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大魔领域
晨光降临，高庭迎来了新的一天，六花也从梦中苏醒。她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布姆竟然变成了一条白色小鱼。
“哥哥，人家昨晚...”六花伸了伸懒腰，本想将此事说与布姆听，但却愣在了原地。只见对方依旧处于修炼状态，毫无停止的意思。
礼花皱了皱眉头，只见其悄悄走到布姆眼前，不住打量起来。她虽然不是魔法师，但却也能看得出脸色好坏。
“这是怎么回事，哥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呀。”六花蹲在小院内，呆呆望着天空。魔法师修炼不可被人打扰，六花也自然没有强行将布姆唤醒。
“所有魔晶都用掉了，但我现在又不能去夜莺草原斩杀佣兵，买几颗吧。”六花想到这里，随即轻轻走出了小巷。
布姆一年多的教导在此刻显现出来，要是换成从前的六花，绝对不会如此冷静思考，更别提想到魔晶耗尽这种琐事了。
然而高庭昂贵的物价却也异常骇人，六花在耗费了数百枚金币后，也仅仅买回了三颗中品魔晶。
次元空间里虽然还有不少钱，但不计后果使用的前提，却只能是商人或贵族。身为贫民的六花如果那么做，必定会招惹有心人的注意。
“这可怎么办呀，要是能有颗上品魔晶就好了，哥哥不会出事了吧。”六花垂头丧气的走进小巷，但本想推开院门的她，却见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只见暗精灵克莉丝汀正笑着看向六花，既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玩味。
六花见状也没有丝毫意外，对方身为魔导师，又是以感知力著称的暗精灵。如果没有觉察到什么，那才是真是见鬼了。
“克莉丝汀姐姐，我哥哥他现在...”随即，六花靠着院门，将布姆的情况娓娓道来。而对方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凝固。
片刻钟后，二人站在房间里，只见布姆依旧处于修炼状态，并且那些魔纹光带愈发巨大。
克莉丝汀挥手释放出防御结界，阻隔了房间与外界的空间。而六花则点亮了魔晶影灯，并且将双手缩进了皮袖。
克莉丝汀见六花这种行为，只是对她微微一笑，随即竟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她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显得优雅而缓慢。
魔法师修炼通常被分为两种，一种是平日里的魔力凝聚，也是魔法师们最多做的事情。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时刻保持着体内魔力充盈。
第二种则是所谓的“进阶修炼”，在预感到自己足以向巅峰再进一步时，魔法师们便会全力发起冲击。
然而能顺利进阶的人却寥寥无几，高阶是个第一个门槛，魔导师则为第二个。跨过去不代表实力大增，但却获得了“可能性”。
至于在这两种修炼之外，则还存在着只有被众神眷顾的幸运儿。那是只有被选中之人才能进入的“大魔领域”，更是由不同幻境拼凑而成陌生世界。
相传但凡能进入“大魔领域”的人，最终皆成为了巅峰强者。那是对魔力的狂热执著，更近乎于癫疯的心境。
暴行者抬脚踹开了大门，奸诈者的贪欲凝为钥匙，天才们优雅的缓步前行，而恶魔则驻足于门旁，不断残杀着所有人。
“大魔领域”是暗精灵族的称呼，不同种族都有不同的叫法，更有版本如繁星的传说。
可无论如何，在这种状态下，当事人的修炼成果是最完美的。凝聚魔力快似闪电，感悟魔力的敏感程度翻倍提高。
然而“大魔领域”也同样存在着风险，这种情况通常会出现在进阶时。这是对天选之人们的试炼，更是能否再进一步的关键。
因为每个“大魔领域”中都存在着幻境，并且这些幻境可不是什么乐土，其内蕴藏着无数凶险的生物。
这些生物代表着魔力本源，是各系魔法的具象。如果不能将它们驯服或杀掉，那便意味着进阶宣告结束。
并且最致命的是，每次进阶失败都会使“大魔领域”产生共鸣。可这种共鸣却并非出于怜悯，而是对弱者的不屑。
因此只要失败一次，那再次尝试进阶时，风险与阻力便会成倍激增。传说能在第二次进阶成功者，概率不足一层。
克莉丝汀接过了六花递来的茶水，但却又无奈的摇了摇脑。她可是活了几百年的暗精灵，自然很不习惯对方的“浓茶”。
至于六花与布姆的身份，她也早已知晓，可或许是出于对爱人的思念，竟然将其隐瞒了下去。
没有回报低语森林，更没有告知西塞大公。这对兄妹给克莉丝汀的感觉很奇怪，那是种所谓传说中的“纯净”。
因此她今天才会踏入这个房间，并且毫无防备的与六花面对面而视。六花没有让她失望，除了始终缩在皮袖内的短刃。
“这是布姆的第几次进阶修炼？”克莉丝汀笑着看向六花，轻声问道。
“第...第二次，我知道的是第二次...”六花咬着嘴唇，有些失落的回道。
她就算再傻，现在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布姆这次大概率会以失败而告终，并且再无进阶的可能。
六花虽然无所谓布姆的实力，但止步不前会令布姆陷入绝望，而布姆绝望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不过嘛，小布姆可是空间系魔法师，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应该会有办法吧。”克莉丝汀脸色淡然的回答道。
这并非是她在说谎，因为“空间系”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未知。那是近乎于恶魔般的力量，是反驳众神的尖矛。
“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吗？”六花犹豫着再次问道。
“如果失败了，就多陪陪小布姆吧，那种绝望很难平复。”克莉丝汀摸了摸六花的小脑袋，随即起身离去。
然而她却没有说出最后的那段传说。相传那些在“大魔领域”内二次失败后的人，大半或疯掉，或沦为无意识的野兽。
房间再次陷入了安静，六花握着一颗上品魔晶望向布姆。她眼中充满了笑意，好似从未觉得对方会失败般。
保持着最强状态，六花缓缓闭上了眼睛。从此刻开始，她将斩杀一切踏进小院之人，直到布姆再次清醒。
“空间系魔法么，还真是亲眼见证了奇迹呢，要是你们同为暗精灵该有多好。”克莉丝汀的身影消失于院门后，再无一丝响动。
第302章 残鳍碎骨
然而正当六花全力戒备时，身处在幻境中的布姆，则不断被围攻着。他一次次想冲出去，但又一次次被砸了回去。
最外围的褐色小鱼组成了包围圈，速度最快的青色小鱼伺机而动，蓝色的小鱼冷眼旁观，红色的小鱼则为主战力。
布姆一边躲避着那些从不同方向袭来的攻击，一边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然对此毫无办法。
至于他身边的那条金色小鱼，则好似幽灵般，直接被其他同类忽略。布姆虽然很疑惑，可现在却显然不是思考问题的时候。
布姆这条白色小鱼，就仿佛是格格不入的异类。并且在旁人眼中，更是一定要涤除的污渍。
鲜血透出皮肤，染红了四周的海水，却又最终被稀释殆尽。雪白的鳞片逐渐剥落，好似流星般坠入深渊。
刺痛感不断从身体各处传来，不断撩拨着那原本就绷紧的神经。可冰冷的海水却从未改变，一次次将布姆从昏迷边缘拉回。
他呆滞的任凭身体被蚕食，任凭那些同类肆意妄为。布姆再也保持不住身形，快速向下沉去。
“好累啊，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那些同伴又为什么会攻击我。”
“要不就睡吧，或许能在梦里找到答案，但答案真的重要么。”
“我的钢刀呢，我那唯一的伙伴，连你也抛弃我了么，真是可悲的人生。”
“不对！我还不想死，我好像还有要办的事情，即便忘记了。”
布姆望着那些缓缓靠近的同类，咬着牙不断拍打着泥沙。四周的海水愈发浑浊，布姆则悄悄向远处逃窜。
在一处由珊瑚拼凑而成的空间里，布姆努力将身体贴在阴影中，努力躲避着外面的同类。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悲戚，布姆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模样，忘记了为何要来到这里，忘记了从前的一切事情。
他的双眼中透出了绝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这幅模样。白色，该死的白色鳞片，该死的异类。
“又被孤立了，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呢？”布姆蜷缩在角落中，静静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命运审判。
“如果不是这幅样子，同伴们是不是就会喜欢我呢，是不是就能接受我呢。”布姆的绝望变成了麻木，麻木得忘记了疼痛。
雪白的鳞片被其咬掉，残破的尾鳍与石砾不断摩擦着。布姆此刻好似疯子般扭动身体，仿佛希望能借此而褪去那身白鳞。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我什么也不要了，饶恕我吧。”布姆脑海不不断响起这些声音，其人更是愈发向角落里挤去。
原本就破败不堪的身躯鲜血喷涌，砂石在皮肉间摩擦，一条条神经线隐隐作痛。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烙印，是布姆未对任何人讲过的童年经历。
“该死的贫民，该死的小偷，将他的指甲全部拔掉，将他的灰麻兜帽撕成碎片。”声音再次响起，布姆眼中布满血丝，瞳孔逐渐扩散。
被孤立并不可怕，被所有人嫌弃也不是问题。布姆从来都不畏惧死亡，而是害怕死之前那种宁静的惨白。
外界似乎因布姆的突然而恢复了平静，四色小鱼再次分散开来，再次上演着一幕幕闹剧。
而此时的布姆却早已侧躺在砂石地面上，鱼鳃微微开合，嘴唇缓缓收缩。尾鳍更是好似一片柳叶，无法再托起身躯。
在布姆眼中，整个世界仿佛倾斜的天平，一端永远高高在上，而另一端却深深插进了泥土里。
布姆依旧记不起任何事情，依旧被无数负面情绪影响着。现在的他不会再选择逃窜，而更希望自己被同类分食殆尽。
“就这样吧，就这样了，去另一个世界看看好了，真的有英灵殿么。”布姆觉得眼皮很沉很沉，那股困意也正迅速袭便全身。
但就在他的生命即将消逝前，始终陪在其身边的那条金色小鱼，却好似从睡梦中苏醒般散发出了光芒。
在这一团光芒笼罩内的布姆，只觉得四周冰冷的海水逐渐温热，意识也在快速恢复着。
从麻木无知到剧痛袭来，从近乎崩溃的边缘，到全身再次布满白色鳞片。尾鳍再次完整，除了有些虚弱外，竟再无缺损。
布姆扭头看向身边的金色小鱼，本想开口道谢，可却只吐出了一连串的水泡。对方看到布姆这个样子，竟十分拟人化的“笑了笑”。
随着身体彻底痊愈，布姆也从之前的那种绝望中恢复了过来。浓重的困意袭来，布姆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金色小鱼见状，有些焦急的用尾鳍碰了碰布姆，可布姆却仿佛死猪般一动不动。金色小鱼无奈，只好悄悄靠在了布姆身边。
然而这两个小家伙却不知道，在更深处的海沟内，一只只体型庞大的魔物正相继苏醒。它们抬起头颅，凝视着布姆与金色小鱼所在的方向。
世界线偏移，高庭此时迎来了黑夜，六花依旧靠在床边一动不动。又是一天时间，布姆依旧处于修炼状态。
点燃炉火，将茶叶小心置入陶土杯，六花希望布姆下一秒就醒来，无论进阶成功或失败。
她与布姆相遇时，对方就是个魔法学徒，并且还是那种连魔法杖都买不起的穷小子。二人一路走来，她对布姆依赖却从未更改。
“哥哥，人家还是很怀念黑市的那段日子，还是喜欢住在奇妙屋里。”
“如果真像克莉丝汀姐姐所说的那样，即便所有人都看不起你，六花也会陪着哥哥的，直到永远。”
“臭哥哥你快点醒醒呀，六花都一天没吃东西啦，再睡下去人家就要饿死啦。”
六花咧了咧嘴，可既没有哭声，也没有触碰对方。这些话她平时可以说，但现在却不能出口。
因为与对方灵魂融合的关系，即便布姆此时身处“大魔领域”，六花也或多或少感到了些许绝望。
那种绝望不似刀锋，也不似尖锥，其就仿佛夜幕般厚重，正一点点向布姆压去。无力抵抗，甚至连伸手的勇气都被剥夺。
但这种心悸感，却又缓缓消散。因此六花现在才显得十分轻松，她不知道布姆正在经历什么，可却能感知到他的心脏仍在跳动。
“这样就够了，哥哥以后就交给六花守护吧，成功与否都无所谓，六花只求哥哥能平安无事。”
六花再次闭上了眼睛，房间瞬间散发出阵阵野兽般的气息。六花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如此而已。
第303章 两条小鱼
布姆依旧身处在“大魔领域”幻化而成的海洋内，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一天？两天？十天？
再次清醒过来的他显得有些迷茫，自己昨天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充满着痛苦与悲伤的梦，一个其中点缀着些许感动的梦。
在梦中，他化身为人类，诞生在一座被称为“奥古城”的地方。但这却是噩梦的开始，他每天活得很累，很想永远睡去。
然后时间一晃过去了十多年，天空中飘舞着黑雨，垂死老者正说着奇怪的话。一个羊皮卷，一个巨大的蛋状物体。
再之后，布姆身边多出了一个少女，她每天都精力旺盛的上蹿下跳，并且手中还总是握着白色的糕点。
“她是谁？为什么自己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对方笑得真好看。”布姆如此想着，记忆也再次蔓延。
但就在此时，珊瑚洞中却又多出了一条小鱼。棕褐色的皮肤上没有一丝杂质，强壮的躯体足足比布姆大了一倍。
一股乱流在身旁不断涌动，布姆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险些没被对方拍晕过去。而那个凶手此时，则正“瞪”着自己。
没错，虽然彼此不能开口交谈，可对方的眼神却再明显不过。一点点气愤，一点点埋怨，再加上一点点委屈。
珊瑚洞因这条小鱼的出现，而显得十分拥挤。对方见此情形，随即竟在一阵光芒闪动后与布姆大小一致。
布姆有些呆滞的看着对方，心道其不会是个傻子吧，难道不清楚外面的凶险，否则又怎会如此行事。
咕噜、咕噜、咕噜！布姆焦急的蠕动着嘴巴，希望对方能变回去，而自己也会因此得以生存。
但这条傻鱼，此刻却仿佛白痴般在布姆身边游来游去。非但对布姆的焦急视而不见，反倒大有游出珊瑚洞的意思。
至于那条原本就存在的金色小鱼，则静静漂浮于原地，显得十分乖巧，甚至有些呆傻。
无奈下，布姆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将洞口遮住，金色小鱼对此毫无意见，而棕褐色小鱼则显得有些不高兴。
布姆逐渐冷静下来，直到此刻他才仔细打量起这两条陌生的同类。但就算他想破脑袋，也不能有任何发现。
“不管了，那条金色小鱼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出手相救。”
“至于另一条棕褐色的嘛，嗯...看上去傻傻的，应该也是个异类吧。”
布姆如是想着，随即便习惯性的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可发出来的东西，却只有一串串水泡。
金色小鱼十分贴心的凑了上来，好似在询问布姆的意思，并且那种金芒也再次出现，瞬间点亮了珊瑚洞。
而那条棕褐色的小鱼，则依旧在没心没肺的游荡着，只见其不断用尾鳍戳破水泡，好似一个快乐天真的孩童。
片刻钟后，这条小鱼又凑到布姆面前，它快速甩动着尾鳍，好似在示意布姆再弄出些水泡。
“你是不是傻？自己想玩就自己吐泡泡，我又不是玩具。”布姆心中想着，脸上显露出了十分无奈的表情。
而这条棕褐色小鱼竟好似与自己心意相通般，它待向布姆点了点头后，真的自顾自的玩耍起来。
布姆叹了口气，或者说是又吐出了一长串水泡。无论如何，能有同伴相陪总是件好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这个珊瑚洞却仿佛处在另一个空间中，既没有外来者打扰，也不存在丝毫希望。
饥饿感逐渐在脑海中扩大，布姆很想出去，可直觉却告诉他不能那么做。他不在乎吞噬同类，但却不是所有同类的对手。
“你们俩应该也饿了吧，咱们都太没用了。”布姆看了看左边，又瞧了瞧右边。
只见金色小鱼正略显羞涩的靠在布姆身旁，俨然一副邻家好妹妹的样子。至于那条棕褐色小鱼，却正大咧咧的翻着肚皮，显得十分滑稽。
布姆叹了口气，心道这二位也太不靠谱了，或者说是那条棕褐色小鱼太没用了。另一个至少还能治愈伤势，可这位却毫无用处。
咕噜！饥饿感再次传来，布姆缓缓降落在海床上，希望能减少些消耗。他的大脑正快速转动，正努力想着解决办法。
三条同为异类的小鱼窝在珊瑚洞里，而外面则是数以千计的原住民。并且这些家伙极为排外，只要布姆现身，定会被围攻致死。
可这样窝在珊瑚洞里，结果却只会是被活活饿死。这种死法布姆决不能接受，那简直就是对生命的侮辱。
该死！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该死的同类，该死的世界！布姆烦躁的扭动着尾鳍，搅得珊瑚洞内一片浑浊。
他很气愤，气愤为什么自己是个异类；他很无奈，无奈自己在任何方面都平平无奇；他很想就这样死去，但又不甘心被饿死的悲惨结局。
饥饿感，又是那该死的饥饿感！布姆愈发暴躁，珊瑚洞的四壁也再次血腥不堪。怎么办，这种三个字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可就在这时，金色小鱼却再次凑到了布姆身边，淡淡的微光将珊瑚洞照亮，布姆的情绪也快速平复。
一股温暖且柔软的触感从身体上传来，只见金色小鱼伸出了自己的舌头，不断舔舐着布姆身上的伤口。
布姆很想出言感谢，可又是弄出了一连串的水泡。在这些水泡后面，金色小鱼显得十分羞涩，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它的尾鳍才会快速摆动着。
珊瑚洞内的浑浊逐渐平复，一幕令布姆终生难忘的场景悄然呈现。只见那条棕褐色小鱼静静看向他，随即扭头咬向了自己。
巨大的血腥气息在珊瑚洞内弥散，棕褐色小鱼叼着自己的血肉，游到了布姆身前。布姆没来由的一阵心悸，愣愣的盯着对方。
然而她却并没有过多停留，随即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金色小鱼。金色小鱼见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需要。
光芒愈发耀眼，棕褐色小鱼的身体再次愈合，但她却不再嬉闹，显得十分疲惫。它用尾鳍拍了拍布姆，随即又将那块血肉向前拱了拱。
不知过了过久，布姆颤抖着张开了嘴巴。虽然在潜意识中，始终存在着某个声音，阻止他接下来的举动。
但在直面死亡时，却很少有人会顾得了那么多。此时布姆彻底被饥饿感征服，他张开了嘴，一口将那块血肉吞下。
第304章 中阶魔法师
随着布姆吃掉那块血肉，他也再次陷入了梦境。在一阵五彩斑斓的光华后，他脑海中的神经线再次接连，往事一幕幕瞬间呈现。
“自己不是什么白色小鱼，我叫布姆，一个初阶空间系魔法师。”
“对了，我是来这里进阶的，我要吞噬掉那些同类。”
“你们...难道是...”
布姆在这种失神中足足呆滞了半个多小时，他记起了一切，记起了那场改变命运的黑雨，更记起了六花。
他僵硬的扭头看向那条金色小鱼，这些金芒很熟悉，熟悉到仅凭感觉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
“是你么，露露！你回来了么，不会再离开我了吧。”布姆口中吐出一连串水泡，好似将一个个音节包裹其内。
金色小鱼笑着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副温顺的模样。从始至终，她都陪在布姆身边，用自己的方式挽救他。
一个问题解决后，或许不是什么狂喜，随之而来的恐惧在布姆体内膨胀，令他险些窒息。
“那你则是六花对么，那个我唯一的亲人，那个一直不离不弃的傻丫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又不是魔法师，真的不怕危险么。”
“啊，哥哥又一次让你担心了，身处现实中的你在流泪么。”
“刚才我吃掉的那块血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水泡不断在珊瑚洞内翻滚，棕褐色小鱼十分委屈的缩在角落中。它不再像先前那般调皮，更没有了玩闹的举动。
布姆现在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六花身上的肉很好吃么，那就再尝尝自己的的血肉吧。
布姆现在很想哭泣，哭泣很丢人么，那不过是人们尚未冲破自己的底线，不过是心中尚存一丝希望。
他缓缓游到了棕褐色小鱼身旁，用自己的尾鳍碰了碰对方。而对方此时则仿佛一个犯错的孩童，十分畏惧家长的审视。
再不能用语言交流的情况下，布姆只好无奈用嘴巴亲了亲对方身体，以示自己的歉意与愧疚。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不是什么亲情的升华，更不是兄妹间的相互体谅。只见棕褐色小鱼猛然甩动尾鳍，将布姆直接砸进了砂砾中。
布姆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而这次金色小鱼却没有出手相救，而是游到了对方身旁。
布姆吐出了砂砾，虽然感觉全身剧痛，但精神状态却处于巅峰状态。这才是该有的样子，这才是布姆希望见到的世界。
然而四周的海水却愈发冰冷，外面的鱼群也愈发暴躁。布姆摇晃着尾鳍，先是看向金色小鱼，而后又拍了拍棕褐色小鱼。
既然自己现在恢复了记忆，既然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那语言便自己显得有些多余，甚至可有可无。
金色小鱼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布姆的意思。而棕褐色小鱼却无所谓的凑了过来，可始终不肯与布姆四目相望。
“没错了，露露始终都这么善解人意，至于六花嘛...这样才是她啊。”布姆想到这里，随即缓缓游出了珊瑚洞。
霎时，那些原本正在相互蚕食的鱼群听了下来，那些从下方传来的威压也顷刻消失不见。
整片海洋再无一丝波澜，所有视线皆凝聚到了布姆与棕褐色小鱼身上。而露露化身的金色小鱼，却始终好似幽灵般无人关注。
包围圈再次出现，铺天盖地的同类将三者围在中心。可这次布姆却没有选择逃避，因此“进阶”是他承诺六花的唯一事情。
“同类么，我也从未将你们视为同类呢，已经很累了，就让我们快些结束吧。”布姆口中不断吐出水泡，眼神愈发冰冷。
而与他心意相通的棕褐色小鱼，则直接冲向了鱼群中，顿时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区域，无数残肢断骨纷落而下。
而金色小鱼则先是扭头望了望布姆，随即游到六花身边。在金芒的作用下，对方的身体快速愈合。
可布姆却并没有去捡拾那些尸体，他呆呆的望着露露与六花的身影，眼中闪动出一股怒火。
时间缓缓流逝，六花化身的小鱼最终抵不过成千上万的鱼群，而露露化身的小鱼，则显得愈发透明。
尾鳍被蚕食殆尽，棕褐色的鳞片悉数脱落，可六花却没有停止杀戮，直到被完全分食干净。
至于那条金色小鱼，则最终变得好似水泡般透明。它扭头望向布姆，缓缓摆了摆尾鳍。
布姆缓缓抬起头，此时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无论这是哪里，他都不允许家人被杀害。
“既然我是个异类，那就应该有与众不同之处，至少是除了这身难看至极的白色鳞片外。”
“空间系包罗万象，那我现在就要化身为代表火系的红色小鱼。”
布姆默然的环视四周，眼中再无任何人性可言。霎时，他的身体荧光闪动，殷红的鳞片瞬间出现。
“还不够！这样还不能平息我的怒火！给我全部显形！哪怕用生命作为代价！”荧光极速收缩，片刻钟后，布姆身上的鳞片呈现出四种颜色，正是魔法本源之象。
“那么现在，你们又该如何面对我呢。”布姆张开了嘴巴，好似虎入羊群般冲了出去。整片海域血腥一片，断鳍与眼球四散飘落。
布姆享受着杀戮带来的快感，既没有向更深处游去的意思，也没有浮出海面的打算。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掉所有伤害过六花与露露的鱼群。
身体越来越强壮，口中也生出了利齿。可布姆眼中却依旧冰冷，依旧重复着这种无意义的杀戮。
而在高庭的某个小院子中，六花却哭成了泪人。只见此时布姆的身体逐渐暗淡下来，那些原本围绕在其身旁的魔纹光带早已消失不见。
可就在她近乎崩溃时，一只温热的手却附在了她的小脑袋上。那是六花最熟悉的味道，是布姆身上的味道。
六花缓缓抬起头，丝毫不介意对方瞧见那些棕褐色的皮肤。但一滴泪水却突然跌落在她眼中，模糊了她的视线。
“我做了个梦，在梦中，我吃掉了你的血肉。”布姆喃喃说道，用力抱紧了六花。虽然布姆现在十分虚弱，但六花却能感觉到那股绝望。
“人家没事呀，那只是个梦而已，哥哥不要多想。”六花乖巧的缩紧布姆怀中，轻声回道。
“不！就算是在梦中，我也不能原谅自己的行为。”布姆抚摸着六花脸颊，语气显得不容置疑。
“那以后哥哥就对人家再好一点，多陪陪六花吧。”六花的皮肤缓缓恢复如常，瞬间进入了梦乡。
第305章 梦醒时见你
枯萎月最后一天，布姆彻底结束了修炼，同时体内的魔力也再次达到饱和状态。虽然尚未掌握新的法术，可威力却成翻了一倍。
而在这两天里，六花白天疯狂在夜莺草原上劫杀佣兵团，虽然收获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而每到夜幕降临时，布姆都会坐在她身边，全无分毫修炼的意思。六花这些天很幸福，因为她每晚都会握着布姆的手入眠。
可她却也觉察到了布姆眼中的悲伤，那是种连露露逝去时都不曾出现的东西。比绝望更漆黑，比死亡更煎熬。
六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说那个梦只是幻象。她甚至还引用了小说中的桥段，可布姆却对此无动于衷。
“哥哥，我们现在有四块中品魔晶，一块上品魔晶，今天人家不打算出去了。”六花又给布姆夹了几片培根，笑着说道。
“也好，你想去逛逛么，我一整天都很闲。”布姆有些麻木的回道。他每晚都会做噩梦，梦到自己将六花一口口吞噬。
“那陪人家去找克莉丝汀姐姐吧，哥哥难道不想问问‘大魔领域’的事情嘛。”六花强打起精神，再次问向布姆。
随即，二人待收拾好餐具后，便出走了院门。时隔多日，布姆再次听见了高庭内的喧闹声，竟感觉是那么的亲切。
略显清冷的小院，鲜艳无比的花朵，暗精灵克莉丝汀将身体缩在躺椅内，笑着打量着布姆与六花。
然而在这种淡然的表情后，却是震惊到极点的悸动。二次进入“大魔领域”，并且还真的成功了，这种事情或许只能出现在吟游诗人口中。
时间缓缓流逝，克莉丝汀将布姆的情况娓娓道出，并且坦言他的幸运。这些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更是她将二人视为朋友的一份小小礼物。
而布姆的疑惑也逐渐解开，可至于那片幻境海洋的秘密，则只能由身为当事人的布姆自己去探索。
“克莉丝汀魔导师，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吞噬六花的血肉，并且借此而进阶为中阶魔法师。”
布姆最终还是亲手撕扯开伤疤，眼神中充斥着一股怒火。这个问题如果不能解决，他必定将永远身陷自责中。
而六花见布姆如此神态，原本已经张开的小嘴缓缓闭拢。不过她心中也同样有着疑惑，疑惑布姆为什么如此执着。
“贫民为了活下去会捡拾残羹，老鼠为了活下去会同类相残，强者看上了别人的东西，也会出手将对方灭杀。”
“这些道理想必你深有体会吧，神秘的空间系中阶魔法师，小布姆。”
“最后，梦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你所坚持的信念。”
暗精灵克莉丝汀的声音戛然而止，布姆与六花躬身施礼，而后退出了小院。返回房间后，他轻轻抱住了六花，好似正握着最珍贵的宝石。
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涌出，而后又顺着六花的长发滑落在地。布姆努力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一丝动静，直到鲜血不住滴落。
“哥哥，很辛苦吧，哭出来吧，六花是哥哥的亲人，不会笑话哥哥的。”六花反手抱住布姆，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
这是布姆总会向六花做的事情，因此在六花眼中，这也是安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哭声逐渐放大，布姆宣泄着那积压在心中的恐惧。
“六花，哥哥不想失去你，不想再次变成孤儿。那种感觉经历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
“六花你能不能答应哥哥，要是我哪天疯掉了，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你就亲手杀死我。”
布姆整个人瘫软在六花怀中，宛如一个尚未开智的巨婴。他仰着头，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不行不行！六花要和哥哥一起活下去！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六花摇着小脑袋，决然的回道。
这天，二人聊了很多事情，布姆将自己在幻境中的种种经历悉数道出，没有任何隐瞒。
而六花则听得津津有味，时而问问这个，时而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最终，一个布姆从未想过的问题摆在布姆眼前。
“哥哥，如果那个幻境是你的意识，那你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呢，换个自己喜欢的地方。”
“或许六花是异想天开吧，但要是哥哥能有把武器的话，应该就有办法啦。”
六花头顶的呆毛不断摇晃，她用指尖戳着布姆的脸颊，轻声说道。六花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那些都只是梦，那为什么身为主人的布姆要选择顺从，而不是改变呢。
布姆的情绪渐渐平复，既然发泄出了那些负面情绪，生活自然要继续。而他也要继续向目标前进，成为大魔导师，保护六花。
晚饭很简单，久违的肉干与一些热茶。然而六花今天却显得很高兴，因为布姆吃了很多，这也预示着他解开了心结。
“公主殿下，够热了么，如果不行的话，我在添些木炭。”布姆蹲在铁炉旁，笑着问道。
“放肆的东西，叫我女王大人！弄好了就快点过来，喂人家吃白糖糕。”六花挥舞着黑木法杖，笑嘻嘻的叫嚷道。
昏黄的烛火照亮了房间，布姆与六花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嬉闹着。因为布姆最近的情绪低落，使六花也过得很辛苦。
适才有了这所谓的“恕罪”之旅，而具体内容则是，布姆要在本周内完全听命于六花。
“本女王大人渴啦，去弄点牛奶，多放些糖块哦。”六花用黑木法杖指着布姆，而后者则慢吞吞的爬下了床。
“这是您要的多糖牛奶，公主殿下。”布姆端着杯子，再次坐到了六花身边。
是夜，布姆在六花的不断央求下，展示出了中阶魔法师的威力。虽然依旧微不足道，但却是每个强者的必经之路。
“六花，每天醒来都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布姆轻轻拍着六花，笑着说道。
“六花也是，六花最喜欢哥哥啦。”六花闻言扑到布姆怀中，不断用她的小脑袋拱着。
二人彼此倚靠，无论是在木板房中，或是现在的高庭小院。布姆与六花虽然不是亲兄妹，但彼此却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改变幻境么，下次进阶时尝试一下好了，至少手中要有武器啊。”布姆如是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306章 第一颗星星
隔天清晨，六花早早便钻进了厨房，而布姆也习惯性的站在院子里伸起懒腰。收获月的第一天，阳光虽然依旧刺眼，但温度却冷了不少。
露露的消逝，布姆成为中阶魔法师。其中虽然充满了不舍与悲痛，但一切已然宣告结束，布姆与六花也再次归于平静。
“起床啦，吃饭啦，阳光都...呃...”六花一边敲着餐盘，一边走出了厨房。但布姆此时正仰头看向天空，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中。
相貌平平的布姆，此时竟然没来由的多出了一丝帅气。至少在六花眼中，对方丝毫不必那些小说中的男主角差。
“哥...哥哥，如果天使是对女性的称呼，那男性又该叫什么呢，天男嘛？”六花红着小脸，小声问道。
“叫变态！哪有天使是男性的，六花你记住，要离那种人远点。”布姆闻言一愣，随即抬脚走进了房间。
“哼！哥哥原来是个大变态，六花以后要离你远点。”六花取出了自己的记事本，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熟悉的半熟简单，熟悉的焦香培根片。布姆与六花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计划起今天的行程。
布姆虽然早已进阶成功，但心境的影响却尚未完全恢复。更何况布姆还是对六花有些愧疚，适才允诺对方休息一周。
“今天你想去哪里？要不咱们去西塞图书馆逛逛？”布姆想了想，随即开口提议道。
“咦，人家才不去那种地方呢，听说今天是高庭每年只有一次的宠物交易日，人家要去瞧一瞧！”
六花闻言翻了个白眼，随即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宣传单。之前其上印满了动物，甚至还有爬虫。
不多时后，二人走出了小院，朝着巷子口踱去。六花习惯性的挽着布姆的手臂，直到整个人黏在了布姆身上。
布姆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伸手抓住了六花的呆毛，在对方的不断求饶声中哈哈大笑。阳光蔓延进小巷，彻底点亮了整个世界。
穿行在人群中，二人熟练的向集市区走去。或许是因为“宠物交易日”的原由，今天的街道显得异常拥挤。
无所事事的贫民，休假在家的佣兵，充满朝气的年轻职业者，颐指气使的贵族马车。所有人的方向全部指向了集市区，令值班的城卫官异常头痛。
“瞧一瞧看一看啦，血统最纯正的坎贝牧羊犬，只有三个月大哦。”
“刚断奶的芙洛伊森林猫，特别粘人，特别乖巧，还会自己上厕所呢。”
“三色云雀，四色云雀，更有十分罕见的五色异种，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嘈杂的叫嚷声不绝于耳，布姆与六花好奇的打量着每个摊子。这些东西别说六花了，就连布姆都闻所未闻。
或许是因为契约兽的关系，六花相较于布姆，显得更加感兴趣。只见其时而摸摸那个，时而又抱抱那个。
布姆拉着六花的小手，生怕二人走散。他有些失神的望着对方，心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丫头，竟然还有如此天真的一面。
“喜欢么，如果想要的话，哥哥可以送你一只。”布姆蹲在六花身边，轻声说道。在布姆心中，别说是一只宠物了，就算家里养条食人鱼也会答应对方。
“算啦吧，人家可没时间照顾它们，如果人家也能有只契约兽就好了。”六花拉着布姆向另一处走去。
布姆闻言一愣，随即再次苦笑。六花自己就是契约兽，还没听说过契约兽能驱使同类的。
而二人此时，则来到了集市区的深处。这里相较于外面，却显得有些冷清，并且闲逛的人群，也大多为贵族或职业者。
能喷吐小火苗的蜥蜴，三只眼睛的癞蛤蟆，粗如手臂的巨大蜈蚣。甚至在某个大铁笼子里，正拴着几条双头蛇。
魔宠，是一种皆于普通宠物与契约兽之间的存在。它们大多没有什么灵性，但却又远比普通宠物稀有。
甚至许多魔宠都有着特殊的能力，传说某个大魔导师饲养的水蛭，就有治疗创伤的本领。
“喜欢么，要不要咱们也弄一个玩玩？”布姆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可依旧小声向六花问道。
“呃，这些东西好恶心呀，真有人饲养么，男天使哦。”六花嘿嘿一笑，随即拉着布姆转身离去。
布姆对六花的这种行为大为赞许，心道家里真要是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想必自己会天天做噩梦吧。
太阳西落，二人也离开了集市区。六花一脸满足的拍了拍手，她喂了一整天兔子，少女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坐在小吃摊中，她一口气连灌了三杯果汁，适才有气无力的摊在木桌上。而布姆则正清理着满身的猫毛，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会走路的毛绒玩偶。
晚餐过后，二人晃晃悠悠的返回到小院中。布姆到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脱掉了黑袍，并且直接爬上了床。
“哥哥呀，女王大人又饿啦，把桌上的零食拿过来。”六花笑着说道。
“我要累死了，你自己去拿吧，公主殿下。”布姆话虽如此，却还是起身下床，并且顺手泡了杯热茶。
月光与烛火交融，铁炉内劈啪作响。布姆玩弄着六花头顶上的那撮呆毛，这是他最近的爱好。
而六花则枕在布姆腿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念叨着白天所见的事情。其实她很想养只宠物，这样自己不在的时候，布姆就不会孤单了。
或许是因为过于兴奋，六花今晚怎么也睡不着。无奈下，她进入了次元空间，大咧咧的躺在草地上。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那原本浑浊的天空中，竟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颗星星。星光虽然微弱，但却显得十分明显。
“我能感觉到，是你么，露露。这里很安全，没人再能伤害你了。”
“对了，布姆哥哥偶尔也会进来呢，下次我带他来见你好么。”
“今天我去看宠物啦，很可爱的，和露露一样可爱。”
六花笑着缓缓闭上眼睛，逐渐进入梦乡。而就在此时，天空中的那颗星星竟好似听懂了六花的话一般，忽明忽暗，好似正在眨动着眼睛。
至于身处现世中的布姆，则悄悄将熊皮毯子掖好。他望着六花，脸上始终充满了微笑。
“谢谢你，六花。无论我们今后如何，哥哥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布姆吹灭了烛火，轻轻躺到自己床上。
第307章 希望之旅
“这些是年底前的最后一批晶币，派人送到高庭吧。”男子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显得毫无感情。
此人正是晶堡堡主，烂牙骑士，被世人称为“吝啬鬼”的胡安。只见他此时正把玩着一颗龙晶，目光中毫无感情。
侍从们闻言躬身施礼，片刻钟后，一辆伪装成普通佣兵团的马车驶出了晶堡。此行共计四辆马车，一为魔法师的，二为装载晶币的铁箱，三为随行的晶堡官员，四为装帐篷与吃食杂物车。
“咳咳咳。”些许咳嗽声从杂物车内传出，一旁的某个西塞铁骑瞬间扭头看去，但却并没有任何行动。
四周的同伴叹了口气，交好之人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个水壶递了过去。前者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水壶伸进了马车中。
由于是秘密行动，因此这些西塞铁骑没有穿着盔甲，而是各自换上了普通佣兵的服饰。但腰间的细剑却没人更换，因为那是保命的东西。
三天后，一行人停靠在雷泽盆地边缘，快速驻扎起帐篷。生活、烧饭、分批次巡逻，这些事情对于西塞铁骑们来说轻而易举。
两团篝火相继亮起，一个四周聚拢着晶堡官员与魔法师，而另一个则是西塞铁骑们的休息场所。
“呸！那些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小心被葡萄酒噎死，一帮吝啬鬼。”一个中年大汉小声嘀咕道。
“小点声，你要是活腻歪了的话，先把储物袋里的金币分给兄弟们。”另一个略显老态的男子呵斥道。
“头儿，咱们这也太惨了吧，不但要乔装成低贱的佣兵，还要每天对着那些大人们的臭脸。”握着麦酒杯，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接话说道。
“我们是西塞铁骑，大人叫我们做什么，我们照办就好了，哪来的废话。”小队长拨弄着篝火，言语间也充满了无奈。
吃吃喝喝，闲谈胡扯，一顿饭在众人的嬉闹间结束。换班的同伴将最后一片面包塞进嘴里，而后便起身返回了帐篷。
可本应轮班的某个年轻人，却被众人推了回去。他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快速端着一碗肉汤返回。
“咳咳咳，爸爸，人家不饿，你多吃点吧。”虚弱的声音在帐篷内响起，显得十分模糊。
“不行，都吃下去，等到了高庭后，我就带你去找医生。”年轻人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他是一名来自晶堡的西塞铁骑，平日里不但修炼刻苦，出勤任务时更是冲在最前面。因此年仅二十多岁的他，已然升为了副队长。
但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年轻人结婚很早，可妻子却因难产而早早离世，只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女儿从小就体弱多病，不但无法像正常人那般去学院上课，甚至还时常突然咳血不止。
可身为西塞铁骑的，本就工作繁忙，每天除了要应付各种危险的事情，还要抽空担心身患重病的女儿。
这种日子一过便是十年，原本帅气的他脸上布满胡渣，原本清澈的眼眸昏黄一片。在梦中，他无数次与亡妻相拥，可又于晨光中独自醒来。
他也曾有自己的梦想，想在几十年后带着妻子与女儿周游奥古大陆。那是婚典时的誓言，是对亡妻的承诺。
可现实却是个只会戏弄人的小丑，现在别说那些东西了，就连他唯一的亲人都正濒临死亡。
晶堡虽说是西塞公国的四大主城，但却终归不能与高庭相比，无论从学者与医生的数量上，还是药剂的种类上。
身为西塞铁骑，他不能绝望；身为一个父亲，他不能绝望；身为女儿最后的依倚靠，他更不能绝望。
“喂，你女儿还好吧。”守夜的同伴坐在树下，扭头问道。
“已经睡着了，再忍耐几天就到高庭了，我的妻子一定会保佑女儿的。”年轻人喝了口麦酒，轻声回道。
“副队长啊，那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想爬到的位置呢，舍得么。”同伴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奥古大陆存在着王城与九大公国，他们虽然生活习惯各有不同，甚至口音也天差地别。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军纪严明。
因此晋升的途径只有两种，一为通过常年不断展示出过人的本事，二为获得战功，借此快速晋升。
年轻人便属于第二种，他早年曾凭借着中阶战士的实力，亲手斩杀了一名奥古城的奸细。凭借着这份战功，被提拔为副队长。
那天他虽然全身缠满了绷带，可却笑得很开心。妻子的炖肉香气四散，女儿挥舞着下手，不断抚摸着他的胡渣。
“舍得，只要女儿能痊愈，我就算粉身碎骨也值了。”年轻人将酒囊递给对方，随即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咳咳咳，爸爸你回来啦，可以睡觉了嘛。”小丫头等着一双大眼睛，努力憋住了自己的咳嗽声。
“都这么晚了，你不困么？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年轻人将女儿的被褥整理好，随即也钻了进去。
“没有啦，人家只是想抱着爸爸睡。”女儿好似小猫般蜷缩在对方怀中，可一抹鲜血却从嘴巴里喷出。
两天后，晶堡商队正式进入了夜莺草原，众人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因为这里是高庭的势力范围，更是西塞公国最安全的区域。
这是年轻人的最后一趟任务，更是身为西塞铁骑的最后一天。只要顺利抵达高庭，只要踏进那个该死的城门，自己就能去寻找治疗女儿的学者。
“以后可以在高庭开一间面包店，等女儿的病完全康复后，就可以带着她四处游历了。”
“承诺妻子的誓言，就兑现在女儿身上吧，希望她的在天之灵能安息。”
年轻人脸上难得带起了微笑，他手中紧握着女儿那染血的手帕，努力克制着内心中的悸动。
“就要分别了，这些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拿去吧。”老队长不知何时策马而来，悄悄将一个钱袋塞给了他。
年轻人愣了愣，随即将钱袋收进储物袋里。他没有道谢，也没有任何言语，这是兄弟们的心意，无需多言，只要牢牢记住。
但他却不知道，前方正等待着他的并非是天堂，而是炼狱深渊。弱者在强者面前，连求饶的权利都没有。
第308章 未知之行
“哥哥，今天你想做什么呀，人家已经无处可去啦。”六花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小声嘀咕道。
这一周她虽然过得很爽，虽然过足了当“公主殿下”的瘾。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布姆的真实情况。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布姆是最了解六花的人，那反过来也是如此。在六花眼中，布姆现在的确已经恢复了正常，所以二人的生活也必定要再次重返原本的轨道上。
“既然已经成为中阶魔法师了，那今天咱们就去夜莺草原玩玩吧，也好多弄些魔晶。”布姆摩挲着黑木法杖，笑着回道。
他的心境在这一周内彻底平复，那份对六花的愧疚感也化成了前进的动力。虽然没有掌握新的法术，但也总要瞧瞧自己这中阶魔法师的战斗水平。
或许是因为在“大魔领域”内的种种遭遇，布姆如今虽然表面看起来与先前无二，可内心却对生命更加淡漠。
或许在布姆心中，除了六花这个妹妹外，其他人与野猫野狗毫无两样。贵族也好，贫民也罢，全都是些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六花对布姆这个建议十分赞成，对于杀戮这件事情，她有着自己的独特兴趣。更何况，还是在与布姆一起杀戮的情况下。
片刻钟后，二人离开了小院，走出了巷子。半个小时后，二人踏入夜莺草原，缓步向深处移动。三个小时后，布姆祭出了黑木法杖，脸上被子母面具覆盖。
第一只小白鼠在远处出现，这是一支仅有四人的小型佣兵团。天意如此，今天他们必将葬身在这里。
六花本能的抽出了陨铁双剑，对付这些小虾米，她还不必幻化成最强状态。天真无邪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白色死神”再次降临人间。
然而正当六花打算冲出去的时候，却被身旁的布姆一把拉住。只见布姆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手。
“今天你的任务是负责警戒，如果出现我对付不了的敌人，再出手吧。”布姆缓缓走向对方，黑木法杖漂浮在眼前。
六花嘿嘿一笑，对这种要求她从来都不会拒绝。布姆战意越强，她就越高兴，至少要比先前那种颓废来的好。
随即，六花大咧咧的从次元空间里取出一堆东西。茶壶、木炭、零食、麦酒、肉干、甚至还有两块白糖糕。
她就好似在露营般坐在土丘上，笑着目送布姆走向佣兵团。然而始终缩在左袖内的手，却不知何时幻化为了短刃。
如果布姆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六花会第一时间施展出恩赐解脱剑技。三秒，只要三秒便能将一切敌人搅碎。
而此时的布姆，则正站在对方前进的必经之路上。四个佣兵见此情形，也知道自己遇到了强盗。
“我们是高庭的佣兵，如果是自己人的话，还请放行，并且运送的货品根本不值钱。”一个瘦弱的男子朗声喊道。
“十二宫连弹！”这五个字从布姆口中传出，随即十二颗炙热的火球激射向对方。它们直接洞穿了魔法防御护罩，连同马车一起化为灰烬。
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布姆今天是来杀戮的，是来测试自己中阶魔法师实力的。强者生存，弱者死亡，万年不变的道理。
“哥哥呀，咱们今天可是来弄魔晶的呦，你要是想吃烧烤的话，可以收起黑木法杖啦。”六花一边挥着手，一边笑着喊道。
“啊，还是有些掌握不好力度，话说你这是在看戏么。”布姆一屁股做到六花身旁，一脸无奈的接过了食物。
半个小时后，二人起身向夜莺草原的更深处走去。而那支晶堡商队，也隐隐出现在了地平线内。
布姆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依旧缓缓伸出了右手。然而这次对方却率先出手，并且显得十分默契。
六花见此情形，本想出手相助。可最终却还是被布姆挡在了身后，六花的有种直觉，对方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佣兵。
“寒蝉低鸣，薄翅轻颤，胆怯的渺小生命，规避一切伤害的夙愿，以吾之名，防御法阵！”
布姆没有使用腹语施法技巧，因此身前的土系防御护盾最终分崩离析。可对方的那名高阶魔法师，此时却远比布姆震惊。
他虽然天资平庸，却也在高阶驻足了三十多年。在同阶对手中，他的战斗经验是最丰富的。
然而自己的最强一击，却竟然被布姆轻轻松松的挡了下来。并且看其架势，丝毫没受影响。
“战士准备进攻！对方至少是与我一样的高阶魔法师！”老者再次凝聚起魔力，准备与布姆第二次交锋。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布姆的咒文咏诵声再次响起，丝毫没有任何喘息。这是布姆刻苦修炼的成果，更是无数遍临摹魔法阵的回报。
“太慢了，至少没有哥哥的施法速度块，可怜的家伙。”六花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随即吃起了零食。
“蜉蝣之卵，魔力之源，猩红的真空甬道，穿透壁障的无数黑斑，以吾之名，攻击法阵！”
四柄火焰长戟在空中凝聚，随即径直轰向了对方。没有哀嚎，也没有求饶或诅咒，夜莺草原再次恢复平静，宣告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正是结束。
“哥哥好厉害呀，没想到能战胜高阶魔法师，无敌啦！”六花笑嘻嘻的跑过来，一把挽住了布姆的手臂。
“对方是风系，而我则选择了火系，此消彼长而已。”布姆摇了摇头，随即二人向对方的马车走去。
可就在六花打算瞧瞧收获如何时，却瞬间抽出了陨铁双剑。木屑纷飞，年轻人与小丫头完全暴露在阳光中。
“不要杀我爸爸，要杀就杀人家好啦！”小丫头一边咳着血，一边护在重伤的年轻人身前。
六花皱了皱眉头，她虽然喜欢杀戮，但却不愿对孩童下手。布姆此时也走了过来，见状也是大感头痛。
“你们是谁？”布姆看向那个年轻人，冷冷问道。
“晶堡商队，运送晶币。”年轻人老实回答道。他现在不求对方会放过自己，只愿自己的女儿能活下去。
“这样啊，那就死吧。”黑木法杖不断喷涌着红芒，正是十二宫连弹即将施展的征兆。
“大哥哥，不能放过我们么，我们没有做过坏事啊。”小丫头叫喊着，死死抓住了年轻人的衣角。
“六花，你处理一下，我去撒泡尿。”布姆转身离去，快步走进了树丛。
第309章 晶币
“大姐姐，你能放过我爸爸么，求求你了。”小丫头哭着看向六花，惨兮兮的问道。但至少在她眼中，对方远比布姆要好说话。
六花没有理会对方，而是扭头望着布姆离去的方向，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她岂会不知，这是布姆的仁慈。
因为有子母面具存在，布姆与礼花并不担心会被谁识破真容。虽然留下隐患不是二人的行事作风，但底线还是要保有的。
六花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低头看向对方。然而她却不知道，布姆选择放过的原因很简单，这个小丫头与露露有几分相似。
“我可以向众神发誓，绝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年轻父亲挣扎着站了起来，有些萎靡的说道。
“众神？我们不信奉众神。快点走吧，这里有几颗药丸，应该对你女儿的病有效。”六花将一个小瓶子塞进对方手中，随即竟大咧咧的搜刮起了战利品。
“三分钟，如果我三分钟后还能见到你们，那就死在这里好了。还有，如果觉得那瓶药丸有毒，可以直接扔掉。”
六花从来都是个小富婆，因此只会选择金币与魔晶这些东西。至于其他的物品，则直接被其忽略。
小丫头十分聪明的拉了拉父亲的衣角，而这个年轻父亲则在一番挣扎后，伸手缓缓指向了某个铁箱子。
“那里就是你们此行押送的重要物品吧，是什么呢，年轻的西塞铁骑阁下。”布姆的声音突然响起，黑木法杖也再次漂浮到空中。
年轻父亲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细剑，随即将整个事情的原委说与了布姆。并且也坦言称，自己只想照顾好女儿。
咔嚓！铁箱被六花幻化成短刃的手劈成两半。百枚晶币反射着阳光，空气中充满了财富的味道。
布姆见此情形也是一愣，心道今天还真是走运，这些晶币足够自己与六花挥霍几年了。
“这些晶币都是刚刚作出来的，只要小心使用，应该没人会怀疑。”年轻父亲想了想，再次开口说道。
布姆闻言笑了笑，他岂能听不出对方话中的意思。这是叫自己放心，并且也是求生的筹码。
“完事了没有，我们该走了。”布姆朗声喊道，而六花闻言也笑着站了起来。
“这几枚晶币沾到血了，我很不喜欢，丢掉吧。”布姆径直向高庭走去，而六花则笑着将那些晶币扔向了父女俩。
或许是因为逆光的关系，布姆与六花的身影快速消失不见，夜莺草原也再次恢复了平静。
年轻父亲捡起那几枚晶币，小心收进储物袋里。他抱着自己的女儿，缓缓抬起了脚步。
“爸爸，坏人都走啦，今后我们就好好住在高庭吧。”小丫头抱着六花送给她的小药瓶，轻声说道。
“好，今后我们就定居高庭。”年轻父亲叹了口气，在他心中布姆与六花或许才是好人，至少要比那些贵族强上百倍。
一晶币等同于百枚金币，一金币等同于百枚银币，一银币等同于百枚铜币。在这个世界里，货币价值简单而统一。
无论公国与公国，公国与异族，或是异族与异族。无论在战火纷飞的岁月，或是如今的年代，货币的兑换标准从未改变过。
晶币的原材料，说穿了就是种无属性魔晶。它虽然没有任何实际用途，但产量却极为稀少，并且还十分坚硬。
这些特点聚合到一起，便组成了最完美的货币载体。因此晶币在这个世界中，便是最值钱的东西。
“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我说咱们今天发财了。”布姆端着茶杯，轻声向六花解释道，此时二人早已返回到高庭小院。
“这样呀，不过无属性魔晶也是魔晶吧，哥哥为什么不用来修炼呢？”六花歪着头，一脸无知的问道。
“用来修炼？我还想用晶币盖房子呢！这是经过了无数大魔导师确定的事情，无属性魔晶不能用来修炼。”
布姆咀嚼着肉干，将一枚枚晶币堆高，可六花却十分手欠的不时将其推倒。今天布姆测试了中阶魔法师的实力，而六花也再次成为了小富婆。
“呐，我说哥哥呀，别的魔法师虽然没有办法，可这不代表空间系魔法师也不行呀，试试嘛。”
六花将一枚晶币抛给布姆，笑着说道。她的想法很简单，要是布姆能用晶币修炼的话，以后二人就不会因魔晶的问题而烦恼了。
布姆苦笑着点了点头，他自从离开“大魔领域”后，便开始对六花言听计从。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都会顺从对方的意思。
“元素召唤”的四色魔纹光带瞬间出现，布姆没有进入深度修炼状态，而是握着一枚晶币，哭笑不得的看向六花。
“哥哥你认真一点呀，人家生气啦，不高兴啦！”六花打量着布姆，气鼓鼓的说道。她见过布姆无数次修炼，可哪次都没像现在这般随意。
布姆无奈，只好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本想如平常那样吸收四大主系的魔力，可潜意识中却发现了第五道光芒。
纯净的白色，没有一点瑕疵。布姆尝试将它们吸收进体内，而结果也自然顺利得不行。
半个小时后，布姆表情古怪的挣开了眼睛。他缓缓张开手，原本那枚金币不知何时变成了粉末。
“怎么样？行不行呀？”六花见布姆醒来，随即停止了咀嚼零食的动作。
“六花，你如果体内有魔力的话，一定能成为大魔导师。”布姆伸出手，示意自己真的能用晶币进行修炼。
“不过，晶币内的魔力水平只能支持到高阶，但在紧要关头，也不失为一种补充魔力的途径。”布姆笑着再次说道。
“无所谓啦，这样就很好了呀，至少哥哥在成为高阶魔法师前，不必再为魔晶的问题而烦恼啦。”
六花没心没肺的回道，在她眼中，只要布姆高兴就好，即便是用龙晶砸核桃也无所谓。
“六花，这些晶币还是最好能用来采购魔晶，直接拿它们修炼太浪费了。”布姆咧了咧嘴，轻声叮嘱道。
是夜，布姆又再次浪费了一枚晶币，最终确定了其魔力储备水平。无属性魔晶等同于上品魔晶，也只能突破高阶魔法师的瓶颈。
从这天开始，六花每天都会身着不同的服饰，并且还要带上子母面具。“每天只能采购一枚上品魔晶”，这是布姆的要求。
他可不想六花因大手大脚而被人盯上，更不愿因此让六花受伤。何况这些晶币，本就是西塞公国的财产。
第310章 绞杀与救赎
一周的时间稍纵即逝，布姆在早餐后清洗了刀叉，而六花则将零食装进牛皮纸袋里，并且还提前取出了白糖糕。
在经过了这些天的挥霍后，布姆储物袋内多出了七颗上品魔晶，而六花的次元空间里则只剩下了几枚晶币。
虽然这么做无异于是在大出血，可总归要比劫杀佣兵团来得安全。上次侥幸斩杀了西塞铁骑，但下次就可能碰上狠角色。
布姆的风险规避一向做得很好，他不喜欢让自己或六花以身犯险，更不想因此而死掉。
“都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吧。”布姆的黑袍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朵金色小花，正是六花连夜赶制的进阶之礼。
“出发啦！露营啦！”六花大叫一声，随即率先跑出了小巷。
如果说平时修炼可以借助魔晶影灯而在高庭内进行，那修习新的法术，却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
空间系魔法师毕竟在奥古城是禁忌，鬼知道在西塞公国会不会被人追杀。但既然成功进阶，那自然没有止步不前的道理。
二人行走在夜莺草原，不时与一队队佣兵团擦身而过。六花本想出手劫杀，但布姆却阻止了她的行动。
这次布姆是来修习新法术的，而并非缺少魔晶。因此他不打算节外生枝，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心修炼。
“这里怎么样？既里高庭很远，又身处密林，应该不会有人打扰吧。”六花指着不远处的一大片树林，笑着问道。
“可以，我们进去吧。”布姆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个地方很不错。
随即，奇妙屋在林子里展开，六花巡视两圈后，便大咧咧的钻进了奇妙屋内。而布姆此时，则取下了对方的头绳，而头绳则瞬间变成了羊皮卷。
似乎是受到了中阶空间系魔法师的吸引，羊皮卷此刻正不断散发出荧光，其上也再次浮现出了小字。
“绞杀法阵，能将特定空间内的能量化为己用，好似无形丝线般将敌人切割成肉块，威力巨大。”
“可对施术者的魔力要求极高，并且一旦完成咒文咏诵，将不可逆转。对方要么被斩杀，要么则会耗尽施术者的全部魔力。”
“治疗法阵，能将特定空间内的能量化为己用，好似神圣系法术般剥离伤痛。但却不能治疗施术者本人，更毫无攻击力。”
“并且治疗法阵以施术者为中心，范围大小则取决于施术者的魔力水平，施术者移动，治疗法阵随之移动。”
布姆轻轻念着羊皮卷内的小字，一旁的六花则乖巧的听着。虽然她没有完全理解布姆的意思，可却能通过灵魂融合感知到布姆的犹豫。
“哥哥，那你要先修习哪个呢？”六花一针见血的问道。
布姆低着头，在理智的驱使下，他本应该毫不犹豫的选择“绞杀法阵”，借此增强自己的实力。
“治疗法阵！”可布姆却在一阵沉默后，轻轻吐出了这四个字。
“为了悼念露露么，哥哥这次有些草率了呢。”六花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向灶台走去。
“给我弄些肉羹吧，估计修炼后应该会很饿。”布姆笑着说道，可回应他的则是六花手中的抹布。
随即，布姆正式开始修习起“治疗法阵”，而六花则窝在熊皮毯子里看着小说。肉香味在奇妙屋内扩散，可六花的左手却始终幻化为短刃。
“治疗法阵”是个纯粹的救命法术，因此其不具有任何攻击力，并且还是一种持续性的招式。
这点与“绞杀法阵”很像，但二者却有着本质上的不用。前者是一定要斩杀目标，否则将会耗尽自身魔力。
而后者则可以自行终止，至于目标最终是生是死，则完全凭施术者的意志。天使很仁慈，也很公平，她们只会出手治疗，但对方能否活下去，则并不在其考虑范围。
黑木法杖漂浮在空中，布姆尽量让自己的魔力变得柔和温暖，尽量忘记“敌人”二字。
但布姆这辈子的经历却是“悲”大过“喜”，因此奇妙屋内不断响起魔力爆破声，布姆也不知捏碎了多少颗中品魔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刺眼的阳光从纯白变成了橘红，最终被皎月与繁星所取代。一旁的六花早已合上了书籍，悄悄取出了记事本。
“哥哥喜欢露露，六花只能排在第二，六花不开心。”六花气鼓鼓的奋笔疾书，但却没有打扰布姆的修炼。
“我的魔力太过暴躁，我缺少一颗救治别人的心。”
“我从来都不信奉众神，但却相信露露一定是天使。”
“珍惜一切生灵，珍惜花草，珍惜猫头鹰，珍惜鼹鼠，珍惜飞蛾与蚊蝇。”
或许是因为脑海中浮现出了露露的身影，那个在午夜跪拜在夜莺草原上的娇小身躯。布姆的魔力竟然逐渐变得温暖，不似圣光，胜似圣光。
原本正生闷气的六花呆在原地，在她眼中，如果布姆之前是一只不屈服于命运的野兽，那此刻便化身成了修道院里的神父。
“我与六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是哥哥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就此结束吧，坠落凡尘的天使。”
布姆如是想着，空间中的魔力变得愈发浓厚。而黑木法杖则好似指挥棒般，引导着它们涌向既定路线。
“蝾螈碎颅，海星断骨，凝滞的干涸血液，响彻地狱的生命乐章，以吾之名，治疗法阵！”
布姆挣开了双眼，轻轻吐出一长串咒文。霎时间，一朵闪动着金芒的花瓣魔法阵凭空出现，奇妙屋里也好似环境般五彩斑斓。
“感觉怎么样？”布姆笑着望向六花，轻声问道。
“很舒服，感觉身体内充满了活力，恭喜哥哥！”六花笑着坐到布姆身边，好奇的打量起了那朵花瓣魔法阵。
十几分钟后，布姆体内的魔力消耗殆尽，“治疗法阵”自然消失不见。既然已经成功了，那就没有再动用黑木法杖内魔力的必要。
虽然施法速度依旧有些缓慢，但布姆已经摸清了门路，相信只要勤加修炼就能完全掌握。
收起法杖，布姆本想再与六花聊聊天，可对方竟然舒服过头了，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走出奇妙屋，布姆独自坐在夜莺草原上。他缓缓将手伸向夜空，感受着那些略显冰冷的微风。
“又走了一步，又离大魔导师近了一些。”布姆喃喃自语，随即吃起了木碗中的肉羹。
第311章 寄骨蜂群
西塞公国，纽克城，监牢的最底层。昏黄烛火拉长了影子，更被一声声惨叫弄得不断摇曳。
“大人，这些该死的东西最太硬了，您看...”一个身穿法师袍的老者冷冷说道。
“你看着办吧，能问出些东西最好，问不出来就都杀掉。”城主赫里斯托起身离去，眼中充满了怒火。
这些囚犯皆是游牧部族，只因被怀疑为奥古城的奸细，而关押于此。而作为强硬派的纽克城城主赫里斯托，则直接宣布了他们的命运。
“说出真相，我会赐予你们仁慈，而所谓的仁慈，则是让你们死得舒服一点。”这是赫里斯托的承诺，但却显得十分残忍。
“她是我们部族的圣女，是未来的希望，想杀就杀，你觉得我们会畏惧死亡吗！该死的西塞狗！”
“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奥古王的奸细，大人您不会连游牧部族也不知道吧？”
“老婆孩子都被你们杀了，哈哈哈，你们会被旧神诅咒的！”
“喂喂喂，除了拔指甲和烙铁，能不能来点刺激的？没吃饭么！”
尚有一丝气息的壮汉们怒吼着，手腕与铁链被再次撕扯开来，但他们却早已没有了痛觉。
他们是所属游牧部族最后的几名勇士，更是亲眼见证了西塞铁骑凶残的当事人。至于那可笑的“奸细”托词，则直接被当成了一种借口。
深爱的妻子死在眼前，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变成尸体，同伴们的哭喊声化为浓烟，本应温暖的篝火冰冷阴寒。
他们现在不想知道原因，也不在乎身处何地。死亡是最终的解脱，是与族人们相聚的时刻。
但他们却还是高估了对方的“仁慈”，斩掉双脚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保留眼睛是让他们看清现实。至于仍能口吐芬芳，则是要从他们嘴中找到那个跑掉的“圣女”。
“好好好，我差不多也玩够了，接下来你们要是有人想开口的话，大可以喊叫。”老魔法师阴恻恻的笑着，随即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圆球。
这是他早年游离异族时得到的凶物，虽然没有主动攻击能力，但却是拷问犯人的最佳选择。
寄骨蜂群，一种暗精灵特有的毒虫母体，其内寄存着一只蜂后，更有近百只同类。它们能够以腹部的针状骨钳对目标造成剧烈蜇痛，可真正的危害，却于其筑巢与繁殖行为。
寄骨蜂群一旦被放出，便会在饲主的驱使下钻进目标体内，并且会在半个小时内完成“搬家”的行为。
而后，它们会促使目标骨骼长入肌肉组织中。由于新骨骼生长过快，通常会使对象感到强烈痛苦，同时亦会有骨骼刺穿血肉的现象。此进程开始时，寄主会出现寻找黑暗、封闭的地点藏匿的强迫行为。
然而这些仅仅是绝望的开始，寄主将会因为新骨骼结合产生的呼吸困难与极度痛苦，而彻底失去语言能力，直至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它们的身体将变成“骨巢”，而寄骨蜂群则会把自己隐藏在“新家”里。其身体将以类似胎儿般的姿势蜷缩，并且整个过程伴随着痛苦。
待全部骨骼转化完毕，寄主的身体也将变为近似球状的物体，尺寸萎缩至原来的34大小。
然而绝望却依旧在继续，寄主新骨骼的突出部分会继续生长。并在可能的情况下，会使身体固定在新的位置。
直到此时，寄主的骨骼结构几乎完全无法辨识。因为其已经彻底转变为了一个圆形的“笼子”，借此来保护内部的脏器与群落（寄骨蜂群）。
到了这次阶段，蜂后便会产下数千个后代。其中包括工蜂、雄蜂和兵蜂，类似于一个等级分明的典型虫穴。
最终，寄主身体的内部结构已很难被辨识为人类。部分器官被用作食物，其余则被工蜂改造为孵卵室。
并且，它们对寄主消化器官的利用方式非常精巧：兵蚁将有机材料收集后，通过寄主消化器官将其转化为营养液，其可同时用于供养蜂群及寄主本身。
随着老者的喃喃自语，寄骨蜂群也钻进了那几个游牧部族壮汉体内。惨叫声不绝于耳，监牢最底层化身为炼狱。
晨光取代了星光，但又最终沉沦在漆黑的天幕内。两天时间对大多数人来说很短暂，可在这些游牧部族壮汉眼中，却显得慢似千年。
从最开始那种痒痒的感觉，到体内的骨骼咯吱作响。从剧痛传遍全身，再到彻底沦为旁观者。
他们见证了一场血腥的盛宴，但不幸的是，自己既是主角，也是观众。痛苦有些时候并不可怕，因为痛苦与恐惧天差地别。
或许是自己的幻觉，或许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游牧部族壮汉们只能如此想着，希望能尽早醒来。
在这场噩梦里，他们见到了自己的身体不断扭曲变形，最终好似虫蛹一般悬在半空中。
在这场噩梦里，他们见到了无数蜜蜂，见到了它们好似正在自己体内筑巢，正在自己体内狂欢。
在这场噩梦里，他们见到了何为恐怖，那是种求死不能的绝望，更是生命的最大悲哀。
在这场噩梦里，他们见到了一张苍老的脸，还有其身上的六芒星图案。魔法师么，还真是一群疯子！
但最绝望的是，它们最终也没有走进英灵殿。因为他们失去了一切，却仍然保有意识，也只剩下了意识。
因为除了那些“可有可无”的部分，为“人”一切必要组织器官依旧在正常运转。只不过心脏成了蜂后的闺房，血管里也流淌着深绿色的液体。
“打开通风口，然后你们先出去吧。”老者挥手召回了新的蜂后与蜂群，随即祭出了自己的法杖。
脸色早已惨白的护卫们闻言，纷纷躬身施礼，随即逃跑似的离开了监牢最底层。他们是西塞铁骑，可以毫不犹豫的斩杀敌人，却不喜欢观赏这种血腥表演。
几团火球激射而出，老者站在门口冷眼旁观，而那些蜂巢则滚烟滚滚。没有任何喊叫，也再没有一丝求饶，空气中只剩下了吱吱的响动。
寄骨蜂群就是这种古怪的东西，虽然能叫寄主生不如死，但只要远离，便没有任何攻击力。
监牢的铁门再次紧闭，老者坐在马车内轻轻抚摸着那颗球状物体。他不在乎谁死了，只关心下一个目标是谁。
第312章 游牧少女
时间回溯到十年前，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族人们在营地内忙碌，少女嬉笑着与同伴打闹。
那时她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丫头，刚刚学会走路，甚至连说话都还带着奶音。阳光很温暖，青草的芬芳在空气中弥散。
“哈哈哈，怎么又摔倒了，快点起来哦，一会就要吃午饭了。”小伙伴们笑着说道，随即向篝火处跑去。
“扶人家起来啦！你们都是大坏蛋，都欺负人家，呜呜呜。”小丫头摩挲着膝盖，哭着叫喊道。
一旁的成年人见此情形，纷纷哈哈大笑。但他们却还是将小丫头扶了起来，甚至直接抱到了篝火旁。
午饭很简单，每人一块白薯，两小片培根。至于那些烤肉，则是为勇士们准备的，因为他们才是部族得以存活的基石。
然而小孩子们却总会得到一些边角料，在族人眼中，这是旧神的恩典，是部族的希望与明天。
“族长大人，我们过些天真的要离开芙洛伊公国吗？真的有这个必要么？”第一勇士仰头灌下半杯麦酒，轻声问道。
“圣女是旧神的化身，她诞生在我们部族，虽然是种至高荣幸，却也是灾祸的源头所在。”
“你虽然勇猛，可族人们却没有你的强壮身躯，我们已经承受不了损失了。”
族长叹了口气，每个族人死亡，他都会在手臂上刺颗星星。而如今，他的左臂已然被星星铺满。
游牧部族虽然以居无定所而著称，可那不过是无奈之举。如果能好好活下去，又有谁会选择四处漂泊呢。
“圣女啊，希望她能给部族带来好运吧，但我依然不喜欢那个小丫头。”第一勇士轻啐一口，随即撕咬起了狮子肉。
腥酸的口感，好似水母般富有韧性。然而第一勇士却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无视身旁那些流着口水的孩童。
因为在几天前的战斗中，他的妻子为了保护那个所谓的“圣女”，竟惨死在敌人的弯刀下。
并且他唯一的儿子，也因要让“圣女”先行离去，步了母亲的后尘。因此“圣女”在他心中，是带来死亡的瘟疫，是整个部族的灾星。
“翻过圣女山脉，便是彩虹雨林，摩罗尼尔公国号称学者公国，相信那里应该没有疯子吧。”
族长摊开地图，幽幽说道。这是他的选择，只不过这种“选择”却毫无说服力，因为前方的路只有一条。
“你是族长，你开心就好。”第一勇士缓缓起身，在经过“圣女”身旁时，“无意”将对方的木碗踹翻。
妇女们怒目而视，一边安慰着小丫头，一边将自己碗中的食物分给了她。而第一勇士，则孤独的走进了帐篷。
星光在玫瑰平原上泛着银光，夜风有些微凉，但却使人心安。小丫头悄悄站在篝火旁，缓缓走向了前方。
而此时的第一勇士，则正呆望着两个陶土壶。那里装着的，正是她的爱妻与儿子。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第一勇士低着头，不断咏诵起旧神圣文。
风声逐渐放大，点点月光钻进了帐篷。第一勇士将手搭在刀柄处，可人却并没有回头相望。
“这里是你最不应该来的地方，不想死的话就滚！”第一勇士平静的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
“勇士大叔，人家...人家用麦草编了一个蜻蜓，这是哥哥最喜欢的东西...”小丫头颤抖着身体，小声回道。
身为圣女的她，之前哪里会做这些事情。可在付出了双手红肿的代价后，终于完成了自己与对方的约定。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我的家人也不会死去，走吧。”第一勇士死死攥着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身为族人，他有义务保护大家。可身为丈夫与父亲，他却没有履行自己的责任，爱妻的头颅被野兽叼去，儿子的尸体上布满脚印。
“勇士大叔，我也很想死呢，因为要是人家死掉了，大家就不会伤心了，我一直都是个累赘。”
小丫头轻轻将麦草蜻蜓放在地上，随即退了出去。守夜的族人们沉默不语，因为他们心中也这样想过。
一周后，部族翻过了圣女山脉，最终在彩虹雨林与黑沙海滩的交界处安营扎寨。三个月，他们要在这里避过冷月里的黑雨。
然而事情却不会因祷告而变得美好，部族在十几天后，再次遭受了攻击。这是一场没有职业者参与的战斗，却也更显得血腥残忍。
石块与颅骨碰撞出了一朵朵血色之花，长矛切断了血管，最终抵在心脏边缘。嘶吼声不绝于耳，哭喊与苦水点缀着夜幕。
部族最终取得了胜利，可这份胜利却是惨痛的，是血与泪浸湿的皮靴。部族再次踏上了旅程，再次开始了迁徙。
穿过夜露草原，翻过云雀矿山，最终部族驻足于赤蝎盆地。两个多月的奔波，令人忘却了悲伤，也令人再无笑容。
族人们沉默的支起帐篷，悄无声息的烧火做饭。仅有的几个孩童缩在角落中，将手中是石块扔向小丫头。
烧伤的小腿，泛白的嘴唇，冰冷的目光。小丫头咬着牙，低头忙碌着，一根根麦草再次被编成了蜻蜓。
她一步步向主帐内踱去，最终瘫坐到第一勇士身边。而此时的第一勇士，则正处于弥留之际。
“勇士大叔，这是人家做的麦草蜻蜓，比上一次的好看。”
“人家知道，要不是因为我，大家也不会如此。但我也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人告诉我，但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为我的命是大家努力换来的。”
小丫头的泪水跌落在地，一旁的族人们纷纷唉声叹气。这是事实，她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你先前送给我的麦草蜻蜓，我的儿子很喜欢，如果心中愧疚的话，那更要好好活下去。”
第一勇士最终闭上了眼睛，但他的嘴角却带着一抹微笑。他完成了身为“族人”的任务，现在要去英灵殿与家人重逢。
厚实的大手逐渐冰冷，可却始终紧握着另一只小手。麦草蜻蜓被二人的手包裹着，隐隐散发出一丝荧光。
一段故事的结束，意味着新的故事开始。游牧部族不久再次踏上了旅程，小丫头一天天长大，族内的勇士们也一天天减少。
但他们却没有向命运低头，始终笑着咏诵旧神圣文。既然选择忠于信仰，那一切苦难都是种考验。
第313章 龙葵凋零之日
时间回溯到尽一年前，游牧部族最终趟过了沸腾沼泽，穿过了荒原，踏进了神迹平原。
原本的小丫头成长为了大姑娘，虽然平日里仍然喜欢独自坐在角落里，静静编织着麦草蜻蜓。
那是个普通的午后，名为“六花”的奥古城商人与她的同伴“布姆”，走进了部族大门。
六花与老族长的兽皮交易，布姆与孩童们的嬉笑场景，阴影中缓缓抬起的脸庞。少女望着布姆，眼中充满了羡慕。
自由是能吃能睡，是想去哪就去哪里的心情。是忙碌中的偷懒，是睡梦里的遐想，更是祈盼温暖阳光的小小心愿。
少女很想与族人们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聊天。但身为“圣女”的她，却要始终躲在角落里，始终不可示人。
这是老族长的意思，更是她自己的打算。她不想再见到任何一个族人因自己而死，更不想再编织麦草蜻蜓。
然而一场闹剧却拉开了序幕，六花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进人群内。而那个叫做布姆的少年，则祭出了一根黑乎乎的法杖。
魔力在空气里不断翻涌，法术的碰撞发出阵阵嗡鸣。最终，布姆战胜了那个傲慢的贵族青年，可却被赶来的王城铁骑塞进了马车里。
部族再次沦为了牺牲品，沦为了魔法师战斗后的完美修饰。“滚出奥古城！”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老族长望着那如血的夕阳，长长叹了口气。而族人们则纷纷将皮帐收起，连夜向北方走去。
他们经历了太多事情，见证了无数同伴的出生与死亡。因此对于这种野蛮至极的要求，自然显得毫不意外。
身为游牧部族的一员，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早已习惯了每个公国内的草原，还有那头顶上相同的星月。
一辆辆马车缓缓前行，少女静静跟在末尾，手中握着一个麦草蜻蜓。这是她与布姆的初次相遇，而后者则留给了她极深的印象。
不畏惧贵族，甚至在王城铁骑面前也显得淡定自如。布姆的身影在少女心中扎根，并且快速破土而出。
连夜踏入了西塞公国，部族最终在金戟平原上停下了脚步。生活再次归于平静，少女也整天缩在阴影中。
然而命运则好似一个意犹未尽的观众，不断呼喊着，不断叫嚷着。最终布姆与六花的身影再次出现，虽然他们变化了容貌。
老族长被二人带走，可却又在几个小时后返回。少女将头探出阴影，祈祷着不会再有坏事发生。
再次迁徙的命令下达，族人们对此没用任何怨言，因为那是只属于强者的权力。少女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本想说些什么，但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游牧部族整理好行囊，但在准备启程之际，却被无数细剑拦了下来。西塞铁骑降临营地，纽克城城主赫里斯托缓缓走来。
游牧部族被判定为奥古王的奸细，再加之赫里斯托对王城的憎恨，因此便直接宣判了死刑。
惨叫声再次响起，勇士们抽出弯刀，虽然明知不敌，可每个人脸上却都没有任何畏惧。
然而老族长却拉住了少女的手，将其瞬间拉进了主帐里。他全然不顾自己那涌血的手臂，颤颤巍巍的将一个小沙漏塞进少女怀中。
“小丫头，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么，你可是旧神的恩典，更是我们游牧部族的希望。”老族长笑着说道。
“这是旧神留下的法器，至于有何用途，就需要你自己去研究了。逃进高庭，那里是最合适的藏身之地。”
老者说罢，没再有一丝犹豫，直接将少女推进了身后的暗道里。这是他为族人们留下的逃生密道，可如今却只能保住少女一人。
漆黑的狭窄甬道，五十米外的小土丘背坡，崩塌声彻底消失，少女咬着嘴唇，望着族人们纷纷倒地。
“你就是族长？将你们那个所谓的圣女交出来吧，我可以表现出仁慈。”赫里斯托看着老者，缓缓说道。
“仁慈？大人您打算怎么展现仁慈呢？看看四周的尸体！”老者站在仅有的几名勇士身前，怒吼道。
“让你们痛快的死去，便是我最大的仁慈，既然做了奥古王的走狗，那就要想到这种结局。”
赫里斯托抬脚踩碎了尚有一丝气息的族人，随即竟然借着营地内的篝火，悠闲的烤起了肉串。
“您既然是恶魔的化身，又何须说这些废话呢，圣女是唯一逃走的族人，老夫断然不会出卖她。”
老者哈哈大笑，示意身后的勇士们放下弯刀。他虽然不是职业者，可也活了大半辈子，自然能感知到对方那蛮横的实力。
深绿色的树枝在夜幕下疯狂扭动，赫里斯托血红着双眼，心中不断重复着亡妻的名字。他憎恨王城之人，憎恨一切与王城有关的东西。
老者被死死束缚在半空中，缓缓蠕动的枝丫上满是尖刺。这些尖刺割破了他的皮肤，深入血肉，最终缠绕了心脏。
时间仿佛在此刻变得十分粘稠，老者没有发出一丝惨叫，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夜空。皎月依旧荧白，繁星依旧璀璨。
最终，老者变成了一片片碎肉，并且这些碎肉也被那深绿色的大树吸收。赫里斯托收起了巨剑，转身向纽克城走去。
至于那几个壮汉，则被西塞铁骑用铁链绑着。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那便是身陷监牢，在受尽痛苦后结束生命。
营地再次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这种平静下，却散发出了浓烈的死亡气息。少女站在阴影中，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冰冷的婴孩与妇人尸体，撕裂的巨大皮帐，无数染血的弯刀。她麻木的升起了篝火，而后将一切燃烧殆尽。
行走在金戟平原上，少女不在乎野兽们的警告，径直向远方踱去。她不想思考，不想回忆自己曾经的一切，更不想记起族人们的惨叫。
这天，整个金戟平原的龙葵花纷纷凋谢，那无数白点飘舞在空中，组成了最美丽的幻境。
然而少女却对此毫不在意，她手中握着一个精美的沙漏，而沙漏则不断吸收着那些从她伤口处流出的鲜血。
“这个世界不存在奇迹，认识的族人都死掉了，那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圣女么，还真是个可笑的东西呢，如果自己也死掉就好了。”
“族长爷爷，我会走到高庭，就算是完成最后一个约定吧。”
第314章 破布娃娃
“哥哥，哥哥，这只鼹鼠好像要不行啦，快点救救它呀！”
“哥哥，哥哥，好可怜的毛毛虫，男天使不来瞧一瞧嘛！”
“哥哥，哥哥，这颗大树也生病啦，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六花好似神经病般在夜莺草原上奔跑，时而蹲在草丛旁，时而又抱回了一只动物尸体。
布姆坐在篝火旁，一边转动着铁签，一边哭笑不得的连连摇头。但他却没有指责六花，任凭其阴阳怪气。
“公主殿下，治疗法阵虽然好玩，但却会消耗魔力，你真的要我救这些东西么。”布姆笑着问道。
“哼！开个玩笑嘛，哥哥大笨蛋！”六花扬手抓起一串牛舌，毫无形象的咀嚼起来。
布姆见状也不再抱怨，并且从储物袋里取出了清水与麦酒。这是二人庆祝布姆学会了“治疗法阵”的烧烤宴会，更是六花庆祝布姆走出阴霾的奖励。
但虽说是奖励，可六花却什么事情也没做，反而不时干扰布姆。她就如同小公主般，蛮横且可爱。
“入夜了，冷么，我去拿熊皮毯子。”布姆缓缓起身，随即钻进了奇妙屋。
六花甜甜一笑，也没有拒绝。可就在她打算再吃些什么的时候，却猛然站起，并且直接抽出了陨铁双剑。
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正缓缓向奇妙屋的方向靠近。六花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对方打扰了自己与布姆独处的时间。
啪叽！那道人影没有攻击，也没有逃离，而是直接倒在了原地。六花咧了咧嘴，随即走了过去。
破烂的兽皮，惨白的小脸，因缺水而龟裂的嘴唇。六花拖着对方返回到篝火旁，但却没有任何打算治疗的意思。
“我给你弄了杯牛奶，你趁热喝了吧。”布姆一手提着熊皮毯子，一手握着玻璃杯说道。
然而他却愣在了原地，心道自己这才离开了不到几分钟，六花竟然掳来了一个小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布姆祭出黑木法杖，轻声问道。
“人家哪知道呀，她昏过去啦，六花无聊捡回来的。”六花叹了口气，但眼中却没有一丝悔意。
布姆闻言挑了挑眉，他怎会不明白六花的意思，自己既然学会了“治疗法阵”，正需要练习对象。
但布姆却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他冷冷的扫视着那个小姑娘，最终将其归为了贫民行列。
可贫民在这个世界里却不计其数，要是布姆每个都出手治疗的话，也不用再妄想进阶为大魔导师了。
“试试嘛，这是缘分呀，哥哥最好啦。”六花嘿嘿一笑，随即抱住了布姆。
对于布姆的这种性格，六花早已摸透。虽然外表十分冰冷，但内心却是个烂好人，至少是个老实人。
布姆叹了口气，随即吩咐六花将对方抱进奇妙屋里。既然一定要出手相助，那自然不会在夜莺草原施展空间系法术。
“蝾螈碎颅，海星断骨，凝滞的干涸血液，响彻地狱的生命乐章，以吾之名，治疗法阵！”
金芒将小姑娘完全笼罩，那好似破布娃娃般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火系魔力维持了体温，水系魔力排除了体内的杂质，风系魔力让对方神经松弛，土系魔力阻隔了一切噪音。
治疗法阵虽然看起来十分神奇，但却不过是同时发挥出了四大主系魔力元素的基本特性。
它远没有牧师圣光的神秘感，也与药剂的原理天差地别。但正是这种回归本源的治疗手段，却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几分钟后，金芒逐渐收拢，布姆也收起了黑木法杖。虽然对方依旧满脸风尘，可气色却恢复了正常。
轻微的鼾声在奇妙屋内响起，布姆与六花相视苦笑，都觉得此人有些太随意了。如果不是二人心存善意，想必其定会身首异处。
“把剩下的肉羹热一热吧，再准备些清水，我去睡觉了。”布姆说罢，竟直接爬进了熊皮毯子里。
“哥哥！凭什么这些事情要人家做呀！人家可是公主殿下呀！”六花气鼓鼓的走向灶台，朗声叫道。
“公主殿下？谁啊？已经过午夜了，灰姑娘也要打回原形了，在说这不是你自己找的麻烦么。”布姆翻看着书籍，笑着回道。
然而二人虽然斗嘴争执，可却没人真的会选择睡觉。对方是个陌生人，并且还是那种毫不知根知底的家伙。
黑木法杖始终缩在熊皮毯子里，六花的左手也始终保持着短刃的状态。如果对方敢有一丝不正常的举动，定会瞬间毙命。
两个小时后，六花靠着布姆，而布姆也感觉十分无奈。此时奇妙屋里断断续续的响起了声音，而其内容却十分苦涩。
“勇士叔叔，这是人家亲手做的麦草蜻蜓，如果不喜欢的话，就扔掉吧。”
“族长爷爷，没人与人家玩，人家好孤独啊，给人家讲故事好么。”
“别过来，我是扫把星，要是让别人见到你搭理我，你也会没有朋友的。”
“全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要去高庭，这是最后的任务。”
“夜莺草原很美丽，但我应该也止步于此了，就这样吧，终于解脱了。”
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呢喃着，泪水不断从眼眶内涌出，打湿了发丝，打湿了被褥，也打湿了六花的心。
“哥哥，要不我们叫醒她吧，这样应该很痛苦吧，就像哥哥身陷环境一样。”六花轻声问道。
“我不想再经历一遍露露的事情，这是我的底线，你记住了么。”布姆缓缓起身，眼中闪动着一丝无奈。
“六花觉得，哥哥就是哥哥，无论原来还是现在，无论怎样对待六花。”六花苦兮兮的抱住了布姆的腿，并且好似咸鱼般静止不动。
“别闹了，但要是对方有什么企图的话，我绝对会出手将其斩杀的。”布姆拍了拍六花的小脑袋，示意她好好说话。
“放心吧，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人家一定会先出手的，浪费六花爱心的人，一定要用生命来补偿。”
六花缓缓将自己始终缩在皮袖内的左手伸了出来，在烛火的昏黄光线下，一柄布满魔纹的短刃正反射着寒芒。
呓语依旧在继续着，大把大把的虚汗不断从小姑娘身体内泌出。几颗药丸塞进嘴中，灶台上的肉羹始终保持着温度。
布姆一边抚摸着六花呆毛，一边吃着对方的零食。而六花则靠在布姆身边，神色复杂的打量着那个小姑娘。
第315章 小尾巴
晨光将夜莺草原唤醒，布姆与六花好似白痴般瞪着眼睛，一夜未眠。至于那个小姑娘，则依旧在昏睡。
“哥哥，这可怎么办呀？”六花起身走到灶台旁，给二人弄了些吃的。
“应该脱离危险了，将她仍在这里吧，我们没有照顾她的义务。”布姆伸了个懒腰，冷冷说道。
“不行不行！露露知道会生气的，人家要把她抬回家，”六花闻言使劲摇晃着脑袋，眼中充满了祈求。
“露露？这个玩笑很无聊，下次不要再说了。”布姆叹了口气，但却缓缓走出了奇妙屋。
片刻钟后，六花与布姆动身向高庭走去，至于那个小姑娘，则贴在了布姆背后。而六花却好似没事人般蹦蹦跳跳，全无一点自觉。
“人是你要救的，你自己怎么不背着。”布姆喘着粗气说道。他现在虽是中阶魔法师，可体力却远不如低阶战士。
“绅士哦，哥哥可是绅士哦，不会要人家这个小女孩做体力活吧，嘻嘻嘻。”六花十分无赖的笑道。
走走停停，二人最终在四个多小时后返回了小院。布姆如同死狗般摊在床上，而六花则小心将那个姑娘放平。
但本想喂食药丸的六花，却突然被布姆拦住。只见布姆指了指魔晶影灯，又指了指自己与六花。
“哑巴啦？哥哥有话就明说，人家看不懂。”六花一脸不高兴的看向布姆，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个魔法师，能感知到此人体内的魔力波动。可古怪的是，她的魔力波动很缓慢，缓慢到不能准确判断出真实水平。”
“既然你打算救她，那该做的防备也是必要的。魔晶影灯必须收回，你的身份也不可暴露，还有那个记载着空间系法术的头绳。”
“只要此女该触碰任何一件东西，我将亲手将其斩杀，那个时候，你可以选择旁观，但不可阻止。”
布姆换了一件黑袍，随即将魔晶影灯与所有重要东西收进储物袋里。而六花也收起了嬉闹，重重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小姑娘在六花的悉心照顾下悠悠转醒。布姆见此情况，瞬间将双手缩进黑袍内。
六花古怪的看了一眼布姆，心道哥哥是不是神经病呀，就这么个小姑娘，难道还能吃了他不成。
陌生的空间，被褥很柔软，炉火很温暖。小姑娘直直望着天花板，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
“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六花轻轻捏了捏对方的小手，笑着问道。
布姆体内的魔力快速凝聚，隐藏在黑袍下的法杖荧光闪动。小姑娘有些呆滞的扭过头，缓缓张开了小嘴。
“不知道，我好像忘记了所有事情，你们是谁？这又是哪里？”小姑娘看了看六花，又看了看布姆。
布姆闻言一愣，可表情却变得愈发不善。“失忆”是种再普通不过的疾病，但他却不相信对方这种托词。
“既然你没事了，那就离开吧。”布姆开口说道。
“为什么离开？你们难道不是我的亲人么？”小姑娘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正午时分，六花将这个麻烦丢给了布姆，而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厨房。但小姑娘却好似跟屁虫般，始终尾随着六花。
“喜欢做饭么，要不要姐姐教你呀，姐姐很厉害呢。”六花见小姑娘正倚在门边，悄悄望着铁锅。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阵沉默，小姑娘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好奇的打量着铁锅，或者说是铁锅中的食物。
“喜欢煎牛排么，要不要也来试试看呢，很简单的。”六花再次问道，语气显得十分柔和。
然而回应她的依旧是沉迷，小姑娘还是没有说话，除了口中发出咀嚼声，厨房里再无一点响动。
“什么嘛，不喜欢人家就直说呗，要不你去找布姆哥哥玩吧。”六花不高兴的轻呵道，而后者却依旧是那副呆傻的样子。
席间，布姆的表情显得十分冷冰，他可不会轻易相信这些把戏。在布姆眼中，对方一定正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六花则不断将食物夹给小姑娘，小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取食，一副十分逆来顺受的模样。
这顿午饭让六花过足了“大姐姐”的瘾，可布姆却吃得十分难受。因为他始终都在凝聚着魔力，堤防对方的“阴谋诡计”。
六花见此情形，一边努力憋着笑，一边不断询问着小姑娘。可对方却只知道喝水吃饭这些基本的事情，至于身份，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个干净。
午饭过后，布姆站在院子里，这是他的习惯，习惯享受阳光的温暖，习惯短暂的放松大脑。
可今天他身旁却多出了个小尾巴，对方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好处，但却还是有模有样的学着。
一整个下午，无论是布姆与六花做什么事情，小姑娘都会在一旁模仿。除了厕所这种地方，她显得无处不在。
布姆喝茶，她也喝茶；六花吃零食，她也将手伸了过去。布姆最终假装修炼，小姑娘竟然也闭目盘坐在床上。
翠绿色的魔力光斑在房间里浮现，布姆一脸震惊的望着对方，而六花则缓缓将手幻化成了短刃。
“哥哥...”直到此时，六花才总算相信了布姆的话。这个小姑娘还真的是个魔法师，并且水片远在布姆之上。
“她应该是真的失意了，这不是在修炼，而是无意识的魔力凝聚。”布姆叹了口气，随即将手搭在了对方肩头。
霎时，这个小姑年猛然挣开双眼，泪水犹如泉涌般流出。她仿佛一只受伤的幼兽，努力将身体蜷缩进角落里。
再次沉沉睡去，六花苦笑着从次元空间里取出一些肉干，这些是她与布姆今晚的食物。
茫然无措的眼神彻底消失，可小姑娘的嘴角却仍然残留着一抹鲜红。面对布姆与六花的询问，对方竟然直接吐血昏迷。
“大姐姐，大哥哥，你们是我的亲人么，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姑娘紧紧握着六花的手，幽幽呓语。
布姆抱着六花，前者挥手熄灭了烛火，而后者被其牢牢护在了墙边。至于那个小尾巴，则依旧身处噩梦中。
“哥哥，她不会也是你的老熟人吧。”六花抚摸着布姆的脸颊，轻声问道。
“你看我像是有很多朋友的人么，快点睡吧，后半夜你还要顶着她呢。”布姆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