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八章:检校长史
1108.检校长史
左难当被李破军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李破军也是一怔,继而心底也是苦笑,这他倒是没想到的,他倒真不是有心做作,看见左难当的第一反应李破军其实是:我靠,他可别死了。
要知道左难当可是堂堂国公,督数州军事的都督,要是死在了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手上了,那大唐国体可就尽失了,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那他李破军也是个罪人呐,让你去推行盐政,你倒好,把当朝国公爷给祸害死了。
那他李破军的脸就没地搁了,左难当死不得!
没想到,直性子的左难当直接以为这是太子殿下对他的关切,关心和爱护,还看不出来丝毫的做作,当然了,李破军是真的担心他挂了自然看出来丝毫的做作了,所以左难当心中那叫一个感动,心底打下了烙印:此生,忠于圣人,忠于殿下,虽九死其犹未悔!
“戴国公,不知此行究竟如何?为何你都会受伤啊?”李破军也是急于想知道那密道里的情况。
左难当闻言直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回殿下,那密道确实是通往漕帮总堂的,不过在另一端出口之处,有着狠毒的机关,地板之上有机关,踩错一步,两边墙壁便射出箭雨,夹道的箭雨很难抵御,待得臣用石块,头盔等物耗光了箭矢机关,小心翼翼的出了密道之后,发觉漕帮总堂已是人去楼空了,空无一物,有些重要的信件资料也是在盆中烧做了灰烬,臣大力搜捕,却是一个人也未搜到,臣有负殿下重任,着实无脸呐”。说着左难当又是一脸羞愧。
李破军听了倒是没多大反应,密道之中有机关虽然是意外,但也并不是特别吃惊。关键是漕帮的动作很快啊,一夜之间,转移了所有的人员,这些人散布在何处,也不知,这可是一颗隐藏的地雷啊。
“伤亡了多少弟兄?”李破军安慰了一下左难当直问道,战后先轻点伤亡,这是李破军的习惯。
然而左难当不知道啊,听闻此话又是感动,殿下不先问漕帮总堂地点,反而如此关心军士,真是仁德啊,当即直道:“阵亡了四十余人,皆是中箭身亡,另有百多人受不同程度箭伤”。
“伤者速着医师救治,死者着重抚恤,一应花费,戴国公可找稚圭领取”。李破军也是愠怒,漕帮真是该死啊!竟是死了四十多人,要知道左难当带来的数千军士都是宣州精锐啊,平白折损四十多人,这些荣耀的军人没有马革裹尸在战场上,却是被小小帮派阴死在了阴暗的密道里,着实气愤。
左难当感动得应着,又是直说道:“殿下,漕帮总堂就是安宜的陈家庄,臣建议,即刻将陈家庄拔除,将通往城中的密道堵塞掩埋,彻底捣毁这个据点”。
李破军听得也是点点头,直道:“这密道通着城内,贻害无穷,自是该掩埋的,至于陈家庄,先不要……什么?你说安宜陈家庄?”
左难当有点懵,殿下这么大反应作甚,莫非知道陈家庄,也是点了点头,“就是安宜县的陈家庄,距离邗沟运河甚近,距城内仅有三十多里”。
李破军也是吧唧了下嘴,没想到陈家庄就是漕帮总堂啊,要是要知道就好了。
柱子就是在陈家庄做帮工,数日前他还在陈家庄不远处的树林里与漕帮之人斗过呢,早知道的话,直接尽起军队冲上去,也少了这许些麻烦了。
“秘密派人掩埋地道,陈家庄就先不要动了”。李破军琢磨了一下直道。
待得左难当下去了。
李破军找来张文瓘,“稚圭,速让暗影紧盯着安宜陈家庄周围十余里,一旦有漕帮等可疑人员出现,立即汇报”。
张文瓘这几日忙着审讯杨恭成还有被抓的扬州一干官吏,整理证据,准备几天后的公审大会,忙得脚不沾地,听得李破军的吩咐也是脸色一苦,直诉说着忙不过来,暗影人手也不够。
李破军揉揉脑袋,但是没想到张文瓘这么忙,不过仔细想了想,杨恭成还有扬州二十余名被逮捕的官吏,不仅需要审讯,还要搜集证据,整理证据,还要准备定罪,张文瓘却是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李破军一时间也想不到扬州有什么人可以用的,着实有些头痛。
只得说道:“传令李震,冯信,多调一些暗影过来,另外,吩咐李正,增加暗影的拨款,让李震多多培养,暗影不够用是不行的”。
说着揉了揉眉头,又是说道:“至于公审之事,还是得稚圭操心了,也就忙这几天,稚圭多辛苦辛苦,能者多劳嘛。还有,那些重罪之人也不用证据齐全,省点事,到时候直接开斩就行,没必要为了这必死之人去走程序浪费人力物力”。
张文瓘苦笑着应着,能够有事干自然是高兴了,毕竟这是受殿下器重嘛。
张文瓘刚想着告退,这时,一名亲卫急匆匆进来道:“殿下,天使来了”。
李破军二人也不敢怠慢,起身相迎,那宣旨的内侍哪敢让李破军久等,一溜小跑过来,行礼罢了便是宣旨了。
李破军拿着手中圣旨笑道:“这下子,稚圭不用忙了吧”。
张文瓘闻言也是笑了笑,“终于可以轻松轻松了”。
但是李破军看得到,张文瓘眼中带有几分失落,毕竟长孙无忌这一来,他可真是闲着了,作为李破军的属官,干涉扬州之事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这下扬州都督来了,有了长官,自然就不干他事了。
张文瓘的这一丝失落,李破军也是看在眼里,嘴角一扯,直正色喝道:“张文瓘何在?”
张文瓘愣了愣,直道:“臣在”。
“本官身为江淮两道黜陟大使,现着东宫文学张文瓘暂领检校扬州长史,协助扬州都督长孙无忌肃清扬州事宜”。李破军脸色严肃,一板一眼的说道。
张文瓘又愣了愣,也是肃然应着了,心底是无限感激的。
要知道他虽然是李破军的心腹,寸步不离的跟着南来北往,但是官职却仅仅是正六品的东宫文学,也就是太子的秘书,随身侍从左右,掌太子的文章文案的,虽然亲近太子,前途无量,但却是个清贵官儿,没多少实权。
现在成了扬州长史,虽然是个暂领的检校长史,但好歹也是手握实权的五品上州长史不是,因为李破军没有最终任命权只有暂时任命权,所以这个任命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正是敕封的。
尽管如此,张文瓘也是感激不尽,因为他知道,李破军看懂了他的失落。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没死也算他死了
1109.没死也算他死了
长孙无忌的速度很快,内侍传完旨的第二天,长孙无忌就到了扬州,李破军对于舅舅的到来自是亲自到码头边迎接,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张灯结彩。
李破军带着张文瓘,还要一干扬州剩余的官员站在码头边迎来了帝国任命的新任扬州最高长官。
“哈哈,见过舅舅,好些日子没见,舅舅这体型可是越来越福态了啊”。李破军直接上前给了舅舅一个熊抱,拍了拍这个当朝重臣的大肚腩笑道,惊得一众扬州官吏目瞪口呆。
长孙无忌嘴角扯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而后朝扬州官吏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才是笑道:“殿下莫要取笑老夫了,还是先回衙门吧”。
众人回了扬州刺史府,现在应该叫扬州都督府了,李世民特旨暂设扬州都督府,管辖扬州、楚州、舒州、海州、濠州等州。
接风宴后,李破军私底下将张文瓘介绍给长孙无忌,并且说了暂时委任他为扬州长史,对此,长孙无忌自然不会有什么话说,他是明确的太子党,是李破军的母舅,是李破军坚定的支持者,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现在李破军开始培养心腹,他自是支持的。
当即详谈之后,长孙无忌见识到了张文瓘的才学,更是大赞,直接拉着手称呼表字了。
李破军见此,也是喜闻乐见,夜深了,长孙无忌临出门之际,忽的眉头一挑,凑过来低声道:“殿下,太子洗马文纪公病重,此位……或可为稚圭谋”。
李破军听了一惊,直惊道:“李师病重?什么时候的事?现今情况如何了?”
文纪公就是李纲,李纲担任着太子少师,负责教授东宫太子的礼仪知识的,但是李破军自幼聪慧,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从孔颖达哪儿蒙学毕业后,就没上过学,所以李纲这个太子少师也是名义上的存在,并没有给李破军上过几节课,但是这并不影响李纲是太子的老师这件事,见着李纲,李破军还是得行弟子礼。
对于这位谋面破少的老师,李破军也是很敬重,李纲博学多才,而且刚直正直,德高望重,很受人敬重的,现在猛的听得李纲病重的消息,李破军也是很惊讶,但是这个惊讶却不是吃惊的惊讶,只是感觉好突兀。
因为李破军知道,李纲可是年过八旬,是当世少有的老寿星了,是朝廷中的人瑞,八十高寿病重也着实不以为怪。
长孙无忌闻言也是笑道:“文纪公年过八旬了,卧病也实属正常,殿下莫要伤心担忧。只是文纪公一逝,这太子少师还有太子洗马之位可就空缺了,殿下可稍加留心”。
李破军也是点点头,八十高寿了,在这个时候即使逝去了,那也是喜丧了,并没有多少人会觉得惋惜悲哀的。
至于长孙无忌说得太子少师和太子洗马之位,李破军想了想,太子少师乃是从二品的大佬,肯定是由德高望重而且有才学的老臣担任,这点李破军干预不了,张文瓘是一点机会也没有,那就只有司经局的太子洗马了,正好张文瓘现在担任的司经局的文学,文学乃是正六品是从五品的太子洗马的副职,太子洗马就是掌东宫所有的经籍文书,以及太子的出入侍从的,是太子身边的综合辅助工作人员,如果说文学是秘书或是编辑的话,那洗马就是秘书长或者书记了。
这个职位张文瓘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品级也刚刚好。
翌日,远道而来的长孙无忌也没有休息,直接走马上任了,长孙无忌可是处理过一国事务的宰相,处理扬州这点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论是经验还是能力,张文瓘都是比不上的。
长孙无忌带着张文瓘作为副手,没过两日,便是将扬州冗积的杂事处理好了,一份公审章程也是拟好了。
李破军看着手中这份公审章程,也是一惊,直道:“竟全部处死?”
长孙无忌喝着茶水,斜躺着颇为疲惫的说道:“唯有死刑方可以儆效尤”。
李破军翻看着后面的案录,也是点点头,“也是,法律规定,贪墨十五匹绢就死刑,这些人远远不止了,不杀了还留着过年呐,舅舅你看,连个转运衙门小小的帮闲,每月都是几贯的灰色收入,该杀啊”。
“殿下身为黜陟大使,明日这公审大会须得你来主持,这也是一个积累威望和名声的机会,可不能出了叉子”。长孙无忌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李破军也是明白,为长孙无忌倒了杯茶,直谢道:“多谢舅舅费心了”。
“还有扬州官衙空虚,官员不齐,事务冗沉,需要尽快向朝廷请求任命官吏。另外,戴国公久离任地,却是不好,反正现在三府军士够用,可让其回宣州了。明日公审可让陈子通调兵维护”长孙无忌一件件的将李破军想到的没想到的事务都是提醒了,都不用李破军操心了。
李破军也是倍感轻松,有了长孙无忌之后,扬州事务也不用麻烦他了,盐政一事,政令一下,又有高刘二人亲临产盐地督促,也是进展顺利,李破军又是当了回甩手掌柜。
“舅舅,那张嵩逃亡在外,始终是个祸害,也有损朝廷威望,不知舅舅有何教我?”李破军想起了张嵩,也是头疼,这个老狐狸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尽管扬州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盘查严格,但是始终找不到张嵩的影子,但是张嵩又是非抓不可,李破军为了逮捕张嵩也是费劲脑汁,什么悬赏令啊,设关卡啊,都用了,可就是找不到他的人。
长孙无忌闻言也是眉头一皱,直道:“此人蓄谋已久,背后定有势力,既然已逃脱,天下之大,抓是抓不到了。唯有等他主动浮出水面了,而且他也定然不敢以真容真名现身,既如此,那就当他死了,没死也算他死了”。
李破军听了一怔,就当他死了?没死也算他死了?什么意思,自欺欺人,自我慰藉吗?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公审大会
1110.公审大会
见得李破军有些疑惑,长孙无忌胖脸一抖,小眼睛咪咪笑道:“张嵩不不死朝廷威望有损,既如此,那就让他死啊。既然现在一时又捉他不得,那就留待来日,等他冒头之时,再对付不迟啊”。
看见舅舅那老狐狸一般的笑容,李破军也是明了,“舅舅的意思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嗯,也可以这么说。另外还可以让其放松警惕,殿下再暗中加大搜寻力度,让各地方配合外松内紧,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长孙无忌品着茶淡淡道。
李破军听了那是大为佩服,就是这么简单的逻辑,他竟是一时间没有想到,而长孙无忌转眼间就想到了办法,不愧是老狐狸啊。
翌日,黜陟使行署外,搭起了一个偌大的高台。一大早就是人声鼎沸,纷纷攘攘的挤在了高台外面。
陈子通领着一千余军士兵甲俱全的护在高台之下,拦着群情奋勇的众多百姓。
不多时,随着锣鼓声响,“扬州都督,齐国公长孙无忌大人到”。
长孙无忌可是开国第一功臣,名声早就响遍大江南北,即使是贩夫走卒也都是知晓长孙大名,长孙无忌的到来引得众多百姓纷纷踮脚张望,不多时,又是响起高喊声,锣鼓喧天比之前更为高涨,“江淮两道黜陟大使,盐铁使,太子殿下到”。
太子殿下来了,众人可就得行礼了,纷纷扰扰的拜见之生此起彼伏。
李破军走上高台,一身公服,在阳光之下格外耀眼。
“众位扬州乡亲们,今日是公审大会,审的是祸害扬州的贪官污吏,他们搜刮民脂民膏,根本不在乎扬州百姓的死活,他们有负朝廷的厚望,为官一任,却是祸害地方,你们说该不该死杀?”李破军举着手对着铁喇叭高喊道,声音在宽阔的街道上回响,每个人的耳边都能清楚的听得到。
李破军话音落下,场地下立马响起高昂的附和之声,“该杀,该杀,贪官都该杀”。
随着有人高喊,顿时响起了大众附和,那叫一个群情激昂,纷纷举手高呼杀死贪官之类的话语。李破军嘴角一扯,看了看张文瓘表示很满意,这些托儿还是没掉链子的。
李破军伸出手压了压,待得安静下来了又是喊道:“对,他们该杀,当官的就该为民造福,圣人给予了他们高官厚禄,他们却是辜负圣人厚望,可是把圣人给气得骂人,所以,圣人遣我来干掉他们。把贪官污吏压上来,展示一刻钟”。
一队士卒将杨恭成等一干三十余被捉拿的扬州官吏压了上来,挨个的压在高台前,跪在地上面对着满城百姓。
李破军又是开启了长篇大论的讨伐,直说得长孙无忌,张文瓘等人眉头直跳,只因为李破军说得太白了,满口的大白话,指着杨恭成等人喷着唾沫挨个骂。
但是百姓们偏偏吃这套,李破军的大白话说得他们听得懂,听着得令,听得振奋,整个公审大会那叫一个热闹。
直说得嗓子嘶哑,李破军方才喊道:“现在,伸出你们的双手,手头有啥扔啥,臭鸡子,菜叶子,鞋帮子尽情的往这帮蛀虫脸上招呼吧”。
跟主持晚会似的,李破军将满场的气氛调动了到了最高潮。
听得李破军这话,长孙无忌等人一惊,这……殿下也真会胡来啊。
百姓们可不管这些,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掏东西开始砸了。
“特奶奶的,狗杂种,老子刚买的新鞋,去特娘的,砸死你”,一个汉子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空手,没东西可砸,直接脱下自己刚买不久的新鞋向着杨恭成脸上砸去。
“老娘我刚买鸡子,砸死你们这些害人精”。一名刚刚上街买菜的妇人也是狠声掏出鸡蛋砸去。
一时间,场面为之失控,可把陈子通等一干军士给累坏了,苦苦的拦着民众,甚至不少力气小的,扔的东西直接砸他们身上了。
不多时,等到差不多了,李破军才出来说道:“好了好了,乡亲们歇会儿,别把菜都扔没了,待会儿还得回去做饭呢。现在,有情扬州长史张文瓘,宣读杨恭成等人罪状,而后当众处斩”。
李破军发挥着主持人作用,举着铁喇叭站在桌子上喊着,完全没有一个太子应有的庄重,直让长孙无忌等人看得直捂脸,这……殿下玩的疯了,回去估计又得遭御史言官们挑刺儿了。
待得张文瓘对着大喇叭扯着嗓子宣读完整理成册的罪状,李破军重重的一挥手,一队肥胖的刽子手举着鬼头大刀上台了。
“温馨提示,接下来的场面比较血腥,见不得血的懦夫和娇滴滴的小娘子,还有小孩,都闭上眼睛”。李破军又是喊道。
那些男人们闻言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表示自己不是懦夫,一些孩子也被大人们捂住了眼睛。
咔咔咔,一排排头颅滚到地上,献血喷涌,引起了阵阵尖叫声和叫喊声。
公审大会结束了,李破军想要再过一把主持人的瘾却是不能了,和长孙无忌等人下了高台,正要回去行署。
却是听得左近前一阵高喊声,“太子殿下且慢”。
这却是个女子的声音,李破军转头看去,只见得一名女子被军士紧紧的拦着,这女子身材高挑瘦削,脸上乌漆嘛黑的,一块头巾把头包得紧紧的,正是伸着手想要冲破阻拦,口里喊着“太子殿下等等我”之类的话。
李破军大为奇怪,挥挥手让士卒放开了她,那女子步履踉跄的跑到李破军跟前,陈康忙是眉头一皱,手握刀柄防备着,不能让陌生人靠近殿下,这是他身为保镖的职责,
李破军笑了笑摆摆手让陈康放心,直朝那高挑女子问道:“小娘子找我何事?”还别说,这女子虽然脸上有灰,头发散乱,但是身材和脸型真的没话说,一双眼睛也是很大很闪亮。
李破军正是心想着这女子难道是要拦架告状吗,明明很漂亮却是打扮成这样,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被刺杀了
1111.被刺杀了
那高挑女子一直低头走到了近前,头发批判,也看不清面容。
长孙无忌也是靠近前微微皱眉道:“你是何处的小娘子,抬起头来说话?”
李破军背着手笑盈盈看着,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和煦笑容,心里还盘算着来一出拦驾告状救美人的戏份呢。
那女子听了长孙无忌的话一怔,换换抬起头来,李破军也是好奇看去,这高挑女子究竟是个什么面容呢。
忽的,只一刹那,李破军愣了愣,这眼神是……仇恨?杀气?
“舅舅小心”,李破军愣了一下便是看见女子咬牙切齿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反光刺眼之物出来,当即就是爆喝一声将左近前的长孙无忌推到一旁。
说是迟那是快,李破军直感觉一阵耀眼光芒当胸刺来,下意识的一侧身,刺啦一声入肉声,李破军直感觉肚子一阵刺痛。
眼睛一黑,一个没站稳,哄然倒地。
场面顿时为之大乱,李破军直感觉右腹疼痛难以言明,但是还仍保留一丝清明。
只听得耳边嘈杂,“啊,殿下,贼子死来……”,“快救殿下……”,“虎奴,虎奴,传医师,医师……”。
“留活口”李破军右腹的刺痛疼的龇牙咧嘴,微微撇头一看,只见得右胸一侧却是刺中了一把匕首,匕首入肉数寸了,只说了一句留活口之后,便是晕了过去。
“留活口,快,医师,将殿下抬进去”。长孙无忌胖脸上也不在是那副云淡风轻,一切看穿的老狐狸模样了,脸色涨红,目瞪欲裂。
好在李破军还有鼻息,不然长孙无忌怕是得吓晕过去。
陈康也是惊怒交加,直接上前不管不顾拳脚相加,拼着胸口挨了一脚,将那试图逃跑的女子给擒下了。
公审大会场面为之大乱,张文瓘也是惊慌失措,看着被团团抬进行署的李破军,又看看一片大乱的现场,直接朝脸色发白的陈子通喝道:“陈都尉,围住这里,逐个盘查,别放走一个刺客”。
行署中,李破军面色煞白,右腹流着献血,上面摇摇晃晃的插着一把匕首,刀尖入肉,没有人敢随便拔,只等到医师到来。
“快,快救殿下,若是若是……殿下有碍,诛你九族”。陈康暴跳如雷,一翻平日的稳重,直涨红着脸朝医师喝道。
“滚出去,医师莫要惊慌,小心医治,记住,这是太子殿下”。长孙无忌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密汗,朝着咆哮的陈康喝道,而后朝医师嘱咐道。
说罢转身道:“都出去,一切听从医师安排”。
“都督,我在此侍奉”。陈康看着昏迷不醒的李破军,脸色焦急的说道。
长孙无忌平复下来,看着陈康道:“门口守着,听从医师吩咐”。
长孙无忌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平稳下来,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一切应该听从医师吩咐,毕竟救人,医师是专业的。
出了门,长孙无忌脸色冷峻,阴沉似水,直喝道:“陈统领,自现在起,不可离开殿下十步之遥。卢司马,你熟知扬州各地,速去请各地名医来行署会诊。稚圭,遣回外面的军士,令陈都尉返回军府,一切如常。”
陈康卢良二人都是应着,张文瓘闻言却是急急问道:“人群之中,定有刺客同党,不将其捕获吗?”
长孙无忌面色阴晴不定,捻着小胡须直道:“方才围观之众,上千上万,刺客奸滑难以排查,若如此兴师动众,势必人心惶惶,人心不安。速去”。
张文瓘应命而去。
留下一句“殿下若醒,第一时间告知我”,长孙无忌快步来到前堂,看着被押在地上的女子,刚坐下就是面色大怒,终于是忍不住拿起手边水杯砸了过去。
水杯易碎,砸在女子头上便碎了,也没留下伤痕,只是水流了一头,头发湿润,面上的污垢也冲洗了许些。
女子笑了,扭扭头将遮脸的头发甩开,露出一张清雅秀丽的脸,高耸的鼻梁,如剑的眉梢,锋锐的眼神,让长孙无忌也是一怔,继而长孙无忌就是恨声拍桌道:“贼子何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你招是不招?”
这还是长孙无忌有些宰相的修养和养气功夫,一想起后堂里昏迷不醒的李破军,一想起方才危机时刻李破军下意识的将他这位舅舅推开,长孙无忌那是一阵刺心的疼痛。
想他长孙辅机,算天算地算人,辅佐了李世民定鼎天下,身为“功列第一”的第一功臣,那智谋自不用说。一直以来,他长孙无忌被称之为老狐狸,坑遍天下无敌手,谁都坑,但唯独不坑主子,对于李世民他那是尽心尽力。谁都坑,但唯独不坑妹妹一家,想当年,作为大隋名将的父亲长孙晟病故,他兄妹二人被穷困潦倒,相依为命,被舅舅高士廉抚养成人,直至碰上了李世民,所以说李世民夫妇是长孙无忌一生最不会辜负的两个人,作为亲近的外甥,自古就有舅舅疼外甥的说法,他与李破军之间的关系更是亲近。
方才李破军推开他的一刹那,深深的刺着长孙无忌的心,更令这位老狐狸心里杂乱无章。
那女子听了长孙无忌的话嘴角一扯,似乎很是不屑,一扭头直问道:“狗太子死否?”
一听这话,长孙无忌暴怒,拍桌喝道:“掌嘴,给我打”。
左右上前,看着这娇滴滴的女子,却是没有丝毫的怜惜,甩开膀子左右开弓,直打得女子两颊肿胀,嘴角流血。
“哈哈,打吧,打死我,下了地府再去把狗太子的魂魄杀个七零八落,杀个干干净净,杀得他下辈子投胎不得,哈哈”,女子吐出嘴角的献血戾笑道。
长孙无忌见此也是眉头紧皱,这女子已经萌生死志啊,而且看这样子应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女子看了许久,终究,长孙无忌挥挥手直道:“将其关押,勿使其自尽”,按照长孙无忌的想法,既然是死士,审不出什么那就直接将其斩杀才是最解气,但是李破军临晕前吩咐过留活口,长孙无忌也不敢违背。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追命捕风,铁面无影
1112.追命捕风,铁面无影
黜陟使行署里,所有人都在为李破军担心和祈福,而另一边,运河一岸的江都,布政坊。
一座狭窄的布铺里,挤满了人,里面甚是嘈杂。
只听得一人脸色愤愤的说道:“都别吵吵了,帮主死了,三小姐也被捉了,现在该如何是好?兄弟们也该拿出个章程来啊?”只见得这人面色方正,一身褐衣,腰间一柄横刀,再配上下巴整齐胡须,甚是有威严。
“董堂主,你是刑堂堂主,德高望重,是大帮主时候的老人了,现在漕帮无主,你就做我们的帮主吧?”
原来先前说话那人正是漕帮刑堂的堂主董天和,是曾经陈不忌的手下,也算是漕帮的老人了,掌控漕帮刑罚,也是手握大权。
董天和话音落下,下面众人中就有人出声附和,纷纷叫嚷着让董天和继任帮主。
看董天和那笑容,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但是江湖帮派终究是一盘散沙,无组织,无纪律的,眼看着董天和觊觎帮主之位,一些人也是看不惯了。
“董堂主的确是德高望重,但是眼下三小姐生死不知,我们怎能在这选帮主呢,必须要救三小姐”。
“是啊,三小姐行刺狗太子被捉,那是义举,只要三小姐能够救出来,三小姐就是我们的帮主”。
“对,三小姐是大帮主的后人,是帮主的侄女,人漂亮武艺高,对我们穷兄弟还好,就该做我们的帮主”。
一时间,狭窄的屋子里,数十人叽叽喳喳。
董天和眼神阴翳,看了看,甚是愤怒,手握横刀的手青筋暴露。支持陈硕贞那小娘子的人竟然比支持他的还要多,这让董天和忍受不了。
“肃静,支持三小姐做帮主的请站出来”。董天和嘴里带笑喝道。
唰唰唰,五十余人中竟是有三十多位站出来了,这些人都是漕帮的舵主和执事,是漕帮在各地的负责人,也是中坚力量,他们的态度很是重要。
“哈哈哈哈,很好”。董天和竟是桀桀笑了起来,拍了拍巴掌,砰砰砰,门窗都被捅破了,露出来了一队队手执弓弩的人。
这些人手里拿着的竟是官府的弓弩,此时,流光烁烁的箭头正是对着那些反对董天和的人。众人见之大惊失色,
“你……董堂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帮主死了,漕帮无主,只有我董天和能做帮主,其他人谁做我都不服,就凭三小姐那小娘们,能成何事?弟兄们,记住,只有跟着我董天和才有好日子过”。说着董天和重重一挥手,就想让手底下人放箭。
“我看谁敢?”千钧一发之际,只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唰的一声,房顶跳下来一个人,浑身黑衣,头戴斗笠,黑纱蒙面。
“追命使?”众人见得这人之时,纷纷惊呼道。
这人正是漕帮四使之一的杀手追命使者。
四大杀手是隐在暗中的,并不受刑堂几堂的节制,凌驾于帮众之上,帮主之下,就像是长老一级的人物,不仅地位高,而且四使的威慑力丝毫不必堂主的低,只因为他们的能力令人胆寒。
追命使杀人于无形,来去无踪,杀人于无影;捕风使耳目便及全帮,捕风捉影,探得所有机密……这些人的能力是让漕帮帮众既恐惧又敬服的。
“追命使?你怎会在此,铁面呢?”董天和见得追命的一刹那也是吓了一跳,直后退一步,手握横刀,一脸谨慎。
追命使静静站立,没有说话,又是唰的一声,窗户里又跳进一人,这人却是身材瘦削,脸上总是笑盈盈的。
众人一见,又是一惊,“捕风使!”
这人正是漕帮帮主的耳目,捕风,只见得捕风笑了笑,直将手里的包裹扔到堂中,“铁面使勾结刑堂堂主谋害我与追命使,企图篡夺帮主之位,已被我与追命使携手斩杀”。
那包裹滚到堂中,布裹散开,露出里面的一颗头颅,只见这人面上盖着一扇黑色铁面具,整张脸盖得结结实实的。
董天和见状呆愣,目瞪欲裂,继而悲嚎一声,“我儿?铁面我儿”,竟是直接上前抱住那颗头颅嚎啕大哭。
满堂大惊,一众舵主和执事纷纷攘攘,“什么?铁面使竟是董堂主之子?”
“呵呵,董天和,十年前,你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将自己儿子和铁面使互换,你还为天衣无缝?笑话,若是连这都被你糊弄过去了,那我这捕风使可就是名不副实了”。捕风使抱胸冷笑道。
董天和哭的撕心裂肺,捶胸顿足直吼道:“十年!整整十年,父子不能相认,有子却是孤寡,老夫恨呐,陈不害,他凭什么能当帮主,论资历,老夫追随大帮主在吴王麾下之时,他算什么,老夫不服,追命捕风,你二人也是大帮主亲手培养的,大帮主被李唐害死,你二人在做什么,一心一意的辅佐陈不害只顾着赚钱?尔等尽皆是忘恩负义之人!苦了我儿,十年不得发一言,有嘴不能言,俊郎面前终日被铁面覆盖,谁懂我儿之苦。你们杀了我儿,你们该死该死啊”。
董天和咬牙切齿的指着追命几人点指着喝道。
说罢之后又是泪流满面的笑,状若疯癫,“待老夫追随几位大人辅佐新皇继位,公侯之位也可得,老夫也会是国公爷,你们都该杀,哈哈。张大人,动手吧”。
听得董天和这话,众人又是大惊,“董天和,你竟然和反贼勾结了?”
董天和说罢,身后站出来一位慈眉善目的和尚,正是法信大师,也就是曾经的扬州刺史张嵩。
“诸位,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支持董帮主,未来可封官授爵。二,死。贫僧劝告诸位,反抗是没有用的”。法信大师双手合十的笑道。
话音落下,似乎是为了应和他,周围手持弓弩的人纷纷唰唰唰举起了弓弩。
“张刺史?呵呵,却是个秃驴。张刺史,你以为你们能够把漕帮拖下水?抱歉,我漕帮虽是些法外义士,但却秉承诸位先帮主遗志,天下不乱,从不行谋逆之事。无影使,此时不出,更待何时?”捕风使似乎一向都是这么吊儿郎当的,笑着说罢,环视了一圈,高声叫道。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谁敢杀我
1113.谁敢杀我
随着捕风使的高喊,众人都是既惊讶又好奇,无影使?无影使真的存在吗。
无影使是漕帮四使之一,也是老大,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存在,漕帮虽是流传着无影使的传说,但漕帮帮众却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其人,也有许多人因此才猜测这一代无影使或许早就死了,不存在了,不然为何上十年没有出现过呢。
连一向冷漠高冷的追命闻言也是动了,转头环视,想要看看无影使,他与无影使也只见过几面而已,若说漕帮,最牛叉最神秘的人不是帮主,也不是他们三使,而是那个一搞就上十年不露面的无影使。
捕风使话音落下,董天和闻言也是一怔,懵懵的左右看着,继而也是哈哈大笑
“捕风,不要吓唬人了,漕帮哪有什么无影使,无影使早就跟着大帮主死了”。董天和嘲讽道,说罢就欲动手。
捕风直把手一抬,抱胸笑盈盈的看着董天和笑道:“既然董堂主不相信,那不防做个游戏如何?你大喊三声,谁敢杀我,若是三声过后,你没死,那我与追命使自刎于此。如何?”
董天和听了眼睛一瞪,直喝道:“谁与你游戏,老夫只要一声令下,你等便可受死”。
“呵,董堂主好大的口气,先勿论本使,单凭追命使,十步之内,试问在座谁能挡住追命使一剑”。捕风不屑的笑道,嘴角向冷酷的追命使努努嘴。
董天和一怔,看了看追命使那冷若冰霜的气势,眼中也是犹豫不决。
“呵呵,有趣,贫僧倒是不信,董堂主,或可借此立威,莫让漕帮好汉小觑了你”。一旁的法信和尚也是呵呵笑道。
董天和闻言阴晴不定,左右看了看,后退一步,隐在了亲卫的中间,丝毫不顾众多舵主执事的鄙夷目光,冷哼一声,直喊道:“谁敢杀我,谁敢杀我……”。
在场之人不知道无影使的厉害,他身为漕帮高层可是知道的,无影使当年的恐怖,当年乱世中,无影使作为陈不忌的跟随,那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的,连吴王都开出优厚条件招揽,只是无影使只忠于帮主罢了。
虽说自从大帮主陈不忌跟随吴王死在长安之后,无影使真正的没有了踪影,自此上十年不见其人,但是董天和知道,凭借无影使的身手若想要存活,那是很容易的,现在看见捕风成竹在胸的模样,难道无影使真的活着?董天和有点虚。
法信和尚让董天和应了这场游戏,就是想让董天和在诸多漕帮中层帮众面前立个威,你不是说让我喊吗,你以为我会怕?喊就喊,这样一来,好歹有些英雄气概,但是见得董天和这般小心的模样,法信也是气恼,你特么这是立威装逼啊?你这是丢人呐。
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中,董天和隐在两名亲卫中间朗声喊了起来,“谁敢杀我?……谁敢杀我?”
“哈哈,老夫就说无影使早已死了,如何?捕风追命,还有何话可说?诸位兄弟也做了见证,我董天和是否能做这漕帮帮……”。董天和猖狂的笑着说道,似乎已经稳坐了帮主之位。
然而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只听得一声轻笑,“董天和,当年怎么没看出你有这个胆子”,话落影起,只听得唰的一声一人从房梁上飘荡下来。
董天和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只觉得脖子一凉,双手捂着脖颈,指缝渗出鲜血,瞪大了眼睛,哄然倒地。
满堂哗然,定睛看去,只见得董天和面前站着一人,背着手站在那儿,两鬓有着白发,面容蜡黄。
追命捕风见状,直上前躬身道:“见过无影使”。堂下五十余漕帮骨干也是一脸兴奋,冲着无影使齐齐参拜。
无影看着二人点头笑了笑,直道:“不错,你们做得很好”。正说话间,无影咻的转身脚步一移,伸手抓着法信和尚,“张刺史哪里去”。
一个转身,法信和尚便被无影捏在了手中,一柄小巧短刀正好抵在了法信脖子上,令一众手持弓弩的人不知所措。
“你是谁?漕帮怎么会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法信脸色大骇,瞪大眼睛盯着无影使问道,一向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法信,也就是张嵩有些蒙圈了,眼看大事要成了,怎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意外的存在。
“呵呵,漕帮传承数百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真以为你们能成事?”无影使将张嵩推给追命控制住直蔑笑道。
而后看着漕帮骨干又是面色一冷,直喝道:“帮主尸骨未寒,尔等便在此密谋夺位,枉为漕帮兄弟。帮主之位理应由三小姐继承,现在三小姐身陷囹圄,由我暂掌漕帮,待救出三小姐,将由三小姐继帮主位,可有异议?”
五十余漕帮骨干都被无影使给震住了,那还敢说半个不字,纷纷表示遵命。
无影使又命众人各自分散离去,蛰伏下去,待得众人走后。
无影使看了看张嵩,直道:“捕风去跟那太子说一声,用张嵩换回三小姐”。
捕风使看了看惊慌大叫的张嵩,也是会心一笑,应着去了。
独留张嵩一人哀嚎。
黜陟使行署,李破军只感觉腹部一阵剧烈刺痛,猛的醒来。
旁边打着瞌睡不敢离去的医师被惊醒,忙是说道:“殿下勿动,勿动,勿要扯动了伤口”。
门口陈康也是推门而入,李破军脑子浑浑的,还没反应过来,长孙无忌又是以很不符合他身材的速度冲了进来,见得李破军睁着眼,急忙问道:“殿下可无碍?”
“回都督,殿下既已醒来,应是无大碍了,现在还需静静养伤为好”。医师恭敬回道,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太子殿下就这样挂了,那他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好在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李破军也是清明了许些,张开苍白的嘴唇喊了声“舅舅”。
“哎,哎,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殿下且放心养伤,一切自有舅舅在”。长孙无忌拍着李破军的手直点头道。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醒来
1114.醒来
待得喝了一碗苦涩的汤药,李破军感受着腹部的疼痛,也是暗自心惊,那小娘们真够狠啊,这得把老子的肚子豁开了一个口子吧。
当即也是问道:“医师,我伤势如何?从实说”。
一旁须发皆白的医师闻言也是躬身道:“殿下勿忧,腹部创口我已上药清理,殿下身子健硕,血气旺盛,只需静养十天半月,伤口自可愈合”。
李破军听得眉头一皱,长孙无忌见状还以为是李破军担心伤口,忙是安慰道:“殿下勿忧,伤口不甚严重,又有这些江淮名医,十天半月后,殿下便可痊愈了”。
李破军笑了笑直说道:“舅舅放心,我没事”。说罢之后直吩咐道:“帮我掀开被子,拆开裹布,我看看伤”。
见得这老头犹豫,李破军又是喝道:“照做”。李破军还真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名,毕竟肚子开了个口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在这个医疗不甚发达的时候,一个感染发炎,那他就完犊子了。
众人提心吊胆的看着,只见得包扎的布被拆开后,李破军腹部一大团黑乎乎的,巴掌宽的伤口上还浸着血丝,旁边有些凝固的鲜血。
李破军当即就是眉头紧皱,这伤口处理的很吓人呐。
“伤口可有消毒?纱布可曾消毒,还有这是什么药?”李破军直问道。
白发医师闻言忙是回道:“回殿下,伤口用酒精擦拭过,纱布亦是沸水煮过的新布,这药是老夫祖传金疮药”说罢之后老头见得李破军还是眉头微皱,又是跟了一句“宫廷之中亦用此药”。
长孙无忌也是疑惑的看着李破军解释道:“张宝藏顾问乃是江淮名医,尤善治金创外伤,乃是继药王之后的第二位太医署高级顾问”。
如此一说,李破军可算是放心了,也是面带歉意的朝老医师笑道:“一时心急,冒昧追问,张医师见谅”。
张宝藏闻言也是淡然一笑,直叫不敢。心中却是对李破军很是敬服了。
其实李破军不清楚医学史,这个张宝藏也是中国历史上极为有名的名医,历史上大大有名,曾经李世民得了气痢,所有太医束手无策,李二都差点驾崩了,就是张宝藏救回来的,而后李二直接给这个救命恩人封了个三品大官,位列九卿,张宝藏也成了医学史上官爵最高的医师。
张宝藏日夜守在李破军身边照顾,他也年过七旬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李破军也是万分感激,直请张宝藏去休息去了。
见得长孙无忌也是黑着眼圈,脸色也是没有光彩,李破军也是直问道:“舅舅,我昏迷多久了?”
“自昨日午间到现在一天半了”。长孙无忌在床榻边坐下,亲手接过陈康递过来的汤药,竟是亲自给李破军喂药。
李破军喝着汤药,也是直问道:“那女子什么来历?舅舅审出来没有?”
听得这个,长孙无忌也是脸色愤愤,直说道:“那女子心有死志,不肯招认。不过扬州官吏中有曾见过她的,经过指认,她是前任漕帮帮主陈不忌之女,陈不害的侄女陈硕贞,我们杀了陈不害,她有这个报仇动机”。
李破军听了也是惊奇,坐直了身子靠在背垫上直问道:“陈硕贞?那陈不忌又是何等人?”
长孙无垢闻言直叙说道:“陈不忌乃是吴王杜伏威手下大将,当年辅公祐谋逆,伪造吴王书信,造成冤案,吴王暴毙于长安,陈不忌作为其亲信大将自然也是被牵连了。陈不忌也是一员良将,有勇有谋,为人忠勇朴城,怪只怪那反复小人辅公祐奸诈,害死了这等人物。圣人继位后,于贞观元年为吴王杜伏威平反了,追封国公,陈不忌也被下旨追封县公。”
关于辅公祐造反坑兄弟这事,李破军是知道的,当初也怪自己没有做点什么,致使杜伏威冤死,不过李破军现在心底也有了些答案,冤死?也不见得,尽管杜伏威没有跟辅公祐勾结,但是杜伏威在江淮有着巨大威望,纵使他诚心归顺,那朝廷也是不太放心的。
“这么说,那陈硕贞跟朝廷可以算是有血海深仇了?”李破军也是咋舌道,怪不得那小娘们这么狠,胆敢行刺,那抬起头来的眼中的仇恨和杀气,李破军记忆犹新。
“哼,陈不忌已被追封,陈不害罪有应得,这女子不识时务,大逆不道,合该处死”。提起那女子,长孙无忌就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差点将大唐太子给杀了,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容忍的。
“还是先别将她杀了,等我痊愈后,我要亲自审审”。李破军也是直道。
长安,太极宫,李世民正在甘露殿会见几位重臣,整个大殿气氛甚好,老远就是听见李世民爽朗的笑声。
灭了东突厥之后,大唐可谓是出了一口恶气,那些个周边部落纷纷归附。就在今天,突利可汗一行人也入朝了,李世民没有丝毫吝啬的给他封了郡王,一众突厥降将也都封官授爵了,天下大定,江淮盐政也推行的有声有色,扬州吏治为之一清,放眼各地,可谓是河清海晏,一片升平了,李世民能不高兴吗。
李世民看着诸位重臣直说道:“突厥等一干将领已经妥善安排了,诸位须得以诚待之,不得有丝毫轻视,不得另眼相待,他们既已入朝,那就是我大唐的臣民了,只有大唐抱有海纳百川之气概,天下诸夷,无不归附”。
房杜等人自是应着,正在这时,一名内侍急匆匆的上前,“陛下,扬州都督齐国公长孙大人急报”。
李世民一顿,继而挥手笑道:“看看辅机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说着欣然接过急报。
打开一看,笑盈盈的脸便是愣住了,变得铁青,手直哆嗦,砰的一声,急报被砸在地上,“该杀,漕帮该杀,该杀”。
继而便是急得原地踱步直道:“吾儿定是无碍,无碍的,来人呐,传旨孙思邈,立刻马上携太医署善治金创的医师,即刻赶赴扬州,为太子医治,要快,太子若有失,他们也不用回来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一个不留
1115.一个不留
见得李世民这般又急又怒,似乎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问题,众臣纷纷大惊,李世民直将长孙无忌的折子扔过去,怒气冲冲的说道:“漕帮,不过一帮江湖匪徒,竟敢刺杀当朝太子,现太子重伤昏迷,漕帮要全部陪葬”。
房杜等人传阅折子去了,李世民又问道:“现在戴国公在何处?”
“回陛下,戴国公已于日前返回宣州”。
“漕帮之众,先勾结张嵩等人,贪墨巨额护漕饷,欺压漕户,聚众抵抗官军,现又行刺太子,形同谋逆,传旨左难当,率宣州兵马入淮,竭力配合太子,长孙无忌,剿杀漕帮,一个不留”。李世民杀气冲冲的喝道。
房杜等人心里一惊,魏征也是眉头一皱,想了想还是出列说道:“陛下,据说漕帮之众不下万人,这其中定是有受首领裹挟着,按律令罪不当死啊”。
“滚”李世民看着新任检校吏部尚书魏征出言直接挥袖呵斥,而后又是点指着魏征吼道:“官匪纠结贪污,聚众抵抗官军,行刺国之储君,这还不当死,是不是把朕也给刺杀了还不当死啊?”
魏征以及房杜等人忙是跪下直道不敢,魏征也是胡子直抖,没有再说什么。
而房杜等人也是暗自在为李破军担心,如今国体稳固,有圣君在位,又有贤明储君,可谓是大唐无忧,一旦李破军有失,太子之位空缺,到时候恐怕又是有一番勾心斗角的党争了。
李世民彳亍一下,又是说道:“传旨长孙无忌,一旦太子醒来即刻汇报。一旦太子好转,即刻护送回京”。
王敬忠也是在一旁心惊胆战的忙是应着,心里也是在为李破军祈福。
“另外太子受伤一事不可外传。”李世民目视着众臣眼神严厉。
待得众臣各怀心事的散去,李世民来到侧殿就是重重的怕了拍巴掌,一个黑衣人影自阴暗处走出来。
还没来得及行礼,李世民就是厉喝道:“怎么回事?太子怎会受伤?沈耀是想找死吗?”
一缕阳光透过窗格照在李世民脸上,照出了李世民那狠厉的眼神,犹如实质性的杀气让那黑衣人身形也是一动。
“陛下息怒,某正要禀报此事。沈耀入漕帮之时,那行刺之人陈硕贞已经动手了,阻拦不及”。黑子人微微躬身直嘶哑着身子说道。
李世民听了冷哼一声,“漕帮越来越不受控了,要之何用,通知沈耀,配合太子等人,彻底铲除漕帮”。
黑衣人闻言一震,直惊讶抬头道:“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李世民牙齿中吐出了四个字,看样子是咬牙切齿说的。
“陛下,漕帮掌控漕运,有大用……”。那黑衣人想了想也是直说着。
然而还没说完,李世民就是厉喝打断,“不过是一帮匪徒,能有何用,胆敢杀我儿,我要之覆灭。留着他们不过是权宜之计,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黑衣人闻言不再言语,见得李世民没有指示,也是退下了。
独留李世民一人在殿中踱步,拳头也是紧攥着,面色忧虑:千算万算,竟忽视了陈硕贞这么一个不在掌控之中的,惟愿我儿无碍……
长安城,万年县,高高的坊墙里面是高门林立的诸多府邸,其中一座府邸现在起大门紧闭。
书房之中,烟煴缭绕,伴随着笔墨书香甚是宜人。
屋中有两人相对而坐,一老人,一中年人。
“叔父,你看,那太子小儿被刺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这是不是我们的机会来了?”中年男子身材瘦削,眉目颇正,此时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问道,
上首坐着的老人须发皆白,面色古井无波,听了中年男子的话仍是淡然的品着茶,终于,在中年男子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才是缓缓摇头,“勿动”。
“叔父,那太子小儿重伤昏迷,也不知几时才醒,现在朝臣也定是摇摆不定,正是我等发力的时候啊”。中年男子可没有老人这样的养气功夫,见得老人仍是让他蛰伏,也是急急说道。
老人终于有所反应了,放下茶杯冷哼一声,“只要太子还活着,房杜程秦等人就不会改换门庭,只要他们几人撑住了,我等无望。全节,我等谋的是大事,切记不可莽撞,蛰伏为上”。
那名叫全节的中年男子也是颓然应着了。
“郑玄毅哪儿接触的怎么样了?”老人也不理会中年男子的颓然,直轻声问道。
“郑玄毅好说,他就是一志大才疏的世家子,现在已经为我所用了,上次他自作主张,坑了那太子小儿一回,估计是吓着了,这段日子倒是没敢怎么动”。中年男子提起郑玄毅很是不屑的表情。
“可惜郑氏内斗不止,无论郑善愿还有郑常,都不是我们的人,只有扶持郑玄毅上位,执掌郑家,才是一大臂助,郑玄毅你仍要竭力笼络,不可轻视,适当给予帮助,不可让郑仁基失了郑家家主之位,只有这样,郑玄毅才有机会”。老人淡淡说道。
中年男子自是应着。
长安城里波云诡谲,暗流涌动,而扬州城里的李破军此时也是有些躺不住了。
看着手里这封信,李破军看了看长孙无忌,有些拿不定主意,直问道:“舅舅,张嵩换陈硕贞,你看这可不可行?”
李破军是一万个想不到,张嵩竟然跑到漕帮去了,而无主的漕帮居然还闹了这么一出,擒拿了张嵩,向行署提出交换,用朝廷急于抓捕的张嵩换行刺被捕的陈硕贞。
长孙无忌想都没有便是直道:“定是不能的,一旦换了朝廷颜面何存,陈硕贞行刺殿下,这是必死之罪,无论如何也不可将其放了。至于张嵩,呵呵,死活不论,有没有都没有关系了。”
李破军听了也是点了点头,又是说道:“这漕帮又该如何处置?”提起漕帮,李破军也是头疼,要说造反吧,他们又没有造反,没有什么重罪,只要陈不害等人该死,要说无罪吧,李破军又实在不想让漕帮继续存在下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肉飞仙之弟
1116.肉飞仙之弟
“我已将此地情况上奏圣人,圣人会发出旨意的”。长孙无忌也是直道,说罢替李破军掖了掖被子,直道:“殿下安生养伤吧,这些事不用操心”。
也只有长孙无忌敢这样说话了,要是换个人来说,味道就不同了。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让我啥都别管,放权给你吗。
李破军也是笑笑没说话,心里却是在苦笑:不知道老爹得知他重伤的消息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李破军万万没有想到,李世民的反应是如此之大。
当长孙无忌拿着李世民的旨意时也是怔住了,陪同着刚刚回返宣州又跑回来的左难当一起去见李破军。
左难当看见李破军无碍也是大为松了一口气,这直爽的汉子来看望重伤的李破军,竟也是空着手来的。
正当长孙无忌和左难当两人调查漕帮,为剿灭其做准备的时候,行署里进来了一个人,指名道姓要拜见李破军。
“你是何人?又有什么消息要跟我说?”李破军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人问道。
只见这人身材修长,面色有些蜡黄,最令人深刻的是那两鬓的两搓白发。这人一来行署就是指名道姓的要见李破军,即使长孙无忌来了,他也是要见了李破军才肯说话,并说他有重要消息要面见太子。
在长孙无忌,李破军等人的注目中,这人面色严肃,直拜道:“末将百骑伙长沈耀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齐国公”。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双手奉上。
李破军等人有些惊讶,陈康上前接过令牌,李破军看了看,又给长孙无忌看了。
长孙无忌也是点头道:“确是北衙禁军百骑的腰牌”。
“你是百骑伙长?为何会在此处?”李破军也是坐直了问道。
百骑是李世民的亲卫营,总共数百人,隶属于北衙禁军范畴,守卫在后宫以及李世民的周围,直接听从李世民命令,可以说是李世民亲信中的亲信了。
“殿下恕罪,此乃圣人密令,恕属下无从告知”。沈耀直躬身告罪道。
“哪里来找我作甚?”李破军眉头一挑,应该是李世民暗地里有什么安排吧。
“奉圣人命,协助殿下以及齐国公、戴国公剿灭漕帮。三日后,漕帮骨干会聚集在江都,会义里,刘家布庄,希望殿下善加布置”。沈耀直躬身道。
李破军听得一惊,看了一眼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直盯着沈耀道:“消息属实否?”
“属实”,沈耀点点头直道。
李破军正欲说话,长孙无忌忽的突兀问道:“不知五娘子一向可好?”
沈耀一怔,继而也是苦笑道:“统领甚好,有劳齐国公挂心”。
“哈哈,许久不见李统领了,却不知李统领的辟谷术练的如何了?”长孙无忌捻须笑了笑又是问道。
沈耀又是苦笑,直恭敬道:“统领仍是那样,两日一餐”。回答罢了之后又是说道:“这下齐国公可放心了吧”。
“放心了,事关重大,沈伙长勿怪勿怪”。长孙无忌又是笑道,“沈伙长放心,三日之后,定叫那漕帮有来无回”。
沈耀点点头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奉上,“这是漕帮帮众分布在各地的驻扎人数,以及藏匿地点”。
李破军结果一看,大喜过望,这本册子上,漕帮帮众在哪个地方藏了多少人一清二楚。
有了这本册子,想要覆灭漕帮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待得沈耀告辞走后,李破军拿着册子笑道:“如果这本册子是真的,那漕帮就不值一提了”。
“应该是真的”。长孙无忌也是笑着点头道。
“舅舅怎么知道啊?哦对了,舅舅方才问的那番话,什么五娘子,什么辟谷术,是什么意思啊?”李破军想起了方才长孙无忌那比较突兀的问话,也是很好奇。
“我亦是担心其有诈,就试他一试。五娘子是百骑统领李君羡的乳名,君羡这个乳名只有其周围亲近人方才知晓,一般人是不知道的,百骑也就那百来人,沈耀即为百骑伙长,也定是与李君羡相熟的,也应知道。至于那辟谷术,就是李君羡的个人爱好了,李君羡崇好道术,常常几日方才用一餐,以此练习辟谷术,熟知李君羡的人都知道”。长孙无忌也是颇为开怀的笑道,看样子是跟李君羡关系比较熟络。
也是,李君羡作为李世民亲卫统领,长孙无忌作为李世民的随身心腹,自然是很相熟了。
李破军听得目瞪口呆,也是苦笑,长孙无忌这一招还真……比较清奇,不过也很实用了。
长孙无忌笑罢之后又是捻须看着门口的方向点头道:“没想到此人就是沈耀,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确是人才”。
“怎么?这沈耀很有名吗?”李破军喝着陈康递上来的汤药喝着,也是饶有兴趣的问道。
“沈耀之名倒是不如其兄啊”。长孙无忌捻须摇头道,跟个说书先生似的。
“其兄又是谁?”
“沈光”。
“什么?肉飞仙沈光?”李破军也是咽了一口汤药惊呼道。
沈光的名声可谓是很大了,沈光那可是名传天下的大侠客,沈光之名,广受天下义士追捧的,李破军怎能不知。
沈光是吴兴人,他的赛马和轻功本事,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沈光骁勇敏捷,为人有大志,仗义疏财,被江湖义士所追捧,江湖地位就像是水浒里的宋江一样,江湖中人见了沈光都得称一声肉飞仙了,肉飞仙这个来源就是说沈光是在地上有肉的飞仙了,这是称赞沈光的轻功,沈光能够不借助外力爬上数丈高的杆子。后来杨广征高句丽,热血青年沈光报名入伍,跟朋友放出豪言:“不立功,就留在高句丽,此生勿复相见”,后来在高句丽战场上用绳索攀上城墙,英勇无畏,杨广亲眼看见了沈光之勇,将他留在身边做亲卫,解衣推食,待遇优渥,后来杨广被宇文化及所杀,沈光悲哭为其报仇,势单力薄被万箭穿心而死,甚为悲壮,天子义士,无不悲伤悼念。
沈光这是一个忠义义子的代表,李破军怎能不知,李破军也是极为佩服这个义士的,在李破军看来,沈光有忠有义,这才是好汉,像水浒里面宋江吴用那是个屁的好汉义士。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海安成家(一)
1117.海安成家(一)
“沈耀乃是沈光亲弟,一身功夫也是了得,以往只是听说了他在百骑,却是形影不定,从未见过。如今看来,应是圣人对其另有安排了”。长孙无忌捻须笑道。
“那这消息是真的无疑了,三日后就需要舅舅多加费心了”。李破军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长孙无忌直道。
长孙无忌看着册子,眼露厉色,“殿下放心,保叫他一个也跑不掉”。
长孙无忌可不只是会刷阴谋诡计,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也通兵事。现在有了这准确情报,剿灭一个江湖帮派还不是手到擒来了。
漕帮,各地舵主执事等骨干成员忽的接到无影使传令,三日后,聚集布政坊刘家布庄商讨大事,大事是什么,一众成员并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听令,无影使的强大他们是亲眼看见的,现在漕帮无主,无影使差不多就是代帮主行事了。所以一众刚回到自然驻地的舵主执事们,又是各自乔装进了扬州城。
长孙无忌则和左难当商议,军队一切如常,待得三日后再调动。三日后,一旦漕帮骨干汇集,即刻动手,长孙无忌亲率陈子通等扬州府兵围攻刘家布庄,而与此同时,左难当则领大军,分兵数路,沿着册子上的情报去一一剿灭漕帮的隐匿帮众。
万事俱备,只待三日后行事。
而此时的海安城,高季辅却是面临着未知的危险。
海安,在盐场清查完盐户的高季辅回了县中临时的盐政巡院衙门,新盐法在产盐区设置盐政巡院,负责推销食盐、缉查私盐等一切产销工作,说白了就是负责产盐区一切的有关于盐的工作,看着手中这本册子,高季辅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海安作为盐法改革试点之地,总算是完美推行了。
接下来高季辅只需要将在海安推行盐法的步骤,以及注意事项等相关事宜写个跳陈,而后各地方照样实行便可。
手中一本厚厚的册子,上面登基了海安的所有盐户,盐户是世袭的,盐户子父相承,世代为业,由他们在盐监的质量监管下生产出来合格食盐,然后盐监酌价收取,官府盐监再将盐税加入卖价(寓税于价)后转卖给盐商,商人交钱领盐后,自由运销,所过州县不再征税(若是运输到穷乡僻壤,商人罕到之处,再由官设的“常平仓”以济其缺),如此,即形成了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的五步纲领,这套盐法给高季辅取名为就场专卖制。
高季辅真觉得太子殿下是个人才,这等盐法绝对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为完善,最为合理的盐法,依照高季辅的眼光看来,至少数百内,这套盐法不会过时。
正当高季辅为亲自参与并推行这套盐法而激动之时,房门轻轻的打开了。
高季辅抬头便是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他在海安地位特殊,县令都不敢不敲门就进来,敢这样不告而入的人,也只有那些人了。
“高副使,这几天最好多待侍卫,海安范家,成家不太老实”。那推门而入的人微微躬身行礼道。
高季辅闻言也是收起册子,正色道:“怎么?你们发现了什么?”
“范成两家最近与李家堡,皋田坝两处盐监来往密切,昨日晚密会于城南五香楼,今日,范成频频调动私兵,数百私兵暗自调出了海安,不知去向”。那身着皂衣之人正是李破军的暗影忍者,也是守卫十二忍之一,被李破军特意调来协助高季辅。
高季辅闻言也不惊讶,直眯眼念道:“李家堡,皋田坝……那是李明德和成冲二人了,呵呵,早就看出这两人不安分,都已经给他补偿了没想到还是要来找死啊”。说到这,高季辅起身拱手道:“劳请阁下暗查此二人,但有异动,请来相报”。
皂衣人点点头,留下一句,“这是自然”,便是闪身出了门。
看见这皂衣人颇不讲情面,行事雷厉风行,来无影去无踪,高季辅也是心惊,又是苦笑。在太子殿下麾下虽好,但有这样一帮人存在,身为属下,亦是胆战心惊啊。
皋田坝,这是海安临海的一处大村落,全村人都以制造海盐为生,制海盐收入也是不低,即使有层层盘剥,但比之农耕却是要强的多了。
所以这皋田坝也是不属于某些地方的小州县,村中家家户户都是砖房,村民家境颇为殷实,村中有一座五进宅院颇为显眼,这是本地村正成冲的住宅。
成冲作为村正,领导村民制盐,再销售给有盐引的大盐商,这其中可是赚的盆满钵满的,但是自从推行这个新盐法之后他的收入来源也就断了。
虽然这个高副使让他担任本地盐监,虽然说这个盐场盐监暂时还没有明确没有品级,但是高副使承诺过,等到盐法推行成功后,最起码也是个流外二三等的品级,但总比他之前那个不入流的村正好多了。
按理说好歹做了个官儿,成冲该是高兴才是,但他却是高兴不起来,不只不高兴,还很愤怒。区区一个流外二三等盐监有个屁用,有真金白银过瘾吗,他的家族海安成氏,世居海安,乃是海安地头蛇,世代以制盐贩盐为生,家大业大,若想要官儿,出点钱就能找熟人捞一个来。
这新盐法一下来,成了盐监,但却是少了许多银钱,成冲怎么会甘心。
此时,成家后堂里,一瘦削中年人坐在上首,下面坐着一个面貌有几分相似的人,但却是有几分虚胖。
“大哥,干吧,这才短短一个月,就损失那么多,再这样下去,那可就亏大了”。下面坐着的虚胖之人,正是成冲。
上首瘦削中年人是他的大哥,成况,也是海安成家的家主。成况乃是嫡子,长大成人后就继承了海安成家,庶弟成冲就被撵来了祖宅所在地皋田坝当了村正,制盐贩盐为家族揽财。
“你有几分把握?一旦那高季辅不死,必将为我成家惹来灾祸的”。成况喝了口茶,也是看向自己这位庶出弟弟。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海安成家(二)
1118.海安成家(二)
听得大哥的问话,成冲精神一抖擞,直拍着胸脯道:“十成!绝对有十成。我就上报说盐田出了问题,请高季辅那厮一同查看盐田,高季辅是绝对不会容忍盐场出问题的,一定会来。只要他来了,我再说是海域有异常,邀请他出海观看,只要进了海,等候在坝外的海上飞等人就会动手,保证让他尸骨无存,魂归大海”。
说着成冲脸色狠厉,握着拳头一副必定成功的样子。
“海上飞?他们会答应吗?”成况听得海上飞的名头,也是皱眉问道。
海上飞他自是不陌生的,海上飞是纵横在江淮近海的大盗,在海安出海百多里外,有一个平沙岛,海上飞纠结了上千名亡命徒霸占了此岛,专门打劫过往商船,但是海上飞又不伤人命,只收取过路费,因此也没有犯下大案,扬州衙门之前也有小规模剿匪,但是毫无收获,自从张嵩来了之后,官匪勾结在一起了,就更是无忧了。
他们成家也跟海上飞多有来往,因此也是很不陌生的。
“我相信只要给他五百担盐,他会答应的”。成冲信誓旦旦的说道,毕竟五百担盐可不是小数目。
“一千担!跟海上飞交代清楚,只要他们把屁股处理干净,对外承认是他们劫杀的高季辅,不给我成家带来麻烦,就给他一千担”。成况一拍桌子,斩钉截铁的说道。似乎那价值不菲的一千担食盐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什么?一千担?大哥,这代价也太大了吧,其实五百担都给多了的,到时候即便上头有人下来查,就说是船翻了,高副使没救上来也可以啊,何必这么喂那海上飞呢”。成冲心疼的叫道,成冲本就是嗜财如命,不然也不会如此痛恨高季辅了,现在让他出一千担盐来喂海上飞那海匪,他还真是舍不得。
“糊涂,你当那在扬州的太子是那么好糊弄的啊。昨日更是听说齐国公长孙无忌新任扬州都督了,那可是智计超群的人物,若不是这盐法令我成家损失太重,我也不会如此行险的。再说了,这一千担又不是我一家出,范家不出一半那是不可能的”。成况瞪了自己这个爱财如命的弟弟一眼,直阴沉说道。
“那行,我亲自去跟海上飞谈。范家哪儿还得请大哥去交涉了”。成冲听了也是点点头直道,他虽是庶出,但是成况待他一向不错,成况也有威望,成冲对大哥那是一向言听计从的。
成家兄弟在这算着着,而高季辅则是无畏无惧,仍是一门心思的推行着盐法,一个个的盐场去调查,一个个盐场去做记录,当真是做的完善至极了。
扬州,李破军也收到了暗影的汇报。
“海安有人要对付季辅啊”,李破军将消息递给张文瓘道。
“海安盐商家族……那季辅可有防备?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嘛?”张文瓘看罢也是蹙眉问道,这些个奸商家族,一个个的只认钱,丝毫没有畏惧之心,朝廷命官也敢动心思,着实可恨。
“暗影已经通知季辅了,应该不会着道的”。李破军笑了笑直说道。
高季辅有勇有谋,不是那等浑人,在有防备的情况下,海安那几只三脚猫应该不能成事。
“海安盐法改革有声有色,季辅劳心劳力,这些盐商家族根深交错,乃是当地地头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季辅有失,那……”。张文瓘听了李破军的话,仍是有些担忧的皱眉劝道。
李破军听了也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想想直道:“山阳军府罗承业表现还不错,现在应该是一门心思的表现自己了,就让他领一千府兵前去相助季辅。”
张文瓘闻言下去传令去了,张文瓘刚刚出去,又是有人急急进来,“殿下,这是刘副使信件”。
李破军躺在床上,刚想躺下,见状又是坐起,李破军现在还不能够下床,床上就放置了一个简易的床上书桌,看书,喝茶,处理一些奏报,倒也是舒适方便。
自从拿下了扬州的贪官污吏之后,刘仁轨就去山阳推行盐法去了,山阳在扬州之北,地处交通要道,也有几处盐田,情况较之海安要轻松多了,有了高季辅的经验在前,刘仁轨哪里按理说应该是很顺利的。
但是看见刘仁轨的汇报后,李破军眉头倒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的腹部伤口一阵阵痛,赶紧深入几口气,不然李破军怕自己会气死。
“区区一个县尉也敢横加阻挠,刘仁轨他是不会杀人了吗”。李破军直喝道,可惜屋中只有抱着大锤子睡觉的憨娃,还有一个陈康不知该说什么,没人附和。
李破军取过纸笔,唰唰唰写了一封信,递给陈康,“去给刘正则”。
陈康刚刚出去,又有人来了,李破军呼了一口气,看来是睡不成了。
一转头看去,原来是长孙无忌。
“这是圣人的旨意,你看看吧”。长孙无忌苦笑着将卷轴递给李破军。
李破军接过一看,瞪眼呆问道:“让我回去?”
“圣人收到殿下受伤的消息,定是十分忧心,想让殿下回京也实属正常”长孙无忌也是笑道,“而且有我在扬州,殿下也不用挂心了,若有什么特殊吩咐,殿下跟我说就是了”。
“现在还不想回去,既然受命为盐铁使,我虽然不干活,但最起码要钉在岗位上的”。李破军摇摇头直道。
“若是殿下不想回去也可以的,毕竟你现在伤口未愈,不能够长途劳顿”。见得李破军这么说,长孙无忌眉头一挑,凑过来轻笑道。
李破军一怔,继而也是笑道:“还是舅舅多智谋啊,那就有劳舅舅上书阿耶了”。
长孙无忌笑容一顿,直苦笑着点了点头。
海安,高季辅接到了皋田坝盐监成冲的报告,皋田坝盐田竟然出了问题了,究竟是何问题,也没详说,只说是产盐量骤减,请求高副使前去查看。
“呵,终于忍不住了吗”。高季辅嘴角一扯。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军府来援
1119.军府来援
海安盐政巡院里,高季辅放下手中报告,直喊道:“将夏景浩请过来”。
门外侍卫应声离去。
不多时,从县衙里急匆匆赶过来的夏景浩敲敲门进来了。
高季辅也是起身迎道:“冒昧将夏县尉请过来,实在是有事劳烦啊”。
只见这夏景浩中等身材,皮肤有些黝黑,长得一副大众面孔,黝黑的皮肤更是像是一个农夫或是渔夫,在海安沿海村庄里,这样的人一找一大把,不过这人滴溜溜的眼珠子和那总是挂在脸上的面容,显示出他定然不是普通村民了。
“高副使若有事务,但请吩咐,下官定然竭力办成”。夏景浩躬身行礼之后,便是诚挚笑道。
看见夏景浩这副态度,高季辅也很是满意。
这夏景浩本是海安县衙的三衙捕快之一的壮班班头,县衙里的捕快分为壮班,皂班和快班三衙,每班的职责不一样,分管仓库,徭役,催税,拘捕,侦探,传信等等不同的职责,这夏景浩原来不过就是一负责传票拘捕的捕快班头,高季辅来海安推行盐政之初,那海安原县尉贪墨巨额,横加阻挠,高季辅上报李破军之后,直接拿下了原县尉,提拔了这个识时务的夏景浩,之后的一系列事情证明高季辅的手段还是很高明的,在推行盐法的过程中,夏景浩那是全心全意的竭力相助,海安盐法改革成功,夏景浩也是功不可没。
“还请夏县尉速点起百名衙役,随我一同去一趟皋田坝”。高季辅直拱手道。
夏景浩闻言丝毫没有拖沓,也没问去干什么,转身就出去点人去了,海安衙役经过上一次高季辅率领他们伏击刘景之叛军,也算是见过血的了,甚是精壮。
高季辅相信,他随身携带一百精壮,料想那成家有何阴谋也可抵挡,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皋田坝。
而就在高季辅走后不久,小小的海安城迎来了一场骚动。
“老邓,你看这些当兵的来咱海安作甚呐?这么大动静”。海安街头,一队队精锐的士兵沿着街道走着,街道两边的民众指指点点,充满了好奇。
毕竟海安这座海边小城,连个军府都没有,在战时都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战斗,更别说如今安定时候了。
“不知道啊,不过你看这些军士可真是威猛啊,真有气势,应该是正儿八经的府兵了”。
“肯定是了……”。
海安县衙,卢县令心惊胆战见过这位全副武装的军官,“下官海安县令卢得安见过将军,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卢县令有礼了,本将扬州山阳军府果毅都尉罗承业,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海安协助盐铁副使高季辅,不知高大人现在何处?”罗承业得了李破军的命令立马的点起一千精锐府兵,马不停蹄的来了海安,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知道高季辅现在何处没关系,他是堂堂四品都尉,找这个小小的县令问一下便知。
听得眼前的便是扬州三大都尉之一的山阳军府都尉罗承业,卢县令就是一个和稀泥的糊涂县令,谁都不敢得罪的人,哪敢怠慢,忙是还礼,直恭敬说道:“回禀罗都尉,高大人现应在盐政巡院办公。都尉远道而来,下官这就摆宴为都尉接风洗尘”。
“不必了,公务要紧。卢县令遣一衙役为本将带路即可”。罗承业坐都没坐,直接摆摆手说道。这要是搁着以前,不好好吃喝一顿再收点好处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扬州上下人人自危,罗承业可不敢这样了。
卢县令见状忙是唤过一机灵衙役,为其带路。
罗承业一路又来了巡院衙门,一问之下又得知高季辅带人去了皋田坝了。
这来了海安却是没见着高季辅的人,罗承业也是够头疼的。
“都尉,不如我们先行驻扎,等候高副使回来吧”。身边一亲信副手校尉见状说道。他们来海安是要听从高季辅命令,协助他处理盐政的,没必要第一时间见着面吧。
罗承业却是眉头一皱,脑袋里回想起来了来时张文瓘长史传达的命令,张长史特意吩咐过,海安似乎有人要对高副使不利,殿下特意强调一定要保护好高季辅的。
若是自己来了海安不第一时间去见那个高副使,这期间若是高副使出了什么差池,那罗承业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且……去巡查盐场为何要带上百衙役随身呢,难道高副使知道此行有危险?
罗承业虽然是个老兵油子,在扬州时虽然没有跟张嵩同流合污,但是手脚也不干净,始终充当着老好人的绝色,什么人也不得罪,能够在张嵩底下左右逢源,自然不是傻缺一个,这脑袋里道道可多了。
这么一想,罗承业本能的意识到这里面说不定有问题。
当即就是摆手说道:“不行,我等既是前来听从高副使命令,岂有来而不见之礼。周强,你把让步军扎在城外,骑军随我前去皋田坝,面见高副使”。
周校尉闻言一怔,什么时候自家都尉变得这么尽忠职守了,不过都尉作为军事主官的威严是不容置疑的,周校尉很快传达命令。
歇息了片刻的军府骑兵迅速理解,人数不多,仅有二百余人。
但罗承业自信,凭这二百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在这小小的海安,足以应对任何的突发情况了。
当即就是命令衙役带路,直奔皋田坝。
而此时,皋田坝,这一个海边的小村庄,也是热闹得很。
皋田坝村正兼盐场盐监成冲正是在村口迎接盐铁副使的到来。
“成盐监,盐田出了什么问题?因何会导致停产?”高季辅翻身下马,也不多话直奔盐田而去,边走边问道。
高季辅的单刀直入让成冲一愣,而且看着其身后县尉带领的百余名衙役也是大惊,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直道:“副使大人,这不知道为什么,盐田一夜之间就被毁去了大半啊,这不,天一亮我一收到消息就立马禀报巡院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盐场被毁
1120.盐场被毁
高季辅听得眉头一皱,瞥眼瞪向成冲问道,“毁去大半?是人为损毁的吗?”行走说话间右手从未离开过腰间剑柄。
“应该是的,副使大人不妨亲自看看”。成冲也是低着头点头道。
高季辅一言不发直向盐田走去,这皋田坝乃是海安一处重要的产盐大村,全村人都被划归了盐户,盐田也是遍布海边,高季辅不止来过一次,自是轻车熟路。
县尉夏景浩带着百名衙役手持兵刃,紧随其后。
成冲走着脸色有些不太好,没想到此行高季辅带来了百名衙役。
要知道以往高季辅可就只带着几名护卫,背着笔墨纸就下乡来了,这回带这么多衙役,这是有所防备了吗。
这可是百名衙役啊,看那样子一个个都是精壮,手持兵刃凶狠的很,这样的话,还怎么谋害高季辅,海上飞充其量也就带着百来人在海上,能不能打过这些精壮衙役还另说呢,就算是打得过,海上飞也不会打的,百名衙役若是被杀了,这可不是小事情的,那样可能会引来官府震动的。
一时间,成冲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继续按照原计划执行呢,成冲急得脸色发白。
“怎么?成盐监身子不太好吗?为何脸色有些不妥”。
成冲这一时间的脸色怪异就被高季辅给捕捉了,高季辅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关心下属的模样闻言问道。
“啊,没,没有,应是昨晚着凉了,无甚大碍,谢副使大人关切”。成冲心里一咯噔,看见高季辅的眯眼笑忙是笑道。
高季辅见状心中更冷,淡淡说道:“晚上海风冷,容易着凉,那就不要出门了”,说罢抬腿直向盐田走去。
而其身后,成冲闻言脸色大变,额头竟有微汗。要知道昨天晚上正是他带着人将盐田毁了大半的啊,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高季辅这厮知道是我干的,不可能啊。一时间,心里本就忐忑的成冲被高季辅这一句无心之言给吓得更慌了。
来的海边盐田,高季辅一看便是眼睛圆瞪,愣了一下直喘着粗气。
只见得以往整齐的盐池现在是乱七八糟,卤水池子里面的卤水成了一团污水,一旁棚子里用作煎盐的大锅也全被砸烂了,原本堆放在仓库里的草木灰也被扒拉了一地,混杂着泥沙,污水…
整个盐场总之就是被捣乱了,而且仿佛知道什么重要就毁什么一样。卤水不是煮盐吗,那我就在卤水池子里扔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草木灰不是要干燥干净吗,那我全给你扒拉到地上去。煮盐不是要大锅吗,那我全给你砸烂……看你还如何制盐。
现在的制盐法可不是后来的晒盐,而且煮盐,又叫煎盐。就是直接刮取海边水浪冲积的咸土,或者用草木灰浸泡海水,作为制盐原料,制盐时,用水重淋原料,溶解盐分形成卤水,这卤水里面就是有盐,再将卤水放进大锅等容器里面加热煮,直到水分煮干了,下面留下的就是盐粒了,这就是最为原始的煮盐法。
这盐场看起来破坏严重,但其实成冲也是留着心思在,卤水毁了可以重新提取,大锅砸了可以重新换锅,草木灰没了再去烧草木获取就是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个两三天就可以恢复正常制盐了,但是现场看起来就是一片狼藉。
高季辅可不管这么多,盐场被毁得乱七八糟的,这就是对他的挑衅,这是对巡院衙门的挑衅,这是对朝廷新盐法的挑衅。
当即喝道:“盐场守卫何在?”盐场是制盐重地,即使是晚上,也会有人在此看守的。
如果盐场被毁成这样了,那些守卫还没察觉的话,那就真是聋子瞎子加傻子了。
随着高季辅厉喝,盐户人群中战战兢兢的出来了三个汉子,这三人皮肤粗糙黑黝,一看就是经常遭受风吹日晒的。
三个汉子穿着短打露出精壮的肌肉,看来很是壮硕,但是面对高季辅的厉喝,却是有些哆嗦,他们作为看守盐场的守卫,盐场被毁了,他们肯定是要负责任的,但是他们心里冤枉啊。
“本官问你们,昨晚盐场被毁,你们可知情?”高季辅眼露凶光盯着当头一个方脸汉子喝问道。
“回大人,小民不知道”。那方脸汉子心中也是又怕又怒,都怪成志海那厮,搬个茅棚都要自己去帮忙,一耽搁就大半夜了,回来就发现成这样了,他又哪去说理去。
“不知道,你作为盐场守卫,看守物资的,如今盐场成了这副狼藉模样,你说你不知道?”高季辅闻言大怒,喷着唾沫星子喝道。
“大人息怒,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戌时还是好好的,之后成志海需要搬茅棚,喊我们三个去帮忙,等我们下半夜回来,这里就成这样了”。这时另一名年轻守卫也是愤愤不平的说道。
高季辅闻言眼睛一眯,看了看这三人神色,心底也有个底,这三人神情里满是冤枉,应该不似作假。
“成志海在何处?”高季辅转身又是问道,这下却是朝成冲问的。
成志海他有印象,是成冲的同族兄弟,是盐场煮盐的带头人,平时带着盐户们正常制盐工作。
“啊,志海,今早有一批要交给盐商,志海兄弟他去检测去了”。成冲似乎要有说词,也不迟疑,脱口就是说道。
“检测?本官记得他是煮盐的,查验食盐应是你去才是啊”。高季辅看着成冲那是毫不掩饰的不满。
“这盐场被毁成这样,我也不敢离去啊,专门在此等候大人前来,就委托志海兄弟走一趟了”。成冲一脸无辜又带着几分冤枉的神情诉道。
高季辅冷哼一声,没理会他直朝那三名守卫问道:“成志海喊你们去搬茅棚?”
“是的,成志海说他在坝后的茅棚被风吹塌了,让我们去帮个忙搬一下,都是乡里乡亲,经常会有这样的事,都互相帮衬,我们仨就去了”。
“什么时辰?”
“快到子时了吧”。
“子时?哼,昨晚可有较大海风?”高季辅闻言眉头一皱,看了看一旁存放大锅的棚子,只见得窝棚上平整得很,海草铺的棚顶没有一丝杂乱,要是有大海风的话,这棚顶也该较乱才是。坝后的茅棚……这是一个较小的海湾,有一条坝埂,坝埂后面就是皋田坝村,这条坝梗可以抵挡凶猛过头的浪头也可以抵御海风,坝前的棚顶都没有一丝的杂乱,你坝后的茅棚倒是被吹塌了,呵呵。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杀官造反
1122.杀官造反
海上飞的话一传过来,岸上众人齐齐色变。
成况脸色煞白,瞪眼看向高季辅,正对上高季辅一转身看过来的狠厉眼神,忙是摆手道:“不,不是的,大人别听海上飞胡说,我跟他从无来往的”。
话音刚落,海上飞的声音又传来了,“成员外,你说的那个高季辅在不在这,劳资看在那一千担盐的份上,帮你解决他”。
海上飞愈来愈近,船只已经靠岸了,马上就要下船上岸,显然,海上飞并没有将这几十名衙役看在眼里,他相信,只要他海上飞一上岸,把刀子一亮,那些个牌头们保证抱头逃窜。
成况听闻这话狠狠地一跺脚,脸色大恨,高季辅也是惊怒道:“好一个成员外,竟敢勾结海匪谋害朝廷命官,行同谋反呐,夏县尉,将成家人给我全部捉拿,立刻突围”。
成况闻言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道:“海上飞快动手,杀了他们,必有厚报”。而后又是身后成家护院喊道:“你们快上,给我杀了高季辅”。
高季辅闻言大怒,直喝道:“先捉拿反贼,动手”。说罢拔出长剑不顾身后海上飞等人已经上岸直奔成况而去,当先一剑,便是将面前一名成家护院给割了喉。
夏景浩也是反应过来,原来成家跟海匪勾结要谋害高大人,当即转身飞起一脚将逃跑的成冲踹翻在地。
坝埂之上海上飞见状一愣,继而也是啐骂道:“特娘的,还是得上岸呐,还有嫩多牌头,兄弟们动手,杀光这些牌头,一个也别让跑了”。海上飞能够纵横东海也不是傻子,既然选择了动手,那这些衙役定然是不能够让他们回去了的,毕竟杀死近百名衙役这可是大罪。海上飞心底打定主意,干完这一票,一定要让成家多出点血,退往琉球那边避避风头。
高季辅回头一看,脸色也是变得狠厉,一把拽掉头顶官帽,脱下不便行动的官袍,举起长剑直喝道:“边打边退,官府援军马上就到,兄弟们撑住”。
说罢之后,不管不顾,几步上前,又一剑捅死一人,跃步上前怒吼一声:“贼子死来”。
脱手一剑直向成况后背扔去,成况闻言大惊,回头一看便是目眦尽裂,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是惨叫一声,一把宝剑当胸穿透,成况瞪大眼睛倒地身死。
“啊,老爷”。成况身死,其身边护卫也是惊怒交加,哪还管什么官与民,举起手中长刀便朝高季辅看去,誓要为主人报仇。
高季辅眼中丝毫不慌,侧身躲过一刀,一把握住那护卫手腕,用力一翻,护卫翻倒在地,手中刀就转到了高季辅手中,高季辅倒手一刀捅下,那护卫捂着肚子吐血身亡。
一刀在手,高季辅似乎大为振奋,转身便是喝道:“列阵”。
话音落下,八十名衙役乱了一下便是互相呼喝着,齐齐靠拢。
从高空看去,八十名衙役很快由一团糟的胡乱站位变成了一个半圆形,一个U字形,尽管不是衙役站得交错不齐,这个半圆也不是很圆,但是足够了。
高季辅也是熟读兵法战策,这个简易的半圆形阵法是著名大阵却月阵的简化版本,而且是超级简化版的。
却月阵是宋武帝刘裕的作品,刘裕用却月阵以两千步车水混杂军队大败了北魏三万骑兵,可见此阵的威力,不过却月阵的条件很复杂,包括地理条件,兵器,兵种和战力配置等都有很高的要求,高季辅这个半圆阵顶多就是借用了却月阵的形状而已。
不过绕是如此,也是有些威力,毕竟却月阵阵型是弧形,一个半圆,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弧形可以分散受力点的力,有着良好的抗冲击能力。
特别是此时,面对着同样人数的海匪冲击,高季辅相信,对面那伙杂乱无章,只知道挥刀冲杀的贼人是断然冲不破这半圆阵的。
海上飞远远的就看见成况被那仅着单衣的男子一剑穿胸了,当下是又急又惊,但没奈何,已经冲过来,总不可能回去的。
始一交锋,衙役便是大骇,那些凶神恶煞的海匪可真不是好惹的,个个狠厉,悍不畏死,仅仅一碰,衙役便是死伤了好几个,惨叫声听得衙役们心里发怵,手中的刀也是酸软无力,上回面对的是无战心的叛军,这回可是面对凶悍的匪徒的,阵型一时间有些松乱了。
“稳住,不要慌,杀一个赏五十贯,杀啊”。高季辅见状也是大急,怒吼一声,挥刀就定在阵型前头,当头荡开一名海匪的一刀,反手迅速一劈,正砍中其脖子,一起刀又向另一人砍去,高季辅武艺了得,他是不会砍肩头,后背这些地方的,这些地方即使砍中了,也不会立马丧尸战斗力,反而刀锋还容易卡在肩胛骨,肋骨这些地方,不易起刀,故而刀刀往脖颈头颅这些致命之地招呼,一时间手底下无一合之敌,交手之人,尽皆倒地丧失战斗力。
这时,又听得身后一阵哄闹声,“爹”一声悲呼响彻战场,一个青年人带着成家护院家丁赶来了,看见地上成况的尸体大惊悲呼,这人是成况之一成恒。
“高副使,是你杀了我父亲?”成恒知道自家的谋划,方才听见家丁急报,也是急忙赶来,一看形势,就是看明白了。
“哼,成况串通贼人,谋害官员,罪该处死”。高季辅逼退了面前一名匪徒,头也不回的喝道,但是心却沉下去了,成恒带来了上百家仆护院,这些人一旦加入战团,那他就危险了。
当即就是沉声喝道:“保持阵型,向西撤”。
成恒一听这话,眼睛赤红,拔出眼睛佩刀吼道:“狗官,纳命来”。吼着带着一种家仆直冲了过来。
高季辅面沉如水,一边艰难抵挡,一边厉喝道:“成家的人听着,你们这是杀官造反,是杀头灭家的大罪,现在放下武器,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海上飞来了
1121.海上飞来了
听得高季辅发问,那守卫愣了愣,直说道:“昨晚好像没有很大的海风啊,我还在那头晾了衣服呢,要是有海风肯定不会晾的”。说着指了指远处他们守卫住的房子,晾衣绳上面挂着迎风飘飘的短打褐衣。
高季辅听得此话,骤然色变,冷哼一声,直喝道:“既然昨夜无风,那成志海位于坝后的茅棚岂会被风吹塌,这分明就是谎话,为了调开你们才是真”。说罢之后,高季辅转身朝夏景浩吩咐道:“夏县尉,即刻以妨碍盐法改革罪名将成志海逮捕,关押巡院,待本官回衙审问”。夏景浩铿然应着,转身吩咐身后捕快去了,二十名捕快得了吩咐转身就走,去逮捕成志海去了。
这下子成冲慌了神,没想到高季辅这么刚烈,一点也不顾及成家的脸面,直接逮捕成志海,成志海那厮的秉性成冲还不知道吗,一旦进了牢里,恐怕鞭子刚举起来还没开打,成志海那厮就会招出来是成冲让他调开守卫的。
当即忙不迭的摆手说道:“且慢且慢,误会啊副使大人,这绝对是个误会。成志海的茅棚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坍塌的啊。还有,我有一个重要情况还没说,昨天有人看见东海海匪海上飞在附近游弋,说不定就是海上飞那厮故意捣乱盐场的,要知道他可是悍匪啊,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高季辅听了面色一肃,直喝道:“成冲,你所言当真?要知道捣毁盐场乃是对朝廷盐政之挑衅,乃是重罪,一经查实,定要斩首示众”。
成冲说破天也不过是一乡村大混混一样的人物,有些胆子,也有些小聪明,但终究是没见过世面的,被高季辅这般气势压迫呵斥,也是脸色煞白。
正在成冲冷汗直冒,不知道如何应对之时,一声爽朗笑声传来,“副使大人息怒息怒,舍弟不堪造就,辜负了大人厚望,老夫替他赔罪了,还请大人成宅一坐,老夫略备薄酒接风”。
二人看去,只见得成况在几个跟班护院的簇拥下慢慢走来。
成况笑着说着,很是热情恭敬,但是高季辅似乎并不领情,看了看浑浊的卤水,直喝道:“取莲子来”。
成冲见状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高季辅便是将一把莲子给扔进卤水池里了。只见得那莲子咕咚一声就沉了底。
继而便是朝成冲怒道:“你说海匪所为,但海匪怎知煎盐之道,海匪又怎知要将卤水池盐度弄到几乎没有,这分明就是盐场中人监守自毁,内部人所为,成冲,你真当本官是傻子吗?”
卤水池是煎煮盐粒的材料,必须要盐度足够了才能煮出盐来。用莲子来测试盐度是一个常用的法子,莲子扔进去若是漂浮在水面,也说明盐度足够,若是莲子沉底了,就说明不达标,这池子存积的卤水池被弄得一点盐度都没有了,这肯定是知道怎么毁他的人做的。
成冲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这都能被查出来,他捣毁盐场也只是一个幌子,为了把高季辅吸引过来而已,就用了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来捣毁卤水池了。慌乱无措之下看向大哥成况。
成况闻言也是嘴角一扯,看了看高季辅身后整装待命的衙役,隐晦的摇了摇头,转脸也是直和煦笑道:“大人勿怒,慢慢查总会有个结果的,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成宅已备薄酒,给老夫一个面子,先稍作歇息如何?”
“为什么要给你面子”然而一向比较和煦的高季辅听得这话却是脸色一变,当头呵斥。
众人都是一愣,成况脸色一阵变化,又红又白,捏了捏拳头却是没奈何。
要知道他成况那是成家家主,世代贩盐,财物不知道多少,在海安那是说一不二,县令也要尊敬的人物,现在却是被这个空降的盐铁副使当年呵斥。但是愤怒归愤怒,说到底成况也没办法,官是官,商是商,商人地位地下,尽管有钱但是却终究斗不过官的。
成况心中复杂,今天的计划是彻底失败了,高季辅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好糊弄了,本想着将其糊弄到海上,交由海上飞动手的,现在甭想了。
正当成况打算陪笑之时,一众盐户纷纷惊叫。
“那是,你们看,那是什么人,从海上来了”。
“啊,海匪,这是海匪啊”。
“那是海上飞的旗帜,大人,海匪海上飞来了……”。
一众民众见状惊恐莫名,纷纷逃跑。
高季辅几人也是大惊,看向海面。
只见得海面上和横列着五艘船一字排开的驶近了,船首一面旗帜上画着一面飞鹰,这正是纵横东海的海匪,海上飞的旗帜。
成况兄弟俩大惊失色,海上飞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他在十里外的双水凹等着吗。
高季辅见状也是惊了,但却是没有慌张,看向身后八十余衙役直喝道:“速回两人回县衙报信,其余人等,在坝埂列阵”。说罢又仔细看了看那五艘船,眼中一喜,直喝道:“海匪不过百人,跟我们人数差不多,我等依靠坝埂坚守,无须怕他们。杀一个海匪,赏五十贯”。
八十多衙役本来听见海上飞的名头有些慌乱的,但是听得高季辅的话却又是兴奋的嗷嗷叫,他们跟着高季辅伏击过刘景之叛军,并不是没有见过血的人,对高季辅的本事很清楚,现在又听得这巨额赏钱那更是兴奋了。
而成况兄弟则是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慌乱,一向笑眯眯的成况也是焦躁急迫,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那船首来的一人,隔得有点远,看不清面容,但是高季辅身边的夏景浩却是脸色一变,惊呼道:“海上飞!大人,那人就是海上飞”。
夏景浩话音刚落,船上的海上飞看清了岸边情况也是一惊,直伸手叫停了船只,看了看岸上,不明所以,他不认得高季辅等人,却是认得成况,当即就是破口骂道:“娘的,成员外,你是故意耍俺海上飞吧,老子都在海上晒了个把时辰了,你那里是个什么情况,怎的还有恁多牌头”。牌头也就是老百姓对衙役捕快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