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砸他
这也养大了王家娘子的胆子,伸手一次比一次大胆,这次连一百五十文银一斤的虾肉干也敢偷。
楚斐禀报完后,就冷静了,等待小主子的吩咐。
夏梓晗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在桌上的弹着,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叫朱大,是管理前院库房的李管事身边的一个小厮,好像……好像是外祖母过世前几年,嗯,应该就是今年进的楚宅。
是在楚宅做事的人介绍进来的,因嘴甜会来事,会讨好人,来了没两年,就升了二管事。
如果那个朱大,就是这个朱大,那么当初介绍朱大进来的人就一定是王护卫。
呵呵,那王护卫死的还真是不怨。
前世,朱大能升二管事,是宋淮在吕总管那里说了话。
而宋淮能从她这里骗走楚家的产业,又隐瞒下卖产业的银子,朱大居功至伟。
当时,她外祖母刚过世,葬礼刚办完事,李管事被朱大咬了一口,朱大拿出不少证据,说李管事偷用了库房里的东西。
她因外祖母的去世,万念俱灰,没有精力去管那些事,就全都交给了宋淮帮她处理。
李管事被宋淮赶了出去,把朱大提升为前院库房管事,吕总管突然病重,崔二总管失踪,内宅几个管事也相继的不是病了,就是消失了。
当时,楚宅没有一个主事的,在宋淮提议把楚家的一切卖掉时,她本是不愿意的,后来是朱大禀报说,楚家几个田庄子的庄头都来信说要辞工不干了。
她心烦意乱,查也没查,就相信了他的话,就派了朱大和宋淮一起去把楚家的产业卖掉。
当时,朱大是和宋淮一起去的,是朱大来她面前作证说五万多两银子的产业,宋淮只卖了一万多两银子。
她相信朱大,才没有怀疑宋淮。
现在,她以旁观者的眼睛去看,才发现当时楚宅的混乱,完完全全是有人故意做的一个大坑。
那么明显的陷阱,当时她完全沉浸在失去外祖母的痛苦中,就是一点儿没发现,也丝毫没怀疑过宋淮和朱大。
现在想来,当时她是天真单纯缺心眼,可王护卫明知朱大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把他送到楚宅来,其心可诛。
朱大,是毁灭她一生的刽子手之一。
王护卫身为幕后推手,他死的不怨。
良久后,夏梓晗才从深思从回神,她淡淡的吩咐楚斐,“先别打草惊蛇,派人监视王家娘子的一举一动。”
抓贼抓脏,那赃物已经被朱大带出了楚家,或许早被他卖了,没了证据,她就这样去抓人,怕是王家娘子和朱大不会招认。
搞不好,这一对白眼狼还会反咬一口她,说楚家假好心,三面两刀。
到时候,还得连累了外祖母的名声。
不过,哼,她楚家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沾的。
吃多少进去,就得吐多少出来。
连前世欠她的一起,全都给她吐出来。
夏梓晗小脸森冷,咬牙切齿,眼底隐现出疯狂的风暴,当晚,夏梓晗按照楚斐提供的地址,无声无息的潜进了朱大的房间。
在昏暗的灯光下,当她再次见到那张熟悉又遥远的脸时,夏梓晗喷发出强烈的恨意,一时忍不住,拿起一旁的灯盏朝朱大的脑袋砸去。
夏梓晗飞出窗外时,还听见了屋里的朱大在撕心裂肺,狼哭鬼嚎。
她扬唇嫣然一笑。
这一灯,就当是朱大背叛楚家的代价。
这是他活该受的。
夏梓晗没有直接回楚宅,而辗转去了宋家,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宋柏清和裴氏的房间。
屋里,只有裴氏一个人,正睡的香沉。
夏梓晗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扔在了屋中央的桌子上,然后带着无声冷笑,朝外飞跃。
次日,夏梓晗正在吃早饭,就听见了楚琳前来禀报,“宋家出事了,裴氏不知道怎的,突然一大早去了兵马司找宋柏清,兵马司的人却告诉裴氏,最近下雨,宋柏清总是请假,昨日压根儿就没去当值。”
“裴氏脸色当即就变了,派人到处找宋柏清。”
楚琳受夏梓晗的吩咐,时时刻刻主意宋家的事,一发现裴氏不对劲的举动,就急匆匆来禀报了。
“主子,你说她是不是发现宋柏清养外室了?”楚琳好奇的猜测道。
“不是。”夏梓晗放下碗,拿起一旁的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是我把小曾氏的嫁妆被他卖了的事,泄漏给了裴氏。”
不光是小曾氏的陪嫁,还有宋柏清这么多年的私房银子,和从裴氏手上骗走的一万两银子。
裴氏不疯了才怪。
如夏梓晗所料,裴氏自打见到纸条后,就派人去查小曾氏的产业,得知小曾氏陪嫁的六个庄子和一栋三进的宅子,全都被宋柏清卖了。
这还不算,还有宋柏清从她手上拿走的两个小田庄,说是打算送给郁郡王府,提升他为千户的开门礼。
结果,她去了兵马司问才知道,这一段时间借口差事忙的都不归家的宋柏清,压根儿就很少去兵马司当值。
宋柏清骗了她。
为什么要骗她?
裴氏第一个念头就是女人。
裴氏气疯了,派人疯了一样的寻找宋柏清。
可一连找了三天,都没见到宋柏清的人影,宋柏清彻底的消失了,无声无息,无踪无影。
裴氏哭哭啼啼的,就去小曾氏面前告状。
小曾氏得知自己的陪嫁被宋柏清全都卖了后,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裴氏吓得连忙派人去请大夫。
不多时,大夫来了,给小曾氏把完脉后,摇头叹息,“宋老夫人是受了刺激,伤了心脉,日后好好调养吧,可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刺激,再有一次,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
裴氏吓得连哭都不敢了,无辜道,“呜呜,我,我不知道母亲身体刺激不得啊。”
“上一次宋老夫人已经晕过一次,不过情况不大,养几日就能调养回来,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宋老夫人是真心受到了打击……”大夫隐晦的道。
陪伴自己几十年的陪嫁,刚交到儿子手上没多久,就被儿子卖了,这个打击,任何做母亲的都会受不了吧?
大夫摇摇头,开了几幅安神养心的药就告辞了。
大夫一走,宋老太爷就把裴氏狠狠训斥了一顿,把裴氏骂的连脑袋都不敢抬,心里又委屈又憋闷。
丈夫欺骗她,娘家的哥哥嫂嫂对她也爱搭不理的,让她受了委屈,连个诉苦依靠的地方都没有。
裴氏回了屋,就哭了一个昏天黑地。
宋家乱糟糟的,而宋柏清正在牡丹的小别院里,和牡丹昏天黑地的颠鸯倒凤,死去活来,好不快活。
牡丹会侍候人,又懂得握着男人的心,把宋柏清侍候的,恨不得死在她的身体里。
等宋柏清听风声后,已经是两天后,他本想赶紧回去跟小曾氏道歉,可牡丹却娇滴滴说,“她们现在正在气头上,宋郎若现在回家,不正好撞了上去,到时候,老爷子能少了宋郎一顿皮肉吃?”
“反正她们都知道了,卖了的东西也回不来,宋郎回去也是挨打,依妾身看,宋郎还是先在这里等几日,等她们气消了,宋郎再回去跟她们陪个不是。”
说着说着,就梨花带雨,泪水涟涟,“宋郎都是为了妾身,才会落得今日这个处境,宋郎对妾身的恩情,妾身一辈子都不会忘,一辈子都会好好侍候宋郎,报答宋郎对妾身的一片真心。”
美人哭泣,我见犹怜。
宋柏清心疼的忙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别哭别哭,哎哟,我的小心肝,你这一哭,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别说区区五万银子,就是十万银子换你这么一个可人儿,我也心甘情愿,我宋柏清今生能遇上你,也是我的福气,我的小心肝,别哭了哦……”
“就宋郎嘴甜,最会哄人。”牡丹柔软的身子,故意在宋柏清的怀里扭了几下,娇羞的嗔道。
宋柏清哪儿经得住她这样的撩拨,按住她,就俯下脑袋,把牡丹亲的都快透不过来气。
被挑起了裕火的宋柏清,自是没看到牡丹眼中闪过的一丝鄙夷。
两个人很快就滚到了床上去,把宋家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而楚家这一日也不安静。
夏梓晗等了三日,总算是等到了王家娘子的出手。
这一次,王家娘子偷的是厨房本想炖给曾氏吃的一支人参,因晚间曾氏想吃清淡的小粥,就没有炖人参汤,库房也没把人参放回去,就在厨房里搁着。
而这个信息,被夏梓晗示意陈娘子有意无意的泄露给了王家娘子听。
一支人参,就算是二十年的也值七八两银子。
王家娘子一时忍不住贪念,当晚又朝厨房伸手了,而她在某人的放水下,也得手了。
第二天,厨房里的人参不见了,管事吓坏了,怕担责任想压下去,可这么大的事,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夏梓晗就出面,派人彻底搜查,当然,想把朱家一对姐弟一网打尽的夏梓晗,自然是没搜到赃物。
第229章 被抓
此事雷声大,雨点小,等搜了一圈没搜到后,夏梓晗就下令算了,一根人参而已,她不差银子。
闻到小县主是这个口气,忐忑不安了一整天的王家娘子就松了一口气,托人把朱大叫来一趟。
朱大脑袋上包着一圈纱布,就来楚宅探望他姐姐了。
夏梓晗的那一灯砸的并不重,只是让他的脑袋破了一个洞而已,养了两日就能下床了。
收到王家娘子托人的口信,朱大就知道,又是得手了,就想也没想,兴奋的来了。
姐弟见面,王家娘子惊愕道,“小弟,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
朱大摸摸头上的纱布,嘴里骂骂咧咧道,“别提了,人倒霉,什么鬼事都能遇上,晚上谁的好好的,被灯盏掉了下来砸了。”
王家娘子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骂道,“活该,谁叫你不放好,没让你被火烧死,是你命大。”
她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弟弟,好吃懒做,花钱大手大脚的,可现在她想多赚银子,没有这个弟弟和她里应外合,她一个人还真不行。
这十来个月,她和朱大一起把楚家的东西往外拿去卖,一个月最少也能卖三四两银子,他们姐弟二人一人一半,连带她的月例,她现在每个月都能攒到二两银子。
目前,她都攒了十八两银子,再多攒一些,她就可以去村子买地出租,听张管事说,做个地租婆,每日闲着也有银子花。
人参被朱大揣进了怀里,要带离楚宅。
可惜,以前对于朱大来说畅通无阻的楚家,今日刚走到后门口,就被两个门卫拦住了。
早已得到命令的门卫,二话不说,就搜朱大的身。
朱大吓得心脏颤了颤,嬉皮笑脸的道,“兄弟,你们看,我都是老熟人了,每次来去也没听说要搜身的,这不是打你兄弟我的脸么。”
又机灵的掏出了两块小银角,塞给两个门卫手里,“兄弟我身上只有这些,少了,兄弟下次来再补上。”打算糊弄出去。
“别,你的银子,我们可不敢要,楚家的家规改了,凡是外来的,离开前都得搜身,你若不让我们搜身,是不是揣了楚家什么东西想带出去?”
门卫挥手就甩开了他的手,怀疑的目光就盯着朱大的怀里,手伸了过去……
朱大一急,就挥开他的手,拔腿就要跑,被早已躲在一旁的何东林一把抓住,按在地上。
一时间,奔出了二十几个护卫,把朱大团团围在中间。
而他怀里的人参,也露了出来。
抓贼抓脏,这一次,朱大被抓了一个现行,还被正送东西过来的马宝见到,马宝嘿嘿的笑,“这做贼的,也太大胆了,青天白日的就想把楚家的东西偷出去,这样的人就得交给官府来惩治。”
“走,我跟你们走一趟,真好去衙门给你们作证。”马宝兴匆匆的道。
很快,王家娘子也被抓了,还拼命的喊冤枉,不过,在看到朱大时,王家娘子就一下子蔫吧了。
朱大和王家娘子被送进了官府,人赃并获,衙门很快就判了下来。
王家娘子和朱大屡次偷拿楚家财物,恩将仇报,其心可诛,判一人打三十大板,并各拿出三十两银子赔偿楚家的损失,还要交二百两银子的罚金给官府。
别说二百两银子的罚金,就是三十两银子,朱家姐弟也拿不出来。
朱大的银子是用光光了,连打伤了买药的银子都没有,而王家娘子,她被抓后,楚斐就带人进她屋子里搜了一圈,把她十八两银子和三百四十二文钱都搜了出来。
王家娘子被赶出了楚宅,无家可归。
而她和朱大因拿不出银子赔偿楚家和交罚金,官府就封了朱家的房子。
朱家的屋子不大,就一个破旧的小院子,三间土坯房,地方也是京城最便宜的北大街,值不了几个银子。
由官府出面,卖了二百七十两银子,留下交罚金和赔偿楚家的银子外,多的十两银子还给了朱大,正好刚够给姐弟两人治伤,和几日住客栈吃喝的钱。
而这一切,都是夏梓晗幕后指使。
当官差拿着六十两银子,要给夏梓晗的时候,夏梓晗并没接,她笑道,“这几日幸苦几位了,这些银子就当是我给诸位的买酒钱。”
“这,这是小的职责所在,当不起县主的一句幸苦。”官差们客气了几句,也就把银子揣起来了。
差爷走后,夏梓晗就吩咐何东林,派两个护卫把王家娘子的才两岁不到的儿子,送去王父王母那里。
“他们若问,你们就如实告知。”
这事经了官府,楚家站得住脚,不亏欠王家什么,更不亏欠王家娘子和朱大什么。
他们姐弟会落得今日无家可归的地步,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活该。
王家孙子被送走了。
朱大和王家娘子伤好后,就想去王家,他们想到了王父王母当初带走的二百两银子,还有楚家买的二十亩地。
可是,出了城后,姐弟二人突然发现,他们竟然不知道王父王母的落脚地在哪里。
大盛朝有数万个村子,这让他们怎么找?
而他们的人情也不好,去问以前相熟的人,人家都不搭理他们,最后没办法,只好用剩下的几十文钱,买了十几个干馒头路上吃,去投靠三个姐姐了。
他们去了姐姐家里后,照样什么事儿也不敢,好吃懒做,还得让姐姐姐夫吃好的喝好的侍候着,最后让实在忍无可忍的三个姐夫联手给赶走了。
朱大和王家娘子二人,从此以后就成了大盛朝乞丐帮的一员。
楚家出了这事后,一开始,夏梓晗还瞒着曾氏,后来经官了,想瞒也瞒不住。
曾氏得知时,案子已经结束了,她对王家娘子十分失望,拉着夏梓晗的手,长吁短叹,“一时的好心,竟然招进了一条吸血虫,若不是你发现的早,以后指不定她什么都敢偷。”
而这种事,在大户人家里,有了一个开头,就会有两个,三个,四个……
到时候,她闭眼一走,只剩下玉娘一个人,这楚宅,岂不是要被人明着都抢光了?
曾氏猛地打了一个冷颤,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她突然招来吕总管和崔二管家,吩咐他们和苏妈妈,红梅等人十几个亲信,把府里前院内院所有的库房,都一一清查一遍。
不然,有些人背着她阳奉阴违,两面三刀,那库房被人搬干净了,她们祖孙娘俩都不知道。
曾氏的一个决定,让楚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忙了起来。
楚家忙着,宋家也忙着。
小曾氏病重的消息,传到了窦氏的耳朵里,窦氏担心小曾氏哪一天真的会一睡不醒,到时候宋淮就得守丧,而等三年后,石文婷就十七岁了。
十七岁,实际上年纪并不算太大,为了守丧等到十八岁十九岁再成亲的姑娘比比皆是。
可石文婷不一样,她爱宋淮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担心女儿等不了这么久,要是日思夜想的疯了,宋淮还能要她吗?
到三年后,宋淮也才十七岁,男孩子十七岁,正是好找媳妇的年纪。
思及此,窦氏就急了,亲自去了宋家,和裴氏谈石文婷和宋淮的亲事,她想把婚期提前,最好是一个月之内就成亲。
宋家这正是多事之秋,小曾氏那些收益大的陪嫁都被宋柏清卖了,剩下的都是宋家公中的产业,收益平平,都维持不了宋家的日常开销。
这样下去,宋家难保会一日不如一日的落魄下去。
裴氏正担心这件事会被石家人知道,到时候石家人一旦生出什么念头来,已经退亲两次的宋淮,再想娶个能配得上宋家爵位的姑娘,可就不容易了。
谁家姑娘也不会想嫁一个连平日生活都维持不了的勋贵世家。
除非娶一个同样落魄世家的妻子。
可那样的人家,裴氏看不上。
窦氏来和她谈婚期提前的事,裴氏正合心意,就这样,本来来年春天举办婚事的宋淮,被提前到八月十二日成亲。
“我还想留着文婷在家里过最后一个中秋节,以后她就是宋家的儿媳妇了,过年过节,也不能再陪我和她爹吃顿团圆饭。”对于这个日子,窦氏有些犹豫。
可最近的好日子,只有八月十二和九月二十六。
九月二十六太久了,她担心小曾氏要有个万一,活不到那个时间。
还有家里的女儿,就跟着了魔一样,对宋淮日思夜想,望眼欲穿……
女儿这个样子,还是尽快给她和宋淮成亲吧。
窦氏牙一咬,就答应了。
两家就开始筹备起了宋淮和石文婷婚事。
窦氏一走,裴氏就把宋淮的婚期宣扬出去,希望宋柏清听到风声后,能尽快回来。
儿子成亲,做老子的,总不能躲着不露面吧?
不管她心里对宋柏清有多生气,总得先见到人再说吧。
至于女人,哼,她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而在宋家石家筹备婚事时,入京的官道也终于在这一日傍晚打通了。
第230章 打架
夏世明得到信后,吩咐张姨娘明日一大早,就去城郊外迎接许氏一行人。
张姨娘讶异的瞄了一眼夏世明,又快速的收回视线,娇弱的问道,“老爷,太太和三位姑娘第一次进京,你不去城郊外迎接吗?”
似是不悦张姨娘的多嘴,夏世明皱着眉,半响才吐出一句,“我明日还要当值。”
为了这一点小事,就让他去跟上峰请假,上峰一定会认为他轻待差事,这对他影响不好。
他入职前,老岳母就警告过他,这一份差事,他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当然,这事夏世明没跟张姨娘说,觉得没必要。
次日,在小镇里被困了二十来天的许氏一行人总算是盼到了这一天。
一大早吃完饭,一行人五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京城赶。
许氏想着,她亲自来了,夏世明一定高兴的在城郊外迎接她,然后带她去住那栋皇上御赐的大宅子。
听说,那是京城贵人住过的地方。
而以后,那是她住的地方,那里一切都是她当家,不用再侍候婆母,不用看大嫂的脸色,不用跟弟媳争婆母宠……
许氏想着自己将要翻身做女王,兴奋的都笑出了声。
可当马车赶到京城郊外,见到张姨娘带着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婆子,孤零零的站在一辆半新的马车旁时,许氏的脑袋嗡了一下,感觉一时间都转不过弯来。
明明前一刻还在出大太阳,后一刻就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许氏脸黑如墨,连马车都没下,就直接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张姨娘福了福身,忙爬上了马车追上去带路。
等到马车停在了一扇普通的黑漆漆的大门外,许氏下了马车,看到眼前的宅子时,她差一点儿没气的一口气憋死。
“这就是皇上御赐给二姑娘的宅子?”许氏冷冷的问张姨娘。
张姨娘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垂下了眼眸,“县主的宅子早在三年前就租出去了,房租一次性收了好几年的,不好把人赶出去,这是老爷租下的宅子。”
“你说什么,租出去了?”竟然一租,还是好几年?
许氏的声音有些尖锐,表情狰狞骇然,看那样子,很显然被气的不轻。
从后面小马车上下来的秦妈妈,见许氏的声音引来的左右邻居的关注,忙过来提醒道,“太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见右边的宅子大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两个人头,似乎正对这里指指点点,许氏的表情一僵,转身牵着身旁的夏梓滢,“滢儿,跟娘进去。”
一群人就进了宅子,直接进了内院。
本还显宽敞的院子里,一下子挤进了十几个人,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张姨娘就将几个主子的住所安排下去。
两间正房,一间正房当大厅招待客人用,一间正房安排给许氏住,一间偏房做了夏世明的书房,张姨娘住在另一间偏房,三位姑娘住在两间厢房,一间耳房改做了茶室,另一边的耳房是茅厕,丫鬟们住在后面的倒座房,小厮长随住在前院。
“娘,我们不是要住这里吧,这里还不如我在江宁城的房子大呢。”
走进去后,见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几棵树,一个葡萄架,一眼就能望到头,院子小,房子小,夏梓滢是满脸失望,不高兴的嘴巴都能挂上一瓶灯油。
夏家在江宁城是大户,宅子占地面积广,而夏家二房人丁单薄,夏梓晗又不在家,夏梓滢一个人就占了一个二进的院子住。
原本她一个人住的面积,现在要六七个主子住,夏梓滢差点没疯了。
这和她原本预想的可一点儿也不一样。
她可不想住这里。
可许氏没理会她,沉着脸进了大厅。
在上首坐下,目光如刀般射向张姨娘,沉着脸问,“陆嬷嬷呢?”
“禀太太,陆嬷嬷病了,在倒座房休息。”张姨娘毕恭毕敬的回道。
身体一向好好的陆嬷嬷,怎么一到京城就病了,谁信?
许氏咬着牙,“发生了什么事?”
许氏果然不简单,一开始被张姨娘小小的刺了一下,有些失控,可等走了这一路后,人已经冷静了下来,细想一下,才察觉到是自己太着急了。
那贱丫头离京三年,年前才回的京城,那么一大栋空宅子自然是不会空放着,租出去,也有几个收益。
只是这一次性租的年头也太久了吧,几年的房租一次交清,那岂不是到了那贱丫头及笄成亲时,那房子都还没到期?
到时候,那贱丫头都带着陪嫁的宅子去了宋家,她还怎么要来再给滢儿做嫁妆?
许氏从大门口走到内院的这一路上,心里就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把那租客赶出去,让他自动退租,她才有机会带着滢儿住进去。
不过,那个先不着急。
她就想起了陆嬷嬷。
张姨娘也不敢隐瞒,就把陆嬷嬷冲撞了夏梓晗,被夏世明罚则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老爷说,就算县主的宅子没租出去,也没有父亲寄住在女儿宅子里的道理,何况那是御赐,是皇上特地赐给县主住的,老爷就不能住进去。”
老爷都没资格住,那什么也不算的许氏自然是没资格住。
张姨娘又小小的刺了许氏一句。
张姨娘虽本份,但也不是一个笨的,打从陆嬷嬷冲撞了夏梓晗后,她就猜出了许氏这一趟的目的。
不就是县主的宅子和庄子么。
呵呵,县主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想要县主的东西,那也得看许氏有没有那个命去拿。
外面,许氏一走,夏梓晴就笑着对夏梓滢道,“既然来了,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没听见张姨娘说二妹的宅子租出去了么。”
“想住二妹的宅子,那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二妹今日的身份今非昔比,人家可是县主。”
几句话,把夏梓滢刺的小脸都扭曲了。
夏梓晴笑了笑,带着丫鬟进了第一间厢房。
“哼,大姐真会见风使舵。”夏梓岚气的在她背后跺脚,“这还没见到二姐呢,就拍起了二姐的马屁。”
然后拍拍夏梓滢的手,“什么宅子不是住,二叔能住,我们为何不能住,三姐,走,我们进去,我们住一个屋。”
“你去和大姐住一个屋。”夏梓滢咬牙切齿道。
房间本来就小,她还要和这蠢货挤着住一个屋,她才不要。
夏梓岚一愣,呆呆的问,“为什么,我和大姐又不合,怎么和她一起住啊?”
夏梓滢肚子里憋着一肚子的委屈,正要发泄,但一想到这蠢货还有利用之地,她的语气就变软了几分,哄道,“你不是说大姐要讨好二姐吗,你去和她一起住,正好还可以监视她啊。”
夏梓岚一想也是,就乐呵呵的道,“好,我听三姐的。”
吩咐丫鬟,拎着包袱,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夏梓晴的厢房。
夏梓晴见到她进来,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就黑了,“你进来做什么?”
“我们三姐妹,就两间厢房,我当然是来和你一起住的啊。”
“谁同意了,出去。”夏梓晴怒道。
“凭什么?”夏梓岚无赖的往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上一倒,一副打死她也不出去的架势,“我就要住这间。”
夏梓晴火了,吩咐丫鬟拖着夏梓岚出去,把她的丫鬟和包袱全都扔出去。
“你们敢,不准动我,我是主子,你们这些以下犯上的贱奴才,我要打你们板子,你们……”
夏梓岚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揪着丫鬟就是一阵踢打,最后还是被扔出了厢房。
夏梓岚翻身爬起,就要往里冲,被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拦着,夏梓岚就跟一只小猎豹,对两丫鬟又踢又打,“你竟然敢拦着本姑娘,你个小贱人,我要把你卖到窑子里去,快让开……”
两丫鬟也不敢还手,就任凭她踢打,死死拦着不让她进去。
夏梓岚的丫鬟见状,就去帮自家主子,夏梓晴的丫鬟也憋了一肚子的气,主子她们不敢打,可丫鬟要打她们,她们自是要还手。
一群人打成了一团。
“住手……”
一声厉喝,惊住了所有人,当丫鬟和夏梓岚回头,见到夏世明黑沉黑沉的脸时,丫鬟们都吓得跪了下来,“见过二老爷。”
“二叔。”夏梓岚委委屈屈的行礼。
夏世明瞪着眼前陌生的小侄女,沉声道,“怎么回事,如实招来?”
“是……是大姐不让我住这间房。,还把我赶了出来。”夏梓岚眼泪巴巴的道,还忍不住抱怨道,“两间厢房不够我们三人住,二叔,为什么不去二姐的大宅子里住,不是说皇上赐了一栋大宅子给二姐么,二婶都来了,二姐为什么还要把宅子租出去不给二婶住?”
毕竟是年纪小,心里藏不住事,人又是个愚蠢不思脑的,就有什么说什么。
夏世明闻言,脸色更加难堪了,“是谁告诉你,玉娘的宅子就一定要给你二婶住的?”
“是……”夏梓岚委屈兮兮,刚要说出来,就被许氏突然的声音打断。
第231章 赶走
“老爷回来了。”许氏扶弱柳枝般的纤腰,一扭一扭的摆了过来,盈盈一笑,“老爷幸苦了,先进屋吧,老爷好久没喝过妾身泡的茶水,妾身泡茶给老爷喝。”
说着,就红着脸,像个二八十六的黄花大闺女一样,满脸羞红期待的看着夏世明。
“嗯。”夏世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许氏去了茶室泡茶,又吩咐丫鬟端了两碟点心,一起端着送到了大厅。
许氏亲自为夏世明斟茶,奉到他手上,这才在他下首坐了下来,就听到夏世明吩咐,“把我的书房搬到前院棋室,这里空出来给滢儿她们住。”
三个人,两间厢房确实不够住,可家里都是女眷,又不能搬去前院住,就只能把他书房改到前院。
许氏扫了一眼乖觉的张姨娘,就笑了笑,道,“老爷这些年在明昌县任职,多亏了有张姨娘在身边侍候,妾身十分感激,张姨娘也有几年未回过江宁城,不如就让张姨娘先回江宁城去侍候母亲,这样,张姨娘的房间能空出来给滢儿住,也就无需动老爷的书房。“
来的第一天,一开口就要把张姨娘赶到江宁城去。
张姨娘略微抬头,不敢置信的瞄了一眼许氏,对视到她含笑的眸子时,张姨娘吓得忙低下头,拳头紧握,紧张害怕的不敢开口。
“这内院人多,书房搬去前院也清静些,就按照我说的去办。”
想到刚才他进门时的吵闹,夏世明一挥手,就驳回了许氏的提议。
许氏暗恨失去了一个光明正大赶走张姨娘的机会。
就算不愿意,许氏也不敢老虎嘴吧上拔毛,只好微笑应许,“是,一切听老爷的,妾身这就交代下去。”朝秦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无需多言,秦妈妈就福了福身,下去准备了。
张姨娘松开拳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到她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书房搬去了前院,最后没占到厢房的夏梓岚反而占了一间偏房,把夏梓滢和夏梓晴气的甩了她好几个刀眼。
要不是忌惮夏世明在场,夏梓滢当场就要跟许氏撒娇耍无赖,把房间调换了。
而这一切刚发生不久,就传到了夏梓晗的耳朵里。
“呵呵,果然呢,还是一样。”心狠手辣,一来就想弄走张姨娘,又想在她爹面前讨好卖乖。
既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夏梓晗的手指头摩擦着手上茶杯上的花纹,轻轻笑道。
负责打探消息的楚琳,有些担心道,“主子,我看你那个继母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一定不会死心。”
“没把我吞下去前,她都不会死心。”直到把她拆骨吃肉,挫骨扬灰,生不如死,许氏才不会找她麻烦。
许氏恨她,恨她霸占了夏梓滢嫡长女的身份,恨她娘亲霸占了夏世明原配的身份,恨夏世明的心里有她娘亲。
更是嫉妒她拥有楚家一大笔银子。
因为恨,因为嫉妒,所以前世许氏才会不遗余力的算计她,把她算计的尸骨无存,永无翻身之地。
“先启用一计划。”夏梓晗眼中喷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一种期待已久,饿狼突然见到了猎物的光芒。
“是。”楚琳兴奋的咧嘴,转身撒丫子就跑了。
楚琳刚出去,楚斐就进来禀报,“主子,陈娘子和她女儿大丫求见。”
陈娘子?
她来做什么?
夏梓晗眉宇微拧,心里虽不怎么喜欢陈娘子,还是道,“让她们进来。”
楚斐应了一声是,就走到门外唤了一声,“进来吧。”
陈娘子低着头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虽低着头,但眼神却不老实的偷偷四处瞄着,瞄到南墙一整面架子上的奢华摆设时,眼里喷射出一道强烈的贪婪之光。
突然,她似是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她转头一看,正对着夏梓晗的微冷的眸子,吓得她赶忙收回视线,再也不敢乱瞄。
“奴婢见过县主。”陈娘子毕恭毕敬的行礼,还暗中轻轻扯了一把心还在慌的大丫。
大丫回神,忙胡乱的行礼,还差点没站稳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夏梓晗瞥了她一眼,倒是没说她,看向陈娘子,微笑问道,“陈娘子找我,所为何事?”
她明明是笑着,可陈娘子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冷落在她身上,冷的她打了一个激灵。
突然间,她很想放弃今日来的目的。
可是……
瞄了一眼身边的女儿,陈娘子咬咬牙,道出了今日的目的,“县主,这是奴婢的女儿大丫,今年十一岁,之前在后花园里扫地,可最近阴雨天多,大丫身子骨受不得湿,奴婢是来求县主一个恩典,能不能把大丫安排在县主这里做事?”
而且,听这话意思,是要她把大丫安排在这屋子里呢。
呵呵……
心真大呢。
夏梓晗冷笑。
这屋子里的丫鬟全都是她的心腹,她怎么会傻的安排一个骨子里有着和暖夏一样贪婪的心的人进她的地盘。
刚才,大丫盯着木架子上的金佛,眼里露出的贪婪之色,她可没错过。
就是现在,听到陈娘子要把她弄到这个屋子里来当差,大丫眼里的兴奋之色,也让她觉得恶心。
若是个好的,她不介意收下,让她在小厨房里当差就是,可这样贪婪的人,不配跟着她。
她冷笑的盯着陈娘子,语气冷了几分,“我这里不缺人。”
陈娘子的心一下子就拔凉拔凉的,可也不甘心就此放弃,她跪下来,哀求道,“县主,看在我之前……”
“陈娘子。”夏梓晗眼神一凛,果断打断她的话,眼中有一丝警告,“做人不要贪得无厌,你虽举报沈家娘子有功,可管事也提了你的月例,还让你做了暖房的二管事,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不要去想本不该想的东西。”
陈娘子的背后,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感觉到夏梓晗锐利的目光射在她身上,就好像利剑一样穿透了她的内心,似乎看穿了她内心深处的算计。
她后背冷汗滚滚落下,吓得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奴……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带大丫回去。”
陈娘子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一旦知道这一条路子走不通,立马就会掉头,找出对自己有利的另一条路子走。
她爬起身,扯着还一脸不甘心的大丫赶紧出去。
“呸,以为她是个好东西,没想到,目的在这儿呢。”楚斐朝她们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一脸的鄙夷不屑。
夏梓晗则吩咐她,“去跟何东林说,找个人看着大丫,一旦她有什么举动,快速报给我知道。”
她可不相信这会是陈娘子一个人的主意。
看大丫那眼神,她就不是一个省心的主。
中午,夏梓晗陪曾氏吃饭时,就提出了明日去夏家给许氏请安的事,“不管怎么说,她是我名义上的母亲,这个礼,咱们不能失。”
失了礼,自己就失了先机。
她身上虽有个县主头衔,身份比许氏尊贵,但许氏占了她母亲这个名义,大盛朝又讲究孝道,所以表面上她必须敬着许氏。
失了这个礼,就等她把一把刀递给了许氏,而她不但失了先机,还会让许氏抓了把柄,加油添醋的来腌臜她。
“要去,不但要去,还要大张旗鼓的去。”曾氏道,又决定道,“明儿个让何东林带上二十个护卫,陪你走一趟。”
最好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玉娘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只要孝顺这二字的名声打出去了,以后许氏想要用孝道二字来欺压玉娘,那也要看看人家信不信。
夏梓晗和曾氏的想法是一样的,她点点头,笑道,“嗯,一切听外祖母的安排。”
“下午吩咐吕总管帮你准备好礼物,你看看,你需要送什么?”
“礼物么?”夏梓晗拧着眉想了想,然后嫣然一笑,“一人送她们一件衣服好了。”
衣服穿在她们身上,不用她做任何事,她这个孝顺母亲,友爱姐妹的名声就出去了。
“也好,你再亲手做送一些点心,正好,你姨妈下午会过来,也让她带一些回去吃。”
“好。”
夏梓晗明白,让姨妈带点心回去吃,这可不是让她白带的,外祖母是要姨妈把她敬重许氏的这份心意宣扬出去。
看来,外祖母也很了解许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饿狼呢。
吃完饭,祖孙二人移至到内室,曾氏拉着夏梓晗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道,“玉娘,你现在退了亲,这名声可一定要守住。”
这女人要坏了名声,以后找婆家可就不好找了,何况玉娘有是退过亲的。
“我会的,外祖母。”这一世,她会守住属于自己的每一样东西,包括名声,包括楚家的一切。
不会再像前世一样,任意被许氏践踏她的名声。
先是退亲,再是重疾,然后被她逼的走投无路,嫁给曹子安。
下午,卓氏就来了,许久未出现的褚景琪也来了。
褚景琪来后,给曾氏请了安,就急匆匆去了内院找夏梓晗。
第232章 挑衅
夏梓晗正和暖玉在小厨房里做豆沙酥饼,褚景琪兴奋的冲了进来,“阿玉。”
手情不自禁的伸了出去,抚上她满脸惊喜的脸颊,“我回来了。”
原来,褚景琪去了相国寺一趟,这一待,就是七八日,这么久没见到他的阿玉,他日思夜想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你可要做些好吃的我吃,我刚下山,还没回家就赶你这来了,我还没吃午饭呢。”说的可怜兮兮的。
而夏梓晗心疼了。
褚景琪确实是瘦了不少,她瞧着就忍不住心疼了,“想吃什么?”
“做面条方便,先做一碗面条给我吃。”他不舍得他家阿玉太累了。
“那你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这里正好有刚做好的薏仁水晶糕。”夏梓晗说着,快手的给他装了一碟点心,带他去了书房,“你在这里等一会儿,面条马上就好。”
“嗯,那你别太费心,做清汤面就行。”褚景琪笑嘻嘻的道,心里一股暖流一直淌在心窝里徘徊。
回来真好,有阿玉做面条给他吃。
褚景琪乐滋滋的坐在桌旁,一盏茶功夫,夏梓晗去而复返,手上端了一海碗虾肉面条,上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快趁热吃,别坨了。”把碗放在他面前,她也跟着坐了下来。
褚景琪看见上面的荷包蛋,咧开嘴一笑,然后不客气的埋头就吃。
直到吃完,他才舒服的吟了一声,“阿玉,你的手艺里有我娘做菜的味道,你是不是跟我娘学做菜了?”
“嗯,学了一些。”打从她退亲后,姨妈来楚家就特别勤快,每次过来,还会教她一些做菜的方法。
褚景琪眼神闪了闪,心里似乎明白什么,也不点明,就嘿嘿的笑,“听外祖母说,你明日要去给你继母请安,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去做什么?”夏梓晗眉角一挑,定定的盯着他,感觉这混小子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给你撑腰啊。”褚景琪道,“继母欺压原配子女的事,这京城里多了去了,我爹就是一个,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去,会被你继母欺负了。”
“你放心,凭她,还欺负不到我。”
前世,她被许氏欺负了一辈子,这一世,许氏还想欺负她,哼……那就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夏梓晗不答应,褚景琪也不能死皮赖脸的硬跟着,就趁夏梓晗去厨房做点心时,偷偷唤来楚枂,叮嘱她,“记住,你家小主子是我的人,如果有人想要欺负她,你们就尽管欺负回去,出了事,有我顶着。”
楚枂一脸黑线,闷声闷气道,“世子爷,你不要败坏我家主子的名声,我家主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这没名没分的,你不要乱说。”
“我说就是。”褚景琪冷着脸道,“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如果阿玉同意,他明天就可以给她名分,可惜,她娘曾试着探过阿玉的口风,听阿玉的意思,她是想找一个家世简单的寒门子弟,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而他褚家,京城超一品勋贵世家,而他,褚家下一代爵位继承人,无论哪一个都不简单,嫁给他,她这一辈子就注定了不能过的平平淡淡。
所以他轻易不敢开那个口。
可眼睁睁的看着阿玉去做别人家的娘子,打死他,他也不让。
楚枂就哦了一声,不再反驳,不过她眼里一划而过的亮光出卖了她。
刚才,她明显是要褚景琪给她一个承诺,看样子,这个承诺也很让她满意。
次日一大早,夏梓晗吃过饭后,就带了一大车的礼物,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崔妈妈,于嬷嬷,还有二十个护卫,浩浩荡荡的去了夏家。
只相隔两条胡同的夏家,马车硬是走了大半个小时,吸引了不少路人侧目,当路人从随行的小丫鬟嘴里,得知这是楚玉县主去给刚进京的继母许氏请安后,路人都纷纷羡慕许氏,白得了一个孝顺女儿。
于是,夏梓晗还没等进夏家大门,她敬重继母,友好姐妹的名声就传扬了出去。
而夏梓晗觉得高调的差不多了后,马车才加快了速度,半盏茶功夫后,就停在了夏家门口。
前世今生,事隔九年后,当夏梓晗再次见到许氏那朵装模作样的白莲花时,她心头只有三个字,‘恨’‘恶心’。
这一刻,她恨不得冲上前去撕掉许氏脸上那张虚伪的笑颜,让世人看清许氏的真面目,让她被世人唾弃谩骂,生不如死。
可心里即使再想这样做,夏梓晗也不得不死死忍着,上前给许氏行礼,“玉娘见过母亲。”
她行的是半礼,且不等许氏说起身,她就已经直起腰,明显敷衍的举动,让许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差一点儿就气的维持不了贤妻良母的形象,上前去扇夏梓晗的嘴巴子了。
但许氏不愧为是一个演戏高手。
她失态,但也仅是那一瞬间,很快,她娇媚的脸上又升起了一抹笑,客气道,“玉娘,快别多礼,按身份来说,你是县主,该是母亲给你行礼才是。”
“嗯,我知道,但礼多人不怪,礼者敬人也,我这是在敬重母亲。”
嘴里虽这么说,但她在许氏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那居高临下,完完当当的架势,明显是在等着许氏给她还礼。
别小看了古代人行礼这档子事,这里面的歪歪绕绕道道的可多了。
一旦失礼,就会被人传成不知礼,会被人唾弃嘲笑看不起。
许氏是个聪明人,权衡利弊之后,她面皮扯了扯,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对夏梓晗福了福身,“玉娘说的对,礼者敬人也,你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母亲不能不敬皇上。”
意思是,她虽给夏梓晗行礼,但她敬重的对象是皇上,而不是她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夏梓晗倒也不在意,许氏的不甘心,她也瞧在眼里,可那又怎么样?
许氏再不愿意,表面上也不敢不敬着她。
她敬许氏,那是孝道,而许氏敬她,是敬皇上,她不敢敷衍了事。
当初在皇上封她为县主时,她就期待见到许氏对她卑躬屈膝的样子。
今日,总算是如常所愿。
在旁边对夏梓晗虎视眈眈打量的夏梓滢三姐妹,在听到许氏把行礼牵扯到皇上的身上去了,她们就更加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行礼。
按理说,夏梓晗是县主,夏梓晴夏梓滢夏梓岚三人要给夏梓晗行全礼,夏梓晗无需还礼。
可按辈分排,她们是同辈,夏梓晴她们只要行半礼就好,且夏梓晗还要还半礼。
而在她们行全礼后,夏梓晗坐的定定的,一点儿也没有要起身还礼的意思。
夏梓岚就撇了撇嘴,老不乐意的小声跟夏梓滢嘀咕道,“切,屌什么,不就是一个县主头衔嘛,还装的跟自己是一个公主似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嗯,我是没什么了不起,也不如公主身份尊贵。”耳尖听到了的夏梓晗,目光如炬射向夏梓岚,“这可是四妹对我的训斥?”
没想到会被夏梓晗听去了的夏梓岚,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一脸心虚,想要辩解什么,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夏梓晗又道,“等父亲回来,我会主动向父亲认错。”
这就是要告状了?
还告的这么光明正大?
夏梓岚心里一慌,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忙扯了扯夏梓滢,“三姐……”
夏梓滢咬着唇,一脸为难,“四妹,这件事本是你不对,二姐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按理她本就不该给我们还礼的。”
夏梓岚见夏梓滢不帮她,还让她在夏梓晗面前丢了脸,她跳了起来,像被抽了一鞭子的一头小牛犊子似得,立马跟夏梓滢翻脸,“三姐,连你也不帮我,我会挑她的刺,还不都是为了你,你现在竟然为她说话,好啊,以后,你也别想我帮你了。”
这蠢货,竟然敢这么说。
夏梓滢眼眶当即红了,梨花带雨,“四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人,我什么时候让你去针对二姐了?”
“你是没让,可你……”
“好了。”许氏的厉喝传来,打断了两姐妹的自相残杀,“都是自家姐妹,要相亲相爱,和睦相处,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大家都不要再提了。”
明显是在维护夏梓岚和夏梓滢。
许氏的目光看向夏梓晗,那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要她表个态。
夏梓晗笑了笑,看着夏梓岚的目光温和如风,“四妹年纪小,我身为姐姐,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刚才说要去跟父亲认错,也是我随口一说而已,四妹别当真。”
“所以,你是在耍我们?”一时转不过弯来的夏梓岚,就怒气腾腾道。
夏梓滢暗地里骂了一句,“蠢货。”人家那么说,只是客气而已,这也听不出来,她还当真了,有这种蠢货妹妹,她也真是丢脸,好在是堂妹,不是亲妹妹,不然,她真的会忍不住一把掐死她,省的总是给她丢人现眼。
夏梓晗果然笑道,“四妹这么生气,看来是巴不得我去跟父亲认错呢。”
夏梓岚一张小脸就憋的通红,磕磕巴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233章 讨要
夏梓岚年纪小,今年才七岁,性子又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着,脑子还笨,有些事总是转不过弯来,还喜欢骂人,喜欢惹事。
从三四岁开始,她就喜欢跟在夏梓滢皮股后面,讨好夏梓滢,而在夏梓滢的眼里,夏梓岚就是她的陪衬,是她手上一颗很好用的棋子,专门用来对付别人。
在江宁城时,夏梓滢就利用她坏了好几个她看不顺眼的女孩的名声。
今日,她又想如法炮制,想利用拎不清的夏梓岚,毁坏夏梓晗的名声,可她没想到,夏梓岚才刚开始,就被夏梓晗一句话给吓的慌了手脚,还差点把她也牵扯上了。
她这算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而她会输的原因,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是夏梓晗知道夏梓岚害怕长辈这个弱点,才故意扯着夏世明这面大旗来压制夏梓岚。
夏梓晗赢了一局,心里也没多高兴,因为她知道,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夏梓滢的苦难,也只是刚开始而已。
夏梓滢,她的好三妹,这一辈子,她都不会让她好过了去。
夏梓晗嘴角冷冷勾起,目光深邃的睨了一眼夏梓滢,在她感觉到,望过来时,她已移开视线,微笑道,“今日第一天过来探望母亲和大姐三妹四妹,我还给大家带了礼物来,”
然后吩咐暖玉几个丫鬟,把她准备的礼物送上来。
她从楚枂手上亲手接了一盒点心递给许氏身边的秦妈妈,“这一盒是送给母亲的,是母亲爱吃的红豆酥饼,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母亲来之前,我经常亲手做点心给父亲吃,父亲很爱吃。”
又指了楚琳楚斐手上三份一模一样的食盒,“这几盒是送给大姐三妹四妹,有水晶糕,有桂花酥,薏仁红枣糕,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我就多做了几种。”
“剩下的几盒是送给父亲吃的。”她唤了一声张姨娘,吩咐她,“送去父亲的书房吧,父亲熬夜批文的时候饿了正好吃。”
张姨娘和一个小丫鬟就走过来,把暖玉楚嫆手上的四个食盒接了过来,向许氏告一声退,就和丫鬟捧着食盒出去了。
夏梓岚打开食盒,见里面摆着一层精致漂亮的点心后,她就嘴馋了,口水都流了出来,“二姐,我现在能吃吗?”
夏梓晗笑道,“能啊,这就是送给你吃的,你可以随便吃。”
她话才落,夏梓岚就伸双手去抓,每只手各抓了两三块出来,猛劲的往嘴巴里送,看的许氏直皱眉,夏梓滢和夏梓晴直觉的丢脸。
夏梓晴忍不住骂道,“你饿死鬼投胎啊,家里又没缺你吃没缺你喝的,你想吃什么没有,还不快点放下,别跟着没吃过好东西的土包子似得,尽给夏家丢脸。”
夏梓岚嘟唇,依依不舍的放下了两块,剩下的两块说什么也不肯放下,三下两下,就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干巴巴的点心,差点没把她给噎死。
还是暖玉机灵,忙倒了杯水给她喝,她才舒服的呼了一口气,嘴里还道,“真好吃,二姐真能干,大姐和三姐都不会做点心。”
夏梓晴脸黑,“……”
夏梓滢咬唇,“……”
傻乎乎的夏梓岚还无知无觉,有些期盼的问许氏,“二婶娘,我们来了京城,以后的吃食都会和在夏家一样吗?”
实在不是她多嘴,而是……昨晚上,丫鬟就给她送了两道菜,说以后每餐都会是两道菜。
虽然两道菜她都没吃完,可在夏家时,她都是三菜一汤的。
她来之前,她娘就吩咐过,不能让二婶娘欺负了,克扣她的吃食,所以,这个她得问清楚了。
许氏的太阳穴上青筋肉跳,瞪着夏梓岚,磨牙道,“吃什么,吃多少,在江宁城怎样,在这里也一样,还有你们的的月例,一文不少。”
在江宁夏家,点心,菜,汤,早点等吃食,这都有老祖宗传下来的制度。
月例也一样。
像许氏,月例是一个月三十两银子,点心一天一斤,早中晚饭是五菜一汤。
姑娘们月例是一个月十两银子,点心一天半斤,菜是三菜一汤。
可那是在江宁城,有夏家公中的银子支撑着,而这里,只有夏世明一个月三四十多两银子的俸禄,要支撑下这么多人的开销和吃喝,怎么可能。
光是夏梓滢三个姑娘的月例,一个月就得三十两银子。
不过,不管许氏够不够银子花,那都是许氏的事,于夏梓晗无关。
于嬷嬷上前,手上捧着四件衣裙,夏梓晗随手拿起了一件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母亲,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衣服,你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许氏和夏梓晴三女双眼一亮,夏梓晴惊喜道,“这是冰锦缎面,还是金彩秀,天哪,这一件衣裙得好几百两银子吧?”
当然不要,她只花了一些金彩绣线的本钱,其余的,都是玉纱阁的绣娘做出来的。
而布料嘛……
夏梓滢上前,伸手摸了一下衣服,眼底深处隐藏着嫉妒的目光,就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夏梓晗身上的冰蝉丝,笑道,“大姐,是冰锦缎,不过还没有二姐身上的冰蝉丝贵重。”
意在指责夏梓晗自己穿冰蝉丝,却送冰锦段给许氏,假孝顺。
要真有心,怎么不送一件冰蝉丝的给许氏穿?
夏梓晗今日穿的是玉纱阁镇店的衣裙,身上的衣服,又华丽又贵重,又流行又时尚,夏梓滢第一眼见到,就嫉妒的要死,恨不得上前把她的衣服扒下来,给自己穿上。
夏梓晗微微勾唇,“冰蝉丝是贡品,街面上很少能买到,我身上这件,还是外祖母托了人特意买给我穿的,三妹若有本事,可以自己去买一件来孝顺母亲,我想三妹买来的比我买的,母亲会更加喜欢,毕竟三妹可是母亲嫡嫡亲的亲生闺女。”
听到没,那是人家外祖母买来给外孙女穿的,你们想要,门儿都没有。
有本事,自己买去。
你这个亲生的都不买,还想打我这个继女的主意,怎么想的?
脑子被门夹了吧。
姐妹二人,冷嘲热讽,谁也不让谁。
夏梓滢就咬着唇,眼里泪花闪烁,“我要有银子,早就给母亲买了。”
还委屈的看向许氏。
许氏扫了两眼夏梓晗身上的衣服,就面笑肉不笑道,“玉娘一片心意,不管送什么,我都高兴。”
“母亲,这冰锦段虽然不如冰蝉丝,可这也是当年皇后娘娘赐给我的布料,是外地贡品,一年也就只有五匹布,皇后娘娘赐送了一匹布给我,这可是很难得的。”
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谁敢说不好?
这一下,就连心不得劲的许氏,都不敢拿着衣服来做文章。
接下来,夏梓晴三姐妹一人一件。
她们的衣服不是太贵重,但都是今年玉纱阁最流行的纹饰和款式,是夏梓晗早早的就让祁玫准备出来的。
夏梓岚年纪小,又容易满足,见有新衣服穿,她也不管什么布料,只要漂亮她就喜欢。
她乐呵呵的抱着楚萌本想递给她身边小丫鬟,却被她抢着抱过去的衣服,嘴巴都笑裂开了。
而夏梓晴扫了一眼夏梓晗后,道声谢谢,就让丫鬟把衣服接了。
夏梓滢咬着唇,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看看丫鬟手上的衣服,又看看夏梓晗身上的衣服,那委屈的表情,好像夏梓晗抢了她的衣服似得。
许氏咬了咬唇,似是一脸难为情的对夏梓晗道,“玉娘,你看,你是滢儿的姐姐,要不你把你身上的衣服送给滢儿吧?”
滢儿若有一件这么好的衣服穿,以后在京城贵女中,也能得到几分看重。
就算是订婆家,也会容易一些。
“这衣服我不能送人。”夏梓晗毫不迟疑的拒绝,“这是我外祖母费尽心血寻来送我的东西,我再送人,岂不是罔顾外祖母的一片心意,外祖母知道后得有多伤心,这么不仁不义不孝的事,我可不做。”
见眼前这一对母女又在她面前演戏,装模作样,就跟前世一样,见到她有什么好东西,夏梓滢就会委屈的掉泪,许氏就会开口来讨要,好像她天生就欠了她们母女的一样。
夏梓晗见了觉得恶心,鄙视之。,
前世,她会念着姐妹情,会不好意思拒绝,把自己的好东西一样一样的亲手送给了夏梓滢,让她拿着去跟外面的人炫耀显摆。
最后,她把未婚夫都送给了夏梓滢,可最后她又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一个被夏梓滢活活打死的下场。
这一世,夏梓滢休想要再讨她的一针一线。
夏梓晗的拒绝,当即让夏梓滢的眼泪落下了,许氏怒目而视。
夏梓晗一脸处之泰然,“既然三妹见了我哭哭啼啼的,我想三妹应该是不喜欢见到我,那我就告辞了。”
安也请了,礼物也送了,这一场戏也演的差不多了。
许氏刚要留住她谈宅子和庄子的事,可夏梓晗头也不回,就出了屋,带着一大群下人护卫们返程。
第234章 拥抱
马车停在二门外,夏梓晗刚出马车,褚景琪就迎了过来,伸出一只手,如沐春风的笑道,“我扶你下来。”
“你怎么来了?”见到他,夏梓晗似意外,又觉得不意外,她看向伸到眼前的手,道,“我自己能下去。”
她又不是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子,下个马车,还得拿踩凳,还得被人扶着。
“阿玉。”声音中充满了幽怨,“我担心你,吃完早饭就赶过来了,就怕你会被你继母欺负了去。”
“你放心,就凭她,还欺负不了我。”夏梓晗话虽这么说,不过,还是无奈的把手放入他手中。
“啊……”
突然,褚景琪大力一拉,她不及防的整个人从马车上往下栽,跌入了一个纤瘦的怀抱。
纤细柔软的身子,被一个不算高大却非常有力的身子紧紧抱着。
在那一刹那,夏梓晗的脑袋一片空白,世界安静了。
而周围的下人,都急急低头,或望天,或左顾右盼,都佯装没看到这一幕。
直到……
“呵呵。”耳边传来略显稚嫩但已然在变声的笑声,“阿玉,你没站稳?”
夏梓晗这才回神,然后是怒气腾腾。
这混小子,居然恶人先告状。
“褚景琪,你……以后不准你再进我的院子。”夏梓晗气的咬牙切齿脸红红,推开他,转身就走,还没忘记吩咐楚枂,“拦住他,不许进二门。”
褚景琪暗叫一声不好,把他家阿玉惹生气了,他急忙追上去,“阿玉,你别生气,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他只是在拉着她手的那一刻,突然生出了好想抱抱她的念想,谁知,他的手比他的脑子动的快,等他回神,已经软玉在怀。
褚景琪一脸无辜的就要跟着夏梓晗进二门,被楚枂楚斐伸手拦着了,“褚世子,主子有令,请不要为难奴婢。”
褚景琪的脸色瞬间冰冷了下去,浑身散发着森寒的气息,和楚枂楚斐二人对视了好半响,才咬咬牙,转身去了大堂。
夏梓晗回了房间,冷静下来后,才带着楚琳楚嫆两个丫鬟去曾氏屋里。
下午,田庄头来了。
他禀报道,“十万两银子全都变成了粮食,按县主的指示,一共租了五个小宅子储藏。可能是这一阵子我们收购粮食刺激了粮商,大米目前已经长到十文钱一斤,县主,我们还要继续收购大米吗?”
“嗯,继续,趁粮价没升上来之前,再收购十万两银子。”
这一次是赚银子的大好时机,她多收购粮食,赚的也就越多。
夏梓晗拿出前两日祁玫给她的一万两银子递给田庄头,“这是一万两银子,剩下的九万两银子,过两日我会派楚枂给你送去。”
田庄头接过银子,点头应好。
等送走田庄头后,夏梓晗这才想起,她之前给褚景琪提过醒,也不知道这混小子有没有跟褚宣宇说。
褚家手头上有数万兵马,这若缺了粮食,将士们吃不饱,哪儿来的力气去打仗。
她记得,这一次的水灾,江南一带混乱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可到了冬日,北边也经历了严寒雪灾,居住在北边的鞑子部落的人缺吃少穿,冻死了不少牛羊和人。
在即将年关时,鞑子十五个部落联手进犯大盛朝边境,一举拿下了水暮城。
当时,边境经历战乱,民不聊生,遍地死尸,而皇子脚下的京城,却热闹一片,家家户户都开心的准备过年,准备各种宴会,丝毫感受不到水暮城战乱的烟火味道。
后来,她去宋家拜年,才听宋淮说,那鞑子攻进水暮城后,见男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辱。
水暮城一夜之间,就被鞑子屠城了。
当时,褚宣宇夫妇死了,褚老太爷被传被褚景琪气的病重,而褚浩宇又是一个怕死的窝囊废,褚家虽有几万兵马,却无帅可领。
她听宋柏清念叨过,皇上本想派褚家兵前往,可褚家无帅可用,只好派了西北总兵李鸿道率兵前往,二王爷率领手下五万兵马赶去援助。
就是那一次,褚景琪被褚浩宇和郁氏逼的离家出走,到了二王爷手底下做了一名普通的小兵,在和鞑子长达两年的战争,立下了几次军功,才爬到二王爷手底下田将军身边一名小将的位置。
而她听说,当时边境缺粮少草,二王爷五万兵马损失了两万,有一半都是饿死冻死的。
不然,凭二王爷领兵作战能力,区区几千名鞑子,何须要用两年时间来驱赶。
就是因为士兵缺粮少衣,吃不饱,穿不暖,马也没草吃,战斗才会如此艰难。
而这一世,褚宣宇没死,一旦水暮城出事,皇上一定会派他前往打仗,到时候……承受着一切的就是褚家兵。
夏梓晗不忍心见褚宣宇掌握的褚家兵出事,这才在之前点了褚景琪几句。
也不知道这混小子有没有和他爹购粮买草买棉花等。
想到此事,夏梓晗就有点坐不住了,她唤来楚好,“去打听一下马宝在哪里,就说我有事找褚世子。”
“县主,褚世子在祁师傅那里,奴婢刚才送葡萄过去给祁师傅时见到褚世子和祁师傅正在说话。”楚好禀道。
“去告诉他,我找他有事,让他过来一趟。”
“是,县主。”
楚好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不多时,褚景琪就来了。
“阿玉,你找我?”褚景琪进门,就三步并作两步,站到夏梓晗面前,“什么事,找的这样急?”盯着她的眸子,柔情似水。
“你们先下去吧。“夏梓晗没回答他,先是朝楚好楚枂等人挥了挥手,“在门口守着,不准人靠近。”
“是,奴婢告退。”
楚枂一群丫鬟们就迅速出了屋子,最后走出去的出好嗨把门关上了。
夏梓晗示意褚景琪坐下,就一脸严肃的开门见山问道,“阿琪,我之前告诉你,会今年可能会是一个水灾和雪灾之年,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姨夫?”
褚景琪愕然,“你找我,就是为这事?”他还以为她是原谅了他,要准许他在二门进出自如呢。
嗯,有点小失望。
他撇了撇嘴,轻声道,“这么大的事,虽说是你的猜测,但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告诉我的当天,我就告诉我爹了,我爹进宫时偷偷问过宫里的钦天监,钦天监说江南一带可能会有水灾,但还不确定。”
“但我爹宁可信其有,就调了他手头上所有的银子,派人去雨水少的一带南方买粮食去了。”
“我爹又想到北部一旦有雪灾,鞑子肯定又会不消停,到时候边境肯定会起战乱,我爹又挪出一部分银子买棉花和粮草。”
“我爹说,今年的军饷也快下来了,就当是他先垫了银子来买东西,等军饷下来后再看情况,一旦北部受了雪灾,那他还要收购一批军需物资。”
褚景琪也不隐瞒,把他爹做的一些打算都告诉了夏梓晗。
夏梓晗闻言,担心了许久的心这才落下,“那就好,告诉姨夫,今年北部会有雪灾,鞑子一旦进犯,姨夫他……很有可能要去边境打仗,你告诉他,做好准备。”
这话已经挑的很明显了。
明显到,她好似已提前知道了一切似得。
褚景琪深邃的目光盯着她,目不转睛,似是在想什么,夏梓晗被他盯的心慌慌,有些恼怒道,“怎么,你不相信?”
“相信,阿玉,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连钦天监都不确定的消息,阿玉竟然会斩钉切铁的说北部一定会有雪灾。
而他也不可思议的一点儿也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我不能说。”要怎么告诉他,说她是死后重生,才会对未来几年的几件大事知晓的这么清楚?
那他还不把她当妖孽看待啊?
“我答应过那人,不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夏梓晗随便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人物出来。
褚景琪也没逼迫她说出来,只是道,“阿玉,你上次说江南会闹水灾的事,我爹已经禀报皇上,皇上可能已经有动作了。”
“皇上调了粮食过去?”夏梓晗惊喜道。
这么大的事,身为忠臣的褚宣宇,是一定不会瞒着皇上的。
她在告诉褚景琪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甚至,她心里是有些期盼褚宣宇能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知道,然后皇上好好安排江南水灾,可别跟前世一样,死了那么多人。
她虽没有能力去救那些人,她也不是什么救世菩萨在世的大善人,可她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死。
她能做到的,就是期盼把这个消息偷偷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这样,在百姓们断粮之前,若皇上能拿出什么决策来,江南也就不会跟前世一样,最后会出现抢劫杀人霸市的事情来。
褚景琪摇头,“江南那边有粮库,这几年大盛朝风调雨顺,边界也安稳了几年,没有战乱,江南积攒下了不少粮食,应该足够应付一个水灾了。”
那为毛前世还会饿死那么多人?
夏梓晗冲动的想问出口,可一想到那是前世的事,前世的事这一世还未发生过,她要问了,阿琪还不得把她当成疯子看待啊。
第235章 翠玉轩出事
次日一大早,夏梓晗还没吃早饭,祁兰就急匆匆的来了。
她一脸凝重,急急道,“主子,昨晚上有人闯翠玉轩。”
夏梓晗惊的跳了起来,“昨晚谁守夜?他们有没有事?铺子有没有事?”
“是小丁和石达,铺子没事,好在主子提前做了防备,派过去二十个护卫暗中守着,才保住了翠玉轩,只是有十二个护卫受了伤,有三个护卫受伤严重,郑护卫的右手怕是废了,大夫说已经无救。”祁兰十分担心的道。
郑青是郑岩的弟弟,他们都是何东林的亲戚。
郑岩前不久去了江南接暖香,大概这两日就能回来。
祁兰顿了顿,又禀了一件事,“昨晚上,飞虎队没在翠玉轩附近巡逻过。”
“你的意思是……”夏梓晗震的瞪大了眼睛,“此事与飞虎队有关?”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恰巧飞虎队昨晚上没去翠玉轩附近巡逻,翠玉轩就出事了?
祁兰冷着小脸猜测道,“当时打斗动静那么大,连两条街外的老百姓都听见了,可飞虎队的人硬是一个没出现,说跟他们没关系,谁信啊?”
夏梓晗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她知道,飞虎队表面上是皇上的人,是在替皇上守卫皇城,可实际上,飞虎队的萧副统领早已暗中投靠了陆贵妃。
她记得,新皇登基后,萧振峰就升为正统领,统领整个飞虎队,成为了新皇的跟前红人,萧振峰的老娘过大寿时,宋柏清还从她手里讨了一座一米二的珊瑚树去巴结萧振峰,不然她一个深宅闺阁中的姑娘家,也不会知道这个萧振峰。
而这时候的萧振峰,还只是一个队长而已。
她在祁玫告诉她有人在打翠玉轩的主意后,就派了二十个护卫去暗中守着,还让褚景琪去飞虎队走关系,托他们晚上多关照一下翠玉轩和玉纱阁。
飞虎队一共有八个队长,一个晚上会有四个队长带领各自的巡逻队巡游。
只是,这么久翠玉轩都安然无事,她还以为对方歇手了,没想到还是动手了。
“把楚枂唤来。”夏梓突然晗吩咐丝草。
“是,主子。”
丝草福身告退下去,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本该当休的楚枂。
“主子。”楚枂行礼,她扫了一眼脸色凝重的祁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翠玉轩出事了。”夏梓晗道,然后把她和祁兰的猜测说了出来。
最后,她吩咐道,“楚枂,你去调查一下昨晚上飞虎队是哪个队在翠玉轩那一带巡逻?”
“奴婢遵命。”楚枂躬身告退。
“走,我们去翠玉轩。”夏梓晗拿了一块面纱遮脸,又换了一套平常不穿看着利落的绿色衣裤和鞋子,跟着祁兰,去了翠玉轩。
翠玉轩今日没开门,但门口一大早就围了一大群人在看热闹。
大家都指着翠玉轩窃窃私语,都在猜测翠玉轩是不是得罪了人,人家来报仇了。
少部分人同情翠玉轩,大部分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夏梓晗走到跟前,祁兰和同样遮脸穿了一身利落衣裤的楚斐楚琳在前开路。
楚琳囔囔道,“大家让让,让我们家姑娘进去。”
“这是谁啊?”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还戴着面纱。”
“啊,那不是翠玉轩的祁姑娘吗?”有人眼尖的看到了护在夏梓晗身旁的祁兰,“难道那位带着白面纱的姑娘就是翠玉轩幕后老板?”
“天啊,不会吧,这小姑娘看身高不大啊,怎么会是翠玉轩的老板?”
“怎么不是,你没看到祁姑娘对那小姑娘毕恭毕敬的么。”
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目光扫射在夏梓晗身上,一边打量她,一边小声议论着,直到夏梓晗进了翠玉轩,她们的议论还没停止。
夏梓晗先去后院探望了十几个受伤的护卫,又亲自解开了郑青胳膊上的纱布,亲自查看了他的伤口。
“县主,我没事,没了右手,我还有左手。”郑青虚弱的说道。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惨白如雪,身体虚弱的连坐也坐不稳,只能靠在木板床头的墙上。
夏梓晗抬眸看了他一眼,坚定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的右手残废了。”
郑青的胳膊上伤势严重,刀口已经切断了筋脉,想要手恢复自如,恐怕就得江湖上的神药黑玉续筋膏才行。
这黑玉续筋膏是白老头师祖的另一个传人黑老头研究出来的,在江湖上,一瓶黑玉续筋膏千金也难买到,比白老头研究出来的碧玉膏还要珍贵,是江湖上真正人人难得的第一神药。
看来,她得拿些好东西去讨好白老头才是,让他给黑老头去一封信,求一瓶黑玉续筋膏来才行。
夏梓晗脸色凝重,从荷包里拿出一瓶止痛药,“这是上等止痛药,你的伤口深,又伤到了筋脉,普通的止痛药怕是没多大效用。”
但有了她的止痛药,郑青就能减轻一些疼痛。
打从她进屋后,郑青的身子就一直都在轻微颤抖,应该是忍痛忍到了极点。
“谢谢县主。”郑青感激的道谢。
他之前昏过去了,可又疼醒了。
伤口那么深,普通大夫的止痛药确实是起不了多少作用,就是现在,他的额头上还冒着冷汗,伤口疼的难受,
“我来帮你上药。”祁兰忙上前,接过夏梓晗手上的药瓶。
打开后,一股浓郁的药草香味就散发了出来,祁兰忙朝郑青伤口上洒了一层药面子,然后又细心的帮他包扎。
郑青只觉得胳膊上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渐渐的,伤口上的疼痛就在渐渐减轻。
他忍不住惊喜道,“县主,你这止痛药真是神药。”又腆着脸讨要,“还有没有,县主,再给小的来一瓶?”
“嗯,下次我多做一些,给你们每人一瓶。”夏梓晗大方的下承诺道。
屋里的十几个护卫都欢喜的道谢,遇上这么一个会怜悯他们的小主子,这伤也值了。
探望完护卫们后,夏梓晗就去了接待客人的小厅堂见祁玫,祁玫正在和林师傅说话,见到她去,二人忙站起身行礼。
林师傅道,“属下已经报官了,官差们马上就到,县主,你看你要不要先避开一下?”
“不用。”夏梓晗在首座上坐下道。
祁玫上前给她斟茶,道,“主子,昨晚上多亏了郑护卫他们拼死护着,不然,我们翠玉轩昨日傍晚到的一批宝石原石就要没了。”
夏梓晗慵懒的瞥了一眼祁玫,“你以为幕后人只是要你一批原石?”
原石,是还没有开采宝石的石头,因为还没开采宝石,货物又是傍晚到的,祁玫就锁进了铺子后院的库房里,没有带走。
谁知道,昨晚上就出事了。
祁玫睁大眼,“那些人不是为了宝石,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得到翠玉轩。”夏梓晗道。
“什么……”祁玫跳了起来,怒气腾腾道,“他们敢,他们还想明着抢铺子不成?”
“这天子脚下,他们虽不会明抢,但会暗逼。”三不五时的骚扰一下她们,半夜砸砸他们的铺子,次数多了,谁都会害怕。
到时候,小厮师傅都吓跑了,她就是想把翠玉轩开下去,也会没办法。
祁玫气红了脸,正要说什么,李捕头带着一群官差涌了进来。
李捕头扫了一眼屋里,见屋里东西整齐,一点儿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就看向夏梓晗,下意识的认定这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是翠玉轩能当家作主的人,“是翠玉轩的人报案?”
夏梓晗起身,福了半礼,笑道,“李捕头公正不阿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我非常敬慕李捕头的办案能力,今日,还请李捕头多辛苦辛苦,这敢明抢翠玉轩的贼子不抓到,我这翠玉轩可不敢再开门做生意。”
眼看就要过中秋了,京城里的贵女贵妇们都会买上一套新样式的首饰,而翠玉轩这几日的生意也非常好,关门一天,就损失一天。
夏梓晗不舍得关铺门,可这都有人敢闯进来了,她不关,难道还等着人家再一次来抢,或者找别的名目来找翠玉轩的麻烦?
那人的目的明显就是想骚扰的翠玉轩开不下去,然后贱卖。
李捕头身为京城第一捕头,这样恭维的话他也没少听过,可面对这样一个声音柔柔又大胆的小姑娘,他还是第一次。
他耳根子有些发红,脸上又尽力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严肃面孔,道,“放心,本捕头一定竭尽全力。”
为他斟茶的祁玫,眼神一飘,就瞄到了他耳朵,她抿着嘴笑,戏谑道,“喂,捕头大哥,你耳朵都红了,很热吗?”
李捕头面皮僵了僵,耳根子更红了,但脸色也黑了,瞪向祁玫,“还不快带我去现场。”
祁玫撇了撇嘴,“就在后院,我家院子里的东西都被砸坏了,可惜了我今年新作的那两大缸酱菜。”早知道,把那两缸酱菜搬去住的宅子里就好了。
祁玫带着一群官差去了后院。
夏梓晗起身,也要去看看,楚萌突然走了进来,小声禀道,“主子,夏太太和夏家三位姑娘去了楚宅,说是拜访老夫人,崔妈妈遣了奴婢来找县主赶紧回去。”
第236章 打抱不平
翠玉轩后面有一个很长细条的院子,铺子装修时,林师傅就在院子的左侧盖了一排五间厢房,当作库房,制首饰房,和三间睡房。
郑青十二人,就在一间最大的睡房里休息。
院子里还有一口天井,原本还有几个酱菜坛子两口酱菜缸,一口水缸,还有一些零碎东西。
可现在,那些坛子缸都被打碎了,地上到处都是碎瓷片,两缸酱菜也散了一地,空气中也满是酱菜的味道。
祁玫看着满地的酱菜,那叫一个心疼啊。
她咬牙切齿道,“那帮该死的兔崽子,天杀的,等抓到他们,我一定要他们陪我酱菜。”
感情这丫头一脸狰狞扭曲,竟是在心疼她的酱菜?
李捕头淡淡的扫了这诡异的丫头一眼,嘴角抽了抽,然后喊来了两个值夜的小厮,询问了一些情况。
其他的官差在现场寻找蛛丝马迹。
夏梓晗坐上马车,往楚宅赶。
走到半路上,马车转进了一条胡同,车夫回头低声道,“县主,我们的马车被人跟踪了。”
“去西角胡同转几圈。”夏梓晗果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县主。”
车夫扬起马鞭驾的一声,两匹马汹涌飞奔,跟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也急速追去。
马车转进了西角胡同,在这一带转起了圈圈,等转的差不多了后,马车又回到了大街上,停在了聚香楼门口。
可是,马车里面没人走出来,只有车夫进了聚香楼,点了两道小菜,一斤小酒,一个人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暗中监视的两个黑衣人疑惑,走到马车旁,偷偷的掀开了马车门帘一角,却震惊的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夏梓晗回了楚宅后,先回房间换了衣服鞋子,又让丝草重新梳了发,一切装扮妥当后,才匆匆去了曾氏的院子里。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才来,老夫人这一上午都问了你三次。”
苏妈妈说着,忙把夏梓晗让进屋,还小声对告诉她,“夏家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来了,老夫人派青丫去唤县主,却怎么也找不到县主人影,老夫人都着急了,你进去后,要多哄哄老夫人。”
“嗯,我知道了。”夏梓晗道。
早上她走的急,忘记了跟外祖母打个招呼。
夏梓晗进去时,只有曾氏和红梅在,曾氏躺在贵妃椅上,红梅正在为曾氏揉太阳穴。
夏梓晗走进去,轻声喊了一声外祖母,“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然后示意红梅让开,她伸手帮曾氏揉太阳穴。
“外祖母,翠玉轩出事了,早上走的急,忘记了告诉外祖母,外祖母,你就不要生玉娘的气嘛。”
本来还想晾一会儿外孙女的曾氏闻言,忙睁开眼,“翠玉轩出什么事了?”
夏梓晗就轻声告诉,“昨晚半夜子时,有六个黑衣人进了翠玉轩,好在有郑青他们拼死护着昨日刚进的一批原石,才没有让那几个黑衣人得逞,只是最后还是让他们逃了,有十二个护卫受伤了,郑青护卫还被砍伤一只手,筋脉断了,若找不到黑玉续筋膏,郑青护卫的右手恐怕就会废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曾氏怒喝道。
“去,赶紧报官去,这还得了,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贼敢入室抢劫。”她急的坐了起来。
这一会儿,她脑袋也不疼了,不过,本来担心外孙女的心却提的更高了。
夏梓晗按住曾氏,“外祖母,别急,祁玫已经报官了,石大人还派了李捕头亲自过去调查这个案子。”
曾氏又重新坐下来,拉着夏梓晗的手,道,“咱这京城,每晚上都会有飞虎队的侍卫巡逻,街上铺子就算没人守夜也不怕有人会进去偷东西,可你的翠玉轩却出事了,玉娘,翠玉轩是不是得罪人了?”
曾氏是真心担心夏梓晗,她宁愿夏梓晗不开什么翠玉轩,也不要她出事。
“要实在是得罪狠了,那我们就不开了,不就是一间铺子吗,我们也不差那几个银子花,你要花银子,外祖母这里还有,外祖母给你。”
“外祖母。”夏梓晗眼眶红了,“我的银子够花了。”
有外祖母关心真好。
她心里暖暖的,又道,“翠玉轩只是一家首饰铺子,说得罪人,也只是同行眼里的嫉妒罢了,可也没到半夜派人来闯翠玉轩的地步。”
夏梓晗咬咬唇,想着她的猜测要不要告诉外祖母,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她只是根据前世萧振峰投靠了陆贵妃这一条信息而猜测幕后人是陆家。
还是先别说了,免得外祖母担心。
从外祖父去世后,外祖母最担心的就是怕陆贵妃会对付她。
她无权无势,陆贵妃要真出手对付她,那她只有被捏死的份。
“外祖母,我们还是等消息吧,有李捕头在,相信案子很快会破的。”夏梓晗安抚曾氏。
曾氏眉宇不展,还是担心她。
夏梓晗就提到了许氏和夏梓滢三人,“不是说她们来给你请安吗,人呢?”
曾氏就讥讽道,“我一个老婆子,她们哪里有那个耐心陪我,来了后,那眼珠子就没个消停,我看了心烦,就让青丫领着她们去后花园玩去了。”
“那我多陪陪外祖母,我也不愿意看到她们爱作戏的脸。”夏梓晗就抱着曾氏的胳膊,蹭啊蹭的撒娇。
曾氏站起来,牵着她去了院子里溜达,“外祖母年纪大了,也陪不了你几年,等过三年你就及笄了,到时候,你还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夏梓晗想到她及笄的那年,就是曾氏的祭年,她的心就跟针扎了一样,把脑袋靠在曾氏的肩膀上,眼眶红红,哽咽道,“玉娘不嫁人,玉娘永远陪着外祖母。”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曾氏揉了揉她面皮,“姑娘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不然在家里当老姑婆,是要被人家笑话的。”
“我不怕。”大不了等外祖母百年之后,她找一个安静的寺庙,做尼姑去。
“外祖母怕啊,外祖母怕百年之后,没法跟你娘亲和外祖父交代啊。”曾氏叹气。
“玉娘,转年你就十三了,明年外祖母再给你订一户好婆家,到时候,外祖母让你亲自相看,一定订一家让你满意的。”
“外祖母百年之后,你有人照顾,外祖母也就放心了,去了地下,也能跟你那可怜的娘亲和你外祖父有个交代了。”
一口一个百年之后,说的夏梓晗眼泪哗哗落下,心里又惊又怕,搂着她胳膊,哽咽道,“外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我不准外祖母离开我,我也不嫁人。”
难道她这一世做了那么多努力,还是改变不了外祖母的命运吗?
老天爷最终还是要夺走外祖母吗?
不,不会的,外祖母现在的身子骨,比前世可好多了,现在看着也比前世年轻多了,外祖母一定会活的比前世久。
一定会的。
改日她多制一些延年益寿的药丸子给外祖母吃,一定要给外祖母加寿不可。
夏梓晗陪着曾氏聊了一会儿,到了午时,许氏一群人就回来了。
她见到夏梓晗,眼底深处就闪过一丝羡慕嫉妒恨,嘴里却笑意盈盈道,“玉娘真有福气,和老夫人两个人住这么大一个宅子,哪儿像我们,六七个主子挤一个租来的二进宅子,进进出出的,都嫌绊脚。”
“不是说夏家是江宁城耕读世家,很有银子吗,怎么我爹调来京城,夏家没准备在京城这边置办一个宅子?”夏梓晗清冷的声音,直扫许氏。
许氏眼神闪了闪,一副很为难又无奈的样子道,“宅子哪儿能说置办就置办的,夏家公中产业虽多,可再多的银子,也不是你爹一个人的,他要在京城置办宅子,那也得你大伯和三叔同意。”
“怎么,大伯和三叔不同意吗?”夏梓晗问道,眼神紧紧盯着许氏。
那眼神,似是能看穿许氏的内心似得,让许氏差点无所遁形。
许氏面皮僵了一下,把脑袋别到了一边,佯装低头跟夏梓滢说些什么。
不想再理会夏梓晗的咄咄逼人。
夏梓晗则一脸愤愤然,为夏世明打抱不平,“大伯,三叔,和祖父祖母怎么可以这样,大伯三叔是祖母的亲儿子,我爹也是祖母的亲儿子啊,我爹调到京城来,夏家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怎么还不准我爹在京城置办宅子了啊?”
“再说了,在京城置办宅子,那也是算夏家的产业,又不是独给我爹的。”
说到这,夏梓晗十分生气,“不行,我得派人去问问祖父祖母,这什么意思啊,把我爹一个人扔到京城就不管了。”
许氏的心猛地一跳,这一下,不想搭理夏梓晗都不行了。
她真怕这小贱人会真的派人去夏家问哥清楚明白。
她忙扯开了嘴角,露出一个僵硬不自在的笑来,“你祖父祖母年纪大了,早就不管事了,你大伯任上也忙,你三叔又一心在打理家里的庶务,你就别去找他们麻烦了。”
第237章 一万两银子
“那怎么行,我爹受委屈,怎么能让我这个做女儿的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夏梓晗一副坚决要管到底的架势。
许氏撇了撇嘴,很想说,‘你既然要管,怎么不把你的宅子给你爹住。’又想说,‘你可怜你爹,你怎么不给你爹买一栋宅子,你不是很有钱么。’
可这话不能出自她的嘴,她是继母啊。
夏梓晴就笑道,“二妹,那都是长辈们的事情,哪儿轮得到我们做小辈的管。”
“二姐是有钱人,二姐那么孝顺爹,那二姐给爹买一栋宅子住好不好?”夏梓滢突然跑过来,拽着夏梓晗的衣角,柔柔的哀求道,“就买一栋和楚宅这一样大的宅子,到时候,二姐去了也能有地方住。”
那绝美的小脸蛋上,满是期盼和希冀,楚楚动人,会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可除夏梓晗外。
夏梓晗道,“我倒是想要爹直接搬到楚宅来住,可爹说了,天下间没有女婿住在岳母家不走的道理,他又不是上门女婿。”
而她的银子买的宅子,自然是姓楚不姓夏,她爹又怎么会住她买的宅子呢。
她眼角含笑的望着夏梓滢失望的小脸蛋。
许氏满是激动的脸也一下子恢复平静,眼底深处闪过失望和懊恼。
夏梓晗话锋一转,突然道,“听说母亲这次来,祖母给了母亲一万两银子,我还以为这是祖母给母亲到京城来置办宅子的银子,原来不是啊,可是,日常嚼用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她的话,无疑在海里扔了一颗炸弹,激起了千层巨浪。
夏梓岚第一个惊呼道,“二伯母,祖母给了你一万两银子,你昨日还跟我哭穷,还要我来跟二姐讨要我们的嚼用银子,你骗我?”
“二婶,二妹说的可是真的?”夏梓晴惊讶的瞪着许氏。
只有夏梓滢的表情,似懊恼,似愤怒,幽怨的瞪着夏梓晗,似是在责怪她把这事捅了出来。
许氏被几个小辈掀了面子,还是当着曾氏的面,她又愤又怒,恼怒的狠狠瞪了夏梓岚一眼。
夏梓岚被瞪的一脸委屈,跳开几步,撇着嘴不服气的囔囔道,“你瞪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你让我今日来跟二姐提家里嚼用的银子,还说要二姐把皇上赐的庄子给咱们,家里的银子才够花,不然我们的月例都发不出来。”
这熊孩子,一急眼,就把许氏出卖了个彻底。
看夏梓滢瞪着她的眼睛,都想把她生吞活吃了的表情,还有许氏那一副羞愤的都想上吊的样子就知道,这熊孩子没冤枉她。
曾氏和夏梓晗的脸色当即一沉,不好看了。
曾氏板着脸,睨向许氏,“虽说是孩子话,但孩子不会说谎,夏太太来楚宅若是打的是这个主意,那我劝夏太太还是省省口水吧。”
“玉娘从三岁开始,就没吃过夏家一粒米,没喝过夏家一口水,是楚家把她养到了这么大,夏家之于她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家,除了她爹外,她和你们也都是第一次见面,都是陌生人,至于你们日后有没有吃喝,于她无关,夏太太好自为之,不要打玉娘的主意,不然,我不会袖手旁观。”
“我想,江宁夏家不至于穷到连家族子嗣都养不活的地步吧?”
最后这一句,可就太重了。
继母打原配嫡女手里产业的主意,祖母霸占过世儿媳妇留下来的陪嫁,这种事京城也不是没有,可以说太多了。
很多原配去世,留下的嫁妆被继室或婆家霸占了去,然后找各种借口不归还,这种事多了去了。
可这种事,大多数都发生在小家小户,像夏家楚家这样有体面的大户人家,是不屑霸占去世媳妇嫁妆的事。
这种事一旦发生,若传出去了,丢的是夏家的人,夏家是耕读世家,书香门第,最要的就是那张脸面。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宁可丢命,也不能丢脸。
最后,丢了人的许氏,连午饭都没吃,就带着三个姑娘恼愤的离开了楚宅。
回家后,许氏就把夏梓岚叫去狠狠骂了一顿,还罚她跪了一个时辰,又罚她抄写女训一百遍。
夏梓岚才七岁,才刚学会写字一两年,连笔都不怎么握的住,抄写一百遍女训,恐怕一个月也写不完,何况她也不是一个能静不下写字的性子。
跪了一个时辰后,她膝盖就疼的一直哭,不依不饶的一直闹着不写字。
夏梓岚是夏家三房的嫡女,夏三爷管着夏家的庶务,夏家的银子都在他手里头捏着,平日里,夏三爷两口子也都疼夏梓岚疼的紧,也造就了夏梓岚任性张狂的性子。
这次来京,许氏本打算她和夏梓滢母女两个来,而她儿子,夏老太太死活不让她带来,要自己带。
许氏的儿子是夏家最幼小的孙子,很得夏老太太的疼爱,许氏很放心的把儿子给夏老太太看着。
可夏梓岚再听她一个来过京城的表姐描绘说京城有多好多好后,她就一脸向往。
她见夏梓滢要来京,哭闹一顿,死活也要跟着一起来,夏三爷没办法,只好依了宝贝女儿。
就因为夏梓岚要和许氏一起来京,当夏老太太朝夏三爷要一万两银子给许氏在京城里置办宅子时,掌管银钱的夏三爷才会痛快的答应。
而大房的夏梓晴,见夏梓滢夏梓岚都来了京城,她也想来京城看看,夏大太太也想已经十四岁的夏梓晴,能在京城找一个好婆家,最好找一个勋贵之家。
她就答应了夏梓晴的哀求,还托了许氏帮着夏梓晴看看,有合适的,就给夏梓晴订了。
这件事,夏大太太告诉过夏梓晴,素以夏梓晴来了后,对许氏也很尊敬,没有给她找过麻烦。
可今日的事,夏梓晴还是有些生气。
她怀疑,许氏是打算把那一万两银子私吞,又想从夏梓晗哪里弄银子,到时候,夏家的人问起来,许氏随口说给大家花了,家人也拿她没办法,毕竟夏梓晴和夏梓岚是大房和三房的人,有她们在这里,许氏花费多也是正常的。
而夏世明,又是一个银子送到她手里,她都不敢手贿赂的主。
没有外来银子,就凭他一个月三四十两银子的俸禄,都不够她们买胭脂水粉的。
夏梓晴觉得许氏心眼多,从这一日开始,她对许氏就多了一个心眼。
不要被人家卖了,她还跟着人家数银子,她可没忘记,她母亲让许氏给她看婆家的时。
当日下午,夏世明回家后,就听见了夏梓岚的哭闹,见到夏梓岚跪的都淤青了的膝盖,听她一抽一抽哭泣的告状。
明白事情来龙去脉后,夏世明发了火,把许氏叫去,狠狠训斥了她一顿。
“那是皇上御赐给玉娘的东西,你也敢打它们的主意,我告诉你,那是玉娘的产业,不是我的产业,更不是夏家的产业,你最好把你那点小心思掐灭,不然,你就回江宁城去,永远也别来京城。”
然后就把许氏的管家权给剥夺了,“你好好冷静冷静一阵子,这个家,就交给张姨娘来打理。”
“还有,那一万两银子拿来给我,宅子的事,我会吩咐郭安去办。”
既然母亲给了银子要置办宅子,那他就置办一栋,也省的这么多人挤在一个二进的宅子里,几个姑娘家成天闹闹哄哄的不成样子。
一万两银子,能买一个四进宅子呢。
许氏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望着夏世明面无表情的脸,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现在是万分后悔昨日跟夏梓岚说了那些话。
本想利用那小妮子咋咋呼呼的性子,把夏梓晗的庄子先给要过来,谁知最后,竟然被那小妮子倒打一耙,把她给出卖了。
不但自己手里头这一万两银子揣不住了,还丢了脸面,把管家的事也给丢了,白白便宜了张姨娘那贱婢。
最重要的是,那一万两银子,她是打算置办一些田产铺子首饰什么的,用来给滢儿当嫁妆。
这一下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落得了一个算计继女财产的名声。
而这一切,都是夏梓晗那个贱人惹的。
要不是她提一万两银子的事,夏梓岚那小疯子什么会把她出卖了。
这一切都怪夏梓晗那贱货。
许氏咬牙切齿,心里把夏梓晗恨死了。
……
这时,夏梓晗倒是很高兴,许氏一走,她就陪着曾氏开开心心的吃午饭,连翠玉轩那些个糟心事也忘却了。
曾氏却纳闷的问她,“玉娘,你怎么知道夏家给了许氏一万两银子置办宅子的事?”
“是楚斐告诉我的。”夏梓晗甜甜的笑道,见左右也没外人,都是她和外祖母的心腹在,她就抿着嘴咯咯的笑道,“她昨晚上潜进夏家,无意间听到了许氏吩咐秦妈妈去买铺子的事。”
而楚斐会去夏家监视许氏,当然是她吩咐的,无意中听到许氏和秦妈妈的谈话,她才知道许氏的手里头有一万两银子。
许氏当年嫁进夏家时陪嫁不多,就四千两银子,且都是首饰器具布料什么的,没有可收益的庄子铺子。
第238章 怀疑
而今她成亲十年了,那些首饰,器具和布料都用的差不多了,哪儿来的一万两银子啊。
结果她只是小小的诈了许氏一下,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那一万两银子是夏家的,不是许氏的。
可许氏却拿来给夏梓滢置办嫁妆铺子,明显就是想私吞这笔银子,然后想办法从她这里弄银子。
这许氏,为了银子,可什么主意都敢打。
曾氏只是担心的嘱咐她,“许氏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你日后要小心,不要被她算计了去。”
“嗯,外祖母放心,我的东西,我都会看的牢牢的,不会便宜了外人。”
“你明白就好。”
曾氏去午睡后,夏梓晗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枂已经在屋子里等了她好一会儿,见她回来,就赶紧向她禀报,“奴婢已经调查清楚了,昨晚上正好是萧队长在翠玉轩附近一带巡逻,不过在翠玉轩出事之前,那条街上的一家绸缎庄也正好进了宵小,他们偷了绸缎庄里的银子,在离开时被萧队长的巡逻队发现,萧队长带着巡逻队就追去了,在翠玉轩出事时,萧队长这才没有出现。”
“县主,奴婢已查过,那间绸缎庄铺子是陆国公夫人的陪嫁。”
楚枂调查出来的情报内容,夏梓晗并没有失望。
萧振峰是个精明人,他很清楚翠玉轩深夜出事,飞虎队的人若没出现,这件案子怎么说,飞虎队也逃脱不了一个失职的责任。
一旦翠玉轩报官,他身为那一片巡逻的侍卫队长,到时候一定会牵扯其中。
所以他才故意在翠玉轩出事之前,设计了一个绸缎庄偷窃案,这样,翠玉轩出事,萧振峰也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萧振峰和陆家的人,从没有一个是傻子。
但夏梓晗派楚枂去调查萧振峰,并不是要查出萧振峰投靠陆家的证据,她只要确定昨晚上当值的人萧振峰就可。
确定了当值的人是萧振峰,那她就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是真的。
萧振峰玩了这一手金蝉脱壳计,她就更加相信他是陆家安排在进飞虎队的亲信。
而这个消息,皇上不知道。
如果……她把这个消息卖给褚宣宇,褚宣宇又是皇上心腹,就相当于她把消息卖给了皇上。
自己夜间的巡逻队,却被陆家人安排进了亲信,相信就算是皇上再宠陆贵妃,也不会允许属于自己的蛋糕,被别人吃了一口吧。
何况,飞虎队和金麟卫银麟卫一样,是皇上的亲信侍卫,也是皇上的保命符。
保命符被撕去了一角,就算是皇上,也不会高兴吧?
夏梓晗嘿嘿的笑了,当即写了一封信……想了想,又把信给烧了,吩咐楚枂,“找褚世子来,我有事找他。”
写信给姨夫,容易让人留下把柄,还是直接口传的好。
楚枂出去了,直到傍晚,褚景琪才急匆匆赶来。
他在她对面坐下,道,“我一大早就去了庄子里,下午三时才听从城里回去的庄头说翠玉轩出事了,人抓到了没?”
“没有。”夏梓滢摇头,“我怀疑,是陆家动的手。”
对褚景琪,她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把她的猜测说了一遍。
褚景琪脸色发黑,凝重道,“你确定萧振峰是陆家的人?”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夏梓晗冷笑,“翠玉轩出事之前半盏茶功夫,陆国公夫人的绸缎庄子恰好出事,还恰巧被萧振峰的巡逻队给发现,阿琪,一个巡逻队是二十人,只是见到了两个小偷从绸缎庄跑出来而已,用得着二十个人全都跑去追小偷吗?如果你是萧振峰,你会安排?”
褚景琪沉默不语。
如果他是萧振峰,他是巡逻队队长,他不会派二十人全去追两个小偷,他只会派六个人或十个人去追,其余人继续巡逻。
所以萧振峰这一决定不正常。
可光凭着他的这个不正常的决定,也不能作为证据,说他就是陆家安插在飞虎队的人。
在皇上面前,人证物证才是最有利的说服力。
“阿玉,听说陆家最近要和戴家联姻。”褚景琪突然道。
“谁?”
“戴家五姑娘。”
听说中秋节后,戴夫人和戴五姑娘会回京,戴家已经托人去了陆家做试探,听说陆家倒是不反对,陆二少也是一个皮软不争气的东西,陆家能拿他和戴家联姻,也是陆二少于陆家的唯一利用之地。
再就是,这戴家屡次想和陆家联姻,陆家已经拒绝了一次,上次是因为戴家想要联姻的对象是陆世子,而戴玉敏那只破鞋簜妇,不配做陆家未来的国公夫人,加上那时候陆家一心想和郁郡王府联姻,才会拒绝戴家的提亲。
可这一次不一样,戴家提亲的对象是陆家最不争气的陆二少,陆家在调查了戴玉倩后,知道这戴家五姑娘也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规格女子,不似戴玉敏那样下贱霪荡。
陆二少娶她,也算是王八乌龟,天生一对,陆家当时就点头同意了,只是婚事得戴夫人和戴玉倩到了京城才拿到明面上来谈。
只是……
“还有一件事,戴玉敏的名声太臭,陆家答应这门亲事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戴玉敏离开戴府。”褚景琪道。
戴玉敏现在就如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臭名远扬,戴家还能容得下她才怪。
得知戴少民是因为和戴玉敏有枸且之事被抓现场,被戴大人活活打死后,戴家人对戴玉敏就恨上了。
不但恨戴玉敏,还恨戴大人,恨戴夫人。
当时出事的是戴少民和戴玉敏两个人,可戴大人却为了保戴玉敏,把戴少民活活打死。
要知道,戴少民是这一代子嗣中学问最好,最有出息的一个,却被戴大人打死了,只为保一个霪贱的戴玉敏,戴家的人怎么甘心心服戴大人?
如今,戴玉敏在戴家的日子,还不如一个底下的粗使丫鬟好过。
可谓是生不如死。
可即使这样,戴玉敏也咬牙活下去,她已经派人偷偷送信去江南宜安求救。
现在的她,就盼着戴夫人派人来接她回宜安城。
这京城,她是呆不下去了。
“戴玉敏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对于戴玉敏的结局,夏梓晗不在意。
戴玉敏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她若不算计别人在先,她自己又岂会落得今日下场。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戴玉敏,就是太会作了。
可褚景琪下一句话,就说的她火冒三丈。
“在今年的元宵节出现的那黑衣人,我怀疑是戴玉敏的手笔,她是想毁了你。”
“你怎么不早说?”夏梓晗怒瞪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褚景琪嘿嘿的笑了,“我只是猜测,那一段时间狐狸不是都一直暗中跟着你嘛,有几次那黑衣人出现过,可他的轻功好,狐狸每次去追都空手而返,可自从戴玉敏和宋淮出事后,那黑衣人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已经快几个月不出现了。”
“我结合了当时你得罪过的几个人想了想,觉得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戴玉敏。”
夏梓晗一共也没得罪过几个人,除了戴玉敏外,就只因宋淮得罪过石文婷和裴雅静。
可这两个人,一是没那个胆子买凶毁人,二是凭他们家族的那点儿底子,也养不起武功高强的黑衣杀手。
只有戴玉敏,戴大人这几年在江南宜安捞了不少银子,暗处养了一批杀手,戴玉敏独身来京,戴大人戴夫人不可能不派个暗卫保护她。
褚景琪这一解释,夏梓晗就感觉他猜测的不错。
“那黑衣杀手消失这么久,我怀疑他已经离开了京城。”褚景琪道。
“你是怀疑那人回了江南宜安,戴夫人这一次来,不光是为戴玉倩定婆家,还是为了戴玉敏而来?”夏梓晗皱眉,越猜测越心惊。
难怪,这一阵子戴家的人那么对戴玉敏,戴玉敏也没作,老老实实的把一切都忍了,原来,她是在等着机会反击呢。
“阿琪,那就是一只狼,就算是奄奄一息,也会在死前跳起来咬人一口。”
所以,戴玉敏不能活。
当夜,得到了褚景琪拿出来的一副戴家地图的夏梓晗,就换了一身黑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楚家。
她刚飞出楚家,就有一道黑影追了上去。
夏梓晗摸进了戴家,按照地图上标识的,寻到了戴玉敏住的院子。
令夏梓晗惊奇的是,已经半夜子时,戴玉敏竟然还没睡,她刚才窗户下,就耳尖的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青儿,我饿,你去厨房里找一些吃的来。”戴玉敏虚弱的声音,轻轻的传到了窗户外。
窗户并没关,戴玉敏的声音也不大,但夏梓晗还是听的一字不落。
“奴……奴婢怕,昨晚上奴婢去厨房偷吃的,耿婆子就在那儿等着,打了奴婢一顿,奴婢现在还腿疼着呢。”
一个如蚊蝇般更小的声音传来,声音微微颤抖,声音的主人似乎很害怕。
她的不听使唤,彻底惹毛了戴玉敏。
第239章 亲了上去
“贱婢,你是不是也希望我饿死了去?”
“你去不去?”
“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是不是也要跟那群该死的一样,想活活饿死我?”
“我告诉你,贱婢,我偏不死,等我翻身那日,我第一个就要发卖了你,把你卖到军窑子里去,千人骑,万人枕,还有他们,得罪过我的人,全都别想过好日子。”
“还有宋淮,夏梓晗,石文婷,那一个个的贱人,我都要他们死,我要让他们也尝尝我的苦果,让他们身败名裂,不得好死,我……咳咳咳……”
“该死的贱婢,你还不快去,咳咳咳……我都快饿死了……”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夏梓晗竖起耳朵,都快听不见了。
而那个叫青儿的丫鬟,就一直哭,一直求,直到戴玉敏没了声音,那丫鬟也停止了哭泣。
夏梓晗手摸着腰间荷包,里面有她给戴玉敏准备的夺命香,一点燃,在吹进屋子里,一旦吸进肚子里,没有解药的话,一炷香功夫,就会自然的窒息而亡。
可看那屋子里的情况,就算没有她的夺命香,戴玉敏怕是也活不长。
可若有个万一呢?
戴玉敏心里恨极了她,一旦让戴玉敏翻身,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不行,她不能让戴玉敏有翻身的机会。
既然之前她会派那黑衣人来毁了她,那等她翻身之后,或者那黑衣人从江南返回后,戴玉敏一定还会派他来毁她?
到时候……
夏梓晗咬咬牙,瞬间下了决定。
她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引来更大的麻烦,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对敌人狠,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夏梓晗咬着牙,拿出了荷包里的一小截竹管,里面早就被她塞进了夺命香。
她又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夺命香后,就把竹管的一头轻轻从窗口塞进了屋子了。
轻轻一吹,竹管里面就有一股淡淡的白烟飘了屋里,慢慢的,飘落在屋里每一个角落里。
而屋子里的戴玉敏和那个叫青儿的丫鬟,已经疲惫虚弱的闭着眼睛睡着了。
吹的差不多了后,夏梓晗收起了作案工具,转身就要走……
差一点一头撞进了一个黑影的怀里。
那黑影离她如此贴近,她一转身,鼻尖就碰到了她衣服,而她竟然没发现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在她背后站了多久。
夏梓晗大惊失色,抬手就要出掌,却被黑影赖皮的一把抱住,在她耳边呼气道,“阿玉,是我。”
声音略显稚嫩又低沉,非常好听,紧紧贴着她的身子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温柔气息,有淡淡的男儿味道,非常好闻。
她不动了,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他在她耳边嘿嘿的笑了笑,“你下午向我要戴府的地图时,我就猜到了你要来戴家,吃完晚饭我就一直在楚宅外面等你,偷偷跟着你后面来的。”
“那你才出现。”还差点把她吓个半死,以为是戴家的护卫发现了她呢。
褚景琪忙岔开话题,“阿玉,这里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继续。”
“谁?谁在那儿?”
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吓了褚景琪和夏梓晗一大跳,就见一个护卫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往这边来。
戴玉敏的屋后是一小片花圃,花圃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假山,正靠近这扇窗户。
那个护卫正想来假山后小尿一下,才走近,就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话,这才憋着一泡尿寻了过来。
褚景琪和夏梓晗忙噤了声,屏住呼吸,见那人靠的近了,褚景琪就抱着夏梓晗闪进了假山中一条缝隙里面。
缝隙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宽度,好在很深,褚景琪抱着夏梓晗就往深里走,直到尽头,褚景琪才停了下来。
他背朝外,双手紧了紧,目光炯炯的盯着黑暗中夏梓晗的眼睛。
夏梓晗被他压的连手都没处放,迫不得已,只好环在他腰间,两人就成了相拥的姿势,兴奋的褚景琪嘴巴咧开,无声的笑。
夏梓晗面朝外,透过褚景琪,正好看见那护卫在缝隙口往里探头探脑的,夏梓晗惊的忙低着头,把脑袋埋进褚景琪的怀里,呼吸都静止了。
大概是里面太黑,看不甚清楚,而缝隙又太小,那护卫的大身板子进不来,查探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异动,那护卫就撩开衣摆,脱下裤子,掏出小东东,对着缝隙口,愉快的尿了起来。
水声一响起,褚景琪就感觉到怀里的小丫头身体僵硬了几分,脑袋往他怀里埋的更深,他忍不住紧了紧双手,咧开嘴,无声的嘿嘿的笑。
这时,他突然明白,为何他爹总喜欢避着他抱着她娘,缠着她娘不放。
原来,软玉在怀,滋味竟是这般好。
他还闻到了阿玉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期间还夹着一丝丝的药材味道,应该是她这一段时间跟着白老头学医染上的。
这股香味很好闻,他很喜欢,他忍不住把她身子往上提了提,鼻子凑近她的脖颈,脑袋埋进去,深深的吸了好几大口。
把他幸福的,浑身都酥软软的,身体内还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感觉好热,心窝里有好多小牛犊子在赛跑,好想……
好想做什么?
他盯着跟他贴近的阿玉,发现她有一截洁白的脖子露在外面,在吸引着他凑过去。
他心砰砰跳的厉害,跟打墙似得,他都担心那还没尿完的护卫能听到。
护卫听没听到他不知道,但阿玉听到了。
阿玉放他腰间的手轻轻拧了一下,但不敢用力。
他知道,这是阿玉在给他警告,让他老实点,可阿玉那洁白的脖子太誘人,他忍不住……
当他的嘴唇贴在了她脖子上时,他明显感觉了阿玉的身子更加僵硬了,似乎想推开他,又不敢用力,担心那护卫会发现。
突然间,他期盼那护卫这一泡尿能撒上一个时辰,这样,他就可以亲久一点儿阿玉的脖子。
他记得,他六岁那年,因为没敲门就闯进了他爹的书房,却见到了他娘坐在他爹的怀里,他爹埋头在啃他娘的嘴巴和脖子,肩膀。
那他呢,他是不是也能啃阿玉的嘴巴?
褚景琪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夏梓晗的脖子,炯炯的视线盯在了夏梓晗被黑布蒙住的嘴巴上。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取下黑布,头脑一发热,就亲了上去。
等夏梓晗反应过来时,小嘴已经被他舔吃了一遍。
“真好吃,阿玉,你的嘴巴真好吃。”怪不得他爹在吃他娘亲的嘴巴时会那么陶醉,他闯进了书房,他们都没发现。
这滋味,比亲在脖子上还美。
他还要吃。
就在褚景琪又想去亲夏梓晗时,夏梓晗发现那护卫已经走了,她忙推开褚景琪,可却被褚景琪抱的死死的,夹缝中又狭小,她连个逃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嘴巴袭来。
“阿玉,你嘴巴好吃,比桂花糕的味道还甜,我还要吃。”他嘴唇贴着她唇瓣轻声低喃。
这混小子,她都要被他气死了。
他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吗?
他在毁她清白,这混小子,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在吃点心喝汤呢,亲的那么有劲。
就在夏梓晗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刚要抬脚朝他踢去时,突然,她浑身一僵,脑袋一片空白……
这死小子,他他他……他把什么伸进了她嘴里啊?
软软的,热热的,啊……她要疯了,是他的舌头。
他怎么可以,怎么能把那东西伸进来,夏梓晗气的张开嘴就要咬他,他却退出去了。
这不怕死的小子还兴奋的抱紧她,高兴道,“阿玉,你的口水真好吃。”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了解,为什么他爹总喜欢吃他娘亲的口水。
原来,姑娘家的口水竟然那么美味,淡淡的清甜味,就像是泡了蜂蜜的水一样好吃。
夏梓晗满腔怒火,却没处发泄。
她努力深呼吸了三次,告诉自己,眼前的混小子还是一个孩子,十岁的孩子懂个屁事啊,他一定是觉得好玩,才会那么做的。
她不应该跟他一般见识。
她努力的做了几次调整,声音才显得温和了几分,“阿琪,我们快离开这里,一会儿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夹缝太小,连转个身都转不了,出去时,褚景琪就要倒退出去,走的很费劲,但他还是倔强的抱着夏梓晗走。
而他的借口是,“这地上有一层小石子,会咯着你的绣花鞋,你会脚疼的。”
等出了夹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夏梓晗,几个飞终跳跃,就到到了十几米外。
在快要出戴府的时候,夏梓晗这才想起推开他,“你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只是抱着了,他就不舍得松手,刚才的滋味,他意犹未尽,流连忘返。
“等出去了再说。”他故意在她耳边哈气,其实还是软玉在怀,不舍得松手。
就再让他多抱一会儿吧。
夏梓晗心想,既然都抱着飞了这么久,那就让他多抱一会儿吧,反正也没人看见。
第240章 戴夫人的复仇
出了戴家,直到飞跃出了好远,在夏梓晗不满挣扎中,褚景琪才不得不抱着她落了地,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
“阿玉,我送你回去,最近大街上飞虎队巡逻的人多了几波,我清楚路线,正好带着你避开他们。”
“我抄小胡同过去就是。”飞虎队的巡逻队一半都是在几条大街上巡逻,小胡同里很少进去。
走小胡同是最安全的。
“还是我送你吧。”褚景琪不容拒绝道,拉着她软如无骨的小手,选了一条胡同进去。
抱不到,拉拉小手,也算是安慰他还想亲她嘴巴的心吧。
等到了楚宅,褚景琪又死皮赖脸的跟她进了房间,见她要换衣服,他差点就跟她进了浴间。
气的夏梓晗一脚踢过去,黑着脸吼他,“死小子,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就不理你。”
褚景琪撇了撇嘴,嘀咕道,“又用这一招威胁我。”不过,到底是不敢做的太过火,乖乖的待在大炕上。
等夏梓晗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湖绿色的襦裙,手里还拿着一件她给褚景琪做的秋外衣和一套里衣,“把身上的黑衣服换下来。”
刚才躲在假山夹缝里时,两人的黑衣裳上都蹭了不少的灰尘,特别是褚景琪的两只胳膊上,一层泛白的石灰。
褚景琪接过衣裳,傻傻的笑,“阿玉对我真好。”
他爹说过,想要女人对你百依百顺,做男人的就要百般讨好女人,女人欢心了,就会任由男人在她身上作威作福,女人也不会反抗,还会很开心。
这是他爹征服他娘亲的秘诀。
每次他爹背着他欺负他娘亲时,他娘亲都不反对,还脸红红的非常幸福。
他也要阿玉幸福,也要对阿玉好。
褚景琪揣着小心思进了浴间,发现里面还有大半桶干净的水,应该是阿玉留给他擦身用的。
他刚才抱着她跑了那一路,虽说不怎么累,但身上还是出了一身细汗。
褚景琪三下两下就脱了衣裳,乐呵呵的擦了身上的汗,换上干净衣裳,可等他出去时,夏梓晗已经窝在床上,沉入了梦乡。
他蹑手蹑脚的走近床,掀开床幔,就看见了她如婴儿般的安静睡眠。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褚景琪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子,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口,还道,“这妮子,屋里有个男人在,她也能睡的这么香,她可真是放心他。”
而褚景琪压根儿就忘记了,他的岁数根本就算不上一个男人,连少年都算不上。
在夏梓晗的眼里,他还只是一个不知人事的小男孩,因为他小,不懂男女之事,她才认为他是在觉得好玩,觉得好奇,才会做出那意外的举动来。
而心理年龄已经快三十岁的夏梓晗,才不跟他一般见识的。
褚景琪在床沿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了楚宅。
次日上午,夏梓晗就得到了戴玉敏去世的消息。
因为戴玉敏的名声不好,又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戴家的人商量后,就打算把她的葬礼悄无声息的办完。
可哪知,戴玉敏去世的当日下午,戴夫人和戴玉倩突然到了京城。
原来,几个月前,戴玉敏确实是派了她爹留给她的暗卫去江南宜安送信。
可谁知,那暗卫在岷江城下船时,无意间冲撞了一个江湖世家的庄主,被人家庄主打的肋骨都断了五根,腿骨断了一根,还消去了一只手臂。
伤的这么重,差点没死了。
好在当时他不是一个人去的,身边还带了一个戴玉敏的丫鬟,丫鬟把他送去了医馆,他在医馆里昏迷了半个月才醒,后来又养了几个月,腿伤才好。
这不,他的伤势一好,就和小丫鬟赶去了江南宜安。
戴夫人本就打算过完中秋来京一趟,在接到信后,戴夫人就决定提前动身。
她来之前也没通知戴家的人,所以在戴家准备悄无声息的举办戴玉敏的葬礼时,突然见到戴夫人,戴家的人都有些慌乱了。
而戴夫人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迎接她的,是她宝贝女儿的尸体和葬礼。
戴夫人那叫一个伤心啊,哭的惊天地,泣鬼神,还声声泪下,指责戴家的人害死了她女儿。
戴夫人想去请仵作,当场验尸,她要知道她的宝贝女儿是怎么死的。
戴家的人吓坏了,赶忙劝阻。
最后还是戴玉倩趁人不注意,花了二两银子,从一个粗使丫头的嘴里得知,她四姐竟然是被活活饿死的。
戴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老二媳妇,你有什么好伤心的,生下那么一个霪贱的下作东西,你也好意思哭,我们戴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就算是为了挽回戴家的脸面,她也早就该死了。”
“六丫头的婚事因为她都被退了,这五丫头的婚事,那陆家的人可是明说了,不处置那下作东西,陆家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戴夫人闻言,哽嘎一声,哭声就止了。
“你说什么?是陆家的人要处置玉敏?”不然,还不让玉倩进门?
是这个意思吧?
“你以为有那个下作东西在,人家陆家的少爷还会愿意娶我们戴家的姑娘?”戴大夫人冷笑。
“陆家虽欠了戴家,可没有陆家,二弟也没有今日。”何况,陆家欠戴家之前,是戴家自愿贴上去的,怪得了谁。
帮陆家贪污受贿,本就是有风险,出了事,戴家自当要承担。
戴家当年落得一个倾家荡产的下场,又怪的了谁,还不是自作自受的上杆子攀上陆家的后果。
戴玉敏死了,可戴玉倩还活着,戴夫人为了戴玉倩,只好把戴玉敏的死压下来,不过她女儿都死了,她要为女儿举办一次大葬礼。
在戴家为戴玉敏紧锣密鼓筹办葬礼,宋家为宋淮筹办婚礼时,夏梓晗也没闲着,努力的画了几天的图稿。
暖香到了京城,还把江南几间铺子里的银子都带了回来,一共有十万两银子。
夏梓晗当即就派了楚枂送了八万两银票去给田庄头。
翠玉轩出事关了铺子,祁兰就去了玉纱阁帮忙,暖香到了京城后,也去了玉纱阁的分店帮忙。
在三人一起努力之下,玉纱阁的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倒是把翠玉轩关店的损失补回来了。
而翠玉轩的案子,凶手逃跑了,一点儿线索也没留下,李捕头调查了几日后,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夏梓晗倒是不急,也不催他,只是在家画了十几张今年玉纱阁秋冬的衣服图稿,吩咐暖香监督绣娘们把衣服早早制作出来。
眼看中秋越来越近,京城的气氛越来越热闹,百姓们大包小包的购买过中秋的物品,大家也丝毫没有因江南雨水多而皱眉。
“县主县主,大新闻,大新闻。”楚琳双眼冒光,冲了进来。
夏梓晗正在给褚景琪缝制秋裳,闻言,停下手上的活儿,看向她,笑骂道,“什么大新闻,看把你乐的,还有没有个姑娘家的文静了。”
“哎呀,我是要大大咧咧一辈子了,我才不要跟那小娘子似得,矜矜持持的,瞅着难受。”楚琳快手快脚的倒了一杯茶,一仰而尽。
夏梓晗就催她,“不是说有大新闻么,什么大新闻?”
一提到这个,楚琳就乐坏了,“县主,你猜,那戴玉敏哪一天出殡?”
夏梓晗皱眉。
能让楚琳高兴成这个样子的日子,难道是……
“八月十二?”她猜道。
楚琳就咯咯的笑,“县主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那戴夫人知道戴玉敏的死,也跟宋世子有一点儿关系,就狠心的把戴玉敏出殡的日子定在八月十二,这明显就是想要触宋家和石家的霉头。”
而宋家,石家,戴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乐的看热闹。
夏梓晗唇角勾了勾,“嗯,确实是一个让人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她几乎都可以想象,宋淮和石文婷的花轿,迎面撞到戴玉敏的棺柩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那戴夫人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她故意把戴玉敏出殡的日子定在八月十二,如果她猜测不错的话,那戴夫人一定会掐好时间,故意撞上去。
白事红事相撞,死者为大,红事必须让道,而且大盛朝还有一个风俗。
红事白事相撞的话,如果白事死者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话,那新娘子一定要下轿,和新郎官一起给死者上三炷香,磕三个响头。
意在求死者的灵魂,快快去投胎,别上了新娘的身。
传说,一千多年前,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因当街被人調戏而羞愤撞柱。
那撞死的姑娘死后不甘心,魂魄徘徊在自己的灵柩上空,在出殡的那一天,送葬队恰巧在半道上遇到了一家正在办喜事的花轿。
那个棺柩上空的魂魄,不甘愿就此离世,就冲进了那顶花轿里面,上了新娘的身。
新娘在成亲一个月后,就因缠着新郎,日夜行那鱼水之欢,房事过度,身子骨撑不住,最后香消玉损。
从那以后,民间就有了一个风俗。
凡是嫁娶红事,撞到未出阁姑娘的葬礼,新娘都必须下花轿,给死者烧香磕头。
而戴夫人选择八月十二那一日让戴玉敏出殡,根本就是她对宋家石家的报复,戴家的人办事,从来就是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第241章 逃避
宋淮成亲,身为宋家姻亲的楚家也接到了喜帖,虽说夏梓晗被宋淮退了亲,楚家和宋家也没了以前的亲近,可在京城,小曾氏娘家就只有曾氏这么一个亲人在,而小曾氏目前又在弥留之际,曾氏心肠再硬,也得宋家探望探望她。
八月十二这一日,曾氏要把夏梓晗留在家里。
她说,“你和淮哥儿毕竟是退了亲的表兄妹,淮哥儿成亲,你出现在那儿不合适,你就留在家里,我去宋家看看你姨祖母就回来。”
“好。”夏梓晗巴不得不去宋家,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曾氏,“婚宴上人多,外祖母要当心别被人挤到。”
“县主,有老奴和红梅照顾老夫人,你就在家里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苏妈妈接口笑道。
送曾氏出门后,夏梓晗就觉得心痒痒了,她吩咐楚枂备马车。
“那么劲爆的场面,我要不去看,以后心里肯定会遗憾的。”夏梓晗勾唇笑道。
看宋淮出糗,她最喜欢了。
想了想,又吩咐楚琳,“去廖府一趟,我请廖大姑娘去聚香楼吃饭。”
看热闹嘛,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咯。
又吩咐楚嫆送了帖子去窦家,请了窦家三位姑娘去聚香楼一聚。
马车到了聚香楼楼下,夏梓晗上了二楼一间包间,包间的窗户下就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夏梓晗站在窗口,举目望去,能望尽半条街。
时间还早,廖芳怡和窦家三位姑娘还没来,夏梓晗就先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碟点心,一壶茶。
“楚玉县主,那个……”小二有些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褚世子今日也定了一个包间,就在隔壁。”
身为小二,随意出卖客人信息,被掌柜知道,他会被扣工钱,还要挨骂,可他知道,这楚玉县主和褚世子的关系不一般,之前褚世子带楚玉县主来聚香楼吃过好几顿饭来着。
果然,夏梓晗脸上惊喜,“褚世子来了没?”
“还没到。”小二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讨好的笑道,“褚世子一到,小的会来禀报县主。”
“嗯,幸苦你了。”夏梓晗抛给楚枂一个眼神。
楚枂就掏出了一两银子,扔给小二,“算你小子机灵,这是赏给你的。”
小二得了一两银子,那心里的不安立马消失不见,点头哈腰的笑道,“谢县主赏,那小的先出去了,县主点的东西一会儿就到。”
不多时,小二就把夏梓晗点的点心和茶水送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褚景琪。
等小二摆放好了点心,放好了茶壶,人退出了包间,门被关上后,褚景琪才开口道,“阿玉,我在隔壁定了一个包间,打算带你来吃饭,去了楚宅接你,才知道你出来了,我以为你是去了翠玉轩和玉纱阁,正打算去找人呢,经过聚香楼门口时,被小二叫住,我才知道你在聚香楼。”
“你也是来看热闹的?”夏梓晗邪笑的看着褚景琪,褚景琪扯了扯嘴唇,他扫向包间里的楚枂楚斐二人,“你们下去。”
楚枂和楚斐齐齐看向夏梓晗,见夏梓晗微微点头,两丫鬟这才福了福身,退出了包间。
夏梓晗道,“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她还以为褚景琪是有重要的事跟她说,才会遣退楚枂和楚斐。
哪知,褚景琪靠过来,突然一把抱住了她,“没事,就是突然好想抱抱你。”
“你这混蛋,你快放手,上次……”夏梓晗俏脸一红,羞恼的拿刀眼瞪他,“上次我念在你年纪小,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但那种事,以后不许你再做了。”
“不要,我喜欢抱着你。”褚景琪耍无赖了,“阿玉,你别动,我就安静的抱你一会儿就好。”
从戴家回来的第二天,他把萧振峰的事情告诉他爹时,又忍不住开口向他爹取经,怎么才能让阿玉喜欢上他。
他爹说,要女人喜欢上他,男人就得耍无赖,就得厚脸皮,还要不要脸的贴上去,哪怕被女人骂,被女人打,也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烈女怕缠郎,缠她个几年,总会喜欢上的。
当年,他娘亲被他爹看中后,他爹也是耍无赖的缠着他娘不放,他娘才喜欢上了他爹,同意嫁给他爹。
他也要阿玉喜欢他,以后嫁给他做娘子。
在夏梓晗挣扎要推开他时,他双手用力,紧紧抱着不放,气的夏梓晗俏脸都黑青一片,“你……你知不知道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我的名节就要毁了。”
“怕什么,我才十岁,能做什么啊。”褚景琪不以为然道,实则是确定不会被人看见。
他抱着夏梓晗时,就巧妙的带着她移到了墙角,对面楼上看不到他们。
夏梓晗就气的跺脚,“男女七岁不同席,你都十岁了。”
或许是从小练武的关系,这混小子长的比同龄的男孩子要高出半个头,比她都要高出一些。
外表看着,倒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阿琪,你再不放手,以后你就别想进我的院子。”夏梓晗决定拿出杀手锏来威胁他。
褚景琪却不在乎了,“我晚上偷着去。”
当你遇到一个厚脸皮的大无赖时,纵使你有一身的本领,也会感觉无力。
就像是一拳狠狠打过去,却打在了棉花上,让人很想痛揍他一顿,却没了力气。
夏梓晗十分懊恼,开始反省自己。
是不是这一段时间她太惯着这混小子了,才让他这么粘上了自己?
她是不是该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见她一脸恍惚,心不在焉的,褚景琪就不悦的拿下巴蹭她的脖子,嘴里还咕哝道,“阿玉,你是不是来看宋淮成亲?”
“嗯。”夏梓晗蔫蔫的应了一声。
那表情,看在褚景琪的眼里,就是宋淮成亲,她很失落。
他心间立马被醋海填满,紧紧抱着她,咬牙切齿的威胁她,“不许你想着他,以后都不许你想着别人,你要想,就想着我好了。”
夏梓晗回神,然后俏脸通红,抬手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羞恼的骂道,“你个小屁孩,有什么好想的。”
“我不小了。”
“知道知道,转念你就十一岁了,可在我眼里,你还是小屁孩一个。”
“阿玉……”
提到自己年纪,褚景琪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自己一夜之间能长到十六七岁,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楚宅跟外祖母提亲要娶阿玉。
可现在的他,在阿玉的心里,只是一个小弟弟。
这让他很不爽。
“我不喜欢宋淮,就算我想他,那也是恨。”夏梓晗突然道。
可是,没有喜欢,哪儿来的恨?
褚景琪抿了抿唇,想问一句,可最终没敢问出口,只委屈的紧紧抱紧她。
阿玉,不准你看上别人。
不然,你看上一个,我就毁掉一个,你看上两个,我就灭掉一双。
这一辈子,你只会是我褚景琪一个人的,只准你想着我褚景琪一个人。
……
到了午时时,廖芳怡来了,窦家三位姑娘也来了,褚景琪再也没了机会亲近夏梓晗。
夏梓晗也有意的和他拉开距离,因为她发现,她错了,这混小子虽然才十岁,可他心智成熟,比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成熟。
上一次,因为是在夹缝里,她以为他只是和她贴的太紧,一时心猿意马,才会下意识的亲了她。
可刚才,在他抱着她时,她听到了他加快的心跳,看到了他脸上只有对心上人才会出现的柔情,还有他那一双充满了占有欲的眼神。
她是一个心智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前世也经历过人事,经历过爱人,她再傻,再迟钝,也看出了褚景琪对她的情,不是什么姐弟情,而是男女之情。
只有男女之情,才会有占有欲。
褚景琪喜欢她,不是把她当姐姐,而是把她当女人,把她当成心上人。
可她退过亲,还比他大两岁,还是丧母长女,以她的身份,她配不上他。
褚家的水也很深,她不想进褚家大门,面对侯门大户她早已胆怯了。
还有姨夫姨妈,他们对她那么好,她不该……不该引誘他们儿子。
她错了。
上次他亲她时,她就该严厉拒绝的。
这一次。
就原谅她的逃避吧。
吃饭时,褚景琪频频为她夹菜,可她却一口未吃,只喝了一碗汤。
褚景琪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一开始也没太在意,心里还想着晚上去楚宅哄哄她。
可是,吃完饭后,褚景琪就感觉到了夏梓晗在疏离他。
把他扔给了一个小花痴和三个表姐,夏梓晗就逃之夭夭了,连宋淮的亲事都不看了。
等褚景琪追到楚宅找她时,却被告知,她出城了,去了温泉庄子上。
可等他追去温泉庄子上时,田庄头不在,可农户们却告诉他,没见到夏梓晗来过。
“阿玉,你去了哪里,我错了,我再也不撩拨你了,你不要躲我好不好?”
褚景琪孤单的身影站在温泉湖前,喃喃低语。
在意识到阿玉在躲他后,他找了她一个下午,也没见到她人影。
第242章 羞辱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阿玉在无声指责他的伤心眼神,还有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小脸蛋,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之前做的似乎有些过分了。
他不该在聚香楼抱着她不撒手,不该得寸进尺的去亲她的脖子,舔她耳垂。
毕竟,阿玉是个姑娘家,他那轻佻的举动等于是红果果的在調戏她。
他欺负她了。
这一刻,褚景琪老后悔了。
其实,夏梓晗并未走远。
从聚香楼出来后,她就后悔了。
她干嘛要为那个混账小子放弃她今日的乐趣啊?
不行,她今日非要看到宋淮和石文婷的大戏不可。
她就对楚枂如此如此的吩咐一顿,然后楚枂就回了楚宅,夏梓晗就带着楚斐去了玉纱阁。
两个人乔装打扮成了两个少年,从玉纱阁后门出来,去了聚香楼附近的茶楼,要了一间靠马路的包间。
傍晚,宋淮的迎亲队伍从聚香楼门口路过,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一群小孩子追着迎亲队伍跑着闹着笑着,很是热闹。
听到吹吹打打的奏乐声,夏梓晗走到二楼窗口,目光朝下面望去。
不多时,迎亲队伍从茶楼下经过,走在最前面的红色高头大马上,宋淮身着一件大红色新郎喜服,眉开眼笑,满脸喜悦。
可不多时,他脸上的喜悦之色,就僵在了嘴角处,不敢置信的瞪着前面。
“主子,好戏来了。”
站在夏梓晗身边的楚斐,幸灾乐祸的道。
不错,好戏来了。
一队同样吹吹打打的队伍,突然从前面不远的小胡同里拐到了大街上,和迎亲队伍正好头碰上了头。
只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丧葬队伍,和迎亲队伍完全是反节奏。
上百个人,个个身穿白色丧服,头戴白色丧带,一开始在胡同里,一点儿声音不出,可一拐到大街上后,个个都鬼哭狼嚎,大哭特酷,好像在比谁哭的大声谁就有奖励似得。
为了配合她们的哭泣,队伍里的乐器师傅也赶紧配合的奏出凄楚哀乐,那悠长的哀乐,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闻之落泪,梨花带雨。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丧葬队伍的最前方,是一胎十六人抬大棺柩。
戴夫人和戴五姑娘趴在棺柩上,正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直到队伍停了下来,戴夫人才擦了擦眼泪,刀眼瞪向已经目瞪口呆了的宋淮。
别说宋淮,据是整个迎亲队伍里的人,个个都不敢置信的膛目结舌,呆如木鸡。
谁也没想到,好好的接新娘子,居然会遇到了丧葬队。
这大盛朝,谁家出殡不是早上出啊,谁家是傍晚出殡的啊?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可遇到了就是遇到了,遇到了是事实。
没办法,迎亲队伍只能自动让道,谁让人家是死者为大呢。
可是……
对方一个管事走出来,哼哼道,“宋世子,这是我家四姑娘的葬队,我家四姑娘香消玉损前,还未出阁,按照大盛朝风俗,还请新娘子出花轿,给我家姑娘烧几支香吧。”
话虽这么说,可这整个大盛朝,新娘子在半道走出花轿,祭拜一具棺柩的事,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自从一千多年前,那个传说传出来之后,大家就自动的把红事白事分开来,一个早上,一个傍晚。
这样就不会遇上了。
可对方把出殡的时间定在傍晚,还特意走了这条京城最繁华的道路,这明显就是冲宋家的迎亲队伍来的。
这时,宋淮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宋淮当即气的脸黑,很想掉头选另一条道走,也很想直接冲过去。
其实,他更想做的是掀开棺柩,把里面的戴玉敏揪出来,一顿鞭尸。
对戴玉敏,他恨死了。
若不是戴玉敏算计他,他也不会臭名远扬,和夏梓晗退了亲,也不用娶石文婷为妻。
他会落得今日下场,戴玉敏功不可没,居功至伟。
可没想到,她都死了,还来触他霉头。
他恨,他气,他怒。
可再恨,再气,再怒,他也不能当众和一个死人过不去。
宋淮亲自下了马,走到花轿旁,低声道,“出来吧,去给她上支香。”
站在花轿旁的石文婷的陪嫁妈妈,早就小声的告诉了石文婷眼前情况,纵使不乐意,觉得被羞辱了,石文婷也不得不走出花轿,由陪嫁妈妈和大丫鬟搀扶着,跟着宋淮慢慢走到了戴玉敏棺柩前。
戴夫人冷笑一声,道,“我家玉敏就在这里看着,若你们这一对狗男女不诚心诚意的祭拜她,她晚上一定会去找你们,你们在洞房花烛时,可别忘记了玉敏。”
这话说的阴森森的,把石文婷吓得当即脸煞白,浑身颤抖个不停,连手上的香也差一点握不住。
陪嫁妈妈忙低声道,“姑娘,你不要怕,她是故意吓唬你的,这人死灯灭,就什么也没有了,哪儿来的什么鬼混啊。”
可偏偏这时,一股诡异的风吹来,石文婷一个没注意,头上盖着的喜帕被吹跑了。
石文婷下意识的就要去追,又是一阵诡异的风吹来,吓得她嘶声尖叫,反射性去抱着宋淮,姣躯乱颤。
戴夫人看她一脸害怕狼狈样,疯狂的笑了几声。
石文婷抖抖索索的给戴玉敏烧了三支香,磕了三个响头,等她恍恍惚惚的回到花轿里后,她埋头嘶声痛哭起来。
一直到宋家,石文婷还在抽抽搭搭,委屈万分。
宋淮觉得丢脸,耐着性子,哄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哄的石文婷破涕为笑,高高兴兴的跟着他去了大堂,拜了天地。
可是……新婚第一天,石文婷的羞辱还没结束。
洞房花烛夜,她坐在新房里,等了宋淮一整夜,望眼欲穿,可宋淮却失踪了一整夜,连个人影也没出现,气的石文婷抱头哭了许久。
直到第二天认亲时,宋淮才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的从外面回来了。
当然,又少不得要好话一箩筐的哄石文婷好一阵子,石文婷才别别扭扭羞羞答答羞的跟在宋淮后面去认亲,拜宋家宗祠。
等石文婷宋淮回到新房后,宋淮才遣退所有下人,给石文婷补了一个洞房,喜的石文婷一口一个夫君,就连扫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媚劲。
而宋淮和石文婷在洞房时,褚景琪也在讨好夏梓晗。
昨日傍晚,褚景琪赶去庄子上后,赶不回来了,城门已关,他只好在庄子上住了一夜。
次日一大早,城门打开时,他第一个就冲进了城,骑马驰骋到了楚宅大门口。
无需禀报,褚景琪光明正大的直接飞去了夏梓晗的院子里,那些见到他的护卫都认识他,见他脸色急切,猴急猴急的样子,大家都以为他是有急事找他们的县主,也就没有阻拦他。
夏梓晗刚起身,还没洗漱,褚景琪就闯了进来。
夏梓晗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去,“出去。”
谁知,褚景琪不但不出去,还把暖玉丝草香草三人拎着扔了出去,然后门一关,就扑过来,一把抱住夏梓晗。
“阿玉,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不该对你太过分的,我应该慢慢来。”
从扔人到抱着她,褚景琪总共都没用五秒钟,等夏梓晗反应过来后,人已经陷入了他怀中。
她当时那叫一个气啊。
这混账东西,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夏梓晗抬脚就要踢他,褚景琪似乎早有防备,双腿一夹,就把她双腿夹的动弹不了,手也被他抱着,动弹不了。
夏梓晗这才反应过来,这混小子,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她气的咬牙切齿,心火蹭蹭蹭的往上冒,“你要做什么?”
“你答应我,你原谅我,不生我的气,我就放开你。”
这妮子这次气的不轻,他若不用强制性手段,以后怕是想见她一面都难。
不见她,他怕是会想疯了吧。
夏梓晗努力深呼吸三次,心绪才平静了一些,她道,“我没生你的气,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不过,你若现在不放开我,我就真的要生你的气了。”
“我不信。”褚景琪不是一个傻瓜,他感觉到了夏梓晗对他的疏离。
他的下巴在她凌乱未梳妆的头发上蹭啊蹭,可怜巴巴的求她,“阿玉,别生我的气好么,我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想靠你更近一点儿,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他才十岁呢。
听阿禹说,男人要有那能力,至少得十二岁。
二皇子和三皇子二人就是十二岁开的荤腥,听说是把他们身边侍候了多年的宫女给俘虏了。
可阿禹十六岁了,还没开荤腥呢。
他说,男人虽然三妻四妾诸多,可这第一次也很重要,跟女人的第一次一样重要。
阿禹还嘱咐他不要随随便便就把第一次给什么暖房丫头小妾清倌什么的。
呸……
什么暖房丫头,青楼小倌,小美妾,他一个也没有,也也不需要。
他只要他家阿玉就行。
他的第一次,会保存的完完当当的,然后在洞房花烛夜,交给他家阿玉。
呃,想多了,他都想哪儿去了。
他得赶紧给阿玉消怒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