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彩绘与纯音
两天后，布姆正在房间里修炼治疗法阵，只见一朵荧光闪闪的白色花朵悬浮在半空中，不断散发着魔力波动。
在改良了魔法阵外形后，布姆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觉得极为顺手。甚至连腹语施法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然而此时房间里却显得有些血腥，因为出于实战的考虑，布姆最终决定通过动物来辅助修炼。
只见几只可怜的灰兔，正不断重复着被割伤与痊愈的过程。而身为始作俑者的布姆，却对此没有任何怜悯。
折断四肢，可以被治疗；切掉耳朵，可以被治疗；刺穿腹部，可以被治疗。但要是直接砍下脑袋，却再无力回天。
最终，待布姆经过了数天的试验后，终于完全掌握了治疗法阵。可六花却时常将其当成了催眠曲，只因为她觉得那种感觉十分安详。
一切都回归正常，布姆站在小院中，正享受着久违的悠闲时光。他虽然不喜欢阳光，但却更畏惧寒冷。
六花清理好餐盘，也悄悄站到了布姆身旁。虽然她不知道布姆正在做什么，可却习惯了模仿对方。
“你今天不出去么？”布姆苦笑着问道。他也知道对方的这个小习惯，但却并不能理解。
“哥哥，你这是在赶人家嘛，人家就那么犯人嘛。”六花气鼓鼓的回道。
“那你别总学我啊，我现在要去撒尿，站着尿。”布姆难得开了个玩笑，随即扭头向厕所走去。
“哥哥！你...你气死人家啦！”六花闻言一愣，随即红着脸跑进了屋中。
片刻钟后，二人对坐在房间里，布姆不断陪着笑，而六花则将自己缩进了熊皮毯子里。
但二人脸上却都挂着微笑，因为这才是他们的生活，没人打扰，略显平淡，可却处处充满了温馨。
“哥哥，听说今天阉伶歌手们要在高庭歌剧院演出，人家想去看看。”呆毛在空中不断晃动，将六花此时的心情展露无疑。
“歌剧院？我倒是可以陪你去，但先说好了，我可听不懂那些玩意。”布姆是个彻头彻尾的贫民，即便是如今身为中阶魔法师，也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真的嘛，那太巧啦，人家已经将票买好啦！”六花变脸般从熊皮毯子里钻了出来，随即挥舞着手中的两张戏票。
两件绣着花瓣纹路的黑袍平整干净，布姆与六花此时缓缓走进了高庭歌剧院，宛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中。
擦身而过的贵族们彬彬有礼，不再暴露一丝平时的蛮横。商人们左拥右抱，但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吵闹声。
近二十多米的巨幅彩绘映入眼帘，其上诉说的并非众神像，更不是奥古列王。历代西塞大公或骑着战马，或手握权杖，或怒目圆睁。
如果说奢华是一个修饰词，那它此刻必定黯淡无光。布姆与六花好似两个傻子般站在原地，不停四处张望。
一切金色的东西皆为黄金，一切透明的物体都是水晶，无数价值连城的古董装点了走廊，无数面容娇美的少女面带微笑。
“六花，你能不能告诉我票价是多少金币？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心脏不好。”布姆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哥哥，咱们来都来啦，能不能别这么丢人，人家明天还要出来买菜呢。”六花拉了拉布姆的衣角，示意其抬脚行走。
几分钟后，二人终于进入了演奏厅，做到了最角落的位置上。但布姆却依旧打量着四周，大有将一切抢走的意思。
精美的雕刻细腻且栩栩如生，恶魔仿佛正发散出邪恶气息，天使也好似在泼洒着圣光。
柔软的地毯最大程度的削弱了脚步声，并且每个人都很自觉的压低了嗓门，窸窸窣窣的响动显得极其微弱。
灯光熄灭，帷幕上升，主持人用最纯正的西塞口音介绍着节目单。并且言语间没有任何废话，显得十分干练，同时又带上了几分高冷。
阉伶歌手们依次登场，虽然他们身为男子，可发出声音却如同黄莺。那是种令人震惊的反差，可布姆却觉得有些恶心。
一首首歌谣，一曲曲小调。掌声适时响起，又极为默契的停顿在某个节点。六花眼中含泪，脸色潮红。
她的剑技本就源自艺术，源自一把大提琴。再加之其平日里阅读了大量的言情小说，还是不是会标注记录。
因此对于这些东西，她有着自己的理解，就好似饥饿之人遇到了食物，口感之人将头扎进溪水中。
每个音符都是那么迷人，每个音调都是那么动听。六花的身体始终保持着前倾状态，仿佛不愿遗漏掉任何唱词。
然而一旁的布姆，却从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中途的大感疑惑，最后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他对这些玩意没有任何兴趣，因此与其浪费时间聆听“噪音”，倒不如好好补个觉。
做出这种行为的并非只有他一人，或是陪同长辈前来，或是陪同妻子观赏。总之喜欢的人显得血脉偾张，而无感的人则大感无聊。
两个多小时后，所有表演彻底结束。六花轻轻摇醒了布姆，二人随着人群走出了高庭歌剧院。
“哥哥，那些阉伶歌手真厉害，身为男子却能发出少女般的声音。”
“还有那些彩绘壁画与雕刻，更是精美得不行，也不知道是谁做出来的。”
六花挽着布姆手臂，显得很高兴。布姆见此也点了点头，虽然他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但只要六花喜欢，那就行了。
“六花，你知道何为‘阉伶歌手’吗，他们其实很惨的。”布姆嘿嘿一笑，随即将嘴唇贴到了六花耳边。
不多时后，布姆将“阉伶歌手”的由来娓娓道出。六花一脸狐疑的反顾追问，可最终却哭笑不得的掐了布姆一把。
“哥哥你太坏啦，这样叫我今后怎么再去歌剧院呀。”六花挥舞着小拳头，一脸忧伤的说道。
“想去就去呗，你又不认识他们，瞎操心什么。”布姆哈哈大笑，随即拉着六花走向了白糖糕商铺。
这天傍晚后，六花在房间里哼唱着自创的小调，虽然有些生硬，但音色却极为动听。以至于原本打算修炼的布姆，也悄悄坐到了六花身旁。
六花见此情形显得更加高兴，只见其待深吸一口气后，幽幽哼起了摇篮曲。这是布姆交给她的，更是布姆唯一听过的曲目。
烛光摇曳，六花轻抚着布姆的脸颊，显得十分温柔。而布姆却早已熟睡，可脸上却依旧挂着微笑。
第332章 另一间木板房
几天后的某个下午，布姆与六花再次走出了院门，前者手中提着竹篮，而后者却捧着一包零食。
在这些天中，布姆对治疗法阵的运动愈发熟练，在腹语施法的作用下，甚至堪比一般疗伤药剂。
并且在此期间，布姆也知晓了六花的另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她那棕褐色皮肤的致命缺陷。
以六花目前的实力，只能维持那种棕褐色皮肤半个小时。只要时间一到，其就会恢复为正常状态。
“这么说你只能战斗半个小时喽，以后多注意点吧，别去招惹那些强者。”布姆有些担心的说道。
“半个小时还不够嘛，人家战斗从来也没超过五分钟。再说了，大不了人家就跑呗，我又不是傻子。”
“何况这种事情也只是现在而已，随着我实力的增长，皮肤的持续时间也应该会延长的。”
“哥哥呀，你有时间还是多修炼修炼吧，人家半个小时都能杀你一千遍啦！尊贵的中阶魔法师阁下！”
六花闻言，好似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猫。只见其扭头瞪着布姆，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而布姆则叹了口气，他可不关心六花的实力如何，因为他最在乎的是对方的安全，是每天都能健康快乐。
“是是是，我妹妹最厉害了，但以后还是要小心点，知道么。”布姆一边将食材装进竹篮里，一边再次叮嘱道。
“知道啦，知道啦，快点去买牛肉吧，再晚好部分都被别人抢走了。”六花拉着布姆向另一处摊子走去。
两个多小时后，二人待将所有东西塞进次元空间里后，便打算再四处走走，随便吃些东西。
这里是高庭最西角，虽然环境有些脏乱，可小吃摊数量却是最多的。并且按照六花的说法，味道远胜那些标价昂贵的铺子。
“嗯？没想到高庭竟然会有人做咸肉羹，六花终于长大了，会照顾哥哥了。”布姆笑了笑，随即快速吸溜起肉羹。
“嘻嘻，人家厉害吧，快多夸夸人家。”六花高兴的拍着桌子，一副做了好事的乖宝宝模样。
身后的胖老板叹了口气，他这里的肉羹原本应该是甜的。可这位女食客昨天却突然找到他，在支付了几枚金币后，硬是预约了今天这碗咸肉羹。
但没人会与金币过不去，既然对方的要求只是改变味道，那想必应该是倒追对方的小丫头吧。
想到此处，胖老板的脸上挂起了“姨母笑”，时而望着那正不断吞咽肉羹的布姆，时而又向六花点了点头。
然而布姆却微微摇了摇头，他可是一只吃六花菜的人，又岂会唱不出那些只有六花才会加到肉羹里的香料。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些都是巧合，那以这么个小摊子的承受能力，也绝对不会去添加异族的名贵香料。
但布姆却没有戳破六花的谎言，因为这是对方的好意，并且也正对自己胃口。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布姆通常会选择视而不见。
半个多小时后，布姆与六花起身离去，胖老板意味深长的望着二人，仿佛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这里应该就是高庭的贫民区吧，还真有些怀念呢。”布姆站在街对面，有些唏嘘的说道。
“咱们去瞧瞧呗，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旧地重游呀。”六花笑嘻嘻的说道。虽然如今二人早已不是贫民，可这地方却是布姆最熟悉的环境。
随即二人走进了贫民区，空气不再清新，喧闹逐渐远离，就连天空里的晚霞也似乎正不断倒退。
熟悉的肮脏街道，熟悉的臭虫与老鼠，熟悉的无神瞳孔，熟悉的自由之息。二人缓缓向前走着，最终钻进了一条暗巷里。
墙壁上绿苔好似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正不断随风抖动，散发出阵阵腥臭。堆满污秽的垃圾桶上爬附着野猫，但却显得精神萎靡。
布姆缓缓坐在地上，全然不顾四周的肮脏环境。六花对此没有任何质疑，反倒直接挽住了布姆的手臂。
二人没有任何交流，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望着街道，望着自己曾经所熟悉的一切。
孩童们虽然衣衫褴褛，可每张小脸上却都挂着笑容。老人虽然面黄肌瘦，但他们却依旧能欣赏夕阳。
至于那些正处在壮年的人们，则要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今天的收获。要么正被妻子训斥着，随即老老实实的钻进了木板房。
而那一排排的木板房，却与奥古城里的极为相似。狭小的如同贵族们的厕所，单薄的遮不住任何声音。
争吵声、指责声、哭泣声、怒吼声，无数声音糅杂到一起，但最终又被高庭内的喧闹冲散。
布姆缓缓闭上双眼，努力回忆着自己曾经的生活，努力试想着如果没有与六花相遇，自己现在的境况。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陷入黑暗时，一股熟悉的味道却突然涌入了鼻腔。淡淡的香气，不断触碰着脸颊的呆毛。
布姆抱着六花，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他始终都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之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达心意。
而六花的笑声也瞬间在暗巷里回荡，她抬头看向布姆，看着这个平日里冷静到阴郁的哥哥。
“哥哥，能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幸福。”六花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布姆闻言咧了咧嘴，心道这又是哪本小说里的桥段，虽然有些肉麻，但却最好的表达出了此刻二人的想法。
转身向贫民区外走去，布姆抚了抚自己的黑袍，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而六花此时却正在东张西望，右手悄悄缩进了维京战裙里。
或许是因为已近夜晚的关系，二人始终走得很慢。夕阳逐渐被月光取代，身后尾随的孩童们越聚越多。
啪嗒！啪嗒！一颗颗糖果从六花袖中缓缓跌落，孩童们一边伸手捡拾，一边张望着布姆与六花。
布姆虽然没有斗气使用者那般敏锐的听觉，但他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听到身后的那些窃窃私语。
“又做这些蠢事，今晚罚你站着睡觉好了。”布姆抚摸着六花的呆毛，十分无奈的说道。
“哼！人家不小心嘛，再说吃太多糖会变胖的。”六花无所谓的回道，脸上全无一丝悔意。
但就在二人即将走出贫民区时，面前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布姆眼神瞬间冰冷下来，六花也将手搭在了剑鞘上。
第333章 独臂骑士
“二位不是贫民区的住户吧，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什么事情吗？”中年大汉盯着布姆，冷冷问道。
此人身着一件略显破旧的皮甲，背后系着一柄巨剑。可最令人在意的地方，却是他只有一条手臂。
这个世界很残忍，因此别说是像对方这种有“缺陷”的人，即便是手脚健全的人都很难保证衣食无忧。
因此无论是六花或布姆，皆觉得对方此话问得有些唐突，亦或者说是十分大胆。就算摸不准六花的实力，可布姆身上的法师袍却不仅仅是件摆设。
“我们只是闲逛而已，没有任何恶意，并且正打算马上离开。”布姆虽然并不惧怕对方，却也不愿节外生枝。
身为一个中阶魔法师，布姆如今已然与普通人越来越远。这是种必然，更是成为强者前所要经历的脱变。
然而在布姆心底，他始终都认为自己是个贫民，是那个来自奥古城木板房里的小毛贼。就算现在身边有了六花，就算每天吃着昂贵的食物。
因此他对贫民区，有着一股没来由的感动。这种感觉不适同情，更并非怜悯，而是出于同病相怜的理解。
“无论如何，既然来都来了，那也不差说清楚这点时间。”独臂中年人微微后退一步，右手更是悄悄搭在了剑柄处。
布姆对此没有任何感觉，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六花却瞬间抽出了陨铁双剑，炸毛般挡在了布姆身前。
标准的斗气使用者起手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斗气外泄味道。这些是在斩杀了无数佣兵后的成长，更是六花自信的最大来源。
在六花眼中，一切敢于向布姆发起挑战之人，皆是她要斩杀的对象。无论对方是谁，都要承受六花的怒火。
野兽般的威压在空气中弥散，布姆只觉得一阵心悸，险些没直接瘫倒在地。至于对面的独臂大汉，却早已身体微颤。
“气罡斗衣！”然而独臂大汉却仅仅迟疑了数秒，随即怒吼着将斗气凝聚为一件闪耀的盔甲。
这是高阶骑士才能领悟的斗气护体术，不但能抵挡普通刀刃的攻击，更可以削减魔法伤害。
只见独臂大汉此时，脸上再无任何先前的凶狠表情。他缓缓踏出一步，巨剑在手中不断嗡鸣。
但或许是因为巨剑本身就是个残次品，在经过了无数战斗后，已经不能完全展现出主人的实力。
因此在布姆看来，对方的斗气波动显得十分杂乱，甚至可以说是极其难看。但就在布姆打算祭出黑木法杖时，却被六花抢先一步。
“恩赐解脱，初舞！琴...哎？哥哥你拉人家干嘛！”六花被布姆吓了一跳，那股野兽般的气息也瞬间减弱了不少。
“这里可是高庭，你疯了么，竟然打算使用剑技。”布姆哭笑不得的看着对方，随即用手指了指陨铁双剑。
转身，冲刺！六花快得宛如一道闪电，瞬间来到了独臂大汉眼前。巨剑被拦腰斩断，气罡斗衣也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滴滴鲜血在月光中跌落，六花笑着走回到布姆身边，从始至终也没正眼瞧过对方一眼。
对于这种蹩脚货，要不是布姆出言阻拦，六花定会直接将其斩杀。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真相永远冰冷，活着的也只能是胜利那方。
“好强的小丫头，高阶战士？哈哈哈，没想到像你这种强者，也会成为贵族的走狗！可悲的灵魂！”
独臂骑士再次举起了巨剑，虽然肩膀处的伤势十分严重，可他却依旧催动出了体内的斗气。
半截巨剑不断喷吐着光芒，独臂大汉摆出了一个古怪的架势，随即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六花。
布姆待见到对方的那种动作后，表情瞬间一变。然而他却没有出手攻击，反倒一把拉住了六花。
“将他拍晕，不可斩杀。”六花虽然对此极为不满，可还是遵从了布姆的意愿。隐藏在皮袖内的右臂呈现出棕褐色，独臂大汉此刻陷入了昏迷。
高阶骑士，西塞公国最稀缺的战斗人员。布姆冷冷的蹲在地上，手中紧紧握着黑木法杖。
片刻钟后，布姆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施展出了十二宫连弹。既然对方身份可疑，那倒不如直接将其杀掉，总好过给自己与六花留下隐患。
但就在其打算出手时，那些先前捡拾糖果的孩童们却围了上来。只见他们哭喊着挡在独臂大汉身前，不断祈求着布姆与六花的原谅。
“大哥哥，大姐姐，这些糖果我不要了，你们能不能饶了大叔，求求你们了。”
“大叔是个好人，总给我们买好吃的，别杀他好吗。”
“杀我们吧，大叔都是因为我们才会这么做的，他很可怜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六花不知所措的看向布姆，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可布姆却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这个独臂大汉。
破旧的皮甲，断裂的巨剑，渗血的肩膀，微微颤抖的手掌。冷静下来的布姆发现，对方或许真的只是个贫民。
可那高阶骑士的身份又该作何解释呢，心系贫民区的烂好人？遭人排挤的强者？不得志的佣兵？
“不许你们伤害这些孩子，杀了我，然后就安静离开吧。”不知何时转醒的独臂大汉挣扎着起身，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
他努力将那些孩童们护在身后，努力驱赶着这些小家伙。但小家伙们却没有一个人离开，甚至不少贫民也围拢了过来。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责任、公正。”
“毫不退缩的信念，背靠希望的执念，坚信未来是美好的明天。”
“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个好人了？”
布姆缓缓开口说道，他既然已经决定斩杀对方，那就不会再考虑任何事情。更何况以现在这种状态，对方也不会就此了事。
“没想到我还能在死之前听到骑士的誓言，你绝对不是个恶魔，更不是什么贵族老爷。”
“既然您今天是外出闲逛的，那不知道有兴趣再去一个地方吗？尊贵的魔法师阁下。”
独臂大汉被人搀扶着起身，笑着看向了布姆。因为他现在已经能肯定，那个小丫头虽然实力强悍，可二人中的决策者，却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
布姆点了点，随即跟着对方走向了贫民区的更深处。至于六花，此时则依旧握着陨铁双剑，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
第334章 谷仓内的崩坏世界
十几分钟后，独臂大汉将布姆与六花带到了某个谷仓门外。至于那些原本打算跟随的贫民们，却被其委婉拒绝。
几名手下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缓缓拉开了木门。而原本脸色阴沉的布姆，反而笑了出来。
六花被布姆的这种反常表现吓了一跳，随即将陨铁双剑搭在了独臂大汉脖颈处，她愤怒的等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六花，这些人...我很熟悉，没想到高庭竟然会有这种地方，简直太棒了。”布姆说罢，径直走了进去。
相较于高庭的繁华景象，这里却显得十分衰败。不但空气中始终弥散着一股霉味，还充斥着咳嗽与苦痛的呻吟声。
“欢迎二位来到真正的贫民区。”独臂大汉径直走到某处角落，将热水与杯具端了过来。
味道极淡的粗茶，略显寒酸的点心，六花非常不情愿的坐在木桩上，可却没有吃任何东西的打算。
然而布姆却缓缓端起茶杯，好似在品茶，更像是回味。独臂大汉没有出言询问，而同样想着自己的事情。
“六花你知道么，哥哥从小就喜欢喝茶，觉得这样就与有钱人更近了一步。”
“今天我很满足，给他们一些钱，我们该回去了。”
布姆说罢起身走向六花，一旁的独臂大汉没有任何阻拦，或者说能保住小命就很不错了。
可六花却正蹲在几个孩子面前，将一颗颗糖果塞进他们怀中。至于布姆所说的话，则自动被其忽略。
“哥哥，咱们在这里多玩一会嘛，人家还不想这么早回家呢。”六花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
前一秒死神，后一秒邻家好妹妹。众人一脸呆滞的愣在原地，只有布姆皱起眉头。他是最了解六花的人，哪能不清楚对方的想法。
“哥哥，人家是真的累啦，你看人家的小腿呦，都肿了呢。”六花眼中含泪的再次说道。
布姆站到六花身旁，他的手轻轻搭在对方肩头，打算强行将其拉回去。然而六花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我的哥哥是个温柔的人，相信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六花说罢，笑着转身又蹲在了地上。
布姆叹了口气，心道这个妹妹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难道人形契约兽成熟得早，这是进入叛逆期了？
“他们都是孤儿，或父母双亡，或根本就没有父母。像这种弃婴，运气好会成为某个贵族家的奴仆，运气不好就...”
“因此我这个残废，就将他们集中在这里，平时叫人教他们些糊口的本事。至于能活到几岁，那就各凭运气了。”
“可因为长期吃残羹剩饭与垃圾的缘故，这些孩子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中，不少人体弱多病。”
“但他们已经很幸运了，因为在这个谷仓内的其他人，别说是垃圾了，就是屎也吃不上。”
“食物中毒、伤口感染、烂得堪比污水沟的内脏、还有...还有同类相食后的精神障碍。”
“但就算无奈的活着，也总好过死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允许谁再放弃生命。”
独臂大汉眼中含泪的低着头，他始终攥着那半截巨剑，脑海里不断显现出自己曾经的模样。
可就当他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布姆与六花早就离开了他，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听那些废话。
“你说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别人同情的资本，与其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就快点去端盆热水过来。”
布姆晃了晃手中的小瓶子，其正是六花调配的药丸，但数量是不是很多。在经过了露露与丽贝卡事件后，六花的存货早已被蚕食殆尽。
因此二人决定，索性将这最后十几颗药丸融入热水中，这样虽然会使药效大打折扣，但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至于效果最终如何，那或许正如独臂大汉所说的，要么忍气吞声的继续活下去，要么就早些去英灵殿投胎。
“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没听清我哥哥的话嘛！骑士该有的品德呢！”六花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安抚着孩童们的情绪。
片刻钟后，六花的药丸与一大盆热水融合，年轻人们小心将其分发给患者，而独臂大汉却悄悄走出了谷仓。
他坐在石阶上，默默清理着自己肩头处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六花的那一剑却切断了肌肉。
然而他此刻却很想大笑，虽然不知道对方二人是谁，但目前来看，绝对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贵族。
“喝了吧，高阶骑士。”布姆不知何时也走出了谷仓，那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我现在只是个贫民而已，您不必对我如此防备，并且我也没打算探查二人的底细。”独臂骑士笑着回答道。
“这样最好，否则我会亲手杀了谷仓内的人，让你永远活在自责中。”布姆说罢，竟直接站到了入口处。
六花虽然喜欢帮助人，可布姆却不是傻子。在他看来，高阶骑士就是贵族的另一个身份，自然要小心提防。
至于对方先前所说的那些废话，布姆直接将其直接忽略。耍心机、语言技巧、令敌人放松警惕心，布姆摩挲着黑木法杖，十分期待那即将到来的战斗。
一个小时后，六花笑嘻嘻的跑了出去，本想道谢的独臂骑士被她一脚踹翻，而布姆脸上则露出了一抹微笑。
“情况如何？玩得还开心么。”布姆将早已准备好的果汁递给对方，轻声问道。
“还好啦，就是有几个人没救啦，估计也就能再活半年时间。”六花无所谓的回道，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然而这些话却逃不过独臂骑士的耳朵，他始终攥着巨剑的手微微颤抖，但最终却还是将其放下。
起身走向布姆与六花，他保持着两米多的距离停下。这是种暗示，暗示自己绝没有出手的意思。
“如果二位有办法的话，还请出手相救，至少要保住孩子们啊，他们才都不过十岁。”独臂骑士径直跪下，恭敬的说道。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们并没有出手的必要，或者说你又能付出什么代价？可别说是你的效忠，这种东西我们并不需要。”
“更何况，你曾要伤害我们，请问高阶骑士阁下，如果换成是你，你又该如何呢？”布姆盯着独臂骑士，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
第335章 牧师兄妹
“哥哥，人家想在这里住几天，要不...要不你自己先回家吧。”六花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此时二人正站在谷仓外的某个阴影中，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不断打量着四周。至于那个独臂骑士，却早已询问起了病患们的情况。
布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虽然知道六花很善良，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放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里是高庭，而对方则是个高阶骑士。我教给你的东西都忘了吗，或者说你已经厌倦现在的生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留下，而作为长久以来的感谢，我也会陪到你安全离开贫民区。”
布姆冷哼一声，随即缓缓做到地上。而六花却对此毫不在意，在二人灵魂融合后，她自然能感觉到布姆是否真的生气。
在六花眼中，布姆始终都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他不愿将其表现出来，甚至会通过奇怪的方式呈现。
至于所谓的“威胁”，六花已然听过了无数遍。这些话早已成了布姆的碎碎念，并且绝对不会兑现。
“哥哥又又又不要人家啦，六花好可怜呀，呜呜呜。”六花拉着布姆的黑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但她的表情却始终挂着微笑，甚至手中的零食都不曾跌落。归根结底，二人毕竟是灵魂融合的兄妹。
“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并且你的那些药丸子也已经没有了，我们在这里也是多余。”
布姆叹了口气，狠狠捏了捏六花的脸蛋。他那些话的确只是种发泄，因为就算六花打算一辈子住在这里，他也会陪在其身边。
“我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至于结果如何，人家就不管啦，毕竟他们又不是六花的家人。”
六花嘻嘻一笑，可布姆怎么看，她现在都像一个微笑的恶魔。因为这些话里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只是在单纯为了完成某个愿望。
布姆想得一点都没有错，六花虽然外表与人类无异，可说到底毕竟是只契约兽。因此除了对布姆绝无二心外，其余一切都只是种生活调剂。
喜欢逛集市区是因为要给布姆做饭，经常外出斩杀佣兵团是为了给布姆弄回魔晶。至于她与露露或丽贝卡的感情，也大多来自与布姆的执念。
六花轻轻抱着布姆，她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不但有一个始终宠溺自己的哥哥，并且对方还满足了自己的所有任性。
“二...二位大人，这些是我们准备的食物，您们要不要也吃一点？”一个满身补丁的年轻人走向了布姆与六花，一脸害怕的问道。
“滚！信不信我杀了你！”六花闻言瞬间脸色一变，再无先前那种天使般的笑容，这不仅令对方陷入了呆滞。
“东西放下吧，告诉那个高阶骑士，不要打扰我们。”布姆抱着六花，有些无奈的说道。
随即，此人好似逃跑般离开了这里。他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如果自己再待下去，绝对会被那个小丫头杀掉。
片刻钟后，布姆与六花坐在阴影中，一边打量着眼前的食物，一边十分无奈的将其塞进嘴中。
黑面包的味道十分熟悉，那是种可以瞬间吸干嘴里唾液的玩意，并且味道比抹布抢不了多少。
鱼汤十分浑浊，其内所谓的鱼肉仅仅是一些碎屑，别说尾部与身体了，就连头都瞧不见。
至于那“饭后甜点”，也不过是几块干巴巴的饼干，并且还是不完整的，想必应该是从某个商铺里偷来的吧。
“哥哥，如果你在这里出生就好了，至少不会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情。”六花从次元空间里取出麦酒，轻声说道。
六花虽然无所谓那个独臂大汉的生死，但却知道布姆曾经的事情。如果布姆是在这里生活的贫民，想必也不会那么辛苦吧。
“嗯，很好的假设，不过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不会相遇了，因此如果叫我选择的话，我还是希望能活在奥古城。”
布姆缓缓起身，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子母面具。随即二人的容貌改变，再无一丝先前的模样。
此时已近午夜，高庭虽然依旧喧闹，但原本就无人问津的贫民区却显得更加寂寥。改变容貌的二人走出阴影，悄悄站到了谷仓门外。
“果然是这样，魔法师还真是一群怪物啊，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二位了。”独臂大汉笑了笑，随即走向了贫民外。
身为一个高阶骑士，他虽然有些畏惧六花的实力，但却更关注布姆的身份。因为能让如此强大的战士心悦诚服之人，必定有着他的优势。
并且就算退一万步说，二人如果真有什么恶意，又何必这么麻烦呢。别说是那个神秘少年了，就算其身旁的小丫头，都能轻松斩杀掉所有人。
谷仓内的病患依旧在不断煎熬，那种令人窒息的微笑声音不断向夜空中弥散。布姆缓缓走到了一处角落中，黑木法杖荧光闪现。
“蝾螈碎颅，海星断骨，凝滞的干涸血液，响彻地狱的生命乐章，以吾之名，治疗法阵！”
布姆这次没有运用腹语施法的技巧，而是直接捏碎了一颗中品魔晶。淡淡的白光渗入谷仓，与烛火融为一体。
在不暴露自己空间系魔法师身份的前提下，布姆只能选择这种方式，将施法时间无限拉长。
但他却并没有动用黑木法杖内所储存的魔力，因为那些是他最后的底牌，决不可随便动用。
十几分钟后，布姆脸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他此刻体内再无一丝魔力，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虚弱。
而谷仓里的声音却逐渐平息，最终再无任何动静。这是布姆第一次出手，也是最后一次出手。
“哥哥...人家又做蠢事了，对不起。”六花握着布姆的手，小声说道。
“没什么，不过你以后还是少爱心泛滥得好，总有一天你会伤心的。”布姆咧了咧嘴，笑着回道。
然而正当二人闲聊时，谷仓门却开启了一条窄缝。只见一个小男孩怯生生的走了出来，随即站到了布姆与六花眼前。
“谢谢大哥哥、大姐姐，请问你们是牧师吗，那种白光让很多人都能睡个好觉。”小男孩说罢，再次跑回了谷仓内。
六花有些不可置信的轻咦了一声，而布姆却摇了摇，心道对方虽然很有天赋，但如果一直窝在这里，也最终只能如普通人般终老。
第336章 刻痕
布姆与六花暂住在了某个木板房中，这是独臂骑士为二人准备的地方，虽然有些破败，但四周却没人打扰。
只不过在一阵折腾后，二人仅仅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便被高庭的喧闹声吵醒。布姆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自己又不是无家可归，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
这并非他忘记了自己的贫民身份，反而是只有贫民才会做出的反应。因为贫民眼中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只有今天与当下。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肉干与清水，布姆可不想因为吃下什么脏东西而患病身亡，如果那样的话就太憋屈了。
至于六花，此时则正低着头，她手中那个紧紧攥着的铁质烛台，直接被其扭曲成了一团。
起床气，这是连布姆都很少会去触碰的禁区。别看六花平日里极好说话，但要是谁打扰了她睡觉，绝对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说，这可是你想住在这里的，白天杀人的话，我们也可以直接逃离高庭了。”布姆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
“不管！一定又是那个缺胳膊的老男人干的好事，人家现在很生气。”六花缓缓推开木门，打算去揍对方一顿。
然而外面哪里有独臂骑士的影子，只见四五个小孩子正蹲在门边，这个端着一碗清汤，那个攥着半块黑面包。
“大姐姐，大姐姐，这是我们送给你的食物，很好吃的。”孩子们见六花走了出来，瞬间笑着围了上去。
“呐呐，这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牛奶，虽然掺了水，可味道还是不错的。”
“这是我父亲让我带来的面饼，脏的地方都清理掉了。”
“我...我家里没有什么食物，不过这些花瓣可以泡水喝。”
几个小家伙七嘴八舌的说道，一边献宝似的将东西塞进六花怀里，一边笑嘻嘻的拉扯着六花的衣角。
“都是好孩子呢，那大姐姐就不客气啦，让我看看先从哪里开始吃起。”六花变脸般的微笑着，全然不顾身后布姆那古怪的表情。
片刻钟后，六花与布姆坐在木椅上，一边咀嚼着那些“垃圾”，一边看着贫民们纷纷走出木门。
“下次我叫你起床时，如果你再敢咬我，我就用这些玩意塞住你的嘴。”布姆笑着说道。
“哥哥不要破坏人家的形象，人家每天还要出门呢，可不像你整天窝在家中。”六花噘着嘴，有些不高兴的回道。
熟悉的游戏，熟悉的争吵与混乱。布姆坐在木椅上，丝毫没有任何动作，却也无人胆敢靠近。
这是独臂骑士的意思，虽然对方打算出手相助，可那种危险的感觉却从未减弱。他相信只要有人敢触怒布姆，一定会被其瞬间斩杀。
而相较于布姆，六花却给他一种天使般的错觉。强横的实力绝对不下与高阶战士，但在孩童面前，却又显得宛如邻家大姐姐般温柔可人。
独臂骑士呆呆的望着六花，只见她此时正站在一口大铁锅旁，时而用木棍搅动着肉食，时而又将些许草药丢进去。
药膳，这是六花从奥古城修道院学会的本事，虽然不能与那些价格昂贵的药剂相比，但却胜在极为容易制作。
至于药丸子，六花连想也没想。因为她的药丸先别说效果如何，却是其亲手搓制而成的，自然只会让布姆一人食用。
不过六花今天也算尽心尽力了，这些食材虽然对布姆与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却是许多贫民们一辈子也享用不起的好东西。
先不论所花费的精力与时间，就是其食材本身也足足花掉了三十几枚金币。但好在高庭贫民区很小，人也才不过数十个，否则布姆一定会出言阻止。
“还没好呢，就属你嘴馋是吧，快帮姐姐把草药磨碎。”六花拍掉了一只小手，随即笑骂道。
“大姐姐，那些骨头你还要嘛，一会可不可以给我一根呀。”另一个小姑娘捧着香料，怯生生的问道。
“骨头你拿去做什么，家里养狗么？”六花想也没想的反问道。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无心之言，却令在场的所有人地下了头。独臂骑士昂天哀叹，随即向六花道出了原因。
“那些骨肉晒干后可以研磨成粉，这些东西虽然不还吃，却是贫民唯一的营养品，她的父亲手断了。”独臂骑士轻轻将小丫头揽入怀中，随即开口解释道。
“所以，这些骨头大人您要是没用的话，还望能送给她。”独臂骑士走到铁锅旁，向六花躬身施礼。
始终注视着的布姆依旧面带冰霜，依旧不相信对方的这些废话。在他看来，向陌生人寻求帮助是种最无能的表现。
然而六花却点了点头，甚至悄悄从次元空间里又取出了一些肉干。她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却不会向这些孩童们下手。
当晚，谷仓里的病患们每人都得到了一小碗肉汤，不但味道鲜美，并且其中还融入了无数草药。
独臂大汉本想向二人道谢，可布姆与六花却早已关上了木门。曾经身为贵族的他，又岂能再去打扰。
布姆与六花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前者呆呆的抚摸着墙壁上的刻痕，而后者脸上则再无一丝笑意。
“谁能杀死我，该死的贵族，该死的佣兵工会。”
“终于要死了，终于要解脱了，终于要去见我的爱人了。”
“二十三年，一百七五天，致我最亲爱的女儿。”
六花轻轻靠在布姆身边，再无白天时的嬉笑。这份沉重她还不能完全理解，可却能读懂布姆眼中的哀愁。
“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没有好人么。”六花轻声问道。
“你没错，这个世界也没错，谁都没错。”
“只不过好人却是相对的，你斩杀佣兵给我带回了魔晶，对我来说你便是好人。但对于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来说，你又是坏人。”
“六花你记住了，凡事要先考虑自己，这些事情在你有能力时称之为善举，但在一无所有时，却不一定会遇到与你相同的傻子。”
“我无所谓住在哪，只是担心会委屈了你，毕竟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啊。”
布姆说罢，挥手将木板上的那些刻痕抹去。他不愿六花思考那种事情，更不愿其因此而烦恼。
痛苦是布姆记忆中最深刻的疤，即便他如今成为了中阶魔法师，也始终对那些往事记忆犹新。
第337章 七个小丑
第二天清晨，布姆与六花准时推开了木门，二人本想四处逛逛，但却发现那个独臂骑士正站在不远处。
“有什么事情吗。”布姆看着对方，冷冷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打算去夜莺草原走走，如果二位大人没事情的话...”独臂大汉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布姆与六花对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疑惑。虽然独臂大汉说得很明白，可二人却差点没笑出来。
一个少只胳膊的骑士，六个看似强壮，但仅仅是普通人的贫民。这种组合别说去劫杀佣兵团了，就算猎捕野兽都成问题。
“也好，不过我们可不会出手相助，仅仅是为了看戏。”布姆点了点，随即拉着六花走出贫民区。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夜莺草原，布姆深吸一口气，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至于六花，则照旧从次元空间里取出了一袋零食，时而与布姆窃窃私语，时而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前方的七个人。
“老大，这二位大人不会觉得我们是来郊游的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男子凑到独臂大汉身边，有些担心的问道。
“就是就是，我看老大还是让他们回去吧，一会打起来可就护不住他们俩了。”另一个男子也出言附和道。
“你们的脑子呢，先别说脸色冰冷的年轻人，就算是那个笑嘻嘻的小丫头，也是咱们惹不起的存在。”
“你们难道忘了她是如何击败我的么，一剑，人家可仅仅用了一剑啊。”
独臂骑士神色复杂的回头望了望布姆与六花，随即小声说道。并且他心里还有种错觉，那个少年的实力也绝对不下于自己。
“那不是老大你少条胳膊么。”最先说话的男子有些不服气的再次出声道。
“断剑如同斩首，你们不是职业者，自然不能理解这些东西，但决不可招惹他们，否则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独臂骑士说罢，也不再多做解释。只见他扬手示意众人趴在小丘后，开始观察起不时经过的佣兵团。
布姆点了点头，心道这才是高阶骑士该有的样子，下风处、侧光土丘、再加上此地已距离高庭数千米。
“学着点，这些东西以后你也能用上，就知道吃。”布姆坐在草地上，一把抓住了六花的呆毛。
六花此时哪有一点紧张情绪，只见她从次元空间里取出了无数吃食，甚至还大咧咧的趴在了草地上。
“学什么呀，人家一般都是直接冲过去的，能杀就杀，打不过就跑。”六花反手抱住了布姆，笑嘻嘻的回道。
布姆叹了口气，但却也不再逼迫六花向对方学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战斗方式，布姆对此最为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六花枕着布姆大腿睡了过去，而布姆此时也有些困倦，或者说是无聊。
整整三个多时间，独臂骑士既没有出手攻击，也没有离去的意思。七人始终趴在小丘后，始终在低声交谈。
“动手，注意保持阵型，中间那个战士交给我，你们把那两个杀掉。”然而就在布姆打算起身离去时，独臂骑士七人却突然暴起，扑向了某个佣兵小队。
布姆摇醒了六花，随即二人站在土丘上看戏。这个一个三人佣兵小队，人数虽少，可却护送了两辆马车的货品。
只见独臂骑士瞬间与为首的男子战斗在一起，二人的斗气不断碰撞，双方身上的伤口也在增多。
而其余六人，则三三分组，同时向另外二人袭去。左侧三人显得十分默契，十几分钟就将对方斩杀。
可右侧三人就没有那么走运了，魔力荧光暴起，夜莺草原突然微风徐徐，一道风刃瞬间将他们懒腰斩成了两截。
结束战斗的三人见此情形，红着眼睛冲向了对方，但一柄断了的巨剑却将他们拦住。独臂骑士虽然获胜，但他此刻却好似血人般凄惨。
“对方不是你们能斩杀的，还是让我来吧。”独臂骑士轻声说道。
“呦呵？就你这么个臭鱼烂虾也敢出来找事？不过还好你选错了对手，哈哈哈哈。”风系魔法师狂笑着后退一步，身上再次荧光闪动。
“要是你先攻击的是我，估计就会成功了，不过嘛...这个世界就没有如果。”风系魔法师伸出右手，一道巨大的风刃瞬间激射向四人。
但就在此时，六花却好似幽灵般出现，直接用身体硬扛下了这次攻击。只见她依旧在吃着零食，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风声再次停滞，众人一脸惊愕的望向六花。独臂骑士四人缓缓松了口气，而那个风系魔法师则脸色大变。
“阁下是谁？只要能放过我，我可以交出所有东西。”风系魔法师想了想，随即竟十分光棍的说道。
身为中阶魔法师的他，自然能嗅出危险的味道。对方既然不惧自己的攻击，那自己今天便是败了。
“哥哥，他打我！你管不管！”然而六花却根本瞧都没瞧对方一眼，只见她一脸不高兴的望着布姆，大有哭出来的意思。
众人再次陷入呆滞，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可是生死一丝的关键时刻，能不能严肃一点。
“阁下还请不要说笑，我本就出手在先，又怎么是欺负您呢。”风系魔法师咧了咧嘴，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黑木法杖漂浮在空中，布姆缓缓走下了小丘。独臂骑士本想出言提醒，可却直接被布姆那冰冷的眼神噎了回去。
“十二宫连弹！”布姆没有任何废话，只见在腹语施法的技巧加持下，二十四可火球凭空出现。
尘埃落地，再无一丝声音，对方从始至终也没再发出一道风刃，甚至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哥哥好厉害呀，但伤到了花花草草就不对啦。”六花嘿嘿一笑，再次咀嚼起了零食。
“很精彩的表演，他们的东西就算是门票钱了。”布姆说罢，便与六花转身走向了高庭。
“老大...”侥幸存活下来的某个男子站在独臂骑士身旁，欲言又止道。
“把有用的东西搬回去吧。”独臂骑士复杂的望向高庭，哀叹自己的战斗竟然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滑稽的表演。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四人将佣兵小队的所有东西都塞进了储物袋里，甚至连一条内裤也没放过。
至于马匹与尸体，则被他们直接一把火烧掉。行走在阳光中，他们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轻视，这便是强者，强到一招就能将中阶魔法师轰杀。
第338章 竹蜻蜓
失望有时候就仿佛一个拙劣的弄臣，非但不能给人带来欢乐，反而令人连连作呕。独臂骑士选择劫杀的佣兵小队，其遗留下的马车里不过是些油画与瓷器。
并且这些东西还是仿制品，根本毫无用处。在损失了三条人命后，贫民区的收获不过为几十枚金币。
但即便如此，也总要好过被对方斩杀。若不是布姆与六花出手相助，估计四人现在已经成为了野兽口中的晚餐。
翌日清晨，独臂骑士手中握着一张清单，与六花相约走向了集市区。既然成功劫杀了佣兵团，那自然要将金币换成生活必需品。
“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些贫民，有什么特殊原因嘛？”六花提着竹篮，十分好奇的看向对方。
“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也是我要守护的地方，正如那位大人不允许有人伤害您一样。”独臂骑士笑着回道。
相较于与布姆的接触，独臂骑士更喜欢六花这个小丫头。前者给他的感觉是冰冷，而后者却好似暖阳般亲切。
“我这里有些金币，给孩子们买些吃的吧。”六花将一个钱袋塞进对方怀中，并且习惯性的向后望了望。
“放心吧，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再次感觉您的慷慨。”独臂骑士没有拒绝，更没有任何推辞。
骑士身份早已成了昨日黄花，只要能让贫民们生活得好些，他可以连另一条手臂都放弃。
二人行走在集市区里，时而驻足在某个摊子前，时而与商户老板们讨价还价。然而令独臂骑士无奈的是，六花所购买的东西，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昂贵的牛排、稀缺的水果，一小包便要十几枚金币的茶叶，还有那些随随便便塞进竹篮里的零食。
在短短半个小时间，六花竟然已经花掉了五十多枚金币，并且看其状态，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大人，您...您买得已经很多了，另一位大人会不会生气？”独臂骑士十分委婉的说道，这也是在提醒六花少花点钱。
“另一位大人才不管这些事情呢，不就几十枚金币嘛，你操什么闲心。”六花咀嚼着新买的零食，一脸不高兴的回道。
独臂骑士咧嘴笑了笑，随即也不再说话。他们缓缓举起手中的采购清单，将无数东西装进储物袋里。
黑面包是最基本的食物，更是所有人不可或缺的东西。在许多时候，一块黑面包都救下一条人命。
内脏与边角料，是为谷仓里的病患们准备的。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却是贫民唯一能吃得起的肉食。
然而就是这些东西，却花掉了十几枚金币。不是它们多么昂贵，而是独臂骑士买得太多。
六花默默跟在对方身旁，既没有出言询问，更没有任何阻扰。这是布姆交给她的，凡事多看少说话。
只见独臂骑士再次走进了裁缝铺，待付出了一些金币后，将几件旧衣服塞进储物袋里。
在这之后，他又光顾了书店。然而此刻他却没有再讨价还价，直接付钱走人。六花发现对方所购买的都是些最基础的书籍，甚至其中还夹杂了不少通用文字的卡片。
最后，独臂骑士踏入了精灵商铺，在众人的鄙视中，笑着走向了某个伙计。此时高阶骑士的身份荡然全无，那卑微的表情令六花阵阵作呕。
“你怎么又来了？药剂还是那个价钱，那已经是我们的成本价了，请不要再为难我们了好么。”
精灵少女有些无奈的说道，对方每个月都会光顾几次，并且毫无身为高阶骑士的自觉。
“当然当然，我今天凑够钱了，两瓶，我要两瓶。”独臂骑士将最后一袋金币取了出来，笑着回道。
最终，他花光了所有钱，而获得的却仅仅是两瓶最低级的疗伤药剂。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也洋溢着希望，那是种对生命的怜悯。
“啧啧啧，没想到你现在混成这样了，我们的高阶骑士大人。”就在他即将走出商铺时，背后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身体瞬间僵直，但独臂骑士却仅仅用了几秒，便再次笑着转身相迎。对方是个熟人，更是曾经的同学。
二人同年进入公国学院，独臂骑士天资聪慧，可对方却整天混迹于贵族圈里。最终他成为了高阶骑士，而对方却只能回家继承爵位。
但在某次公国任务时，对方却买通了某个副官，命独臂骑士只身前往险地。最终他虽然活着回来，但却也失去了自己的左臂。
再之后的事情便显得平平无奇，独臂骑士因未能完成任务而失业，只能返回贫民区，过上了劫杀佣兵团的日子。
嘲笑声不绝于耳，独臂骑士默默走出了商铺，最终融入人群里。至于一旁的六花，则始终没有说话。
半个小时后，二人坐在集市区外的木椅上，六花笑着望向对方，而独臂骑士则重重叹了口气。
“这是我给自己买的麦酒，看来现在就要喝掉了。”独臂骑士哈哈大笑，全然不顾路人们的目光。
“这件东西你收下吧，我能做的只有如此，因为在高庭内我不会出手相助。”六花将一柄巨剑递给对方，这是她某次劫杀佣兵团后的战利品。
返回贫民区，独臂骑士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孩童们围在他身边，不断索要着礼物。
储物袋里的东西悉数取出，食物虽然很多，但依旧不能满足所有人的生活。衣服与书籍虽然破旧，却是孕妇们唯一的希望。
“有意思么，我很好奇你们今天都做了什么？”布姆一边喝着麦酒，一边说道。
“采购东西呀，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只少我觉得是。”六花轻声回道。
“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他要是一直如此，绝对会出事。”布姆笑了笑，无所谓的嘀咕了一句。
这天傍晚，贫民区好似过节般热闹，每家每户都飘出了肉香，每个人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孩童们在肮脏的街道上奔跑着，他们手中握着糖果，努力炫耀着自己的东西。而在半空中，一支支竹蜻蜓正旋转翻飞。
这些东西是独臂骑士的礼物，也是他唯一能买得起的东西。他不愿见这些小东西们整天去翻找垃圾桶，只希望他们能有个美好的童年。
即使这种童年显得十分廉价，即便在大多数人眼中微不足道。但独臂骑士依旧觉得要这么做，因为那是自己曾经幻想过的生活。
第339章 天堂
“哥哥，这里与奥古城的贫民区很不一样呢，要不咱们以后也住在这里好啦。”六花瘫在布姆身上，轻声说道。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放着独门独院不住，来这里住木板房？”布姆掐了掐对方的鼻子，苦笑着回道。
随即二人返回到木板房里，不再纠结于那些贫民们的问题。笑声不断，六花上蹿下跳的在木板房内蹦跶，而布姆则静静靠在墙边。
帮助永远都是有限的，无论是对再重要的人，或是无关痛痒的旁观者。最终每个人手上的筹码不过为一条命，待逝去后便再无作为。
因此即便是有些爱心泛滥的六花，也不会做出损害布姆的蠢事。因为那种选择根本就不存在，没有人会比布姆重要。
然而就在贫民区逐渐陷入沉寂时，一道身影却悄悄走了进来。此人先是贼眉鼠眼的在角落里东张西望，待确定一切无常后才悄悄钻进了某个木板房里。
独臂骑士见到此人，先是一愣，可却瞬间却皱起了眉头。然而对方则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储物袋。
“这是我今天弄来的东西，老大你猜猜里面是什么？”男子嘿嘿一笑，随即伸手抓向了盘中的黑面包。
几百枚金币，数十颗魔晶，其中不乏两颗上品货。然而最瞩目的，则是一份证明其主人身份的羊皮卷。
侯爵，这种大贵族即使是在高庭里，都是为数不多的存在。并且其更是能左右公国未来的上位者，或者称他们为势力集群更加合适。
在确保自己利益不会遭受损失的前提下，他们大多极好说话，甚至在战争时还能提供些助力。
可一旦触及到他们的底线，那对方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或许除了某些站在权力顶峰之人外，他们根本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因此这个张羊皮卷的意义，便不再简单是一份贵族身份的证明文书。他所代表的是种绝对，绝对的不容侵犯。
“这是你偷来的？”独臂骑士不可置信的问道。
“嘿嘿，老子在屎坑里窝了一整夜，总算钓到一条大鱼。”男子笑着回道。
“我只问你被人发现了没有。”独臂骑士再次问道。
“绝对没有，那些贵族老爷不会钻进屎坑里找线索的，哈哈哈。”男子说罢，起身走出了木板房。
独臂骑士想了想，随即将那个羊皮卷用烛火烧掉。贫民没有未来可言，能吃饱睡觉便是每天最开心的事。
翌日，他与六花再次相约前往集市区。可令六花差异的是，今天独臂骑士不但采购了许多水果与蔬菜，甚至最后还带回了整整十瓶疗伤药剂。
贫民区再次沸腾，谷仓里更是充斥着笑声。布姆好奇的看向六花，他需要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哥哥，这可与人家无关，他好像突然有钱了，很有钱的那种。”六花将独臂骑士一整天的事情娓娓道出，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布姆越听，眉头越是紧皱。他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所有人，努力让自己处在最客观的位置。
首先贫民绝不可能一夜暴富，或者说除了劫杀佣兵团外，再无任何快速积累财物的途径。
但先不论独臂骑士这两天与六花一直待在一起，就算他真的再次前往夜莺草原，想必也不会有如此惊人的收获。
至于“捡到宝”那种异想天开的事情，则直接被其忽略。布姆从来都不是个喜欢“运气”的人，因此他也从来都不相信世间存在“运气”。
那结果便呼之欲出了，一个贫民在高庭内，想要瞬间暴富的途径只剩下一个，那便是盗窃贵族，甚至潜入贵族府邸。
但高庭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西塞公国的心脏，招惹贵族的不亚于在大公格里尔斯头上拉屎。
而在这种情况下，贫民区即将面临的不是杀戮，也并非血腥与残忍，而是最无情的清洗。
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或许只有成为巅峰后，才能凭一己之力左右世界。可在这之前，公国铁骑便是真理。
“我们回去吧，今天你不要再说话，一切听我的。”布姆呼出一口气，随即起身走出了阴影。
六花虽然很想反驳，但她却觉察到了布姆的情绪。那种感觉很熟悉，是她最畏惧的，更是在奥古城黑市中才体验过的冰冷。
二人始终面带子母面具，布姆觉得这或许才是自己这两天里最正确的决定。美好从来不会长久，至少布姆从没见证过。
“二人大人...”独臂骑士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劲，适才快步赶来。
“我们要离开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布姆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多做解释。
“是不是出事了？可以指点我吗？”独臂骑士再次问道。
“一切危险都建立在自不量力之上，一切后果皆是以卵击石的苦果。”布姆的话在独臂骑士耳边回荡，可他与六花却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天午后，贫民区里的人们笑着将一盘盘食物端了出来。其中不但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牛肉，甚至还有新鲜蔬菜与水果。
而此时布姆与六花，却正蹲在某个暗巷里，二人没有任何交谈，任凭时间缓缓流逝。
夕阳的余晖将高庭染成橘红色，布姆与六花待再三确认后，适才返回到小院里。推开房门，六花有些失落的做到床上。
“游戏结束了，我们也要继续生活，你有什么问题么。”布姆端着茶杯，笑着做到六花身边。
六花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紧紧挽住了布姆的手臂。这是种盲目的信赖，也是六花从未改变的东西。
“那如果哥哥错了呢，这些东西也不过是哥哥的猜测而已。”六花待布姆解释清楚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对与错并不重要，因为我的任务是尽量规避一切风险，至少在我成为大魔导师之前。”布姆一边说着，一边将零食塞进对方嘴里。
“但如果被我侥幸说中了，那此事便成了贫民区毁灭的开端，它将复制奥古城的惨剧。”布姆抚摸着六花的小脑袋，再次说道。
“那咱们就别去想啦，反正只要哥哥安全就好，人家也已经尽力了不是么。”六花起身升起了炉火，再次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是夜，六花窝在布姆怀中，不断用呆毛撩拨着对方。而布姆则用黑木法杖施展出了治疗法阵，希望能安抚六花的情绪。
但在高庭的王宫中，大公格里尔斯却正端坐在宝座上，左边站着内庭侍卫长阿奎罗，右边站着执政官克洛伊。
第340章 灾祸之夜
“丢失贵族文书么，你们家族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大公格里尔斯轻轻磕着宝座扶手，冷冷说道。
“十...十分抱歉，不过我们家族可是一直是站在大公您这边的啊。”老侯爵此时哪有平日里的威严，整个人就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鱼。
“并且今年我们家族还会贡献出盈利的一半，希望能为公国分忧。”老侯爵咬了咬牙，随即颤颤巍巍的说道。
片刻钟后，王宫大殿内再无声音。至于那个老侯爵，则在许诺了无数好处后，适才离去。
“派人暗中盯着他，要是有任何不轨举动，直接杀掉好了。”大公格里尔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左边站着内庭侍卫长阿奎罗点了点头。
“不过竟然还真有人敢向贵族下手啊，这件事情你去办吧。”大公格里尔斯说罢起身离去，而执政官克洛伊却始终眉头紧皱。
高庭的繁华程度在奥古大陆是数一数二的，因此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叫克洛伊去哪里抓贼。
甚至在他眼中，整件事情莫不是老侯爵的自导自演，莫非是他自己弄丢后颠倒黑白，将一切过失推给了某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身上。
可无论如何，这都是大公格里尔斯的命令，或者说是做给贵族们的样子。站在晨光中，克洛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调配一百西塞铁骑进入高庭，并且身份不能为贫民。”执政官克洛伊轻声吩咐道，随即乘着马车远去。
什么找寻凶手，不过是要一只替罪羊罢了。可放眼高庭每个角落，却也只有贫民区这里软柿子。
虽然克洛伊不愿这么平白无故的向贫民们出手，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贵族与商人聚拢金币，职业者决定公国兴亡，而贫民则始终显得可有可无。
“六花，这两天你好好在家待着，我不知为何，有种很糟糕的感觉。”布姆午饭后坐在窗边说道。
“是啦是啦，人家以后就窝在家里，但是哥哥要陪人家哦。”六花端着茶壶，其内正不断冒出白烟。
二人自从回道小院后，布姆便叫六花要保持警惕，必要时可以去寻求对门暗精灵相助。
而布姆也没有再进行任何修炼，他的左手整天缩在黑袍里，始终握着一颗上品魔晶。因为一旦出现危险，他要至少保证自己不拖累六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橘红色的夕阳最终消失在地平线，黑夜悄然降临高庭。但今晚却注定与往日不同，一股危机感弥散于空气中。
集市区被彻底阻隔，十几名魔法师合力撑开了防御护罩。行人们驻足在不远处，正好奇的打量着不远处的热闹场面。
“请问各位大人这是怎么了，我们并没做错任何事情啊。”独臂骑士躬身施礼，声音中充满了谦卑。
然而执政官克洛伊却没有任何回应，只见其轻轻挥了挥手，那百名西塞铁骑便正式踏入了贫民区。
血腥表演拉开帷幕，一间间木板房被瞬间踏平，无数贫民被细剑削掉头颅。怒吼声逐渐被祈求所取代，最终化成了一张张呆滞的表情。
“带他们去谷仓里，记住千万不要出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独臂骑士向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叮嘱道，随即将一把匕首塞进他怀中。
孩子们悄悄跑向了贫民区的最深处，那里除了病患，更是仅存的希望。只要还有一线生机，独臂骑士就绝不会放弃。
只见他抽出了身后的巨剑，其正是六花送给他的新武器。斗气光芒闪动，鲜血与细剑跌落在地。
但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他却宛如一只困兽般，只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气罡斗衣破碎，独臂骑士最终被制伏。
“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个谷仓，里面藏着二十几个贫民。”一名副官躬身施礼，话语中没有一丝感情。
“全部杀掉。”执政官克洛伊眯着眼睛，冷冷说道。
独臂骑士闻言，也不知从哪里涌出了一股力气，竟挣脱了看守者。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克洛伊面前，施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大人，已经死掉很多人了，还望您能高抬贵手。”独臂骑士沉声说道。
然而克洛伊却依旧望着远处，既没有答复他的请求，也没解释任何问题。只见其勾了勾手指，那两个看守被带了过来。
“没有的人不配活着，你们两个可以死了。”克洛伊说罢，身旁的护卫队长便一剑砍掉了二人的脑袋。
“至于你嘛，我曾听说过，高阶骑士确实有些可惜了啊，但那又能怪谁呢？”这是独臂骑士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更是他苦思了半辈子的问题。
谷仓燃起了熊熊烈火，哀嚎声被尘埃与浓烟掩盖。最后一个贫民倒在地上，她是个小丫头，年仅七岁。
左手里的竹蜻蜓布满划痕，右手中的两块糖果因温度而扭曲变形。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努力将这一切视为噩梦。
“回禀执政官大人，魔法护罩内的所有贫民已经完全清除。”副官走到克洛伊面前，恭敬的说道。
“清理工作马上开始，暂时将这里封闭，以免再节外生枝。”克洛伊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贫民区。
人群散去，对于贫民区被清洗的事情，许多人非但没有任何悲伤或怜悯，甚至还觉得是件好事情。
高庭凭空多出了一片土地，正是有心人投资的大好良机。至于那些死掉的人，则不过是些垃圾。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杀掉那些人，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六花挽着布姆的手臂，轻声问道。
“弱小是他们死亡的原因，无论在任何地方，只有强者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布姆缓缓回道，二人转身向小院走去。
“那贫民们为何不反抗呢，至少能也要争取下活着的希望啊。”六花有些不甘心的再次问道。
“他们反抗了，只不过那种反抗十分有限，正如你现在的视而不见。”布姆点亮了烛火，将些许茶叶倒进陶壶里。
对于生命的消亡，布姆与六花存在着截然不同的观念。在布姆眼中，生命是脆弱的，更仿佛那不堪一击的瓷器。
而对于六花来说，生命是血与肉的融合，是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是绝望或万念俱灰时的哀嚎。
高庭再次恢复了正常，似乎贫民区不过上演一出好戏。待谢幕后，舞台上漆黑一片，观众席里再无声息。
第341章 蚀骨黏土
然而就在执政官克洛伊肃清贫民区时，双子星右塔内也缓缓走出了一个老者，他独自行走在高庭内，最终竟大咧咧的迈进了王宫。
没人胆敢阻拦，更没人出言质问。绣着双头龙金纹的法师袍便是特权，同时也象征着老者的身份。
“恭迎大魔导师，奥术风暴召唤者的主人，双子星右塔之主，西塞支柱，卡麦林大人。”侍者躬身施礼，没有任何迟疑。
“带路，我要见见格里尔斯。”卡麦林咧了咧嘴，但却没有责怪对方的谦卑。
片刻钟后，他站在某个石塔内，一脸愤怒的瞪向大公格里尔斯。而格里尔斯则有些尴尬的端着茶水，毫无西塞之主的威严。
“老师您这么晚不睡觉么，我还指望您能多活几年呢。”大公格里尔斯坐到对方面前，毫无形象的抓起一片牛排。
“那火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有人攻入高庭了，你这个大公是怎么当的！”卡麦林一掌拍向了木桌，在火系魔力的作用下，其瞬间被洞穿。
“贫民区太碍眼了，这不正好找个理由将其废除掉么，您该不会反对吧。”大公格里尔斯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下次这种事情记得叫我来，老子放火的水平比他们强多了。”卡麦林摆了摆手，随即抿了口茶水。
大公格里尔斯闻言一愣，心道老师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叫一位大魔导师去屠戮贫民，估计任何公国掌权者都做不出来。
他悄悄打量着对方，只见平日里醉心于魔法研究的老者，今天竟然出奇的高兴。那是种难以掩饰的情绪，以至于对方嘴角始终上扬着。
嘿嘿一笑，大公格里尔斯栖身到老者旁边，并且用一种十分期待的眼光盯着对方，好似饿鬼见到了肉食。
“老师，是不是又弄出了什么好东西？快点拿出来吧，我已经闻到了。”大公格里尔斯笑着问道。
卡麦林闻言也没有再废话，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格里尔斯十分不解。一坨灰了吧唧的烂泥，还有几只吵嚷不停的云雀。
但本想出言询问的格里尔斯，却被对方阻止。只见这位大魔导师，竟然缓缓用那些泥巴捏出了一个盆状物体。
“老师，您这是在干什么？可别告诉我是在进行艺术创作，说实话太难看了。”大公格里尔斯苦笑着问道。
然而卡麦林却依旧没有回话，只见那坨烂泥最终完型，但呈现之物竟好似个放大版的方盆。
至于那几只云雀，则被其放了进去。待卡麦林催动魔力后，它们瞬间安静下来，直至消失不见。
大公格里尔斯的脸色瞬间一滞，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会那坨烂泥，而后又抬头看向了老者。
而卡麦林此时则笑意更浓，不但吸溜起了茶水，甚至还难得哼唱出了小曲。那是种成就感，是专属于成功人士的喜悦。
“此物名为蚀骨黏土，是老子最近才弄出来的东西，它...”卡麦林挥手放出了魔法防御护罩，声音也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浮。
蚀骨黏土，西塞双子星塔的最新魔法产物，也是大魔导师卡麦林多年的心血。其是送给西塞公国的一份大礼，只为能强化对王权的掌控。
那好似烂泥的样子虽然平平无奇，可其内却蕴含了无数魔力之物的粉末，甚至还掺杂着契约兽的魂魄。
但蚀骨黏土却没有自主意识，在不了解内情的状况下，就算是巅峰强者也不能窥探出任何端倪。
不过它们一旦被持有特定鲜血之人用魔力催动，便会露出真实容貌。它们能将一定范围内的生物吞噬殆尽，并且不会散发出任何斗气或魔力波动。
“老师，这种东西你有多少？制作起来困难么，成本如何？认主是唯一的么？”大公格里尔斯轻声问道。
“足够你翻建西塞四大主城了，至于成本嘛，叫你那个小情人去操心就好了。”
“你虽然魔法资质低劣，但总算脑子不错，给我三瓶血液。”
卡麦林哈哈大笑，他喜欢格里尔斯的唯一原因，便是他那放眼西塞公国内，无人企及的睿智。
所谓不谋而合就是这种感觉，不必多言，也无需做过多解释。只要将成品摆在对方面前，对方自然能知晓该如何使用。
“只可惜其仅仅能杀人，却不能提供任何信息，老师您还需再努力一点啊。”大公格里尔斯抿了口酒说道。
“哦，嗯？你这是在教老子做事么？”卡麦林话虽如此，可眼中却浮现出了一丝赞许。
这是困扰他多年的问题，更是双子星右塔里的秘密。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语道破，没有丝毫迟疑。
可就在卡麦林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丝斗气却突然出现在了魔法防御护罩外，但最终却被搅碎成点点光斑。
“参见大公，参见卡麦林大师。”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为执政官克洛伊，二为财务官娜塔莎。
“你叫来的？”卡麦林扭头看向格里尔斯，意味深长的问道。
“我只是觉得高庭有些破败了，打算最近翻修一下而已。”大公格里尔斯笑了笑，随即示意二人坐下。
片刻钟后，二人一脸震惊的打量着那坨烂泥，只觉得此物堪比晶币般珍贵。卡麦林十分享受这种表情，再次喝掉了一杯茶水。
“金钱方面我去解决，但或许要借助职业者们的力量。”财务官娜塔莎躬身施礼，可待再次落座时，却悄悄靠近了格里尔斯。
“这件事情必须要做，只不过具体细节还要再探讨一下，不知大公的意思是...”执政官克洛伊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种材料可以用作西塞公国墙壁的基料，但具体哪里用、哪里不用，才是施工的关键所在。
“所有地方，你只管去办就好，那些顾虑我自有防备。”大公格里尔斯笑着看向自己的这位执政官，满意的点了点。
而克洛伊则松了口气，心道既然大公早已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自己也不必担心今后会发生惨剧。
“既然我说完了，那你们就再听听别的好消息如何？”卡麦林说罢，起身走到了阳台外。
月色皎白，星光闪烁，石塔四周空无一物。但就在众人有些不解时，耳边却突然出现了些许响动。
最终嗡鸣消退，一道身影仿若幽灵般出现在房间中。箴言魔杖漂浮在半空中，灰色的魔法袍微微抖动。
第342章 无毛盲鼠
或许是因为深夜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灰袍老者。房间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炉火不甘的缩回到灰烬中。
“各位玩完泥巴了么，如果玩完了的话，要不要再瞧瞧好东西呢。”灰袍老者站在阴影中，冷冷说道。
“参见赫拉克勒斯大人，不知您突然来访，还望多多包涵。”执政官克洛伊躬身施礼，毫无一丝不敬之意。
“我问你了么，再敢废话，死。”赫拉克勒斯勾勾手指，示意财务官娜塔莎将牛排递过来。
尴尬、无奈，执政官克洛伊讪讪一笑，也不再言语。而大公格里尔斯则直接扭过头去，好似没事人般望着夜空。
相比较于卡麦林，这位神经系大魔导师显得更加不近人情，并且其时常会陷入精神混乱，曾创下过轰杀公爵全家的“壮举”。
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是西塞公国的巅峰前者都不可阻止。若不是卡麦林最终将其制伏，想必高庭早已成为了一段历史。
因此如非必要，没人会去招惹这位大魔导师，就算是在双子星塔内，其都是个异类般的存在。
但不可否认的是，赫拉克勒斯所在的左塔，战斗力要远胜于与之齐名的右塔。不但魔法师的整体素质高超，并且每个人都仿若一台杀戮机器。
“双子星左塔内只能存在百名魔法师，末尾之人将被斩杀，逃跑之人将被斩杀，胆怯之人将被斩杀。”
这是双子星左塔的底线，更是赫拉克勒斯的唯一要求。在这种近乎于残忍的标准下，没人胆敢再偷懒懈怠。
“少废话了，快点将那些可爱的小东西拿出来吧。”卡麦林瞥了一眼对方，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你先前也是这样卖关子的，我为什么不能如此行事？莫非是有人看不起我？”赫拉克勒斯闻言望向了格里尔斯。
“我今晚只是个观众，大师您可不能冤枉我。”格里尔斯十分光棍的向后靠了靠，表情显得有些无赖。
“就你这样子还能当上西塞大公，那老子或许也能突破巅峰了。”赫拉克勒斯冷哼一声，随即从灰袍中掏出了一个小笼子。
吱吱吱！两只老鼠不断叫着，可却显得十分温顺。大公格里尔斯见状微微一愣，执政官克洛伊也显得有些好奇。
至于财务官娜塔莎，则身体猛然颤了颤，左手竟不自觉的抓住了格里尔斯的衣角。她讨厌老鼠，讨厌一切肮脏的东西。
但赫拉克勒斯却对众人的反应视若罔闻，只见其缓缓拉开了笼子，将那两只小家伙放了出来。
预想中的逃窜没有发生，预想中的野兽本能没有出现。它们此时竟好似宠物般，趴伏在赫拉克勒斯面前。
“契约兽？大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公格里尔斯好奇的问道。
“无毛盲鼠，双子星左塔的最新研究成果，它...”赫拉克勒斯缓缓开口，介绍起了这两个小家伙。
无毛盲鼠，一种经过魔力改良后的生物。其外表光滑无比，全身没有一根绒毛，这也是他们最大的特征。
除此之外，它们与普通老鼠无异。乌黑的双瞳，细长的尾巴，尖锐的爪子，灵活的运动能力。
它们不需要通过鲜血来订立契约，更没有任何后续烦恼。每天外出在特定区域里游荡，每天准时返回到铁笼内。
高阶职业者的威压会将其引爆，没有返回就意味着高庭内的特定区域发生了争端。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它们都是最出色的监视者。
赫拉克勒斯缓缓介绍着无毛盲鼠的特征，并且还一脸得意的不时望向了卡麦林。意思很简单，老子的研究成果才是最出色的。
“赫拉克勒斯大师，我有一个疑问，它们为什么叫做‘无毛盲鼠’，无毛我明白，可‘盲鼠’又是什么意思呢？”
大公格里尔斯托起一只无毛盲鼠，这种举动直叫其身旁的娜塔莎嫌弃不已。
“因为它们没有视觉神经，只会凭借本能寻找职业者，想必我们西塞还没衰落到畏惧普通人吧。”
赫拉克勒斯冷哼一声，在他眼中，那些普通人与猪猡无异，根本就不能构成威胁，自然也不必耗费精力去监控。
“这些小东西的血液内蕴含着魔晶粉末，制作成本虽然有些高，但却能第一时间知晓高庭内的情况。”
“如果再配合上老杂毛的蚀骨黏土，想必我们的四大主城定会固若顽石，牢不可破。”
赫拉克勒斯说罢，径直坐到了卡麦林面前，一脸鄙夷的揉捏着那坨烂泥。他仿佛在说：看到了么，这才是真正的魔法生物。
“你说谁是老杂毛？信不信老子一把火轰掉左塔。”卡麦林猛然起身，炙热的火系魔力不断外泄。
“这便是气急败坏，左塔给你又如何，你不会觉得我很在乎吧。”赫拉克勒斯的身形逐渐化为虚无，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再次回到了格里尔斯对面，仿佛从始至终也没离开过。但那柄箴言魔杖，却不知何时漂浮在半空中。
“二位先冷静一下，娜塔莎你去再泡些茶水，等我先聊完正事后，二人大可拆了王宫。”
大公格里尔斯揉着额头，有些疲惫的说道。他可不是职业者，因此在接二连三的事情后，早已有些体力不支。
娜塔莎默不作声的走向了壁炉旁，熟练的拉开了某个抽屉，从其内取出些许茶叶。这种举动在克洛伊眼中，显得极为有趣。
“金钱方面就交给娜塔莎去处理，任何要求公国都会尽量满足，有问题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大公格里尔斯开口说道，只不过这种一语双关的话却令娜塔莎羞红了脸，甚至险些打翻掉手中的茶壶。
“至于具体部署嘛，克洛伊为主，司令官福特为辅，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如果你们有分歧，也可以与我商量。”
大公格里尔斯扭头看向克洛伊，而后者则点了点头，眼中充斥着火热。如果真能顺利推进此事，想必西塞公国定会稳压奥古城一头。
人群散尽，高庭迎来了新的一天，而石塔内也只剩下了两个人。双方坐在长椅中，细细品味着短暂的温热。
“又要麻烦你了，你的肚子...”大公格里尔斯有些歉意的说道。
“我会借此机会离开高庭一段时间，也好诞下腹中的生命，你不必担心。”娜塔莎笑了笑，随即起身离去。
第343章 窥探
隔天下午，财务官娜塔莎悄悄离开了高庭，没人知道她将要远赴何地，即便是身旁跟随的魔导师。
娜塔莎的想法很简单，却也十分现实。金币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因此她只要亲自去一趟晶堡，然后再想些别的办法。
“娜塔莎大人，这是老夫自制的一些药丸，对你现在的情况很有效。”坐在马车内的老魔导师轻声说道，随即向对方递出了一个小瓶。
“感谢您的慷慨，魔法师还真是无所不知呢。”娜塔莎笑了笑，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之色。
既然对方是大公格里尔斯的亲卫，自然应该也知晓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对此她没有任何怀疑，更没有一丝不满。
“我们家族历代效忠西塞公国，更深得大公赏识，何况老夫本就略懂医术。”老魔导师说罢，也不再与娜塔莎攀谈。
“这样啊，那您就不担心二皇子佐恩的怒火么，毕竟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公国继承者。”娜塔莎望着窗外的天空，轻声问道。
“名正言顺的标准取决于大公亲口承认，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睛却还是看得清的。”老魔导师笑了笑，扬手驱散了魔法防御护罩。
马车缓缓向晶堡方向驶去，除了这个老魔导师外，更有两名剑士陪同。如此强大的阵容，就算大公格里尔斯都极少使用。
爱，有时候便是如此盲目。它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同时也会让双方陷入疯狂。就算如格里尔斯这般的上位者，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种种迹象。
大公格里尔斯始终站在石塔内，始终望着远方，好似能瞧见那辆逐渐远去的马车般，眉宇间充满了忧愁。
“大公，您该休息了，另外...二皇子那边，我们又该如何面对？”执政官克洛伊虽知此话问得有些放肆，但这却是西塞皇室即将面临的难题。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处理，不需要建议，不需要关心，不需要过问。”
“既然娜塔莎现在外出了，那财务官的大小事宜就需要你去处理。”
大公格里尔斯没有回头，语气十分平静的回答道。但那却是种警告，是种告知对方底线的委婉表达。
“贫民区刚刚被肃清，再加上蚀骨黏土与无毛盲鼠的事情，我恐怕会出现纰漏。”克洛伊实话实说道。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能做到的事情责无旁贷，不能做到的事情也不会藏着掖着。直来直去在西塞公国，才是对大公最好的效忠。
“威廉明年就毕业了吧，现在正好实践一下，也好能尽快适应新的身份。”大公格里尔斯望着天空，轻声说道。
“感谢大公对犬子的厚爱，那我先去忙了，您也早些休息。”克洛伊躬身施礼，随即走出了石塔。
一路前行，克洛伊始终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有个很大胆的想法，那便是自己儿子也能进入御前会议。
如果这种猜测成为现实，那先不论是否后无古人，却绝对是前无来者的情况。这是自己家族崛起的良机，更是他多年深埋心底的夙愿。
返回执政官府邸后，克洛伊马上命人将自己的独子唤来。但待十几分钟后，见到的却是一张满脸疲惫的脸。
“高阶魔法师大人，您这又是怎么了？”克洛伊打发走仆从，随即笑着问道。
“和别人打了一架，我的脸被揍了，对方头发没了。”年轻人打着哈欠，有些无所谓的回答道。
“你明年就要毕业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为我分忧了呢？”克洛伊瞧了瞧儿子的脸，待确认无事后，便再次开口说道。
“再说吧，这不还有一年时间么，何况我还有一件感兴趣的事情要做。”年轻人脸色一变，再无先前那般懒洋洋的模样。
“不过是两个高阶职业者罢了，能招揽过来最好，不能就杀掉吧。”克洛伊起身走了出去，今天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
执政官府邸再次归于平静，仆从们进进出出，将所有东西擦拭干净。而这个年轻人却返回到房间里，缓缓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厚摞纸张。
如果布姆与六花在场，定会吃惊得晕过去。因为其上所记载的，正是二人每天的行程，从纽克城开始，到昨晚围观贫民区的灾祸。
“六花佣兵团，成员只有两个，并且仅仅完成过一次任务。”
“斩杀‘火之子’，而后无故患病，被巨魔巫医所救。”
“前往高庭，六花轻松接下了毒系魔导师的攻击，毫发无伤。”
“救助帕玛城难民，确认二人中至少有一个懂得医术。”
“六花战败，对方为冻土大陆来使，神佑骑士谭雅。”
“确认六花为‘白色死神’，二者以劫杀佣兵团为生。”
“窝藏游牧部族‘圣女’，并将其视为亲人。”
“进入贫民区，救治谷仓内的病患，肃清行动前一晚离去。”
一页页记录着二人行踪的纸张缓缓翻动，年轻人的笑意愈发浓厚。他很好奇，很好奇二人这种“忙碌”的人生。
“影子，我的自由生活即将结束，但却还是不愿放弃这两个人。”年轻人轻声说道，此时一个人影凭空走出了阴影。
“你去问问吧，说明我的善意，展现出我们所能提供的东西。”年轻人再次说道，随即翻身躺倒在床上。
影子缓缓化为虚无，房间里渐渐响起了鼾声。窗外的阳光随着时间扭动，最终被一片漆黑所取代。
是夜，一道黑影悄悄走入了小巷，此人本想敲响布姆与六花的院门，却猛然扭头看向了对面。
阴冷的气息，危险的预感，毫无表情的面容，以及那正漂浮于空中的无数毒虫。没有惨叫，没有任何对话，影子进入了母虫腹中，最终消失不见。
暗精灵克莉丝汀冰冷的望着街道，随即抬脚向双子星塔的方向走去。墨绿色法师袍上绣满了匕首图案，一股专属于大魔导师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中。
这是她的底线，是身为暗精灵的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西塞铁骑手足无措的驱散着行人，并且急忙派人将这个消息送至皇宫。
双子星塔响起了钟鸣，似乎在回应克莉丝汀的怒火，更是一种无声的迎战宣言。可就在她即将抵达双子星塔下前，大公格里尔斯的身影却正站立在不远处。
“你们违反了约定，我需要解释，否则高庭将承受我的怒火。”克莉丝汀挥手间，身旁出现了一个巨型岩石摇篮。
“克莉丝汀大人，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这里毕竟...”大公格里尔斯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围观张望的人群，随即率先走进了双子星塔。
第344章 仰慕者
“影子死了么，也好，反正他也越来越不中用了。”年轻人蹲在炉火前，将记录着布姆与六花的所有纸张燃烧殆尽。
世人不会因蚊子被人拍死而心生怜悯，这个年轻人也自然不会因死掉一个仆从而感到悲伤。
西塞公国就是这样的地方，有能力的人会越活越好，而无能者则只能接受冰冷的现实。
正如那被肃清的贫民区一样，今天清理掉了一些垃圾，明天便会又多出新的废弃物。有人的地方就存在差异，有衣食无忧的贵族，自然就存在食不果腹的倒霉蛋。
“贫民区永远都不会消失，只不过是换了一批人而已，这个道理大公不懂，父亲也不懂”。年轻人笑了笑，随即吹灭了烛火。
第二天清晨，年轻人换上了一件有些破旧的长袍，将自己乔装成了普通人。这样既能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不会埋没了高阶魔法师的地位。
在一众仆从的诡异目光中，他缓缓走出了执政官府邸，并且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跟随。对于这位小少爷的秉性，仆从们早已见怪不怪。
“大人，少爷今天又乔装外出了，您看是不是...”老管家站在书房内，有些无奈的禀告道。
“无妨，反正他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就让他折腾个够吧，将下一份公文拿来。”执政官克洛伊摇了摇头，随即继续批阅着公文。
因为财务官娜塔莎的突然离去，致使御前会议变得十分吵闹杂乱。直到此刻大家才发现，西塞公国决不可缺少娜塔莎这位财务官。
话分两头，年轻人此时正行走在街道上，虽然其袍子有些破旧，可上面绣着的纹饰却十分刺眼。
那是公国学院的特殊标记，更是只有在达到了高阶魔法师后，才能获得的至高荣誉。因此一路上，虽然不时有人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可却无人胆敢出言嘲弄。
年轻人嘿嘿一笑，这不是他第一次乔装出门，自然对这些事情见怪不怪。甚至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自己更喜欢普通人的生活。
最终他驻足在贫民区的废墟外，眼中无悲无喜，只是静静的打量着一切。他去过不止一次贫民区，更知晓那个谷仓里的情况。
然而这却并不能代表他有多么善良，因为他只会“观看”，并不会出手相助。他宛如一个旁观者，努力将人间百态印在脑中。
一抹微笑在脸上浮现，年轻人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竹篮，缓步走近集市区。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最终站到了六花身旁。
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年轻人第一次见到六花的容貌。但他却有种感觉，自己早已与对方成为了朋友。
水灵灵的大眼睛，匀称到极致的身材，长发及腰的乌丝，还有那不断从对方身体上散发出的幽香。
细节不能左右一件事情的成败，但却会在成功时让事情更加完美。这种东西布姆没有，六花也没有。
二人的手触碰到一起，同时抓住了一块上好的外脊肉。肉摊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也不再开口推销。
“行家呀，这可是今天最好的一块牛肉呢，让给我吧。”六花缩回手，笑着向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伸手随便拿起了另一块牛肉。而六花则心满意足的丢给老板一枚金币，小心将那块牛肉放进竹篮里。
然而片刻钟后，二人的手却再次触碰到了一起，同时又抓向了某颗菠萝。水果摊老板笑了笑，随即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走。
“咦？怎么又是你呀，你今晚也打算煎牛排嘛。”六花直到现在，才有些好奇的打量起了对方。
“是...是啊，听说煎牛排时放些菠萝会更好吃，我母亲告诉我的。”年轻人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个就让给你了，反正菠萝有得是。”六花说罢本想转身离去，但却被对方出言止住。
“那...那个，我觉得咱们还挺有缘的，要不要一起采购食物呢，我家刚来高庭几天，对这里还不太熟悉。”
年轻人躬身施礼，随即脸上浮现出了十分期待的表情。六花闻言一愣，但却大咧咧的答应了对方。
或许是因为身处高庭内的关系，她的警惕性也直线下降。二人一边采购食材，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
期间，六花意外发现对方竟然也是从纽克城来的，并且同布姆一样，都是个野路子出身的魔法师。
在这种相同的境遇下，六花愈发对年轻人感觉亲切。她很少会与陌生人闲聊，因此对人性的狡诈缺少防备。
“对了，六花你吃过白糖糕么，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很好吃的。”年轻人瘫坐在长椅上，轻声问道。
“白糖糕？威廉也喜欢吃白糖糕嘛？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那人家就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六花一扫先前的疲惫，瞬间起身向对街的某个商铺走去。片刻钟后，二人一边吃着白糖糕，一边扯着家常。
夕阳逐渐将高庭映红，六花打算回家，而威廉却伸手拉住了她。威廉此刻再难压抑自己的情绪，十分恳切的道出了内心中的爱慕之情。
然而六花的脸色却瞬间冰冷了下来，只见她后退一步，狠狠甩了甩手。这种感觉很奇怪，是六花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只存在于小说中的桥段真的发生了，然而主角却并非六花心心念念之人，即便对方与布姆有些相像。
魂不守舍的返回到小院，六花今天难得煎糊了牛排，并且还用牛奶泡了一杯特制的茶水。
六花有些好奇的轻磕着桌面，随即起身做到六花身旁。而六花见此情形，却一反常态的跑出房间，好似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布姆挠挠头，他先是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而后又回想了下自己最近的话语。待确定一切无误后，便也起身走出了房间。
“你这是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么？”布姆望着对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这样的...人家今天...”六花难得叹了口气，随即将自己与那个年轻人的事情娓娓道出。
布姆的表情先是吃惊，随后又有些古怪，可最终却定格在了冰冷之上。他哀叹一声，随即一把掐住了六花的耳朵。
求饶声瞬间响起，只见六花哭哭唧唧的低下了头，而布姆则靠在墙边，呆呆的望着夜空。
第345章 晚礼服与水晶项链
“这么说他是在追求你喽？啧啧啧，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啊。”布姆待六花将整件事情叙述完毕后，笑着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呀，要不咱们跑吧，六花不会应付这种事情。”六花挽着布姆的手臂，有些无奈的回道。
“你还是太嫩了，首先对方两次与你相遇绝非偶然，如这种购买相同食材的情况，你觉得几率有多少？”
“其次，白糖糕虽然在奥古大陆很有名，可它不过是普通人才会选择的糕点，而那个威廉则身为高阶魔法师。”
“最后，向一个只接触了半天的人示爱，你觉得这种情况正常么，别把小说里的桥段与现实生活混为一谈。”
“因此对方目的性很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方还应该向你说了其他事情吧，例如邀请你去某个地方。”
布姆眯着眼睛，声音虽然不大，但整个人却显得极为冰冷。这并非出于嫉妒，而是身为兄长的责任。
“我不介意你喜欢上了谁，更不介意谁向你示爱。因为六花这么可爱，如果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反倒不正常。”
“但我能接受之人，一定要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如这种动机不纯的家伙，你还是早点放手吧。”
布姆抿了口麦酒，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六花是他唯一的亲人，让其幸福是正确的，可布姆只想她能始终陪伴在身边。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布姆的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他知道分析问题时不该掺杂个人感情，但却怎么都做不到。
“他邀请我明天去贵族区出席晚宴，说是要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我。”六花瘫坐在地，仿佛一个美梦破碎的少女。
“那就去看看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但你记得要在午夜时...”布姆将嘴贴到六花耳边，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第二天傍晚时，六花三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小巷，而布姆也在对方离去后融入了人群中。
二人分头行动，六花神色坦然的走向了贵族区，而布姆则不知何时跟在了后面。威廉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一边与六花聊着天，一边介绍着今晚的宴会。
黑袍、法杖、不近人情的面容，还有那反射着夕阳余晖的金币。带着子母面具的布姆轻松混进了贵族区，今天他难得将自己扮成了上等人。
身旁的贵族们打量着他，虽然穿着有些寒酸，样子也不算出众，但却胜在年轻。这个特征，正是无数贵妇们最为在意的事情。
子母面具后的布姆咧了咧嘴，心道自己也有被贵族们正视的一天，这种感觉还真是有些可笑。
片刻钟后，他将自己完全缩进了阴影中，整个人如同死物般一动不动。努力聆听着贵族们的每一句话，不放过任何一个字，哪怕其是从奴仆们口中道出的。
“今天少爷也不回家住么，真不知道乔装成普通人有什么乐趣。”一个仆从捧着牛皮纸袋，小声嘟囔道。
“你是不是活腻了，少爷的事情也敢拿来嚼舌头，小心被管家听到，将你逐出执政官府邸。”另一个仆从瞪了对方一眼，随即快步与其拉开了距离。
乔装？少爷？执政官府邸？布姆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阴影，缓步向某个地方踱去。既然有了眉目，那剩下的事情，便只有等待。
而与此同时，六花则正站在某个贵族家的更衣室中。因为没带礼服的缘故，威廉直接将其教给了专职的仆从。
片刻钟后，六花走进了宴会厅，在场的十几个青年瞬间被石化，甚至某些不堪者直接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一身淡紫色的晚礼服，将六花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那条脖颈上的水晶项链虽然璀璨夺目，但却抵不过六花的双眸。
她就好似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令人充满了期待，更充满了遐想。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幽香，威廉微笑着伸出了手。
打探底细的闲言碎语，故作矜持的残花败柳，因血液循环过快而涨红的秃头，始终尾随其后的执政官之子。
六花始终保持着微笑，可她越很想直接逃跑。这种场合她不喜欢，虽然在奥古城时就经历过了一次。
最终，晚宴结束，六花拒绝了威廉的再次邀请，转身向贵族区外走去。至于那件晚礼服与水晶项链，则被其丢进了更衣室中。
半个小时后，她悄悄钻进了某个暗巷内，并且从次元空间里取出了另一个子母面具。在灵魂融合的作用下，六花向最深处的黑暗角落走去。
“好玩么？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二次出席贵族晚宴了。”布姆冷声说道。
“一点都不好玩，哥哥你吓到人家了，人家现在很害怕。”六花低下了头，宛如一个犯错的孩童。
“哦？那就自己去亲眼看看真相好了，但记得不要暴露行踪，更不可杀人。”布姆说罢，指了指远处的某个巨大府邸。
“我只是个中阶魔法师，没自信能做到悄无声息，贵族区对面等你。”布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中。
六花始终低着头，既没有出言挽留，也没有跟着布姆离开。她需要知晓真相，需要一个成长的理由。
皮肤瞬间呈现出棕褐色，但双手却并没有幻化为短刃。在最强状态下，除了能免疫斗气与魔法，还会使她的视力成倍增长。
静静站在阴影中，六花不断扫视着对面的府邸窗户。巧合之所以被称之为巧合，便是种不期而遇的事情。
只见威廉缓缓推开了玻璃门，端着一杯葡萄酒坐到阳台旁。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丝先前的模样，哪里还是那个刚刚入住高庭的外来户。
华丽的长袍，精美的魔法杖，以及身后正站立着的两名女仆。月光映照在他脸上，令其显得如同石像般诡异。
高庭内的喧闹声依旧如常，六花与布姆最终返回到小院。二人对坐在房间中，炉火正劈啪作响。
“下次记得自己小心点，我不能始终在你身边，知道了么。”布姆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六花的小脑袋。
“哥哥，你会离开六花么，会抛弃六花么。六花很笨的，总是在制造麻烦。”泪水涌出眼眶，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地。
“被执政官之子追求，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你改天问问他喜不喜欢男人，我无所谓的。”
布姆说罢，再次蓄满了茶杯。六花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布姆希望其能快点成长，否则将来定会因此而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