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生气
整个宋家乱糟糟的,大厅里来了客人祭拜,连个倒茶水的丫鬟都没有。
前院丫鬟少,只有两个,一个在茶水间烧水,一个去了库房拿东西,大厅里一堆客人祭拜完后,就干巴巴的坐着。没人侍候,
还是她看着不对,让青丫几个去泡的茶水。
“哎,怎么说,那也是侯府,怎么就连使唤的下人也没有,那宋柏清,是怎么当的家,怎么做的安阳侯,怪不得皇上会取消宋家的世袭二字,这宋家也是混到头了。”
“还有那石文婷,我去了后,才慢吞吞的出来招待客人,那脸色,拉的比驴脸还长,活像别人都欠了她的一样,我一大把年纪了,去宋家帮忙,也是看在死去妹子的份上,不是去白吃白喝她的,她怎么可以这么给长辈脸色看?难道我是为了看一个小辈脸色,才特意去的宋家……”
“哎,父母没了,又从小被养歪了,现在也没人教导,这孩子……已经不如之前了。”
“我是累了,明儿个,就让吕总管去一趟吧,那宋家,乌烟瘴气的,我是懒得去瞅一眼了,哎,只是可怜了我那妹子,死后才一年多,宋家竟然就到了这种地步。”
“罢了罢了,看在你姨祖母的份上,我就再帮他们宋家一把,明儿个让吕总管带上六个丫鬟去帮忙吧,那六个丫鬟就留在宋家,直到老爷子的丧礼完事。”
小曾氏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总算是把窝在肚子里的一股火泄了出来。
红梅倒了温水,双手捧过来,“老夫人,你也别太襙心了,宋家还有表少爷在,宋侯爷再怎么样糊涂,也不会让自己儿子吃亏,表少爷可是他唯一的嫡子,你老就消消气,喝杯水,润润喉。”
夏梓晗就扶着曾氏微微起身,喝了水后,又重新靠在了大迎枕上。
夏梓晗道,“自己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宋家有这一日,也是宋柏清爱作。”
为了她外祖母以后离宋柏清远一点儿,不在可怜他,处处帮着他,夏梓晗就把宋柏清曾经背叛过皇上,投靠陆家的事说了出来。
最后,她还道,“不然,皇上就算是看在外祖父的份上,也会好好用宋柏清,可宋柏清自己作死,还想混进银麟卫当内奸,现在宋家只是被去了侯爵世袭二字,人却没事,那是宋家命大。”
“他得罪了皇上,又被陆家抛弃,现在却来讨好你,外祖母,外孙女看不得他那样两面三刀的人。”
“你确信他投靠过陆家?”曾氏惊诧道。
夏梓晗点了头,“姨夫和阿琪都知道,不然,外祖母以为宋柏清在银麟卫做的好好的,皇上怎么会突然把他调到兵马司去守大门?”
“这混账东西,明知道我们家跟陆家有恩怨,他居然还投靠陆家。”
曾氏就狠狠骂了一句,老脸都气的发黑。
她蹭的坐起身,咬牙切齿道,“正月初八,他来给我请安时,还跟我提过他守丧期满后想出仕,那意思,是想我帮他走走关系,进宫去求求皇上皇后,我本想,到时候帮他也行,总归是你姨祖母留下来的唯一的根。”
“可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居然连皇上也敢背叛,他这是拿宋家九族几百人的命玩呢。”
“他知道陆家是什么吗,那就是皇上眼中的一根钉子,早晚都是要拔除的。”
“可他呢,明明在阳光下晒太阳不好,偏偏要去雨天里淋雨,他这是没死路,也去自找死路呢。”
“他走了死路,又来求我,要我豁去老脸去为他求情,他以为那朝堂都是我开的,我说了算?”
“我看哪,他哪儿用得着求我,去求陆国公陆贵妃不是更方便?”
曾氏气的眼皮子都在一跳一跳的。
若是宋柏清来赔礼道歉之前,她得知了这件事,还不会气成这样,毕竟楚家和宋家之间的关系都疏远了,宋柏清的事,她也就不管了。
可宋柏清厚着脸皮来赔礼道歉了,她也原谅他了,两家的关系也渐渐的在恢复中。
可没想到,宋柏清来讨好她,是有求于她。
他还投靠过陆家,背叛过皇上,就这样,他还敢来让她去求皇上,这不是要她去皇宫里,光明正大的打皇上的脸么?
她庆幸,好在宋柏清的守丧期没满,不然,宋柏清怕是得到她原谅就会求她,而她不知情,兴许真会进宫去求皇上。
毕竟是她妹子留下来的唯一儿子。
可以说,她们姐妹二人子嗣都少的可怜,她女儿没了,这一代,就只剩下宋柏清了。
宋柏清求上门,她就是看在死去的妹子的份上,也会帮他一次。
可是,没想到,这混帐东西,竟然……
曾氏很失望,很伤心。
不过,到了第二日,她还是让吕总管带了六个丫鬟去了宋家。
不管怎么说,宋老太爷是好的,真心宠爱了她妹子一辈子,她不能因为气宋柏清,就至宋老太爷的身后事不管。
等宋老爷子的丧事完事,她楚家和宋家就划清界线,再也不来往了。
曾氏受了打击,人也蔫吧了一半,人看着没什么精神,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没有胃口。
夏梓晗看着心疼,有些后悔不该把那事告诉曾氏。
可是,她想楚家甩掉宋家这个毒瘤,曾氏总究是要认清楚宋柏清的嘴脸。
这个打击,曾氏必不可免,是要经历一次的。
夏梓晗哀叹了一息,轻轻退了出去,让她外祖母一个人静一静,或许外祖母想通了,也就好了。
……
夏世明得知曾氏病了,出了学府后,就特意赶来了楚宅探望。
曾氏刚喝下一碗汤药,躺下睡着了。
夏梓晗帮她掖被,见她爹来,她轻声嘘了一声,然后吩咐红梅,“我和老爷去偏厅坐坐,你好好照看外祖母。”
“这里有奴婢,县主就放心吧。”
夏梓晗和夏世明到了大厅,丫鬟泡了茶,送了糕点,就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夏世明这才问道,“你外祖母身体怎么样?”
“没事,休养几日就好。”
夏梓晗斟了一杯茶,轻轻放置他身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握在手心上暖手。
“外祖母是受了一些打击,一时没缓过来,等过几日,外祖母会好的,有我师傅为外祖母调养身子骨,爹就放心吧,外祖母会没事的。”
她外祖母一直都是坚强的,会没事的。
宋柏清那个人渣的品性,其实,她外祖母是知道的,上次在小曾氏丧礼上,宋柏清责骂她外祖母时,她外祖母就知道了。
只是她可能从没想过宋柏清居然连皇上都敢背叛,也背叛了楚家。
外祖母只是一时气到了。
等这口气下去就好了。
可曾氏这一躺下,就是半个月,把夏梓晗父女和卓氏着急的天天围在曾氏身边劝她,安抚她,哄她高兴。
就连双胞胎都被卓氏贡献出来做功夫。
好在有双胞胎在,半个月后,曾氏总算下了地,人看着虽没什么精神,但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见到双胞胎时,也是抱着一口一个心肝宝贝。
着急了半个多月的夏梓晗等人,总算是心落了地。
又养了几日后,曾氏才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但未免外面人说闲话,楚家对外一致称曾氏因伤心宋老爷子的过世,旧病发作,卧床不起。
这也免了有心人会胡乱猜忌,宋老爷子去世,楚家竟没一个主子去宋家祭拜。
曾氏好了后,夏梓晗就暗地里招来田庄头,托他去购置庄子的事。
“在城郊外买不到,就去周边小镇子上买,要是有大庄子,买个大的,不过,最好是在城郊外买,哪怕价钱高一些也没关系。”
“我们的庄子都在城郊外,都买在那儿,也好一起照看。”
“袁家人多,袁家媳妇子又能生养,等过了几年,那两个小庄子怕是不够养活他们一家子人,你这两年就在城郊外多看看,最好是靠近袁家那两个庄子周边的,只要有庄子卖,咱们就买下,也算是救人救到底。”
袁家人都是知恩知报老实忠厚的人,她外祖母说,这样的仆人,东家才能用的放心。
她就想着,她名下多买几个庄子,以后就把袁家人都培养起来,专门承包她的庄子种好了。
反正她银子多,那银子放在钱庄生息也不多,还不如买几个庄子,收益怎么也比息钱高。
还能让袁家欠她的人情。
这人情,可是用银子买不来的。
……
趁春耕还没开始,田庄头回去后就把庄子里几十个闲着的农户都派出去打听这件事。
第二天上午,田庄头就急急来禀消息。
“县主,香山东面脚下正好有一处大庄子要卖,有一千二百多亩,都是山林,已经种上了果树,虽说没有水田好,出不了粮食,可那庄子大,且都是成年果树,去年才第一年结果,正是能收益的时候……”
田庄头兴致勃勃的说,等他说完,夏梓晗就问他,“庄子是谁家的?”
第349章 李可
既然果树是去年才第一年结果,那主家现在把庄子卖了,之前几年果树还小的时候投入的银子,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谁接手这个庄子,也不会傻兮兮的把主家投入的银子算进去。
田庄头回道,“这个,老奴问了那庄子里的果农,说是主家姓李,老奴问再多,那些果农就含糊其辞,不愿多告诉老奴。”
说到这,田庄头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问果农的事,都是庄子里很普通的事,若庄子没问题,那些果农为什么要含糊其辞,言语躲闪?
他微微皱眉,就赶紧道,“县主,这个庄子,老奴看还是先派人去调查清楚,要是没问题,我们再买下来也不迟。”
“嗯,那就让楚枂去吧,你带她去认认地方。”夏梓晗吩咐道。
留田庄头在楚家吃了午饭,才和楚枂坐了马车过去,走到香山脚下时,太阳已经西斜,快要落山。
他们没下马车,只是从那个庄子门口路过。
然后,田庄头坐马车直接回了温泉庄子,楚枂下了马车,却进了香山。
趁天还亮时,她逮住了一只肥壮的野兔烤了吃。
吃完,天色也差不多黑了,果树庄园也被笼罩在一片黑夜之中,楚枂从半山腰往下看,能看见庄院屋顶上的烟囱里,冒起了一圈圈撩乱飘渺的白色烟雾。
楚枂站起身,拍拍手,把火堆弄灭后,身影就朝果树庄子里飞去。
直接翻墙而入,悄无声息的飞上了唯一一栋点着灯的屋顶上。
“老头子,怎么办,二牛两兄弟今日也走了,这么大一个庄子,只剩下我们老两口了,我们……要不,我们也走吧?”
屋里,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楚枂蹲下身子,掀开一片瓦,俯下身,朝里面看去。
下面是一个简陋的屋子,里面除了一张掉漆的破旧四方桌和四把椅子外,只有一个上面放了十几个坛坛罐罐的矮柜子。
桌上摆了一菜一汤,外加一碟咸菜,三个大馒头,一对五十左右的老夫妻,正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老妇给老头添了一碗汤,又看着他,絮絮叨叨道,“这果林里阴森森的,已经闹了半个月的鬼了,人都走光了,我们年纪大了,虽不怕死,可待着心里也凉飕飕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们身上也攒了十几两银子,要不,我们回老家,买两亩地,盖间屋子,自产自收,虽然没有给东家做活儿自在,可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
见说了半天,老头还是没松口,老妇就流了眼泪,哭道,“老头子,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胡说八道。”老头手上筷子往桌子上猛力一拍,青筋肉跳道,“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呜呜……”老妇就大声哭了起来,“姑娘在世时,就是一个狠毒的,前年来没几日,就把自己丫鬟给活活用凳子砸死了,去年夏天,还把才旺的闺女推进沟里给淹死了,这一次,听说她是把李家给害惨了,还把大姑娘的婚事害没了,才会被老爷打一顿,送到这里来的。”
“也是报应,她死了,可是她死了,她再生时就那么恶毒,变成鬼,还有我们个好?”
“前夜里,二牛半夜去茅厕,回来的路上,就见到了姑娘穿一身白衣裳,站在院子里那颗枣树下面,把二牛吓得差点没失了魂。”
“是二牛弟弟悄悄跟我说的,不然,今日一大早,二牛怎么会默不作声的一走了之?”
“老头子,这个庄子,我们是呆不下去了,我们欠东家的,来生在还吧。”
见老头子的脸色,似乎有些松动,老妇就继续道,“你要是觉得欠了东家的,那等果子熟了后,我们就来帮东家摘果子,也不要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就当还人情。”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把话说满了,顿了顿,老妇又改口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人情不人情,我们干活,东家才会给我们工钱,我们要是不干活,东家也不会白给我们银子,我们是谁也不欠谁的,我们也不是卖身的奴籍,就是奴才,侍候主子,也是有月银的。”
“老头子,我们不欠东家什么。”
“东家不是要把这庄子卖了么,那我们去跟东家说一声走,东家也不会强留下我们。”
“这里,我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说着,老妇又巴巴掉眼泪,手上馒头吃了半个,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一碗汤盛多少,就还有多少,一口也没喝。
老头沉默了好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想搬走,那明儿个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就走吧。”
“我明日进城一趟,去找一下王管事,我们要离开,这庄子上一个人都没了,这事,我们总要告诉东家一声。”
“哎。”老妇满脸惊喜,擦了一把眼泪,就道,“那我先准备一些吃的,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妇忙改口,“还是明日上午准备吧,今儿个晚了,我们先去休息吧。”
然后,等老头喝完汤后,老妇就赶紧收拾碗筷,堆放到锅里,用水泡着,连洗都没洗。
从厨房出来后,老妇就一路上小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瞅身后,总感觉好像有什么无形无影的东西在追她似得,吓得她一张老脸煞白。
直到屋里的灯灭了,楚枂才把瓦片归位,缓缓站起身,脸色隐晦不明,似是在想什么。
过了半盏茶功夫后,楚枂终于想通了,脸上扬起了一抹好笑来。
呵呵,一群胆小如鼠的人。
真是可笑。
鬼?
还穿白衣?
切,这个世界上哪儿有什么鬼啊?
她是不信的,就算有鬼,也是人装的。
有时候,人比鬼可怕多了。
对于庄子上闹鬼,楚枂是半个字也不信,不但不信,她还在屋顶上待了一整夜,目的就是想抓住那个装鬼的人。
可惜,她整夜未睡,别说鬼了,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
次日凌晨,在老两口起身之前,楚枂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果林庄子。
进城后,楚枂并未回楚家,而是去了祁兰住的小别院,然后乔装打扮了一番,就去了李家祭拜李家老太爷,顺便打听打听李可的事情。
直到中午,楚枂才有了一些收获。
回楚宅后,她才把她调查到的一系列,绘声绘色的说给夏梓晗听。
“李可前年被主子的毒药毒了后,就带着两个丫鬟个一个乳母,去了果林庄子里养病。”
“那里原本就住了十来个果农,屋子简陋,生活困苦,吃住都十分简便,那里房间也不多,一共就四间,李可去了后,果农们就让出了最大一间屋子给她们主仆四个人住。”
“李可住惯了大门大院的地方,也不习惯和丫鬟婆子一起住,就逼着果农再让出一个房间来。”
“十个果农里,有李老头和李婆子一对老夫妻,还有才旺一家四口人,其余的,都是单身汉子。”
“他们住三间房间,还能分开住,单身汉子打地铺,也能挤一挤,可住两间,根本就不够住。”
“单身汉子,也不能和人家夫妻去挤一间房间住啊,就是李老头老两口年纪大了,也不是那么回事。”
“果农就不愿意,李可气急了,就进去一间房,把里面的东西都扔出去,然后吩咐她乳母和丫鬟住进去。”
“而她霸占的那间房,是才旺一家四口人住的,才旺的女儿才六岁,见李可把她家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就哇哇大哭,骂李可是坏人。”
“李可冲上去,就扇了她两巴掌,连牙齿都打掉了。”
“还是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才没有了精力继续打骂庄子里的人,而才旺一家人,把一间柴房收拾出来住。”
“本以为,李可如愿了,果农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可第三天,她脸上的水泡越来越难受,又痛又痒,连抹了止痒止痛药也不好使。”
“李可难受的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烂了,果农们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只有她的乳母和一个丫鬟上前了,另一个丫鬟许是新来的,看她那疯狂的样子,没敢上前。”
谁知道,等李可不痛不痒了后,就生生拿凳子,把那丫鬟给活活砸死了。
果农们瞅的心惊胆颤,看着李可的眼神,都跟看到了鬼一样。
而李可不但不害怕,还朝那丫鬟的尸体上呸了一口,“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嫌弃本姑娘,呸……死不足惜。”
看到那一幕的人,恰巧是去送饭的李老婆子。
从那以后,李老婆子就不敢违抗李可的吩咐。
而李夫人,在李可被送走的当日,就拿出了一大笔私房银子,吩咐管事去找人,她要在庄子里,为李可盖了一个新的小院子住。
她知道,那个庄子上的一切都很简陋,她的宝贝女儿一定会住不惯。
因为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也耽误了几日的时间。
直到第七天,庄子上才来了一大帮人,还运了五六车的日常用具,还有十多车的盖房子的材料,都是李夫人为李可准备的。
第350章 满月
本以为,李可和果农们不住一起,两者之间的摩擦也会少一些。
可李可是一个任性娇蛮的大小姐,性子自私自利,又心狠毒辣,特别是看着那一群在她眼里如蝼蚁一般卑贱的人时,嘴脸更加刻薄蛮狠。
因此,李可和果农们之间没少起摩擦。
去年夏天,李可刚熬过一次病痛,身子养好些后,就去果林里散步。
走到果林中间一条蓄水的壕沟旁时,见才旺家的女儿儿子正蹲在壕沟旁钓鱼,旁边还有一个装了三四条三根手指头宽的小鱼的小桶。
李可心情不好,二话不说,走过去,一脚把小水桶踢进了壕沟里。
才旺家的女儿见状,哇哇大哭,还一边哭,一边骂她是坏人。
李可不可一世的骂了一声,“贱东西”就伸手把那女童推进了壕沟。
等才旺家的儿子回过神,想要救妹妹时,妹妹已经掉壕沟里了。
他也聪明,一边喊救命,一边拿着钓鱼竿,伸进壕沟里,让他妹妹抓着。
可他妹妹在水里挣扎几下,都没能抓着钓鱼竿,最后,脑袋就被水没过了。
等果农们听到动静赶来时,妹妹沉入水里,再也没能起来。
李可一点儿也没有杀死一个孩子后的害怕,而是俯视苍生的神一样,鄙视了一群果农一眼,转身就走。
才旺一家人跪在壕沟旁,大哭特哭,最后要闹去李家要说法。
是李夫人得了风声,拿了一百两银子给才旺家,才旺家才没在提这件事。
不过,果农就此恨上了李可,见到她,也跟见到阎罗王一样,远远就避开。
这一次,李可被李老爷打了一顿后,被人送到庄子上去时,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这时候,若赶紧请个好大夫,及时救治,或许还能留下她一条命。
可果农们恨她,见李家下人把人送来后,就全走了,果农们连去也没去看李可一眼。
还是次日,李老头怕饿死李可,他们没法给东家交代,就偷偷去李可住的院子里看看。
谁知道,会见到李可的尸体。
李可在送去的当晚上,就因救治不及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果农们害怕,就赶紧派人去告诉李家人,他们这也才得知李可害了李家失去了侯爵,还气死了老太爷。
李可死了,除了李夫人偷偷派了一个老婆子来安葬李可外,李家一个人也没来。
就连李可的丧事,都是那婆子偷偷办的,生怕会被李老爷知道,把李可的尸体扔去乱葬岗。
后来,这个庄子里一到半夜就闹鬼。
果农都说,一定是李可在责怪他们,没及时请大夫来救她,她不甘心死,鬼魂就留在了庄子上,不让他们安生。
果农们都吓走了,现在,也只剩下李老头两夫妻。
而李家的人在听说了这个庄子在闹鬼后,就决定要把这个庄子卖了。
李家的人恨李可,认为李可晦气,跟她有关的东西也晦气,就不想留下这个庄子。
夏梓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但没打消买庄子的念头,反而还确定了非买下不可。
“告诉田庄头,把价钱压的低低的。”夏梓晗吩咐楚枂,又对楚斐道,“去告诉楚琳,让她把果林庄子里闹鬼的事宣扬出去。”
一个闹鬼闹凶的庄子,谁敢接手?
果农都走光了,李家就是想压着价钱晚一些时间卖,都没人侍弄果树。
果然,没几日,田庄头就传消息回来。
一开始,李家以为庄子上闹鬼的事没人知道,还想按照市价卖,并且把培植果树的银子都算进去。
因那地界好,价钱虽高一些,但问的人也挺多,李家管事见买家不少,价钱更是一文不少。
结果,没两日,那庄子上闹鬼的事就宣扬的满大街人都知道。
本来还决心想买的人,都打消了念头。
顿时间,庄子乏人问津。
李家管事急的满头汗,价钱降了又降,降到了最低价,也没有人买。
田庄头冒头提了一个只有市价的三分之一价钱。
价钱太低,李家管事不敢做主,就回家禀报李老爷。
李老爷为了给老爹守灵,还悲痛爵位没了,已经好几日没睡个好觉,听完管事说的事,立马暴跳如雷,“这么一点儿小事还要我来拿主意,我养你是做什么的?”
“那庄子晦气,赶紧处理了,再卖不掉,我就卖了你。”
吓得管事哆嗦着身子跑了。
第二日,田庄头就拿着刚到手的果林庄子地契房契,笑呵呵的进了楚宅。
“县主,到手了。”田庄头激动道,“一千二百亩果林,才三千两银子就买到了。”
按照以往市价,这座果林价值八千两银子,加上培植果树的两三千两银子,至少价值一万多两银子。
结果,三千两银子就到手了。
狗屎价啊。
夏梓晗翻开地契,看到上面她的名字,笑的眉眼弯弯,然后就吩咐田庄头,“找十个信的过的人过去侍弄果树,另外,把果林里的旧屋修缮修缮,再加盖几间住房。”
“还有,那庄子我有另用,找的人一定要忠心的,不拖家带口的。”
“知道了,县主。”温泉庄子里正好也种了果树,他手底下就有懂的侍弄果树的农户。
那些人,都是忠心耿耿的。
田庄头回去后,就挑选了十个农户送过去。
他们先是放了一个大鞭炮,吓走野鬼游魂,然后修缮房子,加盖住房。
至于李可住的院子,田庄头按照夏梓晗的命令没有动。
不过,等一个月后,狐狸带了一大帮小孩子,入住了果林庄子。
……
买了庄子的第三天,张姨娘就阵痛了,折腾了一天一宿,才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夏世明非常高兴,为儿子取名为夏梓海。
郭姨娘闻知消息,特地派了丫鬟去买了一大堆药材,送来给张姨娘补身子吃。
许氏得到消息,只气的牙根痛,把屋子里摆的一个落地花瓶都给摔了。
还是她身边的管事嬷嬷劝她,“太太,还请息怒,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你是太太,是老爷的嫡妻,老爷喜得麟儿,你也应该高兴才是,可不能让老爷知道你发了脾气。”
“那张姨娘生了儿子又怎么样,她儿子还不得喊你一声母亲,你可是多了一个儿子,太太,小不忍则乱大谋。”
许氏这才渐渐熄火。
然后,有小丫鬟进来禀报,说郭姨娘送了补品去楚宅,许氏眼露恨意,咬牙切齿道,“那个小狐狸精,就知道在老爷面前卖乖讨好,哼……”
她咬咬牙,就吩咐管事妈妈,“通知厨房,炖一份人参乌鸡汤送去楚宅。”
其实,她倒是也想跟郭姨娘一样,买一大捆药材,浩浩荡荡的送去楚宅,让老爷看看,她也是有容人之心的。
可她没银子。
这个家虽然是她在当家,可老爷的俸禄却少的可怜,一个月才几十两银子,别说捞私房银子,就是养这一大家子都不够。
而夏家那边,打从她来京城后,就一文钱也没贴补过,她的嫁妆也留在江宁库房里,没拿过来。
身无分文,捉襟见肘的她,怎么能和有一大笔嫁妆做靠山的郭姨娘比?
许氏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派人送去的那碗鸡汤,被张姨娘身边的丫鬟偷偷倒进了花盆里养了花,张姨娘一口没吃。
张姨娘快要满双月时,郭姨娘那边传来喜讯,竟然怀孕三个月,高兴的夏梓晗大手一挥,吩咐暖玉送了一大箱子安胎的药材过去。
而夏世明更是忙,每日两头跑。
中午来楚宅,看看他儿子,陪陪张姨娘,晚上就回夏家,陪郭姨娘,至于许氏,她除了还有个夏世明嫡妻的名外,夏世明早不进她房间里过夜。
等张姨娘满了双月,夏世明就亲自接她们母子二人回了夏家,三日后,他就筹办了儿子的满月酒。
当然,这办满月酒的银子,还是夏梓晗拿的。
在张姨娘生了儿子后,夏梓晗就偷偷塞了一千两银子给她爹用。
夏家在京城里亲戚不多,也就六桌酒席,用不了多少银子,但夏世明从不捞外贿,那么一点儿俸禄还得留着养家,他要有另外用银子的地方,用的都是夏梓晗偷偷贴补给他的。
他也知道,用女儿的银子也不是一个事儿,传出去也不好听,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身为一个朝廷命官,成天身上没有一文钱也不行。
何况,宝贝女儿说了,那是她孝敬他的。
玉娘还说,总不能她吃肉,看着他喝汤,那样她心里也不会好受。
夏世明这才默默收下了夏梓晗的银子,过后,对夏梓晗就更加疼爱有加。
办满月那一天,夏梓晗早早就去了夏家。
她没有留在大堂接待客人,给许氏长脸,而是和郭姨娘一起去了张姨娘的院子,逗她新弟弟玩。
许氏脸色发沉,派管事妈妈过来请了两遍,夏梓晗都说,“一会儿就过去。”
也不拒绝,也不急着赶过去。
直到夏梓岚过来,兴匆匆道,“张姑娘,韦姑娘都来了,她们一进门就找二姐,还是大姐出面接待的……”
第351章 嫡庶
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许氏的人在,就鬼鬼祟祟的小声道,“二姐,我还偷听到曹夫人和二婶说话,曹夫人想要大姐做她儿媳妇呢。”
“大姐知道吗?”
“不知道。”夏梓岚道,然后皱皱鼻子,“大姐要知道,一定会跟二叔说,二叔说了,大姐要找婆家,一定要找家世清白的少年,家境贫寒一些都行,就是不能污了夏家的名声。”
意思是要找一个品性端正的。
可曹华军,不但学问平平,长相平平,就连品性都是歪的。
“那可怎么办?”夏梓晗一脸愁眉,“曹家表哥前阵子才出了丑闻,名声不好,大姐要是嫁给他,那不但夏家,就连我们的名声都要跟着一起受牵连。”
“哼,我去告诉大姐和二叔。”
熊孩子一脸怒气腾腾的就要往外跑,夏梓晗一把抓住了她,“等一下。”
她道,“今日是七弟的满月喜酒,等我爹先高兴高兴,晚上再告诉他。”
夏梓岚哼了一声,表示不解。
夏梓晗捏了捏她胖胖白白的小嫩脸,道,“总不能因为这事,扫了客人们的兴吧。”
夏梓岚这才哦了一声,然后贼兮兮笑道,“那我继续去监视二婶。”
身影一溜烟就跑了。
夏梓晗捂着嘴笑。
许氏得罪了这么一个熊孩子,也是她活该倒霉。
这夏梓岚不但熊二虎,还最记仇,怕是许氏推她去刀口的那个仇,这熊孩子能记一辈子呢。
被这么一个泼辣的熊孩子记一辈子,许氏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夏梓晗笑意盈盈的和张姨娘郭姨娘打了一声招呼,就去了小花厅。
姑娘们被夏梓晴接待,都安排在小花厅里玩乐,见夏梓晗来,都纷纷涌过来行礼。
夏梓晴就嘟唇道,“二妹,二婶可是派人来看了几次呢,还以为你抱着七弟,就舍不得放手了。”
七弟,就是张姨娘的儿子夏梓海。
夏梓晗微微笑,随意扯了一个借口,“七弟正好尿了我裙子上,我回屋换了一件衣服,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我就说嘛,我们来,楚玉怎么会不出现。”和夏梓晗关系好些的韦凯悦,就捂了嘴笑道。
曹华玟就撇了撇嘴,道,“怎么不把小表弟抱过来我们看看,我还给小表弟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哦,什么礼物,拿出来我们看看?”夏梓晴表示出非常感兴趣的道,“我前些日子给七弟绣了一双小软鞋,穿着大了一些,我正准备再给七弟绣一双小一些的,不知道表姐这里有没有好看的花样子?”
“婴儿的鞋子小,随便绣些小花小草就行,要什么花样子,就是有鞋子的花样子,那小不大点的鞋面上也布置不下。”夏梓晴说着,就吩咐身后的丫鬟的把她为夏梓海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快要到夏天了,准备了两个小围肚。”
“我母亲说,夏天天气热,小孩子睡觉不老实,哎踢毯子,容易着凉,所以孩子睡觉时都会围这种小围肚。”
得意的把两块小围肚摊开来给大家看。
一块是绿色的,上面绣了一洼池塘,一塘荷叶,几朵粉红色的荷花在风中摇摆,荷叶上还有几滴露珠,晶银剔透,更引人瞩目的是,露珠旁边,还有停有几只呱呱叫的绿色青蛙。
而黄铯的那一块围肚上面,是绣了满山的杜鹃花,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十几位姑娘惊呼一声,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去,嘴里不断夸赞曹大姑娘的绣艺精湛,巧夺天工。
曹华玟满眼得意,嘴里却谦虚道,“花了不少时间呢,我也就绣艺拿的出手,不能和大家比啦……”
“天啊,这朵杜鹃花居然是双面绣,你们看,这反面是一片草地,上面只绣了一头牛,上面还骑了一个牧童,吹着笛子呢。”
“太好看了,曹华玟,你是怎么绣的?”
“双面绣,很少人会吧。”
“都快绝艺了。”
“听说二王府的小王妃也会,上次二王府举行的赏菊宴,小王妃绣的就是双面绣。”
“啧啧啧,太厉害了,我连单面绣都绣不好。”
“曹大姑娘,你这个怎么绣的,教教我们吧?”
不知是哪一个脸皮厚的,居然直言求教。
曹华玟眼神闪了闪,道,“这个可不好学,我也是学了好几年才学会的。”
“要几年时间……”林姑娘拙舌,然后一脸失望道,“那就算了吧。”
她家明年就会给她找婆家,等她订了亲,就不能随意出来了。
其他有心跟曹华玟学刺绣的姑娘们,就羡慕嫉妒的跟她套近乎。
曹华玟却趁机脱身,“好了,礼物你们也看了,我该去送礼物了。”
曹华玟的丫鬟,收走了两块围肚,跟在曹华玟曹华筠姐妹两个身后走了。
她们一走没了影子,林姑娘就嘲弄的冷笑道,“就一个姨娘,也值得曹大姑娘亲自去讨好,不知情的,还以为这生孩子的人是夏家的太太呢。”
这话,似乎含沙射影,连夏梓晴夏梓晗都骂进去了。
因为,送礼物的人,她们也是其中之一。
夏梓晴当即就冷下脸,讽刺了回去,“生孩子的虽是姨娘,可那孩子是我七弟,是夏家的子嗣,虽是庶子,但也是我二叔的次子,我们身为姐姐的,自是要准备一份礼物,可不像某户人家,连基本的兄友弟恭,姐妹之爱都没有。”
讽刺林姑娘冷血,六亲不认。
林姑娘气的一张俏脸通红,还振振有辞道,“嫡庶不分,祸乱家族,为了一点儿名声就不顾嫡庶之分,这就是你那所谓的兄弟姐妹之爱的表现?”
“那要是,我宁不接受。”
嫡庶不分,是乱家的根本,这是出生在世家大族的人都知道的道理。
在世家家族里,嫡庶之间,是要分的很清楚的,不然,很有可能就会种下一个灭族的祸根。
“你……”
夏梓晴脸色涨的通红,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辩驳。
因为夏家是耕读世家,书香门第,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和林姑娘差不多。
只不过,她现在京城,要看二叔二婶的脸色吃饭,特别是她的婚事,更是要仰仗二叔为她出面做主。
二叔喜得添子,她自是要表现一下自己。
其实,说起来,她是夏家嫡长女,身份尊贵,而夏梓海只是二房的一个庶子,她用不着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可,这不是看二叔很喜欢他么。
这七弟也算是子凭父贵,他既然能入了她二叔的眼,那她自然要有所表示不是么?
她去年就写了信回江宁,打算和四妹一起回去,可家里却来回信,让她和四妹继续待在京城。
她没法子,想要日子过好点,就得多多讨好二叔和张姨娘,郭姨娘。
至于许氏……
哼,她是看出了,二婶就是一个黑心肝的人。
不然,也不会为了保自己的命,而把四妹推到刀口上去。
见现场僵硬了,韦凯悦和张姑娘几个赶紧出来打岔,把刚才的话题岔过去,花厅里,这才又响起了满厅的欢声笑语。
曹华玟带着一脸笑回来后,就开了酒席。
一群姑娘们的酒席就摆在花厅里,等上齐了美味佳肴后,等大家吃到一半时,张姨娘就抱着夏梓海走了进来。
做满月酒,都是要抱孩子出来给大家看看的,表示主人家尊重客人。
可张姨娘进来后,明显就感受到了几道鄙夷和不善的视线落在她手上。
夏梓晗知道,这是因刚才林姑娘说的嫡庶之分的话,让姑娘们的心里,对她的七弟有了一层隔阂。
切,什么嫡庶之分,那都是嫡子嫡女嫡妻们,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弄出来的东西。
有多少家族,就因为嫡庶之分,而埋没了多少有才能的庶子们。
又有多少家族,嫡子无能,庶子却才华横溢,能文能武,结果,就因为嫡庶之分四个字,无能纨绔的嫡子,却把才华横溢的庶子压的死死的,永不得出头,而把一个偌大的家族拖累死。
夏梓晗不在乎那些。
她的决断是‘能者上’三个字。
她爹的这个家,她早就决定了,如果他爹还有生其他儿子的话,那她一定不会便宜了许氏的儿子。
许氏的一双儿女,都别想从她父亲这里拿走一点儿好处,她会看的死死的。
所以,张姨娘的这个儿子,也是她的一点儿希望。
当然,如果郭姨娘能生下男孩,那就更好了。
那她的希望,就更多了。
如是想着,夏梓晗就站起来,笑意盈盈的从荷包里掏出一对早就准备好的金手镯,亲手戴进夏梓海的小手腕上,道,“这是我送给七弟的礼物。”
夏梓晗又笑道,“我父亲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嫡子,还年幼身单薄,现在张姨娘为我父亲开枝散叶了,我很高兴,张姨娘,你幸苦了,还有,谢谢你。”
几句话,就把夏梓海的身份提高了。
现场几道视线明显变了,似乎还传来几道抽气声。
“县主这话,可折煞奴婢了。”张姨娘感动的眼睛湿润,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能为老爷传宗接代,开枝散叶,乃是奴婢的福分。”
第352章 曾家来人
“不管怎么说,你是大功臣。”夏梓晗哈哈笑道,就吩咐暖玉,“去告诉厨房,张姨娘虽然满月了,但这身子骨还要将养好,说不定过个几个月,我又能听到好消息呢。”
张姨娘大喜,连忙抱着夏梓海给她鞠躬,“奴婢多谢县主。”
“快别多礼,今日可是我七弟的大喜日子,也是你的好日子,你盼了多少年,也总算是盼到了这一日。”
张姨娘本来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喜滋滋道,“有了七少爷,奴婢这心里,也就满足了。”
“那怎么行。”夏梓晗脸色一板,“我还盼着你给我爹多生养几个呢。”
哄的张姨娘心里十分高兴。
然后,其他几个想要讨好夏梓晗的姑娘们,都纷纷围过来,摸着孩子的小手小脚玩闹。
直到孩子睡了,张姨娘才又抱着孩子走了。
酒席散了后,又在花厅里坐了一会儿,夏梓晗夏梓晴就送走了一群姑娘们。
客人刚走不久,夏梓晗正跟夏梓晴正在小花厅里说话,丝草急匆匆来禀报,“县主,老爷在太太院子里,两人吵起来了。”
夏梓晗看了一眼夏梓晴,抬脚就往外走,“走,我们过去看看。”
“二妹,二叔二婶这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了?”夏梓晴追上来,脸上一点儿也没有担忧的神色,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知道呢。”就是知道,现在也不能直说呀。
等夏梓晗夏梓晴一群人站在许氏的屋门口时,两人还在屋子里吵。
也不叫吵,而是夏世明在骂许氏。
听他那声音,应该是气坏了。
“那不是你女儿,你不心疼,你把她往粪坑里推,可那是我亲生侄女,是夏家嫡长女,比你女儿身份还尊贵,她要是嫁的不好,滢姐儿又能嫁的多好?”
“一笔写不出两个夏字来,你这么用心坑她,你能落得什么好处?就你那姐姐,上次华军那事,那是人做的事么?”
“一个纨绔花心的公子哥儿,还想把主意打到我的玉娘身上来,就她那儿子,哪一样好的?配的上我家玉娘么,她可真是看得起她儿子。”
“她上次阴谋失败了,让一个车夫出来顶了账,现在又把阴谋用到了晴姐儿身上来,我可告诉你,她要想跟夏家结亲,没门。”
“上次那小妾的事,我还没找曹家人算账呢,她又来搅我夏家的浑水,她是不是以为我夏家好欺负呢?”
“还有你,上次我就说过了,不许你跟她提晴姐儿的婚事,你怎么还提?”
“你是不是看不得家里消停,我可告诉你,许氏,以后,不许你在跟曹家人来往。”
“你要是做不到,那好,那你就回江宁城去,代替我在父母亲身边,好好尽尽孝,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
……
门外,夏梓晴的脸色煞白一片,眼泪哗哗往下掉,哭的悲痛欲绝,万分委屈。
听到哭声,夏世明骂声戛然而止。
打开门,他走过来,温声安抚道,“你不用担心,二叔不会把你嫁去曹家。”
“曹华军那混账东西,哪儿配得上我们夏家姑娘。”
夏世明气的咬牙切齿道。
夏梓晴哭声就停了,“真的?二叔,你不会把我嫁进曹家去?”
“不会。”
曹家人臭名昭彰,声名狼藉,还想使计拉夏家入粪坑做伴,哼……
曹家人,这是欺人太甚。
夏世明的眼底深处,冒出了一股火苗。
“谢谢二叔。”夏梓晴喜道。
“我是你二叔,你父母既然把你的婚事托付给了二叔,二叔自然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然后,夏世明又透露信息,“其实,你的婚事,二叔早已经谈妥了,是京城七庙胡同王家,王大人是玉娘外祖父以前的部下,在户部任职给事中,正五品,我提的是王家的大少爷。”
“只是,王大人的二叔,王家二老太爷在前年流民乱期去世了,王大人坚决要为王二老太爷守丧满两年,再给儿子定亲事。”
“我想着,这也没几个月了,就想等几个月后,婚事定下,换了庚贴后,再告诉你们。”
上一次,夏梓晗告诉她曹夫人在打夏梓晴的主意后,他就派郭安去暗中打听京城里谁家的少年郎好。
正好,他去户部领俸禄时,遇到了王大人。
王大人是他岳父一手扶起来的门生,他岳父在世时,他来京在楚家见过好几次,还和楚阁老一起喝过几次酒。
两人年纪相仿,又聊得来,相处的也不错,只是楚阁老去世这些年,两人失去了联系,倒是没在见过了。
在夏世明调职入京后,王大人正好在外地办差,等他后来回来后,两个人也一次没碰上。
这一碰上,两人真就是老友见老友,两眼泪汪汪,就相偕去聚香楼喝酒。
不知不觉间,夏世明就说起了侄女的亲事。
王大人的大儿子今年二十,正好没定亲。
王大人就激动的主动提起儿女联姻之事,他道,“本打算他十八岁给他定亲,可我二叔那年正好去世,这守丧快两年,就把他的亲事给耽误了。”
这不,两家人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再加上王大人一直都记着楚阁老提拔之恩,就痛快的把儿女婚事口头上定下来了。
“等十月份,我们再来详谈儿女亲事。”走时,王大人还郑重的说道。
因只是口头上约定,没有婚书,也没有请媒婆,换庚帖,夏世明就没告诉任何人。
他以为,他之前警告过许氏,许氏就会打消和曹夫人联手算计夏梓晴婚事的事。
没想到,许氏居然敢对他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里一套,想糊弄傻子一样糊弄他。
哼……
她也太小看他了。
他虽是书呆子,可不是书傻子。
有些事,他不说,可不代表他心里没数。
夏梓晴呆愣了。
什么啊?
她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呀?
是谁啊?
户部正五品给事中,王大人家的大少爷,究竟是谁啊?
怎么她一次也没听二叔念叨过呀?
不过,官职居然比她二叔还要高一级,还是户部的肥差,那王家家境应该不错吧?
夏梓晴心里一股喜悦慢慢升起,俏脸满满羞红。
而一旁的夏梓晗也惊讶了。
这件事,她爹瞒的可真完当,连一丝风声也没吹出来。
不过,这个王家大少爷,貌似,她小时候还见过呢。
七庙胡同王家王大人,她外祖父的学生。
她外祖父在世时,王大人经常来楚家跟她外祖父谈事情,偶尔还会带王家大少爷来玩。
王大少爷比她大六岁,她总是叫他大哥哥,缠着他去外面玩,可王大少爷似乎很喜欢看书,特别是她外祖父拿给他的书,他总是废寝忘食的看。
她缠着他,他也不理她。
纏的紧了,他才会答应带她去玩几分钟,不过,也就几分钟,等他眼睛歇息好了,又会去看书。
在她的印象当中,王家大少爷,貌似就是一个跟她爹一样的书呆子。
不过,好似长的不错。
因两世加起来,年头太久,她也忘记了他的长相,只记得好像很清秀。
那时候,她不过才几岁年纪,而他则有了十多岁。
“晴姐儿,你这阵子在家里少出去,绣一些备嫁的东西,王家大少爷年纪不小了,又是长子,等他守丧期满了,王家怕是就会着急他娶亲的事。”
夏世明细细叮咛,夏梓晴羞红着脸答应。
她来京城时,嫁妆的那一套要绣的东西都提前带了过来,就是担心亲事一旦定下了,一时回江宁城拿会来不及。
毕竟,那些东西都要绣出来,时间可不短。
夏世明禁了许氏的足,就把家里的事儿交给了郭姨娘管。
郭姨娘虽然怀了身孕,要少动,但她身边有几个厉害的婆子,用不着她劳累什么。
夏家的事,交给郭姨娘,夏梓晗很放心,就陪着夏世明吃了晚饭后回了楚宅。
刚在垂花门下马车,守门的婆子就笑嘻嘻的禀报道,“县主,曾家的表少爷和表小姐来了。”
“谁?”夏梓晗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前世曾家的人是一次也没出现过。
就连她外祖母去世,曾家也只是派了一个小管事过来祭拜了一次。
磕了头,烧了香,也就走了。
冷漠的跟个外人一样。
曾家的主子,她是也一次没见过。
“是老夫人娘家的亲戚。”婆子以为她没听明白,又清楚说的了一遍,“来了一位表少爷,两位表小姐。”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去夏家通知她?
“是下午到的京城。”婆子很喜欢说话,脸上还带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老夫人收到信后,就派了苏妈妈和崔二管家去城门外接人,一群人是傍晚前进的府,老夫人安排的院子。”
“知道了。”夏梓晗的声音沉了沉,人就进了垂花门。
落后几步的丝草,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一粒小碎银子来,扔给了婆子。
婆子笑着屈膝,“多谢县主赏,多谢丝草姑娘。”
第353章 曾静
来的人是曾家三少爷曾毅然,今年才二十岁,就已经是个举人了。
这次进京,他是打算在京城住上一段时间,明年参加秋考。
若一举得中,那就能入仕为官。
六姑娘曾静,十四岁,和夏梓晗同年,却比夏梓晗矮了半个头,长的娇小玲珑,美丽可爱,一双大眼睛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水汪汪的,很是清澈迷人。
九姑娘曾宁,十二岁,比夏梓晗矮了一个脑袋,站在夏梓晗身边,只到她的肩膀上,个子也属于娇小玲珑的,但外貌却长的非常漂亮。
于是,夏梓晗认定一件事,曾家出美人,跟夏家的基因一样,生出来的姑娘个个都是大美人。
夏梓晗到的时候,他们正好吃完晚饭,刚移身到了偏厅。
曾氏就笑呵呵的介绍她和曾家三个表兄妹认识。
夏梓晗是县主,身份比曾家兄妹高,三兄妹起身给她行礼。
“表哥,两位表妹有礼了。”夏梓晗忙福身,还了半礼。
“行了,你们第一次见面,礼数周到一些也没差,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没那么多讲究。”
曾氏开口了,几个年轻人这才笑笑,坐下说话。
曾静打量了夏梓晗一番后,就笑道,“祖父的书房里,挂了一张姑祖母年轻时的画像,楚玉表妹的眉眼间肖似姑祖母,和姑祖母年轻时长的一样漂亮呢。”
一句话,既称赞了夏梓晗,又称赞了曾家人,让曾氏高兴的异常开怀,“你姑祖母如今可老咯,脸上都满是褶子,成了老蒜皮一张,如今,可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又道,“静姐儿嘴巴甜,比你祖母做姑娘时可强多了。”
曾静的祖母,就是曾氏的兄弟媳妇,曾氏在娘家时,她大哥先娶了媳妇,姑嫂二人也相处了几年,知道她嫂子是个嘴巴笨的,不会哄人。
曾宁就抿了嘴笑,“我大堂姐就说过,六姐这张嘴就遗传了三伯母的,三伯母最会哄祖母开心了。”
“看九妹说的,在祖母面前,我母亲十句话也抵不住四婶一句话,谁不知道,祖母最疼四婶了。”曾静就微笑的回击。
不然,这次来京城的人选,就算八妹是庶女,轮不到她,可七妹是二叔的嫡女,怎么也该轮到七妹,而不是九妹。
还不是四婶哄的祖母高兴,让九妹替换了七妹。
她比七妹大两个月,因是同年姐妹,关系一直都很好,也是姐妹当中感情最好的一对。
可九妹从小就是一只笑面狐狸,又自私自利,因有祖母做她靠山,平日里,她们姐妹做什么事都让着她,还要笑着表示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不然,就会被九妹黑上一刀。
又多次,九妹故意做错事,然后栽到她们头上,她们也不敢反抗。
因有过例子,就算她们反抗,最后查出来的不管是不是栽赃,受罚的永远都是她们。
因此,她们几姐妹和九妹之间相处的都不好,就算好,那也只是表面上。
实则,她们都有些害怕九妹的笑颜。
害怕九妹笑着给她们下绊子,害她们受罚,完了,她还会假意去祖母那里为她们求情,做个祖母眼中的乖巧孙女。
可是,每次她开口求情后,她们就要被多重罚一倍。
这软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实在是让她们吃不消。
现在,她们不在家,到了这千里之外的京城,再也没有祖母给九妹撑腰。
九妹敢黑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还击回去。
曾静说完,就见曾宁笑意盈盈的看了她一眼,曾静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貌似,她又掉进曾宁挖的坑里了。
她看向姑祖母。
果然,见姑祖母的眉眼间闪过几分不悦,好似在责怪她不该和妹妹争论,不该和妹妹去斤斤计较。
她懊恼的咬着唇。
活该,谁让你嘴巴贱,你忍一次会死啊。
本来姑祖母对她印象很好,却因她跟九妹多争论了一句,就把姑祖母之前对她的好印象磨灭了。
谁家姐姐不是宽宏大量,落落大方的让着自己妹妹?
偏偏你作死的在姑祖母面前演姐妹不合的戏码,这不是找嫌弃么?
这嘴贱的,真该打。
曾静后悔不已,忙盲羊补牢的笑道,“四婶是祖母从小看着长大的,又是四个儿媳妇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祖母多疼疼她也是应该的,就连我母亲和大伯母二伯母,平日里也没少疼四婶。”
曾氏这才展眉,笑道,“你祖母虽不会哄人,但这教导儿媳妇却是一把好手。”
“祖母还说了,要不是年纪大了,她还想来京城探望姑祖母呢,几十年没见,祖母也很想姑祖母呢。”
这一次开口,曾静谨慎了许多,没敢乱说话,就怕会无知无觉的又被曾宁坑。
但是,一旁的夏梓晗,还是瞅出了火苗。
曾静虽拿话圆上了,但也不难猜的出来,曾家四代同堂,住在一起,矛盾一定不少,家族里的战争怕是也不断过。
而上次她外祖母接到信,信上说,明明是曾毅然一个人来京,可现在却多出两位表妹来。
而且,看似这两姐妹的关系,相处的还不理想。
曾毅然会来,她还能理解,曾毅然要考进士,就得进京考,他提前来,多了解了解朝廷几位管科考的大臣的脾性,也好对症下药,再在京城找个好点的老师教导,他考中的机会也能大一些。
这很重要。
可是,让曾静曾宁过来,是毛意思?
难道说,曾家离京多年后又想进京来发展?
可是……前世到她死,曾家也没人出现,也没有搬来京城来,今世怎么又变了?
还派曾家这一代,最有前途的曾毅然来打头阵。
夏梓晗还没想明白,红梅就端了一盆鲜艳粉红的水蜜桃走进来。
“这是田庄头下午送过来的,刚新摘的,特别甜。”
一人给拿了一个。
“你们尝尝看,喜欢吃,奴婢明日再压一些桃汁给你们喝。”
“嗯,好吃,没想到京城里这么早就有水蜜桃了。”曾毅然咬一口,吃下去后,就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夏梓晗就道,“这是早熟品种,是前几年,田庄头自己研究种出来的。”
“嗯,厉害。”曾毅然眼睛一亮,“除了水蜜桃外,还有其他早熟果树没有?”
“没有。”
“那真可惜。”曾毅然失望的道,“我最喜欢吃香梨,还以为能提前吃到香梨呢。”
真是这样?
不是想占她便宜,讨要水蜜桃树苗?
夏梓晗看向他,却见他笑的温和如水。
这一份干净透白温文尔雅的气质,比前世的宋淮还要略胜一筹。
比宋淮真。
没有宋淮笑的那么虚伪。
夏梓晗就回以一笑,“喜欢吃,那我就让田庄头研究种上几棵,若成功了,后年就能提前吃上了。”
“那我就多谢楚玉表妹。”
“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客气了一番。
曾宁就笑道,“楚玉表姐对人真好,和善大方,性子又温柔,就像我三姐。”
“宁表妹再夸下去,我尾巴就要翘起来了。”夏梓晗得意洋洋的笑。
“你这丫头,可一点儿也不谦虚。”
曾氏点了点她的额头。
夏梓晗就佯装嘟唇道,“哼,外祖母现在有了然表哥和宁表妹静表妹,就看不上我了。”
“我要不拿当心肝,你还不得翻了天去。”曾氏笑骂道。
曾家姐妹就抿了嘴笑。
连曾毅然都望着夏梓晗,唇角飞扬,眉眼弯弯。
次日,曾家三兄妹就去了宋家。
本来,曾氏实在是不想去宋家,更不想见到宋柏清那副嘴脸,可这是娘家的侄孙女和侄孙第一次踏进宋家大门,又是从楚家去的,她要不领着,怎么也说不过去。
最后,曾氏还是陪着去了。
宋柏清十分高兴,送了兄妹三人各一件见面礼,还热情的留着他们吃了午饭,直到傍晚才回来。
宋家老太爷的棺柩,早已经送去了宝相寺,要等到一百二十天后,才能下葬。
曾氏和曾毅然几兄妹就决定次日去宝相寺祭拜宋家老太爷,宋柏清一家三口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
曾氏本打算让夏梓晗也去给宋家老太爷烧炷香磕几个头,可得知宋淮要去,她也就没开这个口。
曾静不知内情,在吃晚饭时,还主动提及,“楚玉表妹,你明日和我们一起去宝相寺吧。”
夏梓晗动作一顿,伸出去的筷子缩了回来,有些抱歉道,“可是,我已经和田庄头约好明日过来谈种早熟香梨的事。”
“现在快端午节了,这个季节正是种果树苗的时候,过几日,天气热了,就不适合下树苗了,到时候,就要耽误一年的时间。”
她今日确实派了楚斐去庄子里,和田庄头约好了明日上午来楚宅谈早熟果树的事。
她想,田庄头若能研究出几种早熟的果树来,到时候,就把果树庄子里的果树全都换成早熟果树,这样,她庄子里的水果就比市面上的水果要提前一两个月上市,那价钱也一定也是可观的。
所以,她不但要田庄头研究香梨,还要研究葡萄,草莓,苹果,李子等几种果树。
第354章 陷害
夏梓晗的打算好,可曾静三兄妹都是世家少爷姑娘,矜贵的很,别说种树,就是种一些花花草草,都不怎么懂。
夏梓晗说了一堆,兄妹三个听的一头雾水。
对牛弹琴,一点儿没听懂。
最后,曾静懵然问道,“只是热一些而已,怎么就不能种树了?”
在她的想法中,哪怕是冬日也能栽树的,只要给树苗足够的肥料和水,树一定会能活着。
树不像人,人不吃不喝就会死。
可树一点儿东西也没吃喝,也能坚强的活下去。
夏梓晗就觉得头顶上飞过去一群乌鸦。
她无力的解释道,“水果树不比别的树木,最好是这个季节栽种,容易活,如果天气太热或者太冷栽下去,果树就不易活。”
“哦,还有这么多说道啊?”曾静死心了,脸上有些失望。
曾宁就殷勤的夹了一块菜放进她碗里,劝说道,“六姐别灰心,等楚玉表姐这几日忙完后,我们再邀请楚玉表姐带我们去玩。”
谁说是去宝相寺玩了?
曾静瞪眼。
这个死丫头,一不小心,又被她挖坑,把她埋里了。
她不抹黑她,不陷害她,会死啊?
曾静气的心口疼,可偏偏这还是在姑祖母家,姑祖母还在场,让她想发火都不敢。
甚至都没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她的语气不好,会让精明的姑祖母瞧出什么来。
让姑祖母
曾静忍了又忍,等心情平静下来,才道,“我知道,明日是去祭拜二姑祖父,不是去玩,我邀请楚玉表妹,自然也是去祭拜二姑祖父,不是让楚玉表妹去玩的。”
“嗯,我虽没空去,但我会派丫鬟代我跟你们一起去祭拜姨祖父。”夏梓晗接口道,“晚辈祭拜长辈,本就不该推辞。”
曾静眼神刷一下,扫向夏梓晗。
见夏梓晗眼神冷沉,她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呜呜,她刚才开口,那是在解释,不是在责怪啊。
她真的没有责怪楚玉表姐啊。
呜呜……
可是,仔细回想一下,她那些解释的话,貌似就是在暗暗指责楚玉表姐不去祭拜二姑祖父。
该死,她又一次被那笑面狐狸给坑了。
曾静懊悔的想去撞墙,看着夏梓晗,想解释什么,“楚玉表姐,你别误会,我没那意思。”
夏梓晗嗯了一声,“我明白。”没有多说什么。
面对一大桌美味佳肴,曾静一点儿胃口也没了,心里恨死了曾宁这只专门坑人的货。
次日,曾氏带着曾家三人去了宝相寺,而夏梓晗派了暖玉,代替她跟着一起去了。
曾氏一群人出门没多久,田庄头就来了,和夏梓晗一起讨论了一上午种果树的事。
夏梓晗对于种果树不是很懂,就知道个大概,大部分都是田庄头兴致勃勃的在说,她只管听。
田庄头是一个勇于敢实践钻研农事的人,只要有一个舍得拿银子供他钻研的东家支持他,他就会沉迷其中。
或许,这也是种了一辈子地的人,都想做的事,就看东家会不会支持他。
田庄头很幸运,遇到了夏梓晗。
有夏梓晗支持他,他可以去钻研各种农作物和果树。
他去年种出来做粮种的粮食,今年就可以试种了,只要成功,明年夏梓晗名下庄子上的水田,都可以用自己种出来的粮种,就省的花高价去买。
“县主,那我明日就去买你说的那几种果树,你还想要种什么果树,既然一趟种,我就多种几种的。”
“嗯,热带水果,不知道我们这边能不能种?”夏梓晗在宜安住时,经常吃热带水果,可京城这边气温低,冬日冷,种不了热带水果。
田庄头沉默想了一会儿,就回道,“搭一座暖棚,我可以试一试,不过也不一定能成功。”
毕竟京城和南方的气温相差很大,又是没有试栽种过的东西,他是不会随意夸下海口的。
还有一个原因,搭一座暖棚的银子,可比买树苗,浪费一些土地的银子多了去了。
如果县主不舍得投入,那就……
还不等田庄头想完,就听到夏梓晗道,“行,等你把这些果树先搞定后,我们就在庄子的山上搭一座暖棚,正好把那个温泉池搭进暖棚里。”
热带果树也不用多栽,每样栽个三两棵,够自己人吃就行。
一直商议到晌午过后,田庄头才兴高采烈的回了庄子上,喊来几个心腹,商议买果树的事。
曾氏派人来禀,她们一行人要在宝相寺住七日,为宋老太爷子作法事。
夏梓晗就吩咐丝草,为曾氏收拾几身换洗衣物和保暖斗篷,还有曾家三兄妹的换洗衣物,也让曾家的下人收拾出来,派护卫一起送过去。
次日,夏梓晗吃完早饭,安排好府里的中馈后,正想着去逗双胞胎,丫鬟进来禀报,“说是郑家娘子求见。”
“哪个郑家娘子?”夏梓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貌似,认识好几个姓郑的。
丫鬟道,“是郑青护卫的母亲。”
祁兰的婆母,她来做什么?
夏梓晗心下纳闷,但还是吩咐道,“把人带去小花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脱下身上素净的衣服,换了一件天蓝色的褙子,下面穿了一件月华裙,边上还镶了金丝线,吊了几颗玉珠子,走路时相碰,还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照了一下镜子,夏梓晗很满意。
不过,发髻上单调了一些,只有两朵娟纱花,她就让香草为她插上一根赤金簪子,两根玉钗。
见能见外人了,夏梓晗这才满意了。
夏梓晗走进小花厅,见到一个穿着干净朴实的三十多岁的妇人,正端起茶杯想喝茶,见到她进去,赶紧放下茶杯,过来行礼。
“郑家娘子请起。”夏梓晗亲手扶起她,然后让她坐下说,“别拘束,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就好。”
郑家娘子道了一声谢,然后只坐了一个凳子边儿。
夏梓晗见她还算识相,就满意的点头,“不知郑家娘子今日来找我,是为何事?”
“这……”郑家娘子见夏梓晗年纪小,有些不想说。
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在夏梓晗越来越沉的目光中,郑家娘子还是说了,“本想找老夫人给做个主,为青儿和祁兰讨个好日子,没想到,老夫人不在家。”
不错,祁兰还没成亲呢。
在去年,郑家就看好了一个日子,打算年前娶她过门。
祁老头一开始喝了点小酒,在口头上答应了,可等人清醒了后,就说祁玫还没定亲,妹妹就先嫁人,对祁玫的名声不好听。
他反悔了。
祁老头反悔,是担心祁兰嫁了人后,祁玫的婚事上会艰难,担心祁玫会在家里做老姑娘嫁不出去。
曾氏就偷偷的问了何东林,想给何东林和祁玫保媒,谁知,祁玫没看中何东林,而何东林也另有了心上人,让曾氏的一盘打算落了空。
这不,祁玫的婚事不成,祁兰就一直拖着不成亲,这可急坏了郑家人。
郑家娘子就想给祁玫相看几个婆家,可祁玫呢,整日忙的东跑西颠,不亦乐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婚事。
郑家的人都快急白了头发。
可又无可奈何。
毕竟祁家和郑家是结两姓之好,又不是结仇家,祁家不同意完婚,郑家人也没办法,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不过,最近有好消息传出来了。
这不,祁玫在年后去了一趟关外回来后,身后就跟着一条赶也赶不走的尾巴。
据祁兰说,那是祁玫的爱慕者,是关外一个有名的商人的长子,从祁玫第一次去关外进货时就喜欢上了祁玫。
祁玫能每次从关外进到好货,价钱还便宜,就多亏了那个爱慕者的帮忙。
只是,这人除了帮她外,还会对她纠缠不休,不过,祁玫人机灵,每次拿了货就溜,让那人逮不到人。
这次,也不知道祁玫是故意的让人逮着了,还是那人厉害了,总之,祁玫甩几次都没能甩掉这条尾巴,还跟着来了京城。
夏梓晗没见过他,还是前几日祁兰来送账本的时候说给她听的。
而祁玫,则带着那条尾巴整日游山玩水,乐不思蜀,都快把整个京城都玩遍了。
“县主,你还是个小姑娘,这种事跟你说本不合适,可老夫人不在家,我这心头急……青儿他都快二十了,祁兰也快二十了……”
是着急要抱孙子了吧?
夏梓晗见她一脸急的都快说不出话来,就道,“郑娘子,祁玫祁兰都在我手底下做事,她们的事,你跟我说,也是正当的。”
“说起来,郑青护卫年纪确实不小了,不过,郑岩定亲了么?”
“没……”郑娘子脸一红,脸色有些局促不安,“岩儿说,他……他有心上人了。”
咦,还有八卦听?
“哪个小姑娘?我认识吗?”夏梓晗一脸好奇,双眸闪亮的冒出一窜窜的八卦星星,差点闪瞎了一旁倒茶水的楚萌的眼睛。
“我……我听他提了一嘴,是县主手底下的丫鬟,好像叫……叫什么小香儿的。”
第355章 东方翼
“噗哧……”
夏梓晗一个没忍住,就喷了。
什么小香儿,是暖香吧?
想到去年春天和前年秋天,都是派郑岩来回接送的暖香,这两人,那一阵子几乎都在一起,应该就是那时候看对眼了吧?
连小香儿都喊出来了,说暖香和郑岩之间没八卦,谁信啊?
夏梓晗眼神兴奋了,“是有这么一个丫鬟,年纪也不小了,不过她去江南办事去了,这样吧,我写信帮你去问问她的意愿,要是她同意,那我就定下她和郑岩的亲事如何?”
暖香虽是她的人,但她的亲事,还是要问问她本人才是。
她可不是一个霸道主子,连手底下的人的婚事都要全权做主。
“哎哟,那我可要多谢县主了。”郑家娘子高兴的面色发光,“岩儿年纪也不小了,我这心里也急呢。”
嗯,看你刚才那脸色就知道你急。
提到祁兰,都恨不得祁兰赶紧给你生个孙子抱。
夏梓晗在心里腹诽,嘴里也说道,“你也别急,郑岩兄弟俩都是好的,一定会给你把儿媳妇娶回家,早早给你生个孙子抱。”
“借你吉言。”郑家娘子高兴的红光满面,“那我们就这么定了,青儿和岩儿的婚事,就托付给县主劳累了,到时候事成,我一定请县主吃喜糖。”
知道她不缺几块糖吃,但见郑家娘子高兴,夏梓晗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确实啊,她的生意,把祁玫祁兰的婚事都耽误了。
她这个老板,也该出手了。
等郑家娘子走了后,夏梓晗就吩咐楚斐去把祁兰祁玫找来。
一个时辰后,祁兰来了,祁玫却不见人影。
“姐姐去护国寺玩了。”祁兰道。
“县主,你是不是有事交代,你先交代奴婢吧,等姐姐回来,奴婢会转告姐姐。”
祁兰以为夏梓晗是有生意上的事交代,没想到,却是为了她的婚事。
还给直接下了命令,“找个好日子,嫁过去吧。”
“县主……”祁兰惊讶的嘴巴里都能塞进去个熟鸡蛋。
“别在拖着了。”夏梓晗道,“这几次郑青看到我,脸上都带着幽怨,可怜巴巴的。”
“县主,那是他在装可怜。”祁兰跺跺脚,羞红着脸道,心里则在咬牙切齿,想着一会儿整治郑青,找回场子。
哼……看他下次还敢装可怜坑她不。
“他是看的着,吃不着,心里急呢。”夏梓晗戏谑的笑,然后又为郑青叫屈,“你也别生他气,他都二十了,整日看着小娇娘,却还要隔着一层距离,他憋的容易么?”
“可是我爹他……”想到祁老头,祁兰有些犹豫不绝。
“我会去跟你爹谈这件事,还有,看到祁玫,你告诉她,她要是喜欢人家,就快点定亲,这里可是京城,不是江湖武林,不玩男女侠侣游荡山水却不成婚的戏码。”
“都二十多了,再不成亲,就要迈进三十了。”
祁兰嗯嗯点头,“我也劝过姐姐,可姐姐就是不点头,还说……”
“说什么?”
祁兰咬着唇,瞄了夏梓晗好几眼,才低着头道,“姐姐说,要跟着主子一辈子,不嫁人。”
“她敢……”夏梓晗蹭的站起身,“祁师傅都能剥了她的皮。”
祁老头对祁玫有多看重,她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允许祁玫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告诉祁玫,就是成亲了,也可以继续跟着我,就算她嫁给了别人做少奶奶,我也不赶她走,她愿意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
“要是……要是她有一日要走,就把楚嫆培养出来做她的接班人。”
楚嫆今年十三岁,也该跟在祁玫身边学点什么了。
楚嫆听了,那叫一个激动啊,“多谢主子,主子,一定会跟祁玫姐一样,努力打理好铺子。”
“既然你这么喜欢做生意,那你今日就跟祁兰去吧,先跟在祁兰身边学几个月,在跟在祁玫身边,等你把她们姐妹的本事都学到手了,以后,你就接替祁玫的班。”
“至于祁玫,就让她专门去关外进货好了。”
一句话,就把祁玫的未来,踢到了关外去了。
正在护国寺后山林里追一只大野猪的祁玫,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拿帕子擦了一下鼻子,见野猪跑远了,她没好气道,“靠,谁在骂本姑娘呢?耽误我事儿。”
“小心肝,你是不是受寒了?”一个男子追上她,赶忙关切的问道。
然后,又不悦道,“我就说这山上风凉,你就穿那么一点儿,身子骨会受不了,给你斗篷,你还偏嫌弃我的体温。”
“老子的体温怎么了,那是呵护你的热情。”
祁玫就啐了一口,彪悍的骂道,“呸,别跟本姑娘老子老子的,本姑娘的老子要是长你这样,早就被女人给压死八百回了。”
不错,祁玫的爱慕者,长了一张能跟傲天辰媲美的妖孽脸孔,让是个女人见到他,就会想压倒他。
别的女人就算想压倒他,也只是在脑子里心里想一想。
祁玫彪悍,她第一次见到他,就果断压倒了他,然后揪着他的脸,东扯西扯,想要把他脸上的面具扯下来。
扯了半天,把他的脸扯的通红,祁玫才讪讪的收手,笑着道,“以为是面具呢,原来是真的脸啊。”
东方翼那叫一个气啊。
偏偏这孩子性子犯贱,人家越是欺负他,他越是来劲,这倒霉孩子,就对祁玫一见钟情了。
可祁玫讨厌他那张脸长的太好看了,她担心她以后要为了他,还得练一手巴掌功,专门用来扇蚊子苍蝇,蚂蚁蟑螂。
为了自己的手好,祁玫说什么也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总是躲着他。
这一躲,就躲了五六年。
这次,任她怎么躲,也躲不了了。
东方翼这混蛋,也不知道去哪儿练了一身好轻功,居然飞的比她快。
“小枚,我不让别人压,我只让你压。”东方翼厚着脸皮,笑嘻嘻的道。
“压你个头,还不快去抓野猪。”祁玫气的一巴掌,扇向他后脑勺。
东方翼却不怕死的顶头上,荤素不忌道,“压吧压吧,压我的小头,我的小头可是期待……哎哟……。”
被祁玫一脚踹飞向了野猪。
祁玫再也不理这无赖,拎着一把长剑,继续追野猪。
傍晚,东方翼就扛了一只野猪进了楚宅,“小枚,这就是你的主子府上?”
“啰嗦什么,快走啦。”祁玫道。
祁玫还不知道夏梓晗一句话就把她发配到了关外去,不然,她可不能这么好,还给夏梓晗送野猪肉吃,非得闹到夏梓晗改口不可。
先把野猪送去了厨房,然后两人才去见夏梓晗。
夏梓晗还没吃饭,正在看账本,听说祁玫来了,就放下了账本,起身到花厅。
却意外的见到了一个比女人长的都好看的男人。
不用问,她也能猜到,这就是祁玫的爱慕者。
只是没想到,这条尾巴长的这么漂亮。
“主子,这是东方翼。”祁玫一副懒懒的样子为她介绍,很显然,她貌似对这漂亮男人不感冒呢?
“东方少爷?”夏梓晗点了一下脑袋,“请坐。”然后吩咐丫鬟上茶水。
东方翼却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无比震惊意外道,“咦,你居然比小枚小?”
“小枚五年前就去了关外进货,五年前,小姑娘,你才几岁?”
不等夏梓晗回答,他就尽自猜测,“应该八九岁吧?”
“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和祁玫合作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关注玉纱阁和翠玉轩的发展,也经常为里面制出来的精致东西而惊叹。
而他曾听小枚说过,翠玉轩和玉纱阁打从开创以来,里面首饰衣服的图稿,都是出自幕后老板之手。
本来,他还在猜测,这个神秘老板一定是个眼光独到,引领风尚,十三岁左右的男人或者女人。
没想到啊,居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五年前,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呢。
太不可思议了。
这姑娘的脑袋,可真不简单。
东方翼赞赏的看着她,“小枚应该很喜欢你。”不然依她那性子,可不会轻易做一个供人使唤的属下。
“我认识祁玫姐六年了,我们是一家人。”夏梓晗歪着脑袋,认真道。
“这么说,她的婚事,你不能做主?”东方翼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你想娶祁玫姐?”
“自然,我喜欢她五年了。”东方翼也担心夏梓晗会笑话他,丝毫没有隐瞒。
夏梓晗就哦了一声,然后天真的道,“那你为什么不请官媒来楚宅提亲?”
提亲?
东方翼一愣,似是没想到一样。
“男人喜欢女人,不都是先请媒婆子上门提亲的吗?”
夏梓晗的话,让东方翼如梦初醒,高兴的手舞足蹈道,“说的对说的对,我明儿个就请媒婆子来。”
算起来,东方家族并不是商家,而是武林世家。
在早些年,东方家族就霸占了关外所有玉石珠宝的生意,还侵占了一条关内通往关外的线路,并开通了这一条线路的护镖事宜。
祁玫第一次去关外进货,就是托了东方家族开的武林第一大镖局东升镖局的路子,跟着他们镖局去的。
那次,领镖队的人正好是东方翼父亲的大弟子,东方翼的大师兄东方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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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提亲
也是东方云介绍她认识东方家的管事,在东方家的人手上进货,也因此她认识了东方翼。
东方翼对她一见钟情后,就曾想祁兰表示过,他想娶她姐姐。
祁兰比较调皮,就告诉他,他要娶祁玫,除非是她家主子同意。
这不,东方翼在见到夏梓晗后,就想着怎么要她开尊口,答应他和祁玫的婚事。
哪知,他还没怎么说呢,夏梓晗就同意了。
东方翼就跟偷了腥吃的猫一样,笑的一脸得意。
祁玫则翻了一个白眼,鄙视他们,“拜托,你们口中谈的人是我好不,能不能不无视我?”
“呵呵……祁玫姐,我这不是为你高兴么,你看,你都二十了,你不着急,可我看着急啊,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人,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的人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就看在东方翼一片真心真意情深义重的份上,你就同意了她吧?”
夏梓晗一顿劝说,祁玫的脸颊就红了,又羞又恼,“到底是我是你的人,还是他是你的人,你怎么专门为他说话。”
“哈哈。”夏梓晗欢畅的笑了,然后吵祁玫挤眉弄眼,戏谑道,“祁玫姐,怎么,害羞了?”
祁玫瞪了她一眼,跺跺脚,连晚饭都没吃,人就走了。
东方翼赶紧跟上,还朝夏梓晗挥挥手,“谢谢你了,以后你的人在东方家的铺子里进货,绝对算你最低价。”
夏梓晗见两人走远了,脸上就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其实,她早就看出了祁玫对东方翼动了心,不然,凭祁玫那傲娇的性子,也不会轻易让东方翼到楚家来,更不会随意把东方翼带到她面前来。
祁玫的心思,她大概能猜到一些。
祁玫喜欢东方翼,却不敢要他。
东方翼是东方家族的大少爷,而祁玫,虽然是她手底下一名掌管一方的大掌柜,可说到底,她总究是一个小丫鬟。
丫鬟的身份低,还卑贱,就算东方世家是武林世家,没有勋贵世家这么多讲究,可东方家族也不一定会愿意东方翼娶一个小丫鬟。
祁玫的心里在胆怯。
想接受东方翼,可又害怕她不够资格嫁给东方翼,这才把人带到她面前来,要她替她拿个主意。
而她,只是顺手推舟,顺了祁玫的心思。
至于身份……
她从未将祁玫祁兰姐妹二人看作丫鬟。
不过,东方家族的人会怎样看待祁玫呢?
夏梓晗陷入了沉思。
次日,东方翼真的派了官媒上门来提亲,连他本人都来了,夏梓晗就赶忙通知了祁师傅过来。
东方世家在江湖上势力庞大,名闻遐迩,赫赫有名,是武林七大世家之一,在江湖上走动混饭吃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祁师傅开了二十多年的镖局,自然也听说过东方家族,甚至还有幸见过东方翼的父亲一次。
那还是他未成亲前时,一次带镖,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强盗,正好东方鸣路过,不但救下了他们祁家十几个人,还帮他们保住了那趟镖。
而祁师傅一见到东方翼,就连说了几个像字,“你和你父亲很像,他年轻时,我见过一次。”
东方翼的爹东方鸣,行走江湖时,少年成名,被江湖上的人称之为‘无暇公子’。
而东方翼,十三岁闯荡江湖,十五岁就侠名在外,被人就称之为‘玉面郎君’。
那些年,祁玫在江湖上寻找各种秘籍,有大多一半都是东方翼出面帮忙弄到手的。
对于东方家族,祁师傅很满意,特别是见到东方翼那张玉一样的脸,他就更加满意。
他觉得,他的宝贝女儿那么聪明精明,长的又漂亮,就该配这样人才兼备武功高强的少年侠士。
看祁师傅那一脸眉开眼笑乐不可支的表情,似是恨不得祁玫今晚上就能嫁给东方翼就好。
夏梓晗就抿了嘴笑,“祁师傅,祁玫姐和祁兰姐的年纪都不小了,要不,她们的婚事一起办吧?”
“县主的意思是,让她们姐妹二人同一天成亲?”祁师傅愕然。
这个,他还真就没想过。
不过,想想也行。
女儿年纪都不小了,再拖下去,就成了笑话了,还是一起早点嫁出去吧。
见夏梓晗点头,祁师傅就拍了一下大腿,一敲钉锤,“好,我同意。”然后,看向东方翼。
东方翼狐狸一般的笑了一笑,“岳父大人都同意了,小婿自是没问题。”
得,庚贴还没换呢,就急着喊岳父了。
不过,祁师傅倒是很吃他这一口迷魂汤,看他被东方翼几句话就被五迷三道的,晕晕乎乎,什么都答应了。
等东方翼带着媒婆子告辞,祁师傅才跟刚清醒的人一样,一拍大腿,“糟了,我怎么就答应一个月后呢?”
这一个月,准备一个女儿的婚事都来不及,哪来得及准备两个女儿的婚事?
祁师傅那叫一个后悔啊。
东方翼说,中秋是团圆节,他想在中秋之前娶个媳妇回家,过个团团圆圆的节。
他一时不忍,就点头同意了。
还体贴的说,“东方家的庄院在陇西,离京城远,从京城到陇西,坐马车得两个月的时间。”
然后,他默默在心里默算了一些时间,就把他来京城接走新娘子的日子说了,定在六月六,
六月六,这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呢。
哪里够时间准备啊?
祁师傅那叫一个后悔啊。
可媒婆子人都走了,就算他后悔,也不能改了。
东方家和不比郑家人好说话,他定下的事可以随意更改。
就在祁师傅心里焦急时,夏梓晗开口了,“祁师傅,有翠玉轩和玉纱阁在呢,她们的绣品,你不用担心赶制不出来,至于陪嫁的家什器物,这些年,我已经为她们积攒了一些,还差些,我们这一个月也够时间筹备了。”
“谢谢县主,我手头上,也帮她们一人准备了一笔嫁妆,只是……东方家族不是普通的家族,如果祁玫的嫁妆少了,只怕……”
祁师傅未出口的话,夏梓晗却听懂了。
祁师傅是担心祁玫陪嫁少了,到了婆家,婆母会给她脸色看。
要知道,女子在婆家能不能站住脚,一是看娘家的势力,二是看嫁妆的丰厚,当然,对于武林世家来说,还得看女子的武功高不高强。
祁玫的娘家……
说实话,没有楚家,祁家就什么也不是。
这一点,祁师傅明白,祁玫明白,夏梓晗也明白,可就算靠着楚家,这一个江湖势力,一个朝廷势力,两个个体,也从来不搭边,就算祁玫有楚家撑腰,在东方世家那边,怕是也站不住脚。
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祁玫的武功倒是不错,这一点在东方世家,应该能站住一只脚。
另一只脚,那就得靠祁玫的嫁妆。
祁师傅担心祁玫嫁妆少了,会被东方世家的人看不起。
夏梓晗就笑道,“祁师傅,我早早的就为祁玫祁兰准备的一笔陪嫁,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姑娘都还要多,祁师傅就放心吧。”
祁玫祁兰帮了她五年,可以说,她能开铺子赚银子,都是祁玫祁兰尽心帮她,现在,她们要成亲,她只是会给她们一笔丰厚的陪嫁。
这个,她搬来京城后,就开始积筹备了。
再说了,这些年来,她给祁玫祁兰二人的分成也不少,足够二人什么也不做,都能够养活一大家子吃喝一辈子。
等祁师傅走了,夏梓晗就换来崔妈妈,吩咐她,“你和于嬷嬷一起去库房清点一下我为她们准备的嫁妆,挑两份出来,列个单子让我看看。”
“是,县主。”崔妈妈屈了屈身,就和于嬷嬷两个人去挑嫁妆去了。
随着夏梓晗积攒的东西越来越多,夏梓晗如今已经有了四个库房。
一个是装了她母亲留给她的陪嫁,还有一个是装了她为自己留下的一笔陪嫁,里面都是贵重稀奇的一些首饰衣服,古董器皿,名家字画等物品。
剩下两个,一个是装了她院子里平日里的用品器皿,还有一个是她专门为丫鬟们积攒的一笔陪嫁。
里面也有很多贵重物品,字画,古董,玉石等东西。
下午,于嬷嬷和崔妈妈就拿了两份写满了器物的长长的单子过来给她过目。
这两份单子上写的东西不一样,但数量一样。
“每一份都挑了十幅字画,三十件古董,四套茶具碗碟,一套鸡翅木家具,三套首饰头面,十二套喜被铺盖……”
哩哩啦啦,说了都有一盏茶功夫,崔妈妈和于嬷嬷二人才把上面的东西报备完。
夏梓晗看了,还是觉得少了些。
她听祁兰说,东方世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下于朝廷里的侯爵国公府这些勋贵世家,而她给祁玫祁兰准备的陪嫁里都是一些家什器物,并无庄子铺子宅子这些能出息的东西。
而不管勋贵世家,还是武林世家,若是一个新媳妇子的手上,没有能出息的庄子铺子傍身,那一定会被人笑话看不起。
夏梓晗想了想,就招来祁玫祁兰二人,问她们,“我想给你们每人置办两个铺子两个庄子做嫁妆,你们想置在哪儿,告诉我,我让田庄头……”
貌似田庄头这一阵子时间没空。
她又改口了,“我让何东林去筹备。”
第357章 活活打死
祁兰成亲后,是一定会留在京城,给她在京城置办庄子铺子就行。
可祁玫成亲后,是会留在京城,还是去关外定居,或者去住东方家族的大本营。
这就不知道了。
总得问个清楚,她才好让何东林去抓紧时间置办。
要知道,一个月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
祁兰和祁玫姐妹对视一眼,就异口同声道,“主子,不用了。”
祁玫说,“主子,不必置办,真的不用。”
“奴婢姐妹能有今日,都是托了小主子您的福,当日,要不是小主子您不顾自身性命,出手拔刀相助,或许奴婢一家三人,到现在都还可怜巴巴的在街头卖艺呢。”
“奴婢都听说了,你已经给奴婢姐妹准备了大笔的陪嫁,那些个铺子庄子就不必了。”
祁兰也说道,“是啊,小主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三口人就是还一辈子都还不完,你可不能让我们欠下您更多的债呀。”
“不然,我们下辈子还得为你做牛做马呢,呜呜,奴婢下辈子还想做你的亲姐姐呢。”
祁兰又是感动,又是眼红,还道,“我们姐妹也不瞒你,这些年我们姐妹赚的银子都拿去买铺子了,在京城大街上,我们就买了三四个,在关外还买了四五个,都租出去了,这两年,租金都拿了不少。”
然后,又得意洋洋的告诉夏梓晗,“东方翼今日去了玉纱阁,对奴婢说了,我们姐妹成亲的绣品和首饰衣服,都从翠玉轩玉纱阁买,姐夫买单。”
“主子。”然后,她又鬼头鬼脑,鬼鬼祟祟的小声道,“奴婢告诉你,姐夫他可有钱了,到时候主子你可要狠狠宰他一顿,哼,谁叫他把我姐姐给娶走了。”
一副十分不乐意的样子。
夏梓晗眼角含笑,认真的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口软。”
等祁玫姐妹成亲前几日,东方翼去玉纱阁翠玉轩结账,被铺子里的管事老虎大开口,狠狠要了一笔银子时,他才警觉自己被几个小女子给耍了。
不过,这几个银子对于财大气粗的他来说,九牛一毛都不到。
而且,用这一点儿银子就能哄的亲亲娘子高兴,他花的乐意,花的值当。
当即,大手一挥,拿出五万两银子,连找零都不要了,就大摇大摆的出了铺子。
夏梓晗捧着五万两银子,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隙。
不过,这五万两银子,她也没赚什么,因为她给祁兰祁玫姐妹二人衣服首饰上用的玉石丝线什么的,都是非常贵重的材料。
只是,她本想这笔银子自己拿了,不过,现在有东方翼这个大土豪坑,她自然也不会手软。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先来提曾家三兄妹吧。
曾氏一群人从宝相寺回来后,曾家三兄妹就在楚家住下了,几日后,曾毅然就去了学府上学。
曾氏还请了一个宫内退休的老嬷嬷回来,专门教曾静曾宁姐妹二人学规矩。
对于教导规矩,杨嬷嬷很有一手。
她在宫里,就是专门负责调教新进宫女规矩的教习嬷嬷,后来年纪大了,到了出宫的年纪,她才不得不离开皇宫,成了私人的教习嬷嬷。
她教习规矩时,是出了名的严厉,加上她本就长的一脸横肉,又不苟言笑,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人心颤颤,胆颤心惊。
学了两天,曾家姐妹二人就累的跟条死狗一样蔫吧了,再也没了勾心斗角的精神。
曾静见夏梓晗活的倒是快活惬意,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她就拉着曾氏的手,撒娇道,“姑祖母,让楚玉表姐和我们一起学规矩吧,我们两个笨,有些东西学了几遍都学不会,有楚玉表姐在一旁为我们指导,我们也能学的快一些。”
不用夏梓晗开口拒绝,曾氏就没点头,“你表姐从小在京城长大,该学的,该知道的,她都已经学了。”
“再说了,你表姐管着府里的中馈,又管着府外的产业,事多忙碌,哪有空跟着你们去上课。”
曾静哦了一声,满脸失望。
曾宁就道,“等学完规矩,姑祖母,我也想跟在楚玉表姐身边学习打理家事。”
“嗯,是应该学一学,不管以后你们花落谁家,自己的小日子,总要学会打理。”
这话,就表示曾氏同意了。
曾静曾宁都非常高兴,还主动跟夏梓晗套近乎,和夏梓晗说话时,还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对于曾家两个表妹的亲近,夏梓晗倒也不讨厌,但也没多少喜欢,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情面和客气。
到了端午节时,宋家派人送来节礼,曾氏收下了,有娘家人在,不想娘家侄孙女侄孙看出她不喜欢宋家人,这才压下心里一口气,和宋家继续保持着不冷不淡的来往。
她虽没有选择和宋家人绝交,但也只是维持面子上的人情。
回礼时,没有跟以前一样双倍三倍的回过去,而是接多少银子的礼物,估摸着就回多少银子的东西。
当楚家回礼的单子,到了宋柏清的手上,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后,他脸色都铁青了。
“那个老不死的什么意思?过年时,我们送去的年礼,她不是回了双倍还要多的礼,怎么端午节却回的这么少?”
丝毫没有想他送去楚宅的节礼,也和他手上的单子一样多。
宋淮就劝道,“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只要我们有铺子在,还在乎这几个银子?”
“你懂个屁。”宋柏清一肚子火气,忍不住对日子爆粗口,“你姨祖母年轻时做生意可没少置办家产,手上有的是金山银山,花不完的银子。”
“楚家后继无人,楚玉又一个赔钱货,早晚都会是别人家的人。”
“你姨祖母要是还念着你祖母是她亲妹妹的份上,她走前怎么也会留一些好处给我们宋家。”
“可现在……”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特别是这次去宝相寺。
他姨妈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既不亲近,也不疏离,只是冷淡。
可因为为什么,他却一头雾水。
就在宋柏清百思不得其解时,端午节到了。
五月初五,正中午,府里准备了年节酒菜,宋柏清正陪着牡丹,宋淮,石文婷三人在大厅里吃饭。
宋柏清,宋淮,牡丹三人一边吃,一边聊,欢声笑语不断。
见宋淮被牡丹几句话,就哄的笑迷了眼睛,石文婷就暗中瞄了一眼牡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狐狸精,然后埋头自顾自的吃着。
就在一群人高高兴兴时,突然,裴氏拄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拐杖,踢踏踢踏的蹦了进来。
见丈夫和儿子都围着那只狐狸精笑的开心,裴氏悲从心来,二话不说,单脚站地,举起拐杖就狠狠朝牡丹打去。
牡丹的位置正好靠近门,裴氏的拐杖打过去的时候,牡丹来不及闪躲,只来得及把脑袋避开,把后背迎上。
拐杖狠狠打在了她的背上。
牡丹当场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晕死了过去。
“丹娘……”
等宋柏清反应过来后,想救已来不及,只来得及嘶声力竭的喊一声。
见牡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嘴角沾着血,脸色煞白,生死不明,宋柏清就怒火滔天,顾不得宋淮和石文婷在场,冲向裴氏,一脚把她踹出门外去。
裴氏惨叫一声,后脑勺和背部都狠狠的撞在了坚硬如石的门框上,五脏俱损,头破血流。
后脑勺开了一个大洞,鲜血就跟不要银子似得,如潮水一样往外涌。
正要扑过去抱起牡丹的宋淮,见此,大惊失色,肝肠寸断又赶紧扑向裴氏,“娘,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儿子啊,娘,你醒一醒啊……”
“快点……快请大夫,你们快去请大夫……”他双目欲裂的朝屋里的下人怒吼道。
闻讯赶来的管家,就忙派了几个护卫赶紧去请大夫。
宋淮抱起身体越来越冷,生命气息也在一点点消逝的裴氏,朝裴氏住的院子里奔。
宋淮的心彻底慌了,“娘,我这就抱你回房,你要坚持住,大夫一会儿就来。”
“娘,你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这个家啊……我还需要你,爹也需要你,你不能就这样走……”
也许,这几年宋家犯太岁。
小曾氏是过中秋走的,宋老太爷是过上元节第二天走的,而裴氏,也在端午节这一日,被宋柏清生生打死了。
等大夫赶来时,裴氏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因五脏俱损,被装碎了,她死前,都没能和宋淮说上一句话,只是眼神充满了恨意。
而牡丹肚子里的孩子也流产了,就连大夫给她扎针都没能保住胎。
好好的一个节日,前一刻四个人还坐在桌旁边吃边笑,可只有半盏茶功夫,不,只有一分钟功夫,宋柏清的两个女人,就一个流产,一个被生生打死。
宋柏清整个人都懵了。
他只是见挺着大肚子的牡丹,被裴氏那个泼妇打了,他怒火升起,下意识的踹了她一脚。
那一脚,因为太愤怒,他全身力气都使上了。
可他真没想过要打死裴氏。
第358章 好奇
不管怎么样,裴氏都是他儿子的母亲,是他的嫡妻,他就算想休了她,扶牡丹上位,也得看宋淮的几分面子不是。
可现在怎么办?
裴氏死了,被他打死了。
怎么办?
就在宋柏清吓得整个人都没回过神来,还六神无主,心胆俱裂时,李捕头带了一大群官差上门了。
李捕头二话不说,就把宋柏清带走了。
原来,宋家请的李大夫,和裴家有几分亲戚关系,以前裴氏当家时,府里有谁身子不舒服,都是请的他来府上看诊。
那个时候,宋家还没落魄,李大夫每次来,裴氏都会多赏几个银子给他,家里有好吃的糕点干果等,也会吩咐丫鬟给他包一份带回家给孩子吃。
后来,石文婷当家,石文婷就用习惯了石家用的大夫,这李大夫就好久没来过宋家了。
这次裴氏受伤,管家下意识的就吩咐下人去请他,可李大夫还是来晚了一步,裴氏先死了。
这老爷打死了夫人,这事可是一件大事,说不定,就能要了宋家所有人的命。
管家担心李大夫会看出来,就要找借口支他回去时,牡丹的肚子疼了。
管家就管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让李大夫去给牡丹看诊。
牡丹流产了,就疯了一样的大哭特哭,就有意无意的透露宋柏清踢死裴氏的事。
李大夫大惊失色,他害怕宋家人杀人灭口,就借口上茅厕,然后趁人不备,偷偷溜出宋家,直奔官衙报案。
宋柏清被抓了,李捕头还特地带了仵作来验尸,确定裴氏是被人踢了一脚,后脑勺撞到了重物,失血过多而死。
经在场人的鞋印印证,凶手是宋柏清。
李捕头二话不说,就把他抓了。
宋家祸从天降,宋淮死了娘,爹又被抓,牡丹又流产,(在他心里,牡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所以,这一日,他等同于失去了三个最亲近的亲人。
他跪在裴氏的尸体前,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石文婷则是一边掉泪,一边很有经验的吩咐下人把刚收进库房没几日的白缦,白蜡烛,麻布,麻绳,丧服等举办丧事的物品找出来。
半个小时后,府里的人全都换上了一身白,跪在裴氏的院子里,嚎啕大哭。
石文婷搀起宋淮,亲手帮他换上衣服,然后和管家一起安排买水,给裴氏洗漱穿衣的事宜。
等曾氏接到裴氏去世的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曾氏惊讶无比,“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说是被侯爷给打死的。”苏妈妈小声说出她从来禀报丧事的小厮嘴里套出来的话,“侯爷被抓了,宋家现在一片愁云惨雾悲痛欲绝中。”
“怎么会?”曾氏大感意外,然后跺着脚大骂道,“畜生,简直就是一个畜生。”
“那裴氏不管好与不好,都跟了他十几年,这十几年来,我那妹子又是个不管是的,家里里里外外都是裴氏一手打理,没有功劳,她也有苦劳啊,何况还给他生了淮哥儿这个嫡长子,宋柏清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他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老夫人,你可别气,白神医说了,你这身子骨动气不得,你可不能为了那样一个畜生,把自己身子骨气坏了呀。”
见曾氏气的不轻,苏妈妈和红梅赶忙上前给她抚胸口,揉太阳穴。
许久之后,曾氏心里那一股火,才在苏嬷嬷的劝说下,慢慢下去。
她抬手,示意红梅住手,“不用揉了,我没事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承受的住。”
“老夫人要保重身子。”红梅担忧的道,“县主说了,除了县主一个人外,老夫人对谁的事也不能上心,县主可是靠着你的。”
曾氏就深深叹了一口气,“放心,就是为了玉娘,我也要多活几年。”
“许氏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她恨着我和玉娘呢,我要是死了,许氏怕是就要以母亲的身份,插手管玉娘的事。”
许氏总究是玉娘名义上的母亲。
现在是有她这个养大了玉娘的外祖母在,能压住许氏,可如果她死了,许氏一旦翻身,第一件要做的事,恐怕就是拿母亲的身份来压制玉娘。
玉娘不能不从。
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玉娘这一辈子都吃不消。
所以,就是为了玉娘,她也会多活几年。
等到把玉娘真正交到阿琪的手上后,她也就放心了。
曾氏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然后想到宋家,她又哀叹了一息,道,“宋家这几年的运气,还真的是……”
“外面人都说,是石氏八字太强,克死了娘家一家人,现在又要克死宋家一家人。”
说起来,还真的是……
自从石文婷嫁进宋家后,宋家的日子就开始走下坡,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落魄。
然后是灾祸不断。
先是小曾氏的死,然后是裴氏断了一只腿,成了残疾人,再接着是宋家的爵位没了,再然后,宋老爷子的突然过世。
现在,宋老爷子才刚下葬没几日,裴氏又死了,还是被宋柏清打死的。
打死嫡妻,按照大盛朝律例,那是要判死刑的。
宋柏清……怕是也要完蛋了。
好好的一家人,短短两年间,只剩下宋淮小两口了。
曾氏唉声叹气,想要吩咐红梅备马车,她去宋家看看。
苏妈妈却劝她,“老夫人,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这个时候去,怕是今晚上就回不来了。”
“虽说裴氏也是一个可怜人,年纪轻轻就去了,可她是小辈,她的葬礼,老夫人就算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也没人会说闲话的。”
“等明儿个,还是让县主陪着老夫人亲自去一趟的好。”
曾氏想了想,又坐下了,“也好,宋家和楚家总究是两家人,我去了,参合的事情多了,反而不好。”
哎,不管了,不管了。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个人有个人的命,她管不了,也不该去管。
宋淮总究是姓宋,是宋家人,和她之间差了几辈。
她不该去管这档子事,要管,也该是裴家的人去管,说到底,宋淮是裴家的亲外甥,他和裴家的关系,和他和她的关系可是亲近了不少。
“石氏倒也是一个能干的,可惜,命苦了一些。”曾氏感慨道。
苏妈妈则撇了撇嘴,不屑道,“哼,当初是她自己要死要活的从县主的手上抢走这门亲事,现在过成这样,能怪得了谁?”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却偏来抢。
那是她活该倒霉。
那衰相,不但把石家坑了,还把整个宋家都拖垮了,那种衰女命,最好是离她离的远远的。
苏妈妈在心里腹诽道,还暗暗发誓,以后,她一定要看住老夫人离石文婷远一点,不要沾惹上什么衰运。
特别是县主,县主还年轻呢,可不能有什么事。
……
曾氏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天黑去不了宋家,曾毅然下学得知消息后,晚饭都没吃,就第一时间赶去了。
曾毅然当晚没回来,在宋家住了一宿。
次日一大早,吃过早饭后,曾氏就带着曾家姐妹和夏梓晗去了宋家。
到了宋家,一群人,被管家迎着进了灵堂。
灵堂前,宋淮一个人孤零零跪在那里,冷冷清清,萧条颓败。
曾氏领着几个小辈上前,给裴氏烧了三支香,烧了一些纸钱,夏梓晗和曾静曾宁三个晚辈都跪下磕了几个头。
然后,闻讯而来的石文婷走进来,领着曾氏一群人去了偏厅休息室喝茶。
石文婷很沉默,曾氏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而夏梓晗见来祭拜的人除了宋家本家的人外,没有其他人来。
大概是宋柏清杀了嫡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以往跟宋家还有些来往的人,驻足不前,不敢来了吧。
曾氏见宋家已经快凋零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要说她一点儿不愁也是假的。
不管怎么说,宋柏清就是再混蛋,他也是她妹子留下来的唯一子嗣,而现在,哎……
曾氏心里哀叹连连,吃完中午饭,又坐了一个时辰,她才带着夏梓晗回了楚宅。
曾静曾宁姐妹二人则留在宋家,帮石文婷一起接待女眷。
而曾毅然也留下,继续帮宋家接待男客。
第二日,夏梓晗又去了一趟宋家,这次是她独自去的,曾氏借口身子骨不好,留在家里帮卓氏带双胞胎。
夏梓晗给裴氏烧香磕头了后,趁人不注意,寻了一个机会去了牡丹的院子里。
牡丹正蔫蔫的躺在床上坐月子呢,见到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姑娘家突然从窗口飞进来,她大吃一惊,“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一脸防备的盯着夏梓晗。
夏梓晗则一脸好奇的盯着牡丹那张绝色的脸,打量了一分钟,然后笑道,“不用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是楚玉县主?”牡丹猜测道。
“果然聪明呢。”
“十四五岁的年纪,长的漂亮,又懂武艺,且还知道我的底细的人,除了楚玉县主外,貌似没有第二人。”
第359章
牡丹说着,脸上虚弱的表情一扫而光,她下床穿鞋,给夏梓晗行了礼,“不知县主来找奴婢,是有什么吩咐?”
“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能轻易的把宋柏清迷的神魂颠倒,什么也不在乎,连妻子都敢杀。
今日,她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果然很绝色。”她微笑着赞道。
牡丹却苦笑,似乎对自己的美貌还有一股恨意,“一副躯壳而已。”
再漂亮,她也只是一个可供男人虐玩的玩物。
这一辈子,她毁就毁在了这张脸上。
若不是这张脸,她又怎么会被主子安排进了杏花楼?
又怎么会成了宋家父子的玩物?
她若长的平凡一些,或许她也会跟其他女子一样,被主子训练成使唤丫鬟。
不管安排到哪一个府邸去,也比伺候宋家父子两个畜生强。
牡丹心里的苦,夏梓晗不了解,她笑道,“可天下间,想要这样一副躯壳的女人却多不胜数,你拥有了,应该珍惜才是。”
珍惜,珍惜个呸。
她都恨不得把这张脸给毁了。
要不是怕她把脸毁了后,主子会不高兴,会把她给毁了。
哼,她早八百年前就毁容了。
牡丹撇了撇嘴,“县主来,你来这里,不会就是来跟奴婢谈脸的吧?”
“是,只是其一。”夏梓晗的脸色突然间清冷了三分,“其二,是想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故意流掉的吧?”
牡丹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惊惧。
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了,“不是,只是一个意外。”
夏梓晗没错过她眼里的神色,见她没说实话,她倒是也没生气,只淡淡的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去告状。”
“其实,这次的事,宋柏清就算不死,这一辈子也绝对出不了牢门。”
“你肚子里的孩子,留着也没意义。”
宋柏清都测底完蛋了,要留着这么一个棋子,还能威胁谁去?
威胁宋淮?
切,人家宋淮只要不承认之前跟牡丹有过什么,威胁他有什么用。
她道,“宋淮是个聪明人,又是个能下得去手的人,我看,你还是趁他忙裴氏的丧事的时候,找个机会,搬出宋家,先保住命再说。”
这一次出事,等于给了宋淮一个警醒,以后,他怕是都不会再跟牡丹维持之前的关系。
甚至,为了掩盖之前的丑事,他还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他这样一头白眼狼,不可不防啊。
宋柏清进了大牢,不管死不死,宋家都已经败了。
宋家完蛋了,已经彻底到了无路可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宋淮还有路走,只要他走科考这条路,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不过,他若是再传出什么不好的丑闻出来,那他这一辈子就真的败了,连东山再起的资格都会没了。
所以,牡丹很危险。
“奴婢知道。”牡丹微微拧起漂亮的一双袖眉,脸色有些沉重,“可主子没吩咐,奴婢不敢离开宋家。”
“你家主子是谁?”难道说不是阿琪?
“这个,不能告诉县主。”牡丹一脸为难。
夏梓晗倒是没有逼她说出来,只道,“我不能消失太久,不然会引人起疑,我得走了,你先好好养身子,等身子养好了,你就赶紧脱离宋家吧。”
“多谢县主提醒。”牡丹福了福身,夏梓晗道,“赶紧去床上躺着吧,我走了。”
然后,人就从窗口飞出去了。
牡丹走过去,把窗户关上,然后一脸忧郁阴沉的躺回床上。
不错,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故意要流掉的。
当时,裴氏的拐杖打下来时,凭她的伸手,想要全力避开也能做到,可她却只是避开了脑袋要害,硬是扛了裴氏一拐杖。
因为,她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宋柏清也好,宋淮也好,对于她来说,只是她的主子吩咐她对付的几个仇人罢了。
她是不会傻乎乎的生下仇人的孩子的。
难道等孩子长大了后,她要告诉孩子,是她害死了他父亲?
不行,她不能生下一个有可能会杀了她,替他父亲报仇的炸弹出来。
这件事,当时她做的无声无息,就连宋柏清父子二人都没怀疑她,没想到,楚玉县主居然会猜测到。
如此聪慧的一位姑娘,怪不得褚世子爷会对她情根深种。
牡丹拉上被子,蒙着脑袋,想着怎么脱离宋家。
她还没想到办法,几日后,她就抓住了一个时机。
宋柏清打死裴氏的事,罪证确凿,府衙大人审完案子后,因宋柏清是世家勋贵,有侯爵在身,按照大盛朝律例,府衙大人不能私自处置他,得上奏折,上报朝廷,让皇上定夺。
三日后,皇上的旨意下来了。
宋柏清被夺去侯爵,贬为庶民,还被判三千里流放,永世不得出流放之地。
宋家被赐的祭田和宅子,朝廷要收回。
不过,皇上念在宋家祖上对朝廷有功的份上,准许宋家为裴氏举办完丧事后在交房。
至于宋柏清,圣旨下来的当日,就被官差押着,启程去了流放之地。
三个月后,传来一条消息,宋柏清在半路上水土不服,染上了重疾,还没到地方,人就死了。
裴氏才刚安葬入土,宋柏清的噩耗就传来了,万念俱灰的宋淮,急匆匆带着几个小厮长随,赶着去把宋柏清的尸体运回来。
不,不是运尸体回来。
皇上下旨过,终其一生,宋柏清也不能再入京。
宋淮不敢把宋柏清的尸体运回京城,只好在外面找一个地方,草草安葬。
等宋淮再回京城时,已经到了年关。
宋家的祭田和宅子,已经被朝廷收走了,石文婷搬进了石家当初留下来的石府内,牡丹则趁这次机会离开了宋家,不知下落。
宋家一切都没了。
宋家的产业除了祭田外,本来还有两个庄子,和一些值钱的器皿字画什么的,但在在这次给裴氏丧事的时候,都被石文婷趁机卖的卖,当的当,银子则被石文婷收进了自己的荷包内。
至于宋家那几件传家宝,也被石文婷全都当了,银子被宋淮拿去安葬宋柏清和来回路上花费等用光了。
宋淮回到京城时,身上只剩下几两银子的家当。
除了石文婷,宋淮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一贫如洗。
就连他和宋柏清合伙开的笔墨铺子,在宋柏清去世后,那马掌柜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铺子关门大吉。
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宋淮只得住进石府,从此以后,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埋头读书。
经历了父母双亡,家族落败后,他的意志却没被抹去,甚至还下定决心,要努力读书,考上状元。
他要东山再起,光复宋家当年荣耀。
……
宋淮会怎么样,那都是以后的事,目前,却让曾氏为难一件事。
宋家正在举办丧事,裴氏的棺柩在宋家还得受祭拜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安葬,可眼下,马上就要到祁兰祁玫的婚事,而她们姐妹二人,都想要从楚家嫁出去。
这可为难死了曾氏。
怎么说,宋家和楚家也是亲戚关系,人家宋家正在办丧事,这时候,如果楚家要办喜事,那也太扎人眼球了。
如果是夏梓晗的婚事,还可以说的过去,毕竟婚期是早就看好的,不能因为一个亲戚家在办丧事,就得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婚事。
可祁兰祁玫姐妹俩在楚家的身份,只是两个小丫鬟,如果她大操大办的话,在眼下这种情况,岂不是要遭人吐口水的节奏?
可若不大办,祁玫的婆家是武林世家,家族势力也不低,那她这就等于是打了东方家族的脸。
哎……
曾氏为难了。
为难的连续两餐都没吃好。
夏梓晗就心疼了,“外祖母,你晚上才吃了半碗汤,饭是一口没动,是不是厨娘做的菜不合你胃口了,要不,我明儿个请聚香楼的大厨来家里做饭食给你吃好不好?”
这一阵子,她专门去关心宋家的事了,连外祖母的身体情况都忽略了。
真是该打。
夏梓晗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又道,“还是孙女亲自去做一碗大骨头汤面给外祖母吃吧,正好晚上厨房里炖了有大骨头汤。”
说着,就吩咐红梅几个丫鬟好好伺候曾氏,她就要去煮面条。
曾氏拉着她的手,“不用去了,外祖母不饿。”
“玉娘,祁玫祁兰的婚事就快要到了,你看啊,这宋家正在办丧事,这我们府上办喜事,会不会冲了?”
“要不要让祁家改一改日子,改到过中秋怎么样?”
过中秋时,宋家的丧事也该完事了。
可夏梓晗却不想改日子。
她嘟唇道,“外祖母,你这两日没胃口,就是在担心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宋家也是你姨祖母的家。”
说到底,曾氏还是心疼宋淮了。
毕竟是小曾氏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了。
又刚没了娘,爹又流放了,一辈子也不能回京,有也等于没有。
夏梓晗在心里叹息,暗气她外祖母心太软,总是放不下宋家的人。
可她又不能告诉她外祖母,在前世,宋淮可是害了她一辈子的人。
第360章 中毒
夏梓晗给曾氏倒了一杯桃汁,递到她手里,嘴上又道,“宋家是宋家,就算宋家和我们家是亲戚,也没有因为宋家在办丧事,我们就取消喜事的道理。”
夏梓晗的话,听着有道理,可是……
曾氏哀声叹了口气,道,“说是这个理,可世人那些嘴,我们楚家可吃不消。”
“不去在乎就好了。”夏梓晗不以为然,“有很多人家在办喜事的时候,也会遇到一个两个的亲戚家在办丧事,可也没见过他们谁家把喜事取消或者改日。”
有很多大家族里,四代同堂,子嗣众多,那些个姻亲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一个连接一个,要认真算起来,每家每户都会有个几百户的亲戚。
要是因为哪一个亲戚在办丧事,就得把自己家里的喜事取消,那这些个大户人家,谁家的喜事都办不成了。
大盛朝的丧事一般都要举办个三两个月的,这样计算下来,只要谁家亲戚一年之内有三五个过世的长辈,那这些亲戚家里的喜事都得取消。
哪有这样的道理?
又不是直系长辈过世。
又不是国丧。
谁会为了一个亲戚,把自己家里的喜事取消?
没有这样的道理。
夏梓晗又道,“东方家和郑家盼着这一日,可是盼了好久呢,外祖母,你要是把婚期改到过中秋去,明儿个,郑家娘子就会上你这里来哭闹。”
郑家娘子盼着抱孙子,头发都快盼白了,怎么可能会同意祁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改日子。
搞不好,郑家娘子一来气,这门亲事就作罢了。
又担心曾氏会继续因此累心劳神的吃不下饭,夏梓晗又劝,“外祖母,你为宋家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愧于姨祖母,相信姨祖母地下有灵,她也会知道的。”
宋家下人少,这两次办丧事,都是曾氏派了十多个丫鬟婆子过去帮忙,吕总管也三不五时的被派去帮忙,这还不算,曾氏还出了一半的丧葬费。
这一切,不都是她外祖母看在小曾氏的份上,为宋家做的?
按宋家人对待她外祖母的态度,她外祖母还能为宋家做到这一地步,已经是对得起的宋家,对得起小曾氏。
“宋家能走到今日,全都是宋柏清自己作的,和外祖母无关,外祖母能不计前嫌,为宋家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外人要是还看不清的乱瞎咧咧,那么,那样拎不清的人说的话,我们也不用在意。”
夏梓晗劝了又劝,曾氏的心情才好受一些,“我也不是觉得对宋家有愧,只是觉得,宋家在办丧事,我们却要办喜事,怕那些个闲人嚼舌根,对你不利。”
“外祖母,我不在意。”夏梓晗道,“要是对我们善意的人,自是不会说什么,要是对我们心怀恶意的人,那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她们也同样会在背后说我们的不是。”
“我们不需要为了看那些个对我们不善的人的脸色,而改变什么,那样,那些人岂不是会更得意。”
“也是。”曾氏就拍拍她的手,“那就不改日子了。”
“嗯,外祖母,那我去煮面,一会儿,你可要吃。”
夏梓晗还没忘记曾氏今日中午和晚上都吃的不多,担心她半夜会饿肚子。
“不用你亲自去煮,你陪我说说话。”然后,看向红梅,“红梅,你去煮,多煮一些,玉娘晚上吃的也不多。”
拍拍夏梓晗的手,“一会儿,你陪外祖母吃一些。”
“好。”
见曾氏的心事解决了,夏梓晗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红梅乐滋滋的去了小厨房,两盏茶功夫,就端了两碗面条进来。
陪曾氏吃了面,服侍曾氏卸妆,洗漱,上了床,夏梓晗才从曾氏的院子里出来,就见到楚斐在门外焦急的转来转去,一见到她,就急切的迎过来,“主子,你可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楚斐很少这样急切,这样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楚斐拉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附耳道,“大皇子的暗卫来了,说是有急事找主子。”
大皇子的暗卫?
难道,皇宫出事了?
没出事,大皇子是不会派暗卫来找她的。
夏梓晗思及此,就拎着裙摆,急匆匆赶回院子里。
老远,她就见到了楚枂和楚萌二人,守在书房门口,面色似乎很紧张。
“主子,快进去吧。”见到她,楚枂敲了一下门,把门打开,就让夏梓晗进去了。
她刚进门,楚枂又赶紧把门关上了,和楚萌二人,继续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夏梓晗刚进书房,就见到花蛇正和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在说些什么,两个男子一站一坐,应该是主仆,而花蛇也站着,跟那坐着的男子说话时,表情除了凝重外,还带着一丝恭敬。
夏梓晗的心脏就狂跳了一下,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果然,见到她进来,花蛇就赶忙道,“县主,你总算来了,大皇子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然后指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这是大皇子。”
果然,大皇子竟然亲自来了?
什么大事,居然让他纡尊降贵来楚宅?
夏梓晗愕然后,朝傲天禹看去。
顿时间,夏梓晗只觉得世间万物复苏,百花盛开,流光溢彩。
眼前冒出了一圈圈耀眼的光芒,而大皇子正处在光芒之中。
比她还白皙的皮肤,比她还红润的嘴唇,丹凤眼,高挺鼻,一双眉宇弯弯似月牙儿,如果说,傲天辰那张脸是她见过最漂亮俊美的,那眼前的傲天禹的相貌,比傲天禹还要美上两分。
此美貌,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夏梓晗不得不感叹,这皇族的遗传果然名不虚传,世间之人不管多美的,只要在他们面前一站,多少光芒都会黯然失色。
夏梓晗很努力,才把视线从傲天禹的脸上移开,福了福身,道,“臣女见过大皇子,不知大皇子来找臣女,所为何事?”
对于夏梓晗没被他的美貌所迷惑,傲天禹很是满意。
他盯着夏梓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很是满意的点头,“不错,阿琪的眼光不错。”
这姑娘,阿琪那小子挑的不错。
怪不得,那小子小小年纪就情窦初开,离开前还特地进宫一趟,千拜托万嘱咐他,一定得关照他的准媳妇儿。
看来,那小子的一腔深情,不会白交付了出去。
夏梓晗的脸颊就一下子跟火烧着了一样,通红通红,嘴里应道,“还得多谢大皇子成全。”
她是在感谢上次大皇子助她逃过几个皇子选皇子妃和侧妃的劫。
当然,还有皇上赐了她两座庄子作为补偿的这个意外惊喜,这个,她也得多谢大皇子。
傲天禹对于她知恩图报的态度,更是赞赏。
然后就说起了他的来意,“我父皇被人下毒了,今日中午才察觉到,阿琪曾说过,你的身边有一个江湖神医在,我想请他进宫给我父皇看看。”
请她师傅进宫?
夏梓晗惊讶,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道,“既然大皇子知道白神医是江湖中人,那也应该知道,江湖中人最不愿意掺合进朝廷纷争。”
“我会领大皇子去找白神医,但白神医会不会同意进宫去医治皇上,这个,我不能替白神医做主,这还需要大皇子亲自去说服白神医,但我不希望大皇子用强硬的手段。”
夏梓晗清冷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需要他给她一个承诺。
她可不想大皇子为了皇上,到时候逼迫她师傅进宫,她师傅若不肯,大皇子就来个什么诛灭九族的罪。
她不想给她师傅招惹麻烦。
不过……
夏梓晗突然笑道,“听说皇宫太医院里有很多珍稀药材,白神医最痴迷药材,越是珍稀,他越是喜欢。”
大皇子本来还在为夏梓晗不帮他劝说白神医而感到不高兴,听了夏梓晗后面的话,他倒是笑了,“多谢楚玉提醒。”
能给他提示,也是帮了他不小的忙。
夏梓晗就带着大皇子去了前院白神医住的院子。
如夏梓晗所说,白神医一开始就拒绝了,“老朽安静惯了,不想掺合那些个纷杂之事。”
“那,如果本殿下允许白神医进太医院的库房,随便挑选十株药材呢?”大皇子轻飘飘的抛出了诱饵。
皇宫太医院的库房,那可是全天下的大夫最向梦寐以求向往去的地方,别说十株,就是能进去挑选一株药材,白神医也会十分激动。
要知道,那里可是收藏着天下最珍贵稀有的药材。
白神医就听说太医院库房里有一珠十分罕见的冰蓝花,听说是哪个封疆大吏进献给皇上的宝贝。
当时,可没把他给馋死。
现在好了,一个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进太医院拿冰蓝花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要是拒绝,那就是傻瓜。
不过,白神医有言在先,“不管老朽能不能解皇上身上的毒,我都希望大皇子不要迁怒上楚宅。”
“我答应你。”大皇子道。
原本,他就没想过找楚宅麻烦。
就连白神医,他若解不了他父皇身上的毒,他也没想过迁怒于人,要把白神医怎么样。
毕竟,白神医是楚玉的师傅,他能答应去,也算是给了他多一分助力。
就算解不了,他也不会怪他,更不会迁怒楚家。
他要恨,也该恨那个躲在暗处给他父皇下毒的人。
第361章 解释
白神医跟着大皇子进了皇宫后,过了三天,人还没回来。
夏梓晗担心,就派花蛇去皇宫查探皇上的情况,可皇宫守卫的跟铁通一样牢固,花蛇转了几圈都没能进去。
最后还是花蛇点了信号烟火,大皇子的暗卫见到,从皇宫里出来,花蛇才总算得到了皇上和白神医的消息。
“皇上是中了慢性毒药,好在中毒的时间不长,中的毒也不多,白神医能解,只是需要花一些功夫。”花蛇禀报道。
夏梓晗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等到了祁玫祁兰成亲这一日,白神医才紧赶慢赶的制出了解药,给皇上解了毒,人也被大皇子的暗卫半夜送回了楚宅。
因为是丫鬟成婚,曾氏在这一日只邀请了平日里几户和楚家要好的亲朋好友来吃喜酒。
廖芳怡在前一天就来了,还送给祁玫祁兰一人一件首饰做添妆。
当夜,廖芳怡没有回廖家,直接在夏梓晗院子的偏房住了一宿。
次日一大早,她就不客气的搜刮了夏梓晗一件新裙子穿,然后又乐滋滋的戴上夏梓晗送给她的一支头簪和两朵粉红色娟纱玉兰花。
“大小姐,你穿衣打扮,都快一个时辰了,新娘子都用不了这么久时间。”
夏梓晗好笑的看着在镜子前扭腰摆臀摆,搔首弄姿,还时不时的在脸上补一下妆的廖芳怡。
“你再继续打扮下去,就要把新娘子比下去了。”
廖芳怡眉宇一翘,手捋了捋额前刘海,慢条斯理道,“楚玉姐姐,你说我跟你一样把刘海留长,然后编个小辫子,把额头露出来,会跟你一样好看么?”
不会。
廖芳怡的五官长的很漂亮,唯独额头那一处长的狭窄了一些,没有夏梓晗白皙饱满的额头好看。
留着刘海,正好把她这一缺点掩盖住了。
夏梓晗道,“还是留着吧。”
“好吧,听楚玉姐姐的。”廖芳怡就把自己刘海往上翻,露出了她的额头。
然后,她嘟着唇,羡慕嫉妒恨的扫了一眼镜子里夏梓晗的额头,嘀咕道,“我小时候额头挺好看的,怎么过了几年,人长了,额头却没长?”
这是什么话?
夏梓晗好笑的看着她,“好了,走了,我们得去接待客人了。”
没空陪她继续胡闹,夏梓晗穿戴妥当后,就拽着在镜子前不舍得走的廖芳怡出了屋门。
夏梓晗去了偏厅,招待女客,廖芳怡闲不住,就跑去了新娘子的屋子里玩。
很快,廖夫人第一个到了。
夏梓晗亲自去了垂花门迎接。
见到夏梓晗,就惊讶道,“几个月不见,楚玉县主又长高了不少。”
比芳姐儿才大一岁,却比芳姐儿高一个脑袋。
看着都快有她一般高了。
楚玉才十四岁,还有的长呢。
廖夫人就说起了廖芳怡,“成天吃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吃哪儿去了,个子却长的缓慢。”
“芳姐儿年纪还小,兴许还没到时候,跟她同年的姑娘长的比她娇小的也有很多,你就把心放宽了吧。”夏梓晗道。
她也就这两年长个子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这两年个子长的飞快,春天新做的衣服,到了秋天就穿不了。
一群人进了花厅。
曾氏和卓氏早已坐在花厅里说话。
廖夫人一进门,就福了福身,给曾氏行礼,见卓氏坐在一旁,又给卓氏见了礼。
“快坐下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曾氏忙道。
廖夫人坐下后,窦家派来的人也到了,来人是窦家的三夫人,身后还跟着刚及笄不久的窦四。
窦四给在场的长辈行了礼后,就坐到了夏梓晗的身旁,两个人就头靠头,说悄悄话。
没多久,韦凯悦和韦太太也到了。
连听到风声的张太太也带着张姑娘不请自来,屋子里笑声一片,热闹纷飞。
夏家的人来的最晚,只有夏梓晴夏梓岚和郭姨娘来了,夏梓岚在给曾氏行礼时,一张小脸都拉的老长,小嘴嘟嘟着,貌似在生气。
夏梓晗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神闪过一丝不悦。
曾氏就似没看到一样,满脸喜气的吩咐郭姨娘免礼,又吩咐丫鬟端了一把椅子给郭姨娘坐。
她还道,“你可是双身子,以后来玩,就不要行礼了,那些个虚礼,咱们不讲究。”
“是老夫人宽和,心怜晚辈。”郭姨娘忙笑道。
夏梓岚坐在最靠门边的一个矮绣墩上,闻言,就不悦的看了曾氏一眼。
那目光,好似再说,‘既然不讲究虚礼,怎么让我行礼,不让郭姨娘行礼?’
不过,她是小孩子,没人理会她那莫名其妙阴森森的目光而已。
曾氏见人都来了,这才向大家解释道,“说是玉娘的丫鬟,可我们楚家从未把祁家姐妹看成是丫鬟,这几年,她们就跟亲姐姐一样疼着玉娘,照顾玉娘,还在外面帮着玉娘打理生意,这几年来,也是幸苦她们了。”
“这不,她们成亲,这是大喜事,是好事,好事成双,我这老婆子也想跟着热闹热闹,沾沾她们的福气,喜气,就让幸苦了你们,跑这一趟。”
廖夫人是四品诰命夫人,张太太,韦太太,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窦家三夫人更是侯门贵妇,邀请她们来楚家参加一个小丫鬟的婚礼,曾氏是担心她们的心里会不舒服。
不管怎么说,她邀请一群贵夫人和太太来抬举一个小丫鬟的婚礼,这事说出去,也好说不好听,会成为人家的笑柄。
可几位太太夫人,二话不说就来了,特别是廖夫人,在头一天就遣了廖芳怡来给祁家姐妹二人下添妆,这等于是给楚家天大的面子。
人家给她面子,曾氏自然也要给人家一个解释。
不能因为含含糊糊的,让大家和楚家之间有了嫌隙。
廖夫人和楚家最亲近,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别说有喜事,就是平日里无事,只要曾氏给她送请帖,她也会屁颠屁颠的跑来陪曾氏磨牙。
何况还有喜事,廖夫人也沾沾喜气,自然不会觉得不妥。
窦家人和楚家的关系也很好,窦家三夫人也没觉得不妥,反而还送了祁家姐妹一人一件添妆。
这做法,让曾氏当时就扔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愧为勋贵世家的媳妇子,和小门小户的媳妇子的手段见识就是不一样。
张太太是不请自来,也没有不悦,还当即撸下手上戴的一对镯子,给祁家姐妹做添妆。
而韦太太的脸色,就有些不悦。
其实,夏梓晗的邀请帖是邀请韦凯悦一个人的,请帖上只写了楚家办喜事,并没有明说是丫鬟成亲。
韦太太就跟着一起来了。
现在听说只是夏梓晗身边一个卑贱的小丫鬟成亲,她的心里,顿时不好了。
怎么说,她也是五品翰林的太太,怎么可以来参加一个身份卑贱的奴才的婚事,这事要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堂堂五品翰林太太,来抬举一个奴才?
韦太太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一大半。
曾氏好似没看见一样,笑着陪大家一起去了新娘的屋子里。
等韦太太见到了新娘子后,本来黑漆漆的脸,立马僵硬了一下,然后转瞬,就眉开眼笑的夸赞祁家姐妹漂亮。
好话跟不要钱似得,往祁玫祁兰的身上砸去,让卓氏,廖夫人,窦家三夫人都鄙夷的瞥了她一眼。
而韦凯悦则羞窘的一张俏脸通红。
祁玫祁兰一起成亲,为了节省时间,也在一个屋子里穿戴装扮。
她们进来时,祁家姐妹刚好梳妆完,身上已经换上了大红色嫁衣。
姐妹二人在商场上也摸滚打爬了好几年,脸皮也练就的比城墙还厚实,对于韦太太的赞扬,姐妹二人面不改色的接收了。
韦太太就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一次来的也算值当。
为毛?
当然是因为祁家姐妹,就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翠玉轩和玉纱阁的总管事。
她们这些品阶不高的夫人们争相巴结的对象。
巴结她们,当然是希望能从翠玉轩和玉纱阁买到好货,又能拿个最低价钱。
她们可不像那些个一品二品和勋贵世家的贵夫人,不在意钱贵,凭着身份也能买到好东西。
她们要想买好东西,就得巴结两家铺子里的总管事祁家姐妹。
以前,她想巴结,这祁家姐妹都爱搭不理,傲娇的很,这一下好了,祁家姐妹居然跟楚玉县主是主仆关系,那以后她要是看中了翠玉轩什么首饰,那岂不是……
等等……
韦太太思及此,那表情猛地一僵,然后,好半响,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既然祁家姐妹和楚玉县主是主仆关系,那是不是……翠玉轩和玉纱阁都是楚玉县主开的?
韦太太震惊了,惊讶了。
天啊,那两家铺子,可是京城里最赚钱的铺子,没想到,竟然是楚玉县主开的。
那楚玉县主的身价产业……怕是有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了吧?
韦太太思及此,只觉得头晕眼花,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
她一个五品翰林太太,平日里买二百两银子的衣服首饰,都还得捻了又捻,都不舍得买一件,可人家楚玉,还没成亲呢,就拥有了一座金山银山。
她家悦姐儿跟人家一比,可真就是云与泥了。
第362章 惹事
韦家是传承了百年的书香门第,家教极好,而韦太太是韦家的唯一例外。
韦太太姓朱,家住倞淮城,父亲朱老爷子,是倞淮城官衙里的一个捕快头子。
韦家老太爷在年轻时游学回来,在倞淮城下船时,无意间招惹了一群地痞流氓。
在回京的半路上被人堵了,小厮被当场打死,他也被人打成重伤,碰上在京城办差回倞淮城的朱老爷子救了他一命。
韦家老太爷欠了朱家一个人情。
几年后,他娶了媳妇,生下长子后,就特地找到朱家,定了朱家的姑娘为儿媳妇,也算是还了朱家的这个人情。
谁知,这朱家姑娘从小就被朱家夫妻养成了一副小家子气的性子。
小家子气到罢了,还拎不清,又不会看人眼色,在外面总是丢韦家的脸。
韦老爷看不上她,可人家是自己父亲救命恩人的女儿,而他又从小饱读诗书,被父亲教导要知恩图报,知礼孝顺,他是抱着报恩的心情,才容忍了韦太太的所作所为。
因此,韦太太的人品虽不怎么样,可在韦家的地位,却是谁也撼动不了的。
何况,她很能生,嫁进韦家后,就连生了六个孩子,三个儿子,三个女儿,韦凯悦是最小的一个。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韦家老爷对她,就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她生的孩子,韦家的人可不敢交给她教导,全都是韦家老太夫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老太夫人教导孙子孙女,就没空打理家中中馈,就把韦家主母的位置交了出来,让给了韦太太坐,不过,老太夫人也是个精明的,她每个月放在内院账面的银子不多,恰恰够内院一个月使用。
这是防着韦太太这个拎不清的儿媳妇,一时间权利大了,会把不住手,败了韦家。
果然,本来够用一个月的银子,不到半个月,账面上就没了银子。
没银子,一家人吃喝什么?
这可急坏了韦太太。
后来,是韦家老夫人派了身边一个贴身嬷嬷,手把手的交韦太太管家,韦太太这才不敢在大手大脚的花用了。
不过,韦太太的性子,就更加小家子气了,做事也缩手缩脚,斤斤计较,锱铢必较。
这不,这种时候,韦太太如果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就应该送祁家姐妹一份成亲礼物,把添妆补上,之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
可韦太太小气,看了看自己带在身上的首饰,哪一样她都不舍得。
还是韦凯悦精明,早就准备了两份添妆,不过,在得知祁玫祁兰的身份后,韦凯悦又偷偷的把自己戴的两对手镯摘下来,悄悄的放进两份添妆里。
她今日来之前,就为了以防万一,一共戴了四对手镯。
摘下两对,还有两对。
韦凯悦送了添妆后,韦太太就笑的更加殷勤了,忙前忙后的讨好祁家姐妹,直到外面传来鞭炮锣鼓声,喜娘进来给祁家姐妹带上红盖头,韦太太这才不得不出屋子,跟着廖夫人她们一起去了前厅。
东方翼和郑青二人,是掐着吉时的点,一前一后的赶到的楚宅。
二人进门后,就被人迎着去了内院。
很快,两个新娘子就被各自的新郎背了出来,到了大厅,新郎新娘又拜别了曾氏和祁师傅两位长辈,然后又被新郎背着上了外面的花轿。
张姑娘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盯着东方翼那张能毁天灭地的俊脸,眼睛都看直了。
她又羡又妒道,“不是应该新娘子的兄长背出来的么,怎么是新郎自己背?”
知道内情的廖芳怡,单纯天真的笑道,“新娘子家里没兄长,只有一个爹,楚宅又没个男嗣,当然是新郎自己背出自个儿的媳妇咯。”
不然,他们的媳妇儿被别的男人背了,他们还不得气死?
张姑娘就撇了撇嘴,还想要说什么时,突然,她感受道一道锐利森寒的目光射向她。
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迅速转头看去,那道目光又消失了。
她心颤颤了一下,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新娘子被接走了后,楚宅就开了喜宴。
吃完饭,一群姑娘们就涌去了后花园玩,夏梓晗派人准备了一大堆水果和茶点,还有暖香特地托人从江南运回来的木瓜,杨桃和荔枝
这几样水果,京城里的水果铺子里都有卖,但因不好收藏,运费又贵,所以卖的价钱也极贵,要十多两银子一斤,一般的人家还真就吃不起。
窦四倒是经常吃,窦家产业颇丰,在江南那边也有产业,那边的管事也会经常托运一些江南水果过来,讨好主家。
像廖家,张家,韦家这样的人家,许是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回。
几位姑娘看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张姑娘想吃,又拉不下脸面,只好干瞪眼,猛吞口水。
韦凯悦性子矜持,哪怕再馋,也不会做出什么出阁的举动来。
倒是廖芳怡,见到了后,激动的呀一声,然后扯开腮帮子开吃。
一边吃,嘴巴还一边不闲着,“我馋杨桃已经馋很久了,楚玉姐姐,你都不知道,那杨桃在铺子里卖的有多贵,前两日,我馋的实在难受了,二堂兄就拿了自己的私房银子给我买了两个。”
“妈呀,整整三两银子一个,那哪儿是吃杨桃啊,我二堂兄说,那简直就是在吃银子。”
夏梓晗就抿了嘴笑,“你回去时,记得带一些回去,这次祁玫祁兰办喜事,暖香没少买呢。”
“嗯嗯,再给装一些荔枝,还有木瓜也要几个,这葡萄也是早熟的吧,我院子里的葡萄还是绿色的呢,葡萄也给我装一筐吧,我祖母爱吃,到时候给她拿一些。”
廖芳怡就毫不客气的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夏梓晗最喜欢的就是她这样不做作,直爽,大大咧咧的性子。
没什么心机,单纯,天真。
没心没肺,没烦恼,多好。
夏梓晗眼角含笑,道,“还有草莓,要不要?果酒呢,我今儿个开了几大罐果酒,你也装一些回家喝吧,我看你刚才在酒桌上喝了不少呢。”
那果酒不上头,也喝不醉,廖芳怡喜欢喝,就把它当水喝。
她频频点头,跟招财树的胳膊一样,“要要要,我都要。”一副不怕东西多的架势。
夏梓晗笑了,就吩咐丝草,“把芳姐儿要的,都给打包,另外用马车送去廖家。”
“是,县主。”
丝草福了福身,就赶紧去忙了。
张姑娘看着,羡慕死了。
她也想要,也好想吃,更想巴结上夏梓晗这一棵镶了金子的大树。
如果她和夏梓晗交往好了,那她在家里的地位也会高一些,就不会被她姐姐压的死死的。
就像韦凯悦一样,韦凯悦自从交上了夏梓晗这个县主后,在韦家的地位高了不是一个层次,就连每个月的月例都多了十两银子。
可这次她和她母亲是不请自来,她跟夏梓晗的关系并不好,且她往夏梓晗身边凑了几次,都被夏梓晗有意无意的隔开了。
她就算是个傻瓜,也看的出来,夏梓晗不想跟她交好。
她也就更加开不了这个口。
她开不了口,倒是有人开得了这个口。
夏梓岚也不客气,把嘴里灌满,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道,“二姐,你也给我装,我也要,还有果酒,甜甜的,我也喜欢喝,二姐,你多给我装几壶。”
这个小吃货。
真是丢人。
夏梓晴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客气的说不要。
开玩笑,这些水果,就连她在夏家本家时,也不是说能吃到就吃到的。
现在有吃,干嘛不要啊。
夏梓晗好脾气的笑着点头,“明儿个送去,我已经吩咐崔二管家预备好了,只是这两日忙着没空送过去。”
夏梓岚如了意,高兴的眼睛都笑眯了,然后和廖芳怡站一旁去,跟比赛似得,大快朵颐,囫囵吞果。
张家和韦家的府邸离的很近,离开时,两家人一起告辞。
曾氏就吩咐夏梓晗送两家人到大门口。
“我们也一起去。”窦四和廖芳怡跟两条尾巴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夏梓晗身后。
不过,她们到大门口时,正巧见到丝草在指挥几个长随,扛着几箩筐水果,堆放在一辆马车上。
张姑娘就小声的告诉韦太太张太太,那是夏梓晗为廖家窦家准备的。
张太太韦太太见半车贵重的水果和果酒,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韦太太当即就腆着脸,朝夏梓晗开口,“悦姐儿前儿个还念叨要吃荔枝呢,没想到,今日在楚宅到是吃上了,只是她祖母也喜欢吃,不知道……”
竟然利用韦凯悦和韦家老夫人来开这个口。
韦凯悦的俏脸一下子就羞窘的没脸见人。
她给韦太太身边一个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就赶紧劝韦太太上了车。
韦凯悦羞赧又抱歉的对夏梓晗笑了笑,“你别介意,我母亲她,有些喝多了……”
“嗯,我知道。”夏梓晗笑着安慰她,“我已经吩咐丫鬟给你装了一筐水果,不过楚家现就两辆运货物的马车,没有空闲的了,那水果就放进你的马车里了,希望不会太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