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殿下过奖
946.殿下过奖
高士廉一听也是一脸讶色,花白的眉头微皱,机敏如他,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朝廷举办的足球赛事竟是有人敢搞破坏?而且圣人竟然让太子亲自来调查?干系甚大……高士廉也是有些慎重了,但是他确实不知道此事啊。
也是直皱眉说道:“却有此事?老夫倒是不知。老夫今日一直在此当值,却不知去左侯卫提人之事……”。说到这,李破军又是说道:“是雍州杨别驾命人去押人的”。
与此同时,一旁的一个小吏也是嗫嗫说道:“殿下,高治中,晌午时,杨别驾确实命几名武侯押回来三个人”。
李破军听了眉头一挑,直问道:“人在何处?”
“回殿下,便在后狱关押”。小吏怯怯回道。
李破军转头看向高士廉,高士廉亦是会意,直配合的向小吏说道:“带路,请殿下审问”。
小吏依言前头带路,李破军直朝高士廉说道:“舅公,此事还请勿要张扬”。
“老夫省得,殿下自便吧,有需要老夫配合之处,尽管吩咐”。高士廉颔首应着,高士廉作为曾经的宰相,现在也只是暂时退位,自是李世民的心腹,又是母亲和舅舅的舅舅,都是自家人,自是可信的,但是李破军也不得不慎重。
而高士廉又是何等聪明,知晓了此事似乎并不简单,在没有弄清事情之前,高士廉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一方面说殿下自便,也就是说他不准备掺和进去了,独善其身。一方面又说有需要配合之处尽管吩咐,表明了忠心,表明了立场,不管怎样,他高士廉都是没有让人可说的地方,不愧是老臣,不愧是宰相级别的老狐狸。
进得雍州衙门后面,有一块封闭的隐秘宅院,便是雍州衙门的大牢了,雍州衙门大牢并不大,毕竟它并不是专门关押人犯的地方,只是一个办事机构,专门的牢狱有大理寺诏狱和刑部大牢呢。
尽管并不大,但是作为首都市政府的牢狱,也是防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进过深邃的廊道,便是来得牢中,这里的环境稍微比大理寺诏狱要好点,但同样是阴森湿臭的,高士廉这个贵族大老爷一进来就是皱眉强忍着,毕竟他可是北齐王室,好几朝下来都是顶尖贵族的,哪里受得了这等肮臭之地。
一进得牢狱便是迎面而来一个中年官员,见得李破军初时一愣,继而也是面色微惊,忙是拜道:“下官雍州司法参军王志宁,见过太子殿下”。说罢又是朝高士廉拜道:“见过高治中”。
李破军见得此人,眼睛深处一凝,眉头不由自觉的一皱,姓王?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志宁,点了点头,“王参军有礼了”。
“王参军,晌午时从左侯卫带来的三名嫌犯现在何处?我要审问”。李破军打量了一下牢狱,直说道。
这牢狱前堂只是一些狱卒歇息的地方,并没有关押犯人,里面更深处应该就是了,但是毫无疑问,提人审问需要眼前这位司法参军同意的。
王志宁闻言低着的头,眼中泛过一丝精光,彳亍了一下,没有回答,李破军见状更是眉头深皱,“怎么?有问题?”
王志宁抬头笑了笑,直恭敬的回道:“殿下,请恕下官恕难从命”。
李破军听了一愣,高士廉也是凝目看向王志宁,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站出来了,直喝道:“王参军,速速提人,勿要误了殿下大事”。
王志宁闻言不见慌色,直朝李破军二人拜道:“殿下勿怪,高治中息怒,雍州衙门管辖京师治安,责任重大,提取犯人需要圣人之命,雍州牧印信,还有直管牢狱的杨别驾手令,缺一则不得提人”。
听得王志宁的话,满场寂静,李破军眯着眼还没说话,高士廉就是怒了,指着王志宁喝道:“王志宁,你好大的胆子,本官乃雍州治中,别驾不在,本官为主,你敢抗命不成?”
“下官不敢”。王志宁见状忙是拜道。
李破军这下子也是忍不住了,直接气笑了,“王参军,你倒是勇于任事,忠守本职啊”。
“殿下过奖了,下官……”。然而话还没有说完,王志宁便是惨叫一声,倒飞三五步,直接倒地。
“呵呵,过奖……开门”。还没等王志宁话说完,李破军便是飞起一脚,将其踹翻。
王志宁挣扎起身,捂着肚子猛是咳嗽,直愤愤说道:“殿下地位尊崇却并无权过问雍州衙门之事,又何故殴打朝廷命官”。
“殴打?你蔑视太子,有辱储君,抗命不尊,妄自为大,我便是斩杀了你又当如何?”李破军上前一步瞪着王志宁喝道。
王志宁闻言终于变色了,忙是说道:“殿下勿要污蔑下官……”。
“让是不让”。李破军没等他废话,怒喝一声,炸得人耳嗡嗡,右手已是扶上了腰间剑柄。
王志宁见状嘴角哆嗦,眼睛转了转,默默的让开了道路。李破军甩袖便是过去了,直喝道:“提人,审问”。几名狱卒忙是去提人去了。
高士廉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志宁,轻笑了一下,似是蔑笑。
只是都没有看见,背对着李破军等人的王志宁嘴角也是上挑,似是笑意。
李破军等在牢狱前堂,不一会儿,只见那几个去提人的狱卒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李破军见状心里便是一咯噔,果然,那两名狱卒到了跟前便是急忙说道:“殿下,那三人死了”。
李破军闻言脸色一暗,看向了王志宁,眼睛一凝,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死的?”
王志宁亦是一副“吃惊”的模样,看向狱卒喝骂道:“你们是如何看押的,此等重要的犯人竟是让他死了?”只是李破军看他这副模样面无表情,在李破军眼中,这王志宁已经是个死人了。
狱卒也是一脸蒙圈,忙是拜道:“殿下,那三人嘴角吐黑血,应该是中毒身亡的”。
“中毒……很好,陈康,拿下王志宁”。李破军听了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断喝道。
声落人动,陈康一脚踹到王志宁便是将其反剪双手拿下了。
第九百四十七章:得罪了全天下的文人
947.得罪了全天下的文人
李破军如此决绝的就让陈康擒下王志宁,令众人措手不及,王志宁被反剪着双手不停的挣扎着,“太子殿下,殿下,你无权拿我,我是朝廷命官,即便有罪也应交由有司论处,何况、何况我无罪啊,无罪啊”。
高士廉听了也是心思急转,在一旁低声提醒了一下,“殿下,稳重处置,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尚未顶定罪,可不能动私刑”。高士廉也是怕李破军一时怒极将这王志宁打杀了,那就麻烦了。
李破军上次杀了一个率更寺令,虽说也是饱受非议,受尽弹劾,但是最终也是不了了之了,毕竟率更寺令是东宫臣子,李破军作为东宫之主,也是有权处置的。只是这个王志宁可是不隶属东宫的,他是雍州衙门的人,不是东宫系统的,李破军不能随便动他,即便是太子之尊,也是不能。
李破军闻言默默点了点头,张嘴道:“舅公勿要担忧,我自晓得”。说罢便是朝陈康喝道:“押去两仪殿,交由圣人询问”。说这话时李破军也是很蛋疼,他其实是想直接上刑的,十大酷刑使出来,不怕王志宁不招,只是高士廉说的对啊,没有定罪,他凭什么动刑,就凭你是太子?笑话,那些清流士人、世家大族可是连皇帝都不带搭理的,还怕你一个太子?
“舅公,我先告辞了”。李破军朝高士廉简单打声招呼,就是押着王志宁去了两仪殿,这事儿还得老爹出面。
一路直奔两仪殿,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疏,李破军直进去郁闷说道:“人已经死了”。
李世民听了眉头一皱,放下笔来,“死了?怎么回事?”
“那三人不在左侯卫,已被雍州衙门的人提走了,待我去雍州衙门要人时,人已经死了,中毒而死”。李破军阴沉着脸说道,说罢又是补充道:“人是雍州别驾杨恭仁吩咐去提的,我去雍州衙门大牢时,雍州司法参军王志宁推三阻四,一直不肯放人,孩儿打了他一顿,带这儿来了,正在殿外侯着”。
李世民眉头皱得更狠,呢喃道:“杨温……”。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又是皱眉道:“你把人带这儿来作甚?自己查去,此事我不宜露面”。
“那王志宁怎么处理?人铁定是他杀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推三阻四,也不会神色异样”。李破军又是问道,这问题还真有些棘手了。
李破军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三名嫌犯就是王志宁下的手了,但是偏偏没有一个证据,也没那个权力处置他,李世民倒是有权,但是很明显,只要李世民一插手,此事必定会引起朝中的注意,这与李世民父子决定暗地里对付世家的策略不符。
“还能如何处理,你又没有证据,先放了吧,不要鲁莽”。李世民挑眉直道,对于李世民来说,这在后面小打小闹搞搞破坏死几个人的小事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朝堂上的才是大问题,世家在朝堂上的争权夺利,就已经让李世民头疼了,哪还有闲心管这个,但是偏偏这个也不能忽视,又得要真正的自己人才能去应付,这个人现在看来只能是李破军了。
李破军默默应着了,心里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退出两仪殿,看见被陈康紧紧看住的王志宁,李破军眼中那是掩饰不住的厉色,王志宁到了这两仪殿前也是有些怵得慌,太子殿下是没权处置他,可是只要里面那位一道旨意,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殿下,殿下,下官真的是冤枉啊,下官只是按照条例办事,绝对没有悖逆殿下的意思,殿下恕罪啊”。王志宁在李破军的眼神中,终于是撑不住,躬身拜道。
李破军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志宁,转身就走了,这人已经死了,只是迟早问题而已。
回了东宫承恩殿,看见伏案持笔的张文瓘,李破军这才想起来,现在他也有自己的智囊了,当即就是把这事跟张文瓘说了,而且毫不掩饰的说了几个世家的嫌疑最大。
张文瓘听了亦是惊骇不已,老老实实读明经及第的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世家大族的胆子竟是这么大,跟五姓七家一比,他们清河张家简直就是忠诚的典范啊,反应过来的张文瓘第一件事就是表示了对世家深深的愤懑。
张文瓘思虑良久,似乎是欲言又止,李破军见状挑眉说道:“稚圭有话尽管说”。
“殿下,臣斗胆问一句,你觉得你的……储君之位稳固否?”张文瓘低下头低声挑眉问道。
李破军听了亦是一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人尽皆知了,李破军也是昂头道:“朝中诸公,文有长孙房杜,武有尉迟程秦等,莫不与我厚交,另外我兄弟姊妹都尚年幼,皆是敬重我;双亲父母,皆是爱护我,除非我有失大德,否则,断无不稳之理”。
张文瓘听了也是眼露亮光,脸露钦佩之色,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又是说道:“臣既已归附殿下,便有话说话了。恕臣直言,圣人之所以如此爱护殿下,甚至任凭殿下以太子之尊领军作战,都是为了巩固殿下之位,以防玄武门旧事重演,不知臣所言可是?”
李破军听了这话亦是惊得浑身一颤,看了看四周,见得殿中无人,又是直盯着张文瓘看了看,良久,方才摇头笑道:“稚圭胆气不凡啊,若是常人,仅凭这几句话,我便留他不得了”。
“殿下过奖了,臣既已归附殿下,自是尽臣之责。”张文瓘闻言也是笑了笑说道。说罢之后张文瓘又是低声道:“虽然殿下之位外有重臣支持,内有圣人爱护,更是兄友弟恭,但是未必也就是牢不可破。”
这话就有意思了,李破军倒是很感兴趣,直挑眉道:“但说无妨”。
“殿下好武,天下皆知,然而当今天下大定,仅有四夷癣疥之疾而已。殿下好武必定轻文,而这就得罪了全天下的文士了,天下治理,还是需要文人的,特别是五姓七家的文人……”。张文瓘眼中烁烁,直低声说道。
第九百四十八章:不相为谋的弃子
948.不相为谋的弃子
听得张文瓘的话,李破军亦是一惊,得罪了全天下的文人……这个罪名太大了,大到李破军都怵得慌,因为李破军知道,在儒学统治下的封建时代,文士的力量有多可怕。
张文瓘见状又是说道:“所以以后,殿下最好还是要多多亲近一些文人为好”。李破军听了亦是默默点头,这时张文瓘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很不简单了,只见得这时张文瓘却是幽幽说道:“听说越王殿下就是常读经史,与儒生往来,越王府长史杜楚客,幕僚萧德言、顾胤等人多有对殿下不敬之语,而且越王殿下封扬越二州大都督,督常、海、杭、苏等十六州军事,封邑足有二十二州之多,冠绝圣宠,前所未见啊”。
李破军听了亦是眉头一挑,青雀……李泰的受宠他自然是知道的,不管是前世的历史上还是现在,李泰都是非常受宠的,从这些李世民封赏就可以看出来。
他李破军当年也是受宠,受封江陵郡王的时候就是领优兵二州都督,封地也有十一州,李世民登基后更是直接进位太子,但是现在比起李泰来,他李破军当年真是穷得很,而李恪,更是只有八州封地,比起李泰来,那更是寒酸了不少,所以说老李对于李泰,那真是宠得不行。
现在李泰虽然不过十岁年纪,但是已经表现得很优秀了,风头直接盖过了李承乾了,李承乾中规中矩的上学读书习文练武,而李泰也是善于表现多了,朝野上下,多有称赞越王聪慧的话语。
而且张文瓘还少说了一样,李泰还遥领着雍州牧!
张文瓘故意少说一个,意图就是很明显了,避嫌而已,免得说得太明显了被看作是挑拨离间了,但是现在李泰还小,还没表现出来异样心思,而李破军也是相信,只要他没出事,李泰该翻不起风浪来,想了想,还是摇头笑道:“先不说这个,稚圭你去英国公府,找李景阳,让协同你调查一下王志宁,郑玄毅,杨恭仁这三人”。
张文瓘应着了,有些迷糊,不明白为什么要找英国公世子协助,李破军见状也是明说道:“我麾下有一密谍机构,暂由李景阳掌控”。张文瓘这下明白了,应命去了。
而此时城东的雍州衙门里,高士廉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只见这人约摸五六十上下了,脸上已有了褶皱,乍一看与普通老人无异,只是那笑呵呵的老脸还有明亮的眼睛,说明了这老人不简单,这老人便是前隋皇室,观王杨雄之子,现任雍州别驾,检校侍中,观国公杨温杨恭仁。
“恭仁兄啊,这三贼扰乱治安,本是左侯卫之事,我雍州衙门又何必去插手呢”。高士廉直朝杨温笑道,试图从杨温脸上看出什么异样。
只可惜,杨温老脸更是一副老好人的笑嘻嘻模样,直说道:“士廉兄何出此言啊,我雍州衙门受圣人之名管理京师治安,此事理应由我们接手啊,只是狱卒看押不力,竟是让贼人未定罪便身亡了,实在是可惜了,他们命不该绝的”。说着也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杨温说的也在理,那三人又没杀人又没造反的,只是扰乱公共秩序未遂,搞破坏而已,大唐现在慎判死刑,这三人倒不至于丧命,只是杨温说的这话有几分真心就是不得而知了。
高士廉闻言苦笑了一下,直道:“这足球赛事是太子殿下组织发起的,这三人竟敢破坏,太子是非常恼火的,只是贼人被提来我们这儿却是死了,难免太子殿下会怨我雍州衙门了”。
杨温听闻这话,却是毫不在意的嘴角一扯,直笑道:“怨也无妨了,我等不过是为公依律办事而已”。
机敏的高士廉见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精光,为何杨温对太子殿下似乎是……不怎么感冒?难道与太子殿下有怨?高士廉一时间心思急转。
雍州衙门中,两个老狐狸在打着机锋,一个使劲儿试探,一个滴水不漏的,另外一边,两个小年轻就是直接多了。
城西,某一家知名酒楼顶楼,刚刚从两仪殿跑出来的王志宁正是一脸不满的看着对面那个丰神俊逸的男子,直埋怨道:“郑大郎,你这回可把我给坑惨了,你不知道,李破军那小儿竟对我施暴,还将我押去见圣人,差点我就出不来了”。
对面那人闻言亦是惊愕,狭长的眼睛眯着,似乎在想着什么,直呢喃说道:“他竟是忍住了……”。
王志宁闻言一愣,一口闷掉一杯酒水,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忍住了?”
“啊…噢,没什么,王兄你莫要担心,你可是太原王家的人,又是朝廷命官,他可不敢对你怎样的,倒是兄弟我,很是羡慕王兄,如此年轻就是雍州参军了,兄弟我却只能耗费韶华,蜗居家中”。说着那年轻郎君亦是苦闷的喝着酒水。
这年轻的郎君正是荥阳郑家的郑玄毅,只是喝酒时低着头,那眼神很值得玩味了,似是不屑,似是嗤笑。
果然,王志宁一听这话,便是昂首笑了,“郑大郎过奖了,我也不过是靠了家族福荫罢了”。说罢又是眉头一皱,直凑过头来问道:“你郑家亦是五姓七家,怎的如今却连一个官儿都不能给你捐啊?”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嘚瑟。
郑玄毅心底暗骂,脸上却是一副谦逊之色,直说道:“家父曾言我学识不够,为官亦是庸官,便让我进学苦读了”。说罢之后便是装作一副苦闷不耐烦的模样摆摆手直说道:“不说这烦心事儿了,王兄,这次行动失败了,咱们估计得隐忍一段时间了,若是欺负过头了,难免闹大了”。
王志宁今儿被吓着了,早有这个心思,闻言那是一万个附和,直点头:“是极是极,李破军小儿虽不喜文士,厌我世家,但毕竟是太子储君,若真是逼急了,我们也不好受了”。
见得王志宁这样,郑玄毅更是心底嗤笑:废物一个,不相为谋,只能做个弃子。
第九百四十九章:张文瓘的震惊
949.张文瓘的震惊
城东,郑府,一间偏厅里面,郑仁基满面愁容,看着下面坐着的一个绿罗裙妙龄少女,年龄并不大的郑仁基脸上满是疲态,直忧心忡忡的说道:“婉儿,如今你大哥一门心思的与太子对立,强做这个出头鸟,这次如何是好?”郑仁基生性仁厚,说白了点就是有些软弱,若不是他是嫡系长子,郑家家主根本轮不到他。
郑仁基做了家主以后更是行事小心,循规蹈矩,以至于郑家沦为五姓七家的末尾,可偏偏生的儿子又是如此的胸怀大志,不得不说这很戏剧性。
对面那少女正是郑家嫡女郑丽婉,见得父亲这模样也是心底暗叹:父亲太软弱了些。但是聪慧如郑丽婉,她知道,现在郑家本就势弱,圣人正是对世家不满呢,郑家实在是不宜做这个出头鸟,而且,他哥哥郑玄毅的手段,她实在是有些瞧不上眼。
“阿耶不要太过忧心,你看大哥胡闹了这么几次,圣人都是没有反应,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哥的小打小闹在圣人眼里就像是孩子的恶作剧一样,根本没心思理会,而且世家中还有比我郑家做的更出格的,圣人应该不会先对我郑家下手的”。郑丽婉近前拍了拍父亲的手,温柔的宽慰道。
郑仁基听了也是好笑,直苦笑道:“小打小闹……闹多了恐怕圣人也是忍受不了了。何况,毅儿针对的是太子啊,太子殿下年纪虽不大,但亦是杀伐果断的铁血之人,只怕太子殿下会忍不住啊”。
郑丽婉闻言亦是秀眉微蹙,不过又很快是舒展了,直笑道:“太子虽刚烈,但亦不是冲动无脑之人。当年原州刺史王孝荣做出那等灭族的大罪,太子不也是忍住了吗”。
郑仁基听了这话眉头更是深皱,深深叹道:“可是王孝荣的下场可是不好啊”。
“呵呵,阿耶多虑了,大哥还没做到王孝荣那个地步呢,不至于此的”。郑丽婉掩嘴笑道,虽是年方二八,尚未长成,但那一颦一笑之间亦是风情无限。
“但愿吧”郑仁基起身叹了一声,便是踱步出去了。
独留郑丽婉一人坐在厅中,手中转悠着茶杯,明眸之中露出一丝闪亮,轻起唇瓣呢喃道:“郑家……确实不可再沉沦了,只是大哥…能成事吗?”
被郑丽婉念叨的大哥此时正是站在酒楼窗口,看着楼下街道上远去的王志宁车架,眉头亦是微皱,心里暗骂:李破军小儿竟是忍住了,却是没有当场打杀了王志宁这蠢货,那接下来的计划……可就不好办了。
英雄楼上,张文瓘亦是颇为好奇的看着这英雄楼顶楼的布局,甚是唏嘘,英雄楼除了一楼大堂,而后二层以及以上都需要腰牌方能进入,更是传言那顶楼唯有英雄楼的主人才能进去,张文瓘没想到,今日他也进来了,而且还是如此的容易。
等不到片刻,只见得楼梯口上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年约二十,一身富态商人员外的打扮,一人身着白衣,风度翩翩,还有一人一身劲装,甚是干练,唯独却是少了右臂。
这三人正是李正,李震还有李然。
张文瓘见得人来了,也知道这是殿下的三个手下,也是起身客气的拱手见礼道:“在下清河张文瓘,字稚圭,见过诸位”。
李正三人对视一眼,都是大笑,李正上前下班搀过张文瓘,各自落座,直笑道:“稚圭兄太见外了,咱们都是给郎君办事的,理应情如手足,互相帮扶,办好郎君的差事就好,不用太客套”。李正直拍着张文忠的手笑道,满脸和煦,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听的舒坦,不愧是掌柜的,浸淫商场多年,嘴上功夫也是练的炉火纯青了。
“就是就是,稚圭兄弟,我兄弟二人只是郎君身边的一个跟班小厮,不像你们都是读书人,你们都是治国安民的人才,对我们兄弟随意一些就好,哈哈”。李然也是扬起那仅存的左手拍着胸脯笑道。
李震见这两小子没个正形的,到现在也没搞个自我介绍啥的,搞得张文忠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只得干笑着,也忙是见礼道:“稚圭兄有礼了,在下李震,字景阳。这两位都是殿下身边的亲近人,他是李正,护龙山庄的大管家,也管着殿下这数个产业,包括英雄楼,回甘茗,鲜鱼店这些,呵呵,是殿下的钱袋子”。李震指着李正笑着介绍道。
张文瓘闻言一惊,忙是见礼,李正则是哈哈笑道:“稚圭兄以后的俸禄赏赐什么的也是从兄弟我这儿出噢,可得请我吃酒,要不然不发你的钱”。张文瓘大汗之余也是心惊,殿下着财力真是雄厚非常啊。
李震又是指着李然说道:“他是李然,家中数代都是皇家忠仆,父子二人更是为办殿下差事双双断臂,实是忠义之人,现在是天下会的会长,长安十有八九的地痞混混都是他手下,乃是殿下的耳目”。
李然闻言也是挠挠头直笑道:“让稚圭兄弟见笑了,兄弟我就是一上不得台面的混混头子”。
张文瓘闻言又惊,看着这二人,心中那是无比的惊骇,没想到殿下还有如此手笔,长安城中的混混地痞,张文瓘可是知道的,那就是一地头蛇啊,街头巷尾,无孔不入的,没想到殿下竟然有这样一股势力,真是太厉害了。
李震介绍完二人也是直进主题,直说道:“殿下让我尽力配合稚圭兄,需要如何配合,稚圭兄但说无妨”。
“劳请景阳先介绍一下暗影的情况吧”。张文瓘看着满桌的珍馐美馔也是嘴角抽抽,直问道。殿下的几个手下开个会都是如此的豪奢,让张文瓘这个豪族子弟都感觉自己是乡下人了。
李震闻言也是一挑眉头,略有自得的说道:“暗影是一个密谍机构,用于刺探消息,间谍反间,刺杀斩首,特种侦查等任务,分为预备下忍,下忍,中忍,上忍,守卫十二忍,五影,以及影首,殿下便是影首,我是五影之一,而现在五影也只有我一个”。李震也有这个自得的理由,暗影自创建以来,从无到有,都是李震一人搭起来的架子,李震对于暗影,有着创立大功。
第九百五十章:五影划分
950.五影划分
听得李震的简略介绍,张文瓘今天又一次的被震惊了,暗影竟是这样完备的一个组织,张文瓘初时还以为暗影只是殿下手底下的一群暗探斥候而已,应该是比较散乱的,却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完备有序,张文瓘又是问道:“不知道各部有多少人?如何选拔?可有何条规制度?”
张文瓘话音落下,便觉得不对劲了,李震三人都是眼神异样的看着他,特别是李震,那眼神都带有防备之色了,张文瓘愣了愣,“诸位这是?”
李震也是直拱手道:“稚圭兄见谅,这些乃是暗影机密,只要五影和影首才能知晓的,实在恕难奉告”。
李然也是怕张文瓘误会,笑道:“稚圭兄弟别见怪,这暗影事关重大,殿下一向是很看重,我兄弟二人亦是不知暗影内部情况的”。
张文瓘闻言这才恍然,也是有些赧然,直笑道:“倒是我糊涂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黑木令牌,放在桌上,也是略有不好意思的笑道:“方才急于想了解情况,却是疏忽了,殿下交给我这个令牌,说是诸位一看就明白了”。
李震一看便是眼睛一凝,面色有些不好看,瞬间明白了什么,看了看张文瓘,看见张文瓘面色无异,确实不像是过来摘桃子抢功劳的模样,方才面色稍缓。
看见李震的脸色变换,张文瓘也是慎重起来了,直问道:“诸位兄弟,不知这令牌是?”
李正二人亦明白了,李正看了看李震,直朝张文瓘说道:“这是五影令,暗影之中唯有五影才有,仅次于影首,殿下将此令牌交给你,说明稚圭兄就是除了景阳之外的第二个五影了”。
张文瓘听了亦是震撼,他没想到李破军对他为委以如此重任,继而张文瓘也是明白了李震的脸色变换,也是急忙起身说道:“这如何使得?在下初来乍到,岂可居此高位,再者说,景阳对暗影付出如此多,有创立之功,我,断无窃居之意的”。
李震闻言也是脸皮子扯扯,直笑道:“稚圭兄言重了,暗影严格听命于影首,竟是殿下对你任命,那你便是暗影五影之一”。
李震有这个心情也是很好理解,毕竟暗影是他一手搭建起来的,是他的心血,而张文瓘一来就要和他平起平坐,甚至分走大部分权力,这让人心里无论如何都会有些不好受的。
张文瓘亦是面色无比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感觉殿下这个安排简直是太操蛋了,什么也不跟他说,给他一个令牌就让他来了,结果闹得这样尴尬。
正在这时,房梁之上铃铛声响,李正眉头一挑直说道:“楼下有事,我去看看”。李正他们上来开会乃是机密之事,密封的顶层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的,有事也只能拉动铃铛通知。
李正下的楼来,便只见得丘吉立在楼梯口,见状便拱手道:“李总管,这是殿下的书信,吩咐交给李震张文瓘二人”。说罢打个招呼就是走了。
李正满心好奇的接过信来忙是上来递给李震二人,他心里猜测着:兴许郎君早有安排吧。
果然,李震看罢之后拍手叫绝,直把信递给张文瓘,直叫道:“以前暗影职能众多,各种职责,全部分管力有不逮,我早就猜想殿下草创暗影之初便划分五影肯定有所原因,却不想殿下想的如此周到,有殿下这个划分,条理清晰,各部各有职能,再也不会混做一团,有所混乱了”。
张文瓘看罢也是一脸佩服之色,这划分之事也不算什么机密,李震直跟李正二人说道:“殿下将暗影划分五影,现在规定了五影指责。其中火影负责间谍反间,风影负责打探消息,水影负责收集军情,雷影负责刺杀斩首,土影负责审讯逮捕。五影各有职责,各忠于任,这样任务就明朗多了,不用一部负责全部了”。
张文瓘亦是点头道:“殿下还有交代,景阳负责火影,冯信负责风影,朱成负责水影,陈平负责雷影,我负责土影”。
李正二人听了也是表示惊叹,李正直点头道:“郎君还是那么知人善用,景阳心思灵活,深知人心,负责间谍之事。冯六子久混市井,八面玲珑,最适合打探消息了。朱成随军任事,掌军资后勤,心思缜密,事无巨细从无遗漏,收集军情最是适合。陈平自家破之后,性子冷淡,又是一身武艺,适合雷影职责”。
听得李正对众人的评价,张文瓘亦是惊奇,看来殿下身边能人不少啊,同时,也是不敢小看这个李总管,总管之名不是虚的,李正掌管着钱袋子,这就是大管家啊,什么事他都只晓得,你来要钱?为什么要钱,你得有个理由吧,等殿下同意了我才能给你钱,所以说别看李正年纪轻轻,嘻嘻哈哈,一脸和煦的,但是这小子心思也深着呢。
这时,李震也是想到了关键,直一拍脑袋恍然说道:“原来殿下早有准备,不仅是五影划分,还有当时命我筹建各部之时,当时我本以为只培养出一些斥候即可,殿下却是吩咐我齐头并进,宁缺毋滥,宁慢勿急,所以现在尽管暗影人数不多,但是密谍,刺客,斥候等都有,现在各部分立,只需把这些人调去,很快就可以搭起班子来,暗影五部,很快即可完善了”。
张文瓘闻言亦是佩服的很,又是直朝李震拱手道:“五部若得以快速成型,这都是景阳之功啊”。
而这时,李震终于进入了主题,直问道:“殿下让稚圭兄前来,定是有要事,不知何事?”
张文瓘这才说道:“此事还得请诸位配合,殿下命令彻查雍州别驾杨温,雍州司法参军王志宁,还有荥阳郑家嫡长子郑玄毅,搜查他们三人违法乱纪的一切证据”。
李震闻言一震,这三人……好像都不简单啊,但是李破军的命令肯定是听得,当即就是应着,李然也表示立马去通知天下会还有隐匿于市井的冯信,这个新划分的五部,很快就是运作起来了。
第九百五十一章:神策战士憋不住了
951.神策战士憋不住了
李破军走在翠华山中,看着两边的凋零树木,十一月的树木已经没了春的生机,夏的嫩绿,有的只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的萧索,风吹过林间,树叶摇落,树丫摇摆,更显得颓委,李破军亦是心中索然,听说甘州肃州那边,张士贵已经和突厥打了好几丈了,朝廷厉兵秣马,不出意外的话,只等冬来,便是大军齐发出兵草原了,而他现在却是拿几个不知所谓的世家小子没有办法,不得不说这很丧。
走过潏水河上的石桥来得护龙山庄前,山庄还是一如既往地威严,院墙之上立着旗帜鲜明的甲士,长安人氏都知道,这里是太子殿下在翠华山的别业,也是驻兵之所,是不能靠近的,进得护龙山庄,直去了校场。
校场之上八千神策军还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训练,外面虽是秋风瑟瑟天气转凉,但这校场却是热火朝天的热烈,喊杀声不时响起,惊起林后飞鸟,当李破军来时,苏定方和梁百武他们正是在一侧歇息处交谈着什么,见得李破军来了,众将纷纷惊喜见礼。
“定方,辛苦了,这段时间军中没什么问题吧?”李破军走过来打着招呼一屁股坐下看着校场上的虎狼之师随口问道。
苏定方虽是和梁百武翟长孙两人一样都是一营中郎将,但是苏定方资历最老,最受李破军器重,而且部下虎翼营人数最多,战力最强,隐隐成为了神策军副将了,虽然没有明确任命,但是一向都是李破军不在的时候,一般的小事都是三人协商苏定方拍板的。
苏定方见得李破军好不容易来一次也是笑道:“大将军言重了,此乃本责,不辛苦”。
李破军看着场中将士点点头,直赞道:“将士们精气神十足,行伍有序,进退如一,着实是强军迹象,你们确实下苦心了”。
李破军现在看着神策军就像是看自家孩子一样,怎么看怎么满意。
手搭凉棚看去,只见得阳光下的神策军甲胄鲜明,人如林立,一股蓬勃精气神扑面而来,一看就是强军,这支军队越来越有后世子弟兵的风范了,李破军怎能不喜。
梁百武也是说道:“我等听从殿下吩咐,每日出操,三日一小练,五日一大练,从未懈怠,如今的神策军堪称当世强军了”。
翟长孙也是点头,一脸自信之色,“便是大唐最强的玄甲军,也不过如此了”。翟长孙之前就是玄甲军的四统领之一,现在又亲自参与训练了神策军,翟长孙最有发言权了,也可以自傲了,当世最强的两支军队,他都参与训练指挥过,这种经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李破军听了亦是高兴,但仍是鞭策道:“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只要有进步的空间,就要往上升,不能有丝毫懈怠,否则只会功亏一篑”。三将都是积极附和着。
苏定方又是挑眉说道:“大将军此次前来,可是有任务了?神策军训练已久,若再想得存进,唯有真刀真枪的磨炼了。基本功都已经扎实了,现在唯有练出血气来,方是铁军”。
李破军闻言也是点点头,一支军队再怎么训练有素,那也得真刀真枪的实战,神策军虽然也血战过几次,但是不停的减员和补充新人,这份血气也会随之减少,李破军自也是知道的。
李破军还没说话,负责军纪的长孙涣便是笑道:“是该打打仗了,再不打仗,这些精力旺盛的汉子都要憋炸了”。
长孙涣说罢苏定方几人都是赧然,表情不太自然,李破军见状眉头微皱,直说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长孙涣听了摆手一笑:“没什么大事,就是几个军士精力旺盛憋着难受,偷偷骚扰了隔壁村的两个寡妇,我已经加以惩罚,并且给予那俩寡妇赔偿了”。
李破军闻言大怒,直拍桌道:“放肆,骚扰妇人,这是我神策军所为吗,这是土匪山贼所为,你们是怎么管教的”。
苏定方听了忙是拜倒:“属下督察不力,请大将军降罪”。梁百武几人也是拜倒请罪。
长孙涣有些懵,怎么发这么大火,当即也是讪讪说道:“大将军,军士长久没有泄火,有所冲动在所难免嘛,各地军队都会有这档子事的”。
“放屁,我神策军是朝廷正规军,是我东宫的亲军。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国土,护佑国民,现在居然淫辱妇人,这样的军队算什么,长孙涣我告诉你,这种事以后在神策军一定要杜绝,若有人再犯,立斩不饶,那先前的几人,念在初犯,发放退伍费全部革除,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李破军拍桌子骂道,军人居然去淫辱自己国家的无辜妇人,这在李破军看来,是万万不能饶恕的。
但是长孙涣说的也是,在这个时代,当兵的做出这种事来,也实属正常,相反,那些个临近的寡女欲妇还非常热衷于找军中的,只要有驻军的地方,就会有这些人出没,因为她们看中了这些丘八囊中的饷银。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李破军才没有斩杀了那几人。
翟长孙也是表情为难,直忧心说道:“大将军,军中都是热血汉子,在这时日久了,确实忍受不住了,这事得想办法解决啊,否则容易酿成乱事”。
李破军闻言也是思略着点点头,“这事倒是我疏忽了,生理需求在所难免,何况是这些铁血汉子”。想了想李破军直说道:“这样吧,以后每十天,各营轮休一日,将士们手里头都有些饷银,又多是受灾孤寡之人,家中无人,钱财留着也没处花,倒不如让他们进城去花销了,放松释放一下”。
听得李破军的话,几人都是附和。其实别的军队大多都是三日一练,或是五日一练,甚至是十日一练的,其余时间都是在休息,也就是放假,有事没事可以出营去的,但是神策军确实每日要出操,三日小练,五日大练,从未有休息自由活动的时间,这点确实是李破军有所疏忽了。
第九百五十二章:武士彟的车架
952.武士彟的车架
而且外地驻军,特别是行军打仗的时候,军中都会有营妓,而神策军的兄弟们就可怜了,小弟弟还没长成的小处男李破军压根就没想到这茬,这下子可把这群热血汉子给憋坏了。
神策军的饷银不低,要是每十天放假一天,这群汉子就可以好好去长安城里浪一圈了。
李破军又是吩咐众人道:“去城里放松可以,但是切记不可闹事,一有闹事者,必将严惩不贷,你们都要传达到位,出了这个山庄,就不能丢咱神策军的脸”。
苏定方等人自是应着,神策军的军纪一向严明,料想也不会出事,但是京城之中须得慎之又慎,李破军也不得不特意嘱咐几句。
这时,苏定方又是小声的问道:“大将军,听说河西那边和突厥打起来了,这战事会不会扩大啊?”
李破军闻言想了想直说道:“不管会不会扩大,神策军训练不得松懈,一有机会,我就会竭力争取出征的”。
苏定方闻言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李破军,总觉得李破军没说真话,但是李破军不说,他也没辙。
李破军自然是知道入冬了就会开战的,但是这属于绝密,整个大唐也就是李世民父子还有兵部户部等主官知道,但是聪明如苏定方这等人,也能够从西北战事和大唐军队的厉兵秣马备战中猜出一些端倪,但是具体如何出兵,出兵日期这些都是绝密的,因为,入冬作战是一项很冒险的计划,天下人都想不到,突厥更是想不到,倒不是李破军不相信眼前这几个心腹,实在是这等军国大事,容不得一点闪失。
若是计划泄露,届时突厥严密防守,而大唐军队又是深入草原,那结果……不敢想象,这入冬作战,除了趁着冬天是草原民族的鬼门关这一点,再有就是出其不意了。
看了一圈护龙山庄,又去后山看了看有条不紊工作着的三座作坊,李破军这才放心的回城去,神策军是除了他这个太子身份之外最大的依仗,李破军不能允许他有任何的闪失,最近郑玄毅那伙人蹦跶得挺欢,李破军不来看看神策军,实在是放心不下,小打小闹,李破军可以容忍,但是要涉及到了国本,涉及到他的神策军,李破军就不会忍了,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李破军想忍着都忍不了。
回城之时,正赶上快要关城门的时候,许多跑生活的人都是卡着关门的点儿进城,所以这个时段的人尤其多,人来人往,车架不断,李破军等人也不敢快马入城。
深秋日落的萧索没有给明德门这座京城正门带来一丝一毫的萧条之感,翠华山这座相传是太乙真人修炼过的山位于长安城南,李破军从翠华山回来正是要经过长安南门,十二正门之一的明德门,明德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入城,不少排在后面的人有些着急了,再晚一些可就入不了城了,虽然太子出入,可以要求城门卫打开侧门进入,但是这样太过招摇,李破军也就随着大众一起从小门慢慢进去。
突然,人群熙攘,前面的队伍似乎停了下来,一阵哄闹,一个城门卫见状眉头一皱,走近前去喝道:“何人敢堵官道,速速接受检查同行”。
只见得一辆车架停在路中间,车辕上跳下一个三四十的汉子,忙是拱手说道:“这位将军,非是我等故意堵塞官道,是车架坏了动不了了”。
城门卫审视了一眼这车夫,见得车夫甚是健硕,似乎不凡,更是小心,直上前细看,果然,这车架的一个车轱辘已经断裂了。
后面李破军见状也是拍马上前说道:“车架坏了,那就先移开便是,搁在路中岂不耽误了过往的行人”。
那城门卫见得李破军英姿不凡,说话也在理,也是点头道:“这位郎君所言极是,移开车架,去一旁修理去,让后面人先走”。说着就是招呼着人上前挪车。
那汉子见状一急,忙是伸出双臂,挡在车前,直说道:“不可,这是我家老爷进献给太上皇的礼物,今天必须送进城去,不能误了时辰”。
进献给皇爷爷的礼物?李破军眉头一皱,那城门卫也是一愣,又是拱手道:“敢问贵府是?”
“应国公府,我家老爷是利州都督,应国公武士彟”。赶车的汉子提起自家老爷也是挺起胸膛,一脸傲然之色。
李破军听了也是有趣,竟是武士彟给皇爷爷的礼物,那就说得过去了。
武士彟跟李渊的关系那可是很亲密的,当年李渊起兵的时候,武士彟还是一个小小的鹰扬府队正,家里做着木材生意,家境殷实,李渊起兵后武士彟懂得奇货可居的道理,变卖家产资助李渊,后来也是履立功劳,颇得宠信,历史上李渊死了,武士彟还十分悲痛的“因以成疾”,医治无效追随老主子李渊去了,被世人盛赞。
李世民登基后,义安王李孝常造反被诛杀,可是李孝常的封地兼老巢在利州,还有些残余势力,李世民就让武士彟去做了利州都督,剿灭残余,而武士彟也有些能力,很快就肃清了利州,现在应该是被李世民调回来了。
那城门卫听得应国公的名头也是不敢造次,直问道:“敢问应国公在何处?”
“我家老爷携家眷就在后面,应该很快就会来的”。赶车汉子昂着头颇为傲慢的说道,还有些威胁的意味。那意思就是说我家老爷马上就要来了,你还不赶快帮我把车子弄好让我进城。
城门卫还没有说话,只见得后面赶上来一辆豪华车架,高头大马拉着,楠木车厢,丝绸锦绣包裹着,窗牖镶金嵌玉的,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所以路人纷纷让行。
那车架赶到近前停住,车内传出一声雄浑的男声,“阿七,怎么回事?为何不进城?”
那赶车汉子闻言忙是上前拜道:“老爷,兴是路途太远,磨损严重了,车架坏了,走不动了,守城的将军想让我去路边修理呢”。这汉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把那个城门卫供出来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武家妹妹,你有没有小名啊
953.武家妹妹,你有没有小名啊
那城门卫闻言脸皮子一抖,看了一眼赶车汉子,直上前拜道:“见过应国公,此时进城人颇多,未免堵塞城门,还请贵府车架移驾路边修理”。这城门卫倒是不卑不亢,李破军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正欲说话,只见得车帘被掀开,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男子探出身子来,年约五十上下,须发已微白,身材略发福,口大鼻宽方正脸,颇为雄伟,这人就是当朝应国公武士彟了。
武士彟歪头看了看车架,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忽的脑袋一震,凝目一看,惊呼了一声“殿下?”便忙是跳下车架,身手也是矫健,拱手见礼道:“老臣武士彟见过太子殿下”。
李破军也是笑着上前亲切扶着武士彟,“武伯伯有礼了,这并非朝堂,无须多礼”。开玩笑,能不亲切嘛,李破军可是一直都惦记着他家闺女呢,这有可能是未来老丈人呢。再说了,武士彟跟他爷爷同辈,情如兄弟,又是开国元勋,李世民见了都要礼遇,李破军称呼一声伯伯并不过分。
武士彟见得李破军如此亲切温和,也是高兴,直说道:“君臣之礼不可废嘛,没想到老臣一回长安便见着殿下了,实是有缘啊,哈哈”。
“不知武伯伯今日回长安,未能远迎,却在此碰着了,确实有缘”。李破军也是笑道。
而那城门卫还有一干路人听得眼前这位英武郎君竟是当朝太子,也忙是见礼,一时有些混乱,李破军见状眉头一皱,直朝武士彟说道:“武伯伯稍后再叙,我等先进城,免得堵了道路吧”。
武士彟也是点头道:“殿下说的是”。说罢便是向后招呼人前来挪车,李破军也让亲卫上前,生生将车架抬进了城,在城内墙边修理。
武士彟这才一拍脑袋,直叫了一声“失礼了”,忙向身后车里喊道:“太子殿下在此,夫人快带孩儿们出来见礼”。
话音落下,车架里出来一个宫装夫人,手里牵着两个女孩,大的约摸八九岁,小的只有五六岁左右,都是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再后面一个车里出来两个男孩,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锦衣玉带,昂首挺胸的,看似很是牛叉的样子。
李破军见状心想着:这兄弟俩应该是武元庆武元爽两个纨绔了,那大女孩应该是武顺,那这个大眼睛闪亮闪亮的小女孩岂不就是……武姐姐……千古第一女帝……武媚娘…武曌。想到这李破军眼睛发亮,若有所思,这一幕确实让一旁的武士彟看的一愣,看了看李破军,再看了看李破军目光所看的方向,有些震惊。
直到杨氏带着四个孩儿上前见礼,李破军才缓过来,直笑道:“夫人有礼了”。说罢直朝武士彟笑道:“武伯伯子女双全,多子多福啊”。
武士彟咳嗽一声,从方才的讶色中缓过来笑了笑谦逊了一下,又朝两个男孩一板脸色,“太子殿下在此,还不快快见礼”。
武元庆兄弟闻言脸色一垮,嘴巴瘪着,似乎有些不耐,可是看着父亲脸色严肃,也是不敢违逆,上前不情不愿的拖腔带调的见了个礼。
武士彟见状大怒:“逆子,给我跪下,这是太子殿下,国家储君,岂可不敬”。两兄弟被吼得吓得脸色一白,李破军拦住武士彟,直朝两兄弟居高临下的笑道:“武家兄弟尚且年幼呢,武伯伯别吓着他们”。
俩兄弟听闻这话想死,我年幼?搞得就像你很大似的。武士彟闻言也是脸皮子抖抖,看了看李破军,又看看武家兄弟,有些尴尬,直拱手道:“犬子顽劣,殿下勿怪,老臣回去一定严加管家”。
武家姐妹则是神色各异,武顺大概是被父亲的喝骂给吓着了,拉着母亲的衣袖躲在后面不敢露面,而武姐姐则是背着手看着她两个哥哥嘻嘻笑着,一副看大戏的姿态。又是抬头好奇的看着李破军,眼睛闪亮闪亮的,却是突兀的出声娇笑道:“你就是神童才子?你叫李破军是不是?你额头这个带子是干什么的啊,很好看呢”。
武姐姐突然说话,让众人一惊,李破军还没说话,“珝儿,不得无礼”。武士彟脸色一慌直朝武姐姐呵斥道。
武姐姐还是很害怕父亲的,闻言嘴巴一瘪,拉扯着母亲的衣袖,委屈道:“我又怎么了?他本来就叫李破军嘛”。
武士彟闻言脸皮子直抖,忙是朝李破军拜罪道:“殿下,小女无知,老臣管教不严,望殿下恕罪”。毕竟李破军是当朝太子,国家储君,直呼名讳可是大不敬的。
“哈哈,无碍,小孩子嘛,武伯伯,不知这位小娘子是?”李破军很有趣的看着武姐姐,不愧是武则天啊,这饭量真不是盖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尽管……武姐姐还是个女童。
“呃,回殿下,这是老臣次女,名叫武珝,年幼无知,缺少管教,让殿下见笑了”。武士彟脸色怪异的看了看武则天,直老实回道。
“武珝?”李破军眉头一皱,又是弯下腰朝武则天笑问道:“武家妹妹,你有没有小名啊?”
这话吓一出,武士彟夫妇俩都是微微讶异,惊愕的看着李破军,李破军一愣,继而也是恍然,直不好意思笑道:“是我唐突了,我是看武家妹妹面相不凡,将来颇贵,才有此一问,却是无礼了,武伯伯勿怪勿怪”。
毕竟在这个时代,冒昧的去问女孩的闺名小名是非常无礼的。待字闺中,就是因为女孩的闺名只有家人才能够唤的,嫁人后也只有夫君能够称呼其小字的,外人就不能叫了。李破军作为一个外人,居然当面去问一个小女孩的闺名,要不是李破军的太子身份,武士彟都要打死李破军这个登徒子了。
李破军本来是随口解释的,可是武士彟听了,却是眼睛一亮,直惊呼道:“久闻殿下博才多学,殿下亦会看面相乎?我儿当真有大富贵?”
第九百五十四章:殿下有那个癖好?
954.殿下有那个癖好?
李破军看见武士彟失态的惊色,也是狐疑,有些捉摸不定。当然既然装了神棍就得继续下去啊,李破军只得神色肃穆的打量着武珝说道:“我看武家妹妹眉眼明艳,螓首娥眉,将来必定富贵双全,不同凡响啊”。
武士彟闻言脸色惊喜变换,继而很快就是淡定下来,直说道:“不瞒殿下,珝儿并无闺字,出生之时,亦有相士曾言其有大富贵,老臣亦是诚惶诚恐啊”。
“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此佳女,武伯伯当高兴才是”。李破军也是朗声笑道,同时脑中也是想起来了,武则天,本来的名字就是武珝,后来进宫了被赐号“武媚”,不是武媚娘,那是以讹传讹,后人附会的。再到后来武媚登基了,才自己造字日月当空照给自己取名武曌的,至于则天,那是她的皇帝尊号,现在,武姐姐还是名叫武珝的。
想到这儿,李破军心中一动,笑道:“我看与武家妹妹颇有缘分,不如我冒昧给武家妹妹取个子如何?”
李破军话说完,武士彟夫妇脸色又是一变,略显惊异的看着李破军,他俩不明白,以往和太子殿下也不熟络的啊,怎的今日太子殿下这般热情,虽然不理解,但是太子殿下热情这是好事啊,武士彟心思急转,也是展颜笑道:“甚好啊,殿下博才多学,取的字定是比老臣这个武夫强得多了”。
武士彟原来是李渊的亲信,乃是武德朝的重臣,历任工部尚书,后来李世民登基,把武士彟改为利州都督去平息义安王李孝常的余孽,虽然看似是重用了,但是利州地处西蜀西南,偏远地区,是远远不如在场中担任尚书高贵的,算是被贬了,现在武士彟被调回来,可算是结束这段贬谪生涯了,若是再跟太子殿下攀上关系,那这回留在长安就更稳当了。
这时武珝也是跳脚拍手道:“太子哥哥笑起来好好看哦,快给我取小名吧,别人都有小名,就珝儿没有呢”。
李破军闻言大汗,不过心中可是乐滋滋,听见没,武则天再夸我笑起来好看呢。李破军又是和煦的笑了装模作样想了想直说道:“珝儿妹妹丽质天成,眉目明艳,不如就叫媚娘如何?”
武珝听了眉头一拧,呢喃了两句“媚娘,武媚娘”,继而便是拍手叫道:“好呀好呀,就叫媚娘了,我以后就叫武媚娘了,太子哥哥不仅人好看,取的名字也好好听哦”。
看这个跳脱嘴甜的小萝莉,李破军也是期待着,未来的武媚娘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呢,想罢李破军也是汗颜,他这算是萝莉养成么。
武士彟见状也是笑着附和,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很快,马车修理好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武士彟便是感谢告辞了,并且邀请李破军改日去应国公府串门,这应该是客套话了,但是李破军却是满脸笑意的应着,他可是真打算去的。
临走前,小萝莉武姐姐还站在马车门口一步三回头,上得马车后就是不舍的喊道:“长得好看的太子哥哥,以后一定要来看媚娘噢”。
李破军大汗,街上这么多人呢,虽然我确实很帅,但小萝莉就不能矜持一点吗,心中腹诽,脸上仍然一脸帅掉渣的笑容点头道:“一定会去的”。
武士彟嘴角一扯,直拱手道:“老臣告辞了,随时在府上恭迎殿下大驾”。李破军也是笑着寒暄应着。
李破军转身上马,身边的陈康挠挠头,直有所悟的说道:“殿下好像对那个小女孩很感兴趣啊”。
李破军闻言顿时色变,转头就骂:“滚犊子,你才对小女孩感兴趣呢”。说罢便是策马就走了。
只剩陈康在后面皱眉掰扯着嘀咕道:“这就是书上说的恼羞成怒吧,难道殿下真的有那个癖好?”想到这儿,陈康浑身一颤,赶忙跟上去,一跟上去,李破军就是回头道:“应国公府在哪儿?”
陈康一愣,“在永兴坊,是太上皇赐的宅子”。回答完了陈康这才坚信,原来殿下真有那个癖好,真是人无完人呐。看向李破军的眼神也有些诡异了。
好在李破军没有看见,只是自顾自的点头道:“应国公国之干臣,改日一定记得去拜访”。
陈康闻言瘪瘪嘴,拜访应国公?殿下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
一回了东宫,张文瓘闻声就是迎了上来,“殿下,今日我与景阳阿正他们会面了,殿下之暗影,着实高明啊”。
李破军笑笑直说道:“稚圭尽快熟悉暗影事务,将本部搭建起来,未来有大用”。
“是,臣断不敢懈怠”张文瓘身子一肃直说道。说罢又是皱眉禀报道:“臣已经出手调查王志宁三人了,据初步消息,王志宁与郑玄毅素有交情,足球联赛稍后都有碰面,就在昨日,王志宁被殿下押到两仪殿回去之后便是和郑玄毅在西市天香楼相会了,具体谈论什么无从得知。而今日王志宁则照常当值,郑玄毅仍旧是无所事事,倒是杨温,此人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哼,必定就是王郑二人搞得鬼,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杨温也会参与其中,务必调查清楚,且要暗查,不可惊动他们”。李破军听了也是冷哼一声,若不是这两人搞得鬼,李破军是不相信的。只是杨温五朝老臣,历经隋文帝,隋炀帝,隋恭帝,武德朝,还有如今的贞观朝,身为前隋皇室,无论人脉还是影响力都不是王郑这两个小子能够比拟的,对于这老家伙,李破军也不敢疏忽。
张文瓘肃然应着了,而后却又是欲言又止,李破军见状就眉头一皱,张文瓘见了忙是说道:“殿下,调查杨温颇为复杂,因为雍州衙门名义上是越王殿下所辖,杨温亦是越王部属,而其有前隋皇室,跟…吴王殿下还有杨妃素有来往,依殿下看,用不用往两位殿下身上查一查?”
李破军听了眉头深皱,李泰,李恪……这个杨温以往都是嬉笑的老好人模样,仔细想想,这人还真不简单啊。
第九百五十五章:天香楼
955.天香楼
杨温往常在朝中就是一个老好人,从来都是中立的,朝堂上百官争得火热朝天的话题,这老家伙也只是在一旁笑着看着,李世民发问了,这家伙也是和稀泥,一直是不温不火的,很是平淡,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这个老臣了,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杨温历经五朝,都是活的有滋有味的,而且人脉极广,这可就是不小的能耐啊,现在,杨温突然对自己这么反常,李破军倒是不得不防了。
当即想了想还是皱眉说道:“两位皇弟尚且年幼,应是没有干系的,先查杨温,而且还要严查,这老家伙一定有鬼”。
张文瓘看了看李破军,暗叹了一声应着了。在张文瓘看来,李破军还是仁慈了一些,自己兄弟查都不查,虽然是兄友弟恭,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何况还是干系储君大位的。
张文瓘是这样想的,但是李破军就另有考量了,现在李世民对天下的张龙可谓是密不透风的,老爹手里的那支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暗探,李破军可是时刻记着呢,若是自己下令查两位兄弟,李世民也一定会察觉的,到时候老爹心里会如何想那就不得而知了,以前年纪还小可以作,现在随着兄弟几个都长大了,李破军行事也不得不考虑考虑了。
翌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扉照射在李破军脸上时,李破军就翻身下床了,懒惰了多日,武艺荒废了不少,马上就要入冬了,灭东突厥之战近在眉睫,李破军也不敢堕落了,必须应付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
洗漱罢了,便是提起墙角的大戟阔步来得演武场,尽管演武场改建了一个足球场,但是仍有很大的空地足够练武骑射,一套戟法来来回回的重复练了几遍,李破军就练起了骑射,说实话,老李家的射术本事还真不是盖的,李渊,李世民,李元吉,李建成,还有李孝恭,李道宗,李神通,李孝常等人,甚至包括李恪,李崇义这些小辈,都能射得一手好箭,这不仅仅是射术技艺的传承,更是骨子里血液的继承,老李家也不是纯正的汉人,有胡人血统,善骑射也就正常了。
虽然骨子里胡人血统,饱受后人非议,但是李破军并没有觉得什么,民族大融合,那分什么异族不异族的,只要是华夏文化区,只要是炎黄子孙,都是中华民族,都是汉人,汉人传承的不仅只是是血液,而是文化。李破军今生要做的就是四方异族,尽着汉家衣冠,皆学汉家礼仪,这样才算是开疆拓土了。
西市,天香楼,这是一家属于郑家的酒楼,又迎来了他们家的少主人,郑玄毅带着一群跟班吊儿郎当的上了顶楼,珍馐美馔直接上,郑家大少的排场一向都是这么大。
郑玄毅这两天的心情很不爽,他一心想着做出点大事出来振兴郑家,而这个大事的目标被他选中了太子,因为他觉得太子的风头太大了,出风头也就罢了,偏偏这爱装叉的太子比他还帅,这就让人容忍不了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有人跟他说,太子锋芒太甚,重武轻文,深受士人非议,储君之位,必不长久,若是能够一起合作废立太子,另立贤君,那就是从龙之功,日后少不得一个国公之位。
那可是国公啊,想到这郑玄毅就眼红了,若是他们郑家再出一位国公,那么也不会在七家中垫底了,自从伯祖父郑译在隋朝当过沛国公之后,郑家就没有国公了,而且年前担任江州刺史的伯父也死了,郑家在朝中的话语权更是降低了,其余的尽是些虾兵蟹将,都是四品以下的芝麻小官,都入不了太极殿,郑玄毅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偏偏他这样“劳心劳力”的为郑家谋求出路,老爹还总是呵斥他是玩火自焚,自家妹子那个女流之辈更是说他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这可把郑大少给气坏了,都不爱搁家待了,反正天香楼是自家的,吃不穷,嗯,就是这鱼香肉丝没东市英雄楼的正宗,一想到英雄楼,就想到了李破军,郑玄毅又是来气,咕噜咕噜直把上好的佳酿当水喝了,偏偏手底下一群跟班不加劝阻还在那儿夸赞:郎君真乃当世绝有的好男儿,海量啊。
就在郑玄毅一杯复一杯的豪饮之时,楼下传来一阵阵的熙攘之声,甚是热闹,依稀听得是一群汉子的大嗓门,本来比较有逼格的天香楼一下子就像是那上不得台面的街边摊贩一样,天香楼也是西市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消费层次不低,在这里吃饭的人都是有些家当的,非富即贵,即便人多那也是有礼有节的,说话也不会扯着嗓门吆五喝六的,本来就是心中烦躁,郑玄毅当即就是眉头一皱,重重的一放酒杯,直喝道:“怎么回事?下去看看”。
一个跟班忙是屁颠的应着下去了,手里还拽着一根大鸭腿,不多时,便是上前低头哈腰的说道:“郎君,是一群丘八军汉,大概是开营轮休了,都出来吃喝乐呵呢”。
郑玄毅闻言眉头一皱,直摆手嫌弃的说道:“一群臭军汉,让他们滚远些,莫污了我的天香楼”。
跟班应着又是屁颠下去了,在他看来,郑家要撵走一些军汉还不简单,当即就是下楼,直奔那群占据了差不多半个一楼大堂的军人,昂着脑袋过去,直咳嗽几声喝道:“欸欸欸,怎么回事,你们这群臭丘八也敢进天香楼,快滚出去,天香楼是上等场合,岂是你们能来的”。说着话眼睛眯成缝打量了个遍,心底更是有底气。
原来这跟班也是有眼色的,若是军官自是不好惹,但是这群军人都是穿着短打褐医,也没个正经官袍的,明显就是普通的大头兵,惹就惹了也不怕事儿,气焰更是嚣张了。
一群军人正是坐在位上高兴的唠嗑聊天,等待着即将上来的美食,却是突兀的被人喝骂了,还要他们滚出去,当即就是一愣,继而面带愠怒的看着这跟班。
第九百五十六章:百战精锐的屈辱
956.百战精锐的屈辱
那郑家小厮见得一群军士怒目而视,但却是并不害怕,直皱眉昂头上前推搡道:“看什么看,快滚出去,别脏了我郑家的地儿,碍着我家郎君的眼”。说着话手直入推一名军士的肩头。
那军士见状大怒,直向前一顶,这军士身强体壮的,那小厮哪里承受得住,当即就是被反推倒地了。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郑家的地方上撒野,郎君快来啊,掌柜的快来啊,来人呐,有人撒野”。小厮倒地摔了个屁墩,终于有些惧色了,也不要脸皮,坐在地上就是嚎啕大叫。
那军士听得这话更是大怒,正欲动手,忽的后面一名大胡子壮硕男人直喝道:“军纪严明,莫要闹事”。
“曹队,可是他……”。那军士满脸不甘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队正,想起军中纪律,也是愤愤退下。
然而小厮的嚎叫并没有停止,郑玄毅一脸不耐的下楼,直上前来喝道:“怎么回事?坐在地上作甚,也不嫌丢人”。
身后掌柜的也是一脸苦笑,按照他的经营理念,只要吃饭给钱,便是一个乞丐也是可以进来的,这群丘八明显是发了军饷,有些银钱的,自家郎君又何必跟钱财过意不去呢,可是郑玄毅毕竟是少主人,他也说不得什么。
“呜呜,郎君,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他们太过嘈杂吵闹,我好言相劝让他们安静点或者去别家用饭,可是他们,他们竟是把我推倒在地,还要打我,呜呜,郎君,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郎君可要为我做主啊”。那小厮见得郑玄毅发问了,本来是盛气凌人的脸马上一变,哗啦一下,鼻涕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直趴在地上哭嚷,那个委屈劲儿,真真是闻者落泪,见着伤心。
一众军士和食客见了那是叫大开眼界,纷纷瞠目结舌,看着小厮在地上表演,这演技……奥斯卡绝对欠他一个小金人。
“胡说,你这厮颠倒黑白,胡乱说话,明明是你言语侮辱我们弟兄,还伸手推我,你、你,你讨打”。那军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满脸涨红,指点着小厮气的直哆嗦说道,可是终究是词穷,正欲挥拳,只听得后面一声震耳厉喝:“赵大,你要违反军纪吗?”
“我……曹队,他欺人太甚”。军士被喝止住,满脸愤懑,一众军士也是齐齐站在一起对郑玄毅等人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那名姓曹的队正眉头也是深皱,捏了捏拳头,继而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直对郑玄毅拜道:“这位郎君,我等粗鲁,打扰你了,我等这便离去”。
说罢就是转身招呼着弟兄们走,可是郑玄毅满脸的阴翳岂会让他们走,“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曹队闻言脸色一僵,直回头强笑道:“不知郎君还有何吩咐?”。
“打了我的人就想这么走了吗,给我跪下,自扇一百耳光,留下汤药费,滚吧”。郑玄毅桀桀笑道,满脸的戏谑之色,抱胸看着曹队,眼中全是蔑视。
他是谁?他可是五姓七家郑家的嫡长子,郑家未来的家主,一群土丘八竟是敢招惹到他头上,不好好教训教训,这长安城里的人还真以为他郑家大少好欺负呢。
郑玄毅话音落下,一群军士纷纷变色,满脸掩饰不住的怒气,但是良好的军纪使得他们在没有队正的命令之前只能乖乖站着,不能说不能动。
曹队也是脸色愠怒,眼中充血,好半晌,方才松开紧拧的拳头,“郑郎君,这…有些强人所难了,我代我兄弟向这位小兄弟陪个不是,此事作罢吧”。
“曹队,你……是卑下动的手,卑下自己来”。先是那名军士闻言色变,继而直咬牙上前给地上那小厮躬身道:“先前是某过分了……见谅”。嘎嘣响的声音,那是军士的拳头捏的骨头响,满脸涨红,似要滴血,作为一名百战精锐,向一个纨绔的走狗泼皮弯腰赔不是,这其中的屈辱,是何其大啊。
“郑郎君,我们可以走了吧”。曹队看了看那军士,又是朝郑玄毅一脸隐忍的低头问道。
“走……哈哈,想多了,跪下自打耳光,交出钱财,滚出去,没听见吗?”郑玄毅抱胸挑眉嗤笑道,身后一群跟班小厮纷纷哄笑。
这时就连一些食客都是看不下去了,纷纷是摇头叹息,结了账就走人了,虽是看不惯,但是谁闲的没事为不相干的人跟郑家郎君过不去呢。
“你……欺人太甚”。
“嗯,没错,就是欺你,怎么的”。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太……”。一名军士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想要爆出自己的来历,可是曹队却是一声“闭嘴”打断了话头,又是呵道:“便装出了营不可提及军号”,那名军士只得嗫嗫不语,一双眼睛瞪着郑玄毅都要冒出火来了。
这下子该郑玄毅怒了,小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有人这么呵斥他,这还得了,郑大少当即就是炸了,一张俊俏脸上满是狠厉,“打,给我掌他的嘴”。
话音落下,身后一群跟班却是踟躇了,打军士?能打吗,打的赢吗?“混蛋,给我打,我看他们敢不敢打我郑家的人”。郑玄毅见状更是大怒,直一巴掌打在身后一名跟班脸色怒色喝道。
听见郑玄毅这么说,终于有胆大的人冲上前直朝那军士打去,军士嘴角一扯,满是不屑,正欲动手,却是听见曹队一声呵斥:“不可动手,莫要违反军纪”。
听得这话,那军士眼中充血,举起来的手僵住了,正在这时,啪的一声清脆响,全场寂静。
那小厮竟是打了军士一耳光,然而在冲出来打了一巴掌之后,看见那军士狰狞的面容,却是扬起手再也不敢动手了。
“哈哈,打的好,臭丘八,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德行,哈哈”。郑玄毅见状仰天大笑。
“曹队……”一群军士义愤填膺愤愤拳头捏得嘎嘣响,看向队正。
第九百五十七章:冲冠一怒为兄弟
957.冲冠一怒为兄弟
曹队见状脸色阴晴不定,转眼看见军士脸上的掌印,终于,爆发了,直接爆喝道:“全体都有”。
“在”。一众军士闻言精神一震,肃然应着,声音震耳,直传到了外面街上。
“结阵,戒备,再有来犯之敌,回击”。曹队看着郑玄毅眼中掩饰不住的怒意,扯着嗓子仰天喝道。
话音落下,全体军士军士齐齐立正铿然应着,蹦蹦沉重脚步声声响,很快组成了军阵,紧捏拳头戒备着,他们出营却是并没有携带军械进城的,只能空手,不过,即便是空手,里面随便挑几个人出来都足以横扫这间酒楼了。
郑玄毅见状终于慎重了,直厉色喝道:“你们这群丘八想要作甚,此乃京城,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曹队闻言冷哼一声,“郑家郎君,我等乃是太子亲军神策军,你何以敢轻辱?”说罢直撇头喝道:“洪山,速去禀报太子殿下,请大将军为我们主持公道”。话音落下,身后一名军士肃然应着,转身出去。
郑玄毅听得一愣,正是想要命人拦住,曹队断喝一声,“我看谁敢动?”气势逼人,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一喝竟是让郑玄毅闭嘴了,身后一群跟班也是面色微白,身子微颤。
郑玄毅吸了口气,直说道:“太子亲军又如何?太子亲军亦不可在城中为所欲为”。郑玄毅心中也是有些没底,这群丘八居然去叫那李破军小儿了,他虽是处处找茬,不怕李破军,但是毕竟是太子,若是当面了,他是处于劣势的。
“哼,是非对错,自有太子殿下裁决”。曹队的眼睛充满血丝,就没离开过郑玄毅,恨不得上前一拳捶死他给兄弟出气,但是尚存的理智告诉他,军纪不可违。临出营前,三令五申,不得扰民,不得闹事,神策军军纪严明,那是违反不得的。
东宫,李破军正在跟张文瓘说着话,这时,一个东宫守卫在门口禀报道:“启禀殿下,宫外有人持神策军腰牌求见,说是……请求殿下为他们做主”。
李破军听得一怔,神策军将士?做主?今日好像是神策军轮休之日,难道出事了?想到这儿李破军噌的起身,直叫了一声“备马,稚圭同去”。就是快步出殿去了。
来得嘉福门,只见得一个身着短打褐衣的汉子正是焦急的走来走去,李破军策马上前问道:“你是神策军的兄弟?可是出了什么事?”
“啊,大将军,你可算来了,大将军要为我们做主了,我们弟兄在西市被打了,打在脸上了……狗日的郑家少爷欺负人……”。那洪山五大三粗的,嘴巴也是不利索,说得并不利索。
李破军一听得神策军将士被打了,就是大怒,破口大骂,居然有人敢打他的宝贝?找死,当即喝道:“前头带路,路上细说”。一旁的张文瓘听了也是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一路上洪山虽是嘴巴不利索说得颠三倒四的,但是李破军也是全明白了,气得发笑,“好,好啊郑玄毅,你这是找死。”说罢便是一踢马腹,直奔西市去,张文瓘见状不由得忧心劝道:“殿下莫要冲动行事”。李破军摆了摆手,又是快马加鞭。
西市天香楼中,两帮人仍是在对峙,郑玄毅几次想走都被曹队给拦下来了,又不敢真的动手将事情闹大,只得气呼呼的摆下一桌酒菜,自顾自喝着闷酒,等候着李破军的到来,这种感觉郑玄毅真是觉得憋屈极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暗地里搞动作他不怕李破军,可要是明着对上了,那太子之尊,可不是他能抵挡的。
想到这儿,郑玄毅眉头皱了皱,拉过一名小厮,在其耳边细语了一阵,小厮应着小心的看了看曹队等人,直从后厨溜出去了。
曹队的目标就是这郑玄毅跟那不要脸诬陷和动手打人的那两个小厮,其他人他也不管,所以也并未加以阻拦。
郑玄毅心思急转,心想着即便是李破军来了,也得给他郑家一个面子吧,大不了把这两小厮训斥一顿,说两句好话,隐忍隐忍就过去了,郑玄毅如此想到,可是,刚刚这样想,便是听得一阵马蹄哒哒声,随之而来一声爆喝:“亲卫营包围天香楼,不许任何人进出”。
而后便是听得一声传扬甚远的怒喝:“郑玄毅,给我滚出来”。
郑玄毅脸色大变,抿了抿嘴,眼中满是狠厉,这般当众呵斥他,这是极大的侮辱啊,但是人家是太子,没办法,郑玄毅咬牙起身,便只见得一身白袍的李破军阔步走了进来,“那个是郑玄毅?”
说来也是好笑,郑家这小子给李破军找了好几次麻烦,然而李破军却是不认识他,还没有见过,尽管这场中除了李破军之外就只有郑玄毅一个锦衣郎君,猜也能够猜得到,但是李破军偏就这么喊了。
郑玄毅闻言脸色变换,一红一白的,捏了捏拳,郑玄毅只得僵着脸上前,背手说道:“我便是郑家郑玄毅,不知你是?”这家伙居然还假装不认识李破军,借此不行礼。
李破军也没打算让他行礼,打量了一下郑玄毅,直点头道:“有胆,我的人你也敢动”。说罢便是挥手道:“给我打”。
话音落下,在郑玄毅惊愕的目光中,一众亲卫蜂蛹上前,抡起拳脚刀鞘就是一顿猛打,桌椅碗碟破碎,郑玄毅还有一干小厮跟班被摁在地上被群殴,拳头到肉的砰砰砰之声,听得人眼皮子直跳。
这时,后面落后一步的张文瓘也是赶了上来,见得已经开打了,也是脸色焦急,直摆手说道:“停手停手,殿下不可动手啊,莫要冲动”。
“冲动?呵呵,我冷静的很,既然敢打我的人不打回去我脸面何存”。李破军冷脸喝道,外面街道上人群熙攘,纷纷是惊奇不已,这是太子殿下?竟是带人来打架了,这可是稀奇事儿啊。
良久,哀嚎声也没有之前那么响亮了,一众亲卫这才停手,李破军直喝道:“是哪位兄弟挨打了?”
一群褐衣短打的神策军士中出来一个人,正是之前被打的赵大,脸色掌印犹在,直拜道:“回大将军,是卑下”,李破军看见更是生怒,手扶剑柄,喝道:“谁打你的,找出来”。
第九百五十八章:自己的屈辱自己洗刷
958.自己的屈辱自己洗刷
赵大闻言脸色也是狞然,他知道,大将军要为他出头了,顿时,只觉得鼻头泛酸,想他赵大不过是一个贫民军汉,似郑玄毅这等世家公子,即便是打杀了他,也是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但是大将军竟是为了他而暴打郑家郎君,郑啊,那可是天下有名的大家族啊,赵大心中只觉一股热流直冲头顶,阔步上前,指着地上一个小厮直说道:“就是他”。
这一刻,他并没有觉得靠人出头丢人,反而胸膛挺得笔直,即便是靠大将军的威风又如何,最起码大将军肯为我出头,赵大眼眶充血的直盯着那小厮,似乎要把他吃掉一般。
李破军右手搭着倚天剑柄,看了看地上那脸色煞白,抖如筛糠的小厮,直喝道:“那只手打的?”
小厮被这一喝顿时嚎啕大哭,“呜呜,太子殿下,小人、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小人吧”,哭嚷罢又是拉扯着赵大的裤腿叫道:“好汉,壮士,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你、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李破军见状眉头一皱,直喝道:“我问是那只手打的?”
小厮被这一喝吓蒙了,看着李破军眼里充满惊惧,哆哆嗦嗦的举起了右手。
“那还留它作甚”。噌的一声金铁声响,李破军喝了一声,倚天剑出鞘,随之便是刺耳震天的惨叫。
只见得那小厮的右手自肘关节处被齐齐斩断了,抱着断臂在地上打滚痛叫。
众人皆惊,门外看戏的吃瓜群众们纷纷惊叫捂嘴,却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动辄拔剑见血,这么狠厉残忍,鼻青脸肿捂着脸痛得龇牙咧嘴的郑玄毅见状吓得也是愣了,竟是停住了龇牙咧嘴,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一截断臂,继而一声尖利的叫声直震耳膜,郑玄毅脸色苍白,看着李破军,伸出手指点着,说不出话来。
李破军见状嘴角一挑,看了看郑玄毅,展颜一笑,扬了扬手中宝剑,郑玄毅吓得嗖的一下就是收起手来,一脸惊惧的看着李破军,直说道:“你,你怎、怎这样、这样残、残暴?”
听得此话,李破军眉头一挑,直冷声喝道:“我的兄弟被打时,你就该想到这一步了,放心,还没完”。
说罢直将手中宝剑往地上一插,剑锋顿时没入地板之中,只留剑柄在上摇摆,看着赵大努努嘴,“自己的屈辱自己去洗刷”。
赵大一愣,这……是让自己去杀了那小厮?赵大还没反应过来,张文瓘便是急急上前拦住道:“殿下不可,教训一下也就够了,切不可闹出人命来”。
“稚圭让开,是个人就可以来打我的人耳光,那以后是不是还要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啊”。李破军见状脸色冷然直喝道。
在李破军看来,军人是神圣的,那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些这样一批默默无闻的军士在守护着,军人是不可侵犯的,军人的荣誉是不容亵渎了,可是这小厮,不过是一跟班走狗,无才无德,居然打他神策军军士的耳光,这在李破军看来是不能够忍受的,何况打人不打脸,在神策军中,即便是违反纪律也只是关小黑屋,打板子而已,也是没有打脸的,这是对一个人、对一个军人,极大的侮辱,当然,天底下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若是李破军力有不逮或是没看见也就罢了,现在发生在自己部下身上,自己又有能力去管,李破军能轻了那才怪,何况这是郑玄毅那小贼。
张文瓘闻言脸色一急,直伸手说道:“殿下,京城之中杀人,即便是罪大恶极之犯人亦要五复奏,不可毁坏法度啊”。
李破军听了嗤笑一声,没理会张文瓘,直向郑玄毅问道:“在你看来,你是世家豪门,打一个无品无级的军士算不得什么大事是吧?”
郑玄毅本是惊惧表情,听闻这话忙是附和道:“正、正是此理,太子殿下,我乃世系千年的郑家嫡子,打一个破落臭军汉又能如何,便是杀了他也只是废些银钱而已,殿下你不能动我”。
呵呵,听得这话,李破军是怒极反笑了,看着郑玄毅,忽的脸色一变,狰狞咬牙道:“好一个破落臭军汉。你区区一个纨绔膏粱敢打我的兄弟,我堂堂一国储君怎不能杀了你的仆人”,说罢便厉喝一声“动手”。
话音落下,那赵大脸色一狠,拔起剑来几步上前就是一剑斩向那小厮,锋锐无双的倚天剑借着携带愤恨之力直接将其斩做两截,小厮都来不及嚎叫几声,两截身子在地上蠕动了两下就是死得透透了。
静,满场寂静,继而便是一声声惨叫,还有呕吐声,一些吃瓜群众还有酒楼员工哪里看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而且那小厮断臂后还扑倒了一桌酒菜,珍馐美馔翻落一地,地上血泊中浸着酒肉饭食,顿时,只觉得翻江倒海,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
张文瓘愣了愣,看了看地上两截人身,亦是脸色微白,干呕了几下,好险没吐出来,继而便是苦笑的看着李破军说道:“殿下,看来明天早上你不会安生了”。
李破军听了一笑,自是明白张文瓘说得什么意思,明日有朝会,届时,那些个御史言官,还有郑家的门生故吏旧交们,不把李破军给弹劾出屎来,那才叫怪。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怎敢杀人,欺人、欺人太甚”。郑玄毅不愧是大家族的,很快就是恢复过来,指着李破军怒喝道。
今日他郑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往日里即便是圣人,见了郑家也得礼遇,可今日,郑家作为世系千年的世家的脸面却是被李破军踩在了地上,当街暴打郑家嫡子,不经会审便是斩杀郑家仆人,郑家颜面无存了。
李破军接过赵大奉上的剑,剑锋不带有一丝血迹,走近郑玄毅,众人看的都是惊愕万分,难道……殿下要斩杀了郑家郎君?那可是郑家的嫡子啊,太子殿下真的如此大胆吗。
第九百五十九章: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959.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这下子不仅是吃瓜群众不淡定了,张文瓘脸色一变,紧盯着李破军的举动,生怕李破军一个没忍住上去一剑把郑玄毅给劈了,郑玄毅亦是从方才的愤愤之色中变为一脸煞白,双手撑地向后退,惊恐万分的说道:“你,你想干什么,你还敢杀、杀我不成,我是郑家嫡子,我是未来的郑家家主,你不能乱来”。
李破军却是直接将剑搭在了郑玄毅脖颈上,挑眉道:“向他道歉,敢说一个不字,那就试试这剑锋利不利”。
被吓蒙圈的郑玄毅闻言神情激动,直挣扎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吼道:“你让我跟他道歉?我堂堂世家公子跟一个臭丘八道歉?”
然而话音落下,李破军手向前一递,锋锐的剑锋顿时划开了郑玄毅脖颈表皮,露出丝丝血迹,郑玄毅彻底吓着了,感受着脖颈间火辣和冰凉的两种感觉,摸了摸脖子,再一看手,竟是有血迹,顿时吓的大喊大叫,忙是说道:“我……我道歉,你收回,收回剑去”。
说罢直挣扎起身到赵大跟前,脸色涨红,红中带紫,紫中带白,白里带着……总之就是很精彩的颜色,正欲说话,李破军抬腿一脚踢在了郑玄毅腿弯处,啪嗒一声,郑玄毅一下子跪在了赵大面前。
“你……”郑玄毅满脸屈辱的回头瞪向李破军,可是看见李破军手中还没归鞘的剑,也是牙帮子咬得嘎嘣响,嗫嗫不敢做声。
赵大亦是脸色一慌,这是跪拜重礼啊,只有正式场合拜天地君亲师的时候才会行此大礼的,他赵大一介贫民军士,如何受得起,可这是殿下要求的,赵大也只得扭捏不安的接着了。
郑玄毅心里的恨意若是能够杀人的话,李破军和赵大早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了,满脑子的屈辱、恨意终于是在李破军那明晃晃的剑锋下屈服了,郑玄毅是真的相信,若是他再不服从的话,李破军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但是,事实上,现在,李破军真的会杀他吗?不会。倒不是不敢,只是李破军不想招惹后续的麻烦,若是李破军真的不顾一切斩杀了五姓七望之一的郑家的嫡长子,那么可想而知,本就是沆瀣一气的七家一定会爆发的,或许大唐不至于生乱,或许李破军不至于死,但是,那种麻烦也还是李破军现在招惹不起的,但是这一切郑玄毅没有想到,他脑子里全是那明晃晃的剑锋,被李破军的威势吓住了,完全没有想到更深。
“见……谅”。跪倒在赵大身前,郑玄毅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赵大正欲点头,这样郑玄毅就可以尽快起身了,李破军却是冷哼一声,“如此敷衍吗?”
郑玄毅闻言眼睛圆瞪,简直是要爆炸了,可是终究是怕死,深吸了一口气一低头直说道:“方才我郑玄毅过分了,赵壮士见谅,太子殿下,我可以起来了吗”。声音响亮,语速很快捷,似乎是不在乎了屈辱一般。
“嗯,声音很响亮,滚吧,记住,下回嚣张的时候把眼睛放亮一点,还有,郑家大少,走多了夜路容易栽在沟里”。李破军很满意的点头笑道。
郑玄毅满脸阴鸷,却是没有愤恨之色,若不是眼中的赤红,谁也看不出这人心中的情绪。郑玄毅回头深深的看了李破军一眼,“多谢太子殿下好心提醒,山高水长,太子殿下,后会有期”。说罢整理了一下衣冠便是踏飒而去了。
独留场中一群人沉默着,张文瓘眉头深皱,脸色犹疑,走近前,直低声呢喃道:“他……好像蜕变了”。
李破军亦是脸色阴翳的看着郑玄毅离去的背影,眼中捉摸不定,听得张文瓘的话,哂笑道:“蛇再怎么蜕变也终究还是蛇,见不得台面”。
说罢之后走到一众神策军面前一肃身躯,直喝道:“全体都有,立正”。
话音落下,噌噌脚步声,十余军士立马站成一拍,肃身挺直,张文瓘见得眼睛一亮,大为佩服。
“何人带队?出列,报号”。李破军肃然喝道。
噌噌两声脚步声,曹队正抬步出列,直行礼报道:“神策军虎翼营第二都队正曹熙,带队出营轮休,请大将军指示”。
李破军看了看这个曹队正,似乎有些眼熟,毕竟神策军人员众多,他也是记不全的,只是这个曹熙,好像是老兵了,想了一下,李破军终于有所印象了,直问道:“你可是随本将南山剿匪,首先入洞勘察机关的那人吗?”南山剿匪时,李破军带的人数很少,经过一番激战,这个曹熙表现甚为勇猛,而且还是第一个冲进洞中发现机关的兵士,足见心思细腻。
曹熙闻言肃然的脸色微变,那是激动的,直铿然应道:“正是卑下”。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还记得他这个无名小卒,曹熙怎能不激动。
“嗯,你昔日表现很不错,勇猛精进而又心思缜密。但是,今日,此事为何处理不好,尔等十四名精锐,竟是动也不动,坐视自己同袍被打脸?他日到了战场上,是不是也要见死不救?”李破军看着曹熙点点头赞道,可是很快就是一变脸色,冷声喝道。
曹熙闻言亦是脸色微白,想了想直肃然说道:“报号,卑下有话要说”。
“准”。李破军很满意这种态度。
“回大将军,神策军军纪不许与民争斗,不许闹事寻衅,不许打架伤人,所以,卑下等不敢有违军纪”。曹熙目光坚定,直昂头说道。他是有一说一的,毕竟他确实是严守军纪的。
李破军听了此话却是脸色一冷,直劈头盖脸的喝道:“放屁,军纪是约束你们不闹事的,不是让你们做懦夫,不是让你们做忍气吞声,挨人打骂不吭声的受气包。我神策军不主动招惹别人,但若是别人不给脸,打我们的脸,那就得回击,兄弟被无理打骂了,那就得帮着自家同袍兄弟讨回公道,而不是像你这样,白长了百八十斤肉,却是屁颠颠的去请我来擦屁股”。
第九百六十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杀了个人
960.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杀了个人
听得李破军的话,一众神策军士面红耳赤,嗫嗫不语,李破军见状又是喝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犯人,记住这十六个字。听到没有?”
“听到了”。一众神策军士听得李破军的话,精神一震,齐齐立正喝道,声音直在酒楼里回响,震得外面吃瓜群众色变。
李破军这才满意的笑了,直笑道:“今儿个好不容易轮休,弟兄们吃好喝好玩开心,也别在这破地方了,都去英雄楼,不能喝酒,但是果酒肉食管够。解散”。
神策将士听了轰然应喝,纷纷叫喊道:“大将军威武”。
李破军指了一名亲卫让他领一众军士去英雄楼,自己则是和张文瓘直去了万年县衙,没办法,杀了人总归要有个交代的。
“殿下,明日朝堂上定是不安宁,殿下可有何对策?”张文瓘满脸担忧的问道,他头疼的很,李破军小小年纪,冷静的时候冷静得阔怕,不冷静的时候可以为了兄弟当街杀人,只是即便是身为太子,无故杀人,亦是违法的啊,现在可不是乱世,也不是法纪松弛的时候,现在刑部大理寺在京城处决一个该死的罪犯都得五复奏请求皇帝批准呢,在外地的也得三复奏呢,贞观时期,人命极重,可不是隋末那时候了。
李破军听得这话摇头一笑,“没有”,仍是端坐马上,面容不慌,稳如老狗。
张文瓘还以为李破军早有对策,正是盼着李破军说出来让他心安呢,现在听得这话猛然一滞,一脸吃了翔的表情。
“稚圭啊,你那啥表情,杀一个敌对太子亲军,攻击朝廷军队,冒犯太子的奴仆,我还需要什么仪式感吗?杀了就杀了,别说我残暴不仁,也别说什么那废物罪不至死之类的话,跟着郑玄毅耀武扬威,狐假虎威的走狗,人品能好到哪里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李破军嗤笑一声很是淡然的说道。
敌对…攻击,冒犯……听得这些罪名,张文瓘脸皮子直跳,“那朝堂上的御史言官?”张文瓘始终觉得此事不会简单,又是追问道。
“一群嘴强王者,有何惧哉?”李破军摇头哂笑一声。
张文瓘愕然,张了张嘴看看李破军,发现李破军还是面色无异,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殿下,到底是何想法呢?观殿下以往行事,并非是今日这样蛮横冲动啊。
说话间便到了万年县衙,李破军进门便是喊道:“让万年县令来见我”。
张文瓘听了眉头直跳,直好心劝道:“殿下,裴公乃五品大员,殿下须得礼遇”。
李破军听了眼中泛过笑意,脸上却是毫不在乎的摆手笑道:“开什么玩笑,我乃储君,何须折节”。
张文瓘听了眉头微皱,认真看了看李破军,低头默然不语,李破军也是撇眼看了张文瓘一眼,心底暗叹。
李破军一屁股坐在了县衙大堂的正座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官员快步出来,见了李破军,脸色一愣,而后便是拜道:“臣万年县令裴仁轨,见过太子殿下”。
李破军凝目看去,只见裴仁基面相老态,柔弱身躯,衣冠须发却是整理的一丝不苟,而且这个名字……裴仁轨。李破军当即就是脱口而出问道:“不知裴县令跟裴德本有何关系啊?”
裴德本就是隋末名将裴仁基,裴仁基不仅自己牛逼,生的儿子也是牛逼,长子裴行俨是万人敌猛将,次子裴行俭也是威震西域、大破突厥的一代名将,值得一提的是,裴行俭的老师就是苏定方,嗯,王者农药里的百里守约的原型就是裴行俭,裴行俭字守约。
裴仁基裴行俨父子被王世充给杀了,死的时候裴行俭刚刚出生,现在,裴行俭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吧,若是能够找到他,倒是可以来个名将养成计划。
裴仁轨闻言一愣,继而也是耐着性子直说道:“并无关系”。
“噢,没关系啊,你俩这名字太相近了。嗯,国土资源司郎中叫刘仁轨,也是同名”。李破军听了失望的点点头,又是自顾自说道。
裴仁轨听得满脸不愉,直皱眉说道:“不知殿下找臣何事?若是无事臣先退了,万年县公务繁忙,恕不奉陪了”。
也难怪裴仁轨愠怒,李破军这表现可算是很无礼了,毕竟裴仁轨年过五勋,三朝元老,而且又是担任万年县令这样的要职,这个县令可不是普通县令,长安城的一半是属于万年县的,这是京畿县令,是五品大员,可以进太极殿参加朝会的大臣了,理应礼遇的。
可李破军这表现简直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了。
李破军听了这话眉头一皱,直说道:“急什么急,找你自是有事的”。
见得李破军皱眉发怒,裴仁轨也是不敢撩拨,忙是收起脸色,躬身说道:“殿下请吩咐”。他裴仁轨可没有家族势力,不像是裴仁基一样是出自河东裴氏高门的,他虽也姓裴,但却是贫寒出身的,自是不敢对李破军瞪眼。
见得裴仁轨这模样,李破军也是暗笑:难怪作为万年县令这样的大臣在历史上却是名声不响,这骨气有待提高啊。
李破军这货就是贱,这样服软他倒是看不起,若是裴仁轨暴起骂他一顿,骂他闲得蛋疼来这儿妨碍我工作之类的,李破军反倒是欣赏了。
“也没多大事,就是在西市杀了个人,你派人去收拾一下”。李破军抠抠指甲盖一副没多大事的样子淡淡说道。
“什么?出人命了?”然而话音落下,裴仁轨就是不淡定了,直瞪眼惊呼道。
要知道现在这年头可不是动乱年头,一旦出了人命那就是大事了,在他的辖区内要是人命官司多了,甚至会影响他的业绩考核的。
“咋呼什么,就是一个敌对朝廷军队,攻击太子亲军,意图行刺储君,当街殴打禁军的奴仆死了而已,没甚大事”。李破军见状一脸嫌弃的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