却对不会视而不见。可待一番思索后，他又松开了手。
布姆可是个中阶魔法师，并且其真正实力丝毫不逊色于任何高阶职业者。如果说真的遇到麻烦，估计下场也就只能存在两个，一为布姆傲视群雄，二为自己兄妹陪着他共赴英灵殿。
待想清楚这个问题后，小男孩竟然感觉轻松了不少。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永远都是碌碌无为的老去。
而一旁的小女孩，却没有这些复杂心思。她小心抱着那袋蛇舌，因为这是布姆交给她的唯一任务。
至于明天的事情，她却不太在意。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就算二人只能吃黑面包，那也是种快乐。
或许是因为“神之石”的影响，布姆最近采购的频率越来越高，花费更是成倍增加。先前不舍得吃的东西，布姆现在每样都要买上一些，因此花掉了不少金币。
然而现在布姆看来，金币却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他迷恋这种任性妄为的快感，那是种无限接近“自由”的美妙感觉。
“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就算是今天没有逃跑的奖励。”布姆将一大包肉干扔给了小男孩，直令对方险些跌倒。
“感谢您的慷慨，愿众神保佑您早日进阶巅峰。”小男孩急忙拉着妹妹躬身施礼，显得极为兴奋。
这些东西虽然在其他地方十分廉价，但在冻土大陆却是堪比金币的存在。食物等于生命，活着才能幻想未来。
“众神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带我去前面再逛逛吧。”布姆脸色一冷，抬脚向前走去。
他打从记事起就孤身一人，没有家长关爱，没有朋友谈心。一切都是布姆亲手拼来，与众神无关，与任何神灵都无关。
小男孩一脸尴尬的跟了上去，小女孩则充当起了向导。只见其一边与布姆闲聊，一边介绍起那些刚刚运送到长索城的渔货。
“这个是冰海翘嘴鱼、那个是寒洋乌贼、左手边这些是琴海猫鲨、最后那些则为冰虾与雪贝。”
“无论熬汤还是炙烤，每样都很好吃呢，并且营养十分丰富，是许多大贵族们的首选采购对象。”
“大哥哥是魔法师，我强烈建议你多吃些冰虾或雪贝。据传说它们的肉质中含有冰系魔力，说不能大哥哥还能再变强呢。”
小女孩一边挑拣着渔货，一边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这些事情布姆虽不清楚，但对每个冻土大陆之人而言，却宛如童谣般流传了千百年。
至于真相如何嘛，或许只有那些虚无缥缈的众神才会知晓了。布姆轻轻摇了摇头，也只将这些话当成了故事，可一旁的小男孩，却闻言皱起了眉头。
“妹妹，每个职业者都是通过自己的苦修成就的，无论是那些站在巅峰的，或者如我这般的小虾米。”
“一切投机取巧，皆为对职业者的侮辱，你现在必须要向布姆大人道歉，并且发誓绝不再口出狂言。”
小男孩说罢，竟掀开皮袍，露出了自己的臂环。臂环是冻土大陆职业者的骄傲，是证明自己身份的唯一凭证。
因此职业者们只有在最愤怒的时候，才会亮出自己的臂环。这代表了一种决然，是不能亵渎的神圣行为。
“你要是觉得热，那索性就都脱了，她是你唯一的亲人，再敢废话就去死吧。”布姆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随即结束了这个话题。
臂环的事情他知道，佣兵工会也不止一次赠送自己。但布姆却始终置若罔闻，丝毫没有接受的打算。
他不是冻土大陆之人，甚至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公国。如果非要给自己打上一个标签，那布姆绝对会穿上那件绣着花瓣的法师袍。
渔货被老板熟练的清理妥当，然而布姆的脸色却猛然一变。因为他瞧见了一截手指，一截从鱼腹中取出的手指。
布姆没有出言询问，可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心情。待与孤儿兄妹分别后，他缓缓推开了院门。
“这些小鱼是不可能杀掉人类的，并且人类又为何要断指喂食呢？”
“无所谓了，有得吃就吃，管它背后的原因。只要六花能再多吸收些魔力，那自己就算去吃人又如何？”
布姆一边想着，一边咀嚼着木碗中的鲜美渔货。冰系魔力虽然没吃出来，但味道则瑕不掩瑜。
此时已近午夜，奇妙屋中准时亮起了两朵花瓣魔纹，而与此同时，城主贝琳达却悄悄离开了长索城。
“大人，今天是本月最后一次献祭了，虽然那个神秘魔法师很强大，但咱们长索城的根基，却并没有任何改变。”
护卫队长坐在马车里，轻轻说道。只见他眉宇间充斥着一片愁云，似乎极不情愿与对方同行。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冻土大陆四面环海，本该富饶安逸，但这一切却被恶劣的气候摧毁殆尽。”
“我与你一样，从来都不是个视生命如无物的魔鬼。但要是失去了那些渔货的供给，结果可想而知。”贝琳达叹了口气，随即也不再开口交谈。
破晓之前，二人终于抵达了长索城极南的无名海岸。只见几艘三桅帆船蓄势待发，可每个人脸上都显得十分古怪。
咯吱！咯吱！两辆本该攻城用的投石车退了出来。呜哇！呜哇！无数婴孩的啼哭声连成一片。
贝琳达见状点了点头，在场所有职业者亮出了臂环。维京战吼冲天而起，但却始终掩盖不了婴孩们的哭嚎。
这些是长索城的孤儿，也有写是“意外”获得的婴孩。投石车的机簧不断收缩松弛，婴孩们也在晨曦中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最终，啼哭声不再出现，婴孩们也全部被丢进了冰海。猫鲨群将其撕咬成碎片，鲜血随即引来了更多的捕猎者。
那些三桅帆船收起了铁锚，一张张巨网包裹着鱼群。满载而归的喜悦传遍大街小巷，但长索城中又有多少人知晓真相。
婴孩为饵料，活人们的狂欢，城主贝琳达铁青着脸，今天她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身上带着鱼腥味的人。
曾几何时，她也想一走了之，以自己的才智，到任何公国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然而她这城主一做便是十五年，其中的心酸又有谁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