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驴拉的屎与屎都不如
几分钟后,巨龙巴斯卡克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但布姆与六花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甚至前者还偷偷捏着魔晶,快速恢复着。
然而这种慢悠悠的样子,却最终招惹了某些人。只见在另一个土坡后,不断涌出了一个个人头。
他们是某个中型佣兵团,全员二十几个,此次接取了护送物品的任务,本想早去早回,却半路觉察到这里有人打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这些人悄悄躲于土坡后,免费欣赏了一场人与龙之间的战斗。可就在他们打算离去时,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待等候了十几分钟后,适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早就发现自己了,这么做仅仅是在恢复体力。
想到这里,为首的消瘦男子暗骂一声,随即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祭出了自己新买不久的法杖。
话分两头,布姆与六花能发现这些人,是因为巨龙巴斯卡克的提醒。这也是为什么六花会放过对方的原因。
因为在她心中,始终都觉得龙这种生物,远远要比人类来得亲切。并且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下死手,甚至还赔偿了不少龙皮与龙晶。
六花不需要休息,这种程度的战斗对她来说,基本等同于热身运动。但布姆身为魔法师,却需要回复魔力。
“一会你不要动手,等我打不过了,你再上!”布姆今天过得十分郁闷,前有巨龙的羞辱与无视,后有这些烦人的杂鱼苍蝇。
六花闻言没有说话,而是靠着一块巨石,一副等待看戏的模样。甚至还从次元空间里拿出了零食,以及一壶带着余温的奶茶。
“各位是什么人?为何要偷窥我们的战斗?难道想趁火打劫不成?”布姆握着黑木法杖,朗声问道。
“你们的战斗?我呸!要不是那个小姑娘,你早就被巨龙一巴掌拍死了,要点脸行么!”
一个扛着大斧头的佣兵笑弯了腰,言语中充满了对布姆的鄙视,没有任何遮掩,更没有丝毫委婉之意。
“就是就是,丢人的东西,亏你还是个魔法师,真给我们奥古城丢人。你就是今天最大的笑话,人族的老鼠屎!”
另一个背着钢弓的男子也走了过来,同样的神态,同样的鄙夷脸色。甚至还向布姆拍了拍屁股,侮辱之意溢于言表。
原本正计算着那些龙晶与龙皮价值的六花见此情形,瞬间暴跳而起,她的双手瞬间幻化为短刃,欲将这两人的嘴巴打烂。
她不能忍受别人侮辱自己的哥哥,这是底线。更何况这种事情,今天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两次。
可布姆却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乱动。六花被气得小脸通红,随即气鼓鼓地坐到地上,冷冷盯着那些该死的佣兵。
“我是个水系初阶魔法师,也是这个佣兵团的团长,如果二位是自由之身,那加入我们怎么样?”
为首的消瘦男子虽然语气和善,但目光却始终看着六花,丝毫没有想搭理布姆的意思。
因为在他心中,对方的实力不过与自己一样,都是初阶水平。可自己却是专精一系的强者,而并非对方那种雨露均沾的狂徒。
“我们没兴趣加入什么佣兵团,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打一架怎么样?”布姆开口问道。
“打架?和你么?恕我直言,你真的不配,阁下这种魔法师在我眼中,就是一坨驴拉的屎。”消瘦男子闻言一愣,随即也轻笑了起来。
而布姆却不再多言,只见他身体表面隐隐散发出荧光,正是魔力高速运转时才有的表现。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但你的那位伙伴,可不要又半路出手相助哦。”消瘦男子握着法杖,朗声说道。
“放心好啦,我不会打扰哥哥的战斗,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六花此时满嘴挂着糖霜,奶茶已然被其喝掉了大半壶。
消瘦男子见此,也不再犹豫,他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油条,自然不相信会栽在对方这种毛头小子手中。
“淡蓝波纹,魔能喷泉,纵横交织的水线,阻隔一切肮脏的窥探,以吾之名,激流壁垒!”
“蜉蝣之卵,魔力之源,猩红的真空甬道,穿透壁障的无数黑斑,以吾之名,攻击法阵!”
消瘦男子与布姆的咒文同时咏诵,只不过前者选择起手防御,而后者则以攻代防。至于施法速度,却不分上下。
只见消瘦男子此时被一股激流环绕着,不但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事物,更产生了光线折射的效果。
而布姆身边,则凭空浮现出了直径三米的魔法阵。四个土元素法阵重叠在一起,其内隐隐传出了轰鸣。
“这...这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消瘦男子在见到对方的法术后,险些没惊掉下巴。
他虽然没在帝国学院进修过,可也有自己的导师。而那些曾经被自己视为垃圾的书籍,此时却成为那把开启魔盒的钥匙。
“空间系魔法师!对方绝对是个空间系魔法师!”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结论,但如果情形属实,那自己又该怎么做呢?逃跑还是选择死战到底?
“你们快点离...”消瘦男子也算果断。只见他不再理会布姆那即将完成的法术,而是选择扭头望向自己的手下。
但此时一切却都不可逆转,那根由土元素凝聚而成的长枪逐渐在他眼中扩大,最终击穿水幕,将其轰成齑粉。
“十二宫连弹!”布姆的声音幽幽响起,而这次的目标,却是四周那些身为低阶战士的佣兵们。
惨叫与哀嚎不绝于耳,十二个火球好似有生命般将目标包裹收紧,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满地。
此时小山丘旁,除了布姆与六花外,只剩下了九个佣兵。他们现在再无先前的讥讽与嘲笑,一心只想能从这里逃跑。
而本欲出手清理战场的六花,却被布姆再次拦了下来。十二颗火球再次出现,而那九个倒霉蛋也正式宣告死亡。
“哥哥好厉害呀,全都被你杀光啦,棒棒哒!”六花抹掉了嘴角的奶渍,一脸兴奋地走到布姆身旁。
“厉害个屁!那条大傻龙连正眼都没瞧我一眼,你也不用安慰我了,自己什么实力心里清楚就好。”
布姆苦笑着依次确认起这些佣兵,生怕留下活口,将自己身为空间系魔法师的秘密传出去。
“哼!还说哥哥是驴拉的屎,我看你们连屎都不如!”六花跟在布姆身后小声嘀咕着,可这话布姆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
第167章 不笑猫
在经过了两场战斗后,天空早已从明亮变为了漆黑。繁星点点,布姆与六花并肩走在神迹平原上,而此时二人的子母面具,也已然又变换为了另一张脸孔。
六花始终都在宽慰着布姆,而布姆也时而回应,生怕让对方觉得自己还在烦闷。他现在没有沮丧,实力不济是事实,唉声叹气也并非解决问题的途径。
新年后的奥古城再次热闹了起来,此时天气虽然依旧冰冷,但却阻止不了人们外出的脚步。
然而新年对于许多贫民们来讲,却是最致命的节日。因为在这两天里,他们既不能去集市区捡垃圾,也没法保证自己挨过寒夜。
因此虽然城卫的数量增加了一倍,但犯罪者的疯狂却没有丝毫消减,甚至还出现了潜入贵族区的恶劣情况。
今天的月光格外清冷,虽然已近深夜,但集市区却依旧灯火通明。新年已过,新的篇章也悄悄开启。
生活就像一条咸鱼,要么最终被风干,要么就腐烂朽败。而运气则是那正反两面上的盐巴,多了无用,少了不行。
布姆与六花走在青石板路上,在经过了白天的战斗后,二人此时也无心再回家做饭,更何况六花也打算采购些新鲜的食材。
但令他们郁闷的是,此时的集市区犹如一个巨大的马蜂巢,里面的人挤着想出来,而外面的人却又进不去。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并非是买东西的人突然增多了。人群中至少有五分之一的贫民,都是打算来顺手牵羊的。
只见那肮脏的手伸向了肉摊,伸向了奶酪,伸向了鱼贩子的竹篓。铜币聊胜于无,银币丝毫不亏,金币更加血赚。
谩骂声此起彼伏,惊呼声连成一片。丢失钱袋的妇人哭喊着,没看管好摊子的伙计愁眉苦脸。
“咋办呀,哥哥?是等一会儿,还是直接回去呢?”六花与布姆站在墙边,十分无奈地望着人群。
“回去吧,估计今天也就这样了。”布姆叹了口气,转身与六花向贫民区的方向走去。
十几分钟后,本想悄悄从木板房溜回小院的布姆,却停下了脚步。而六花见此,也转身站在了布姆身边。
布姆向六花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不要与自己说话。六花虽然对此极为不满,但也毫无办法。
而在场众人所围观的,则是一只杂毛猫。更准确来说,是一只已经被冻僵了的杂毛猫。
而其身后自然是一间木板房,胆大之人将房门推开,随即一股尸体腐败的恶臭弥漫扩散......
时间回到几天前,这个老人穿着那身破布衣,好似平时般混在集市区的人群中。时而瞧瞧裸露出的钱袋,时而又捡拾起别人丢弃的菜梗。
他背着的布囊鼓鼓的,脸色也因此越发显得兴奋。新年将至,早已力不从心的他,自然要提早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老人最后站在鱼摊前,有些期待地盯着地上的废弃物。老板见来者是熟人,虽然言语刻薄,却也没有阻止对方的打算。
腥臭的鱼头鱼尾被老人塞进布囊内,今天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那些碎鱼籽,可是不多见的好东西。
返回木板房,他先将那些菜梗挂在墙上。而此时那只杂毛猫,却早已跳到地面,不断用脑袋蹭着老人。
老人见此微微一笑,随手将那一丁点鱼籽放进陶土碗内,推给了对方。然而正当其打算也吃些东西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老家伙!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用我们多说了吧,三枚铜币你难道打算拖到明年?”一脸横肉的大汉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
“我真的没有钱啊,您瞧瞧,一天下来就弄到这些烂菜根。”老者苦笑着指了指墙上的布囊回道。
“有精力养这么个废物,却没时间弄点铜币?你当我是傻子吗?”大汉一脚踢飞了杂毛猫,而后者则顺势跑出了木板房。
十几分钟后,三个暴徒转身离去,随即又走进了另一间木板房。而此时老人则趴在地上,生死未卜。
寒冷从四条门缝涌入,不知何时缩进床下的杂毛猫悄悄走到老人身边。粉红色的小舌头贴在对方脸上,有些刺痛的感觉使其幽幽醒来。
然而老者的一条腿却被折断,那钻心的疼痛正迅速扩散至全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床上,可随即映入眼帘的,却是空无一物的墙壁。
身体报废了,那些之前捡回离来的烂菜根也不见了。三天后就是新年夜,想必那时就是自己的死期。
而正当老者胡思乱想时,那只杂毛猫却悄悄钻出了木板房,只见其一跃而起,瞬间消失不见。
夜幕如约而至,老者躺在床上,眼中充满了绝望。他虽然一辈子都是个贫民,但也不想提前死去。
喵喵喵!杂毛猫的叫声突然响起,待确定老者还活着后,便将嘴中的死老鼠放到了对方胸前。
老者见此没说什么,他握着死老鼠,犹如野兽般啃食了起来。腥臭的血液染红了被单,腹中的饥饿感得以消减。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这只杂毛猫每天都会叼来一只死老鼠,而老者也因此能继续苟延残喘。
然而就在新年夜那晚,老者好似回光返照般直挺起上半身,随即爬到地面,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小洞。
归来的杂毛猫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选择用头不断拱着。半个多小时后,它停止了这种行为,转而选择静静蹲坐在木板房外。
两天后,杂毛猫依旧保持着这种姿势,可其却早已被活活冻死。而第三天正午,贫民区的人们才发觉了不对。
布姆与六花站在人群中,二人直到此刻,才总算弄懂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修道院中的修女们,也念诵起了圣文。
四周贫民渐渐散去,一大一小两具尸体被抬出了城门。布姆与六花坐在炉火旁,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哥哥,他们会被埋到哪里呢?神迹平原么?”六花轻轻问道。
“埋?如果每个死人都要如此的话,那神迹平原早就成坟场了。修道院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彻底烧毁。”
布姆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随即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望向了远方。而在这漆黑的夜晚,神迹平原上正弥漫着一股焦糊气味。
第168章 老兵与王
然而正当普通人在寒冬中苦苦挣扎时,奥古王费尔南多却偷偷离去。他趁着夜色走出了城门,行进方向正是帝国军团。
帝国军团,直属于奥古王的铁骑,更是与其他公国相抗衡的资本。虽然奥古城内纷乱不堪,甚至各大职业公会间常常冲突不断。
但却没人敢打帝国军团的注意,就算是再根深蒂固的贵族世家,也从未有过染指其的念头。
因为帝国律令中写的很清楚:除了军团长与奥古王之外,一切胆敢私下接触帝国军团之人,无论身份,无论职业等阶,无论种族,皆会被送上火刑柱。
曾经,神圣战斗刚刚结束不久,一个老侯爵仗着自己的权利与人脉,竟然妄图操控这支王师。
而他的结局却十分凄惨,不但自己被活活烧死,家人与一切仆从部下也被悉数斩首。甚至尸体还悬于城外近两个月,直到被野兽蚕食殆尽。
费尔南多的身影被雾气掩盖,此时他褪去了平日里穿的王袍,转而换上了一件普通皮甲。
安东尼与尤里远远跟在后面,二人一脸严肃,再没有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态。这是身为军团长的威严,更是帝国指挥官该有的样子。
战争号角发出了悠扬且低沉的嗡鸣,可提前收到消息的副官们,却只见到了自己的两位军团长。至于那个男人,则似乎没有来。
“见过安东尼大人,尤里大人,请问...”一位站于首位的副官躬身施礼,随即小声问道。
“这是你该询问的事情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安东尼怒目而视,声音中蕴含着一丝不满。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还是先去推演沙盘吧,今天我们有五百人,而敌方则为两千!”尤里冷冷说道,随即率先钻进了军帐。
众人闻言再次躬身,可每个人脸上都是苦笑不已。五百对两千,或许只有众神降世才能胜利。
话分两头,此时的奥古王费尔南多,却悄悄来到了一处最边缘的营帐旁。这里分属斗气军团,并且还是被称为“炮灰营”的老兵处所。
“大...大人,接下来我该怎...怎么办?”小队长满脸冷汗地问道,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身份,更知道其今天的行程。
“你去忙吧,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新来的就好。”费尔南多挥了挥手,也不想再为难这个老实人。
此时晨雾逐渐散去,整个军团也正式迎来了新的一天。换班的守夜人打着哈欠,待吃过些许食物后,便倒头发出了阵阵鼾声。
至于那些刚刚醒来的老兵们,则纷纷穿戴起皮甲,一边相互打着招呼,一边吃起了早饭。
“我说,明天就是黑雨夜了吧,今年奥古王不来军团视察吗?难道忘记了?”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士兵说道。
“我哪知道!爱来不来呗,你不会想去打小报告吧。”身旁的同伴接过餐盘,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
“哈哈,希望他永远别来才好,也省得老子弯腰敬礼的,咱们又不是那些贵族。”先前说话之人再次开口道。
一时间,这个军营的二十几人聚到了一起,你一句我一言的争论不断。可最后,被骂的却总是奥古王费尔南多。
天空中阴云密布,黑雨夜即将来临。奥古王视察帝国军团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而这个时间点,则正是新年之后,黑雨夜之前。
而此时费尔南多也的确正坐在帝国军团内。只不过今年他没有选择以奥古王的身份出现,而是化身为了一个“炮灰营”的新人。
“小子你是谁?新来的倒霉蛋?”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兵坐到费尔南多身边,递给他一块面包。
“是啊,家里孩子太多了,这不是没办法么。”费尔南多笑着回道。
“我说你是幸运呢,还是倒霉呢?”老兵一边吃着食物,一边再次说道。
二人的交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这个老兵起身离去,因为一会还要进行日常操练。可费尔南多却依旧坐在木墩上,脸色显得极不好看。
“攻!防!阵!散!”小队长不断发出一道道口令,而士兵们则整齐划一,毫无任何阻顿。
但众人心道却都十分纳闷,心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何平时嘻嘻哈哈的队长,竟突然严肃了起来。
而这个小队长的眼角,却时常有意无意地瞟向队列尾端。因为今天那里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叫做奥古王的男人。
但在十几分钟后,小队长却从之前的惶恐与不安,逐渐变为了惊讶与钦佩。只见费尔南多此时正握着一把铁剑,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逊色于其他人。
并且在一整天的训练中,这位奥古王没有任何怨言,更没有自己揭穿自己的真实身份。
夕阳下沉进地平线,天空中的阴云愈发浓厚,甚至隐隐出现了雷声。“炮灰营”此时升起了一团团篝火,费尔南多与先前的那个老兵则再次坐到了角落里。
“怎么样?累不累?”老兵递给对方一个皮囊,其内装着的是最劣质的麦酒。
“还能挺得住,不过我听说帝国军团的待遇很不错啊,为何这里的伙食如此低劣。”费尔南多开口问道。
“因为这里都是炮灰,虽然平时轻松,可一旦发生战事,我们也是最先死亡的。”老兵叹了口气,淡淡回道。
“这是安东尼的命令,还是谁的意思?”费尔南多再次问道。
“我哪知道!这里大半都是参加过神圣战争的老兵,估计是看我们身体不行了,才会如此吧。”
老兵这话刚一脱口而出,费尔南多就脸色大变。至于被其握在手中的陶土碗,则瞬间化为了碎片。
鲜血涌出,滴落到那些通红的炭火上。白灰四处,阴影中走出了些许人。
“你们给我一个解释,否则老子就不走了。”费尔南多没有回头,可那个老兵却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颤抖。
“这件事情,你要去问我们的财务大臣,没钱我也没办法。”安东尼没有任何解释,针锋相对的回答道。
“传我王令,但凡年龄达到五十岁的士兵,皆能得到百枚金币,去留随意。”费尔南多一口灌掉了皮囊中的麦酒,冷冷说道。
是夜,“炮灰营”宣布原地解散。安东尼与尤里再次返回了自己的岗位,而费尔南多则选择留下。
“您不走么?在经历了神圣战斗后,我想不出您留在帝国军团的理由。”费尔南多坐在地上,笑着看向了那个老兵。
“老婆孩子早都死了,既然能留下,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战死沙场。”老兵看着费尔南多,眼中充满了敬佩。
第169章 帝国军团
费尔南多与老兵的交谈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仆从总管再三提醒。夜色中,他起身离开了帝国军营,而安东尼与尤里,则选择留下。
黑雨第一天悄然来临,二人依照惯例与帝国军团待在一起,这是身为斗气军团与魔法军团统帅的责任。
坐在各自的军帐内,二人望着外面那越下越大的黑色水线,思绪也逐渐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儿时的童年。
天赋与汗水好似两个双胞胎兄弟,少了哪个都不能成就他们今天的地位。至于费尔南多,则是三人中最喜欢投机取巧的那个,却也是最现实的那个。
三人皆来自奈特公国的法塔城,其中费尔南多与其弟弟卡鲁索,是前奈特大公的子嗣。而安东尼与尤里,则为贫民。
在费尔南多十岁时,老大公突然暴毙。其母遵照遗训,将弟弟卡鲁索立为王储,只待成年那天正式接任整个公国。
至于费尔南多,则被送去了公国学院。以求其能学有所长,日后成为胞弟的左膀右臂。
命运的齿轮在那天缓缓转动,三人站在寝室内,扭打成一团。
随后,第一个胜出的安东尼便成了大哥,而坐在费尔南多身上的尤里则为二哥。至于鼻青脸肿的费尔南多,自然只好屈居三弟。
时间一晃而逝,两年后,安东尼成为了中阶骑士,尤里更是身为高阶魔法师。而费尔南多,却依旧整日发呆,最喜欢干的事情仅仅为阅读。
安东尼每天早出晚归,身上永远都挂着淤青与红肿。他喜欢与人战斗,尤其是与那些强大的对手。
因为在他眼中,提升实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实战。与其整天对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倒不如握紧手中的巨剑。
斗气一天天增长,钢剑也砍坏了无数把。安东尼最终站到了斗气学院的最高处,剑锋所指,无人再敢迎战......
而外面温文尔雅的尤里,骨子里却更加疯狂。他的野心随着法杖不断扩散,愈发炙热的火焰染红了半边天。
他白天将体内的魔力挥霍一空,晚上则又捧着书籍,不断汲取着那些未知的咒文。甚至有段时间里,还偷偷研究起了空间系法术。
魔力膨胀了极点,在某个黑雨夜,尤里突然出修炼中苏醒。在两个兄弟的惊叹中,挥手轰碎了魔法学院的大门。
那天,尤里正是成为了魔导士,而陪伴其多年的那根法杖,却也寿终正寝。一段悼文脱口而出,这是他最后的留恋......
但反观三弟费尔南多,却还是那副老样子,不是今天看完了整本《世界旧史》,就是明天通读了两遍《奥古大陆秘闻》。
他是大公的孩子,来这里不是学习什么斗气与魔法的。更何况他根本也没有任何天分,不但身体条件极差,就连魔法师最基本的凝神之术也做不到。
在这两年中,安东尼与尤里绞尽脑汁,在尝试了无数办法后,也没有让他有丝毫寸进。最终,二人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转而化身为了他的保镖......
半年后,三人正式从公国学院毕业,本想结伴去做佣兵的安东尼与尤里,却被费尔南多拉进了大公宫殿。
从此,安东尼与尤里便成为了费尔南多的私人护卫,二人对此毫无异议,甚至始终都保持着曾经的真挚友谊。
三人因为年纪的关系,从未被人正眼看待。安东尼与尤里身为贫民,自然早已习惯。可费尔南多,却是因为自身并非未来的大公人选。
但好在弟弟卡鲁索是个跟屁虫,整天追着费尔南多,从未有过那些大人们的阴奉阳违。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十六岁那年,卡鲁索正式成为了奈特大公。而他上位后所宣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赐予安东尼光明之刃,赐予尤里爆裂火花法杖。
至于费尔南多,则表面上一无所获。但那天深夜,四人围坐在石塔内,费尔南多割破了食指,拥有了自己的契约兽,自爆藤蔓。
三年后,母后因过度操劳而死。弟弟卡鲁索哭成了泪人,费尔南多则示意自己的两位兄长小心谨慎。
但悲剧却还是发生了。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支毒箭洞穿了大公宫殿的墙壁,粉碎了尤里的魔法防御结界,最终擦伤了卡鲁索的左眼。
一周后,这位年轻的奈特大公虽然侥幸未死,可左眼却被腐蚀成了窟窿。至于那支毒箭,则是来自暗精灵的杰作。
原本还有些软弱的卡鲁索,从此性情大变。不但学会了贵族的那些虚伪,更是手段残忍。
费尔南多对此没有出言阻止,因为那时他已然饱读典籍,知道这是成长之路上的必然经历。
时间转眼又过去五年,独眼狐狸的名号被世人知晓。而安东尼与尤里,也先后成为了神佑骑士与大魔导师。
至于费尔南多,则整天窝在公国军团里,不是今天酩酊大醉,就是昨晚输掉了自己的锦袍,甚至储物袋。
也就是在那年,费尔南多带领着一支不足五百人的军团,悄悄离开了奈特公国。这些人都是公国军团中的毒瘤,要么是犯罪者,要么就是些老弱病残。
而卡鲁索,则在第二天清晨发出公国声明。至此,奈特公国正式向旧王宣战,可费尔南多身边,却只有安东尼与尤里两个主战力。
半年后,飓风平原硝烟滚滚,王师与反叛者的尸体好似杂草般。卡鲁索作为后援,在近似掠夺的疯狂中,不断压榨着每一个贵族。
一年后,王冠湖的水被染成了红色。其他公国的联军相继参战,甚至其中还有那些不问世事的异族军团。
费尔南多静静地站在前线,他不喜欢做缩头乌龟,更是将这场战争当成了游戏。
安东尼的光明之刃嗤嗤作响,每一剑都会带走无数生命。尤里的爆裂火花法杖荧光闪动,漫天的火雨将天地化为炼狱深渊。
六个月后,三人齐头并进,同时踏入了神迹平原。而那所谓的奥古城,则隐隐浮现出了轮廓......
“你不在魔法军团里待着,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安东尼被来者打断了思绪,可言语间却没有一丝恼怒。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今天还要去参加御前会议呢。”尤里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说道。
不多时后,二人在所有副官的注视下离去。此时虽然正值黎明,却因天空中的黑雨,而显得依旧漆黑。
尤里的魔法防御结界始终包裹着二人,但二人却在城门不远处停了下来,脸上同时浮现出了笑意。
“别告诉我,你昨晚一整夜都站在这里。”安东尼翻着白眼问道。
“睡不着,也不知道该去哪。”费尔南多轻声回道。
“先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而尤里则摇了摇头,率先走进了城门。
第170章 血腥魔方
黑雨夜第二天,整个奥古城静悄悄的,除了些执勤的城卫们,极少人会选择出门。至于那些外出的,则大多是不得如此的贫民。
只见他们徘徊在一个个垃圾桶旁,时而将其内的残羹冷炙收集到木盆中,时而又左顾右盼,生怕被别人瞧见。
但相比于贫民区的衰败景象,地下角斗场内此时却是一片喧闹。战斗不息,厮杀不止,但凡有些余钱的人,如今都会优先选择到这里来玩一玩。
运气不好就全当是花钱买刺激了。而运气好的,不但能赚回门票钱,甚至还能收获一笔不小的赏金。
但也正是如此,地下角斗场将本该属于黑牢的顾客蚕食殆尽,以至于后者不得不绞尽脑汁,力求能有所挽回。
典狱长此时坐在石室中,一边喝着麦酒,一边再次推敲起了即将上演的好戏。这是他冥思苦想多日的绝妙点子,更是再次吸引贵族目光的资本。
他不担心自己会失败,因为黑牢与地下角斗场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如果说地下角斗场是公开的舞台,那黑牢便是始终隐藏于黑暗中的私人宴会。
黑牢从没有过卖票这种行为,因此普通人就算再有钱,也绝没可能进入其内。它的服务对象单一且明确,仅仅针对奥古城的贵族。
黑雨使人们迷失在了时间的旋涡中,此时虽然刚过午后,但天色却阴暗无比。七八辆马车缓缓停靠,贵族们被仆从搀扶着走进了黑牢。
水线连成珠串,顺着石墙表面的缝隙游走不断。典狱长笑着与一众贵族打着招呼,可众人的表情却显得兴致缺缺。
面子这种东西就是如此,别人给了便是给了,自己万万不可以强求。更何况能来就不错了,尤其还是在这黑雨夜的第二天。
“不知道典狱长大人今天有什么事情吗?我可是正打算去地下角斗场呢。”为首的中年贵族开口问道。
“就是啊,我看你这个黑牢还是趁早关门吧,越来越无聊了。”另一个贵族接话道,言语中充满了讥讽。
然而典狱长却并没有接话,他始终走在最前头,引着众人向最底层走去。贵族见此相视一笑,也不再废话,闲庭信步的跟在后面。
熟悉的空间,熟悉的包厢,熟悉的昏暗烛光。典狱长待众人纷纷落座后,适才扭头向仆从们拍了拍手。
不多时后,一个三米见方的木制巨物,被仆从们抬到了场地中央,转而又拉扯向空中。
“欢迎各位来到黑牢,这是我们推出的新游戏,血腥魔方!其玩法是...”典狱长笑着开口介绍起了自己的得意之作。
血腥魔方,是黑牢新推出的一种残忍游戏。它本体由27块正方形木格组成,除去正中心的连接枢纽,正好可以装下26个囚犯。
其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依次被染成了红、绿、橙、蓝、黄、白,六种颜色,并且皆连接着绞盘。
其每一面都被分割为了九个大小一致的正方体,而此时这些正方体内,则各锁着一个囚犯。
贵族每次可以命令仆从转动一面,代价为十枚金币。只要转到三个木格以相同颜色连为一体,其内的囚犯就会被当场斩杀。
并且杀死最后一组的人,则能获得亲自选择囚犯的机会,或者自己带来下次游戏的对象。
典狱长轻声介绍着游戏规则,而贵族们则随着对方的话语,眼神显得越发明亮。因为在这些人心中,杀戮虽好,但有趣的杀戮却不多。
这也是他们今天来到此地的原因。那地下角斗场虽然热闹,可在见惯了血腥的贵族眼中,却始终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这里有百枚金币,我要先转十次。”一名身穿锦袍的贵族率先开口说道。
典狱长点了点头,随即仆从便将钱袋收走。锦袍贵族望向场地中央,待思索了片刻后,缓缓说出了一连串的指令。
六个巨大的绞盘缓缓转动,其内的囚犯们或脸色惊恐,或求饶着、谩骂着。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没人喜欢与死神同行。
十次转动宣告结束,这个贵族悻悻地坐回到皮椅中。九声惨叫接连响起,他们的身体被拉出木格,但头颅却留在了原地。
“不是,你这也太不中用了吧,十次就成功连接了三次同种颜色?看我的!”另一个贵族哈哈大笑,随即也掏出了钱袋。
一时间,整个空间内充斥着笑声与哀嚎。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一个个人头则化为了笼中鸟。
典狱长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些许。黑牢迫于地下角斗场的竞争压力,推出了这种新玩法,但能否成功却要由贵族们决定。
三个小时后,最后一组囚犯被斩杀,整个魔方也再次回归到了初始状态。至于那获胜的贵族,则点头接受着旁人的掌声。
杀戮的欲望得到满足,彰显智慧的胜利更是种荣耀。众人再次望向典狱,目光中的期待溢于言表。
不多时后,空中的魔方再次缓缓转动。贵族们一边计算着该如何下达指令,一边偷瞄着旁人手中的记录纸。
至于那名先前获胜的贵族,此时则正被人们围在中央。只见其时而开口指指点点,时而又故作高深的闭口不语。
虚荣心再次被满足。他觉得自己那一百多枚金币花的很值,这一箭三雕的好事情,可不是每天都能碰到的。
并且四周投来的目光中,不但混合了妒忌,更带着毫不掩饰的嫉恨。这种感觉十分美妙,甚至令他有种飘飘然的错觉。
然而正当他晃神之际,谩骂声则再次响起。只见魔方的26个木格内空无一物,获胜者挺起胸膛,而那些落败者们,则再次催促起了典狱长。
游戏一直从午后持续到了深夜,近百颗人头堆在墙角,两大箱金币贴上了封条。意犹未尽的贵族们乘车离去,可在临走之前,却提前预定了下次游戏的席位。
甚至某个脑子活络的贵族,更是悄悄前往佣兵工会,在工作人员古怪的目光中,发布了匿名任务。
任务奖励为三十枚金币,内容只有一句话:需要一名玩魔方的高手,活的,能开口说话。
黑雨依旧下着,典狱长返回到自己的石室内,一脸疲惫地望向窗外。而其目光的尽头,则自然是地下角斗场的方向。
第171章 蛋糕与长袍
冷月(黑雨月)的最后一天,天空中飘荡着最后一场黑雨。这三天布姆与六花始终窝在家中,既没有选择出门,也没有任何行动。
然而晚饭过后,六花却早早收拾好餐盘,随即脸色古怪的走向了布姆。而后者则坐在床上,指尖跳动着一颗颗迷你火球。
“有事?”布姆一边控制着那些小火球,一边开口问道。
“也没有啦,就是人家想出去走走,哥哥陪我好不好呀?”六花小声说道。
“明天黑雨就结束了,那时再出去不行么?”布姆挥手散去了法术,再次问道。
“可人家就想今天出去呀,难得街上现在人少。”六花低着头,轻轻回道。
黑雨是奥古大陆独有的天象,传说是恶魔的眼泪,虽然不会带来疾病,可却能污染心灵。
没人知道这种说法,是从何时开始流传的。但直到今天,人们却仍然遵循着这种习俗。力求尽量不碰,或者少沾染黑雨,以免给自己与家人招来灾祸。
两个兽皮伞阻断了落下的黑雨,布姆与六花带着子母面具,悄悄走出了院门。但布姆却有些意外,因为今天六花显得十分兴奋,甚至此时竟然走到了自己前面。
他没有开口询问,就这样跟着对方,因为布姆很好奇六花的终点是哪里。然而令他哭笑不得的是,似乎二人的行进路线恰巧与自己的记忆重叠。
崎岖不平的路面是如此熟悉,狭窄阴暗的小巷仿佛从未改变。那时的天空也下着黑雨,可曾经的巨蛋,却变成了身边的少女。
这里是布姆与六花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更是布姆命运的转折点。六花停下了脚步,转身微笑着眨了眨眼。
“哥哥,我们也相处整整一年了,但却不知道你的生日是哪天。”六花开口问道,声音如梦似幻。
“我不知道。”布姆闻言一愣,可随即皱起了眉头。他是个孤儿,又怎会知道自己的生日。
“可人家的生日却是今天,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我可以许下一个心愿对么?”六花笑容更甚,轻轻问道。
“可以是可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布姆的脸色更加疑惑。
两个兽皮伞再次移动,不多时后,二人钻进了木板房。六花在布姆差异的目光注视下,缓缓从次元空间里取出了那把钢刀,以及一个乳白色的不明物体。
“这是我做的生日蛋糕,虽然外表不太好看,但...味道应该挺好的。”六花有些不好意思的努了努嘴。
布姆有些意外地盯着餐盘中的食物,原来那些乳白色的东西是奶油。而六花此时也点燃了几支蜡烛,随即一脸期待的看向布姆。
布姆见此咧了咧嘴,虽然有些不太习惯这种气氛,但今天毕竟是对方的诞生日,也不好拒绝。
只见六花缓缓闭上眼睛,随即将烛火尽数吹灭。而布姆则切好了蛋糕,笑着递给了对方。
“味道很不错,可我却没有准备礼物,对不起。”布姆有些歉意地说道。
“无所谓啦,哥哥你猜我许了什么愿望?”六花一边舔着奶油,一边问道。而布姆却摇了摇头,他是魔法师,可不是什么预言家。
“我希望今天也是哥哥的诞生日,但估计这种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六花有些失望地说着。
“我又不知道自己的诞生日是哪天,今后与你一起也挺好的。”布姆躺在床上,右手轻轻抚摸着墙壁。
木板房里再无响动,六花乖巧地靠在床边,犹如自己第一次在这里时的模样。而布姆的眼神中也是一片灰蒙,好似回到了曾经的时光中。
但那颗即将掉进深渊的心,却突然被一股香甜包紧。轻盈的奶油好似云朵,酥脆的坚果化为小舟。
布姆从那股悲伤的情绪中苏醒,扭头看向六花。而六花则正低着头,显得十分失落。
“再给我一块蛋糕好么?这味道还真是令人着迷。”布姆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六花吓了一跳。
六花见布姆恢复了正常,也不再闷闷不乐。只见其一屁股坐到床上,随即开始大发起牢骚。
布姆笑着不住点头,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有时会陷入那种莫名其妙的幻境中。在那种状态下,布姆虽然不会出手伤人,但与其精神融合的六花却大受影响。
木板房外依旧黑雨密布,丝丝寒风从门缝涌入,可却被欢声笑语冲散。布姆与六花靠在一起,而那块生日蛋糕则早已消失不见。
二人有说有笑地聊着这一年中所发生的事情,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又浮想连连。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六花的神情也愈发慌乱。
“哥...哥哥,这是人家给你买的袍子,也是你的生日礼...礼物。”六花扭扭捏捏地从次元空间里取出了两件黑色长袍。
“送给我的?但为什么是两件呢?”布姆起身穿好长袍,随即扭头问道。
“这件是人家的啦,自己送给自己很奇怪嘛!”六花站在床上,也换上了长袍。
“原来你之前总躲在次元空间里,就是为了绣这两个花瓣么?”布姆笑着问道。
六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知道自己不擅长做这种事情,仅仅完工就花费了很多时间。并且现在看来,这花瓣不但歪歪斜斜的,甚至收尾处还挂着一个死结。
但布姆此时却显得十分高兴,时而摩挲着长袍的面料,时而又捧着绣纹,眼神中露出了些许感动。
“这好像是我第二份生日礼物,第一份来自城卫的毒打。”布姆轻声说道。
“如果哥哥喜欢,人家以后会常常送些小东西的,只要哥哥不嫌弃。”六花蹦到布姆身边,笑嘻嘻地回道。
“我怎么会嫌弃呢?只要是你送给我的,我都喜欢。”布姆脱掉身上的黑袍,将其收进储物袋里。
他不想弄脏这份珍贵的礼物,更不想其被黑雨污染。而六花则也收拾好了东西,打算从暗道返回小院。
但就当她正要钻入地下时,却被布姆一把拉住。
“要不今天我们就住在这里吧,你觉得怎么样?”布姆笑着问道。
“人家倒是没有意见啦,不过哥哥今晚的修炼怎么办呀?”六花扭头反问道。
是夜,二人如一年前的那个夜晚般,依偎在床上。木板房内再无人说话,只有黑雨不断撞击着,似乎正释放着最后的疯狂。
第172章 吟游诗人
黑雨在第二天清晨宣告结束,但随之而来的雪月却显得更加阴冷。布姆今天穿起了那件绣着花瓣金纹的黑袍,与六花坐在木桌旁吃着午餐。
而六花也同样如此,只不过其表情却还是有些尴尬。因为那两坨花朵实在是太难看了,估计说用脚绣的都有人相信。
布姆今天没有选择修炼,而是打算弥补自己身为哥哥的责任。昨天是六花的生日,自己非但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还收到了对方亲手缝制的袍子。
黑暗料理再次出现,只见此时的木桌上,正放着三盘食物。而六花则苦着小脸,不断吞咽着手中的面包。
第一盘中盛着的是两条黑乎乎的咸鱼,诡异的味道刺鼻难闻。第二盘中内的是土豆炖牛肉,但怎么看都像是从垃圾桶里淘出来的残羹剩饭。
至于第三盘里的,则是煎肉饼。尽管外表看似正常无比,但六花品尝后,却直接喝掉了一整壶清水。
“真的有这么难吃么?”布姆皱着眉头问道。自从上次自己失败后,他特意花费了两天时间,希望厨艺能有所长进。
布姆一边说着,一边用叉子戳起了一块肉饼。但就当其被放入口中后,布姆也同六花一样,跑到了水池边。
“哥哥,你没事吧,哈哈哈哈。”六花靠在门边,身体笑成了虾米。
整个下午,布姆耳边始终都充斥着对方的阴阳怪气。他苦笑着连连摇头,至此也打消了再下厨的念头。
而待夕阳没入地平线时,二人却离开了小院。六花挽着布姆的手臂,眼中满是幸福的笑意。
她今天很高兴,因为布姆居然会主动提及外出散步,甚至还允诺她去雄狮酒吧喝上一杯。
二人慢悠悠地行走在奥古城内,身边的行人川流不息,整个王城都陷入了巨大的喧闹之中。
余温尚存的白糖糕被六花收进次元空间,布姆手中握着最新一期的秘法月刊,笑着与对方闲谈。
而六花却始终注意着路人们的表情,生怕黑袍上的那朵花瓣绣纹,成为布姆的污点。但结果却出人意料,因为根本没人注意这些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半个小时后,二人坐在雄狮酒吧内,在点了些下酒菜后,便聆听起了四周的声音。而这些所谓的小道消息,虽然大多虚假不实,可其中却还是有着用可靠的东西。
“老板,怎么换了个吟游诗人呀,原来的那个呢?”六花指了指正调试琴弦的老者,有些好奇地问道。
“听说周游奥古大陆去了,不过我估计是其他公国的酒馆将他挖走了。”老板阿喀琉斯笑着说道。
而正当六花打算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那个新来的吟游诗人却拨响了琴弦,酒吧里的众人也安静了下来。
“雄狮与孤狼相伴,双头龙翱翔于云端,山蝎附在金山,恶虎咆哮不断。”
“蛛网粘着玫瑰,麋鹿骨瘦如柴,马蹄铁上满是积雪,冰原蝶在寒风中徘徊。”
“棕熊与乌贼是最好的伙伴,远方的雄鹰虎视眈眈。”
“三箭矢与长矛并肩前进,可最终却被双剑阻碍。”
“铁砧火星四溅,血斧寒光点点,骷髅旗帜扬帆远航,生锈的扳手咯吱扭转。”
一曲终了,雄狮酒吧内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掌声,甚至连布姆也点了点头,认可对方的能力。
看似简单的五句话,却将所有族徽包含其内。这不但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更需深刻独到的个人见解。
可一旁的六花却听的稀里糊涂,她此时一脸茫然,但还是掏出一枚银币,扔向了场地中央。
“你听懂了吗?”布姆抿了口酒,笑着问道。
“没有!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六花苦着脸,老实回答道。
而那位新来的吟游诗人,在将地上的钱财收好后,随即再次开口唱了起来。
“铁钩岛的船只最是坚固,乌顿城的奶制品最是香甜。”
“黑晶堡的麦酒香醇无比,但传说中的以太魔晶,却无人瞧见。”
“兵戟城永远散发着药香,微光森林的水果甜美诱人。”
“飓风平原的茶田好似绿色的海洋,安格玛山的龙晶完美无缺。”
“炼金城的噪音从未间断,天空中的云朵被飞艇取代。”
“长索城的积雪终年不化,战痕湾的海水血红一片。”
安静!雄狮酒吧内再无人出声。人们不断回味着这六句唱词,因为其中蕴藏了太多的信息。
叮咚!叮咚!无数钱币与地面碰撞出了一连串响声,此次慷慨解囊的,却大多是那些佣兵。
因为他们最清楚这些唱词的准确性,那可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经历过的曾经。
布姆此时靠在椅背上,眼中不断闪动着精光。他不是六花那种文盲,自然能听懂唱词中所描绘的场景。
一丝悸动悄然在心底生根发芽,当布姆成为初阶魔法师后,就越来越向往外面的世界。
可这种想法却始终被他压抑着,原因很简单,自己还是太弱了。并且六花直到现在,还是个迷。
摇了摇头,布姆缓缓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六花那水灵灵的大眼睛。
“哥哥,以后带人家去看雪好不好呀?雪是什么呀?”六花一脸向往地问道。
布姆闻言一愣,但随即也摇头苦笑。因为布姆从有记忆的那天起,就没离开过奥古城,而奥古城的冬季却是不下雪的。
“其实很多你没见过的东西,我也没见过。”布姆轻轻回道。
“真的嘛?太好啦!那以后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呀!”六花闻言甜甜一笑,随即再次挽住了布姆的手。
吟游诗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布姆与六花也一直静静聆听。但他口中的世界,对布姆来说是种未知的敬畏,可在六花眼中,却成了远足郊游。
一枚枚银币被六花抛了出去,不多也不少。这是布姆的意思,既不会显得二人刻薄,更不会因挥金如土而招惹麻烦。
至于那位雄狮酒吧的老板阿喀琉斯,则极为满意的拍着手。因为像这种有本事的吟游诗人,正是招揽客人的最佳选择。
而那位吟游诗人,此时则正坐在吧台上,一边喝着麦酒,一边与旁人谈笑风生。似乎任何问题其都知晓,任何隐秘其都知道。
至于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则不断道出心底的疑惑。有些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有些人却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之中。
第173章 开个价
夜幕降临,一弯新月独自悬于天边。新来的吟游诗人依旧在颂咏着诗篇,雄狮酒吧内喧闹不断。
布姆附在六花耳边,一句一句的解释着那些唱词。而六花则掏出了自己的记事本,认真的将其记录了下来。
但就在此时,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贵族青年走进了酒吧,起身后还跟着四名身形魁梧的护卫。
知晓此人来头的酒客们纷纷扭过了头,既不愿去看这个青年,更怕被对方瞧见。而某些性格直爽的佣兵,则干脆付账走人。
“听说你这里新来了个吟游诗人,我今天是特意来捧场的。”贵族青年朗声说道,随即望向了那正坐在场地中央的老者。
“那还真是谢谢子爵大人您了,第一杯酒算我的。”老板阿喀琉斯不咸不淡地回道,对于此人,他也是极其厌恶。
蓝袍青年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子爵,却也是连普通伯爵都不愿去招惹的存在。因为其姐姐,正是神佑骑士安东尼的妻子。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小子不但没有丝毫贵族的优雅,反而仗着这种人脉关系,常常目中无人。
适才众人对其的态度,便显得既气又恨,但同时也毫无办法。或许那些走掉的佣兵才是最聪明的,惹不起就索性直接离开。
吟游诗人躬身施礼,随即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始了表演。而这位贵族青年在片刻钟后,也抛出了几枚金币。
可正当他打算开口询问对方几个问题时,却一眼瞟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布姆与六花二人。
时间在此刻停顿,乌黑的长发犹如那深渊中的溪泉,水灵灵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圣洁的笑容堪比奥古母神。
一缕口涎从贵族青年嘴边流出,晶莹的银线缓缓下坠,最终与蓝袍粘连。四名手下相视苦笑,心道对方今天还真是走了霉运。
贵族青年起身整理了一下容貌,随即端着酒杯走向了角落。而正在交谈的布姆与六花,也注意到了此人。
“美丽的小姐,请问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贵族青年笑着说道。
“不可以。”六花头都没回,依旧拉着布姆唠叨个不停。
“身为一名子爵,你这种行为可以被视为冒犯之罪,你说是么?贫民!”贵族转头看向了布姆。
布姆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在家窝了三天,第一次出门就麻烦缠身。并且听对方的意思,好像还是个贵族。
而一旁的六花,也瞬间停止了嬉皮笑脸。她有些僵硬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因为对方打扰了她与哥哥之间的温馨气氛。
一旁的酒吧老板阿喀琉斯本欲出言阻止,可随即却摇了摇头,心道自己就算今天能救下这个少女,但明天呢、后天呢。
六花缓缓端起酒杯,随即仰头喝掉了里面的麦酒。贵族青年此时坐在对面,身后则站立着那四个护卫。
“五十枚金币的价格你可满意?”贵族青年笑着说道,只不过目光却落在了布姆身上。
“哥哥,他在说什么呀?什么五十枚金币呀?”六花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扭头问道。
“一百枚!少一个都不行!”布姆没有理会六花,而是脸色决然的说道。
本想再次询问的六花,却突然被布姆拉住。她只觉得自己那藏在木桌下的大腿上,不断传来了划动的触感。
“全...部...杀...死,别...留...活...口...”六花在一番确认后,轻轻点了点头,脸色也变成了先前那笑嘻嘻的样子。
片刻钟后,贵族青年离开了雄狮酒吧,而六花则乖巧地紧随其后。至于布姆,则依旧坐在角落里,慢悠悠地喝着麦酒。
因为有子母面具的神秘易容术存在,布姆根本不担心自己与六花会暴露身份,自然不会容忍这种侮辱。
布姆是个十分奇怪的人,自己如何都无所谓,但只要是涉及六花的事情,就往往会变得冲动易怒。
喝掉最后一口酒,他起身走出了雄狮酒吧。身后的窃窃私语变得肆无忌惮,甚至许多人将其骂成了软蛋。
布姆没有理会这些事情,而是缓缓向贵族区走去。至于六花一行人,则早已进入了某个宽敞的庭院内。
“怎么样?我的房子还不错吧,只要你服侍的好,今后就能住在这里。”贵族青年脸色高傲地说道。
“真漂亮,不过除了您的四个手下,没有其他人了么?”六花不断打量着四周,随口问道。
“嘿嘿,今晚没人会来打扰我们,那些碍眼的仆从都被我打发走了。”贵族青年走到六花身边,眼神中透露着贪婪。
六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随着对方来到了某间白雾缭绕的石室内。只见那巨大的浴池里早已灌满了热水,甚至水面上还漂浮着一片片花瓣。
贵族青年毫无顾忌的解掉长袍,随即满脸期待地看向了六花。而原本还有些“羞涩”的六花,却缓缓伸出双手,或者说是幻化后的短刃。
咕咚!金色的头发附在水面,好似一朵盛开的夜菊,而贵族青年的身体却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无数鲜血从切面处喷涌而出,他此时化身为一具人体喷泉,瞬间将浴池中的水染为了红色。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片刻钟后,那四个护卫也被六花斩杀。至于尸体,自然是与它们的主人相会。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她在将贵族家里的财物扫荡一空后,才悄悄溜出了院门,随即与黑夜融为一体。
此时六花的次元空间里,多出了两箱金币,以及十几颗上品魔晶。至于那些银器与油画,则被其直接无视。
“完事了?没留下什么麻烦吧。”布姆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此时他手中握着黑木法杖,脸色十分阴冷。
“都死了,比水牛还弱的垃圾。”六花挽住布姆的手臂,轻声说道。
是夜,布姆再次用魔力改变了子母面具的外貌,六花进入到次元空间里,清点起了战利品。
雄狮酒吧依旧喧闹,人们沉醉在那位吟游诗人的唱词中,时而浮想联翩,时而又叹息不能走遍奥古大陆。
晨光再次点亮了奥古城,推门而入的仆从们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城卫们将那贵族青年的宅邸重重包围,这不是他们有多么认真负责,而是这位子爵与神佑骑士有关系。
“安东尼大人,您妻子的弟弟昨晚死在了自己家中,原因应该是谋杀。”一个身穿盔甲的属下说道。
“知道了,按一般贵族遇刺去处理,以后这些小事别总来烦老子。”安东尼头都没抬,因为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妻子的弟弟。
第174章 影刃与毒师
随着黑雨夜的结束,整个奥古大陆犹似一只苏醒的野兽,贫民如此,贵族如此,各大公国如此,王宫也自然如此。
人与人之间建立关系的途径有许多种。正如王后伊莎贝拉与暗精灵一族,前者是个期盼战争的疯子,而后者则是混乱与血腥的忠实信徒。
亦或者如美狄雅那般,将自己化身为救世主,然后一脸淡然地站在濒死的旅人面前,将清水散落。
巨魔族与兽人族原本同源相生,可却始终遭受排挤,因此才会闹出了那震惊世界的笑话。
而经过千万年的繁衍生息后,巨魔族依旧改变不了人丁稀薄的厄运,只能唯纯血精灵马首是瞻。
但没有哪个种族希望如此屈居人下,适才当美狄雅找来时,才显得事必躬亲,一副真心愿意结交的模样。
而美狄雅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能帮助自己在奥古城站稳脚跟,那任何条件都可以用来交换。
于是,一副诡异的画卷就此舒展开来。左半边雾气缭绕,王后伊莎贝拉站在树林中,四周闪动着血红色的眼睛。
而右半边画卷中,美狄雅头顶蓝天,脚踏荒原。腹中的血蚕随着心跳而收缩颤动,身后的铁锅中恶臭弥漫。
雪月第二天,王后伊莎贝拉与美狄雅坐在石塔内,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聊着闲天,好似最亲密的姐妹。
可两支队伍却从秘法集市各自离去,他们行走在青石板路的两端,这种情况最后在神迹平原外才被终结。
“我能知道原因么,年轻的杀手。”老者率先开口问道。
“因为我们是敌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年轻人望着天空,轻声回道。
“这里是神迹平原,并且现在还是雪月,杀手虽然厉害,但也做不到凭空消失不见的。”老者再次说道。
“我是个斗气使用者,而你则为魔力使用者,与我并肩前行,你已经输了。”年轻人再次回答道。
三个小时后,这两支队伍走到了王城边界。这里与西塞公国只隔着一条浅溪,虽然有些荒凉,却是最理想的战斗场所。
同时缓缓后退,最终围成了一个十余米直径的圆。左半边的五人纷纷祭出了弓箭与匕首,右半边的四人则解开了长矛的皮绳。
两个首领同时挥手,原本就萧瑟的神迹平原更显凄凉。寒风呼啸,苍鹰掠过,年轻人紧了紧手中的短刃,对面的老者则祭出了一条巨蟒骨骸。
身为暗精灵族的二翅杀手,年轻人有着自己的使命。那是种烙印在心灵深处的记忆,更是活下去的希望。
而作为巨魔族的高阶巫医,老者在此行前就拜访了族中的占星者。但得到的答案却只有四个字“适可而止”。
二人没有任何动作,可年轻人体内正斗气翻涌,而老者则更是灵能外泄。战斗一触即发,暗精灵族人割破了自己的手掌,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至于那些巨魔族战士,也低低呢喃起先祖圣文。随即一股肃杀气息四散,那是认可对方实力的证明。
年轻人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巅峰,随即抬起头,笑着看向了对方。老者见此握住了那漂浮在空中的巨蟒骨骸,巨魔秘法脱口而出。
“剧毒之蜇撕裂白茧,神经毒素冲破丝囊,狂暴、掠食,地下巢穴坍塌,前方既是宿主,毒爆蜘蛛!”
只见老者手中的巨蟒骨骸缓缓扭动,随即发出了耀眼的荧光。而这些荧光则好似水滴般凝结成实体,转瞬又幻化为一只只毒蛛。
爆炸声四起,那五十多只巴掌大小的蜘蛛激射向年轻人,待接触时瞬间爆裂成了一片片毒液。
“替身术!”年轻人的话语刚脱口而出,其身体便仿佛化为了虚影,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
“涂毒!音速投掷!”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中的年轻人,将自己的身体与短刃融合,极速刺向了老者。
叮!随着一声脆响,年轻人翻身跳回到原地,而老者的巨蟒骸骨正轻轻颤动,爆发出了一阵阵灵能荧光。
“这次该我攻击了,阴影步!”年轻人没有给对方调整呼吸的时间,随着一声轻呵,身形再次消失不见。
这是暗精灵杀手的招牌战技,不但诡异至极,并且从未有人破解过,就算是那些强大的神佑骑士与大魔导师。
老者双手猛然拍击到一起,随着这个动作出现,那原本就荧光闪动的巨蟒骸骨更加耀眼。
老者没有破除阴影步的妄想,但却知晓对方必然就隐藏在四周。只见巨蟒骸骨开始高速旋转,竟然隐隐发出了兽吼。
而身为二翅杀手的年轻人,却没有贸然进攻。等待是种品德,更是消耗对方灵能的最佳手段。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老者不断消耗着体内的灵能,却也猜出了对方的打算。想必在自己油尽灯枯时,对方才会发动致命一击。
老者叹了口气,随即张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瞬间被巨蟒骸骨吸收,原本苍白的骨架也变成了血红。
“殷红幼卵化为若虫,半月薄膜聆听丧钟,孵化、进食,遮蔽阴云之境,贪婪蜗疽胸腔,嗜血蝗群!”
这是只有高阶巫师才能领悟的巨魔族秘法,也是老者的最大杀招。他此时心中没有任何恐惧,因为一切都早已注定。
既然族中的占星者说自己还活着,那自己就绝没可能死在神迹平原。无论对方是暗精灵杀手,或是奥古王。
秘法完成,只见天空中闪动着近百枚虫卵,随即瞬间化为一只只成虫。巨大的后腿布满倒刺,血红色眼睛四处张望。
这些深红色的蝗虫悬浮在老者四周,只待那个年轻人现身,就会一拥而上,将其噬骨蚀心。
“你赢了,但你却也杀不死我。”年轻人从某个巨魔战士的身影中走出,令此人险些没被吓死。
“可我却也输了,因为你的等阶还未达到三翅境界,而我则为高阶巫医。”老者挥手驱散了秘术,收回了自己的法器,那条巨蟒骸骨。
“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来兵戟城找我,你是个合格的对手。”老者再次开口说道。
“没有这个必要,下次再见面时,我会杀死你。”年轻人丢下这句话后,便率先走出了神迹平原。
寒风中,老者目送对方离去。身边的巨魔战士虽然高兴,却也不敢在老者面前过于放肆。
而远在王宫中的伊莎贝拉与美狄雅,则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在聊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第175章 水晶瓶里的无头苍蝇
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如墨般的天穹下,一弯银白色的下弦月,正躲藏在远处的迷雾里,清幽的微风中依旧残留着丝丝花香,漂浮不定,欲拒还迎。
苍老的巨大榕树虬枝盘曲,无数条锈褐色的气根蜿蜒垂落。将死未绝的生灵正窃窃细语着,红衰翠减的败叶铺成了道道血河。
二皇子本杰明坐在自己的马车中,窗外昏暗的灯火影影绰绰,仿佛是冬夜正在低声呢喃。
偶尔掠过屋檐的夜莺一闪即逝,消失于黑暗中,仿佛从未来过。进出雄狮酒吧的食客们,或脸显意犹未尽之色,或黯然神伤、心如刀割。
在他们当中,有些人是携妻带子的佣兵,有些人是说走便走的旅客。而有些人则是舟车劳顿的奔波者。
想拥抱梦想,可有时它却遥不可及;想重温回忆,可有时它又化为候鸟,飞向远方。我们总是喜欢在阳光里追寻梦想,又在灯火阑珊处追忆往昔。
二皇子本杰明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就算前途一片光明,但却也没有任何出路。
这种感觉就好似一束晨光,点亮了房间,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与恬静。而现实则往往犹如一轮失了方向的帆船,漫无目的地在水面上游荡,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凄凉。
现实的无奈林林总总,把他所期许的美好皆变成了美梦。又随手扔进岁月的洪流中,最后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随着那个所谓的四皇子迈达斯一天天长大,本杰明开始变得愈发的多愁善感,时常往返于繁华的梦魇与破败的现实之间。
他开始与时间爱恨纠缠,在春律夏曲中肆意妄为,在秋思冬韵里步履蹒跚。开始对那焦灼的夏意犹未尽,仿佛声声蛙鸣仍在耳边。
开始咀嚼伤感的秋,苦涩的味道胜似黄连。开始祈盼那杯由四季所酿成的酒,爱它荡气回肠,恨它凛若冰霜。
盯着那位骑在马背上的神佑骑士安东尼,本杰明曾几何时也幻想过自己能如此微风。
但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它会根据我们不同的经历,展示出不一样的人生。正如有的人为了完成理想,甘愿粉身碎骨,但却一事无成。而有的人虚度了大半年华,最后却吉星高照、财运亨通。
在这条崎岖颠簸的道路上,付出与回报往往不成正比,甚至是成反比的。无数的人与事、愤怒与喜悦,统统混杂在一起,令人倍感煎熬、隐隐作痛。
可冰冷的现实,却总喜欢在成长的过程里胡搅蛮缠。
儿时,它用前人积累的经验浇灌了那未开化的心田,让人区分了美丑善恶。童年,它一板一眼,传授了最初的为人处世之道,让人开始习惯于独立思考。
但后来,它却变得愈发尖酸刻薄,给每个人的身上写满记号。好让每个人都能在陌生的环境中扮演好不同的角色。
二皇子本杰明越来越喜欢独自在夜深人静或酩酊大醉时,把心底那份深埋多年的愿望掏出来,幻想成唯美的现实。
仿佛它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但却又始终差了一点,总是在不远处搔首弄姿,顾影自怜。
二皇子本杰明感觉自己现在就如同一个橡木桶。而身体里装着的,则是些保存期限极短的牛肉。
如果先前他是一个意气风发、傲气十足的皇子,那现在则是一只病猫。能做的不是去奢望那奥古王的宝座,而是学会遗忘“不留遗憾”,懂得什么叫做“不再后悔”。
人生苦短几十年,想走好自己的路,就需要有自己的打算,更需要一份坚定的信念。
有时候人们批评这个世界,不过是因为人们依然还爱着这个世界,希望一切都能变好起来。
如果纯粹是因为厌恶,那人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必将是一件索然无趣的事情。无论那时的人们正经历着怎样的苦恼,也永远不要忘记:珍惜当下,拥抱生活。
想到这里,二皇子本杰明掏出了自己的酒囊,在侍从们的不断劝阻声中一饮而尽。他不想在理会什么狗屁神佑骑士,更不在乎即将要面对的“弟弟”。
随着年龄的野蛮生长,他发现现实生活中有太多的无奈。所谓的理想,更不是空有一腔热血就可以实现的。
因为那些理想往往会被现实所左右,难以实践。可生活却不会因此停下脚步,他自然也不得不为之妥协。
时光荏苒,岁月有痕。二皇子本杰明总是习惯带着回忆的点点滴滴,走现在的路,然后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了过去的丝丝屡屡。
可很多事情就像冬季里的一片阴云,任它压抑暗淡,看它凄美似幻,可却注定是场无法挽留的哑然。
神佑骑士安东尼侧了侧头,但却既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与之为伍。不过在他眼中,此时的本杰明,才有了一丝费尔南多当年的样子。
可依旧身陷思绪中的本杰明,却对此毫无所知。虽然他贵为皇子,外表更是光鲜亮丽,但处境却也十分尴尬。
这份尴尬来自身为西塞人的母亲,来自那位从未见过的四皇子迈达斯,更来自心底的欲望。
然而这种情况,就仿佛那些总是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已经很了解现实的残酷了,但却依旧活得茫然无措的人。
因为那些所谓的残酷,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一隅,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恶念。甚至都还远远没达到贫民所评判的最低标准。
理想与热情,是航行的灵魂的舵与帆。但若是风帆不挂在桅杆上,便成了一块无用的布;桅杆不挂上风帆,便是一根平常的柱;欲望不付诸于行动,便是虚无缥缈的雾;行动而没有目标,则是徒走没有尽头的路。
皇子也是人,只不过出生在了帝王家庭。虽然有梦想是好事,但也要区分有可为,有不可为。
鬼魅的面纱下是一张喋血的脸,绣满云纹的罗衣裹着消瘦的魂,身上的枷锁是附骨之疽,脚踝的铁镣犹如铜砣钢筋。
二皇子本杰明闭上双眼,可却不能将心中的烦闷甩掉。他用双手捂住耳朵,但却依旧心如撕肉裂帛,痛不欲生。
活着是举步维艰,不活又是懦弱逃避。英灵殿内责明月何以圆缺,月掩面诉冤;恶魔海里斥尘世巨蟒几时风雨,蟒捶胸顿足。
人生好似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炼狱,一半天堂。活在深渊,仰面望向人间。光怪陆离的希望,永远都在眼前,但发足狂奔后,却倒在了路上。
泥土的湿咸沁入脾肺,趴在泥沼中喃喃自问为何如此。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是你跑得还不够快。
漫天飞舞的寒风何时才会释然,何时才会给道路装扮一新。皇子的身份,给了本杰明太多的邪念,但跌宕起伏的挫折却没有让他学会坚强。
在这条不归路上,他总是携带了太多的感伤,回不到过去,也抵不到彼岸。
夜露聚集在树上,顺着干枯的纹路缓缓而下,是那样的美妙。并不会让人感到悲凉,反倒有种难以言喻的静谧与闲适。
雨声稀稀簌簌,本杰明在昏暗的灯光里将回忆反复品味,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被这些寒冷所笼罩。
第176章 虚无之境
奥古城,法师塔,法里奥亲自将二皇子本杰明与神佑骑士安东尼送走,待二人消失在夜色中后,才转身返回。
他不是帝国大臣,也没心思去掺和进王室中的那些尔虞我诈。在他眼中,无论是现在的费尔南多,还是曾经的旧王,都是奥古王。
而自己的目标,也既不是择主而生,更并非为了什么荣华富贵。住在法师塔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这里无人打扰。
但自从允诺尤里后,法里奥仿佛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老人。每天除了带孩子外,便是看书品茶。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睛才会逐渐消失。直到今天,法里奥竟然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见其随手推开了法师塔最顶层的房门,再次坐到了四皇子迈达斯身边。
望着窗外的奥古城,他没有丝毫表情。甚至在仆从看来,这位久负盛名的大魔导师,或许已经死了。
烛火静滞在空中,法里奥是个十分守旧的人,非常不喜欢地精族的那些科技产物。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是用天象来分辨时刻。
月光最终填满了整面琉璃窗,法里奥将迈达斯身上的小被子拉好,随即挥手熄灭了烛火。
片刻钟后,一个阴影钻进了王宫,绕开了所有守卫,最终一跃而起,身形再次消失不见。
“无事发生,皇子安好。”此人的声音回荡在石塔中,但却无人回应。
此人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待躬身施礼后,便悄悄跃出了窗户。只见其身影一扭,再次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阴影中却突然伸出了一条藤蔓,表面荧光闪现,好似随时都会勒紧敌人,与之同归于尽。
话分两头,此时的法师塔早已与黑夜融为一体,只因那最顶层的烛火熄灭,这也是预示着一天结束的终点。
法里奥没有睡觉,这是身为大魔导师的特权,更是起多年养成的习惯。若有似无的魔力在房间里盘旋,轻柔的温热感驱散了风寒。
但就在两个小时后,他却突然挣开了双眼。只见其用手轻轻印在了床铺上,而本人却正在缓缓下沉。
特制的琉璃窗阻隔了一切魔力荧光,同时也将那个巨大的魔法阵掩盖。现在法师塔顶层,除了那个婴孩,哪里还有法里奥的身影。
而此时的法里奥,却化为了一颗光球,瞬间来到了另一个房间。但此地却极为狭小,好似贫民区的木板房般。
他在恢复意识后,开始如往常般打量起了四周,希望能发现任何的不同。可结果却是,一切毫无改变。
席地而坐,他从角落里拉出了几本笔记,一边翻看着,一边不断思索。片刻钟后,他祭出了自己的燃烧法杖,轻轻挥舞。
稳定且平和的魔力倾泻而出,在空中组合成了一幅精美的魔法阵。如果布姆此刻在场,也定会自叹不如。
圆,圆得毫无缺陷;角,尖得四平八稳。但那由六芒星所围成的空白处,却始终没有任何魔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法里奥身边的沙漏翻转不断。燃烧法杖缓缓下沉,最终与地面亲吻。
又是失败的一夜,就像是那不断重复的近一百年。法里奥没有起身,而是挥手用魔力凝聚成了一只手,轻轻附在那扇门上。
魔力逐渐变得愈发狂暴,法里奥的表情也越来越扭曲。但那扇门却没有丝毫反应,既不抵抗,也没有因此而打开。
十几分钟后,房间内再次归于平静。法里奥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仿佛意识早已透过其飞向了远方。
这里是他的最大秘密,是他在某次实验中无意开辟开的次元空间。而其根本,则是空间系魔法阵。
当承诺尤里不再碰触这些东西后,法里奥便每晚都会偷偷进入其内,继续着自己的研究。
因为在他心中,元素魔法也好,空间系法术也罢,都是众神赐予人间的礼物。它们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些心怀贪欲的施术者。
这就像是一把菜刀,人们用它做饭是对的,但如果将其用来杀人,那则是十恶不赦的罪行。
火系魔法天生克制土系,可人们却不能说它是种异端。而水系魔法又克制火系,自然也在常理之内。
法里奥没有精力去与人争辩对或错,他只想寻求魔法的真谛,而其他人则始终忌惮这些成果被用到战争中。
“要是当年能留下哪怕一本空间系法术古籍,想必现在自己也不会如此劳心伤神了吧。”法里奥如是想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颗上品魔晶。
沙漏再次翻转,法里奥一边记录着今天的实验内容,一边将自己的设想记录其内。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拉开眼前的这道房门。
而房门之外的世界,便是那向往已久的新世界。甚至大魔导师之上的层面,或许也包含在内。
心念转动间,法里奥再次挥舞起了燃烧法杖。那些原本错误的魔纹被抹去,取而代之的,则是陌生的图案。
空中的魔法阵爆发出了一阵荧光,但片刻后却又再次暗淡了下来。只见其瞬间碎裂为无数亮点,随即消失不见。
法里奥见此情形,收回了自己的法杖,在一声轻叹后,便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他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的第几次失败,一千?还是五千?
“这应该是自己偶然创造出的虚无之境,分属于空间系中的次元法阵序列,正是只有大魔导师才能施展的法术。”
法里奥如是想着,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笑意。这是他目前为止最大的成就,更是突破次元壁垒的钥匙。
然而法里奥的所有研究笔记,却早已被秘法工会拿去,想必现在早已化为灰烬,再无处可寻。
而最为叫他后悔的,则是那本记录着虚无之境魔法阵的笔记也在其内。法里奥虽然是个大魔导师,却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并且在经过了无数次的魔法试验后,他又怎会记得自己偶然间想出了某个设想,更别提将其完整的复写出来。
“或许也应该出去走动走动了,就不知道从前那个地下拍卖会还存在吗?”法里奥待精神恢复了一些后,便催动起魔力,瞬间化为了一团白光。
他的身形在床铺上缓缓浮现,在睁开眼睛的瞬间,爆射出了凌厉的眼神。环顾四周,摇篮中的四皇子迈达斯依旧沉睡,自己布置下的防御结界也没被触碰。
晨光透过琉璃窗,将房间照得五彩斑斓。法里奥推开房门,沿着石阶来到了法师塔的最底层。
仆从们躬身行礼,魔法师们颔首微笑。新的一天已然降临,身为法师塔的主人,法里奥此刻穿着六芒星长袍,脸色如常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第177章 她的名字
如果说霜骑堡与冻土大陆的雪月是种强硬,那奥古城的冬季则是种阴柔。前者好似斗气伤,直白且一览无余。而后者却仿佛魔法伤,伤在内,蚀骨灼心。
这夜,布姆正盘膝坐在床上,不断通过黑木法杖刻画着空间系魔法阵。虽然没有法里奥来得庞大复杂,却精确简洁,毫无偏差。
至于六花,则随口打了声招呼,还未等布姆发表意见,便一溜烟跑出了小院。今晚她想再去一趟贵族区,打算确认下那个被自己斩杀的贵族是否留下什么麻烦。
更重要的,她昨晚忽然想到了件事情,那是自己第一次对别人的承诺。至于能否达成,则要取决于目标是谁。
穿着那件绣有金色花瓣的黑袍,六花将子母面具敷在脸上,瞬间变成了另一张面孔。黑夜是最好的伪装,昏黄的路灯使一切变得愈发朦胧。
当她经过雄狮酒吧时,老板阿喀琉斯正巧站在门外吞云吐雾。二人四目交接,六花袖中的双手幻化为了短刃。
几秒后,阿喀琉斯转身走进了酒吧,仿佛从未见过六花。而六花则冷冷一笑,也不再理会这位深藏不露的斗气高手。
喧闹的环境是治愈恐惧的良药,阿喀琉斯逐渐平复下来,但心跳却依旧有些急促。那是种只有在面临死亡时,才会有的心悸感。
他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何容貌大变,但却认得那黑袍上绣着的花瓣金纹。并且他有种错觉,只要自己敢出言询问,就必定将身首异处。
而此时的六花,则已经来到了贵族区的入口处。但因为前些日的行刺事件,因此本就被重兵把守的入口,此时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
“哪里来的小孩子,这么晚不回家瞎转悠什么?快点滚蛋!”执勤的城卫官瞥了眼六花,怒斥道。
六花闻言没有吭声,而是径直跑向了一旁的小巷中。面对麻烦,她与布姆一样,只想找到最简单的解决途径。
只见其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双手握住了铁栏。随着几声咯吱咯吱的响动,此处便多出了一个半米直径的小洞。
六花缓缓直起身子,待歪头想了一会儿后,又将不远处的垃圾桶拽了过来。而随着她钻进贵族区,其也正好将小洞堵上。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六花径直走向了那个贵族青年的宅邸,擦身而过的人虽然好奇她那穷酸的黑袍,却也因此将其归为了仆从之列。
半个小时后,站在角落中的六花点了点头,满意地悄然离去。看来那个贵族青年的事情应该已经宣告结束了,否则也不会挂上出售庭院的牌子。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个贵族府邸中,大学士克努特正站在二楼的某个房间中。他此时眉头紧皱,不断核对着两份报告书。
“大人,您说的这些是真的吗?会不会哪里搞错了?”站在一旁的护卫小声问道,脸色同样十分怪异。
这四人是大学士克努特的亲信,更是从摩罗尼尔公国直接带到王城的。因此在他心中,也只有这四人才值得信赖。
“魔婴不会凭空出现,定然是由服下了秘药的人孕育的,而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只有暗精灵一族会如此行事。”
“并且暗精灵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你们觉得他们会无聊到不远万里,仅仅来王城制造一场混乱么?”
大学士克努特一边比对着两份报告书的细节,一边轻轻说道。
“就算如此,大人您也不能因此判定是那位的阴谋啊,目的呢?为了西塞公国?”护卫中的另一人再次开口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我能确定,她在魔婴出现前,曾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并且她与暗精灵族的关系,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吧。”
大学士克努特合上报告书,皱着眉头回答道。
这是奥古王交给他的任务,虽然结论早已不言而喻,可却还是需要自己出具一份正式的书面文件。
但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就越能勾起好奇心。克努特身为学者,更是对此毫无抵抗。
所以在经过了近两个月的研究对比后,他终于满足了自己内心的求知欲,却同时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跳。
而正如他所推断的,王后伊莎贝拉是整个魔婴事件的背后主导者,老侯爵被妻子所杀,至于妻子则是孕育魔婴的容器。
在惊恐与慌乱下,他连夜写好了另一份报告书,而其内容则显得十分含糊不清,甚至可以说是通篇废话。
而那份真正的结论,此时也正躺在桌面上,他望了望那劈啪作响的炉火,随即扬手丢了进去。
虽然贵为王城大臣,但他能安身立命的本钱,却是始终谨慎小心的性格。装傻是他的处世之道,少说少错更是其多年的座右铭。
身边的四个护卫见此也不再吭声,他们虽然没有大学士的智慧,却也并非傻子。自然知道如此行事,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真的好么?老侯爵一家死得还真是冤枉呢!”然而就当五人打算起身离去时,房间外却突然响起了一声质疑。
“谁!”护卫闻言,瞬间将克努特围住。四道斗气光芒透体而出,与一旁的炉火交相辉映。
咯吱!房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只见六花的双手已然幻化为了短刃。
“恩赐解脱!初舞,琴音!”没有任何意外,四人保持着先前的站姿,但头颅却纷纷跌落。
“你...你是谁!竟敢公然刺杀我的护卫!”大学士克努特颤抖着双腿,一脸冷汗地问道。
他现在害怕到了极点,因为那四人的实力皆为高阶战士。可对方却挥手间斩杀殆尽,恩赐解脱?这是什么招式?
“她的名字!我只问一遍!”六花盯着对方,淡淡地说道。
“王...王后伊莎贝拉!不过我劝你还是别那么做,王宫可不是谁都能乱闯的。”克努特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怎么做?我只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罢了,再见了。”六花说罢,转身离去。
半个小时后,六花返回了贫民区,她站在院门外,目光望向了王宫。刺杀王后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去做,至少现在不会去做。
老侯爵给她的龙晶虽然珍贵,却也不足以支付这种难度的任务的报酬。
而大学士克努特,则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自己家中。他此时正捏着一份报告书,发誓此事到此为止。
第178章 花岗岩流星
人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甚至做出些极为反常的事情。但这却是人性的一种,无关身份,更无关职业与年龄。
黑雨夜早已结束,奥古城也逐渐恢复了往常的喧闹。六花每天都在城内闲晃,美其名曰:观察人类行为。
而布姆虽然成为了初阶空间系魔法师,但却依旧重复着魔力修炼。但收获的结果,却有些不尽如人意。
并且在与巨龙巴斯卡克战斗后,他越发觉得自己可能错了,或者正如六花说的那样,战斗才是提升实力最快的捷径。
今天的天气很好,虽然温度冷得有些过分,可碧蓝的天空中却万里无云。因此布姆打算偷偷前往神迹平原,看看能否找到些合适的对手。
带好子母面具,披上灰麻兜帽。两颗中品魔晶被提前从储物袋内取出,随即揣进了怀中。
行走在青石板路上,他没有任何迟疑,更没有东张西望。半个小时后,布姆走出了城门,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荒凉。
佣兵团的马车擦身而过,无数条车辙交汇在一起,组成了所谓的道路。至于那些与布姆同样独自前行的,则大多是替主人跑腿的仆从。
布姆低头行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四周的行人也逐渐减少,最后甚至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
布姆有些失望的坐在地上,心道六花是怎么发现那些佣兵团的,难道是自己的运气不行?
可正当他在胡思乱想时,身后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交谈声。布姆见此急忙躲到小丘后,聚精会神地望向了来者。
“大哥,咱们应该等雪月过去了再接任务啊,这鬼天气冷死了。”为首的中年男子背着巨剑,扭头说道。
“我愚蠢的弟弟啊,要是等到那个时候,好任务早都被别的佣兵团收入囊中了。”另一个身穿棕色长袍的男子回道。
此二人是一对兄弟,先前说话的是弟弟,一个低阶战士,而回话那个,则是个中阶魔法师。
他们是奥古城中某间肉铺老板的孩子,虽然生活无忧,却也要为金币烦恼。并且因为出身的缘故,皆没有到帝国学院进修。
可以正是如此,却从侧面证明了二人的天赋,尤其是那个魔法师。要知道凭自己的领悟进阶,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这倒也是,不过这次要是能完成任务,那笔钱应该足够大哥挑选一根法杖了吧。”弟弟哈哈一笑,无所谓地挠了挠头。
“我暂时还不需要,倒是你,实力太弱了,还是买件趁手的兵器才好。”哥哥有些苦涩地回答道。
但正当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赶路时,布姆却突然从小丘后走出,十分生硬的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呃...小兄弟你不会是要打算劫杀我们吧,大冷天的,快回家吧。”弟弟被布姆吓了一跳,可随即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他何曾不知道,这些贫民但凡能吃到一口黑面包,也不会跑来神迹平原,妄想与职业者厮斗。
因此他的应对方式很简单,能劝就劝,实在不行也只好出手杀掉。这是他的善良,但善良也是有限度的。
“小子,你也是个魔法师吧,。这样如何,如果你能战胜我,我就给你两个金币。”哥哥伸手打断了弟弟的话,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布姆。
“十二宫连弹!”布姆没有任何回应,瞬间祭出了黑木法杖,挥手向对方激射出了十二颗火球。
哥哥见布姆突施冷箭,随即一把推开了弟弟。而一根小臂长短的魔杖,也瞬间出现在手中。
“沟壑之壁,厚土之葬,隔绝一切的坚墙,阻挡千刀万刃的屏障,以吾之名,土墙术!”
哥哥一边咏诵着咒文,一边单手拍向地面。只见一道半米多厚的土墙凭空出现,阻挡了那些火球。
尘土四起,烟雾弥漫。布姆冷冷地站在原地,而对方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丝毫没有任何间隙。
“蝎尾之芒,狼蛛岩洞,深埋土中的石笋,刺穿万物的巨大獠牙,以吾之名,地刺术!”
随着黄光一阵闪动,四周的土地仿佛也在逐渐沸腾。七八根如成年树木般大小的土刺从地下涌出,而合击之处,则正是布姆所在的位置。
“蜉蝣之卵,魔力之源,猩红的真空甬道,穿透壁障的无数黑斑,以吾之名,攻击法阵!”
布姆见此并没有选择防御,而是以攻对攻,正好也测试下自己的真正实力。六花这个工具人虽好,但二人却绝没可能拿出真本事战斗。
只见空中同样出现了七八个土锥,自上而下迎向了对方的法术。而直到此时,那个低阶战士弟弟,才算真正跑出了二人的战斗圈。
“咦?先是火系,后是土系,你太胡闹了!”哥哥眼中闪动着一丝惋惜,随即冷冷说道。
他虽然没去过帝国学院,但魔法师专精一系的原因,却是连学徒都知道的事情。对方这种明知故犯的行为,被其视为了一种狂妄。
“地幔涌动,岩圈碎裂,崩坏的远古化石,遮天蔽日的巨炭裂痕,以吾之名,岩崩!”
“寒蝉低鸣,薄翅轻颤,胆怯的渺小生命,规避一切伤害的夙愿,以吾之名,防御法阵!”
二人颂咏咒文的声音先后响起。只见头顶的蓝天被阴云所取代,其内隐隐嗡鸣不断,随即一颗小土丘般大小的花岗岩挤了出来。
而反观布姆这边,整个人却早已躲进了土壁中。并且土壁表面生长着无数尖刺,犹如一只巨大的泥土刺猬。
轰隆!天空中的花岗岩好似流星般撞向了布姆,因魔力的牵引,其显得精准无比,毫无躲避的可能。
片刻钟后,兄弟二人来到了布姆身旁。而此时的布姆,却正躺在地上,胸口处压着几块碎石,鲜血从嘴角涌出。
“你犯了三个错误,第一,我并非土系魔法师,而是石系!第二,我为中阶,而你却只是个初阶!”
“第三,魔法师应该专精一系,而不是像你这般火土同修!我不杀你,只因为你是个贫民。”
二人身影逐渐走远,布姆躺在废墟中,有些失神地望着天空。
“石系变异魔法师么,还真是强大的对手呢。”他如是想着,挣扎着站了起来。
此时他身上的灰麻兜帽早已破烂不堪,布姆一步步向奥古城踱去,胸口处的剧痛令其冷汗直流。
今天他没有选择从木板房中的暗道返回,而至轻轻叩响了院门,希望六花会从里面打开。
巨大的眩晕感愈发沉重,布姆缓缓跌坐在地,闭上了自己疲惫的眼睛。
第179章 养伤
雪月中的贫民区显得十分清冷,活着的定义有两种,其一为找到足够多的食物,其二为尽量减少没必要的体力消耗。
因此许多人虽然从门缝内瞧见了布姆晕倒,但却无人上前搜刮财物。因为观其那身破烂的灰麻兜帽,想必也没有什么值钱之物。
陷入昏迷的布姆仿佛来到了幻境中,更像是回道了自己的小时候。他幽幽转醒,放眼望去,则是一片灰无。
寒冷!刺骨的冷风穿透了衣服,潮湿的脊背生出了绿苔。胸口处的绞痛来自饥饿,或是因为孤独。
幻境中的布姆从地面爬起,蹒跚着向前方走去。而所谓的前方,则是毫无目的的虚影与恐慌。
走着走着,脚下的青石板路开始出现颤动,随即愈发得强烈,最终变为了好似地震般的涌动。
布姆想伸手抓住什么,可四周空无一物。剧痛再次袭来,他站在原地,有些呆滞地望向天空。
昏黄色的月光忽明忽暗,风变得越来越小,温度也正在急剧上升。而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娇俏可爱,蹦蹦跳跳。
他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只是被其拉扯着,不断向前奔跑。灰无的环境被明亮所取代,布姆也再次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墙壁,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短发少女。布姆扭头看向对方,神志依旧还未从环境中彻底挣脱。
“哥哥,你醒啦,吓死人家啦,又去哪里作死啦?”六花双眼通红,但却急忙拿来了两个靠垫。
“本打算当一天的白色死神,没想到刚出城门,就被人打回来了。”布姆接过一碗热水,边喝边说道。
“下次能不能别自己出去啦,还是真死在外面,我去哪里照你呀。”六花见对方无事,转而埋怨道。
布姆闻言咧嘴苦笑,心道自己今天是真的倒霉,不但出师不利,险些丢掉了小命。甚至回到家中,还要被自己的妹妹训斥。
他想试着再坐高一些,于是便用手撑着床铺。但一股腥甜的味道,却瞬间从喉头涌进嘴里。
布姆低着头,努力不让六花见到自己的样子。而随着那轻微的吞咽声,那些鲜血竟被其生生咽回到腹中。
“哥哥...”六花抓着布姆的手,泪水再次流了出来。她是布姆的契约兽,又怎会不清楚对方的痛苦。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内伤,躺几天就能痊愈了。”布姆放弃了起来的念头,随即靠在床头,轻轻说道。
这夜,布姆咬牙着,努力想让自己进入梦乡。但胸口处的剧痛,却好似那最顽皮的小恶魔,总会在最后将其摇醒。
而一旁的六花,则不断将毛巾拧干再拧干。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没用到连布姆这么大个活人都保护不了......
翌日,布姆不知何时转醒,正如他不知何时睡着。抬手伸进了一旁的木盆中,指尖处瞬间传来了些许温热。
他努力坐了起来,只见床头正放着几本自己平时阅读的书籍。而火炉上的水壶,则不断喷吐出热气。
轻微的响动从小院中传来,随着缕缕诱人的味道,布姆的肚子也拉响了警报。而就在此时,六花也端着餐盘,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呀!哥哥你怎么醒啦!不再多睡会儿么,是不是人家把你吵醒的。”六花被靠在床头的布姆吓了一跳,险些没将食物掉在地上。
“被这些香味弄醒的,身体一旦开始恢复,味觉就变得灵敏了。”布姆笑着看向六花,只见对方小手通红,睫毛上还挂着冰霜。
一个小时后,布姆靠着墙壁,静静地望向对方。而六花却将炭火添好,随即又重新蓄满了水壶。
做完这些后,她爬到布姆身边,轻轻把头搭在了对方肩膀上。窗外寒风依旧,可房间里却温暖安静。
“你知道我的问题出在哪里么,或者说魔法师的最大缺陷。”布姆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人家不想哥哥独自战斗,更不想哥哥再偷偷溜出去。”六花低着头,小声回应道。
“魔法师的身体太孱弱了,估计连很多普通人都不如。”布姆再次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人家不想见到哥哥受伤,更不想看到哥哥的血,一点都不行。”六花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而魔法师最致命的问题,则还是那该死的咒文咏诵间隔,虽然只有短短的两秒。”布姆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昨天最大的收获。
“哥哥就是个大坏蛋,就喜欢欺负人家。”六花突然拉住了那只附在头上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夕阳将整个世界染成了红色,但寒冷的天气却显得大煞风景。布姆在吃掉了几颗药丸后,也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
只不过现在的他,却只能像普通人那般走动。除了吃饭拉屎外,根本不能进行任何魔力修炼。
“哥哥,你能不能别乱动啦,一会儿又该晕倒啦。”六花站在床边,满脸担心地说道。
“我哪有那么不堪,你给我的药丸很神奇,花了不少金币吧。”布姆走到木桌旁,伸手拿起了一块面包。
席间,布姆吃了很多,虽然胃口还未恢复,但他却知道,只有身体吸收掉这些食物,胸口处的内伤才会转好。
而一旁的六花则始终注视着对方,时而添满水杯,时而又推给其一碗牛肉。但她面前的面包,则从未动过一口。
夜幕降临,六花待仔细关好屋门后,便一屁股做到了布姆身边。而其手中,也多出了一碗汤药。
“那些药丸没有啦,哥哥你先喝掉这些汤药,如果不见效,我明天再去多弄点回来。”六花小声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好多了,现在能吃能睡,难道还会死掉不成?”布姆将对方拉到身前,轻轻抹去了泪水。
烛火在房间里不断摇动,六花一脸坏笑地端着尿壶,而布姆却险些被气得再次晕倒。笑声从门缝溜出了小院,沿着青石板路前行,最后定格在了神迹平原上。
“尤里大人,其中一人应该是石系魔法师,而另外两个则分别为火系与土系。”一个身穿魔法袍的老者扭头说道。
“二打一?啧,看来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啊。”说话之人正是大魔导师尤里。
他今晚来到神迹平原,是要亲自探查这些魔法师的踪迹,以免给奥古城带来灾祸。但他却不知道,那场战斗只有两个人参与,而其中一个,则是空间系余孽。
第180章 腹语施法
三天后,大病初愈的布姆此时正站在房门旁,时而对六花指指点点,时而又唠唠叨叨地念个不停。
而正在炒菜的六花,则显得越发暴躁。只见其将手中的铁铲化为武器,而敌人则是锅中的牛肉。
“不对不对,再放些盐巴,相信我没错的。”布姆再次开口说道,并且还走到了对方身边。
“哥哥,你要是不想脸上也被打成内伤的话,最好现在就退回房间里。”六花没有回头,但皮肤却变成了棕褐色。
无聊!茫然!不知所措!布姆身为孤儿,从未享受过这种清闲的时光,以至于他觉得再不做些事情,自己就真的要死掉了。
因此二人仿佛是身份互换一般,布姆整天吵着要出去走走,而六花却板着脸,回应对方的皆是摇头。
“就算哥哥求你了,咱们出去走走呗,哥哥我都要在这房间里生根发芽了。”布姆一边接过面包,一边央求道。
“不行不行!没痊愈之前,哥哥绝对不可以踏出小院,否则人家就死给哥哥看!”六花挥手打断了对方的哀求,十分坚定地回道。
“只要能让我出去走走,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干什么都带着你,行不?”布姆坐在木椅上,只觉得口中的美味如同嚼蜡。
“嗯?那...那好吧。不过哥哥要答应人家,去哪里、做什么,都要听人家的,不许胡闹!”六花嘿嘿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布姆苦笑着咬掉一块牛肉,心道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失败了,不但在外面被人揍成重伤,回到家里还有个如魔鬼般的妹妹。
午后的阳光聊胜于无,布姆站在窗边,身上早已穿好了那件黑袍。现在他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到仿佛停滞不动。
而正捧着笔记本的六花,却撇了撇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布姆如此慌乱,甚至连那根从不离手的黑木法杖,都被其丢到了床上。
“哥哥呀,现在时间还早呢,你真就这么站到傍晚嘛?”六花一边吃着白糖糕,一边打趣道。
“你看!夕阳它动了!真的动了!”布姆没有回头,目光始终盯着那颗悬于空中的太阳。
六花见此也不再说话,而是继续翻看着那本笔记,其内记录着的,正是自己需要学习的人类习性。
时间缓缓流逝,但最终还是湮没在了夜幕中。布姆与六花并肩前行,而二人脸上的子母面具,则早已换成了另一副模样。
六花拒绝了对方去地下角斗场的提议,更没有半夜跑到神迹平原的兴致。至于去密林的计划,更是直接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打算就近前往雄狮酒吧,这样既能向那位吟游诗人学习,说不定还能再遇到另一个白痴贵族。
熟悉的黑袍,熟悉的角落,熟悉的男女二人组,陌生的脸庞。老板阿喀琉斯坐在吧台内,脸色古怪地望向着布姆与六花。
而正他陷入失神之际时,酒吧里却响起了阵阵掌声。而其源头,则是正是那位新来的吟游诗人。
老者今晚没有再吟诵那些唱词,而是双手套着两个布偶,表演起了腹语之术。
只见其正紧闭着嘴唇,但双手上的布偶却交谈不断。这种表演极为古老,可偶尔表演一下,却总会收到奇效。
“哥哥,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人家要去下厕所。”六花扭头看向布姆,小声说道。但她的目光,却始终盯着不远处的一个人。
布姆闻言点了点头,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此时正聚精会神地望着那位吟游诗人,或者说是望着他的喉咙。
六花见此缓缓起身,在经过吧台时,丢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而听到这句话的人,却猛然身体一僵,随即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了雄狮酒吧的后院中,六花没有摘掉脸上的子母面具,但却将双手幻化为了短刃。
阿喀琉斯直到此时,才从记忆中揪出了那个线头,而牵连而出的,则是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你...你是六花?那个半年前与我战斗的小姑娘?”阿喀琉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就是我,那天是我,今晚也是我。隐约雷鸣,阴霾天空,我亦就在此!”六花想了想,随即念出了一段她最喜欢的句子。
“那...那个贵族青年,也...也是你杀死的?”阿喀琉斯再次开口问道,言语中充满了骇然。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身为圣战行刑官的你来问,至少在成为神佑骑士之前,你没有这个资格。”
六花说罢,转身返回了酒吧。喧闹声再次响起,吟游诗人依旧表演这,布姆去也低头陷入了沉思。
“走么?”六花站在一旁,轻声问道。
“走吧。”布姆留下几枚银币,随即拉着对方走出了雄狮酒吧。
至于酒吧老板阿喀琉斯,则也早已返回了吧台内。他此时笑得很开心,但却没人知道为何。
返回贫民区的小院,布姆没有再像白天那样嬉皮笑脸,而是盘膝坐在床上,将黑木法杖取出。
六花见此也没有再出言阻止,因为通过这一整天的观察,对方已经恢复了大半,至少修炼魔力绝对不是问题。
然而布姆却并没有那么做,只见其在对方古怪的目光注视下,竟然学起了那个吟游诗人的腹语术。
布姆努力紧闭着嘴巴,力求同时发出两种不同的声音。原本打算嘲笑一番的六花,却发现对方竟然真的做到了。
“呀!哥哥是打算改行了嘛?先唱一段听听呗,人家有得是钱呦!”六花从次元空间里取出了几枚金币,没心没肺地扔向了布姆。
“胡闹!我正在修炼,你要是无聊就先睡觉去!”布姆吐出了那口憋在喉头的气,一脸无奈地说道。
“修炼?修炼这种把戏嘛?哈哈哈哈!”六花闻言一愣,瞬间反问道。
“如果我能通过腹语术在体内进行施法,并且达到同时释放两种法术或多重施法的目的?甚至是攻击与防御法阵同时施展!”
布姆摩挲着金币,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哥哥就无敌啦!不过真的能行么?”六花双眼一亮,但随即又狐疑地问道。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布姆说罢,继续仿佛起了吟游诗人的腹语术。
月上枝头,六花蹲坐在炉火旁,脸上挂满了惊喜。而此时的布姆,则堪堪能完整地同时发出两种声音,但却依旧显得十分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