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豳州城
134.豳州城
看见赵严豁达的诚心实意的俯首请罪,李破军苏定方二人相视一笑,其实李破军心中却是半分没有怪罪赵严的意思的,相反还很是喜欢他(不是内个意思,别污咯)。
这赵严完全就是一腔武夫的心思,你比我强我就服你,你比我有能力我就服你,最是看不起那样涂抹脂粉的白脸公子爷了,而且在李破军看来这赵严还不是那种纯粹的武夫莽汉,至少就他了解来这赵严不喝酒不赌博不狎妓的,为人严正,倒是颇有三国名将高顺的风范,一个典型的职业军人作风,这让李破军很是喜欢。
而且李破军本身就是养尊处优十几年,细皮嫩肉的,长相虽不是那种很女性化,却也是俊秀的很,也难怪赵严把他当成那些娘炮,纨绔了。
李破军看着低头的赵严半晌不语,赵严心中也是突突,难道此番真是得罪殿下了,他可是秦王世子啊,以后说不得还要归他管辖,想着想着赵严心中一片死灰,顿感前途一片漆黑,赵严虽是为人耿直正直,但是水往低处流,人向高处走,谁不愿意高升,谁不想光宗耀祖啊,何况赵严参军原就是一本此志才从军的,更是渴望建功立业,沙场立功了。
不过苏定方饶有兴趣的持枪看着不语,他还是比较了解李破军,知晓李破军不是那种小气之人,断然不会因此而对赵严心生不岔的,但是在赵严看来,心下更是一凉,这……苏兄怎生也是如此,他与殿下旧识,却为何不帮某家说上句话,却是冷眼看笑话,为何啊?难不成某家又是结识错了人?
正当赵严打算一硬脖子,做那强项之人不与“权贵”低头之时,李破军出声了。
哈哈大笑几声,让赵严更是觉得讽刺,心里更是不岔,刚还道你是个英雄人物,却不曾想还是那心胸狭隘之人。
然而李破军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让赵严好一阵错愕,心情可谓一时上下颠簸。
“哈哈,赵大哥严重了,何来的无礼啊”。说罢上前搀扶起揖拜不起的赵严。
可让赵严下巴都惊掉了。
“这是怎回事?殿下这是……”。
“哈哈,赵兄,看来你还是不信某啊,李兄弟何等英雄,怎会见怪,哎,你却是这般不信任某家”。苏定方说着说着颇为哀怨赵严的气愤语气,看样子他是知道了赵严刚刚心里是咋想的了。
赵严尴尬的笑了笑,继而三人就这客栈后院石桌又是一阵畅谈。
到了辰时,也就是食时,也就是古人用早饭的时候,也就是后期早上七点的样子,三人且依依不舍的散了,李破军几人各自回房洗浴换衣去了,用过朝食便是要出发了。
这一番畅谈下来,可是把那半吊子军官赵严彻底给征服了。论及战术理论,李破军那是夸夸其谈,难逢敌手,直辨得二人是哑口无言。论及民生大计,也是让二人拜读,以民为天?这不就是古时的圣君作为吗?
洗浴过后,李破军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一身普通的市井百姓衣服穿在李破军身上倒是有着那么一点出尘的气息,额头那闪亮夺目的银色抹带也是摘掉了,换做一条普通的蓝布条系在额头上。
到了客栈一楼,整个堂里也没多少人,寥寥无几的几个人也是这客栈的住客。
苏定方赵严二人早了李破军一步来到这里,先行坐下了。只见他二人也是脱下了那一身盔甲军服,换上了一身普通人家庄丁的麻布衣服,比李破军的衣服还是差那么一点,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护卫。
这也是他们昨日商议的,李破军扮做行商或者游玩的少爷,苏定方他们二十人便是护卫,这样比起整齐穿戴的一队士卒要容易行走一些,毕竟那么一队全部武装的精兵,难免不会在这一路上叉子,太过高调张扬了,与李破军一向的低调谦虚作风也不符合,所以还是这样扮猪吃老虎的要好一些。
简单米粥泡馍加几碟子冷菜,早饭就是这些东西,李破军倒也是不嫌弃,早上起来练了半天,又和苏定方做了一场,肚子早就饿了,狼吞虎咽的吃完,倒是让赵严又是好一阵佩服,这郡王何等高贵的人物,大鱼大肉的,现在吃起这粗食来也是不含糊啊。
吃着吃着,门口的几声呻吟起了李破军的主意,其他人也是注意到了,只是没理会。
李破军一看,心中又是悲凉,又是焦虑。又是灾民,又是流民,这样下去怎生了得,岂不是会生起民变,只怕刚安稳下的关中又是动荡不安了。
李破军起身在这名为“宏福客栈”的门口看了看,沿着这客栈外墙地上坐着一排排灾民,皆是干旱致使粮食颗粒无收,又被租子所迫而逃难的可怜人。
粗略的一看,便是不下百人了,这豳(bin)州城还是靠近京城的地方,便是这般光景,从长安一路来,路上的难民有增无减的,这样想来,那西北凉州甘州等地又是怎样的,李破军不敢想象。
李破军招呼憨娃来,从背包里拿出十两银子和一贯大钱,又招呼来掌柜的,吩咐道:“掌柜的,这十贯钱你且拿去,全做成稀米粥来,分三次发放给这些流民,另一贯便是你所得。你切记,不可少量,此乃积德善事,你这厮若是给本公子偷工减料,休怪我心狠”。
掌柜的一听,赶忙应承,他也知道这行人昨晚来时的行头,那是全副武装,那盔甲,那马匹,皆是上品啊。
门外靠近一点的流民明显是听到了李破军的话,一阵骚动,李破军转身对他们说道:“百姓们,本公子从长安而来,你们所受苦难,朝廷皆已经知晓,听闻正在调粮赈济你们,你们不要慌乱,也不要乱跑,就地安顿,山中有果肉,河中有鱼虾,皆可为食,你们要相信朝廷不会放弃你们的,当今陛下仁慈爱民,已经下令赈济你们,你们且放心。”李破军高声喊了两回,便是回去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只能尽自己的一点心意了,至于能有多大作用,那就不管了,但求无愧于心吧。
苏定方等人自是对李破军的举动一阵钦佩。
继而赵严问道:“李兄,我等如今在豳州城,这豳州已经是京畿边缘,出了豳州便是离长安愈加远了。
此去凉州都督府姑臧有两条路径,皆在这豳州分路。
一是自西门出,去泾州,过原州,到凉州。此路一来甚近,笔直可直达凉州,二来也是在陇西腹地,不会遭遇北突厥南吐谷浑游骑。
二是自南门去岐州,过秦州,到凉州。此路稍远,而且一路上贴近吐谷浑边境,恐遭遇其游骑。不知殿下怎选?”
第一百三十五章:热心的周货郎
135.热心的周货郎
听着赵严说完,李破军不由得一愣,两条路?怎么走?咋一听这两条路,肯定是毫不犹豫的选第一条路啊,毕竟又近又安全。
嗯?赵严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当即问道:“嗯?赵兄怎生知道得这般清楚?”
苏定方也是转头看向赵严,只见赵严还是那样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瞒二位,因为某家便是那原州人氏,那凉州都督府某家以前也曾去过的,因此倒是熟悉路径”。
李破军一听,不由得大喜,噢?赵严是西凉人氏?还去过凉州?那太好了,若有熟知路途的人那肯定是好极了的。
苏定方最先开口道:“李兄,某建议还是从泾州走吧,既近又安全,一路上也好快点到达凉州,也避免那些许的事端”。
李破军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刚想点头,忽的一愣,泾州?那是折庶城那边?浅水原?嗯?浅水原之战?
想到这,李破军也是问道:“浅水原可是在那泾州?”
苏定方二人一愣,还没从李破军的跳跃性思维中反应过来,赵严稍一顿便是答道:“却是如此,若从泾州去凉州,此行定是要从那浅水原路过的。”说到这,赵严的表情似乎也是有些不正常,脸色复杂。
李破军一听,当即拍板定道:“就从泾州过”。说罢又是吩咐道:“赵兄,届时到了那浅水原战场,跟我说一声,我想去祭拜阵亡将士”。
赵严二人一听,心里顿生一股子暖流,当即应允。
一行人用罢早饭,便是整理行装出发了,李破军又购来一辆马车,将一众人的盔甲长兵放在车内,又准备了一大堆胡饼之类的干粮和净水。
再从二十卫士中挑出了一个善于驾车的人,恰好用那匹空出来的马来拉马车。
准备妥当后,二十四个人便整装出发了。
……………万恶的分割线……………
长安城
某坊间
有一个邻近街角的小铺子,上面挂满了各式肉类,多是羊肉,少的可怜的几勾牛肉像宝贝一样的放在案板上,像镇店之宝一样供着,不过眼看着是没多少人去买的。
这几勾牛肉自不是这店家违法私宰生牛得来的,而是别人报备了官府的残疾牛或许老牛宰杀后店家通过关系才得来的稀罕货,所以说这几勾牛肉很是稀罕,不过价格也是不低,普通淳朴的民众也是没多少人舍得买的,平日里有个羊肉补食就是过节了,大多数肉食多是贵人看不起的猪肉的。
这时里面出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生有扎髯的大汉,出来几下子将那摆着的肉收拢进去了去,有相熟的街坊问道:“郑屠,怎生恁早就收摊了嘞?”
那魁梧大汉大嗓门一嚎:“哈哈,今儿个有些事儿得办咯,摆不了咯”。
说罢便是继续收摊子,不一会儿便是麻利的收完了。
只见他探探头,插上门板便是去后面了。
原来这人便是那剧容的好兄弟郑屠。
他回去了后便是去了后堂,后堂里正坐着五个人,仔细一看,原来就是昨日在醉仙楼吃酒的那些个人。
这时,剧容也是起身说道:“郑兄弟,为愚兄那的事儿,倒是劳烦兄弟了。”说罢便是抱拳一礼。
那郑屠一听,却是脸色涨红,直大着嗓子嚷嚷着:“兄长何故如此,既是兄弟,某这破摊子值得甚。”
剧容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是感动不已。
那周货郎起身说道:“既是兄弟,都无需见怪了”。
众人又是一阵喧闹,继而,剧容对一个瘦削猴头的人说道:“兄弟,今日可能去寻那陈皮阿四?”
那瘦削汉子听了连连拍拍胸膛说道:“可以可以,我那二大爷整日便是在那店子里的,我去见见肯定见得着的”。
“哈哈,咱二麻子兄弟还是有些面儿的”。
“哈哈,那是,二麻子兄弟在街坊里外那也是着名号的”。
“啥名号?”
“瘦猴呗”。
“哈哈,哈哈”。
原来那瘦削汉子便是人称瘦猴的陈二麻子。
几人一顿酒肉穿肠,不过倒是控制住了酒量,毕竟待会儿还有要事。
这时那周货郎说道:“剧兄,我等初次拜访,若是空手前往,恐是不妥啊”。
几人听了,也是点头。
“是啊,走亲访友串门子的都有提点儿东西呢?”
剧容也是点头说道:“嗯,确实如此,空手拜访定是不妥,何况还是有求于人的”。说罢又是问道:“那依兄弟几个看来带点什么合适呢?”
“反正俺娘带俺回他娘家去,就是带扣肉的”。
“切,你那是啥,这是啥啊?带肉食也要那陈皮阿四看得上眼啊”。
“俺也就说说嘛”。
这几人废柴人物看来却是不咋的靠谱的,剧容看向周货郎,只见周货郎苦笑说道:“我也不知那陈皮阿四喜好,也不相熟。嗯,二麻子,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你二大爷喜好甚物。”
二麻子闻言歪着头想了半天,剧容见这模样也是头疼,咋送个礼都这么难呢。
也难怪,二麻子本就与那陈皮阿四不甚亲近,又怎会知晓这些的。
忽的。那二麻子一抬头猛的说道:“是了,有了。”
“有了甚?”
“我记起来了,我那二大爷应是爱茶,清明时分回村里的时候还曾让村里人帮忙采摘那终南山,翠华山上的雨前细茶,还说什么这样做出来的茶饼味道更好呢。我想他应该是喜爱茶的吧。”
剧容一听,嗯?喜爱饮茶?好,很好,知道他喜爱什么就好办了。
剧容在齐王府也混了几年,对这些送礼的道道儿也是略有耳闻,送礼送的好不如送的巧,对不缺钱的人来说你送万贯财物却是不敌一件他喜爱的一家廉价物品的。
知道了该送什么,这下子剧容又愁了,为啥?没钱啊!昨儿也没想到这些啊,把最后那点钱都给吃喝了,这下子却是没钱去买那敲门的礼物了。
难道又让兄弟几个帮他出?想到这,剧容的脸刷的就红了,太不要脸了,我剧容枉为好汉,处处亏欠兄弟们的。
这时,那周货郎却是出声了,“哈哈,那倒是巧了,哈哈,剧兄,我年前去过一趟巴蜀,遇到了一些好茶饼,据说还是峨眉山上的,便是收下了,想着这在长安也是个稀罕物什,哪知带回了长安,却是囤积下来了。毕竟价格不低,普通百姓买不起。高贵人家小弟又无门路,便是至今囤积家中,无从处理。如今看来却是正当其时,合适的很呐,哈哈。”
剧容一听,不由得呆了,啊?正好你手中还有川蜀哪地儿的稀罕茶饼?正好还售不出去?
这么合适?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继而便是对周货郎的无限感激了。
两人一阵大义凛然的推诿后,众人一阵欢笑。
只是在后堂较阴暗的阳光里,周货郎的笑容却是有些似乎令人琢磨不透。
第一百三十六章:董记?
136.董记?
且不说李破军一行人正往泾州而去,而这长安城也是即将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剧大侠跟一群**丝兄弟商议好之后,周货郎便是急急的回去自家狗窝里去那拿那所谓的巴蜀之地的好茶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坚决不同意剧容或者其他几个兄弟一起前往,非要独自一人回去取,剧容以为他是不想麻烦兄弟,再想起自己,真是好一阵的脸红,心里更加佩服这个又智慧又讲义气的兄弟。
只是那周货郎出了郑屠肉铺,却没有像他说的那般直往城西的他那贫民窟里去,只是绕着这一坊间转悠了几圈,反倒是向城东而去。
剧容他们五个人便在肉铺后堂等着,那郑屠此时也是颇有感慨,直说道:“咱这周兄弟真是个义气汉子,为人聪明又识得字,这兄弟交的没错。”
“那是,周大哥一向是义气的很,还仗义疏财,哎,年前俺老母病重,还是周大哥赐予的金银寻医的。”
“嗯呐,而且周大哥还很是不简单呢,我记得有个兄弟被武侯们抓去了,不知怎的却是被他给捞出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唠着这人称“小诸葛”的周货郎的好处。剧容听得不由得有些疑惑,这兄弟看似还不只是某家想的那样简单啊。
怎的不知不觉让几人有恁大凝聚力的崇拜他,还有他那儿来的恁多金银呢,又怎能从武侯手下捞出人来呢。其实仔细一想便是有着很多漏洞的,但是这帮粗鄙汉子却是没深想的,只当他是个可结交的义气汉子。
几人又是天南地北的乱七八糟的瞎侃一通,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看日头应该快到了巳时了,也就是近九点的样子。
剧容不由得有些急了,或是过了午时那还怎的去拜访人家啊。
二麻子这瘦猴也是挠着腮帮子问道:“咦,周大哥怎的还没回来啊?他不是住在城西那头吗,来回也不需恁长时间啊?”
几人也是一阵喧哗,剧容只得心焦气燥的说道:“再等等吧,说不得周兄弟是遇着事儿耽搁了”。
又等了一会儿,剧容又是心焦急迫,心里正暗暗想着:“看来只得明日再去了,这样下去三天便是已经过去了,离当初答应齐王的日子更近了。哎,正是急死个人了。”
正当剧容心急不耐,众人也是坐着聊无兴趣的时候。
一阵敲门声响起,剧容闻声,蹭的一下立马站起来了。
二麻子不愧称为瘦猴,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应是周大哥回来了”,话音刚落,剧容便是急急跑去开门了,其实这是颇为失礼的,毕竟郑屠才是此间的主人,不过一来剧容心急便忘了,二来郑屠也豪爽豁达之人,倒是也没顾及到这些小节。
剧容一开门,便是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门口,平日稳重的脸上此时却是涨红,还呼哧哈哧的喘着粗气,剧容定睛一看,正是那盼望的周货郎,手提还提着一个大包裹。
赶紧迎进去,还没等周货郎坐下便是急急埋怨一样的问道:“兄弟怎的恁的晚?”
周货郎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来不及说话便是坐下,直摆摆手,一直喘着粗气。
二麻子见状赶忙倒了一碗水递过去,又说道:“周大哥,先歇歇”。剧容一看也是尴尬不已,周货郎接过水咕噜咕噜便是喝完了,剧容见状又是为他续了一碗水。
周货郎好不容易平过气便是说道:“让,让剧兄好等了,小弟回到我那乱窝中,因囤积货物太多,好一阵找才找到这峨眉山茶,一看总算是没坏,还是原装的,好好的。正打算赶忙回来时,却是碰见我那不成器的表弟来了,只因赌输了钱却来我这儿讨钱来了,好一阵磨蹭才打发了他,因此耽搁了不少时辰,小弟罪过。”
众人一听,不由得大是敬佩,这等为兄弟着想的兄弟可是难得的,看那头上的身上的汗水便知道是一路奔跑过来的,可不就是怕耽误时间吗。还有他那不成器的表弟,赌输了钱却是来找他讨要钱财,他也给了,真是个义气汉子,又是一阵恭维。
剧容听罢却是脸色涨红得不得了,脸上也是直挂不住,人家这样讲义气的为你的那点破事奔波的,都累成这样子,为你那是又掏钱,又劳力的,你还嫌人家来的晚,你特娘的可真不是个东西啊,剧容如是想着。
直对着周货郎一礼嗫嚅道:“周,周兄弟,兄弟我多谢了”。说罢便是直直一揖拜下,周货郎扶起又是一阵埋怨,“既是兄弟,何需见外”。
安抚了剧容,只见他又是说道:“剧兄,现在刚过巳时,正好可以去拜访那陈皮阿四,不如我等此时动身如何?”
剧容听了,也是大为赞同,又是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此番劳烦兄弟已恁多,怎可在烦兄弟陪我,兄弟你自做事去吧”。
周货郎直一皱眉,“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剧兄你的事便是兄弟我的事,都说了不必见外了,莫非是看不起兄弟”。
剧容赶紧赔不是,周货郎又笑说道:“我等同去,一来可以壮壮剧兄声势,二来也可以是认认那名传已久的a陈皮阿四嘛。”
众人一听,连忙应是,剧容无奈,只是一再拜谢。
就这些,一行歪瓜裂枣,形态各异的六人出了郑屠的铺子,直奔西市那陈二麻子的店子而去。
几人都是京城的地头蛇式的人物,自是知道路径的,何况还有陈二麻子这个亲戚在的。
进了热闹繁华的西市,又是路过了那醉过酒的醉仙楼,惹得众人又是一阵馋。
剧容见状道:“若是事成,哥哥我还回来的话,再请兄弟来吃酒,到时候那二麻子兄弟惦记的那啥浑羊殁忽也不在话下,让你们吃个够”。
二麻子几人听了直欢呼雀跃的,倒是让听清剧容话语的路人好一阵鄙夷,切,就你们那样,都不像良家子的,还浑羊殁忽,还吃个够?吃你们的猪头肉去吧。
穿过热闹的西市,接近了那块专卖食材瓜果的地方,也就是像是后世的菜市场一样。
二麻子直领着五人去了一个排面较大的店门口,也没牌匾门牌,只是有一块飘摇的布幌子,上面写着“董记”字,也没像酒家的酒旗,茶铺的茶旗一样写明是卖啥的,只是董记这俩字。
陈二麻子带他们来这儿,愣是让众人疑惑不已。
?
第一百三十七章:传说中的陈皮阿四
137.传说中的陈皮阿四
看见二麻子将他们带到这董记这儿来,众人不由得尽是疑惑,怎么到这儿董记来了,不是说去陈皮阿四的铺子吗,那陈皮阿四的铺子又怎会挂个董记招牌呢。
二麻子挺灵光的一个人,一看几个哥哥都是面露不解之色,包括那位人称“小诸葛”的周大哥也是的,不由得有些得意,看吧?我二麻子还是有点能力的,桀桀。
只因这关乎剧容的身家性命的大事,他也没了平日的淡定,只能“不耻下问”的问道:“兄弟,为何带我们来此处?”
二麻子当即正经的回道:“几位哥哥不知,我这二大爷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当年打仗的时候逃难进了大兴城,被瓜果摊老汉收留,后来成了女婿接受了摊子,那老人便是姓董,也就是我二大爷的妇人家姓董,后来我二大爷发迹了也是没忘本,直接将铺子取名董记”。
等陈二麻子说完,众人心中又是泛起一阵钦佩之情,这等有情有义,不忘本的汉子才是好汉呐。
其实当年那残疾老汉的果摊那叫甚摊子,整个一烂摊子,养活自己都成问题的,陈皮阿四凭借自己不偷不抢的手段,发展这成为为贵人专供瓜果的名店,按理说都是与那董家老汉无甚关联了,可是这陈皮阿四却是饮水思源不敢忘本的,也难怪人人说起都是树起大拇指了,这个时代对这种信义忠孝之人那是及为推崇了。陈皮阿四要是不是商人,而是士林中人,说不得会有更大出息,只不过若是深陷腐儒之中,却也难保不忘初心了。
剧容听罢,眼放光彩,他本就是忠义之人,不敢也不会为报答齐王赏识之恩就会毅然答应前往行刺秦王大将了,此时听见了这本就心生结交的陈皮阿四有这等事迹,更是迫不及待想要结识了。
董记门口摆有摊子,上面摆放这一些常见瓜果,那些估计也就是寻常百姓购买的,毕竟董记如今相当于是是特供贵族的了。
六人一进门,便是看见柜台上一个机灵的小二哥,上前来招呼着,笑眯眯的说道:“几位贵客,请坐请坐,不知需要些什么?当下时鲜的瓜果,包括西域抑或岭南那边的稀罕瓜果,本店都有”。
剧容等人客气的坐下了,剧容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倒是还好,其他几个听到介绍却是不由得一愣,我的个乖乖,西域岭南那稀罕的瓜果都有啊,哪儿会有啥子瓜果嘞,不愧是西市第一瓜果店啊。
二麻子还算机灵,知道剧容是这群人里的老大,没有率先说话,只等剧容这个领头人先开口。
剧容先是享受了店小二的贴心服务,礼貌性的抿了一口茶水,便是开口道:“小二哥,不知贵店陈掌柜的可在此间?”
店小二似乎挺有素养的,听见这位身高膀大,浑身透露着一股子豪气的顾客问话也是和善的问道:“噢?要见我家掌柜的?不知客官是何生意,我家生意大多数我皆能做主,呵呵,除非是官人侯爷家的,那就得我家掌柜的出马了”。
店小二却是打了个太极,问道是何生意,还有意无意提出他们店铺给官人家特供这层关系,也是怕他们这一行歪瓜裂枣的人有什么不轨之事,毕竟他们这伙人的样子可是太吸引人目光了,毕竟他们这行人中有浑身豪气的江湖侠客,有貌似恶来,恶髯大眼的屠夫,还有满脸麻子,一脸猥琐像的街头混混。
剧容听了却是一皱眉头,这……这咋说话,剧容本就不太这样文绉绉的转弯抹角的商场言辞,若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义气汉子,更或者是达官贵人也是能说话的,偏偏是这等打太极一般的话语。
二麻子见剧老大面色一滞,眼睛珠子一转,当即便是出口说道:“小二哥,我叫陈二麻子,你可能不识的我,但二爷确实认得我的,我是陈掌柜的本家人,一个村的,按辈分陈掌柜的还是我二大爷,还没出四服咧。这是我大哥剧容,也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你可能不识,我二大爷说不得识得,我们找我二爷有要事,希望小二哥去通报一声。”
小二哥一听,咦,掌柜的本家人,那就可得慎重了,毕竟人家和自己老板是亲戚呢。
当今也是拱手一礼说道:“原来是陈郎君,既是掌柜的本家人,便请诸位郎君稍待,我这就去禀报我家掌柜的,失陪了”。
说罢转头对里头低头整理瓜果的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子喊道:“四郎,出来啦,招待着贵客,可别怠慢咯”。
“啊,噢,好的”。
那四郎似乎不善言辞,出来后便是扭捏的朝众人一礼,然后提着茶壶朝本就有着茶水的茶碗里添水道:“几,几位郎君,请饮茶”。
剧容见了也是哈哈一笑,朝几位兄弟说道:“瞧,这小郎君见咱几个爷们还害羞了”。
郑屠也是张着那“血盆大口”直说道:“小郎君,都是生的男儿,何故生的何必面皮薄”。
“哈哈”
…………
剧容他们几个在这儿无良的“调戏”着那不善言辞的腼腆少年,那小二哥却是一路进后堂,这董记后堂可是比那郑屠肉铺大多了,这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呢,还有两侧厢房呢。
进了后院,放眼便是看见一课含苞待放的大桂花树,树下有些枝丫和墙瓦遮住的阴凉处,一个三四十年纪的中年男人便是在那树下光阴处悠悠的坐着,手里捏着一个茶壶,时不时往嘴里抿上几口。
看见小二哥进去了,那人便是先一步开口问道:“怎的来这了,可有何事啊?”
小二哥也是恭敬的一行礼道:“掌柜的,外面来了一伙人,一人自称名叫陈二麻子,说是您的本家子弟,见您有要事”。
原来这就董记掌柜的陈皮阿四,陈皮阿四听完,姿势都没变,不瘟不火的说道:“嗯?陈二麻子?嗯,好像是有这个这么个侄孙,好像是个可怜人,却是个泼皮,呵呵。嗯?你说是一伙人?另外几人是甚人啊”。
小二哥想了想,好像没有自我介绍啊,不过那陈二麻子倒是说他那位大哥叫剧容,倒是有一番气场。
“哪位陈郎君说他大哥名叫剧容,说他也是个人物,说您说不得会认识,其人就是他们的领头的,另外几个人倒是模样各异的”。
陈皮阿四听了,正起身子,拍了拍衣服,说道:“你去将他们带进来吧”。
小二哥出去了,陈皮阿四却是低头呢喃,“嗯,剧容,剧容?剧……好像似曾听过的一个名字啊,到底是何人呢,且先见他一见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浅水原
138.浅水原
且说李破军一行人出了豳州城,直奔泾州而去,而李破军必经的高庶城则是在这豳州与泾州之间,也就是后世的长武县,这豳州治所也就后世的彬县,
两地相距并不远。
李破军等人轻车快马,出了豳州城之后一路向西,不知不觉便是已过午时了,而李破军却是仿佛过了好几天一样饱受磨难,只因太阳毒辣的很,李破军一身衣服早已经是被汗水浸得贴在身上了,而且大腿内侧更是火辣辣的疼,就李破军这骑术,短时间倒是还行,但是一旦这种长时间在马背上颠簸,那大腿内侧那是磨得那叫一个难受,也亏得李破军还有前世那种当兵的意志力,才是强忍住没掉链子。
赵严一个耿直木讷人自是没有发现,而苏定方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看看日头正当中天,一行人皆是汗流浃背的,自己也是难受的很。
又看了看李破军,看见李破军那白嫩的脸上此时晒的是红彤彤的,汗水不停的滴着,眼睛被晒的眯着,却是咬着牙不吭声,而那紧绷的微颤的双腿,苏定方一看就是明白,定是骑马时间长了,且一路颠簸强度太大,摩擦导致的,别说他一个高贵王爷,便是自己这等久在军伍之人都是快受不住了。
心下里对这位英明神武的王爷更是佩服,想到当年那在他看来还有些可笑的招揽,苏定方心里不由得一动,可是又想到如今秦王那难过的窘境,又是摇摇头。
当即抛下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嘶哑着咳嗽了一声说道:“殿下,我等已颠簸半日,如今日头正狠,不如寻一阴凉处稍歇如何?”
李破军听了一愣,继而大喜,歇息?那感情好啊,我正想着休息一下呢,你这就开口了,再说肚子也饿了啊。
当即点头不迭的应允,吩咐众人到了前方一个路边小林子里歇息。
此时的李破军颇有上学那段时间听见老师说“下课了”三个字和新兵时听见班长说“解散”这俩字的兴奋,终于特娘的可以歇歇了。
到了林子,发现确实阴凉,枝叶茂密挡住了烈日,李破军兴奋的一跃下马,却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一个身后的憨娃反应快,一把搀住了才没至于摔倒丢人,赵严二人也是近前询问,李破军只感觉双腿打颤,伴着汗水那是火辣辣的疼。
不过李破军对于这点擦破皮的疼却是没多大反应的,至少面儿上没那龇牙咧嘴的,只是有点不适,寻一大树靠着坐下。
又吩咐众人取出干粮,拿出水袋来吃喝,好歹填饱肚子,一阵吃喝后。最后还是苏定方考虑全面,让全队除了他们四个人外轮流派四个人在周围放哨,毕竟此处荒郊野外,虽是大道边,却是也要万分小心的,又吩咐两个人去外面找水源将水袋都灌满,对于苏定方的缜密,李破军那是很佩服的,至少他就没想到这些,赵严虽是知道,却是没那么在意,只有苏定方重视,看来小心驶得万年船,苏定方成为名将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吩咐下去,除了放哨的外,其他人兵不离手,不卸甲,就地歇息,不要分隔太远了,聚在一团就好”。
苏定方听闻照实吩咐下去了,却又是疑惑的问道:“不知殿下打算歇息多长时间?”
他还想着稍微停歇,干干汗就走的,看李破军这架势好像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李破军闻言一愣,呃,干嘛?午睡啊,你们没有午睡的吗?
只得说道:“兄长,你看这日头如此毒辣,实不宜赶路,我等也不赶时间,不如就歇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出发”。
苏定方一听也只得同意了,毕竟李破军才是老大。
赵严也恰时说道:“前方便是高庶城了,不需两个时辰便可到,晚间便是可到那浅水原了。”
噢?这么快,那挺好,晚上也不急着赶路,正好在浅水原好好看看,也是祭拜阵亡将士,凭吊“古”战场。
一个时辰后,李破军被苏定方推搡醒了,看见苏定方那与自己睡得朦胧的眼睛完全不同的清明眼神,不由得问道:“兄长不曾休息?”
苏定方闻言赧然一笑,“呵呵,某家却是没那午间休息的习惯。”
李破军只得呐呐无语,整理了一下,全队没出差错,便是出发了。
吃喝好了,睡了一觉,李破军精神奕奕,那二十玄甲军也是如此,心里皆是感慨,天热不赶路,还一天三顿啊,还让我们那啥午休,这秦王的儿子不愧是秦王的儿子,一样的仁慈,一样的爱兵,李破军要是知道他这个无意的为了自己的举动却是赢得了将士的“好人卡”,不知会作何感想。
很快便是到了高庶城,也就是浅水原之战中唐秦僵持了两三月的那座小城,如今城头早已经翻修,但是那扔有些许的斑驳的城墙,上面的深色印记,和箭坑刀迹,仿佛在昭示着这个小城不平凡的历史。
李破军对这小城倒是没多大兴趣,对城墙一阵缅怀后,补充了一点水源,便是继续出发了。
果然,在傍晚刚过酉时的时候,赵严便是说道:“殿下,前面就是浅水原了,那浅水原是一高大土坡里的一个狭长通道,靠近泾河,在通道这头两里外有个靠河的小镇,应是有客栈的,最不济也可借宿民宅,今晚我等便去哪里投宿吧”。
李破军点点,心里虽是很想去那几年前的惨烈战场看看,对那大唐将士的京观故冢参拜一番,却是奈何已近天黑,定是不行的,首先也得解决食宿啊,身后还有二十来号人呢。
略一想,抛开脑中想法,便是跟着赵严去那小镇寻宿去了。
…………万恶的分割线…………
且不说李破军这头正打算凭吊古战场,缅怀祭拜一下先烈。
长安城里,也是有要发生着英雄惜英雄的一幕。
在小二哥领进去后堂的时候,剧容心里也是忐忑的,他倒不是害怕见那陈皮阿四,毕竟他是出入齐王府的人,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罢了,短短几分钟里不断斟酌着言辞。
一进后院,剧容的心思又被院中布置所吸引了,与齐王府那种奢华不同,此处有一种恬淡静谧的感觉,只一看便知此间主人定是个沉稳安静的人,不是那种喜欢喜欢奢华热闹的人。
正当剧容出神想着,心里杂七杂八之时,只听见一声稳重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寻我陈某人可有何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名不虚传的陈皮阿四
139.名不虚传的陈皮阿四
剧容一回头,便是看见
一个身着圆领长袍的长髯中年男子正在笑眯眯的对他说话。
剧容一愣,继而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听清这人的问话,再看见那小二哥也在这人的身后乖乖侍立着,这应该就是此间的主人,就是那传说中的陈皮阿四了。
于是赶紧拱手行礼道:“某家剧容,不知阁下可是此间主人陈掌柜的?”。
陈皮阿四听完也是回礼道:“不才正是,剧兄且这边请”。
毕竟这后院也不是谈话之所,在这儿接待客人很是无礼的。
六人随陈皮阿四一路进去后堂正厅,陈二麻子却是一路盯着那陈皮阿四,似是想陈皮阿四跟他说一声话,也好让他在这群兄弟里面涨涨面儿啊,可是陈皮阿四却是一路客气的跟剧兄谈笑着,进了后堂。
那小二哥麻利的给六人奉上茶水,直到这时陈皮阿四才是开口说道:“剧兄,某虽不才,却也是对这江湖之事颇有耳闻,剧兄大名某家似是曾有耳闻,却是恕在下智短,一时难以想起,不知可否提醒一二”。
剧容等人一听一愣,这陈皮阿四还听过某家/剧大哥的大名?不愧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不过还真给二麻子给蒙对了啊。
二麻子见他这二叔爷一直没有跟他说句话,也是坐立不安的。
这时见陈皮阿四问起,也是没管剧容是否来得及答话,便是起身抢着说道:“二叔爷,剧大哥他便是名满江湖的剧容大侠,便是那西汉大侠剧孟的后人,如今还是齐王府的上宾呢。”
剧容几人看见二麻子越俎代庖的抢过话头,也是没在意,毕竟大家此时没那么多小心眼子,何况此行,二麻子还是个大功臣呢。
陈皮阿四听了二麻子话,倒是没在意那声二叔爷,只是听了介绍之后,略一想,脸色一惊,继而便是起身拜道:“啊,阁下便是那将齐王从伪鲁徐圆朗万军中救出来的剧大侠,剧孟大侠的后人剧容?”
陈皮阿四神情甚是敬佩的问道,剧容却是一愣,继而很是高兴,因为这陈皮阿四说的正是那人生中最辉煌的一件事,也是令江湖豪杰崇拜的一件事。
那是在武德五年,李元吉随李世民击溃了刘武周,而后李世民回兵长安,而留下自大高傲的李元吉独自去剿灭鲁王徐圆朗,然而骄傲自大,自矜攻伐的李元吉却是太过轻敌了,毕竟徐圆朗也是一方诸侯,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略施一小计,便是将自大的李元吉埋伏了,几乎全军覆没,还是当时随军的剧容凭借一人一剑,连同着千余残兵拼死护送李元吉突围的,当时的剧容可谓是勇猛异常,更兼是忠心护主,又是名侠后人,所以才被天下豪杰所喝彩的。
此时眼见陈皮阿四这**裸的崇拜神色,剧容也是不置可否的咳嗽了一下,回礼说道:“某家正是剧容,蒙齐王错爱,添为齐王府门客,陈掌柜的过奖了”。
陈皮阿四听见剧容承认也是很高兴,赶忙令那小二哥下去准备摆宴设酒,要好好款待这位义气豪杰。
剧容将身后某小弟手中的包裹接过来,说道:“在下初次拜访,听闻陈公好茶,兄弟这儿也恰有些上好的巴蜀峨眉山茶,便是给陈公带来了,些许薄礼,万望收下。”
剧容这瞎话说的可谓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明明是人家周货郎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茶,却是说成他恰好有的好茶,真不愧是贵人府中,高墙深院中混过的人物啊。
陈皮阿四听了,也是一惊一喜的,剧大侠还给我带礼物?
反正看样子都是直爽汉子,继而也是客套着接过,“剧兄既来,某必是扫榻相迎的,何必如此多礼呢?”
“哈哈,小小意思,也是聊表心意不是,哈哈”。
陈皮阿四也是个直爽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对这等江湖之事感兴趣的,拍了拍手下的茶叶,眯着眼睛笑说道:“不满剧兄,某可是对这茶水情有独钟啊,哈哈,这峨眉山茶,某家也是早有耳闻闻,这嘴啊,一直是想尝尝,搜罗了好久却是不可得,今日沾了哥哥的光了,哈哈”。
这剧容一看,这陈皮阿四也是个妙人啊。
继而,陈皮阿四也是没冷落了其他几人,在剧容的介绍下,跟郑屠,周货郎几人见了礼,等到二麻子的时候,二麻子不由得挺了挺那平日里萎靡驼背的腰杆子,可是剧容却是没出声。
正在二麻子想跟这位传说中的二叔爷套套近乎,看看这大人物是否还记得他的时候。
那陈皮阿四却是笑呵呵的走过来拍拍二麻子的头:“你是村西头铁枪家的老二吧?”
二麻子听了一愣,继而不迭的点头,很是激动,他没想到这位“贵人”
亲戚还记得他这个蝼蚁,他说的老铁枪就是他老子,以前是隋朝的府兵,还是枪兵,用一柄缠丝铁枪,也是个好汉子,可惜战死了,按理说二麻子应该也是英烈后人,有些抚恤的,但是隋朝亡了,所以到二麻子这儿却是没有任何抚恤的。
“哎,铁枪也是苦命人,二郎啊,你家大郎早逝,你这一房香火全靠你了,二郎,叔爷好歹是你的长辈,当年与你阿爷也是相识,且听叔爷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回头好好找个营生,存点钱讨个女子,留个香火,别去祸害乡亲了。”
二麻子听了鼻头泛酸,眼圈却是红红的,嘴里却是嘟囔着,“我,我没祸害乡亲们”。
陈皮阿四听了脸一沉,沉声斥道:“没祸害乡亲,那不还是祸害良人,做那无本的买卖,你且看看你这几位哥哥,剧兄不容说,那是齐王座上宾,名誉天下的侠士,郑兄,周兄,李兄,那个不是做着正经的买卖营生,你却是学那侠盗?侠盗也是盗,哼,别辱了你先人良家人名声。”
二麻子听着低头久久不语,心里却是很感激他这位不甚熟悉的叔爷的,他父母早丧,大哥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父亲也是独房,没有叔伯兄弟,所以说二麻子也就是这一支的单传了,从来没有人像亲人这样的教育他,他心里此时却是很享受的,有些与李破军前世渴望父母爱一样的渴望亲人,哪怕是训斥他也好。可惜,他自幼便是混迹街坊的野孩子。
陈皮阿四训完后辈,却是发觉有些无礼了,毕竟剧容等人还在这儿呢,当即拱手赔罪道:“某家只是不愿这族中如此现状,却是失礼了,剧兄,各位兄弟莫怪。”
剧容等人连连谦让,剧容也是感叹说道:“久闻陈兄有情有义,一不忘贵泰山恩德,不改店名。二不忘族中苦难乡亲,时有接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名不虚传啊。也不枉我这二麻子兄弟对陈兄那般赞佩了。”说罢一脸服气样,说得陈皮阿四也是看脸笑眯眯的,毕竟混的人都好个名声嘛。
当即也是给剧容和二麻子面子,便是说道:“二郎,叔爷这店虽小,却也不少那点吃食,回头你便来我这儿帮工啊,包你食宿,不少你工钱。也是对我那老侄子一个交代吧”。
第一百四十章:积极向上的陈皮阿四
140.积极向上的陈皮阿四
二麻子听见他二大爷让他去瓜果店帮工,心下也很是意动的,毕竟这样的生活他虽是甘之如饴,但是谁人不想过更好的日子呢。
但是如果立马答应的话好像有点不够意思啊,那不是抛弃了这帮子兄弟吗。
当下也是眨巴着眼睛看向剧容,剧容一看头都大了,我的个乖乖,你看着某干甚,某家又不曾约束于你。
也是急忙说道:“兄弟你还犹豫甚,陈兄如此厚爱,还不答应着啊,这才像是正儿八经的过活。”
周货郎也是劝道:“是啊,陈兄弟跟着陈掌柜的,那是准没错的。”
“猴子,这么好的事儿还多想甚咧?”
“瘦猴,你要是不干那让我去呗”。
…………
几个兄弟七嘴八舌的说道着,陈二麻子赶紧去拜道:“二麻子谢叔爷收留,给我一口吃食,已经是大恩德了,小子却是不敢要工钱的”。
陈皮阿四一看,却是有点佩服这位不干正事的所谓的侠盗侄孙了。
不一会儿,便是有后厨的人上来酒菜了,菜品并不丰富,却是酒肉管够的,都是看着就馋人的鼎烹鸡鸭羊肉,居然还有上好的新丰酒。
剧容等人也只得心里暗暗佩服这位陈老板的阔气。
正酒酣之时,陈皮阿四一饮而尽樽中酒,眯着眼睛斜依在案桌上问道:“剧兄江湖豪杰,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却不知今日来小弟这儿可是有何事?”
剧容一听,来了精神,终于来正事儿了,这老狐狸可是比齐王那些个谋士还难缠啊,就是不开口啊。
当即也是敬一杯酒说道:“哈哈,陈兄智慧,不瞒兄弟,小弟此番却是有一事想要劳烦兄长的”。
陈皮阿四听了,眯着眼,装作醉醺醺的又饮了一杯酒,便是豪气的一挥手说道:“哎,兄弟何出此言,既一见如故,有何事只管说来,兄弟若有能力定当不辞”。
剧容一听,嗯,有戏?于是就是正着身子说道:“听闻兄长跟朝中许多权贵有着买卖,专供其瓜果?”
陈皮阿四一听,这说的正是自己显现的大能力之处,当即也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谦逊道:“确实有些小生意,兄弟怎会问此?”
“那不知兄长可与那尉迟恭府中有所交易?”
“嗯?尉迟恭,可是秦王麾下尉迟将军?”
“正是”。
“哈哈,愚兄确实与那尉迟将军府东厨有着一点小生意,只因那尉迟夫人尤其喜爱吃那西域的红葡萄,但那西域的红葡萄一路来长安,路长且险,而且不易保存,在长安便是稀罕果品,不是愚兄自大,整个长安也只有愚兄的商队能完整带回那西域红葡萄的,而此时正是葡萄成熟时,因此那尉迟将军府的采办便是在本店预定的,呵呵”。
剧容一听,眼睛一亮,噢,真有买卖?那就好了,眼下就是要他们将自己带进尉迟府了。
剧容也不装模作样,直接光棍的说道:“兄长,我想进去那尉迟府一趟,不知可有办法帮我,小弟感激不尽”。说罢便是起身一礼。
陈皮阿四也是连连压手让他坐下,继而皱眉疑惑的问道:“进尉迟府?休怪愚兄多事,只是不知兄弟进尉迟府可有何事?又为何不可递名刺拜访呢?”
剧容听了不由得满头黑线,我的个乖乖隆地洞,递名刺拜访?开玩笑吧,我是去刺杀他呢,还光明正大的去拜访?你当我是荆轲要离那等图穷匕见的英豪呢。
只得硬着头皮,扭捏犹豫的说道:“不是兄弟故意隐瞒兄长,只是小弟此行确有要事,乃是奉令行事,不得耽搁了,请兄长恕罪”。
这话一出,机警的陈皮阿四眼睛皮子一跳,嗯?奉令行事,奉的谁的令,齐王吗,齐王又是谁的人?莫非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当下心里也是风起云涌的,其实他之所以如此厚待剧容的原因,一是因为确实敬佩其人,二也是因为剧容齐王的心腹人,而齐王又是太子殿下的人啊。
他陈皮阿四虽是一介商贩,却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物,圣人家事不宁,太子秦王兄弟阋墙,争斗大位不休,这他也是知道的,而他更知道如今秦王可谓是败得很惨,势力几乎是没有,前段时候还有买卖的那秦王麾下的程知节国公爷可都是被贬了的。
当下心思急转,这剧容乃是齐王之人,齐王又是太子殿下的人,那尉迟恭又是秦王手下大将,而剧容却在此时却要秘密进去尉迟府。
只要不是傻子,便是可以在此间种种猜出不平凡了,那么这样偷偷摸摸进去究竟是有何事呢?
何况他是老油条。
忽的,陈皮阿四猛的心头一震,眼皮子剧跳,刷的一抬头,便是看见剧容那双眼睛正灼灼的盯着他,脸色难以琢磨,眼神很是逼人,而更令陈皮阿四不安的是剧容的右手此时却是没拿酒杯,而是掌在腰间宝剑上的。
陈皮阿四尽管是个老油条,一向镇定,此时却也是心里怦怦跳,这可是说翻脸就翻脸的啊,尽管刚刚称兄道弟,但涉及身家性命的隐秘话题,却是不容松懈的,心里也是担心,若是自己不答应,会不会突然暴起杀人呢,想起这剧容那江湖名号,心里更是怵得慌。
继而,陈皮阿四心头却是好像又发现了一缕亮光,嗯?说到底剧容是替太子殿下办事的,眼下看着太子殿下就是国之储君无疑了。将来那是要登大位成圣人的,若是……若是此刻我给其提供帮助,等那太子殿下知晓我的功劳,随便赏点什么那也是天大的幸事啊,若是能得个官身,那便是走了大运了,也好脱了这低贱的商贩身份了,也是光宗耀祖了……
想到这,陈皮阿四的心思就根本停不下来,人一旦被野心束缚住了,那将是疯狂的,何况陈皮阿四还是个积极向上的有奋斗志向的人。
当即陈皮阿四也抬头直对剧容慑人的目光,低声问道:“剧兄弟可是为那位东储贵人办事?”
剧容一听,眼睛猛的泛起精光,手不自觉的紧握了剑柄。
但是只见那陈皮阿四眼神那般隐秘的看着自己,心下也是震惊,好厉害的老油条,不过看来这人应是没有敌意的,至少应该不是心向秦王那边。
当即也是慎重的点点头,陈皮阿四送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实不相瞒,后日便是再次为尉迟府供红葡萄之时,而且这果品都是由本店的两名帮工送进尉迟府的,有专门印信,若是兄弟可以的话,后日便由兄弟持那印信前去尉迟府送果品便是。”
说罢又是阴了阴眼说道:“只望他说兄弟你发达之时,莫要忘了哥哥。”
剧容听了,高兴不已,连连应允,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又是一阵觥筹交错,
二麻子几人傻不拉几的听着这俩人在这打着暗语似的说话,倒是也没感兴趣,只顾低头热闹的吃喝,而那周货郎却是低头饮酒间眼神不断闪烁。
临出门之时,陈二麻子拉着剧容说道:“兄弟后日卯时便来就是,一切自有愚兄打点。只是出了这门槛,兄弟你便是愚兄店里的帮工了,却是与某不相熟的,哈哈”。
第一百四十一章:凭吊“古”战场(一)
141.凭吊“古”战场(一)
众人一出陈皮阿四的董记铺子,那二麻子便是急急追到剧容身边问道:“剧大哥,我叔爷他方才说出了这门你就是他店里的帮工,这是啥意思啊?难不成你也要在董记里做帮工?”说罢便是紧张嘻嘻的看着剧容,似乎是怕剧容抢了他的饭碗一样。
剧容还沉浸在与陈皮阿四的对话和某种“协议”中,似是没听清。
那周货郎却是一笑,拍拍二麻子肩膀笑道:“兄弟怎的这般想呢,剧兄何等人物,岂会做帮工”。又钦佩的摇头说道:“那陈掌柜的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哈哈,咋的,猴子,你还怕剧大哥抢你饭碗啊。”
剧容这时反应过来了,恰时听到周货郎的话,不由得心头一惊,“周兄弟人称小诸葛,心思深,有计谋,此番说不得是瞒不过他的,怎生是好”。他对陈皮阿四来说,若是事有不逮,他可以当即暴起发难,杀了陈皮阿四,但是对于这周兄弟,却是难以下手的,毕竟骨子里还是有着兄弟义气,何况这周兄弟此番多次想助于他。
周货郎看见剧容那看着自己脸色复杂的样子,也是心里急转,眼睛神采不定,只是对剧容真挚的说道:“剧兄,某曾在荆南岭南等地行商,听过当地豪杰说过一句话”。
“何话?”
“一世人两兄弟,有今生无来世。”
……相视无话……
“哈哈,无需多说,走走,某家还有点碎钱,继续吃酒去”。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关内道
,泾州,高庶城外浅水原。
这是个很小的镇子,隶属于高庶,也是有着上千户人家,二十余骑跑过这一条简单的“街”道,也没看见哪里有个客栈的。
赵严只得赧然一笑道:“呃,听说此地有个车骑府,本以为是个大镇,应有客栈的,没成想却是没有。”
他说的车骑军府,就是隋唐召集府兵的地方,也是平日里点兵聚兵发放府兵的粮赏的地方。大唐以河东起家,却以关中为本。以府兵为军队基础的大唐卫府军,基本上集中在关中地区,特别是京畿地区。
各地设道,道下设军,军又设置军府,大府一千二,中府一千,小府八百。
这泾州是京城长安的西北门户之地,便是遍地设置着输个军府,而高庶这一个重要的城池,更是密集,浅水原,这是个险要的地理位置,所以也是在这儿设有一个八百人的中府。
一个八百人的中府有一个车骑将军,隶属于十六卫府中,车骑府的调遣兵员必须要有皇帝和兵部的调令,如果有超过十个府兵出了当地车骑军府的管辖范围,那就不好意思了,车骑将军,你是要造反吗?
这各地乡镇设置的车骑府倒是有着那地方武装部的意味,都是差不多负责征兵、送兵、补兵和退兵接收等相关的工作,不过这是府兵制,战时为兵,和平时期就农民。
幸亏李破军是了解过大唐的军制,不然还不知道这军府是个啥玩意的。
嗯,眼下没有客栈可怎么办,露宿荒野吗,可是他们连帐篷啥的都没有啊。
一行人骑马在大街上傻不拉几的停着,幸亏这只是民间小镇,不是长安城那等都市,否则负责宵禁的巡街武侯就如同城管一样应声而来了。
赵严只得进言说道:“殿下,不如您去投宿民宅,给点银钱便是的。”
李破军眉头一皱,投宿民宅?这不是扰民吗,嗯?您去投宿?那你们呢。
“我去投宿,那你等怎办?”
赵严只是不在意的回道:“殿下无需考虑我等,我等军士自去露营便可。”
李破军一听,脸就黑了。
当即制止道:“无需多说,我是不可能独自住屋卧床,而让你们露宿郊野的。此行本就是我私事,不可多劳累兄弟们,最不济也得同甘共苦”
天黑了,街上也没人了,一片寂静,赵严以及身后的玄甲士卒都是听得真切,心中那是感动不已。
其实在玄甲士卒的心中,这一行完全就是享福吗,一路上就像是游玩一样,完全没危险,一路上一天三顿的,有吃有喝的,还不用出操训练的,爽的很,小主子可是仁慈的很啊。
李破军心头一想,嗯?刚刚赵严说此地有个军府?那车骑军府便是朝廷的,若是去车骑府投宿,应是可行的,并不算侵扰民居的。
当即问道:“只是不知那车骑府可有多的空宅,好歹应付一晚,也好让兄弟们有个歇脚的地儿”。
苏定方一听便是笑了,说道:“殿下所言甚好,那车骑府本就是战时召集训练府兵的,里面有军营地可用,此时却是府兵为农之时,那营地定是闲置的,可去借宿一晚,应是可行,也好过露宿荒野啊”。
李破军一听当即拍板,就去车骑府投宿。
碰上一个晚归的泾河打渔人,一阵安抚询问,得知车骑府居然就在那浅水原右原之上。
顺着所指的方向奔去,便是看见一座连成片的营地,迎面是一座宽大的营门。
此时营门开着,两边儿一盏昏黄的提灯亮着,两个刚吃完晚饭的府兵在门口抱着长枪在哪儿唠嗑,看见一行人骑着马来了,也是当即爬起来,警戒的持枪对着。
也幸亏李破军等人没有着甲没有拿长兵了,否则说不得是被当成入侵者了。
“前方何人,停马止步。”
李破军等人放慢马速近前,那一个府兵又是喝道:“此乃浅水原军府,你等是何人,可有何事?”说话间见李破军等人似是没有敌意,放下直指的长枪转为横拿着,一呼一喝间丝毫不怵,胆气十足,居然还有着些许杀气,这应该是见过血的老府兵了,苏定方等人皆是如是想。
赵严上前拱手说道:“此府车骑将军何在?”
“将军在内府安歇”。
“速去传报,江陵王王驾来此,速来迎入”。
“啊,是,各位稍待”。那执勤府兵答应一声便是转身进去通报了。
李破军等人只得驻足营门等候,毕竟是不能强闯的,一来他们是来借宿,是有求于人。二来这军府乃是军事重地,胆敢强闯,你是想造反吗?
等候了约一刻钟,便是看到一行人左右提灯,急急忙忙的走过来。
为首一人身着常服,年约四五十上下,由于天色较黑却是看不清面容,左右跟着几个人,有着常服,又着军甲的,估计就是车骑府的司功司仓等属官或者是校尉,旅帅等军官了。
那人领着众人来到近前,看着李破军在领头位置,而且又年轻,气度不凡的,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神童江陵王了吧。
当即一揖拜道:“某家左武卫麾下车骑将军高廉见过江陵郡王”。
第一百四十二章:凭吊“古”战场(二)
142.凭吊“古”战场(二)
李破军看见那人来了近前便是行礼,也是跳下马就想要搀扶起来回礼,结果一听,啥玩意儿?高廉?那不是水浒传里的高唐州知府吗,高俅的亲戚啊,那可不是个好家伙啊,就是陷害小旋风柴进的那个人,据说还懂“法术”,最后好像被插翅虎雷横给砍了的。
一愣过后,便是反应过来,这同名同姓也不同名一个好的,你要是叫个高仙芝,高宠啥的,我说不得还要拉你结拜呢。
笑着也是没继续想,便是温和的托起高廉下拜的身子,说道:“高将军多礼,小王冒昧来访,失礼了”。
“呃,殿下严重了,殿下驾到,荣幸之至”。高廉也是没想到这殿下这般温和,也是受宠若惊的。
“哈哈,高将军一身正气,看着可不像是拍马屁说好话的人儿啊,怎的也不接本王进去坐坐?”李破军也是笑着拍拍高廉的肩膀说道。
高廉一听,才发觉他还是在营门口跟殿下说话,可是大为失礼的,一众人连忙将李破军迎进去。
各自安坐,李破军因是客便是坚决不坐上首,搞得高廉坐的很是不自在,自己这么一个小官手底下坐着一个王爷,还是当今秦王世子,说出去都可以吹几代了。
赶忙吩咐上茶,可是旁边的亲卫却是扭捏着不动。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上茶”。
“呃……这个,将军,咱军府里头没茶啊”。
……嘎嘎嘎……
高廉尴尬的很,偌大的一个军府居然连茶饼都没有。
李破军一愣,继而大笑道:“高将军果真不夫其名啊”。
“呃,殿下此言何意?”
“高,大者,也有上等之意。廉,廉洁,清廉。高将军此处却是连那常人家中的茶饼也是没有备下,岂不是上等清廉,高品廉洁吗”。
“呃,呵呵,殿下说笑了,这……”刚说着便是被李破军打断了。
“诶?无需麻烦,一碗清水足矣”。李破军继而又是直接说道
:“高将军,说来今夜冒昧来此,却是要麻烦一下将军的。”
高廉一听,噢?来正事儿?赶忙说道:“殿下请吩咐,但又所令,不违军规,无不从令”。
李破军一听,噢?这高廉还挺给面子的啊,嗯,还知道加上一句不违军令,呵呵,如果不这样说的话,那我要调兵攻打京城,你岂不是也要跟着我,哈哈。
李破军也是欣慰的笑笑说:“只因一路上错过了宿头,也不曾想这浅水原边的小镇上却是没有那客栈,以致我等二十余人今儿晚上也没个歇脚的地儿,又不想扰民,便是想着此间有个军府,前来投宿,不知将军方便与否?”
高廉一听,啥玩意儿?你天黑了来我这儿就是为了投宿一晚,那高庶城没有店家吗,何必非要出城来这儿呢,虽是好奇怀疑不已,但也是口中不慢,立即应着,“哈哈,此是小事,何难之有,稍待便为殿下安排厢房,更巧的是,营房昨日才整修翻新过,哈哈,让殿下麾下军士住进去,也是开开喜了。”
李破军几人一听,噢,这样说来,还真巧呢。
李破军当即也是谢着,“如此,便多谢将军应急了,只是不必为本王单独安排厢房,本王自与将士同住营房便是”。
一阵推辞,高廉才心惊胆战而又很是钦佩的顺了李破军的意。
又草草的安排了一顿便饭,李破军还不忘吩咐给玄甲军士送去肉食。
李破军便是在一个高廉的亲自安排之下,住进了一个看似还很不错的房子。
连成片的营房,土墙上糊着新干了的泥巴,瓦片茅草也都是补齐了的。
一进去,便是闻见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李破军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嗯,有点远小雨后的打落灰尘的味道。
高廉一见,有点尴尬的说:“额,殿下,因是新修,尚有刺鼻气味,不如,不如还是换个厢房吧,有空置厢房的”。
李破军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便是自己去卸这佩剑放在桌子上,松了松衣服,说道:“不用,此间很好,气味清新,何来刺鼻啊,呵呵,有劳将军了”。
高廉见此也是无奈,他就是不明白,咋这高贵的王爷就这么喜欢受罪呢,若是去厢房,好歹条件也好些啊。
送走了高廉,李破军便是笑着对苏定方二人说道:“这高廉倒是个热心人,呵呵,嗯,这营房翻修的也不错,也应该没多少贪腐的”。
苏定方却是说道,“殿下不知,已近五月,又是一次轮番,而且此次翻修也是朝廷下拨的,也应是有巡查的,呵呵,这倒是没多少贪腐的”。
李破军一听也是明白了,轮番也知道,就是一府府兵轮番各自的职责,有去职守京番的,有的回家种田了,再有的就是平日训练的府兵了。
“嗯,此处在那浅水原之侧,不如我等现在便去看看如何”。李破军略一看,此时也就酉时末刻,六七点的样子,现在就是休息肯定是睡不着的。还不如现在就去看看也好。
哪知苏定方赵严二人听了却是一愣,额,夜探浅水原?都天黑了,殿下也颠簸了一天了
不累啊。
再说……再说那浅水原也不是个善地啊,两番大战之下,那天浅水原甬道里至少殒命十万余人了,可谓是孤魂遍野啊,还有夜间去,这不是找刺激吗。
虽说苏定方二人也是勇猛见血的勇气,自是胆气够的,但是却是免不了这个时代普遍敬畏鬼神之事,他二人纵是不信,却是也不愿意无故招惹的。
在苏定方二人委婉的劝阻之下,李破军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他一想,那阴风嚣嚣的,说不定一脚就能踢出来个白骨的,这场景,他也没兴趣去来个夜探浅水原了。
也没浴桶,胰子之内的,只是去外面打几桶水回来淋洗了一下,在这儿闷热干燥的天气,冲一个凉水澡倒是舒服的很,
憨娃也是在他的催促下,冲洗了一下,才在一侧的矮塌上睡着的。这么个彪形大汉,要是浑身汗溜溜在一旁睡着,那他可不愿意。
这时,府中刚刚那大厅里,高廉也是和那随时侍候在身边的二人说道:“你二人觉得这江陵王究竟是何来意呢?”
下手一个有着山羊胡子的文士揪着那几根胡须说道:“江陵王说是投宿,又加上他言语中对这浅水原战场甚是好奇,应是为了来看这浅水原战场才不宿高庶城的。再说这江陵王也是彬彬有礼的,应是无妨的”。
“是啊,某家看这江陵王没有那公子少爷的娇气,挺顺眼的,人家秦王世子,当朝郡王,就住一晚上,能有啥事啊”。一个大胡子咧咧嘴说道。
“也是,今晚过后,便是无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凭吊“古”战场(三)
143.凭吊“古”战场(三)
翌日
天刚蒙蒙亮,李破军便是起来了,憨娃也是一步不离的紧跟着,甚至洗脸刷牙这等事也要看李破军做了才做,也是让李破军好无奈,不过还好的是憨娃对于李破军的话那是无条件服从的。
洗漱完了,李破军便是在府兵训练的校场上训练起来了。
高廉也是早早的起来了,开玩笑,他这儿还住着一位大人物呢,他敢贪睡怠慢了吗。
赶去给李破军问好,结果发现空无一人,本来以为李破军是不辞而别了,却是发现那众精悍的军士还在,一问之下,原来李破军去校场早练去了。
嗯?早练?难道……难道这江陵王还会武艺不成,他只听说过秦王长子是个名传已久的神童啊却是不知道李破军会武艺的,嗯,不过,想起昨日李破军那身板,确实挺壮实的
一去校场,便是听见一阵嘈杂无章的喝彩声,起哄声,高廉甚至听得出来这就去他麾下的正在军府内的不属于京番的,不属于回家种田的那一队府兵,总有二百余人。因为他听见几个异常粗狂的嗓门,那是他这一府有名的几个军汉。
走进一看,却是傻眼了,校场很大,二百余人也只是在一边站着,确实完全没发现从侧后进来的车骑将军,只顾着看眼前场地上你来我往的两员战将精彩的撕斗,更令他们激动的是,其中身着白衣的那位年轻小郎君却正是当朝天策上将军秦王李世民的长子,江陵王李破军。
高廉一看,呵,好家伙,只见场中一人身着麻布常服,一副家丁的装扮,面容刚毅,胯下一匹乌黑良马,手持一把丈二亮银枪,尽管未着盔甲,却是威风凛凛的,这人他认识,正是昨日跟随在李破军身侧的郎将苏定方,而且看样子郡王对他很是倚重。
另一人身着白色宽松短打,额头系着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蓝色麻布,头发却是狂野的随意披散着,胯下一匹白顶黄爪马,手中兵器却是那霸道而又少见的虎头月牙戟,不同于方天画戟的是,它只有一枝月牙刃。
这人正是江陵王李破军。
正当他震撼江陵王也是有个威风,一身武艺的时候,两人已经乒乒乓乓的交战了十余回合。
最后只见苏定方飞来一枪直刺李破军侧腰,这一枪歹毒的很,在马上更是难得躲过去,而更狠的是李破军此时招式以老,戟扫出去还没收回,眼见便是要中了,众府兵惊叫一声,急的高廉也是叫出声了,正欲冲上去,只见李破军却是没收回戟,直往地上一杵,一个蹬里藏身,躲过了这一刺。
转身二人收兵住手,相视一笑。
“兄长,你这一枪可是狠毒啊,怕是多少人都折在这一枪之下了吧”。
“呵呵,那也奈何不了殿下啊,殿下马术可谓日益精进啊”。
“殿下,可无碍?”这时高廉终于跑上来问了。
李破军一看高廉那头出细汗的样子,就知道是惊吓到他了。
也是将手中戟远远的使劲一扔,便是跳下马了。
这一动作又是吓到高廉了,我的个乖乖,你那戟眼瞧着也有一二十斤了,怎的就这么远远的扔呢,砸着人可咋整,就是砸不到人,砸着花花草草也是不好啊……高廉颇有唐僧潜质。
心里腹诽着,眼睛扔是看过去,只见一个身高七八尺的壮汉,看着那抛开的戟,只是一伸右手,便是牢牢的抓在手中,一二十斤重的戟两头还在颤抖着,高廉不得不服气,这壮汉他也认识,是殿下身边的护卫,而且刚刚看这苏定方也是武艺非凡,咋殿下身边都是这么牛*逼哄哄的人咧。
李破军的出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多谢高将军关爱,呵呵,我与兄长已较量多次,而且兄长武艺超凡,会有把握的。”
“呃,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高廉擦擦冷汗,万一特娘的,江陵王要是在他这儿住一晚上就出事了那他就完蛋了。
继而也是对李破军二人又是一顿马屁,什么武艺高超啊,什么绝世战将啊……
告别了高廉,也没告诉他此行的原因和目的地,意思意思给了十贯开元通宝钱便是走了,直奔那浅水原“古”战场而去,至于为什么说古战场“古”字还要带个引号呢,因为说是古战场,但是那惨烈的浅水原之战至今也不过八年而已。
这军府就在那甬道之侧,相邻着,不到一刻钟便是到了。
李破军策马上了甬道一侧的高土原之上,看着这片颇似峡谷又像是一片盆地的浅水原甬道。
甬道也很长,约有二三里长,两侧是高土原,位处黄土高原,土质也是黄土,李破军记得前世学的地理里面黄土高原有黄土卯,黄土塬,黄土壑之类的黄土地形,地理没学好却是不知这是个什么地形。
这时,赵严上前说道:“殿下,眼前便是浅水原战斗故地了”。说罢脸色低沉,默默无语。
李破军一回头看他,见他这副沉痛哀色,心中想到,赵严也是父亲麾下的老兵,难道他也参加此战了?
当即问道:“赵兄,我看你都对浅水原之战甚是熟悉,你可是当年的参战者”。
赵严一听,低下了头,脸色更是悲痛了,稍待,只听见梗塞的声音响起来。
“某并非参战者,而是收尸者”。
在李破军和苏定方还有身侧的军士诧异的眼神中,赵严继续说道:“当年某家年刚过二十,只是一刚征调的府兵。浅水原之战后,听闻那伪秦狗贼筑京观恶事,等薛贼剿灭后,朝廷便是派人一府人来收敛勇士尸骨,厚葬之,某家便是那收尸人之一”。
众人听罢这才明白,继而那赵严居然……居然失态了,声音哽咽,眼角居然流出泪来。
悲声道:“你,你们不知,兄弟们死的有多惨,某家恨不得生啖薛贼肉,饮其血。当时我等奉令来时,这条宽宽的甬道里,尸横遍野,时节又热,将士尸骨皆是腐臭了,更令人生恨的是,将士皆是残肢断臂,更无头颅,头颅被薛贼砍下来在那甬道口筑成了一座高达两三丈的京观,京观啊,那全是兄弟们的项上人头啊”。说罢竟是嚎啕大哭,而身后玄甲军士卒也是被他说的眼眶通红,眼神愤恨,咬牙切齿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凭吊“古”战场(四)
144.凭吊“古”战场(四)
众人听完了赵严哽咽的讲述,也是眼眶通红,目疵欲裂。
古时虽是没多少民族概念,可能也没什么民族大义,但是百姓普遍有些乡土情节,更有着乡党情义,那些被割了首级的唐军将士可都是这关中大地的汉子啊,都是一个地儿的,说不得就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呢,却是被那西凉人士如此残杀,这群朴实且有血性的汉子,自是难以忍受。
李破军也是听得惆怅的很,心里真不是个滋味,都是好男儿啊,那薛仁杲的将士也是汉人啊,都是华夏人,何苦如此,自古宅斗最是伤本吧啊。但他也明白,这却也是没办法的。
李破军自是没办法去安慰赵严的,只得拍拍他的肩膀,默默无语,继而转身看着这片英魂满野的土地。
良久,李破军转身,吩咐道:“将车上的祭品拿上来”
自有将士去拿了,不一会儿,几个将士便从马车那边抱着东西过来了。
李破军所站之地乃是这浅水原的最高处,他想到,这地方登高望远,地势最高,当年那薛举应当就是让薛仁杲诈败引殷开山等人来进这甬道,而薛老贼应该就是再这高处设伏,而后便是包围追歼了,可惜了那几万英勇士卒,便是在这种地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主帅死的死,逃的逃,被俘的被俘,也是没办法啊。
将一案桌放好,摆上香烛火台。这时却是有一士卒说道:“殿下,却是没准备那瓜果蔬品啊”。
李破军一皱眉,继而喝道:“此处乃我袍泽兄弟英魂安处,要甚瓜果,好男儿当饮烈酒,取酒来”。
那将士也是脸色一肃,去马车上取来了一坛子好酒。
李破军手持香烛点上,身侧后位,右苏定方,左赵严,皆是点上,等着李破军这老大的动作。
忽的,李破军手持祭香竟是一下子跪下来了,身后众人皆是大惊,殿下居然……居然行跪拜大礼,苏定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赵严也是很惊讶,毕竟这个时代可不像是辫子王朝那时候,动不动就跪的,这个时候平日见了君王,只要不是盛大重要场合,也就揖拜行礼就可以的,跪拜却是只需跪天地君亲师的。
苏定方等人张了张嘴,也没说话,却是随即也是跪下了,后面将士也是跪下了。
众人随着李破军行礼完,三人插上祭香,李破军一掌拍来酒坛封泥,酒香四溢,这是一坛豳州城里的好酒。
一口没喝,高举酒坛,便是绕地一倒,酒水随着坡年徐徐流下,不一会儿,便被这干燥的土地吸收,只有一溜湿迹。
李破军也是没多说话,其实他也不会说祭词啥的,那玩意儿咬文嚼字太深奥了。
祭拜从头到尾众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语言上表达对阵亡将士的哀悼,也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只要寂静,一片寂静,在这初晨的热烈阳光照耀下的寂静,倒是显得严肃的很,从众人那肃穆哀痛的脸色上,便是可以出一切尽在不言中。
祭拜完了李破军便是转身了,只留那案桌稳稳当当的摆在坡顶,香炉里的祭香迎风四散。
众将士默默无言的跟上,翻身上了吗。
李破军也是不想在这地儿多待,眺望了甬道那头,那曾经惨无人道的京观所在地,京观已经被朝廷收厚葬了,方圆寸草不生,不知是土质原因还是那草木也是不忍践踏将士英魂。
看了半天,李破军也只得喟叹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到头来,还是百姓受苦,一想到,十万余青壮汉子便殒命于此,尸首分离,十几万户家庭便是支离破碎。
大喝一声,打马便走了。刚走没几步,赵严便是跟上一步,似乎欲言又止,李破军见状,心情也正不好,只一个字出口,“说”。
赵严一咬牙,言简意赅的说道:“殿下,你走反了”。
…………嘎嘎嘎…………
李破军气息一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深吸一口气,更是言简意赅的一吼:“带路”。
赵严只得屁颠颠的去带路,若非此时气氛正压抑,身后那俩脸色憋得难受的将士说不得就要放生大笑。
众人在赵严的带路下,向西疾驰,不一会儿,便是看见一片连成片村庄,此庄颇大。
李破军不由得好奇,这浅水原之西怎还有这么个大庄子,都快赶上了一个镇子了。
便是问道:“此地是何处?”
赵严也是不知,只吩咐一个士卒去问,李破军等人正好驻马停歇一会儿,喝点水。不一会儿,那士卒回来说此地名为鹑觚。
李破军一愣,鹑觚?这地名,嗯?似乎有些意识啊,似曾听过的样子啊,嗯?鹑觚?浅水原啊?西北之地?啊,鹑觚西北地鳞鳞。
李破军记起来了,前世老爷子逼他背诵唐诗宋词的时候,好像有这么一首诗,就是凭吊浅水原之战的,作者是那个时候的,呃,这个他倒是忘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时候这首诗肯定还没出来,毕竟这时离浅水原之战只有区区八年而已。
嗯,既然有首诗,那盗吗?不盗白不盗,只不过是对不起哪位他还记不起名字的作者大大,不过好歹这首诗还是华夏文化的就是了。
正好,一般祭拜都有祭词的,刚刚我却是啥都没说,正好这首吊古诗补上。
不要脸的安慰了一下自己,便又是皱眉了,后面几句是啥,我艹,,,可别忘了哈。
幸好李破军重生后记忆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想了半天,终于是想起来了。
眉头一松,掉转马头,看着那已远在“天边”的浅水原,逼格十足的压声吟道:“鹑觚西北地鳞鳞,此处当年起战尘。
见说如今沟垅下,断锋残镞属耕民。”
众人一听,嗯,殿下这是在做诗?好文采啊(尽管他们一帮子军汉听不懂)。
苏定方也是读过诗书的官宦子弟,品味了一番,便是称赞不已。
继而苏定方却又是说道:“某家方才还疑惑殿下怎会不记方位走反了方向,还无事问此地名,原来殿下是心中构思诗作啊,某家佩服”。
李破军一听,愣了。啥玩意儿?构思诗作?我了个去,我那是构思诗作?
我特么就是不知方位走错了好不好,问这儿地名也只是纯粹的闲的蛋疼好奇又想歇会儿而已啊,咋就成了构思诗作啊。
嗯?不过这样一说,倒是显得我更加英明神武了哈,嘿嘿,还佩服我,我才是墙都不fu,只服你啊。
看不出来苏定方还这么会说话啊,一句话便是提升了自己的形象啊。
果然,李破军一看众人,包括赵严,都是一副很佩服很钦佩的样子,就差眼冒小心心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刺杀(一)
145.刺杀(一)
李破军看见众人这一崇拜样,也是逼格十足的委婉一笑,只是不说话,不说话,哥就是不说话。
继而一拍马,转身就走,只留给众人一个迷之背影,神一般的背影。
众将士心中想到,不愧是王爷啊,不愧是秦王世子啊,不愧是名传关内的神童啊,就是神仙放屁一样的,不同凡响啊。
众人继续上路了,按照赵严说来,今晚应该可以在那原州投宿了,也就是赵严的故乡,听闻赵严还有个老母亲和一个小妹在哪儿生活,他老爹早就在兵乱中遇难了,只剩赵严这个家中唯一的男丁维持着这个家,每月里大部分饷银赏赐都是寄回了家中,丰厚的赏赐饷银倒是能让母亲妹妹好好生活。
且不说李破军他们正走在西凉之路上,延着丝绸古路一路向西。
这长安城里,西市董记瓜果铺里大早上便是迎来了一位贵客。
那贵客自是我们的大侠剧容,一早便来到了这董记铺子里。
陈皮阿四也是热情的将剧容迎进去,介绍一个机灵的吊眉毛的瘦削汉子说着,这是店里的一名外送瓜果的伙计,名叫张五,直接叫张五郎便是,这是跟剧容一起送瓜果去尉迟府的那个人,只是这人肯定是不可能知道剧容进尉迟府是干嘛的,包括陈皮阿四也是不知道的。
陈皮阿四又是跟那张五郎说道:“这是陈容,我的一个本家兄弟,此番你二人一同去尉迟府送那红葡萄,但是你要知道,此行以陈兄弟为主,你只是伴当,一切皆要听陈兄弟的,他的话便是某的话,你可记住了。”
张五郎一听,吃了一小惊,以他为主?他在这董记干了许多年,早已经是管事价格的人了,出行外送之类的,那些伙计可都是听他的呢,只是这次却是不知怎的,冒出来一个陈容,还是掌柜的本家,上来便是要我听他的话,哼,看来这看起来板荡的汉子却是个吃后门饭的懒汉。
张五虽是心中不服气,看不起剧容,但是也是多年的看人眼色行事的人,脸上却是笑容不减,直拉着剧容的手说道:“自是自是,我一定听从陈大哥吩咐,陈大哥,有事尽管吩咐就好,可别生疏,呵呵”。
这混迹市井的狡猾伙计果然是现实影帝啊,说出来的话那是糊弄的剧容这豪爽汉子也是深信不已,不一会儿便是称兄道弟的了,只是陈皮阿四却是眉头一皱,那张五郎是何人,他却是知道的,不在他跟前的时候,愣是倚老卖老的吼喝得那帮伙计一愣一愣的,只不过自己看他是个元老员工,做事也得力,才没有管教,这么一个人怎会这样听从剧容的话呢。
摇了摇头,不管恁多了,只希望他不要坏事就好。
因为顾虑到张五郎机灵奸滑,有些事又不方便明说,陈皮阿四就以整理货物,准备周全为由先打发了那张五。
拉着剧容近身坐下,细声说道:“剧兄弟,你实话跟哥哥说,此行可是行那险事”。说着就是以手掌从脖颈划过,这手势都明白,不就是杀人见血吗。
只是这能明说吗,这陈皮阿四却是个老狐狸,只可合作却是不能深交的。
剧容也是心思一转,只问道:“兄长切莫问那些许,某只问你,你可想搭上东储那高枝,可想得那贵人赏识?”说罢便是眼神奕奕的看着。
陈皮阿四也是心里直抖擞,被剧容这番话说的直心里痒痒的,搭上东储那高枝?谁人不想啊。
自己说破天了再有钱也只是一个有些臭钱却是没地位的商人罢了,出去都是被人看不起的,甚至那些低贱佃农有些都是看不起他的,想起这来,心里就痛的很,特娘的,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想着那钱来捐个官身,咋的到了我这儿头就不行了呢。
没事装高雅看史书的时候,心里就甚是羡慕,那汉灵帝时代是多么的爽啊,直接明码标价的卖官卖爵的,按照市价算来,我要是生在那时代少说也要捐一个司徒三公了,那是何等威风,哎,生不逢时啊。
陈皮阿四心里想难受的很,眼睛红红的,特娘的,咋就这么想哭嘞。
这时,剧容心里也是直突突,这是咋的嘞,咋还突然就黯然神伤了呢,可别是出啥变故了啊。
小心翼翼的一推陈皮阿四,陈皮阿四一惊醒,继而很是失态的抓住剧容衣襟,颇为失态的说道:“兄弟,哥哥我也不问你是具体去干啥了,不多嘴了。只是希望兄弟功成之时不要忘我今日相助便是”。
剧容也是惊骇的很,这是咋的啦,只见那陈皮阿四却是神伤不已的叹道:“不瞒兄弟,我只是一心想脱离这贱籍,也好落个官身,即便是那十二转的勋官里落一个,我也是有脸面去见地下祖先了”。
剧容听了,既是吃惊又是理解,毕竟这个时代人普遍的思想就是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了,这陈皮阿四纵是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却也只是个商人啊,有个地位,不能科举这是铁定的,听说他有个儿子正在私塾念书,恐怕这也是他急于脱离商籍的一个原因吧。
其实也是被剧容说对了,陈皮阿四最大的心思还就是为了他儿子着想的,他儿子颇有才名,读书也有所成,只是碍于身份却是不能科举做官,这是何等悲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这个家财万贯的老爷即便是亲自去给有官身的人家送瓜果,那人家的仆人甚至都是看不起这个所谓的富商的,更何况那些个管家老爷,从来都是没正眼瞧过他的,再怎么有钱,你有权吗,再怎么有钱,也只是个商人而已,尽管你物质生活优越的很,但是在某些人眼里却还是图利臭商而已,地位都不如那勤恳的农夫的,
当然,这是意识形态上,真正现实生活中那钱财的作用可是吹的,就像有些人,尽管明面上说是钱财不过黄白之物,身外之物罢了,然而心里却扔是万般喜爱的。
二人又是商量了一番细节,好好交了心,总算是没有人心不齐,队友相怼的情况发生,彼此都是互相利用,互相取利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你不好我也不好,所以这高度共识就这么达成了。
往日里领头的张五此时却是挑着担子,以往都是别人挑的,此番却是换了领头人。
只是出了门,剧容看他才不一会儿就热的大汗淋漓的样子,便是抢过担子自己挑上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刺杀(二)
146.刺杀(二)
看见剧容将担子夺了过去挑着,张五也是一愣,这陈容是怎么个意思,不由得很是疑惑,他本来就是个心思活泛之人。
“陈兄弟,你这是?”
剧容一瞥眼看他,一手扶着担子挑着,另一只手直拍得那宽壮的胸膛嗡嗡响,才一裂大嘴说道:“张兄弟先歇歇,某家来挑这担子便是。某家有的是气力,不值得甚”
说罢还抖擞一下身躯,微微露出点彪悍之气。
直将张五唬的一愣一愣的,心道,这陈容怎的有这番气势,看那样子,便是与那有品阶的将军也是不遑多让了,口中只是讪讪说道:“陈兄弟这般壮实,好汉子”。
二人边走边说着,其实剧容心中也是挺紧张的,毕竟虽是豪侠,杀人越货做过,也是沙场纵横过,但是这般行刺朝廷大将,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倒不是怕死,只是担心任务能否完成,正好此时跟张五侃侃,也好缓解下压力不是,再说,他还真怕这张五到时候给他添堵,坏了大事。
张五也是挺好奇,这么一个壮士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掌柜的有如此英雄般的亲戚啊,那陈二麻子他倒是知道,只是街坊泼皮一个,那这汉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呢,便是最先起开话头了。
“陈兄弟,看着便是条好汉子,不知以前在哪里高就啊?”张五也是人情练达之人,这话说的那是滴水不漏的,也让人生不出恶感的。
“哎,甚么高就,混迹多年,只是在江湖上跑单帮的,走南闯北的,到头来甚也没落下,这不,还是要靠四爷吃饭”。剧容论起打太极玩套路,那也是在齐王府跟那帮子谋士门客学了个七七八八的,哼,还想套爷的底子,没门儿!
张五一听,也是没套出啥有用的信息,也是不感兴趣了。
二人直出了西市,走在坊间巷道上,一路无话,眼看着转过几个坊便是到了尉迟府了。
这时,剧容也是不放心的说道:“张兄弟,此番托四爷差事,来送瓜果,说是以某家为主,但张兄弟乃是店中多年老人,这……这让某家该如何是好啊”。
张五也是愕然,嗯?这陈容还有点眼力见,却是知道不能指使五爷的,哼,五爷我也是这坊间的“名人”,那是堂堂董记的管家人物,岂能被你这新来的使唤。
但是掌柜的话却是不能明着反对的,张五那是油滑的玩套路,玩习惯了。
便是虚与委蛇的说出了客套话,哪知剧容的回应却是差点让他诧异掉了下巴。
“诶?陈兄弟说的哪里话,既然掌柜的吩咐我听从你,那你便有事吩咐我便是,张五保证听着”。
剧容听了面不改色,直接说道:“如此,那便多谢兄弟担待了,届时那便得罪了”。
…………嘎嘎嘎…………
张五忽的一瞪眼,纳尼?我也就客套客套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啊,给你点阳光你还明媚了哈。五爷我跟你这是客气呢,你这汉子刚还看着挺懂事的,怎的这事听不懂话了。
剧容看他那样子,也是一笑。再看看这坊间路上只是寥寥无几的匆匆而过的行人,因为唐此时没有像宋时那样开放坊市,买卖只能在规定的地方去做,比如说西市,东市,这也是买东西这一说的由来,所以说这坊间路上却是没人敢在路边摆摊的,也没有临街道开的门面,只有少数有地位的家的人才临道开了窗,所以说这儿仅有时不时匆匆而过的行人。
剧容看了看前后,便是从搭链里摸索出了两角碎银子,直“声情并茂”的说道:“不瞒兄弟,某此番去尉迟府却是有要事,不能耽搁,便托兄弟且听从某家一回,届时某家如何说,你便如何做,万望别坏了兄弟大事啊”。
说罢又将两角银锞子塞到张五手中,说道:“此番便得罪兄弟了,届时听某使唤,这几钱银子,兄弟便拿去吃酒去,待某事成之后,再在醉仙楼给兄弟赔罪,如何?”
剧容久在江湖混迹,这一番豪气又感动人心的话语说出来,即使是那张五恁般油滑也是感动的,而剧容说话间散发出的有意无意的杀气气势也是让张五不敢动的,他可是知道,说是走江湖跑单帮,但是跑单帮的人那个不有点“绝技”傍身啊,何况剧容这般气势,这般雄壮。
再低头一看,呵,果然是上好的纹银银锞子,比他那平日里看得贵重的不得了“低银”那品质成色可是好上许多啊,也更值钱啊,像他这市井小民平日里多是用开元通宝那大铜板的,这银子可是个稀罕物事的。
就像是我们九十年代那个时代的小学生,平日里一毛钱便是当做宝贝的,一块钱就可以买许多吃食,一百块的却是很少见的,这张五这等人用钱就像是如此的。
不露痕迹的收好银锞子,大方豪气的说道:“哎?陈兄弟何故这般多礼,兄弟我到时候定是听你吩咐便是,呵呵”。口里虽是这般说,但是心里仍是期待着,醉仙楼请我?真的假的啊?那醉仙楼我到这长安城也有上十年了,可才去过一二回啊,上回去那醉仙楼都不知道是甚时候了。
嗯,他有能力在醉仙楼请客?噢,说不定是常年跑单帮的积蓄。
二人若无其事的走着,各怀心事,张五那油滑刁钻的性子让他心里不断好奇着这陈容究竟是去尉迟府有什么事呢,还是三番五次的强调要五爷要听他的话。
嗯,一个跑单帮的想办法投靠亲戚要进尉迟府,还说是进去有事,究竟是干什么呢,那尉迟将军可是朝廷大员,秦王的猛将呢,你一个跑单帮的能有什么事呢。
咦?现在许多人都是在寻门路,找关系的,特别是大唐安定后,都是想找昔日旧人的门路也好升官发财,这陈容相貌堂堂的,看起来还有绝技傍身,莫不是想找他尉迟将军给他个门路,让他做官?
越是这样想,张五就越是觉得在理,毕竟那尉迟将军听说他以前也是个江湖好汉子的,而且武艺更是在咱整个大唐难逢敌手的,难不成这陈容在尉迟将军发迹前便是相识?
当下心中更是万般好奇,若真是如此,那尉迟将军重情重义的一个好汉子,说不定念及情义真是给他个门路,那这陈容岂不是一步登天了,越是想他就越是心中的好奇直发芽。
第一百四十七章:刺杀(三)
147.刺杀(三)
剧容二人一路默默无话,直往尉迟府走去,各怀心事,剧容想的是,到了尉迟府如何潜伏,如何行刺这档子事儿了,而那张五则是一门心思的以为剧容去找尉迟恭走后门的。
张五眼看着转过这个坊门便是到了那尉迟府,心里痒痒的很,对于他这位喜欢八卦,油滑的市井小民
来说,心里他还就是憋不住好奇。
当下也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陈大哥可是去尉迟将军那儿寻门路的?”说着眼睛那是猥琐的很,说的就像是男人嘛,都懂的那个意思似的。
其实他心里也是希望如此的,若是剧容去尉迟府寻着门路了,当上官了,那以后可不得照顾照顾我嘛,没见刚还说要请我在那长安最奢遮的酒楼吃饭的嘛,这在那读书人口中是咋说来着?嗯,知遇之恩?还是恩光渥泽?哎,不管是啥,我好歹是个“引路”人不是。
再说听说秦王一向仁慈爱才,就咱兄弟这体格,这气势,再不济也比那威风凛凛的巡街武侯要强些吧。
这张五也是,忒无语,一会儿还不愿意听从剧容使唤,一会儿便是咱兄弟了,都麻溜的改口叫大哥了。
剧容倒是没注意张五改口了,他都升为大哥级别的了,只是他一来脑子里想着事儿,二来更重要的是被张五这话给整懵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处于懵B状态。
这……这神马个情况,什么叫某家去尉迟恭哪儿寻门路?寻门路干嘛?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毕竟是齐王府待过的,往日也有那企图一步登天的人去齐王府打点寻门路,好得齐王推荐做个一官半职的,他也是略有耳闻的,只是那样便是成为了所谓的门生了,推荐人就是如同你的长辈老师了。
但是现在某怎么去会找尉迟恭走后门,怎会当他的门生,某还朝思暮想的想着要他的命呢,这就可笑了吧。
嗯?不过……他这样想倒也是无妨,这样想便不会坏某大事,而且看他那讪讪模样,恐怕跟他那陈掌柜的想法相同,都是想搭上一条线,哈哈,可笑啊,老的想靠某家靠上太子那高枝,小的居然想跟某套近乎,殊不知某家至今见太子不过区区两三面,太子殿下都不曾识得某,而某家……今日恐怕却是要殒命这尉迟府,这老小二人居然还这般想。
心下这般想着,面上却是一副被看破的模样,欲言又止的,最后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是挑着担子直往那尉迟府去了。
张五一脸咋舌模样呆着,心里却是很是兴奋,还真是的啊,还真是的,真被我猜中了,哎呀,幸亏我没有得罪他啊,还说了恁多好话,哎,我收了他的钱可怎生是好,将来不会怪罪记恨我吧,不会,不会的,陈大哥可是走南闯北的好汉子,怎会记恨我这么一条咸鱼,嗯,定是不会的。
想着想着赶紧追上去,在尉迟府门前拦住,细细说道:“陈大哥,将来发达了,可莫忘了小弟今日情谊”。
剧容听了却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可是把张五高兴坏了。
只见剧容直忘着那尉迟府三个烫金大字匾额,迟迟不动不说话。
剧容有个预感,这地方似乎是他的禁地,刀尖上舔血这么多年了,今日自己总算是有这种预感了,抬头看了看那刺目的太阳的,烈日炎炎,而他剧容大侠心里却是冰凉的,或许他将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吧,或许今晚过后将会没有剧容这个人了。
但是剧容还有一些侥幸,一边做好了死的觉悟准备,又一边侥幸的想着顺利完成任务,到时候光耀门楣,扬名立万的,何等风光。
张五见那陈容一脸复杂模样,一会儿一脸决绝,一会儿一脸茫然,又一会儿一脸兴奋的。
只是猜不透他的心思,然而这般在人家将军府门前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没见那俩护卫已经脸色不耐烦了吗。
赶紧一推剧容,眼睛斜指着那俩守门员,小声说道:“陈大哥,该进去了”。
剧容一愣,继而牙一咬,说道:“你去照呼进去”。
张五有些莫名其妙了,但是仍是一边走一边往怀抱里掏着:“二位兄弟,我是西市董记瓜果铺的,给贵府送瓜果来了,望通融通融”。说罢便是将手中一把通宝钱塞在二人手中,那两名守卫掂量了一下就塞进怀里。
一人说道:“噢,你们是董记的啊,那等会儿,我去喊管事过来”。说罢便是跟另一人交代了一句便进去了。
剧容二人只得等着,“陈大哥莫急,那东厨管事是个阿婆,人虽然严厉,却是个心善人家,只要不犯错,待人还是很宽厚的”。张五也是殷勤的说着,说着他对尉迟府所知道的一切。
剧容点点头,这些还是消息还是有用的。
那张五见剧容受用又是说道:“我来尉迟府送瓜果也有好长时间了,那尉迟夫人也是个心善好人,对下人很好,还给过碎银子打赏我咧,更重要的是尉迟将军伉俪情深呢。”
张五眨巴嘴又说道:“尉迟夫人去年害喜之后,就是用不下饭,偶然机会,吃着了咱这又酸又甜的红葡萄,却是胃口大开呢,这不,几月后就生产了一个白胖壮实的小郎君,尉迟将军大喜就是在咱店里订购了这西域红葡萄,可是尉迟夫人俭朴朴素,性子温良,说是这西域红葡萄太贵了,便是改为一月两次了,而且这葡萄成熟时也就那么几个月的。哎,这尉迟夫人真是个贤淑的好女子”。
张五在哪儿碎碎叨着说着,一向不奸滑的市井之徒此时却是颇为感慨,感慨那尉迟夫人多么的贤淑心善。
剧容也是静静听着,刺客也要有刺客的本事和规划不是,越是了解尉迟恭他就越容易得手的,所以他对这张五的八卦嘴一直絮叨的说倒是没打断,只是听着。
张五见剧容愿意听,更是兴起,八卦嘴一开那是无敌天下,正想开口,却是那门卫又回来了,跟在一个五六十的老婆子身后。
那老婆子一出门,便是看见剧容二人直问道:“可是董记送瓜果的?”剧容定睛一看,只见那老婆子面无表情,眉发已稍白,只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看来果真是比较严厉啊。
张五上前笑着说道:“阿婆,我就是嘞,这回的红葡萄可是成熟的更好嘞,味儿更好咧。还有那样瓜果也都是今儿的新鲜货呢”。看见张五那和善天真的笑容,剧容也是服了,这还是那个奸滑的张五郎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刺杀(四)
148.刺杀(四)
那阿婆一听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只说道:“行了,你董记的瓜果,老妪还是晓得的”。
说罢便是看向挑着担子的剧容,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何人,面生的很,怎生不是上回那个?”
张五一看,心道这阿婆果真心细,别看平日里跟都他们好像不相识一般,可是这董记一月来一两回的伙计,她可都是记着呢,心里面门儿清的。
张五也不敢耽搁直指着剧容说道:“阿婆,这是咱家掌柜的后生辈儿,名叫陈容,来做个帮工”。
老婆婆一看,也没多说,只是眼角似乎有些不愉,眉头一撇,倒也是没说什么,直接转身说道:“进来吧,跟着老妪,别瞎走动”。
剧容二人赶紧跟上,一进去便是一个前庭大院,这尉迟府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可是那后面的院子却不是他俩能进的,一进门便是跟着老婆婆右拐向着东厢厨房走去,富贵人家的厨房一般都在宅院东面,这也是那东厨一词的由来。
剧容倒是没注意到老婆婆的不愉之色,张五倒是看见了,他也是人精一个,知道这阿婆以为剧容是走后门,靠亲戚,吃白饭的懒汉,张五倒是不担心,因为他陈大哥既是掌柜的亲戚,又是尉迟将军旧识呢,说不定过了今日就是你尉迟府座上宾嘞,到时候看你这老婆子还这么看不起人不。
一路走去,老婆婆,以及一个丫鬟,还有剧容,张五四个人都是无话,剧容二人只是低头跟着,剧容却是眼睛一路瞎瞟,这一路看去,可是把他兴奋的,因为他没有看见有护卫,只有来往的些许仆役下人。
其实这也是尉迟恭的习惯,偌大的一个三进院子,却是没多少人的,除了他的家人之外,就是老管家,东厨的老婆婆,还有十余仆役丫鬟,就是十余护卫了,只不过护卫是在中院,护卫着后院内室的安全,剧容却是没看到的。
尉迟老黑一个大老粗,也不喜欢恁多仆役的前后服侍的,夫人也是个恬静温良的性子,因此府中却是稍显冷清的,相比于其他贵人家的上百人仆役,尉迟府的三四十口人真的是挺少的。至于护卫也只有尉迟恭留下家中的十余亲卫,至于为什么只有十几人,而不是像秦王府那样的几百人,这一来肯定是尉迟府规制是不如秦王府的,二来就是尉迟恭作为无双猛将骄傲了,本身武艺过人,谁又能在他的府中放肆呢。
一路跟着,那老婆子都是没说话,那个壮实的女仆也是低头不说话,当真是严谨严肃的很呐。
转过一个回廊,便是厨房所在了,里面三五个仆役在各自做着些杂事,看见老婆子来了,也都是行礼。
老婆子这才回身说道:“将瓜果都放在这上面。”说罢指着一个案板。
剧容听了连忙放下担子,然后……就呆立着没动弹了,他还以为有人来取瓜果呢。
却不曾想,都是等着他呢,张五见机快,赶忙上前说道:“来,陈大哥,将瓜果取出来”。说罢不经意间擦擦额头冷汗,一提袖子就上来拿东西了。
先是精装保护包装的那西域红葡萄,然而便是一些脆梨,甜瓜,杨梅,枇杷几样瓜果,一一取出来好好放在案板上。
老婆子走近仔细看看,翻来覆去的检查一番,点了点头,这董记的瓜果确实不错,品相皆是上等,而且都是新鲜的,并不同于其他铺子的那些歪瓜裂枣的。
点了点头赞道:“嗯,确为上品,很不错。这是此次的银钱,共四贯”。说着从钱袋子里掏出四两碎银子给张五,张五赶紧接好。
只叫老婆婆又从袖口里掏出十几个大钱,说道:“你们的瓜果很好,一早送来,也辛苦了,这是夫人给的赏钱”。张五欣喜的上前接过,不停谢道:“多谢夫人赏赐,多谢阿婆爱护”。
“嗯,你们去吧,小莲,引他们出府”。说罢便是那个仆妇便是应是,过来说道:“几位这边来”。
张五听了也是看向剧容,他可是知道剧容此行是有事的。
剧容此时也是颇为紧张,只得呐呐的跟着,只是临出东厨房门的时候停住脚步不动弹,突然捂住肚子,脸色涨红,似是很痛苦,额头居然还出了丝丝细汗。
这一幕弄的众人皆是茫然,张五也是赶紧上前扶住,“陈大哥,你怎么了”。
老婆婆看着,一皱眉头,这……但这里毕竟是自己管事的,不能不管啊,只得问道:“你这后生,可是有碍?”
剧容脸色痛苦,额头细汗密布,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阿,阿婆,小子肚痛难忍,可否借地如,如厕”。说罢又是捂住肚子,冷汗直冒。
老婆婆等东厨的人一听,脸色一变,继而老婆婆那不苟言笑的脸更是一脸不快,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剧容这借口也确实是够尴尬的,在人家做饭的厨房里你说你要拉肚子,要去上厕所,关键还是在贵人家里,你只是一个低贱的仆役般的人物。这是很失礼,很冒犯了。
老婆婆冷哼一声,刚要出声,此时却是一声雄浑的男声响起,整个东厨都听见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
老婆子听了,赶紧抢步一看,原来是一个身高七尺的黑脸大汉背手站在门口呢,剧容二人虽在门口但由于是背对着门口面向屋子里面倒是没看见。
老婆子及一众下人,赶紧行礼,“见过老爷”。
能被他们称之为老爷的,那……那只能是尉迟恭了。
剧容二人懵了,剧容更是紧张,只是此时面临目标却是几个呼吸便是安定下来了,良好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张五却是大喜,这回陈大哥不用去找尉迟将军了,这回应该是认识了,不过眼下还是见礼吧,于是赶紧弯腰见礼,剧容见状也是紧跟着。
尉迟恭也是注意到了这俩不认识的外来的汉子,特别是那个虎背熊腰的一身豪气的汉子,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本来就是喜爱这等英雄好汉的,此时也是颇为好奇。
口下说道:“嗯,二位有礼了,不知二位是?”
倒是让张五更是好奇,怎的是这回事?啊,陈大哥不是来找尉迟将军的门路的吗,不是认识尉迟将军的吗,怎的现在是这个样子,好像……好像他们并不相识啊,怎么会这样呢……张五也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