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荒谬家规
1198.荒谬家规
唐蒙笑着上前,一把摸在唐同人头上揉了揉,笑骂道:“小子连我的休假日都不记得,还想我给你带东西”。说着话将手里的一包东西扔了过去,惹得几个小孩疯抢,好像是什么吃食玩物。
“嗯?这是什么,你们方才在说什么,那么热闹”。
一低头看见石桌上有一张纸还有个发簪,唐蒙也是好奇问答。
几个小孩闻言又是拔注意力转了过来,唐同人麻溜挤上前拿起那张纸递给唐蒙道:“二哥你看,这是阿宪拿来的,说是太子殿下给她家五姑的,我们都看不懂,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唐蒙一听手一抖,“太子殿下?”而后忙是将纸张好生接过,生怕被几个小孩撕扯了。
定睛一看,眼睛便是被吸引住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衣带渐宽终不悔……。好,好词,好词啊”。
唐蒙是个有学识的人,继承了父亲唐俭的文采,不然也不会高中贡士,只读一遍,他就知道,这两首长短句是绝佳的唱词。
再读一遍,更是赞不绝口,看见唐蒙这么大反应,几个小孩都是兴奋不已。
“二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唐家二哥,快给我们说说这是啥意思啊?”
唐蒙闻言一怔,脸色肃然,再定睛看了一遍词,顿时脸色大变,忙是收起来纸张。
慎重的看向萧守规,“阿宪,这……当真是太子殿下给你五姑的?”
“是啊,太子殿下的亲卫统领亲自送来的呢”。萧守规脖子一昂很是了不起一样说道。
“那萧……萧家五娘子又怎么将这给你?”
唐蒙也看出来了这两首词中表达的爱慕之意,心里也是大惊,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中意了萧家五娘子,不过也是了,萧家娘子姿容绝美,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太子殿下了。
以萧家五娘子的才情肯定能够读懂词中之意的,再看看桌上的男式发簪,乃是皇家物品,定是太子亲用的,这等私密的东西,萧家小娘子怎会交给小儿来玩闹呢?
萧守规被这一问,在唐蒙面前也不好撒谎,直挠头嬉笑道:“嘿嘿,这个、这个是我偷出来的,我五姑还不知道这…”。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喧闹。
唐蒙眉头微皱,这是唐家的布庄,也是唐家在西市的别院,一般谁会来此喧哗,这时,冲进来一个仆从,本欲去后院通报管事,见得唐蒙眼睛一亮,忙是说道:“二郎君,外面宋国公来人,愣是要寻找萧宪小公子,你看这……”。
萧守规闻言大惊,噌的跳起来,“完了完了,一定是我爹发现我将五姑的东西给偷拿了……”。
唐蒙也是眉头一跳,忙是将纸张与发簪包好,交给萧守规,“阿宪快回去,给你爹和五姑认错,记住,这东西事关重大,一定不能够给别人,也不能给别人看,亲手给你五姑,否则太子会发怒的”。
萧守规一听这么严重,也是不敢耽搁,心惊胆战的怀揣布包跟着萧家家仆回府了。
当夜,且不提萧守规这熊孩子的惨叫声,响彻宋国公府,萧府后院一座幽静的院子里,萧嫣正是看着着实那发簪和纸,不知所措,脸上满是羞红……
书房里,萧萧锐相对而座,萧神色颇为淡定,而萧锐则是有些魂不守舍,好半天见得父亲还不说话,一向沉稳的萧锐也是忍耐不住了。
“父亲,这……太子这是何意啊?”萧锐伸着手有些茫然,难道太子真看上五妹了,这可盖如何是好。
萧老神在在的,只是眯着眼,也不知道是在打瞌睡还是怎的,听见萧锐发问,眼皮子一抬,
“圣人有意与萧家联姻”。萧喝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面部看不出什么表情。
萧锐一听微惊,继而平复一下,也是摇头叹道:“圣人真是高明,若是五妹成了太子妃,一来可抚慰父亲罢相一事,二来可借萧氏之势打压山东五姓,三来宽抚江左四姓……”。
萧听了眼睛一睁,直喝道:“不可妄议君心”,说罢又是眉头微皱,直说道:“只是不知嫣儿心意如何?而且她尚未出家礼佛,若是嫁入东宫,恐非幸事”。
听见父亲说起这个,萧锐也是直拍手说道:“父亲何必信那相士所言呐,一国之政,岂是一女子能够左右的,再说了阿姑(萧之姐萧美娘)是何等人,父亲又岂不清楚……”。
萧锐直痛心疾首的说着,似乎对萧立下这一条家规很是不同意,事实上,萧锐本就相当反对这荒谬家规,奈何萧一意孤行。
听得萧锐又在说这个,萧臭脾气一上来直拍案喝道:“混账,你懂什么,不如此行事,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灭国之祸源一旦落在萧家头上,萧家将再无翻身之地”。
萧锐见得父亲又发怒了,也是不敢顶撞,只得满心不服的低下头,正在此时,门房轻扣。
“老爷,这是太子递给您的信”。
萧闻言一惊,太子给老夫写信?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当即马上拆开一看,靠近烛光细细看来。
看罢便是面色一整,冷哼一声,直将信件扔在案桌上。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又知道什么”。
见得父亲如此反应,萧锐忙是拿起信来看来。
信是李破军写的,又一个不眠之夜,李破军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白天打听到的萧家出嫁一事,李破军心里就是不得劲,萧这老头太执拗了,两个女儿现在愣是在城中佛寺里礼佛,终于不出门,与青灯古佛相伴,想来想去,李破军还是写了一封信给萧,劝说一番。
心中言辞甚为恳切,执礼甚恭,李破军完全是按照跟未来老丈人的语气说话的,要不然萧也不会只是扔了信了,按照他的臭脾气,要是有别人敢管他的家务事,直接撕了信还要上门去面对面骂人家一顿才好。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一不小心成了词坛第一人
1199.一不小心成了词坛第一人
“前隋之亡,非是萧后之过,而萧伯父今让萧氏女子尽皆出家礼佛,洗净纤尘,岂不是承认隋亡于萧后、承认萧氏女子多魅惑……是啊父亲,太子说的有理啊,隋亡又非是阿姑之过,而父亲你非让我萧家女子出家,这不是自己承认了吗,父亲你可知道,大妹、三妹日日在寺中忍受孤寂,夜夜里流泪欲绝,特别是三妹,当年与裴三郎忍痛别离,现在更是形神憔悴啊”。
萧锐读了信之后仿佛找到了说辞和盟友,直举着信大声说道。
令萧锐意外的是,父亲这回却是没有再瞪眼发怒,只是鼓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晌,在萧锐的期待眼神中,萧深深一叹,“如此一来,我却是愧对她们了……”。
萧锐一脸欣喜,直说道:“父亲,若能接回大妹三妹她们,阖家团圆,那才是皆大欢喜啊”。
这就是萧的优点了,即便他这人动不动就杠上了,动不动就喷唾沫硬怼,但是一旦他知道错了,却也不是死要面子之人,知错就改,着实被人敬佩。
见得儿子如此模样,又想起那见面甚少的两个女儿,一时心中也是一软。
“罢了,明日你去将她们接回吧,晚间我回家用饭”,说罢就是拍拍屁股走了。
萧锐喜形于色,咧着嘴笑着应着。
莒国公府,一间侧院里。
“二弟,回来了也不见你打招呼……咦,人呢?”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身子挺拔的年轻人,身上还穿着八品官袍,正是唐俭长子唐松龄,在太常寺任职。刚下值回家听说二弟回来了,官袍都没换就来了,可见兄弟感情,唐俭一生潇洒帅气,几个儿子也差不多,性格爽朗,潇洒豁达,很是和睦。
进得房中,却是发现屋中并没有人。
“又跑到哪里去了?”唐松龄嘀咕一声,摆摆袖子正打算转身,却是看见桌上笔墨纸砚未撤,还有一张纸上面墨迹未干。
兄弟感情自幼深厚,也没什么见不得人,“二弟又有新作啦”,略微一瞟,发现是两首长短句,当即来了兴趣,坐下细细读来,一读便是拍手称赞。
“?大哥,你回来啦?”,唐蒙进门一看,见是唐松龄也是十分高兴,却不料唐松龄放下纸张哈哈大笑。
“二弟好文采好文采啊,这两首长短句真乃上佳之作啊,嗯,只不过……嘿嘿,不知二弟心宜的娘子却是哪家闺秀啊?”说着话挤眉弄眼的笑着,那意思兄弟之间都懂得。
唐蒙大,忙是解释,“大哥误会了,此乃太子……”。
正值金秋十月,天高云淡,秋风飒飒,正是秋猎好时机,《尔雅释天》中说:“春猎为菟,夏猎为苗,秋猎为,东猎为狩”,从西周开始,就已经有秋猎的传统了。
而此番秋猎朝廷也是搞得异常隆重,可谓是官民同庆。
秋猎本就是有夸耀兵威的意思,而李世民李破军父子身为皇帝太子,纵马弯弓,箭不落空,更是引得围猎军士阵阵呼喝,三天的秋猎结束了,而李破军的亲事也是提上了日程。
李世民正式下旨,钦点兰陵萧氏宋国公萧第五女为太子妃,一时间,臣民沸腾,李破军对于如今的大唐来说无疑是影响巨大的,若论影响力第一当属当今圣人,圣人之下,唯有李破军的威望最高,绕是军神李靖,贤王李孝恭,名相房玄龄,国舅长孙无忌等人也是望尘莫及。
而与此同时,京城也是流传出来了两首词,相传是太子向太子妃表达爱慕之意所作,早有曲调适配,一首名曰《鹊桥仙》,曲调源自《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各代诗人早有咏入篇什,遂取之以为曲名。
一首名曰《蝶恋花》,乃是太常寺教坊所出的曲名,正应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一时间,两首词风靡全国,原本不屑于长短句唱词的士子,见得词藻精妙,亦是拍手称赞,吟唱不绝,世人对李破军的文采又有了新的认知,想不到殿下不仅作诗厉害,填词亦是一绝啊,众人又不禁想到了太子所作的《满江红怒发冲冠》。
要知道这《鹊桥仙》和《蝶恋花》两首词虽是绝妙,但是曲调早已有之,但是《满江红》此曲可是从未有之,那是太子新创,若是那一首激情壮烈的《满江红怒发冲冠》乃是一时偶得,那这两首词还是如此上佳,就足以经说明太子的词作文采了。
一时间,借着太子婚事这个热点,天下又将李破军抬成了词坛第一人,长短句这种原本只存在于市井吟唱的唱词,虽也是诗体的中的一类,但是却不被天下士子文士所认可,但是李破军两词一出,冠绝天下,顿时引发了填词的热潮。
连李世民都是大为称赞,也是好奇询问李破军,也不见你经常欣赏歌舞,对于教坊之乐更是从无好奇,怎会做出如此绝妙句子,李破军也是苦笑不已。
想不到一时兴起,手痒痒的将词写出来了倒是引发了这般大的热潮,词这种文体古已有之,只是一种唱词而已,到了魏晋隋唐才有了些许发展,名曰长短句,但仍是没有上的台面,知道唐朝诗人将诗也烂了,唐末又有了南唐后主李煜、后蜀末帝孟昶这几个爱好靡靡之音的皇帝,还有温庭筠、柳永这些风流文人的推动,这才词乐大兴。李破军所唱的《满江红》曲调也就是柳永所创的。
对于两首词流传出去,李破军也只得是苦笑,他相信不会是萧嫣主动传颂出去的,萧嫣那温婉性子,怎么可能将自己写给她的“情书”分享给外人鉴赏呢,至于怎么传出去了,李破军也是无意追究,反正也没啥坏事,反而他让昧着良心得了一个“词坛第一人”的称号,着实有些汗颜。
秋猎结束,李世民下旨指婚之后,礼部官员就开始运作了。
第一千二百章:册封太子妃
1200.册封太子妃
当日,乃是朔日大早朝,李破军也是整装上朝,本以为只是例行早朝,李破军一去了便是短坐着假寐,他虽然参与朝政,但是一向不喜欢在朝堂发言的,有什么事私底下去找李世民说更好,免得在这儿跟文官们扯嘴皮子。
待得监察御史按部就班,李世民甩袖上座,见得李破军假寐,李世民嘴角勾起一丝隐隐的笑意。
一个多时辰的朔日大朝会临近结束了,李破军已经神游天外了,忽的只看得李世民一挥手,王敬忠领会,看了一眼李破军,也是眼含笑意,从龙案上拿起一本竹简,没错,就是竹简,古色古香的竹简,竟不是黄绢圣旨。
不少臣子见得这竹简瞳孔一缩,忙是收起心神用心听着。
这竹简圣旨可不是普通圣旨,这可是册书,不是制书或者敕书的,册书是册封皇后、太子、亲王或者正三品以上的高官的。
“册曰:
门下:
兰陵萧氏宋国公萧五女,柔嘉淑顺、风姿雅悦;性行温良、静容婉和;克娴内则、端庄聪慧……着即册封为东宫正妃……”。
李破军一听到萧氏两个字就是惊醒了,睁着眼睛一脸惊愕的听着册书读完,看见李世民那掩饰不住的笑意,也是笑了,这可真是够惊喜了,也不商量商量,朝堂之上突然就册封了。
显然吃惊的不只是李破军一个,满朝文臣都是有点愕然,之前确实有风声说太子妃可能要落在萧家头上,但是毕竟没有确切信,皇帝也没有商议,但是没想到这么突兀的一下子就是下诏册封了。
萧也是愣了愣,略微皱眉显然对李世民这突然册封有些不喜,但是好歹忍住了没有怒喷,气哼哼的磨蹭了一下,方才来到陛前接旨。
见得萧识相,李世民也是甚为高兴,直摆手道:“今番册封太子妃,还需礼部,太史局等有司协助,务必妥善”。
礼部太史局两部主官出列应着。
而后太史局选定良辰吉日,上门纳征,也就是俗称的送彩礼,李破军什么也不用管,所有的程序自有礼部和太史局的敲定,他只需要配合就好,这一天,李破军方才起床,正在练武,便是见得刘三德急急来报,太史局来人了,还请殿下速速换装前去。
李破军一怔,直说道:“何故这么急?”
还不待刘三德说话,太子詹事于志宁,太子左庶子杜正伦急急而来。
“殿下,还请速速换装,勿要错过了良辰吉时”,于志宁赶过来便是急急说道。
李破军见状又是一顿,杜正伦又是说道:“殿下,方才太史局告知,辰时三刻便是大好时辰,万勿错过啊”。
李破军无奈,知道这些人最是将就良辰吉时,太史局为此已经筹备好几天了,当即换上了蟒服冠冕,由太子詹事于志宁和一群礼部太史局的人员陪同着,侍卫、护军等一干仪仗随行,声势浩大。
因为太子的特殊地位,用于普通百姓的“六礼”发生了许多改变,而且魏晋南北朝以来战乱数百年,尽管朝廷竭力恢复古礼,修复汉家文化,但是许多礼制也有所失却,再加上李唐皇室本就有胡人血统,并未一味“复礼”,许多程序都有所简化了。
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个程序在步骤和实施上少了很多。
因为太子妃是皇帝陛下下旨指婚的,所以就不用再行“问名”和“纳吉”之礼了,现在李破军被太史局和礼部的人簇拥着就是去行“纳采”礼的。
东宫虽是被李破军裁撤了许多,但是基本的单位还是有的,神策军已被召进东宫,冲当太子六率的亲军作用,此时八千神策军左右开道,李破军身着太子冠冕,一路鼓乐大作,前去永宁坊萧府纳采,身后队伍绵延甚长。
看着后面绵延甚长的队伍,彩带飘扬,抬得礼物一箱箱的,甚至还是披彩带花的骏马,李破军也是好奇,直问道:“这聘礼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太子詹事于志宁闻言一笑,这殿下说得也太通俗了,接口道:“殿下,此礼名曰纳采,有活雁,活鸭,绸缎,金银器等物,因我朝尚武,故又有文马(披挂鞍辔的马)、鞍辔、甲胄等”。
见得李破军对于婚礼之事一知半解,于志宁也是没有与他多解释,反正太子大婚李破军什么都不用干,一切自有内廷,东宫和礼部办妥了。
一路向穿过东宫,出了嘉福门,长安百姓闻得风声也快,听说今日是太子行纳采礼,纷纷来观看,出了嘉福门进入朱雀大街,又拐进启夏门大街,前去永宁坊,眼见着永宁坊坊门,当头第一家就是萧府。
这时,只听得身后一声,“好,正是辰时三刻,绝佳的好时辰”。
李破军闻声回头,正是看见身后不远处一人骑着马看着天色,满是欣喜。
只见得那人身着七品官袍,面容清矍,显得有些消瘦,但是猛的一看,竟是还有几分仙风道骨。
见得李破军听见了,身后太史少监傅仁均眉头微皱,直撇头轻喝道:“淳风,禁声”。
李破军摆摆手一笑,“岂有不让人说话的道理”,又是看向那个年轻的太史局官员,“为何说现在是绝佳的好时辰呢?”
那年轻官员听见李破军发问,也不惊慌,直淡然笑道:“臣推算过,若是辰时三刻进门纳采,殿下明年定可得贵子”。
李破军饶有兴趣的听着,却是听见这话,也是摇头一笑,太史局的天文历法什么的是厉害,那些东西玄之又玄,到若是真有这么准的话那还得了。
生不生儿子这是完全凭运气的,现在都没结婚呢,就说明年会得贵子,李破军只当是这个年轻官员想在自己面前说点好听话露露脸罢了。
见得李破军如此反正,颇有些不以为意的模样,那年轻官员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太史少监傅仁均拉了拉他的衣袖,直朝李破军笑道:“殿下,他是太史局五官灵台郎李淳风,乃是临邛相士袁天罡高徒,精通相术卜算,虽是年轻,但实为一时名士啊”。
李破军闻言一怔,袁天罡?李淳风?这小年轻就是大大有名的预言家李淳风,当即也是惊问道:“你便是李淳风?”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册立,奉迎
1201.册立,奉迎
众人见得李破军如此大反应也是有些不解,李淳风虽然是有些名声,但是影响有这么大吗,怎么太子见着李淳风如此失态就像是见着了偶像一样呢。
他们哪里知道,李破军还真就是对李淳风特别好奇,还带着几分崇拜。
李淳风这家伙太造孽了,堪称奇人,天文、地理、历法、数学、易学等等,无所不精,和师傅袁天罡留下一本《推背图》,更是被誉为千古预言第一奇书,堪称未来学第一巨著,古往今来,受到多少人追捧,专著《乙巳占》是历史上第一本气象专著,也是世界上第一个给风定级的人。
这样一个带着神秘色彩的人不同于其他的武将文臣,由不得李破军不好奇。
“臣正是岐州李淳风”,见得太子对自己如此好奇,李淳风也是恭谨答道。
李破军看了看李淳风,又是想到了那更加神秘的袁天罡,不由得问道:“不由得袁道长何在?我却是从未见过袁道长”。
“家师年事已高,已回家乡安养去了”。李淳风回道。
一旁的太史少监傅仁均也是说道:“袁道长已年过八十,武德年间便致仕还乡了”。
听得袁天罡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李破军到了吃了一惊,点点头还没说话,李淳风便是提醒道:“殿下,莫要错过了吉时”。
李破军看了看天色,他却是看不出来这时间到了那一刻,又没有手表什么的,能估摸个大概,当即也是笑笑,“若有闲暇,李道长不妨来东宫多走走,我有许多问题想要请教请教”。
李淳风只当李破军是客气话,也是随口应着。
萧家人早在府门口等候多时了。
萧府自从前几日得了圣旨,早已经精心准备多时了,萧领头在府门口迎接,于志宁作为正使,出面传制,萧接下纳采礼,这纳采礼也是有讲究的,赏给萧府的东西,萧府可以留下来,但是赏给太子妃的赐物,却是要装敛好带回东宫的。
当夜,在萧府大摆宴席,张灯结彩,举行了盛大的纳采宴,到这却又不是萧府设的宴,而是满朝文武以及公侯宴请太子妃的娘家,由皇家赐宴,宴席罢了,萧又领头携众臣向于志宁这位正使致谢,以谢皇帝赐宴之恩。
李破军被这些套套搞得头昏脑涨的,吃个纳采宴还这么复杂,还愁萧府摆不起这区区百来桌酒宴不成。
纳采礼罢了,婚前礼算是完成了,李破军也不能歇着,次日又是举行册立礼。
又是由太史局的“神棍”算定良辰吉时,李世民亲领众臣告祭天地、太庙,然后在太极殿前紧锣密鼓的布置典礼,连一向深居简出的李渊都是被请出来了端坐上首,可见李破军婚礼之重大。
太极殿正中南向摆放节案,金册西向放置,东西两檐下韶乐大作,太极门前设丹陛大乐,陈列步辇于太极门下,太子妃仪驾于太极门阶下。
一切人员准备就位,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只等皇帝皇后于太上皇亲至。
良辰吉时一到,鼓乐大起,太上皇李渊面带笑意,佝偻着身躯走了出来,身侧李世民夫妇紧紧相随。
然后迎亲正是于志宁率领仪仗队伍出太极门、朱雀门,随后使节团手捧金册等物,众人抬着仪驾前往萧府。
萧府早有礼部人员准备就绪,于志宁宣读了册立太子妃的制文,自有引力女官上前指导,一身吉服的萧嫣被女官指引着拜接金册,披上龙凤同合袍,上了仪驾向皇宫出发,至此,册立礼算是成了。
仪仗队伍将太子妃仪驾抬到皇宫之后,太子妃身着龙凤同合袍,头梳双髻,手捧金制双喜如意,前往太极殿受封。
此时的萧嫣已经正式受封,已经是法理上李破军正式的太子妃了,就像后世领证一样,看着那大红吉服的美人,李破军不由得一阵唏嘘,自己竟是成家了。
册立礼过后还不能够停歇,当晚还不能够睡觉。
太子妃受封之后又被接回娘家,当夜,天色将暗未黑的时候,因为黄昏时期正是“阳往而阴来”,所以婚礼即是昏礼,这个时候就要将女子迎进男方家中,正使于志宁持节偕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前往萧府。
太子妃之母萧氏率萧府女眷将萧嫣送到仪驾前,萧率萧守规子弟送于大门外,护军抬起仪驾,提炉侍卫手持凤头提炉引导,太监宫女左右扶舆,太子亲军在后乘骑护从,向皇宫进发。
由于是深夜,随行的人多手执宫灯,出永宁坊到朱雀大街,再到东宫嘉福门,沿途也悬挂了大量的灯笼,一路上张灯结彩,再加上李世民特旨,太子大婚期间暂解宵禁,与国同庆,长安百姓纷纷出门欢庆,长安城笼罩在热闹的气氛之中,李破军又是安排李正沿途撒钱祝贺,人人哄闹,喜笑颜开,好不热闹。
按照封建礼法,迎娶皇后必须走皇宫正门,才足以表达其与皇帝同尊并重的地位,才符合“中”与“正”的观念。迎娶太子妃也是一样,同样是走东宫正门。
经东宫正门嘉福门入宫之后,一路过重明门,嘉德门,来到嘉德殿,李破军早已身着冠冕被礼部人员安排在承恩殿等候,接着河间王李孝恭作为宗室长辈,亲自为李破军在承恩殿正殿结发,然后前去嘉德大殿。
至寅时(凌晨3点至5点),太子妃被女官以及众命妇迎出仪驾,此时恭侍命妇接过太子妃手中的金如意,同时又递给太子妃一个宝瓶,宝瓶内装有珍珠、钱币等各种金银财宝。
太子妃怀抱宝瓶,进入嘉德殿内,首先要跨过火盆,进入嘉德殿之后,由李孝恭主持奉迎礼,这个阶段就有是后世的迎亲了,只不过让李破军意外的是,李世民夫妇这个时候却是并不用出现,因为这是奉迎,主要是将新娘子迎进家门,李世民夫妇不可能来迎接儿媳妇的,奉迎礼罢了,新娘子就正式进入男方家门了,然后出嘉德殿,该乘顶轿,由崇教殿,丽正殿前往东宫寝宫承恩殿的洞房。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洞房花烛夜
1202.洞房花烛夜
奉迎礼之后,李破军还不能够去洞房,直到过了丑时,宗室长辈和命妇们宴席散去,李破军这才回宫歇息,而且还不是回承恩殿这洞房歇息,只是去了旁边的偏殿。
翌日,睡了不足两个时辰的李破军又被女官拉起,好一番打扮收拾,在礼部官员的牵引下,掐着点儿来到了承恩殿,与此同时,太子妃也是从另一侧被牵引过来。
来到殿上后,宗室长辈各自就位,不多时,李世民夫妇联袂而来,在承恩殿举行了一个如同普通百姓家一样的拜堂礼。
而后又各自散去,自此,李破军的婚礼算是成了。
当夜,李破军心怦怦跳的被女官引进了承恩殿寝宫,布置得红红火火的寝宫里,烛光摇曳,香气烟,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床帏,床上端坐着一位身披红衣的女子。
女官领进李破军后,朝侍奉一边的小秋儿点点头便是退去了。
只见得小秋儿脸色微红,端过托盘,轻声道:“殿下,太子妃,请用合卺酒”。
李破军一看,只见得托盘里,是两个精致的葫芦瓢,也是一笑,匏一剖为二,合则一体,这玩意儿在后世却是没了,改用杯子就叫交杯酒了,却是少了许多寓意。
当即短期一瓢酒,床榻上的萧嫣也是一言不发,接过了小秋儿递过来的瓢。
李破军此时竟是有些激动,看了看小秋儿,摸摸鼻子,直道:“嫣儿请”。
萧嫣闻言也是身子一顿,举起来酒,生涩的喊道:“殿、殿下请”。
小秋儿捂嘴一笑,“太子妃怎的还称呼殿下啊?”
萧嫣听了又是一顿,不知道盖头下的脸色,迟疑了一下,羞答答的说道:“夫君,请”。
李破军也是哈哈大笑,一把抓过萧嫣的手,二人手臂一弯,当即饮完一瓢酒。
小秋儿却又是接过两个瓢来,闭着眼嘀咕了几句话,直将手中的瓢往床下一扔,只见得两只瓢,一仰一覆。
小秋儿红着脸,低着头说道:“恭贺殿下,必定夫妻和睦,早生贵子”。说罢忙是踉跄走了。
两只瓢一仰一覆,表示着男俯女仰、阴阳和谐的习俗,还带着几分性暗示,李破军却是并不知道此中意味,只当是小秋儿说得吉利话呢。
待得小秋儿走后,房中就剩二人,李破军也是笑道:“几年未见,此次见面,咱们却是成了夫妻了”。
萧嫣也不知道表情,只是低声嗯了一声,要不仔细听,还听不见。
正要伸手掀起红盖头,萧嫣却是微微一让,直将一边的小秤杆递过来。
李破军也是笑了,这些古老习俗还真是有趣啊,秤杆掀盖头,称心如意?还是成双成对?抑或是有别的寓意,李破军没有心思深究,接过秤杆便是一挑。
红盖头落地,牵动着美人头上的金银步摇叮铃作响,再定睛一看,绕是李破军见过万千美女,也是挪不开眼睛了。
只见得昔日的娇柔小女子如今已经是大变样,浓如墨深的黑发全部梳拢,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金步摇,上面的东珠悠悠摇晃,轻轻的叩打这女子娇嫩的脸颊,又好似不忍碰触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又是很快的荡开。
昔日不施粉黛的女子,现在确实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上的胭脂淡淡略开,白里透红,带着几分娇媚的嫣红,眼角眉心贴着金色的花,更是让平日里就娇柔的萧嫣添加了几分魅惑。
李破军轻抿嘴唇,视线下移,大红的喜袍,流光溢彩,缘尽鸳鸯石榴图,外罩孔雀凤凰绣云金璎霞帔,虽不曾见过天上的仙女,但是李破军相信,仙女便在眼前。
与此同时,萧嫣也是红着脸,眨着睫毛看着烛光里的李破军,只见得李破军一身大红长袍喜服,腰间扎一条同色金丝龙纹带,额头系着二龙抢珠红抹带,黑发竖起以镶碧鎏金冠定着,修长的身子站的笔直,硬朗英武而又不失俊美。
萧嫣也是眨着眼睛,脸颊微红,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沉默了片刻,李破军也不扭捏,走到床边坐下,便只觉得身边女子身子一颤,李破军不由得好笑,搂过肩膀,凑上耳畔轻笑道:“嫣儿是不是有点紧张啊?”
废话,不光她紧张,李破军自己都紧张,只不过他脸皮厚罢了。
热气吹到耳垂,萧嫣更是一个激灵,脸颊通红,直搓着衣角闭着眼睛没有搭话,李破军看的真切,连睫毛都是颤着的。
“别搓了,再搓衣服都给你搓破了”,见得萧嫣只是闭着眼搓捏着衣角,李破军不由得笑道。
萧嫣闻言更是羞红了脸,局促不安,尽管来时母亲交代了她许多,还给她看了那许多羞煞人的绢布图,但是萧嫣本就是柔软性子,哪有胆子主动啊,局促之下颤颤说道:“夫、夫君,我想沐浴一番……”。
李破军正是松解着腰带,闻言一顿,看了看萧嫣的娇羞模样,也是了然,笑着应着。
沐浴的地方就在寝宫里,李破军脱了喜袍,斜躺在床榻上,也是唏嘘不已,一晃多年,生长在大唐,李破军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的前一世了,没想到这便是结婚了,有家室的人了,正是胡思乱想着便是被一边的声音给惊动了。
旁边是一扇屏风,里面的小阁里,水雾弥漫,响着的声音,格外诱人,听着听着,看着屏风上那依稀的倒影,李破军抿抿嘴,看了看略表尊敬的老儿,终究是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某种见不得人的想法。
少顷,一个身披浴袍的女子慢慢走了出来,还不待李破军回头定睛看看,萧嫣便是几步上前,一口气吹灭了烛火。
迟疑了一下,只见她扑了过来,没错,就是扑了过来,李破军还没反应过来,便是温玉满怀,香气扑鼻。
这个时候,李破军要是还不明白,那他就不是钢铁直男了,而是蠢猪了,当即一把抱起萧嫣将其放在床上,一把扯去外袍,掀开被子一罩就钻了进去。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大婚完毕(二合一)
1204.大婚完毕(二合一)
洞房之后,李破军这场婚礼还并没有结束,远比寻常人家的要麻烦许多。
萧嫣早在命妇女官的服侍下,穿戴完毕,李破军也在规定时辰里被打扮得极为隆重,在宗正卿李白药还有皇室长辈的领导下,去拜祭了皇家宗庙,以求得祖先神灵的庇佑,这就是庙见,是少不了的一道礼仪。
庙见是拜祭祖宗,庙见过后就是朝见了,也就是朝见当朝皇帝皇后,也就是民间婚礼第二日新妇拜见公婆。
从宗庙出来,才方过辰时,时辰尚早,而且李世民方才下朝,正可以行朝见之礼。
李世民与长孙无垢早就不约而同的到了甘露殿,李破军领着萧嫣径直而来。
萧嫣手捧着一只碧玉如意,来到长孙无垢面前,行叩见礼,奉上如意,取其吉祥寓意,长孙无垢见得李破军夫妇二人甚是相偕,萧嫣又是娇美可人,自然是喜笑颜开了,也是从手腕上取下玉镯回赠。
萧嫣又是捧觞献馔,服侍长孙无垢进膳,以示侍奉唯谨,而后萧嫣三叩三拜,行儿媳之礼,皇后长孙无垢也是三举杯失意。
这朝见礼(新妇见公婆)完全就是长孙无垢跟萧嫣婆媳两个人的戏,李世民父子俩在旁边干瞪眼看着,待得向婆婆行礼罢了,这才见过李世民,礼仪就从简了。
朝见礼罢了,家中的礼仪算是做完了,李破军也不用端坐着了,斜躺着拿起桌上的酒馔就吃了起来。
边吃还边嘟囔:“大早上起来庙见还不能够吃饭,可饿死我了”。说着还扬扬手中的鸭腿满嘴流油的朝萧嫣笑道:“嫣儿也快吃点,忙活一大早上的估计也饿坏了”。
长孙无垢哭笑不得,又不好训斥,李世民则是一瞪眼,“都成家了的人了,还坐没坐相,吃没吃相”。
庙见就是跟平时的朝会一样,朝会是不能够吃早饭的,大唐官员大早上天还没亮就爬起来,不吃早饭饿着肚子开几个时辰的朝会,以示对皇帝的尊重,下了朝才能吃饭,李破军也真是觉得这个规矩太不人性了,尽管他每次上朝都会偷吃点点心糕点垫垫肚子。
庙见也是一样,必须空腹去,不能够吃了饭再去,似乎这样是对祖先神灵的亵渎,李破军也是无语了。
萧嫣也是微微愕然,李破军这番话要是搁在外面,保准又会有人说太子不敬祖先神灵什么的了。
“嫣儿,来吃点,莫要饿坏了肚子”。
李世民夫妇也都不是那么恪守死礼的人,长孙无垢抬手看着面前的食案微笑道,率先起了筷。
这就相当于是一场家宴了,萧嫣自是请辞不得,也是吃了起来,不过那吃相自然是比李破军文雅了许多。
待得早饭罢了,日上中天。
似乎是谋划好了的一样,正在这时,王敬忠来报,“大家,王公大臣们在太极宫外进献贺表,恭祝太子大婚”。
这就是庆贺礼,自然都是安排好了的,待得李世民领着李破军等人来到太极宫,黑压压一片王公大臣,以宗正卿李百药为首,齐齐在丹陛下排班恭贺,宗正卿手捧一卷贺表,李世民一挥手,王敬忠下去取了贺表当众宣读。
贺表当然是歌功颂德,尽说好听话了。
贺表是大唐文武百官、王公大臣对太子大婚的恭贺,作为皇帝,作为太子之父,自然要有所表示了,贺表宣读罢了,李世民便是欣然颁诏,颁行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大婚,而后,宣布举国同庆,全国宵禁解除十天,夜市开放十天,与民同庆,并在神龙殿赐宴百官。
晚间,甘露殿一侧的神龙殿,灯火通明,张灯结彩,神龙殿内,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各列其座,筵宴的席次也是各有讲究。
李破军这一夜却是没能逃过,主殿内的王公大臣倒是还好,一饮而尽,全了礼节,房杜等人都是有身份顾面子的人,不会死命劝酒,倒是没多生事,到了侧殿里,李破军就头疼了。
偏殿里全是各家子弟,皇室王孙,公侯子弟,来往不多,不相熟的到还好,但像房遗爱,长孙涣,程处默这些,不仅是并肩作战、一个马槽里舀食的哥们,更是沾亲带故的,房遗爱这些浑人哪还去跟你讲什么身份,什么面子,抱着李破军的手就往他嘴里给灌酒,还特么灌的是西风烈酒,干到最后,月上中天,一堆半大不小的小伙子直接脱了讲究的衣冠,站在案桌上,扔了酒碗,直接坛子喝。
主殿的宴席散了,偏殿的却还是热火朝天,房玄龄等人伸头一看,脸都气黑了。
只见得房遗爱穿着里衣,一脚踩在案桌上,撸起袖子直嚷嚷道:“知道不?上次在冲川谷突围的时候,老子被突厥贼子给围着了,身边十几个弟兄,本以为这条命就交代在哪儿了,没想到大将军带人杀回来把我给救了,你们说,这关系铁不铁?铁是吧?来,再喝一个”。
说着又是举起酒坛子咕噜噜喝得直打嗝,只可惜从嘴角流下来比喝下去的还多。
一边杜如晦见得房玄龄在那气的直哆嗦,也是走过来一看,当即差点被背过气过去,只见得杜菏这小子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抱着不知道摔脱的鞋子在哪嘟囔着明显是喝醉了……
总之整个偏殿都是鬼哭狼嚎的,遍地狼藉,稍微正经点的就数河间王世子李崇义几人了,但也是醉醺醺的不太理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杜如晦杵着拐杖,直捅着地上痛心疾首的说道。
想他们老一辈人都是当时名士,谦谦君子,那个不是有风范教养的,没成想后代却是如此丢人,这一个个的东倒西歪,毫无仪态,哪有半点公侯公子的凤仪,怎能不让房杜这一辈子都规正有范的君子痛心疾首。
宴席散去,百官离去,也有许多人开偏殿看看为何这么热闹,莒国公唐俭就是其中之一,见得众人醉态之后不怒反喜,直捻须点头笑道:“好一个肆意不羁,颇有魏晋风骨啊”。
说罢又是啧啧摇头,“只可惜两鬓斑白,恨不得与之共饮”。
房杜闻言纷纷苦笑,他们也是知道,这唐茂约一生率直洒脱、清俊通脱,崇尚的是魏晋风度,信奉的是不拘礼法,活得那是叫一个洒脱倜傥。
李破军也是放开了,任由兄弟们劝酒,无论劝酒理由是否是如何胡扯如何的荒诞,都是来者不拒,一杯复一杯,往日里李破军为了头脑清醒,总是会克制,但是这一回,他不想克制了。
两世为人,恍如梦境,有时间李破军自己都是不由得怀疑,自己真的是有前世吗,前世那些种种事情莫不是自己的一个梦?
到底是自己梦见了前世,还是前世的自己梦见现在的自己?一如庄周梦蝶故事,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到底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该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呢?
有时候李破军也是分不清前世与今生,总是心底提着一口气,生长于大唐,又有前世的记忆,他也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人。
这一刻,李破军也不想再克制什么,无论他前世还是今生,他李破军就是李破军,一醉方休。
主殿宴席已经散去,听闻偏殿还是如此热闹,李世民则是惊异,看着房杜等人都去偏殿观看,正要回去歇息的李世民也是顿住了脚步,“走,也去看看”。
这一看,李世民脸色也是黑了,这还是当朝的王子公孙吗,这就像是街头的地痞流氓一样啊,看那撒酒疯的房二,再看看那抱着鞋子狂啃的杜二,再看看那没穿鞋子的程二,都特么二的很,嗯?程老二鞋子不见了,就穿着一双袜子踩在案桌上放声嚎叫,那白色的袜子都已经穿得黑黄黑黄的,再看看啃鞋子啃的鼻子口水流一地的杜二,李世民差点把刚吃进肚子里的美味佳肴给吐出来。
看着李破军吐的稀里哗啦,吐出来的污秽之物全喷在了旁边的酒菜里,好不恶心,又是拿起酒坛来吆喝着什么千杯不醉,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
“快去把他们抬走,洗漱醒酒”,李世民皱着眉头,满脸嫌弃的看着吐的稀里哗啦还要喝的李破军等人说道。
王敬忠等人也是啧啧称奇,一众内侍宫女七脚八手的将这些王子公孙给或抬或架着拖走,只留下宛如土匪哟一样的偏殿,杯盘狼藉。
房杜等人也是各自告罪,黑着脸带着自家的丢人儿子回家去了。
这一醉,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李破军直感觉自己前一刻还是共和国的英勇战士,在雨林里和毒枭混战,下一刻就变成了大唐太子,在草原上纵马驰奔,追杀北虏。前一刻还是在长安城太极宫里冠冕加身接受百官万民朝拜,下一刻自己就是一身野外探险服,在秦岭深山里探索,直到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山谷,然后进了里面,然后……然后就是什么,接下来到底是什么,是无尽的冰冷的水,还是烟气氤氲的地府还是什么,遇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
李破军竭力的想要记起这一段,却总是一片朦胧,“里面到底是什么?”
李破军怒吼一声坐了起来。
直吓得一旁铜镜前的萧嫣一大跳,“夫君,夫君,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嫣儿?”李破军有点懵,揉了揉涨疼的眉心,看看窗格外甚是阴暗,屋里光线甚黑,不由得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夫君,现在是酉时(17点~19点)了”。
“酉时?我竟是睡了一天了”。李破军接过萧嫣递过的水杯喝口水摇头笑道。
萧嫣闻言噗嗤一笑,看着李破军不解的样子掩嘴笑道:“现在是初八日酉时”。
“初八日?”李破军讶然,继而也是拍着头笑道:“没想到醉次酒竟然是睡了两天两夜了,当真是一醉经年啊”。神龙殿筵宴是初六日晚。
说罢便是听得咕咕叫的声音,李破军不由得一,萧嫣掩嘴失笑,“夫君稍等,嫣儿这就去取饭食过来”,看着萧嫣绰约多姿的背影,那温婉可人的模样,李破军也是揉头傻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多时,萧嫣便是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羹汤,李破军咕噜噜的喝着,她在一旁眼含柔情的看着,“夫君喝慢点,空腹久了,不可吃快了”。李破军囫囵应着,三下两下就将一碗羹汤喝完了,喝罢了还煞有其事的舔了舔碗底。
直吧唧嘴赞赏道:“这是谁做的羹汤,真好喝,此羹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啊,这个厨子很不错,要重赏”。
萧嫣在一旁听得眼露喜色,直欣喜问道:“夫君真觉得这羹汤好喝?”
“这是自然,不信嫣儿你下次尝尝,真是绝味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东宫的厨子有这本事呢,你待会儿传个话,让这厨子来见见我,我重重有赏,让她以后天天做给我吃”。
李破军舔了舔碗底,一脸认真的点头道,很是喜爱这羹汤的样子。
萧嫣闻言高兴不已,脸色微红,直低着头,搓着衣角扭捏道:“夫君,这是、是嫣儿做的”。
李破军眼底含笑,故意一愣,“这是嫣儿你做的?嫣儿你太厉害了,不仅贤惠温柔又漂亮,还有这一手厨艺呢”,说罢又是摸着眨巴说道:“刚才说了眼厚赏的,我乃堂堂大丈夫,不能食言,来,嫣儿,让为夫赏你一下”。
说罢奸笑着一把搂过就是吻了下去,直弄着她娇羞不已。
李破军心底却是在窃笑得意,我的傻嫣儿,东宫厨子都知道我不喜欢姜,不管吃的喝的,都不许放姜,这羹汤里面有姜,不是为夫的嫣儿做的还能有谁……
将碗底都舔干净的李破军显然达到了他的目的,萧嫣高兴坏了,没想到自己临时学来的厨艺,夫君竟是这么喜欢,当即也是靠在李破军怀中昂头笑道:“既然夫君喜欢,那以后我天天做给夫君给”。
李破军闻言一怔,忙是点头嘿嘿笑道:“呃、好,好啊……”。
心底却是在滴血,那姜也就罢了,虽然不喜欢,但是闭闭眼也就喝下去了,毕竟姜这玩意儿温肺去寒,还能喝有效防止感冒啥的,但是那盐,咸得李破军实在不住啊……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归宁礼
1205.归宁礼
大婚过后,李破军正是想要好好歇息几天,又想到快一个月没有去护龙山庄,也想去看看,前天筵宴,翟长孙等人并没有来皇宫参加。
一是身份地位不够,不像长孙涣,房遗爱等人,不是皇亲就是国戚的。二也是军中少的了房二几人,却是少不得翟梁等人。
大婚喜事,李破军也想着让神策兄弟们乐呵乐呵,用晚饭之际也是道:“嫣儿,明日跟我一起去山庄如何,咱们的大婚喜事,也让将士们欢喜欢喜”。
萧嫣一顿,“山庄?”她自然是知道李破军口中的山庄在哪儿了,只是明天这个日子却是……
见得萧嫣微微蹙眉,李破军手中筷子一停,“嫣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夫君,明天是归宁的日子……”。萧嫣低头轻声道。
“归宁?”李破军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对这些礼仪却是一知半解,身边服侍的小秋儿见状忙是低声道:“明天要去宋国公府拜门”。
“拜门?哦哦,是回娘家啊,去,肯定去,咱们一起去”,看着萧嫣有些委屈的小模样,李破军反应迅速,很快笑道:“我对这些繁文缛节不太清楚,嫣儿勿怪,明日我们一同去拜岳丈岳母”。
萧嫣闻言这才是欣喜的含笑点头。
若是新婚后男方不陪新妇回娘家拜门的话,那就是说明男方不重视这门亲事,甚至是对新妇不满了。必须男女一起回门,俗称“双回门”,取成双成对之意,若是女方一个人回门就不像话了。
“三德子”,李破军见得萧嫣转笑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些繁文缛节,一个搞不好就会得罪人了。
门口侍奉的刘三德闻言忙是点头哈腰的进来。
“去准备回门礼,库房里有什么拿什么,像那些东珠、如意、玉璧什么的,搁在我这儿也没甚用处,多收拾一些,明天拿去孝敬给岳丈他老人家”。李破军财大气粗的摆手吩咐道。
三德子应着麻溜下去办了,萧嫣也是一脸喜色。
无论是东宫,还是萧府都不缺这些珍宝,出身豪门,性子恬淡纯真的萧嫣更是对这些财物不甚看重,但是李破军这么做就是显示出对岳丈的敬爱,对新妇的喜爱了。
李破军想了想,搜肠刮肚,眉头一挑,直道:“秋儿笔墨伺候伺候”。
待得墨磨了,纸铺了,李破军提笔笑道:“我这份礼物定是比那些珍宝还要得岳丈大人喜欢”。
萧嫣也是好奇不已,伸头去看,只见得李破军提笔写道:“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少保啊,为了讨好岳丈大人,只好委屈你了,李破军在心中默哀道。
萧嫣见了这首诗,绕是她颇有才情也是有些不解,“夫君这似是在咏物,只是不知此物是什么?竟是有如此高洁坚毅秉性?”
李破军摇头一笑,“石灰”,他知道石灰这种东西早就有了,早在周朝时期,勤劳的百姓就发现了这种东西了,到了魏晋,玄学盛行,石灰更是被拿来炼药,在中药里,石灰经过炼制也是一种药材。
“石灰?”萧嫣一愣,继而也是一脸叹服的赞道:“确实,石灰由青石锻造,经焚烧,烫煮,最后才留下粉白的石灰,却是坚毅不屈,不避艰险,清正高洁,夫君此喻真是恰到好处”。
说罢萧嫣又是一怔,直惊愕的掩嘴道:“夫君是要将此诗赠与我父亲?”眼里忙是惊叹又带着几分欣喜,她自然知道若是太子将这首诗赠给他父亲萧,那对萧是多么大的恩德的,那将是青史称赞啊。
“正是,岳父大人一生清正,正如这石灰一般清白坚毅,这首诗赠予岳父大人,再恰当不过了”。
听得李破军这么说,萧嫣欣喜万分,直是替她父亲道谢。
李破军见此,也是眼露笑意,虽然装逼容易遭雷劈,但是感觉还是挺爽的嘛,反正已经不要脸这么多回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扯过一张纸,又是挥毫写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略微一顿,又是正上方写道:“咏物二首赠泰山萧公”。又煞有其事的题款取章落尾。
萧嫣读了之后,更是掩嘴惊异不已,这两首诗不仅是上佳绝句,而且是寓意深远,赠与萧更是贴切恰当,李破军抬手间便是写了两首,这才华,比之七步成诗的曹子建也是不遑多让啊。
那崇拜的小眼神可是让李破军过了一把瘾,心里更是汗颜不已,板桥先生见谅见谅。
当夜,初尝滋味的新人自然又是一番云雨,翌日一大早,二人早早的起床整肃衣冠,这衣冠也是很有讲究,俗称回门装。
临出承恩殿时,李世民夫妇又是一前一后的遣人前来,都赏赐的丰厚的回门礼,对萧嫣这新妇和萧老头表示了很充足的喜爱满意之情。
出的承恩殿后,李破军正想要邀请萧嫣通乘,却是见得前面还有一座车架,彩带飘飘,珠石镶嵌,甚是华美,比之李破军这太子銮驾还要精致,不由得一愣。
刘三德见状心知这位主子定是又不知道此中礼节了,只得附耳低声道:“殿下,此番太子妃却是要行在殿下前面……”。
听得刘三德解释完,李破军也是笑了,这规矩也是有趣,新妇回门的时候,必须走在夫君的前面,因为这是新妇第一次回娘家,又称“走头躺”,走在夫君前面,又可以体现出新妇在夫家的地位并不低的意思,所以这些不起眼的小规矩也是寓意深刻。
太子妃仪驾走在前头,将房遗爱杜菏二人调来,各领五百神策军,左右仪同护卫,宫女内侍随侍左右,太子銮驾在其后,后面更是或抬或挑的回门礼,绵延甚长。
一路上锣鼓喧天,鼓乐齐鸣的,太子妃的归宁礼可谓是极为隆重,这是李破军暗中吩咐的,人生就这一次正式大婚,不搞的隆重一些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嫣儿。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气死人不偿命的老丈人
1206.气死人不偿命的老丈人
永宁坊,萧府。
“今天是嫣儿回门的日子,你们都机灵点,去两个人去坊门口看着,见着殿下车架来了赶紧来报”,萧府前院里,一个须发微白的贵妇人犹如领导视察一般,巡视着院落吩咐道。
说着又指着一侧的的破旧木架皱眉道:“来人把这个木架抬走,又破又旧摆在这儿作甚,让太子姑爷见笑的吗?”
一旁小心侍奉的下人闻言忙是麻溜将这木架挪走。
贵妇人巡视了一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厅中,见得萧若无其事的淡然品着茶,气不打一出来,直说道:“今儿姑爷来回门,你怎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这贵妇人正是萧夫人独孤氏,是隋文帝独孤皇后的侄女,跟李渊是远房的表兄妹。
萧一听,也是不爽了,重重的将茶杯一放,“老夫都推辞了公务在府上静候了,还要怎的?”
“公务公务你就知道公务,你都被罢相了还来的哪门子公务……”。见得萧这般模样,独孤氏更是直接数落着,她生了五个女儿,二女和四女早夭,大女儿和四女儿却被萧送去出家了,以至于现在年过二十了还没出嫁,现在小女儿成为太子妃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正是数落着,守在坊门口的家仆来报,太子妃归宁回来了。
独孤氏闻言喜上眉梢,转身就走,忽的一顿,看着黑着脸坐着的萧又是说道:“你还坐着作甚,还不跟我一同去迎接姑爷?”
唐朝人都有点惧内,女性强势这是不假,萧虽然也是被老妻数落,但是以他的臭脾气还落到惧怕妻子的份上,听得独孤氏的话,萧眼睛一瞪,拍案道:“站住!给老夫回来”。说着指着一旁的座位,很是严厉。
“今日乃是行归宁之礼,岂有父母长辈出门相迎之礼?”萧脸色肃然着皱眉喝道。
独孤氏也不怕萧,当即挑眉怒声道:“姑爷是太子储君,身为臣下,岂能失礼?”
见得老夫老妻二人杠上了,一旁的萧锐以手抚额,很是无奈,萧家大娘和三娘也只得苦笑。
但是独孤氏毕竟是一介女流,哪能怼得赢朝堂上的超级无敌大喷子萧啊,只见得萧臭脾气起来了,也是大怒,一把将手边茶碗扫到地上,摔得粉碎,拍桌怒道:“若在朝堂,当是君臣之分。今日乃是私下行归宁之礼,老夫为父母长辈,他乃女婿晚辈,岂能相迎?”
见得萧大怒,说得也是有礼,门外鼓乐之声渐近,独孤氏也不与他争论,想了想还是挥袖回来坐着。
不多时,李破军与萧嫣联袂而来。
一进门李破军就是注意到了地上的碎茶碗,心底也是好奇,但是行着归宁礼也不好相问。
待礼节流程走过了,就是随意许多,回门礼单奉上,萧看都没看一下就放在一旁,兰陵萧氏什么财宝没有,他又是个不爱财物的人,岂会多看,倒是独孤氏见着那长长的礼单,也是喜笑颜开,这说明姑爷对嫣儿的喜爱嘛。
见得萧看都不看一眼礼单,李破军也是苦笑,这老头真是臭脾气,说白点叫做直率,说难听点就是不会做人了,你好歹看一眼敷衍两句给个面子啊,看都不看随手放在一旁是个什么意思,要是换个人来说不定心中就会留下不爽了,好在李破军知晓他的臭脾气。
当即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来,双手奉上,“岳父大人,今日一晨,小婿临来时作了两首诗,岳父大人博学多才,学识渊博,还请岳父大人斧正”。
萧眉头一皱,虽然对于李破军的谦虚说辞很是满意,毕竟太子之才,天下闻名,但面上却是皱眉教训道:“诗词之学,毕竟是游戏小道,你身为储君,当尽心学圣人之学,同治国大道,勿要把心思废在这些许小道上”。
李破军闻言一噎,只得恭敬应着。
萧嫣萧锐等人在一旁看着也是尴尬,“殿下勿怪,父亲他就是这脾性……”,萧锐也是附耳低声道。
萧很是不愿意的接过纸来看,初时面色不变,继而便是惊叹,最后就是捻须欣喜外加满意了。
“好,甚好,殿下有心了”。萧终于是面色缓和的捻须笑了,将纸张递给好奇不已的独孤氏和萧锐等人传阅。
说罢却是面色一肃,搞得李破军又是一怔,只见得萧老头正色道:“老夫一生清正有节,只需对得起这颗天地人心即可,却是不消传颂称赞的。殿下有此心思取老夫开怀,却是孝顺有心了,老夫心领了,只是日后再无须如此,以免落下吹捧虚名的口舌。”
李破军听了愕然不已,看着萧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老头……这臭脾气也真是,哎,难以言说了,知道我是写诗称颂他想取悦他这位老丈人,你自己知道就好嘛,干嘛说出来,尴不尴尬,这说的我取悦老丈人不成还成了溜须拍马的小人一样,李破军也是蛋疼的很。
人老成精的独孤氏自然也是看出来了自家老头的毒舌搞得贤婿很是尴尬,忙是瞪了一眼萧,直笑道:“贤婿当真是好文采啊,不愧是当今词坛第一人,依我看呐,贤婿应该是诗词第一人才对”。
李破军忙是谦虚。
对于老妻的解围打圆场,萧却是好似不知道一样,只是冷哼一声,“诗词终究是小道尔……”。
独孤氏一听忙是咳嗽一声,将脸都黑了的李破军拉到一旁说着话,萧锐兄妹几人也是尴尬不已,都是担心的看着李破军,生怕李破军不快。
其实李破军是真有些不爽了,这老头说话忒不中听啊,比魏征那老头还臭,难怪阿耶屡次气得破口大骂,这老丈人,李破军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若不是知道萧只是脾气如此,其实秉性忠直,刚正有节,还才好卓越的话李破军真的是要跟他见怪了。
这老头能够经历几朝帝王,还能够进去国家权力中枢做宰相,那是因为隋文帝隋炀帝李渊李世民几人都是跟他沾亲带故,都知道他的秉性跟才华,若非如此,这老头这开口噎死人的脾气哪能活到现在啊。
只能说贤婿这人的存在是时代的宽容,无论是杨坚李渊李世民都算是明智明君,不与他见怪,还重用他,而杨广虽然性子暴戾一点,但是萧的姐姐萧皇宫深得杨广喜爱,而萧又是少年就随姐姐入宫,跟随杨广一起长大的,有一份童年情分在那,杨广也是没有杀萧反而重用他,不得不说,这是萧的幸运。
若是换在别的时代,脾气这么臭,这么不会说话做人你还想做宰相?能活下来就是你的运气了。所以说仅在贞观一朝二十多年里,六次罢相,上十次被罢官除爵,又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启用,却是没有性命之忧,不得不说,这是李世民不跟他计较,是李世民宽宏大量了。
李破军深呼吸几口气,心底直呼“不跟老丈人计较,不跟老丈人计较……”,好在岳母大人比岳父大人会说话多了,几句话下来,就让李破军心情好了许多。
萧嫣看了看地上的随茶碗直说道:“怎的茶碗摔碎了,快着人来收拾一下啊”。
独孤氏闻言斜撇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萧,“大概是某人的手抽筋了,连茶碗都拿不住了”。
萧眼皮子跳跳,将脸迈向一边。
李破军看在眼里,也是好笑,看来岳父岳母老两口子,欢乐很多啊。
一整天,李破军在萧府,由萧锐等萧家子弟作陪,逛逛诺大的萧府,一起游园,一起谈论,一天时间倒是混的很快,晚间,萧府隆重设宴,由萧府众多长辈作陪,款待新婿。
李破军也是见得许多闻名却是未见过面的萧家人。
比如萧侄子萧钧,乃是萧的六哥南梁南海王萧之子,萧钧也不是外人,现在就是在李破军的东宫里担任率更令,只不过李破军很少召见东宫属官,萧钧又是李破军当众斩杀前任率更令闾丘俭之后接任的,所以也未曾谋面。
本身就是东宫属官,对于萧钧李破军也是倍感亲切,毕竟人家也是在自己手底下做事,饮酒交谈之余,李破军发现这萧钧也是个人才,不仅说话得体,而且气度沉稳,见状李破军更是器重他了。
李破军还不知道的是萧钧这人的基因逆天,因为萧钧的后代个个了不得,萧钧的孙子萧嵩,玄宗时宰相,太师,封徐国公;萧嵩的儿子萧华,肃宗时宰相;孙子萧复,德宗时宰相;萧华的孙子萧,穆宗时宰相;萧华的孙子萧仿,懿宗时宰相;萧复的孙子萧,懿宗时宰相;萧复的曾孙萧遘,僖宗时宰相;萧仿的孙子萧顷,后梁时宰相。这一家子,子子孙孙,自唐初到唐末,贯穿整个大唐,全特么是宰相,史称“八叶宰相”。
李破军要是熟知历史,知道了这个,说不定会把这萧钧给拖去切片研究,这家伙怎么生的,怎的生的后代都那么有才呢。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犒军巨赏
1207.犒军巨赏
归宁礼花了整整一天,当晚,月上中天的时候,李破军才一步三晃悠的被送上了车架,回了东宫。
已经进了子时(23点),不是萧府不留他歇息,而是新婚夫妇行归宁之礼时却是不能够在娘家过夜的,当晚夫妇二人必须回自家中歇息,这也是不成俗的规矩,李破军倒是没想这么些,只是醉醺醺的上了车架,而萧嫣也是泪眼朦胧的上了太子妃车架跟随其后,这一去,萧府就是永远的成了娘家了,归宁礼行罢了,婚礼彻底结束了,她也就成了李家的人,日后别人也只是称呼她一声李萧氏或者太子妃,再也不是那个纯真烂漫的萧家五娘子了。
回东宫的途中,又是要太子銮驾走在前面,女方要在其后,这也是小规矩,显示着夫纲,从这时候起,新妇再也没有什么特权走在夫君前面了,这就是礼制。
又一日,大晴。
李破军记得他要犒军的事儿,当即叫来李正,“我昨天让三德子给你传话,让你准备的牛羊酒水准备的怎么样?”
李正大早上的从东市英雄楼赶过来也是累的很,但是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忙是喘口气直说道:“殿下放心,神策军将士平均每人十斤肉,五斤酒水,都准备充裕了”。
自从李破军上次训斥过他之后,李正也是改头换面,不敢嘻嘻哈哈的称呼郎君了,而且李破军成婚之后,不自觉的有了一些整形,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随意了,或者说是少了一些孩子气,更多了几分稳重,若是以前的凌人的气势,现在就是收敛的威严了,绕是李正自幼一同长大,也不敢随意嬉笑了。
李破军点点头,又是说道:“账上还有多少银钱?”
“除却不可动用的备用金,可流动的资金还有二十余万贯”。
“这么多?”李破军正要拿茶杯的手一顿,没想到竟是有这么多钱,二十余万贯,可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要知道现在物价平稳,斗米不过四五钱的。
李正见状笑笑,直说道:“这还只是京畿地区的账面呢,其余各州账面上的存钱还要多,若是拢共起来,不低于一两百万贯呢,当然这只是咱们东宫的份子,若是各位股东的全部加起来,皇家集团每年盈利不下八九百万贯呢”。
李破军听了也是吧唧吧唧嘴,没想到他当初随意成立的大唐皇家商业集团,竟是如此的赚钱,简直就是巨富啊,要知道现在大唐全年的赋税收入也不过两三千万贯啊。
一想到如此多的钱,李破军也是慎重的,看着沉稳老成的李正,李破军直问道:“如此巨款,账本可做好了记录?”
听得李破军问这个,李正也是肃然,直说道:“殿下请放心,每个月各州的账本都由我还有诸位股东派来的代表共同审核查阅,断然没有任何问题”。
李破军听了也是点点头,自己这边有李正看着,阿耶那头也让内廷总管派人去了,其余的诸位国公府也都是派了各家的账房先生,这样股东会的成员都派了代表盯着,账本应该是出不了问题,而且最大的股东是自己,决策权也在手上,那些人只有干股,只管收钱就是了,却是不用担心的。
“此次我大婚,神策将士也当同庆,你把银钱准备好,普通士卒赏五贯,伙长七贯,队正十贯,其余旅帅、校尉、都尉、中郎将依次翻倍,下午将现钱抬好,跟我一起去山庄犒军”。
李破军知道自己还这么有钱,哪还有半点吝啬,当即就是大手一挥,十分阔气的吩咐道。
即便是普通士卒的五贯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个时候京畿地区一斗米大约四五钱,山东各州约摸一二十钱,幽燕辽东那边得要数十钱,就按京畿地区的斗米五钱来计算,现在钱量充裕,一贯足有千钱,而不是经济崩乱的时候一贯仅有七八百钱,五贯就是五千钱,可以买一千斗米,也就是足足一百石米了,李破军估摸现在一石米大约有后世市斤的一百斤左右(实际上唐朝一石为53kg),那李破军赏赐给普通士卒的就是万斤大米了,这可不就是巨赏嘛,足够普通三五口之家吃好久好久的了。
李正听得嘴角直抽抽,心疼那好不容易赚来的钱,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麻溜应着。
下午,李破军一身戎装,为了表示对神策将士的喜爱,李破军也让萧嫣换了身衣服,一同前往。
李正已经将现钱准备好了,足足有八九万贯,都是量足的大钱(铜板),装了足足好几个大车。
李破军等人来到山庄之时,未得通知的翟长孙等人也是微微惊异,他们本想着这个时候李破军应该正是新婚燕尔,正是在享受蜜月的时候,没想到李破军竟是刚刚新婚没两天就到跑山庄来了。
李破军翻身下马,众将忙是迎接,李破军却是没有抬步,众将一看,后面又是慢慢驶来了一座车架,甚是华丽,翟长孙没有见过,房遗爱杜菏却是作为迎亲使者护卫过这座车架,见状也是惊问道:“太子妃也来了?”
“哈哈,太子妃也想来慰问一下辛劳的诸位将士们,我就让她同来了”。李破军笑了笑道。
众将闻言大为感动,忙是上前相迎,“臣等恭迎太子妃”。
翟长孙,梁百武,薛仁贵等一干十余名将官齐声恭迎,中气十足,震得庄门两边山林里的飞鸟都惊起来了。
车架内的萧嫣也是一惊,好在她也不是乡野村妇,毕竟南梁后裔,出身帝胄,左右侍女熙春、念夏掀开车帘,一身宫装的萧嫣起身出来。
“见过诸位将军,诸位将军辛苦了”。
虽然没有长孙无垢那样母仪天下的高贵气度,但是也自带一番雍容华贵。
众将不敢抬头多看,忙是应着。
李破军也是好笑,但也理解,毕竟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他带着太子妃来犒军,便是料定了众将士会惊喜感动的。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后来的程朱理学那样的拘禁女性,女子抛头露脸很正常,李破军姑姑平阳公主还领军打仗呢,但是堂堂太子妃能够同来慰问他们这个苦哈哈臭丘八,由不得众将士不激动。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作战前的准备
1208.作战前的准备
见礼罢了,看着那几辆马车,艰难的嘎吱作响,被拉进山庄,车辙压得地上一条条深印,众将也是好奇。
李破军直说道:“前几日我大婚之喜,诸位也没能去热闹热闹,今日特来犒军,酒肉全部拿去食堂,今天酒肉管饱,另外,这些钱财都是赏赐,人人有份,都沾沾喜气”。
众将闻言都是大喜,纷纷道谢恭贺。
来到校场,八千多神策将士早已经恭候着,见到李破军登台,都是欢呼雀跃。
李破军上得将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如松般耸立着,气势锋锐,也是甚为高兴。
接过铁皮喇叭,李破军扯开嗓子开始了训话,都不用稿子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先是历数一番神策军的光荣战绩,将神策将士夸赞一番,神策将士全都挺起胸膛,与有荣焉。而后又是慰问起神策将士的训练,说他们辛苦了什么的,搞得将士们甚是感动,而后又是说起了自己怎么怎么想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啥的,反正不用草稿的胡侃就是了。
全体将士静默听着,面容激动,眼神热烈,若非是不能够打断李破军讲话,怕是早已经欢呼声震天了。
最后,李破军挥挥手,李正带人将一个又一个大箱子抬上将台,晃荡的沉闷声显示些这箱子分量不轻。
众将士都是好奇不已的看着。
“前几日本将大婚,这大喜的日子本将甚是高兴,但是高兴之余,本将也不能忘了兄弟们,我能够吃肉弟兄们也要吃肉,我高兴了,弟兄们也要高兴高兴所以,今天,酒肉管饱”。李破军伸手喊道,这一刻,李破军倒是不像是一国太子,就像是山寨的大王一样。
不待将士们欢呼,李破军又指着那些大箱子说道:“大喜之事兄弟们也要沾沾喜气,这也快过年了,发点喜钱也让兄弟们过个宽裕的年”。说着一挥手,李正一一打开箱子,里面全部都是一摞摞的铜板。
将士们见了也是眼睛发亮,当兵吃饷,那个不爱钱财啊。
而后李破军让长史朱成,参军长孙涣主持,挨个按照级别领喜钱。
看着将士们欣喜激动的模样,李破军也是笑了。
要想马儿跑就要给它吃草,统兵也是一样的道理。
李破军虽然在神策军中设置了教导员,专门进行思想工作,让将士们充满了国家荣誉感和忠诚度,让将士们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战,也是很有成果,至少现在的神策军是一支有了军魂,有了战斗精神的一支军队。
不像是其他军队一样,当兵只是为了应付国家府兵的招募,只是为了那点兵粮和饷银。
尽管有了思想教育,但是物质方面也不能短缺了。
所以李破军严令,无论什么时候,神策军饷银不能拖欠更不能断,伙食待遇方面也不能短缺。
这样物质精神方面都不短缺的军队才是一支百战不殆的军队。
而赏银也分层次这也是很必要的,总不能堂堂一团校尉跟一个普通士卒领一样的赏钱吧,你既然是普通士卒,领的赏钱就该是最低了,想要高赏赐,就好好立功表现吧,这也是一种激励,任何人也是无话可说,什么平均,什么公平都是扯淡的,自己什么能力就该得什么样的待遇。
作为太子亲军,神策军的待遇本来就不低,在大唐十二卫里面,是公认的待遇最好的军队,别的卫府将士虽然有些羡慕嫉妒,但是也无话可说。
毕竟东宫本该有六率兵马的,现在李破军全部请求裁撤了,仅留神策军一致军队,待遇好点也是无话可说,另外神策军的战绩也是实打实的,无论是平幽燕,灭伪梁,还是北伐东突厥,神策军的表现都是非常亮眼的,同时神策军的训练也是最苦的。
十二卫兵马通常都是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练,而且府兵制是轮换的,每个府兵每年当兵的日子也只有那么几个月,常驻京城的十二卫兵马更是由各地军府兵马轮调的,可谓是非常轻松。
但是神策军是永久兵,一入神策军,终生神策军,除非战死、伤残或者年龄过大退役,神策军每天都是出操训练,然后有专门的文化课,学习军事思想,每月轮休。
李破军心底有个想法,就是以神策军作为底子,成立一个军校,专门为国培养军事人才,现在神策军基本上没有完全的文盲,普通士卒都要识字,那些将官更是要严格学习军事理论知识和兵法战策。
长久以后下去,神策军的军事素养将会难以想象,随便抽个人都能够去十二卫担任将官,这就是李破军想要的结果。
而后,萧嫣也是在李破军的极力鼓励下,脸色微红的来到将台,对着铁皮喇叭怯生生的来了一句,“本宫是东宫太子妃,将士们辛苦了”。
这话一出,满场寂静,神策将士眼神热烈的看着萧嫣,继而便是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参拜之声。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之说,毕竟本朝平阳公主那就是纵横沙场秋点兵巾帼英雄,但是一众军士没有想到,太子妃竟然也是如此看重他们这些军汉,竟是不辞辛苦来到军营来问候他们,怎么能够不激动。
萧嫣来慰问的效果,比之李世民亲自来还要轰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所起的效果却是比李破军之前口干舌燥说半跳还要轰动,李破军也是苦笑。
食堂里,烹羊煮酒,好不热闹,神策将士个个喜气洋洋,好似过年一般,怀里沉甸甸的银钱,眼里大块块的肉食,神策将士只觉得人生达到了巅峰,这一刻,纵使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让他们叛离神策军,他们也不会干的。
跟着太子殿下,加入神策军,保家卫国,是男儿的担当,纵横沙场,为国争光,一起铸就这大唐的荣耀,是多么的热血啊,死了不怕,死了有优厚的抚恤金,残了有太子殿下养着,每月军饷足够五口之家迈入小康之家了,还有什么不值得的,干就完事了。
李破军的出手阔绰,不吝啬钱财,让神策军的凝聚力和忠诚度更上一层。
吃饱喝足后,将士们自己散去。
将萧嫣送去住所安置后,李破军来到了议事厅。
厅中,李破军高坐上首,左边一排,翟长孙为首,其后梁百武,房遗爱,薛仁贵,席君买等人依次而坐,左边一排,张文为首,其后李震,朱成,长孙涣,陈平,冯信,李正等人依次而坐。
看着文武属下济济一堂,这一刻,李破军也觉得很是充实,甭管其他,至少自己还有这么一些忠心耿耿的属下,另外苏定方、刘仁轨甚至王玄策等人虽不是自己的直属手下,但是也是心向着自己的。
不待李破军开口说话,房遗爱便是急急问道:“大将军,有没有仗可打啊?自从突厥回来这都大半年了,一直窝着训练忒没趣了,听说剑南道那边獠人又在作乱,大将军我们有没有机会出战啊?”
听得房遗爱这样说,满堂文武都是定睛看着李破军,李破军也是笑笑,直摆手道:“这个就别想了,房二你有点出息没啊?獠人就那点乌合之众还用得着出动神策军?”
“乌合之众也是点肉嘛,总比在这儿窝着舒坦啊”。房遗爱挠挠头笑道。
“这几个月来剑南獠人确实有些不安分,五六月时,雅州道行军总管张士贵已经攻破了獠人老巢,顺利破之,岂料张总管大军方退,那些獠人又是反复,劫掠州县好不可恶,特别是嘉州、陵州二地,山高林密,獠人在此作乱,不服王化,不过前几日圣人已下令,让琅琊郡公牛进达前去平叛了”。
獠人作乱的事李破军也是知道的,但是剑南那边的獠人总数也不过数万人,反叛的也只是几千不服王化的刺头搅屎棍,翻不起什么浪花,也就没有上心,更没有主动请缨跑去川蜀深山里平乱了。
房遗爱听了也是兴致不高,翟长孙却是好奇问道:“大将军,末将未曾听说十二卫调动兵马啊,不知琅琊郡公领的那一卫兵马出征?”
“是啊?不知道那一卫有这个好运气能够出征,该不会是定方兄弟的左领军卫吧”。杜菏也是个好战分子,一脸嫉妒的羡慕着那个出征的军队。
李破军听了却是笑了,“你们高看獠人了,他们人数不多,武器不精良,没有统兵良将,也就是发发脾气闹一闹而已,当地官府也都是庸碌之辈,没有善于统兵之人,牛进达将军通晓得兵法,善于用兵,此次是只身前去剑南的,只需节制当地府兵,便可破了獠乱”。
这也不是李破军胡说的,牛进达的事迹不多,破獠乱也是他著名的战绩之一,牛进达到了嘉州,统领当地府兵,不到一月便是大破獠人,擒拿了獠人头人,然后学诸葛武侯的举措,释放了头人,采取怀抚策略,安抚了獠人,平定了这一场獠乱。
听得李破军这么说,众人也是对出征剑南失去了兴趣。
没机会出征作战对于他们这群渴望建功立业的人来说是很痛苦的,整日里操练学习哪有疆场上厮杀来得痛快,只有战争才能够让他们建立功勋,加官进爵。
见得众人兴致缺缺,李破军面容一肃,直喝道:“都这个样子作甚?整得跟个残兵败将一样,我要的是气势如虹,不是这些蔫头耷脑的”。
见得李破军呵斥,众将又忙是挺起胸膛,打起精神,又听得李破军说道:“实话跟你们说,今天来,除了犒军之外,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不要放松警惕,要时刻锻炼军事素养,未来的战斗还长着,明年,明年就会有一场大仗等着我们,现在不流汗训练,到时候上了战场,那就是流血丢命”。
听得李破军说明年有大仗,众将都是欣喜万分,纷纷将希冀的眼神看向李破军。房遗爱更是脸色涨红,若不是怕打断李破军说话,他都要跳起了请缨了。
见得众将期待的模样,李破军张张嘴摇了摇头,因为李破军知道,现在还不能够说,因为现在那个部落还是很老实的,没有对大唐表露出一点不敬,现在若是说出明年要讨打他,岂不是落人口实,师出无名。
见得李破军不说,众将也是没办法,但也知道李破军不会无的放矢,各个都是好奇不已。
“从明天起,开始着重训练奔跑,折返跑等项目,增加扩胸、振臂等操练,另外每天都要练习憋气,食堂门口的大水缸再添加十个,进出食堂先将头埋进去憋几个呼吸,要有意的增加肺活量,嗯、肺活量就是最大吸气后尽力呼气的气量,打个比如,谁在水里憋气时间长,谁的肺活量就高”。
李破军将自己思考了一晚上的想法说了出来,因为明年如果去那个地方作战的话,难度不小,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众将听了李破军的话惊异不已,还要这样子锻炼?肺活量?又是一个新名词,众将虽然是不理解,但也是点头应下了,对于李破军的命令,他们不敢违背更不敢质疑。
李破军正要吩咐几句,忽的,门口一阵喧闹声,应该是门卫拦住了人。
“大将军,太子妃侍女求见”。门卫来报,上回让郑丽婉闯进了议事厅,他可是挨了军法了,这回可不敢了。
“哦?让她进来”。
“殿下,娘子、太子妃她哭了,哭的很伤心”,进来的是念夏,一进门来不及见礼就是急急说道。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李破军看了看念夏,又看了看众将,一脸懵逼。
继而匆匆丢下一句“散会”,便是急忙出去了,哭了、还哭的很伤心?介系个切莫情况?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纳妾
1209.纳妾
从议事厅急急出来,直奔自己的小院而去,看着念夏颇为急切的样子,又是频频异样的目光撇着自己,李破军也是满脑子不解。
边走边问道:“念夏,嫣儿她为何事伤心?怎么还哭起来了?”
念夏听了嘴巴一噘,看了看李破军,却也不敢放肆,直恭谨说道:“殿下,太子妃她方才在歇息的时候,听见后院有女子的声音,就去看了看……”。
听到这,李破军以手抚额,也是明白了,也只得苦笑,看来是二女碰头了。
正走到小院门口,只见得熙春急急忙忙的跑出来,见得李破军与念夏,慌忙行礼。
“怎么了?嫣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见得熙春颇为着急,李破军心里一咯噔,还生怕萧嫣吃醋了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儿。
岂料熙春闻言忙是摇摇头,看了看念夏直说道:“太子妃说让奴婢把念夏追回来了,不要惊动殿下……”。
话正说着,萧嫣也是跑了出来,见得李破军在这也是一顿,继而忙是上前来见礼还颇为埋怨的瞪了念夏一眼。
李破军见得萧嫣眼眶通红,也知道这是刚刚哭过的,忙是上前安慰:“嫣儿,咱们进去说”。
萧嫣低声嗯了一声在后面跟着。
进得屋里面,还不待李破军解释,萧嫣倒是急了,忙是说道:“夫君,我、我不是那样的好妒妇人,你、你别误会,你要真是看上了郑娘子,改日定下来接近东宫便是”。
李破军讶然,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见状萧嫣又是忙解释道:“我刚刚、刚刚只是一时没想开,还以为夫君早已经心有所属了,一时伤心才、才哭的”。说着话萧嫣也是脸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萧嫣这么说,李破军也是老怀大慰,搂住她,心里那是无限感慨,封建思想的荼毒啊,自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还以为萧嫣是撞破了他的jq吃醋了,结果人家思想觉悟那么高,主动提出让李破军将郑丽婉纳入东宫,这胸怀……真是没话说。
激动的李破军赶紧赏她几个kiss。
“嫣儿,委屈你了,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你始终是明媒正娶的正妃”。
搂着萧嫣,李破军闭眼说道。
他倒是没有矫情,他对郑丽婉确实有点心思,是不会将其拱手让人的,只是后世的思想让他确实感觉有些对不起萧嫣,好在这个时代并不以为怪。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都要妻与妾,甭说李破军堂堂太子了,按照礼制,东宫的标准配置太子可是要有五十九名妻妾的。
萧嫣急忙让熙春追回念夏,又在李破军面前解释,自然是也是为了这个,身为大妇,她要是对太子纳妾有些许的不满什么的,难免会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声,萧嫣性子宽柔,本就不计较这些,更不会因此与李破军置气了。
但是亲耳听得李破军这么说,萧嫣心底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眼角的湿润也是暂退,有了李破军这句话,她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只要自己是大妇,就算太子拥有再多的女子也是无妨,只是心底难免有些失落,毕竟这刚刚大婚没几天就有人来跟她分享宠爱。
正是温存时,只听得门口一道不善的声音传来。
“站住,你来做什么?”
这是念夏的声音,听声音好似颇为气愤。
这也难怪,她是萧嫣的侍女,自然事事为着萧嫣着想,这下见了太子殿下养的外室狐狸精,难免会带着情绪。
“有劳通报,民女郑丽婉求见殿下与太子妃”。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李破军眉头一动,郑丽婉来了。
“不见,太子妃何等高贵,岂是你这罪女能够见的”。
念夏插着腰站在门口颐使气指的呵斥道。
李破军闻言眉头一皱,萧嫣也是觉得不妥,直喊道:“念夏,休得无礼”。又是看向李破军,见得他点点头,方才说道:“请郑娘子进来”。
“都进来”,李破军又是沉着脸道,萧嫣见此心里一咯噔。
郑丽婉和门口念夏二女都进来了,连护卫陈康史进二人都进来了。
“陈康你们出去”。
李破军说罢看向那念夏,他发现这名婢女,一双柳叶眉,眼睛细长,嘴唇薄小,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结合她的言行举止,再看这容貌,李破军总觉得这念夏有些尖酸刻薄,人如其名,就如夏日一般的火爆,那熙春就是低眉顺眼,如春日般和煦柔善。
“郑娘子是我的客人,明确告诉你,未来还将是你的主子,未经我与太子妃同意,是谁让你将她拒之门外的?”
李破军没有去看眼睛同样微红的郑丽婉,反而沉声看着念夏说道。
听得李破军的话,几人都变了脸色。
郑丽婉眼露欣喜,微张着嘴有些惊愕。萧嫣也是吓得脸色一变,正要说话,李破军冲她笑笑摆摆手。
念夏则是脸色一白,慌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一时失态,还请殿下恕罪……”。
看了看担心不已的萧嫣,李破军也是放宽脸色和煦笑笑,“看在你初来,又侍奉太子妃多年的份上,此次便不与你计较,记住,下不为例。好好侍奉太子妃便是,收起你的小性子”。
这样自作主张,盛气凌人的下人,按照李破军的想法,虽不至于打杀了,但是也得驱逐了。
但是看着萧嫣谨小慎微的模样,李破军也是过意不去,萧嫣一向性子柔顺,李破军若较真处罚了,可能会伤着她,令她更加谨小慎微了,而且一来就处罚贴身婢女,也让她这位新晋太子妃面上无光,李破军也懒得跟个小婢女计较。
这婢女的心理李破军也能猜度出个大概,本就是萧府五娘子的贴身婢女,走出去在大街上布庄首饰铺里也是个人物,也是那些商家抢着巴结的,萧嫣性子又柔弱,从不说重话更不处罚她们,现在又登时进宫成为了太子殿下的身边人,搞不好被太子宠幸了还有个名分,她这个见识浅薄的小婢女不飘才怪呢。
挥手让二人一旁服侍着,各自上茶,请郑丽婉坐了。
李破军毫不避讳当众安抚萧嫣,“嫣儿心里别难过,我知道你跟念夏感情深,这不也没处罚她嘛,不过该教训的你也得教训,不然啊……”,李破军撇了一眼念夏,“容易奴大欺主”。
《红楼梦》里的贾大,《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都算是奴大欺主的,身为奴仆却是敢对主子不敬,往大了说,秦之赵高,汉之张让,都是如此,历史上的唐后期更是如此,堂堂大唐皇帝都是那群太监立的,狠起来连皇帝都杀,比如唐敬宗,朝政被宦官把持,最终却被宦官所杀。
奴大欺主,这一句诛心之言吓得念夏又是脸色大变,忙是跪地求饶,李破军又是摆摆手让她起身。
萧嫣也不是傻子,明白李破军的良苦用心,也是展颜笑了应着。
见得李破军如此温柔安抚萧嫣,郑丽婉眼中尽是羡慕,为了不让她心生芥蒂,堂堂太子如此低声安慰,深陷于李破军颜值与才华的郑丽婉心里满是羡慕嫉妒。
安抚罢了萧嫣,见得她确实释怀了,不再是战战兢兢的,李破军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郑丽婉。
“郑娘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郑丽婉闻言幽怨的看了一眼李破军,看的李破军头皮发麻。
“殿下就打算一直让妾身住在此地吗?”
郑丽婉倒是毫不避讳,她如今是戴罪之身,全凭李破军的庇护才没有伏法,父兄等人也都因为李破军法外开恩,流放岭南,留的一命,她如今也不需要什么矜持了,曾经踏破郑府求亲的郑氏明珠,已经没有了,她现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见得郑丽婉这么直接,李破军倒是有些局促,偷偷看了看萧嫣,萧嫣见得李破军头一回这么局促也是掩嘴轻笑。
直说道:“夫君既然喜欢郑家妹妹,那就接进宫去啊”。
其实郑丽婉年龄要比萧嫣大一两岁,但是萧嫣张口就是来一句妹妹,就是很明显了。
她,可以进东宫,但,我才是老大!
见得李破军不做声,萧嫣又是主动说道:“现在东宫储妃空缺,相信过不久,圣人也会下旨选秀填充的,不如殿下自行请奏纳入,岂不更好?”
这时候,郑丽婉红着眼,咬咬牙也是直说道:“妾身在此居住两月有余,相信外界已有谣传了,妾身不求其他,只求能被纳入东宫有个名分即可,哪怕是奉仪(正九品,最低等级的妾),妾身也感谢殿下大恩”。
郑丽婉在山庄居住,外界本就是有谣传,而且李破军有意无意的自污,让冯信散播这个消息,现在外界本家就流传着一种说法:郑家谋反本该灭族,但是太子看上了郑家嫡女,因此郑家才得以免死流放岭南。
为郑家感到走运的时候,也有人在唾弃着李破军的贪色,为了美色置国法于不顾之类的话语,李破军却是当做不知道一样。
现在听得郑丽婉这么说,李破军哪还有犹豫,当即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便向阿耶奏请,将郑娘子纳入东宫”。
“嗯,嫣儿你看,该给什么名分才好?”李破军差点脱口而出给郑丽婉请封一个良娣(正三品,共两位,平妻,地位最高的妾),但是急忙刹住了嘴,这个该是要东宫正妃来说才好。
见得李破军模样,如此看重自己的意见,萧嫣也是暗喜,看了看郑丽婉,心底也是一叹,直说道:“郑娘子是名门嫡女,才貌双全,若是名分低了却是不妥,我看不如就让郑娘子做个良娣吧”。
萧嫣心知肚明,知道李破军比较看重郑丽婉,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就此就打压了,顶多给个承徽(正五品,共十位)就好了。但是性子柔顺的萧嫣哪会故意如此啊。
听得萧嫣这么说,李破军松了一口气,郑丽婉却是大为感动,眼睛微红,却忙是推辞道:“太子妃不可,民女本是戴罪之身,辛蒙殿下另眼,才得免罪,如今哪能够再居良娣高位”。
李破军听了眉头一皱,“莫要推辞了,就依嫣儿的”,还以为郑丽婉是在婉拒,是在矫情。
但是郑丽婉听了却是颇为着急,眼眶通红,“殿下明鉴,妾身如今落魄,若是居此高位,难免惹人闲话,若居良娣高位,恐是当了贵人之路啊”。
李破军见状一顿,这么严重?这时,又听得郑丽婉低声说道:“良娣等高位将来便是四妃(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淑妃、德妃、贤妃)之列,四妃人选皆是高门之女,而妾身已无家族支撑,孑然一身,纵有郑氏著经堂,妾身已与之断绝关系……”。
听到郑丽婉这么说,李破军才是明白了。
现在东宫的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其下的良娣,若无意外将来也是四妃之列,然而四妃,有时候并非是要皇帝的喜爱才能封的,都是有政治因素的。
比如自家老爹的四妃,韦贵妃是京兆韦氏之女,虽然是二婚,也是罪女之后,但也是为了安抚韦氏乃至关中四姓;杨淑妃是隋炀帝的女儿,为了安抚前朝遗臣;阴德妃是前朝大臣阴世师之女,长安土著望族;燕贤妃,祖父是前朝有名的酷吏燕荣……
现在郑丽婉父兄被流放,也是罪女,尽管郑家还有著经堂一脉,但是聪明如郑丽婉,哪能不知道她郑家的陨落是朝廷的故意为之,所以也是跟著经堂划清了界限,算得上是举目无亲了。
“那就暂定良媛(良娣之下,正四品)吧,明日早朝我就想阿耶请奏”。
总算是把这头疼的事儿弄完了,安抚了二人一番,当晚,在山庄用了饭,李破军又是叫开城门回了宫。
吩咐张文写了道请奏,明日一早准备带上,便是忙着造人去了。
李破军却是不知道,第二日朝堂上已经不用他主动提起这茬了,有人主动骂来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盛名之下就要有污点
1210.盛名之下就要有污点
翌日,天还未亮,李破军便是醒了,萧嫣想要服侍他起床更衣,却被李破军阻止了,“天冷了,嫣儿别起来了,继续睡会儿”。
说着李破军也是感觉一个寒颤,进入了冬月,明显的感觉到长安城的冬天变冷了。
外间的秋儿兴冲冲的跑进来,掌亮了灯火,李破军一看就是顿住了,只见得秋儿身上竟是有些雪花,还没来得及问,秋儿一边给李破军穿衣,一边兴奋说道:“殿下,下雪了,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地上都白了呢”。
李破军闻言也是讶然,昨晚竟是下雪了,怪不得凌晨起来感觉甚为清冷,待得洗漱罢了,李破军来的门前一看,只见得漫天飘白,天地一片白茫茫。
随口吃了几个点心垫垫肚子,陈康牵来墨麒麟。
李破军让秋儿回去歇息,翻身上马,直奔太极宫而去。
雪中的太极宫美极了,一路上只见得红墙白雪,殿宇巍峨。
殿阁楼台里依稀见得灯火阑珊,在清冷的凌晨里舔了几分暖色,白雪映宫墙,灯火照楼台,大唐宫廷是雄伟宏达的,或许建筑并不是很精美,甚至比之宋明清皇宫要粗糙许多,但无疑是大气恢宏的,置身于这座宏伟恢宏的宫殿里,仿佛心胸都是为之开阔,这或许也是盛唐胸怀的一种体现吧。
飞雪依旧,李破军的马速并不快,不多时身上已经是落了积雪,大氅飘飘,雪中纵马行,一夜之间,禁宫大内里的齐整石板路上已经是落了薄薄一层积雪,宫女内侍们沿途扫着积雪。
见着纵马之人,尽管凌晨天未明,看不清脸面,但也知道这必是东宫的太子,当即收起笤帚躬身行礼,李破军点点头并未回应,绕是如此,也在清冷的天气里,让内侍宫女心中微暖,毕竟他们行礼,太子没有视而不见。
穿过东宫与太极宫之间的通训门,过钟楼,经东阁门,来到太极门前。
这座宫廷正大门,已经是人来人样,过往官员一个接一个,不管是坐车的还是骑马的,到了此地皆要步行,李破军打马去了太极门。
空旷的太极广场前有着三三两两的人,左右延明下的回廊檐角下,大唐官员们都在这避着风雪,左右延明门甚至专门有座椅和暖炉,桌上还是热茶,以供避寒取暖。
当然,座位有限,能在这里坐着的非是德高望重之老臣,便是政事堂的三省六部主官。
李破军来此自然是一一行礼拜见,房杜将李破军迎进里间。
李破军倒不觉得甚冷,接过监门卫递过的热茶喝下去,也是浑身暖和。
“殿下今日何故上朝啊?”鸿胪寺卿唐俭一身官袍,精神矍铄的问道。
毕竟李破军是朝堂上的稀客,轻易不来,一来的话准是有事儿。
见得唐俭一脸好奇的模样,李破军也是俯身笑问道:“太子上朝,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唐俭为之一噎,也是哈哈一笑,他本就是偕趣之人,李破军与他抖机灵他不会生气反而还觉得有味儿呢。
“是啊,太子上朝实属正常,但是贞观太子上朝可就是无事不登太极殿啊”。唐俭也不跟李破军生分,直是看着李笑道。
玩笑罢了,李破军看了看左右,房杜自不必说,关系亲密;宇文士及也是颇为亲近;唐俭偕趣,从不生分;老迈的高士廉是自家舅公……都不是生分人,李破军也是试探问道:“诸公,你们说,我要是看上了一位女子,这该怎么办?”
李破军倒是厚脸皮,丝毫不怕别人说自己色胚子,喜欢一个女子怎么了?不偷不抢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然而诸公听了却是愕然,房玄龄直接拽掉了一根胡子,瞪着眼睛看着李破军,似乎有些惊愕。
“呃……殿下,不知这女子是何等身份?嗯,太子妃又是怎样看法?”
顿了一会儿,杜如晦最先是开口问道。
“这女子本是戴罪之身,我将其保下了,嗯,嫣儿、太子妃已经知道,并且同意将其纳入东宫”。
“罪女?”杜如晦眉头一挑,又是点点头道:“既然太子妃并无异议,此事容易,只需向圣人奏请,报备内廷与宗正府便是”。
这时,那唐俭眼睛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若老夫所料不错,能入殿下之眼的女子莫非是就是那颇有才名的郑氏明珠,前段时间被流放的郑仁基之女郑娘子?”
李破军一顿,也是笑着点头道:“正是,唐伯伯怎么知道?”
没等唐俭回答,房玄龄便是摇头叹道:“不止茂约知晓,我们都知道”。
说罢看着丝毫不意外的李破军沉声道:“殿下若想纳郑氏娘子也不是不行,只是太过急切了。
一来殿下大婚不久,刚刚新婚便急于纳女,恐萧公不愉,太子妃心有戚戚。
二来殿下实不应该将郑氏娘子藏于护龙山庄,众人皆知,山庄乃殿下别业,此举便是金屋藏娇,于殿下声名有损。殿下不若寻个去处暂将郑娘子安置,待下月,大婚影响沉淀再向圣人请奏不迟”。
都不是生分人,几人看见房玄龄对李破军的嘱咐也是不以为怪,反而点头附和。
“玄龄所言有理”。
“殿下还望顾忌坊间声名,勿要心急才好”。
李破军听了也是一笑,“声名?”继而摇摇头直道:“无妨,这点声名能有何损,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便是骂我贪色也罢,骂我急色也罢,都不碍事”。说罢沉吟一下又道:“太子妃自是理解的,萧公那里我自会说项”。
几人听得李破军这么说,也是愕然,房玄龄脸色一急,心想着殿下怎么不听劝,正要说话,只见得杜如晦,高士廉二人一左一右拉拉他衣袖,房玄龄心中一动,张张嘴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钟楼声响,李破军率先起身,抖抖大氅,笑道:“上朝了,我先走一步”。
其身后,杜如晦高士廉相视一笑,房玄龄问道:“二位这是何意?”
“哈哈,玄龄一向多智,居然也有愚钝的时候”,高士廉捻捻白须起身笑道,“玄龄可想想前东宫率更令闾丘俭之事”。
杜如晦也是起身一笑,“还有前番叔公(王)离京告老亦是”。
这时,唐俭也是起身叹道:“别看殿下虽是年幼,却是深谙此道啊,愣是将这一并不新鲜的招数用的炉火纯青呐”。说着也是背着手去太极殿了。
这个时候房玄龄要是再没明白,那他就不是善谋的房相公了,摸了摸下巴,“自污吗?殿下倒是时刻谨慎啊,居安思危…莫过如此了”。说着也是摇头笑着进殿了。
甭管是当堂斩杀罪不至死的率更令闾丘俭,还是无理闹三分的将老臣王逼走朝堂,抑或是现在故意在大婚没几天的情况下将金屋藏娇的外室急着接近宫,都不是给人一个好印象。
斩杀闾丘俭显得为人狠辣暴戾,甚至是枉顾国法,连朝廷命官都直接杀。逼走王显得为人刻薄无礼,王老臣,声名赫赫,却是不念旧功将其逼走。急纳郑娘子显得为人贪色急色,刚刚成亲就想着接外室入宫,显得格外无情贪色……
三件事没一件是好事,都会招来骂名,但是李破军就是故意为之。
而且这三件事做的虽然是有点过分,但也并非是完全无理,李破军的良心并不会痛,闾丘俭目无上官,乱动东西,本就有错。王虽然刚直不阿,但是已经屡次惹得李世民不快,暂退朝廷是迟早的事儿,而且当时杀了原州刺史,正要打压王家,王不得不暂退。郑丽婉这事儿也是经过正宫太子妃主动提出的……
总之李破军倒是没觉得这些污点有多大,而且他也不甚在乎,盛名之下若没有一些污点肯定不妥的,特别是他这个位子,若是做的太好,没有让御史言官弹劾挑刺的地方,那就不妙。
进得太极殿,经过监察御史排班就坐,不多时,李世民也是大步而来。
看了一眼李破军,李世民竟是将其瞪了一眼。
朝会一如既往的热烈,能拿到朝堂上来讨论的大多是一些政事堂相公悬而未决的事情,你有看法我有意见,就是这样群策群力来定方案。
特别是到了现在这个时节,什么这国使节要来朝见啊,什么那个地方赋税或高或低啊,还有这场一夜之间来的大雪啊,都是议题。
大雪纷飞,富贵人家看的是雪景,普通老百姓就该是愁了。比如大雪封山没有柴火烧啊,雪天太冷要受冻啊,还有大雪压塌屋顶啊……总之瑞雪虽然兆丰年,但也是预示着很多的麻烦要来。
待得李世民连下几个指示,什么要稳定碳价和加大棉花供应,不能够让老百姓受冻。什么各地官府及时排查危房破房,别让百姓在大雪里没住处……等等等等。
总之朝堂政策那是一顶一的好,处处着想,只是不知道落实到了低层,又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李破军摸着怀中的请奏,想着怎么开这个口的时候。
只听得后排一名御史出列,朗声奏道:“陛下,臣有本面参”,说着从袖口双手奉上一本弹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朝堂闹剧
1211.朝堂闹剧
这名御史的声音颇为洪亮,又听得他说面参,也就是方面弹劾,众人的注意力也都是被吸引过去了,李破军也是看了看,但是御史台三院的御史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而且经常变动,李破军也是不认识这名御史。
李世民见得这名御史出列后,却是眉头隐晦的一皱,撇了一眼李破军,颇为无奈,有好似气愤,这一眼正被李破军看见了,也是一头雾水。
“肥御史有何事还需要面参啊?国务繁杂,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下朝了再说吧”。
李破军看见一眼那名颇为俊郎的御史,也是温声说道,说罢正打算岔开话题糊弄过去,但那名姓肥的御史却是面容一肃,铿然说道:“陛下,御史有纠察勘正之责,若有面参,必有因果,陛下理性听之断之,岂有避之不谈之理,陛下堵塞御史言官言路,不听劝谏,岂是明君之道?”
此言一出,满堂一惊,李破军也是瞪着眼睛心里暗道:这姓肥的御史胆子真肥……
“陛下,肥御史言之有理,陛下应当听完御史面弹,不可避之”。
让李破军颇为意外的是,他的老丈人萧竟是捋捋胡须,义正言辞的出列为那个肥御史帮腔。
其实也不是太意外,毕竟萧就是从御史大夫的任上退下来的,以他的刚正性子一定也是见不得李世民不听御史之言的举动。
李破军也是很奇怪,阿耶善于纳谏,听从劝谏是出了名的优点,这名御史要弹劾,而且义正言辞的定然是有原因的,不知道老爹为什么要避之不谈。
听得萧帮腔,李世民瞪大了眼睛,嘴角一扯,竟是有些苦笑,萧啊萧,何故如此糊涂,那肥御史可是要弹劾你的女婿,给你女婿抹黑呢。但是李世民也不能明说,事到如今,只得听之任之了。
当即摆摆手,“肥御史所言甚是,只因朕有些不适,一时糊涂了,肥御史有何事尽管奏来”。
听得李世民这么说,紧绷着脸的肥御史总算是脸色稍缓,“陛下龙体重大,还望注意安养才是”,肥御史随口关心了一句,而后便是举起手中的弹本,看了看一脸看戏的李破军。
在李破军不解的目光中朗声奏道:“臣御史台殿院侍御史肥田麦弹劾东宫太子,太子身为储君,已然大婚,却堂而皇之的包养外室,如今已是满城皆知,市井多有流传……”。
李破军张着嘴,有些意外,继而也是苦笑,没想到这肥御史竟是主动弹劾来了。
没错,就是弹劾他包养外室,嗯,有失身份不说还特给朝廷丢人之类的话语,就差点没说李破军德行有亏给皇家抹黑这样的重话了。
不过李破军倒也是没生气,毕竟在明面上看,他这样做的确实不妥,哪有堂堂一国储君已经成婚了还将在外面包养外室的。
相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肥田麦御史能够不畏惧太子,敢于当面弹劾,也算是一个刚正有节,勇于任事的官儿了。
李世民一听果然是这事,也是微微一叹,看了一眼老神在在、毫无动容的李破军,心中也是气愤,这小子,做事没个谱,喜欢那郑娘子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将其养在山庄吧,谁不知道那护龙山庄是你东宫的产业,随便找个宅子安置或者接进宫来也好啊,这下少不了一个贪色的臭名声了。
不过李世民也并不担心,毕竟区区一个女子而已,没多大影响,顶多就是给李破军几句惩戒而已,当即瞥了一下安然自若的李破军,直道:“太子,对于肥御史所言,你有何话说?”
“臣无话可说,因为确有其事”。李破军也是吧唧嘴,出列躬身应着,又是简略的将郑丽婉身份说了一下,什么情投意合,甚至连郑丽婉因为他才得以免罪的事儿也说了。
很是老实,完全没有隐瞒,嗯,不应该叫老实,应该是有点嚣张,直接应下了,嗯,潜台词差不多就是没错,就是有这事,你能把我怎么的?
李世民也是嘴角一抽抽,一巴掌拍在龙案上,“胡闹,怎可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就在众臣以为李世民再不济也要训斥李破军几句的时候,李世民吧唧一下嘴,话锋一转,直挑眉说道:“你身为太子,岂可如此名不正言不顺,若你实在喜爱那女子,着人报备,纳入东宫便是,以后切不可如此胡闹了”。
呃……李破军一脸懵逼,众臣也是差不多,瞠目结舌的看着李世民。
怎么可以这样,太子不应该是要接受惩罚的吗?堂堂太子包养外室啊,虽然不太严重,但毕竟不符礼法,再不济也要被训斥一顿啊。
没错,你太子看上了一个女子确实没多大事,何况还是罪女,随便走个程序纳入东宫便是,毕竟罪女也是要打入掖庭宫,或是成为宫女,或是填充后宫的。
只是你这是包养外室啊,还被民众传的沸沸扬扬的,多丢人啊,不应该被狠狠的骂一顿吗,怎么陛下你这,反而成就好事了呢。
这一下众臣算是看出来了,陛下是豁出脸面也要护犊子了,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左右不过是一名女子。
李破军听了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温热的奏本,“臣正要向陛下请奏呢,臣与郑氏娘子情投意合,太子妃亦是同意,还请陛下下旨,封其良媛,准臣将其纳入东宫”。
见得李破军早就做好了准备,李世民也是嘴角一扯,挥手让王敬忠取过奏本。
正要说话,堂中脸色红白交替的萧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岂有此理?”
别看萧,年过半百,但是这嗓门着实不弱,声音还在朝堂中回响。
李世民父子二人脸色都是一变,没想到忽略了萧这个炸药包。
只见得萧走上前去,面对李破军大喝道:“太子身为储君,怎可如此荒淫无耻,大婚不过三日,便急于纳妾,置太子妃于何地,何故如此薄情急色?”说着萧瞪目咧嘴,满脸怒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李破军也是愣了愣,继而忙是说道:“岳父大人误会了,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嫣儿也是理解……”。
提起嫣儿萧似乎更是气愤了,萧嫣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宠爱有加,没想到成为太子妃之后没享受到尊崇还另说,这竟是先受到了委屈,大婚不过三天,这就要纳妾了,能不委屈吗。
当即怒喝道:“此间乃是朝堂,只有君臣,没有翁婿。好一个荒淫薄情之人,老臣纵是……”。
见得萧臭脾气一上来竟是张着嘴开始跳脚乱骂了,李破军也是一急,直喝道:“岳父大人冷静……得罪了”。
说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李破军竟是一把捂住了萧的嘴巴,并且在其耳边说了一句话。
萧也是被李破军吓得一跳,以为李破军这小子急眼啊要当堂打他这位岳父,毕竟李破军朝堂打人可是有前科的,当然,他萧也有前科……
但是听得李破军那句话后也是一怔,眼睛一转,一把扯开李破军的手,瞪眼问道:“可是当真?”
李破军不由得苦笑,将黏了唾液的手在衣袍上擦了擦,“自是真的,还望岳父大人不要乱说”。
“哼,不管你如何想法,此间只有君臣,没有翁婿”。萧自是聪明人,略微一想也是知道自己刚才闹过头了,特别是那几句荒淫急色的话,对李破军这位太子储君可谓是辱骂了。
冷静下来一想,也是闯祸了,抬头一看,果然,上头的李世民早已经面沉如水,一脸怒容就快忍不住了。
“荒唐,荒唐至极。传旨,太子少傅萧,言语失态,罢免其职,着其闭门思过,留京待用”。李世民说罢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破军,开口道:“太子行为出格,罢其神策大将军一职,着其闭门思过,抄录《周礼》十…三次”。
李世民说着抄录《周礼》次数,却是一顿,朝中官员也是暗笑。
李破军听了也只得苦笑,神策大将军被免了也没事,反正又没任命新的,翟长孙梁百武两位副将该是听自己的。闭门思过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只是这个罚抄《周礼》就有点头疼了。
要知道《周礼》全文可是足有四五万字啊,之前李世民说顺口,本打算让李破军抄十遍的,可是说着忽的想起来了,《周礼》可是字数不少,就顿了一下,只说抄三次,即便是三次,但也有十余万字了,可有的李破军累了。
这场朝会以萧李破军翁婿二人的闹剧收场了。
众臣也是各自三五成群的退朝了,都是憋着笑意,毕竟太有戏剧性了。
之前李世民不听肥御史弹劾的时候,萧还力挺肥御史,却是没想到肥御史捅出个太子的“丑闻”,平白让太子妃间接的受了委屈。
而后萧一怒之下跳脚怒骂太子,这虽然有些出格,但也并不稀奇,要知道魏征有几次甚至冲到龙案下怒喷李世民呢,他萧还和陈叔达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在太极殿上互相厮打谩骂呢。
所以萧怒骂太子也不是特别接受不了的事,只是接下来太子的举动也是搞笑,竟是直接上前用手捂着岳父大人的嘴巴不让他说话,失仪之余也是笑人。
众臣饶有兴趣的分享这这件趣事走了,然而萧翁婿俩,却是有点忐忑了。
翁婿二人来到后殿,李世民刚刚坐下,见得二人也是以手抚额。
“时文公坐”,李世民摇头一笑伸手让萧坐下,萧虽然脾气臭,严厉刻板,但是好歹德高望重,刚正忠直,李世民对他并无恶感反而诸多敬重。
“罪臣不敢”,对于李世民的善意,萧却是冷冰冰的拱手应道。
李破军也是一怔,见得李世民喘着粗气也是急忙扶着萧入座温声道:“此间不是朝堂了,岳父大人请坐”。
萧看了看李破军,面色僵硬,只是说道:“老夫渴了”。
此言一出,李世民父子都是一怔,李世民眼睛微阖,似乎有些怒气了。
李破军也是心底一沉,本就知道萧这老丈人不好说话,不好相处,没想到竟是如此的难以相处。
一转头,看见萧逼视的眼神,那眉眼之间,竟是有些戏谑,李破军一怔,想到萧嫣,也是一笑,给呆愣的王敬忠使了个眼色,王敬忠忙是递过一杯茶水,李破军先是递给李世民,“阿耶国事辛劳,还请稍歇”。
又是接过一杯茶,奉给萧,“岳父大人也辛苦了,还请喝茶”。
李破军以女婿晚辈的名义奉茶自是可行的,萧也是一笑,端着架子接过了茶水,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而后下座向李世民拜道:“陛下,方才老臣一时失态,还请陛下见谅”。
听得萧竟然服软了!这真是……太阳从西头出来啊,天下奇观啊。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新婚燕尔
1212.新婚燕尔
看见萧这个姿态,李世民父子多少也能够猜到他的意思,萧老头无非就是看见李破军急着纳妾,担心宝贝女儿萧嫣受了冷落,故而在这儿给李破军来点脸色罢了,毕竟堂堂南梁帝胄宋国公的脸面还是很大了。
李破军也是知道这是岳父大人给他的警告,也是恭敬奉茶,毫不怠慢,而萧也是聪明人,见得李破军态度恭城,表明了心意,当即也是放缓脸色,顺着李世民父子给的台阶下了。
看着萧背着手步履带风的出了大殿,李破军也是揉着眉头失笑道:“堂堂皇帝太子,愣是被这犟老头给拿捏住了”。
李世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闻言也是脸色一板,重重的放下茶杯。
“还不是你管不住胯下那玩意儿”。李世民眉头一蹙,恨铁不成钢的道,“这般急色也不怕别人笑话”。
李破军听了脸色一尬,直争辩道:“阿耶可别乱说啊,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跟郑家娘子清清白白的,举止合乎礼,可没有肌肤之亲的”。
“呵,举止合乎礼?你把人家娘子养在别业里几个月,你在这儿跟我说没有肌肤之亲有个甚用,怕是外界早就说你是个风流浪子了”。
对于李破军的自辨,李世民嗤之以鼻,但是并没有动怒什么的,男儿“本”色,不是什么大毛病,何况大哥莫说二哥,他作为父亲的自身就不是什么柳下惠,宫中美人他李世民可也是没少享受。
听得李世民说这个,李破军也只得吧唧吧唧嘴,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可都是他自己造的。
这时,李世民抿了一口茶水,身子前倾看着李破军,眼神颇为玩味,“虎奴,为父知道你不是风流之人,对待女色不甚着紧,说吧,这回又是玩什么名堂?”
李破军听得一顿,看了看李世民的神色,也是嘴角一扯,就知道糊弄不了老爹,当即也是换了个舒适姿势斜躺着。
“不管人还是物,太过于完美反而不美,完美主义其实是一种思想病症,一如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样,过度的完美反而会弄巧成拙。
一件事物,总要有点缺陷才会显得它的弥足珍贵;一个人,总要有点毛病才会显得他真实。
世人皆拜的孔夫子不也是的吗,都说他是圣人,似乎天生就是顶着七彩祥云,温文尔雅,诲人不倦的大德之人,但是他也有私欲,他不也有恁多缺点。比如孔夫子说农者卑贱,认为农业是下贱的功勋,人物务农者是不思进取的愚顽之辈,呵呵,这一点阿耶难道认同吗?”李破军一脸认真的,好为人师的讲着大道理。
说到这,李破军一顿,看李世民的反应,果然李世民一听就是眉头一皱,摇头低沉道:“大谬,君舟民水,无民何来君?无有农人,哪来的衣食,无有农人,难不成都是士人与君主不成?”
“是啊,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要孩儿说,这世上就没有圣贤,即便有圣贤,那也不是完美之人”。
李破军也是点头叹道。
一时有些沉寂,忽的,李世民一拍桌子,“好小子,差点把我忽悠晕了,这跟我问你的有何关系?”
李破军闻言脸皮子抽抽,强自说道:“怎么没有关系,感情我说这么多是对牛……呃,阿耶我是这个意思,现在那些个御史言官天天有事没事就盯着你挑刺儿,孩儿我这不是主动跳出来给你分担分担点火力嘛”。
见得李破军挤眉弄眼的糊弄着,李世民也是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过去直道:“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滚回去,劳资还忙着呢”。
李破军似乎得到了解放一般,顺势就爬起来哎了一声麻溜的走了。
听着脚步声轻快的远去,李世民脸上盈起了笑意,“臭小子,心思到挺深,可你不是武成侯,我也不是秦始皇”。
武成侯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秦名将王翦,领兵在外的时候曾经“请美田宅园甚众”、“以请田宅金银为子孙业耳”,自污的代表人物。
李破军这一招大同小异,只不过李破军是担心自己名声太好,威望过高,生怕李世民感到威胁,这才自损声名的,毕竟在李破军看来,他一个太子要那么高的声望做什么,太子的声望要是和皇帝齐头了,皇帝心里能不膈应吗?
而王翦自污是为了免除生性多疑的秦始皇的误会,毕竟他统帅大秦精锐,又是周太子晋的后人,若是起兵割据,也是有很大机会的。
很显然,如同上几次一样,李世民又是识破了李破军的心思,不过李世民也是明智之人,自是点破不说破,反而为李破军而感到欣慰。
抻抻懒腰,看了看一旁堆成小山一样的奏疏,李世民搓了搓脸,慨叹道:“这盛世大唐你接好了便是,其他的,自有忙碌人来忙碌啊”。继而提起笔,摇头一笑,投入到了繁杂的国事之中。
李破军边走着脸上也是噙着笑意,一方面是郑丽婉之事搞定了,而老爹也是明理明智之人,这种父子双方心知肚明的感觉李破军感到很舒适,看到历史上因猜忌而起的惨事,李破军总是觉得不寒而栗,他一定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另一方面则是心猿意马了,二女都进宫了,哈哈,李破军虽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风流,但也不是坐怀不乱柳下惠,又是个两世为人的直男,自然是有点小心奋的。
麻溜的赶回承恩殿,正打算去看看萧嫣,肚子却是不合时宜的叫了。
凌晨上朝前吃了一点点心早就被消化得一干二净,这么一上午过去,自然是饿了,正好小秋儿迎了上来。
“秋儿姐姐,快弄点饭菜来,弄个红烧肉,饿死了”。李破军坐下便是端着茶水咕噜咕噜的猛灌一口,不过似乎茶水喝进肚子不仅不管饱,还特寡淡,肚子更饿了。
小秋儿忙是应着,向后一招手,身后一名小侍女麻溜跑下去准备了,她现在可不是普通的侍女了,被李破军收入房中之后,她就成了摇身一变了,从侍女变成了妾了,虽然本质上仍是侍女,但却要比普通侍女高级多了。
因为她不仅和太子从小长大感情深厚,而且跟太子妃关系也很好,以后虽然可能没有良娣良媛的位子,但是一个五品七品的承徽昭训是跑不掉的。
端着一盘点心过来,“殿下先吃点垫垫肚子,饭菜马上就来了”。
小秋儿被李破军收了之后,似乎更加规矩了一些,以前都是仗着亲近称呼李破军为郎君的,现在竟改口为郎君了,而且说话走路也更加注意了。
李破军也是抓起两块点心就吃了,看了看一旁束手站立,何在规矩的小秋儿,李破军倒是有些不适应。
奇怪的看了小秋儿一眼,“秋儿姐姐怎么了?这么客气作甚,坐着啊,还有,怎么改口啦,不叫我郎君了?”
小秋儿听了眼波流动,直笑道:“殿下现在成亲了,这东宫有了女主人,这该有的规矩自然是要有的,还有,殿下可别再称呼妾身姐姐了,可不能坏了规矩”。
李破军闻言眉头一蹙,直摆手道:“规矩不规矩的我不管,先别称什么妾身了,嫣儿我就让她别这么自称,直接我我我多好,其他的你们随便”。
该有的规矩自然也是要有的,李破军也不想在这个时代搞什么人人平等,但是听着身边女人自称妾身就是不舒坦,就好像满清人自称奴才一样。
这一点大唐虽然是开放包容的,但也是有些局限,比如,无论士农工商何等人,只要不是入了奴籍的奴仆,只要是个大唐在籍的良家子,无论是见了官员还是皇帝都是不用跪拜的,更是不是口称奴才的,直接我、某、臣、吾这些就行,当然奴籍的奴仆除外。
见得李破军这么说,熟知他脾性的小秋儿自然是不会杠的,也是温婉的点头同意了,当即也是坐在了李破军身边,给他倒着茶水。
“嗯?嫣儿呢?怎不见她出来?”李破军吃着点心左右看看,却是不见萧嫣。
“太子妃听闻皇后娘娘在后宫纺织裁衣,她也去学习去了,还让三德子去买了纺机呢”。小秋儿似乎被开发后更加闻言成熟了,一颦一笑的时候格外诱人,毕竟她已是二十有三了,比萧嫣她们要成熟许多。
李破军也是看着喉咙滚动,一把搂过小秋儿,挑起下巴奸笑道:“嫣儿要学阿娘织布裁衣,这是勤俭持家的大好品质啊,我的小秋儿怎么就没去呢,嗯?你说…是不是偷懒了啊?”说着将脸倾下去,来了个贴面礼。
小秋儿大,脸色微红,睫毛微颤的娇声道:“才没有呢,妾身……我都是在一旁服侍着呢,太子妃要纺织我就在旁边帮忙,殿下要是回来了我就服侍殿下呢”。
“哦呵,服侍我,你要怎么服侍我啊”,看着往日里大大咧咧的小秋儿这副睫毛乱颤,脸颊泛红的模样,李破军就是想调笑,当即就是好不知羞的将头俯下一阵乱蹭,直蹭的衣衫不整,气喘吁吁。
直到宫女取来饭食,小秋儿才噌的红着脸站起来,忙是整理衣服,提了提滑落的抹胸,嗔怒道:“殿下可是变了”。
“哦?我哪儿变了?”李破军舔了舔嘴,向桌上油光水滑的红烧肉下了口。
“变得……好不知羞了”。小秋儿跺脚道。
看见她鼓着腮帮子跺脚的模样,还有胸前那兜不住的雄伟山峰,李破军也是哈哈大笑,有时候,他觉得,难怪有那么的纨绔子弟,似乎做个风流纨绔也确实挺过瘾。
然而现实却是不允许李破军纨绔,他倒是有资本纨绔,毕竟大唐最牛二代,但是他却是怕丢了穿越众的脸面。
大婚之后的日子,似乎格外的悠闲,郑丽婉也是被接近了东宫,虽然郑丽婉家破了,父兄被流放了,但是该有的礼仪一样也没落下,正式的成为了李破军的妾室之一,而李破军也是在众人口诛笔伐的荒淫骂声中每天和几位妻妾不知羞耻的厮混着。
直到腊月将近,年味更浓,一切都是慢条斯理的照常进行着。
神策军在翟梁二人的统领下,一丝不苟的严格进行着李破军吩咐的训练,即使是寒冬腊月,天空飘着雪花,也是照样将头埋进水缸里练习憋气,也是神策军的一大奇观。
这一天,天空雪花飒飒落着,东宫,西池院里,小池亭中,暖炉释放着热气,李破军斜躺在软塌上,左边萧嫣把玩着他的头发,右边小秋儿烹煮着茶水,李破军抖着腿看见面前郑丽婉弹奏着琴,琴声悠扬,雪花飘飘,佳妻美妾相伴,好不快活。
忽的,一名内侍急匆匆而来,带来一阵寒风,李破军抬眼一看,只见得那内侍急忙低头道:“启禀太子殿下,圣人相召,请速去甘露殿”。
李破军眉头一挑,阿耶叫我?噌的坐起身来,问道:“有说什么事吗?”
内侍茫然摇着头道不知。
“你们要是没趣就回宫去歇着,别凉着了,我去看看”。李破军向三女嘱咐一声便是满怀好奇的去往甘露殿。
自从大婚后,这过了个把月,李破军可是很少去找李世民的,一来是年关时分,政务繁忙,李世民忙的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没空搭理他,二来也是李破军新婚燕尔,乐不思蜀了。
这回阿耶急着叫我,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不成?李破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来的甘露殿,李破军抖抖身上的风雪大步进去,却是看见长孙房杜等重臣都在,都是在讨论着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去扬州任了半年都督的长孙无忌又被调回来了,重新进去三省成为了宰相,为此长孙无忌请辞了数次,连长孙无垢都出面为兄长请辞,说什么外戚不宜掌大权,但是李世民不仅看重长孙无忌的才能,又是关系亲近,哪能放长孙无忌走,执意让他做宰相。
各自见礼罢了,不待李破军说话,李世民扔给他一本册子,“先别说话,一边看着”。
李破军满心好奇,接过册子去一旁坐着,满堂重臣,他自然不好突兀插嘴,再说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什么吐蕃?平叛?什么统一是什么鬼?
还是看看册子吧,这一看,李破军就是眉头紧皱,面色凝重了几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松赞干布,强势登场
1213.松赞干布,强势登场
看了这本册子,李破军算是明白了这几位重臣都是面色凝重的激烈讨论了。
“松赞干布竟然就这么强势登场了……”。李破军眼睛微眯,沉声呢喃道,虽然手里拿着册子微微摇动看似轻松,但是从那微蹙的眉头和慎重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来,李破军的内心并不轻松。
原来从西南传来的消息,却是吐蕃的那些事,松赞干布这么一位牛人,李破军自然是早就在关注着的。
松赞干布的父亲朗日论赞是吐蕃的第三十二任赞普(相当于匈奴的单于、突厥的可汗),朗日论赞也是一位有为之君,在位期间,启用臧古、巴鱼泽布等一干出身贫寒的将领,夺取吉曲流域的广阔土地,然后赐予这些新兴将领领地和奴隶,使这些贫寒出身的将领很快就成了新兴贵族。
这些新兴贵族都是朗日论赞提拔起来的,自然对朗日论赞忠心有加,朗日论赞借此大大的加强了王权,但也因此触怒了传承百年的老贵族,吐蕃的老臣老贵族纷纷不满,心怀怨愤,而朗日论赞提拔新兴贵族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这些老贵族,岂会去理会老贵族的不满,这一点就像是如今的大唐一样。
一批批新的高门世家产生,比如跟随李世民打天下的房杜程秦等人,借此来打压关陇、山东以及江左等老牌世家,但是李世民显然比朗日论赞懂得火候一些,好歹知道温水煮青蛙,慢慢来打压一批拉拢一批,而不是像朗日论赞一样,直接不顾老牌贵族的反应,强势打压。
朗日论赞的强势打压确实有些效果,王权确实集中了,但也是彻底激怒了老贵族,既然赞普不让我们老牌贵族活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那些吐蕃老贵族竟是直接造反叛乱了,显然,那些传承百年的老贵族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很快,吐蕃的达波、工布、娘波等地相继割据独立,各自为政,情形就如同东汉末年一样,一个字乱。
在叛乱过程中,吐蕃之主、松赞干布之父朗日论赞还不知道被谁给下毒了,雄心万丈想要壮大吐蕃的君主暴毙于山南琼结的王宫之中。
好在朗日论赞毕竟不是真正的“寡人”,也是有许多人拥护的,特别是他提拔的那些新兴贵族。
唐贞观三年,这一年,吐蕃之主朗日论赞被害,刚刚统一的高原又是四分五裂,这一年,松赞干布十二岁,在这个危机存亡的时刻,他没有害怕退缩,而是积极拉拢新兴贵族,在叔父论科耳和宰相抢囊等亲信的帮助下,以赞普独子、吐蕃赞普的合法继承人的身份,登上了赞普宝座。
这个消息李破军也是知道的,当时还一度庆幸,甚至还想过派人去将浑浊一团的吐蕃乱局给搅和得更乱,比如暗中资助达波、工布等地叛军一些兵甲资源等等,可是后来北伐伪梁等事务缠身,不了了之了。
现在看到这个册子,李破军没想到,雄才大略的松赞干布竟是仅仅用三年时间就将一团糟的吐蕃给肃清了,三年,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将四分五裂的吐蕃给整合了。
即便是李破军,也是不得不佩服,到底是高原上的一代雄主,确实了不得,要知道,虽然吐蕃不算大,但是那般不亚于东汉末年的乱局,能够在三年时间里统一,也是相当有难度的,何况,松赞干布年纪还不大。
这厚厚的一本册子,足有上十页,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吐蕃这几年的大事记,李破军目不转睛的看完,闭上眼睛,也是唏嘘不已,雄主到底是雄主,不由得心生出天下英雄何其多也的慨叹。
十二岁的松赞干布登上赞普宝座之后,展现出来的一系列的优秀操作足以证明他的能耐,李破军都忍不住想要用天龙破城戟给他削个柰(苹果)了。
面对全国大乱的情形,松赞干布有条不紊,稳如老狗,一方面积极布防,坚守着山南琼结、泽当等吐蕃王室的发家之地,一方面追查着谋害他父亲朗日论赞的元凶,经过好一番查探,终于将领地内阴谋叛乱的几个老贵族揪出来了,消灭了内部隐患。
然后松赞干布并没有像热血少年那样的冲动,并没有脑袋一热就发兵平叛,而且一方面休整国力,深入民间,修生养息,厚赏士卒,训练军队。一方面通过外交手段瓦解各方割据势力。
终于,在实力增大了之后,松赞干布亲率大军,度过雅鲁藏布江,收到了逻些和吉曲地区的拥戴,彭域地区更是主动向他这位少年英主投效。
三年的蓄力,终于让松赞干布忍耐不住了,向世人显示出了雄健的肌肉,短短几月时间,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以飓风扫落叶的手段,将那些土鸡瓦狗一般的割据势力逐个荡平了,吐蕃分裂三年之后,重新得到了统一。
吐蕃统一了,这样的大事,由不得大唐朝堂不重视,因此,李世民在收到这封册子的时候,也是赶忙召集重臣来商议。
而且还特意的叫来了李破军,因为李世民记得,李破军以往就好像对吐蕃格外重视。每次讨论敌国四夷的时候,李破军总是对这个西南苦寒之地的小国格外的慎重,废话,作为历史上数次打破大唐长安城的强敌,李破军能不重视吗。
待得李破军看完,正在思略之际,李世民也是将目光看向了他。
“太子,以往你便对吐蕃多有重视,现在,你有什么看法?”
听见李世民的话,众臣都是看向了李破军。
感受着众人目光,李破军微微坐直了身子,不再是那么懒散,但仍是恭谨回道:“在场有诸公善谋能断,孩儿不敢妄言”。说不说是一回事,客不客气一下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世民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满李破军的“客气”,直挥手道:“但讲无妨”。
见此李破军也是一笑,看了看手中册子,直问道:“敢问阿耶,这册子是何人所献?”
“此乃琅琊郡公牛进达所献”。李世民一顿说道,“怎么了?有何问题?”
怪不得,李破军微微点头,原来是牛进达所献,这么说就不奇怪了。
这本册子上面记载吐蕃最近几年的情况甚是详尽,而吐蕃又是西南偏远苦寒之地,平时有何消息传递都挺难,这么具体的吐蕃国内消息,若不是专门派人收集是不可能得到的。
而历史上牛进达的主要功绩就是击溃吐蕃,在与吐蕃的数次冲突中,唐军在牛进达的率领下屡战屡胜,而牛进达本人就是多年镇守西南,与吐谷浑、吐蕃以及獠人的战斗中多立功勋。
而且牛进达现在就是剑南那边,跟吐蕃搭界,所以他搜罗这封情报也是不难理解了。
“那牛将军是什么意思呢?”这只是牛进达的进献的一封情报,并不是奏疏,李破军也不明白牛进达到底是什么想法,是告知朝堂一下吐蕃动态呢,还是请求出战呢还是什么别的情况,但李破军估计,请求发兵的可能性很大。
果然,李世民虽然对李破军接二连三的发问有些不爽,但仍是将手边的一封奏疏扔给他,“牛进达请求发兵,趁吐蕃尚未彻底稳定之际,再将其搅乱”。
李破军眉头一挑,粗略看了一下牛进达雄赳赳,气昂昂的请战奏疏,便是噌的起身,很是正式的朗声道:“陛下,牛将军之奏,臣附议”。
李世民微微讶异,众臣也是,只见得李世民看了一眼众臣反应,便是抬眼道:“说说看”。
“从这份册子便可以看出,松赞干布雄才大略,实不可小觑,如今吐蕃一统,而松赞干布又是改革军事,平衡贵族,加强王权等一系列措施,就足以表明他的野心并不小,若不趁其现在势弱,将其打杀,灭其国,擒其王,必将贻害无穷”。
李破军义正言辞的说道。
然而这些说的都是明面上的大道理,并不足以说服人。
李破军刚刚说罢,便听得一声冷哼,“殿下所言,恕臣不敢苟同”。
李破军瞥眼一看,竟是魏征,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魏征这老头没有坏心,但是看见那副蹬鼻子挑胡子的模样,李破军就是觉得不爽,“不知玄成公有何见教?”
“吐蕃乃我大唐附属国,一向恭谨有加,年年来贡,岁岁来朝,从无表露半点不臣之心,然殿下一口一个打杀,一口一个灭其国,擒其王,有失仁德,此乃暴虐之行,必将失却人心,也让四夷附属心寒惶惶,有失王道”。
魏征虽然年过半百,须发微白,但身躯却是格外的挺直,一如他的气节一样,凛然不可屈折,声音铿然有力,义正言辞,魏征一说罢,便是迎来了一阵附和,连房杜几人都是微微点头。
李破军也不得不承认魏征说的确实在理,毕竟吐蕃到现在为止,没有表露出一点不臣之心呐。
无论是朗日论赞,还是松赞干布,表面工作做得那叫一个全面,年年来贡,岁岁来朝,连李渊李世民的生辰都是记得清清楚楚,每年都恭敬的来送礼,表现得比李破军还孝顺。
这么忠心的一个附属国,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就去攻打,确实是师出无名,别看这一个“名”。
若是没有合理的名义出兵攻打,不说其他的,连大唐本国的士人百姓都会有微词的,毕竟战争还是需要一块裹羞布的,连后世那样不要脸的东洋倭贼都要打着什么狗屁共荣的名头,何况如今的煌煌大唐。
看见李破军微微点头,似乎是认可了自己的论调,魏征也是捻着胡须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
但是李破军仍不服气,毕竟史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吐蕃数次攻破大唐都城,劫掠边境次数更是数不胜数,虽然那是后来的大唐皇帝不给力,但若是不趁着现在吐蕃还未壮大将其打压了,李破军实在不甘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诸公,据我所知,着松赞干布绝不简单,在我看来,他之才干、野心,比之窦建德王世充利可汗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破军颇为着急的说道,见得李破军这副模样,众臣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也知道李破军不会无的放矢,毕竟李破军的智谋和能力也是众所周知的。
房玄龄蹙着眉头,惊叹道:“松赞干布,不过舞象之年的夷狄君主,竟得殿下如此夸赞?”
“三年时间整合了乱局,虽然有些手段,但吐蕃地不过千里之广,人不过百万之众,不过大唐两道之地罢了,殿下未免有些高看松赞干布此人了吧?”连一向温和的宇文士及都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李破军听得只能是摇头苦笑,这也不怪他们,在座众臣虽然都是饱学之士,无不都是见识高远的人杰,或许说起中原某地的风土人情,历史典故,这群重臣那是张口就来,但是吐蕃还是太过遥远了,这就是眼光的局限性了,就像之前李破军说起西方遥远的天竺、波斯甚至是英格兰一样,没一人知道。
吐蕃虽然是大唐的近邻,但是吐蕃统一也没个十几年,差不多跟大唐同时统一的,之前压根就没个统一的政权,都是各自为政的小部落,吐蕃也是一个部落,只不过朗日论赞统一各部之后,整合各部才成立了吐蕃政权的,直到数年后,松赞干布才正式建国,建立起了完备的吐蕃王朝,不再是松散的部落政权。
这么一个苦寒之地的夷狄政权自然引不起众臣的兴趣的,毕竟说句实在话,在众人眼睛,吐蕃太弱了。
现在李破军将松赞干布和窦建德王世充利可汗等人相比较,众臣自然是不以为然了。
英雄惜英雄,虽然是敌对的,窦建德等人都是败亡了,但是众臣都是当世人杰,那个不晓得窦建德王世充等人的能耐,那都是搅动风云的一时枭雄,在能人辈出的乱世中,能够割据一方、建国称帝的枭雄哪一个能简单了,夏王窦建德,郑王王世充,突厥可汗利,放眼一看,哪一个都是了不得的枭雄,李破军竟是说松赞干布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比之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众臣自是是嗤之以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