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06
贾少君在曾宝儿协助下,笨手笨脚地帮曾家姑婆穿戴好衣物,打上最后一个结的时候,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一个转身,回过头狠狠捶打曾宝儿,“我恨你,恨你……”捶打了好几下,他张开嘴,一口咬在曾宝儿露在外面的勃颈处,死死咬住不松口,直到口腔里充斥满一股子咸腥味。
曾宝儿没有反抗,也没在乎外人看到她脖子上伤口会产生怎样匪夷所思的猜测。她低垂着眼帘,抬起右手,轻轻安抚贾少君颤抖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即使隔着毛衣,她也能感受到贾少君心底的悲愤无奈。
曾姑婆的死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在她选择听从父亲的命令,留在c国开始,等待她的就只有因任务失败自杀,或是因间谍罪被c国政府秘密处决。
所以说,除去那十年的磨难,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这把年纪。最后还能用自己的死,为曾宝儿扫除仕途上的最后障碍,报答曾太公的养育之恩,曾姑婆觉得她这辈子值了。
曾姑婆死了,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人知晓她留在c国几十年是否从事过间谍工作?从总参三处的情报分析,曾姑婆的表现一直都很安分守己,平时接触的也都是周围的熟人,和陌生人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结论,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r国战争孤儿。
收到上级令他们停止追查曾家姑婆的指示,秦木棉牙齿咬紧,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她面色冰冷地拨通下属小蔡的手机,通知他马上把渡边一郎放了,透露曾姑婆离世的消息武碎玄天最新章节。
曾家姑婆一死,很多追查到她那里的线索都中断了。稍微想要深入调查,秦木棉却发现,曾姑婆过去的几十年就好像一片空白,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了他们想要调查的那些线索。
听到下属的汇报,秦木棉气得脸发黑。
分明是有人故意阻挠他们继续顺着曾姑婆那条线摸下去。来自上级的结论,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曾姑婆死于心脏病突发,她是一个普通的r国战争孤儿。
秦木棉不甘心,好不容易从渡边一郎身上突破,找到曾姑婆这条疑似“大鱼”。让她马上放弃,真的很难。她不愿意。她带来的总参同事们,更不愿意。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服从上级的任何指令。
她不是胆大妄为的人,做不出违抗上级命令,自毁前途的举动。
捏着手机左思右想好久,秦木棉决定放掉渡边一郎,告知曾姑婆过世的消息,暗中监视他的反应。她也知道,这次假借w市市局的名义带走渡边一郎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打草惊蛇了。
情绪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也做过反思,权衡其中的利弊。
秦木棉悲哀的发现,不管她做不做?渡边一郎都有可能从此次事件中平安脱身,似乎有好几方人马在为他扫除后患。那些人或组织的行动十分隐蔽并严谨,她带来的精锐手下,也无法捕捉到一丝他们行动的蛛丝马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人员没暴露,计划很周详,从他们昨晚截获的通讯信号判断,渡边一郎已经跟潜藏在c国的r国间谍联络。只是,双方在行动方式上,产生了重大的分歧。
由此可见,他提着箱子去拜访曾家姑婆,很有可能是为了征求她的意见。然而现在,曾家姑婆死了,在渡边一郎拜访之后,她因为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离世了。不是不怀疑医院方面给出的定论,也想请专门的法医进行重新认证。问题是,未经家属同意,她无权对曾家姑婆的遗体做任何措施。
何况,曾家姑婆并非c国人,她是r国遗留的战争孤儿。按照目前c国政府暧昧的态度,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总参的结论,曾姑婆是个普普通通的r国战争孤儿。
曾姑婆这条线断了,秦木棉只能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继续从渡边一郎那边下手。告诉他曾家姑婆的死讯,就是想看他的反应,是停止行动计划还是继续行动?秦木棉怀疑,渡边一郎也许会做出一个令他们所有人都意外的抉择。
他,或许会学壁虎,忍痛斩尾!
出卖背叛和他一起行动的同伴,为他顺利洗清“间谍”嫌疑,安全返回r国,扫清后患。据秦木棉他们调查所知,此次行动的r国间谍们,并不知晓彼此在c国的真实身份。而渡边一郎和他们联络通话的嗓音,也是经过变声器伪装的中老年妇女声音。
事实证明,秦木棉的推理很正确,渡边一郎在当晚的行动中,当机立断地抛弃和他一起行动的同伴们,从另一条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秘密通道逃跑了。
隔天,他以旧病发作为理由,迅速向伊藤株式会社在r国的总部打报告,要求换人到c国执行接下来的谈判。他的申请很快被审议通过,总部方面派了一个叫大岛建一的同事接替他。见到来人,躺在医院装病的渡边一郎有气无力地和他交接完手头的工作,好心提醒他,“秦绵绵”在其中发生的作用。
交接完,害怕夜长梦多,连曾家姑婆的葬礼都不参加了,渡边一郎立即办好出院手续,拎起一早打包到病房的行李,直奔魔都机场,返回r国。隔了几天,在家里休养的他接到同事大岛建一的电话,说没见到那个叫“秦绵绵”的农庄代表,他见到的另一个叫小辛的女管家九阳神君全文阅读。他还说,谈判进行的很不顺利,c方的代表态度很坚决,在某些方面坚决不肯退让。
闻言,渡边一郎汗如雨下,心顿时凉了大半截,那个“秦绵绵”不存在,那他接触的是谁?在脑子里仔细回忆有关“秦绵绵”的印象,装模作样,爱慕虚荣,身材不错,皮肤白皙,长得,她的长相,渡边一郎冥思苦想,就是想不出“秦绵绵”的长相。
他,他从下飞机一刻,就钻进了专门为他设的圈套里。渡边一郎的脸上难掩苦涩,他就是c国情报部门用来钓隐蔽在国内大鱼的鱼饵。不过,这个秘密,至死他都不会暴露出去。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的家人。
帝国对待背叛者的手段极其残忍无情,他的叔叔如果不是有上司力保,在返回r国后的结局绝非软禁在家一辈子。在当时的当权者看来,能为大r本帝国尽忠,是每一个国民的荣耀!他叔叔放弃基地,自己逃跑的行为,不管以何种理由解释,都是大大丢尽帝国面子的懦夫行为!
渡边一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依着他在c国的行为,c国的情报人员不可能抓不到他是r国间谍的证据。然而从他通过由美堂姐口中不为人知的隐秘通道逃离秘密基地起,就没一个c国官方的人跑来让他配合调查。
似乎有人为他平安回国扫除了障碍,洗清了他r国间谍的嫌疑。
会是谁呢?渡边一郎陷入深深的迷茫,忽然一个念头窜到脑子里,沉下心思考虑许久,他决定再去c国一趟,调查真相,顺便拜祭为了掩护他自杀的由美堂姐。
他被拒签了,被c国的使馆毫无理由地拒签了,永久的黑名单!
蓦地,渡边一郎明白过来,帮他平安返回c国的人或组织,拒绝他再踏上那片国土。有些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幸运的是,他的上级没有因此事处罚他,而是让他负责其他国家的间谍工作。
一个多月后,身处美国大医院病床上的渡边一郎,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的病情具有严重的传染性,再加上发病期间出现的,他叔叔日记本上描绘的各种类似症状。
他彻底绝望了,帮他平安返回r国的人根本就没安好心。他们分明是要拿他当传染源,在r国掀起一片人为的腥风血雨。偏偏这个秘密,他一点都不能暴露。
边一郎半真半假地跟治疗自己的美国专家说自己近期到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他已经不指望那帮子美国专家能治好他了,因为他听说,美国的各大医院,收治了好多跟他有相同症状的病人。
渡边一郎开心极了了,算计他的c国人和组织,大概也没料到会造成这种后果。不能在c国造成瘟疫,在美国也不错。他这也算是为帝国报仇雪恨了。
传染性极强的变异病毒在美国肆虐的时候,李新城也收到了消息,嘴角忍不住弯起。没钓到大鱼,弄点小鱼小虾也不错。
一开始的时候,美国政府部门怕引起社会恐慌,极力隐瞒病毒的传染性和严重性。可后来,他们发现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隐瞒的地步,愤怒的人们冲上街头,对着出来善后做安抚工作的议长州长市长,扔鸡蛋砸番茄丢烂菜叶……
李新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笔记本电脑的键盘,火候还不够,还得再烧会。雪中送炭,只有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感到绝望的时候,才真正管用!才会记住,究竟是谁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因为曾家姑婆,宝儿在c国的官场备受争议,饱受歧视。不少人暗地里非议指责她,认为她不适合再担任目前的职务。最好是永远从c国的官场消失,回去开她的诊所,当她的医生。
感谢渡边一郎,是他给陷入困境的宝儿,带来绝地反击的机遇!
相信贾少君会很好的抓住这次翻身的机会,狠狠痛击那些看好戏,意图落井下石的小人们。
第107章 107
隔天一早,李然揣着他大舅给的银行存折来到肖家的大门口,路上遇到好几个同事,触及他们鄙夷冷漠的眼光,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外套口袋里,摸摸昨晚写的辞职信。李然十分清楚,经过昨晚派出所一幕,物业公司是绝对不会再要他待在公司里工作了。昨天罗经理没立即打电话让他滚蛋,已经算很客气了。毕竟,整个公司目前与外贼勾结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他。
站在门口犹豫老半天,李然抬手按响门铃,没几秒,门内传来郭阿姨的声音,门上的猫眼洞里似乎有人从里面往外窥看。
门半开,郭阿姨冷笑着质问:“小瘪三,你来干什么?还想跟上次一样,说我儿子出车祸了,医院需要大笔的押金才肯动手术吗?哦,儿子这理由上次用过了。你这次还是改用别的吧。比如说我老公,我儿媳妇,我亲家。”
“你现在马上挑一个,老娘等着呢。”她两只胳膊交叉横胸,一脸鄙夷地盯紧李然青肿的脸庞,琢磨着,昨儿在派出所里打得还不够凶。不然,这小子也不敢一大早来堵她家的大门。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李然有动静,郭阿姨火了,门一开,双手一叉腰,破口大骂道:“死瘪三,老娘让你选,你不选古武女特工。怎么?还想老娘亲自给选不成。老娘已经不要你还钱了,就当那钱打水漂了,你还死皮赖脸地想老娘做什么……”
越骂心里越气,十五万就这么口轻飘飘的打水漂了,郭阿姨心口直发闷。就好像那天她一听到儿子在外地出车祸,医院要十万块钱押金才肯动手术,脑子一下子就乱了。根本没时间去分析李然话中的真假,只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李毅和她儿子好得穿一条裤子,本身赚得也多,十几万对他而言就是投一次标书的利润,所以郭阿姨一丁点都没怀疑李然在说谎。直到她在银行取完钱,看着李然乘出租车离开,接到儿子肖长林的电话。
郭阿姨当场气得两眼发黑,双手在空中挥了几下,两腿一软,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倒下去,幸好银行的保安一早就留意到她了,眼见情况不对,连忙冲上来接人。郭阿姨接近一百六七十的吨位,硬是被人家小伙子抗住了。
李然低垂着头,默默忍受郭阿姨的痛骂,垂在身侧的双手,松开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他忽然间明白他妈孙二婶为什么严格要求他,一听到他在外面不好,或是交的朋友不是正经人,就立马请家法。
人不能走错道,只要一次走错,周边人看你的眼光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外面有案子发生的时候,公安局首先调查的所在辖区刑满释放人员,而后是有前科的街头小混混,再然后是人际混杂的外地人租住地,最后才是没犯罪记录的普通人。
其实,公安局这种带有明显歧视的做法和周围人恶劣的态度,李然挺理解。换做他,遇到一个坐过牢的,或是成天在外混不工作的地痞流氓,也会带有色的眼睛去看人。这种事,就是到国外,他们的警察也会采用差不多的办法处置。
就好像偷渡客,有犯罪前科和没犯罪前科的,所在国边境警察处理的态度完全不同。
“我说,你是聋了还是哑了?”郭阿姨骂了半天,也不见李然有半点反应,不禁意兴阑珊。
这骂战,一个人唱独角戏是最没意思的。郭阿姨早习惯了文动口,武动手,文武手脚口并用。李然假使脸红脖子粗地跟她对骂,郭阿姨倒是能豁出去,再发挥下泼妇的作风,借机再揍他一顿。他骂不还嘴,郭阿姨反倒不好意思再骂下去了。
“阿姨,对不起。”李然动作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他大舅给的存折,深深鞠一躬,“阿姨,对不起,我错了。钱还你,密码是我李毅哥的生日。”他把存折塞到郭阿姨的怀里,转身跑下楼梯,连电梯都忘记乘了。
“哎——”郭阿姨没提防他来这招,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跑出走廊,拐进楼梯间,低头瞅瞅手里的存折,打开一看,不多不少十五万。愣愣地看着存折上的数字,郭阿姨不由长叹一声,这孩子也不算坏!还有救。
李然“蹬蹬”跑了好几层,最后实在跑不动了,摊在阶梯上,躺着眼泪,右手在辞职信上摸了又摸。他不想离开物业公司,尤其背着这么不名誉的罪名离开。即使警方没说什么,公司里的其他同事也都把怀疑的目光盯在他身上,认定他是内贼。想要洗清嫌疑,除非警方破案,抓住真正的内贼。
从警方目前掌控的证据来看,抓贼谈何容易?
派出所负责办理此案的刑警老许说,根据紫荆大厦周围路段的监控显示,偷盗旧家具的人很有可能没有把贼赃转移出大厦。没转移,就说明旧家具还在大厦里。挨户敲门去问去搜,等于天方夜谭。开了好几次内部会议,老许最终安排手下守在大厦的几个出入口,带着dv日夜监视拍摄,从中寻找可疑人员。
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李然站起来,打开安全门,站到电梯门口。三部电梯,每部都在运行,瞧了瞧,他按下最快抵达他所在楼层的电梯按钮。没几分钟,电梯门打开,看到一辆平板拖车上用旧毯子包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旧木板,两名装修公司的员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见李然进来,俩人望了眼,随即继续聊负责装修那户人家琐碎小事心猎王权最新章节。
李然看电梯的空间差不多都被那平地车占了,也就没往里走,直接站在门口电梯按钮面板处,按了物业公司所在的楼层,静静数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尽量忽视身后传来的对话。
没一会功夫,电梯门打开,李然朝罗经理的办公室走去。在门外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他推门进去,喊了声罗经理,送上辞职信。
按惯例,罗经理称赞几句他在工作的优良表现,惋惜几句公司在这件事上的无奈,最后收下辞职信,告诉李然,会计那边他已经交待好了,李然可以领了这个月的工资再走。
李然考虑了会,没推拒罗经理的补偿。这个月已经是月底了,离整个月也就差三天的功夫,钱是他辛辛苦苦上日夜班赚的,没道理不拿。他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直接转去会计办公室,硬着头皮,从会计异样的眼神中,取走属于他的血汗钱。
拿了工资,李然低垂着头,急匆匆地直奔楼梯间,步行从大厦侧门离开。抬头的刹那,瞥见之前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两名装修公司员工,他们正把平板拖车上的碎木板往一辆厢式卡车里抬,旧毯子的一角掉到地上,其中一人无意踩到,踉跄了下,差点连人带东西跌倒。
车厢里接应的人看见了,勃然大怒,手一撑,跳下车,蹲在地上仔仔细细检查那堆碎木板。看没什么损坏,才勉强放下心,让那两个员工继续搬。
看到这一幕,李然有些奇怪,也没多想,提步朝前面的公交站台走去。到站台的时候,他乘的那辆公交车刚好到站。车门一打开,李然赶紧刷卡上车,走到后车厢站好,眼光穿过车窗,落向绿化带后方,厢式货车装货的地方。又有两个装修公司的员工,推着一辆装满长短粗细不一碎木板的平地拖车,过来装车。
这户装修的人家挺有环保意识,没把装修垃圾全部往垃圾桶那里堆,李然不由会心一笑,看得愈发仔细,忽然,目光定住,那块板子怎么看着好熟悉?还有那几根方形的棍子,上面雕的花纹也好像在哪见过?
糟糕!李然猛地想起为什么那些装修垃圾看着眼熟了,不就是郭阿姨家丢掉的旧家具拆碎了的样子!这群贼实在是太狡猾了!竟能想出这样的奇思妙想来转移贼赃。
想也不想,李然的手伸向衣兜,掏了掏,没有。裤兜,也没有。脸一白,这才想起,他早上走得急,把手机忘桌上没拿。
眼瞅着那辆厢式货车缓缓驶离,李然急得满头大汗,冲到后车门,使劲按停车的红按钮。驾驶员看见了,叫了声,“再往前一段,就到站了。不要急,这里不能下车的。”车子里好心的乘客也都纷纷开口劝,“小伙子,不要急。过了红绿灯就到站了。这里是不能下车的,你急也没用。”
听到周围乘客的劝解,看那辆厢式货车已经消失在前方的车流里,李然知道急也不管用了,焦躁不安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
他想了想,态度诚恳地请求,“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大哥大姐,我今天出门急,忘带手机了。刚才无意看到一辆贼车,所以才急着想要下车。现在车已经开远了,下车也追不到了。你们能不能借一部手机给我,让我打个电话给派出所报警?”
“小伙子,你怎么不早说?”一位大伯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送到李然面前,“快打,别让贼车跑了。”
“对了。小伙子,你记住那辆贼车的车牌号码没?”
“对啊。现在路上到处都是监控,不怕它跑了。”
“车牌号码不管用,你没看见有些贼骨头会在后备箱里准备好几副车牌随时更换。”
“是呀,是呀,就怕那车牌是假的。”
“年底就是贼多。”
第108章 108
“小然,以后好好照顾你妈,爹先走一步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李然难掩兴奋地从派出所回到临时居住的大舅家,家里就一个保姆在,其他人不是上班就是上学去了。
保姆见他回来,告诉他,他房间电话铃声响了好几次,让他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急着找他?李然闻言,心里猛地窜上一股子不详的预感。谢了声,拔腿冲进房间,拿起丢在桌上的手机,好几个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电话,皱皱眉,按掉。还有一条同一个号码发来的短信,打开一看,李然呆滞住。
是他爸打的电话发的短信!
可为什么用陌生号码?李然一头雾水,联系短信内容,蓦地瞪大眼睛,难道,难道出事了?第一个跑进脑子里的念头是他爸被高利贷追急了,见他跟他妈回大舅家了,就收拾东西跑外地躲债去了仙侠同居扒一扒。仔细想想,这句话的语气不对。如果仅仅是跑路,他爸不会用先走一步来表述。
越想,李然心里越不安,总觉得有大事情发生了。放高利贷的还指望他爸还钱,应该不会痛下杀手,最多是跟上次一样,拿剁掉手指头来威胁。
他咬紧下唇,回拨过去,果然不出所料,电话不通。他爸应该是怕被人根据手机信号找过去,所以,临时买了张不需要身份证的电话卡,用完就丢了。
能通过手机信号找人的会是谁?李然面色惨白,牙齿咬到地方渗出鲜红的色泽,只有警察,警察才有这个权利。他爸究竟做了什么?会害怕警察找上门。光光是欠高利贷,警察不会管,放高利贷也不会自己提供犯罪证据给警方。
是他爸和上门讨债的小混混发生口角,伤了人,害怕对方报复,怕牵累他和他妈,所以临时决定跑路。
对,肯定是这样!李然坚定信心,深吸几口气,让脑子放空,不让自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自己吓自己。
既然这样,警察过会肯定会上门来找他询问情况。李然删掉短信和通话记录,看着手机仍是觉得不保险,最后他跑进卫生间,“扑通”手机掉进抽水马桶里……李然嘴角微微翘起,通信公司的通话记录并不能代表什么,打错电话发错短信是常有的事,除非警方能调出其中的内容。
“李然,有警察找你。”就在这时,楼下隐约传来保姆的叫唤声,“你快点,说是跟你堂哥有关。”
堂哥?李然惊愕住,随即眉头紧锁,警察怎么又跑来了?都跟他们说过无数次了,从李毅家新房发生杀人焚尸案,确定尸体不是李毅的以后,他们一家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他的任何线索。何况,再怎么说他都是他堂哥,即使知道他在哪儿,他和他父母也不会说的。
大义灭亲这种事,也就电视电影里放放小说里写写。现实生活中,有几户人家会这么做?
他收拾了下心情,弯腰把手机从抽水马桶里捡出来,拉了一条毛巾包裹住,垂头丧气地来到楼下客厅。热情招待警察同志的保姆瞥见了,开玩笑道:“李然,你的手机掉马桶里了?”
“你刚才叫的时候,我正好在上厕所,心里一急,就把手机无私奉献了。”李然故意撇撇嘴角,当着两名警察的面,一点不心疼地把手机连毛巾一起扔进垃圾桶。
“阿姨,中午我不在家吃饭了。我一会要去补张卡,顺便买个新手机。省得大家找我联系不到我。还好今天去辞职的时候,罗经理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给我了,不然,我口袋里一分钱都没了。”
“哎,沈队长,赵警官,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你们当警察的消息就是灵通,竟然知道我搬到我大舅家住了。”他貌似热情地打招呼,吩咐保姆泡茶招待两位来者不善的客人,“阿姨,你给泡两杯茶来。”
“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我堂哥女朋友的案子,还有他家新房的案子快侦破了?”李然故作好奇地询问。
“今天凌晨一点,柳谭那边发生一桩命案,”没在意他的挖苦讽刺,赵平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说出他和沈俭安为何而来,“确定死者为通缉犯李毅。”
“你说什么?”李然震惊,霍地站起来,大声责问:“你刚才说死的是谁?我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
沈俭安把他的反应全部收入眼中,简单明了地回复,“死者李毅。”
当他们接到所在派出所的汇报赶过去,忍不住为现场的惨状感到恶心。七八平的简易出租屋内,地上墙上全是血,负责采样取证的法医都不能下脚。
李毅上半个身子趴在地上,下半个身子搭在床上,脑袋歪着浸在一滩血里,眼珠子瞪得老大,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看着十分渗人花开美利坚最新章节。凑近一看,发现喉管被人用利器割断,伤口很深,几乎整个脖颈都断掉了,只剩后颈处一层皮连着。他的双手伸向前方,手指半张半屈,指甲缝里里有大量的血迹和皮肤碎屑,通过法医比对全国dna数据库,确定屋子里残留的血迹毛发皮屑脚印,除了李毅留下的,就是李二叔。
再结合针对出租屋周围住户的调查口供,沈俭安他们得出,叔侄俩因琐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杀红眼的李二叔失手把亲侄子杀了。说失手,算比较缓和的语气。任何一个看过现场和李毅伤势的人,都不会用“失手”两字形容。
前后都有刀伤,几乎刀刀致命,脖颈处那刀更是令人看了触目惊心。这样严重的伤势,能说“失手”吗?这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如此的狠手。
看到这残忍的一幕,沈俭安他们震惊的同时也感到疑惑,据他们之前的走访调查,李二叔和李毅的关系极好。李毅藏匿的这处出租屋,也是李二叔用假身份证租的。隔三差五,他还拎着各种生活用品过来看李毅。
按道理,他们之前不该发生这种惨案!但是屋内留下的各种痕迹证明,凶手就是李二叔。
昨天晚上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李二叔痛下杀手,残忍的杀害自己唯一的亲侄子。
“我从没想过他会死。”肖长林情绪沉重地抱着头,坐在沙发上,声音低沉压抑,“我从没想要他死。我只想他坐牢,为他犯下的错忏悔。”
“他二叔为什么要杀他?我不懂,真的不懂。他们是亲人,关系很好的亲人那。我还记得李毅总在我面前炫耀,说他叔叔对他有多好,关系有多亲密,他堂弟有多妒忌。”
“太可笑了!杀他的人居然是他口中对他最好的叔叔。还是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泪水从指缝里淌出来,肖长林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悲愤和后悔,哽咽出声。
“酒喝多了,情绪激动了,挨了几下打,觉得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人,却还要挨骂受打,心里委屈了,刚好看到一把砍骨头的菜刀,情绪激动下,就酿成大错。”李新城眸色淡然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把刚写好的顾秦请求她亲手书写的宴客请帖,放到一旁晾干。
“激情犯罪。”她定义。
“狗屁!都他妈的狗屁!”肖长林愤怒地抬起头,大声骂道:“杀人就是杀人,哪有什么激情不激情的?分明是狡猾多端的律师,为了给罪犯洗脱罪名编造的借口。”
李新城定定注视他,重新摊开一张空白请帖,看了眼宴客名单册,沾墨提笔,“你学考古可惜了。”
作为曾策划过算计李毅的主使者,肖长林深知自己在这桩谋杀案里扮演着并不光彩的角色。面对李新城不带任何私人情感色彩的惋惜,禁不住自嘲一笑,“你不用笑我。我比他二叔善良不了多少。不同是,他直接实施了犯罪,而我还在实施过程中。现在,计划终止,底下的再也不需要执行了。因为沈俭安坚持要破掉的两桩案子,随着李毅的死,成了悬案。他已经没有继续留在w市的理由了。”
“他不会死心。李二叔还在逃。”李新城的话刚说一半,肖长林的手机响起,抬眼望去,就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全部化为苦涩,“他从还在建的那座w市最高楼的顶端跳下去了。沈俭安说,一团模糊,都看不清人形了。”
半响过后,李新城低垂下头,看着滴好几滴墨汁的空白请帖,“最后的理由没了。”
“我想去参加葬礼。”肖长林突然道:“送他最后一程。”
“我陪你去。”李新城不假思索地同意。
她虽然不赞同人死如灯灭,生前犯下的罪过,都一笔勾销的c国传统观念。但她是肖长林的妻子,在某些方面,应该跟他同进同出。他想尽朋友最后的义务,她自然会陪他。
第109章 109
李毅的葬礼在殡仪馆举行,他的父母看上去老了十几岁。请使用访问本站。[ ]他爸的情绪还算稳定,默默接待所有来悼念的客人,还能和他们说几句。他妈的神智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僵硬麻木,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小毅,小毅……”。
肖长林和李新城按当地礼节送上“白份”,在灵堂前三鞠躬,而后走到李父李母跟前,欠身轻唤,“百兴伯伯,凤珍伯母。请你们多保重。”
李父抬起头,怔怔凝视肖长林,仿佛突然间耳朵听不见了,只看到肖长林的嘴唇在动,却没有一个字传进他耳朵里枭明全文阅读。眨了眨眼,他是儿子李毅最好的朋友,以前来过家里几次,李父嘴唇颤抖,想要抬手去摸肖长林,不想整条胳膊却好像生锈了一样,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小毅——你死得好冤啊!”
李母忽然间悲泣出声,扑到殡仪馆用来摆放死者遗体的棺材上,嚎啕大哭,“你死得好冤,死得好惨。天杀的李红旗,竟然,竟然……啊,你死太惨了!作孽啊,老天爷,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啊,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棺材内,殡仪馆负责给遗体化妆的工作人员,把李毅身上的伤痕,很巧妙地用各种化妆工具掩盖起来。看着在工作人员巧手下,好像睡着了般的李毅,肖长林五味杂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去了。他的离去,还和他有一定的联系。
不想假惺惺地掉几滴鳄鱼的眼泪,来表示他可悲的同情心。肖长林接过李新城手中的鲜花,放到棺材旁边,无声地张张嘴,‘李毅,我来看你了。’
静默数分钟,他回过头,用力握紧李新城的手,“我们回家。”
李新城眼神柔和,“好。”
“百兴伯伯,凤珍伯母,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俩,请好好保重身体。相信李毅他也是这么想的。”肖长林叮嘱几句,牵住李新城的手,朝门外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李父急促的叫喊声,“等等,别走。我家小毅有东西留给你的。”
肖长林一怔,随即转过身,就见李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老泪纵横地送到他面前,“长林,我知道我家小毅以前对不住你。他狼心狗肺,不配当你朋友。可,可看在他已经走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也好让他走得安心点。”
接过李父递上的信封,肖长林面色沉重,“百兴伯伯,我和李毅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这就好,这就好。”李父抹着眼泪自言自语,像高兴又像是悲伤。
儿子走了,这家也散了。出了这种横祸,能怪谁呢?杀他儿子是他亲弟弟,而他也跳楼自杀,一命还一命了。李父就搞不明白,恐怕到死都无法理解他弟弟杀死他儿子的真实原因。只有到地狱里,亲自找他弟弟红旗问,才会知道那晚发生的真相。
他不信,不信弟弟和儿子是因为喝醉酒发生口角导致的自相残杀。然而不信就能怎么办呢?唯一知道真相的红旗跳楼自杀了,旁边的邻居说就听见大晚上他们俩在吵架,吵得很厉害,“乒乒乓乓”闹了好久,还被隔壁邻居骂了,但就是没听见喊救命的声音。
李父想,他儿子李毅中了那么多刀,他难道就一点都不疼,没想过喊救命?李毅小时候不小心被削铅笔的小刀割破点皮就哇哇大哭,身上被砍了那么多刀,他会不哭!在警察局看到儿子满身是伤,脖子差点断掉的遗体时,李父心口痛得直不起腰。
他弟弟李红旗怎么能下这么狠毒的手!简直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活生生在他夫妻俩的心口上,剐了好几刀。
走到殡仪馆门外,肖长林的目光落到手中皱巴巴的信封上,从手中的感觉来看,里面应该有一张银行卡。他不愿去细想李毅是用怎样的心情留下这张卡片,捏紧信封,低声问出心底的猜测,“李红旗杀李毅的时候,神智真的清醒吗?”
“世上有一种人,杀人只需动口。”
李新城也会这招,应该说精神力强的人都能使用自己的精神波影响他人,就仿佛电影里演的催眠师。实际生活中,警察在办案时,遇到目击证人无法清晰回忆自己所目睹的影像,就会请心理医生给他催眠,加深他潜意识的印象。那种感觉就像人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只不过主角是自己。
渡边一郎能下定决心背叛出卖一起的同伴,通过不为人知的隐蔽通道,在不惊动一人的情况下,顺利返回所居住的旅馆房间武道至尊。就因为李新城给他的潜意识,下了一道在适当时机触发的指令。
秦木棉和她的同事们,包括渡边一郎都认为是由美堂姐(曾家姑婆)给的逃生路线救了他。没人知道李新城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的领路人和为渡边一郎扫除所有遗漏痕迹的角色。
对李新城的回答,肖长林并不震惊,杜家镇的翟神婆就是一个不能用严谨的科学理论来解释的现象。她不是医生,但她治愈了很多奇怪的病症,他就亲眼见过一例小儿失魂症,被她用非常规手段治好了。
李新城说,c国自古以来就有江湖外八门,千门道门娼门蛊门都是其中之一。翟神婆,也许就是传说中北方比较盛行的神道门传人。所谓的巫婆巫公。她说这话的表情很认真,并不像是在玩笑。
沈俭安有次也私底下同他开玩笑,说胡蝶胡丽箐她们是专门采阳补阴的狐狸精,还说是李新城说。
肖长林一听,眸色微凝,李新城这话绝非无的放矢。她这样跟沈俭安说,其实是在提醒他,从江湖下九流的角度去查案。
娼门是后世贬义之说,圈内人叫它兰花门,门内弟子都是色艺双绝的官妓(古代被抄的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普通妓/女。它这门派,不管在哪朝哪代都兴旺发达,即使在明令禁止这类经营活动的c国,它依旧蒸蒸日上。兰花门在某段时间分裂成两个部分,一部分仍然坚守祖师爷留下的严苛规矩,绝不降低身段。但自从分裂后,就再难寻觅她们的踪影;一部分自称玄女门,混迹在国内外各种娱乐场所,靠吸收男人精气保持青春貌美。
这也是李新城不屑胡雅仙说要她继承兰花门的原因之一。失去了傲骨,只留一层画皮的兰花门早晚会随大流消失。
“是你,是你动的手!”顶着清晰的巴掌印,胡蝶疯疯癫癫地冲到胡丽箐面前,又哭又笑地控诉,“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他不过是喜欢我,喜欢我……”她失魂落魄地低喃,想起头一次在夜总会见到李毅的情景,英俊的脸庞,惊艳充满爱慕的眼神。
李毅对她很好,好得令她感动,总能想起当初和初恋男友在一起的幸福美满。胡蝶心知肚明,她对李毅的只有利用。他陷得越深,她就越能利用他陷害他的好朋友肖长林。很快,她的目的达到了,肖长林落入他最好朋友给他设的陷阱,被警察带走了。
在胡蝶以为一切都会按照她的计划顺利实施的时候,陷入绝境的肖长林想到了李新城,她的出现使得胡蝶的全盘计划落空。恼怒之下,胡蝶想请人教训李新城,迫使她离开。刚起了个念头,就有人丢来道上的警告,让她少出幺蛾子。
惊出一身冷汗,胡蝶悄悄隐瞒了自己想动李新城被道上警告的事,而是告诉胡丽箐,计划失败,肖长林搭上了在w市黑白两道吃得开的李家父女。胡丽箐很生气,打了她几巴掌,踹了她几脚,骂她不会办事,决定亲自动手。
一切正中下怀,胡蝶克制住内心的喜悦,看着胡丽箐一步一步策划实施对付李新城的举动。期间,她不时提供有效的建议,完善胡丽箐恶毒的谋划,看着她走上通向地狱的绝路。
她恨胡丽箐,把她当工具使用,借口磨砺她把她一步步推进地府深渊的亲生母亲。最希望的就是有天能亲自送她进地狱,亲手杀死她!好多次,胡蝶都快要得手了,可总在临门一脚之际,遭到破坏。她不懂,到底哪里出错了?每一步都进行得非常完美,直到师祖胡雅仙出现,胡蝶才恍然,师祖需要胡丽箐为她办事,所以她还不能死。
师祖为了复仇能蛰伏数十年,她为什么不可以!何况,师祖答应她,顾家老爷子的寿宴一过,她就不会阻拦她复仇,还会给她指条不会危及自身的明路。
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胡蝶趴伏在冰凉的地板上,呜呜咽咽地哭着,微翘的嘴角预示着她即将到来的好心情。
只要能送胡丽箐进地狱,她什么都能忍!
第110章 110
“啧啧,这排场,这派头,这气势,这,”
“去门口当你的吉祥物。”
李新城冷言打断曾炜沾沾自喜的自夸自耀,差使他站到举办寿宴的“香雪海”门口,迎接中午参加寿宴,关系比较远的宾客。顾老爷子的寿宴分两部分宴客,中午和晚上客人的分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晚上的宴会,才是真正的做秀场。
农庄大门口和正式宴会的山庄大厅,自有顾家最八面玲珑的角色照看。支使曾炜去“香雪海”完全仿制大唐木结构风格的山庄门口站岗,纯粹是看他闲着没事,派点无关紧要的小事给他消磨时间。省得他在她耳朵边叽叽喳喳,夸耀自己天下第一的办事能力。
瞧出她眼睛里的不耐烦,曾炜乖乖闭上嘴。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理了理黑色的幞头,袍子精美的翻领,双手负在身后,招来两名侍者和两名侍女跟在身后充场面,迈着大步,学电视里官老爷的样子,一步三摇地离开。
“小辛,这里交给你了。”李新城嘱咐一声,从另一条道离开采用高科技手段促使梅花在顾老爷子寿宴提前怒放的“香雪海”。就同她跟顾秦说的,给多少钱办多大事。既然顾老爷子深爱梅花,即使他的生日并不是梅花盛开的日子。只要顾家给的资金充足,他们农庄就能令“香雪海”的梅花在顾老爷子生日当天盛开。
走在暗香萦绕的小径,耳畔传来阵阵优雅的丝竹鼓乐声,女子轻柔婉转的歌声,宾客们惊艳的赞叹声,顾家得意的笑声。完完全全把大唐盛宴搬到现在社会,李新城做不到,可要让她仿制一个相似风格的,她还是能做个七七八八。
前提,顾家提供充足的资金来源。
也不知顾秦是如何说服顾老爷子,竟然对农庄每隔一段时间送过去的数额惊人的对账单,连眉头都不皱下随身武侠世界。用曾炜的话形容,公主妹妹这次打土豪,打得准又狠!
“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龙街火树千灯艳,鸡踏莲花万年春。”轻柔的歌声伴着年轻女子婀娜多情的舞姿,向参加寿宴的宾客们,展现大唐各地喜闻乐见的踏歌。
很多宾客饶有兴致地找垂手静立的侍女侍者询问,农场是否提供类似风格的服饰供他们穿戴拍照?全权负责接待工作的小辛和颜悦色地打消宾客脑子里一个个离奇古怪的念头。同时为农庄拉生意,建议他们可以为自家的老人办个类似风格的寿宴。
然而一听价格,好多宾客立马打了退堂鼓。那价,足够让他们在星级酒店办三五场豪华寿宴了。也有几个财大气粗的当场下单,小辛瞅他们毫不心疼的阔气样,脸上热情的笑容,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梅花园里穿着齐胸襦裙的年轻女子,以轻柔的歌声,欢快的舞蹈,迎接宾客。举办宴会的仿唐风格大厅里,古印度风格装扮女子柔软的腰肢,伴着充满西域风格的乐声,妖娆起舞。异域风情的天竺舞刚退场,轻盈活泼的绿腰舞立即上场。有不少宾客认出跳舞的粉衣女子,忍不住感叹,顾家果然大手笔,竟把江南地带最出名的古典舞女神,请来给老爷子贺寿。等绿腰舞下去,身穿华丽服饰的年轻男子站到大厅中央,激烈的鼓声响起,他身姿矫健地踏着鼓点,急速旋转……
宴会厅里没有现代桌椅,一律采用低矮的案几,宾客们可以采用盘坐或跪坐两种姿态。当然他们也可以怎么舒服怎么做,只要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光。女士们大都文文雅雅地跪坐在软垫上,大概是受周围环境的影响,个个“笑不露齿,行不动裙,坐不离膝,站不倚门”。平日性子再爽利的,今天也变得格外温柔可亲。
男士们倒是不拘谨,三五成群盘膝而坐,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假使换上身古装,还真有点突然间时光穿越的错觉。
能留到最后参加宴会的都是重要人物,顾老爷子坐在上首的席位,与来到贺的好友们谈笑风生,看上去心情十分愉快。在他旁边,顾二老爷子皮笑肉不笑地陪过援朝说话。依着他势利的本性,是绝对不愿意浪费时间陪在过家自愿早退,各方面能力都显得平庸的过援朝身边。但他又找不到理由不陪,尤其过援朝的兴致似乎十分高亢,一直拿话拦着他,不让他离开。
如果不是深知过援朝毛躁耐不住性子,顾二老爷子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专门留在这里堵他的。转念想想,虽然过援朝是三兄弟中最没能力的,但并不说明他无能。他的没能力只是相对他的两位兄长和三个姐妹。
不过,过家老大大约清楚自家三弟的臭脾气,所以提早安排他退休。不然像他这把年纪的,一般都在岗位上兢兢战战,勤勤恳恳的工作。哪像他,打着探望小弟小侄女的幌子,扔下一切烦心事,拖着老伴跑w市来悠闲度假。
“过老三,我听说你到w市是来认亲的?”顾二老爷子强压着不耐烦,故意挑过家人心头最大的那根刺。
“来了这么久,认到没?”他说这话的语气,听在过援朝的耳朵挺不舒坦,然想到老伴张阿姨的警告,他眼神不善地盯住顾二老爷子讥嘲的双眼,磨磨牙,“我听说,当年你大侄子车祸那司机没死,还活着。”
顾二老爷子只感到一阵气直冲头顶,两眼发暗,恶狠狠地瞪视过援朝,“道听途说不足为证!过老三,你什么时候也学娘么,爱说三道四了。”说这话,他感觉心口特别不顺,闷闷的。
以过援朝的身份,说的肯定不是假话,那司机或许真的活着。思及此,顾二老爷子越发坐立不安,想找儿子顾维钧问清楚,不愿陪不学无术的过援朝干坐。他摸摸胸口,有些虚弱地说道:“我心口有点不舒服,想去休息会。过老三,你随意。”
说完,他一抬手,两名男子走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他,前往宴客厅后方的休息室。
顾老爷子无意瞥到这幕,不禁奇怪,开玩笑道:“过老三,我家令希该不会是被你拿话气到了吧亿万总裁偷欢妻全文阅读。”
过援朝一屁股坐到他身旁的空位,不以为然道:“这事不能怨我!我就跟他说,大侄子车祸的司机有可能还活着。他心里要是不虚,怎么一听这消息就立马喊心口不舒服,跑了。顾令亦,也就你心胸最宽广,能忍下杀子之痛,跟仇人称兄道弟。”
“换做我,一早就把他们父子俩送进去吃免费饭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就算是你娘临终遗言,要你照顾他,那也用不着把儿子儿媳两条命都搭进去。”
他这话一出口,坐在一旁的其他人面色顿变,纷纷找理由起身离开,顾老爷子也不生气,乐呵呵的目送。
他不在意,过援朝面上可不爽了,大咧咧地由着心情指桑骂槐,“顾令亦,你一把年纪都活到那啥上去了!瞧瞧你这日子过得,比那啥整天喜欢缩在壳子里的还窝囊万倍。我家老婆子总说我这张嘴容易得罪人,让我跟你学。跟你学啥呀?学亲生儿子死了,明知道凶手是谁,都不报仇!”
“你胡说啥呀!”张阿姨推了一把口无遮拦的老伴,转头赔罪,“顾大哥,真是对不住!自从他退下来,就没人杵在他面前给他白骂了,心里就特别不得劲,整天想着找由头跟人吵架。一天不吵,他气一天就不顺。家里的孩子被他骂得连家都不敢回了。”
“老子一把屎一尿地把他们养大,怎的翅膀长硬了,给老子骂几句都不成了!”过援朝眼一瞪,拉大嗓门吼道:“难怪每次我出门,他们就赶着回家。我一回家,他们就推说工作忙。原来有你这间谍在家里通风报信,里应外合。张书娴同志,你这行为要放过去那会,就是叛国,要杀头的!”
心知跟他计较越多,他越来劲,张阿姨也不接他话头,自顾自转移话题,“顾大哥,我听说今天的宴会是顾秦那孩子一手操办的。办得真是不错!孩子大了,就得锻炼。我看这孩子,比我们家炜炜强多了。”
“这还得谢你家那姑娘。”顾老爷子的心胸确实开阔,一点没在意过援朝刻薄的话,听到张阿姨夸赞他孙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就是有时觉得对不住那孩子。”
“这不也是没办法。活人总比死人更重要。”张阿姨话中有话地感叹。
“是呀,活人比死人重要。”顾老爷子深有感悟,不是他顾及亲情,不忍对亲兄弟亲侄子下手,而是跟死去的儿子儿媳比起来,小孙子顾秦的命更重要。他已经失去了儿子儿媳,不能再失去孙子了。所以,他只能忍,忍下全部的恨与怨,麻痹自以为得逞的仇敌。
过援朝听不懂他们俩打的哑谜,眼光在俩人身上来回溜达了几趟,恨恨道:“换做老子我,就算立即被枪毙,也要亲手开枪打死他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
“真搞不懂!他又不是你们顾家的人,不过是你后妈揣在肚子里带来的拖油瓶。也就你们家大方,分遗产的时候,没少分给他。”
“过援朝,你要不会说话,就立马给我回帝都去。”听到后妈这敏感话题,张阿姨脸一板,当即发下狠话。
过援朝嗫嚅着拿起桌上的茶水,“我又没说小妈。”
张阿姨面色铁青地剐了他几眼,想到躺在病床上强撑着的小妈,说什么都不愿意认亲的李家父女,好好的心情一下变得糟糕极了。
“好了,该开席了。”顾老爷子笑呵呵地打圆场,“你家姑娘送的寿礼等会第一个献。”
“过援朝,等会一句话都不准说。不然,”张阿姨直言不讳地威胁。
“知道了。”过援朝不满地应了声。
顾老爷子笑着摇头,转而关注热闹的宴会厅,看着宾客们在侍女侍者的带领下,井然有序的入座,静静等待宴会开始。
第111章 111
酒过三巡,见来的宾客都吃得差不多了,小辛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描金漆盒笑盈盈地站到顾老爷子面前,恭敬欠身道:“顾老先生,我是农庄的管家辛晨梅,在这里谨代表我的老板李文龙先生和他的爱女李新城小姐,恭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祝贺完,她双手奉上描金漆盒,顾秦连忙接过,放到顾老爷子跟前,顺势打开盒盖,是一座精美绝伦的双面绣坐屏。
直愣愣地看着屏风上栩栩如生,仿若真人的全家福,顾秦眼眶微红,鼻翼微酸,涩涩道:“爷爷,你看。一定是李新城她亲手绣的。我上次在六叔那里见过她给六叔绣的画像,跟真人没两样。”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座屏,把它放在案几上,“她记性真好!这张照片她就见过一次,没想到,她竟然能一丝不差地绣出来。”
顾老爷子拿起老花镜,眯眼细细打量镶嵌在紫檀框架中的全家福,他坐在太师椅上,怀里抱着年幼的顾秦,儿子儿媳满面笑容地站在他身后,一家人看上幸福美满极了。就在这张全家福拍不久,他的儿子儿媳在一场人为的车祸中丧生了。为了年幼的孙子,他不得不选择装聋作哑,原谅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
“好,真好!”他高兴地称赞。
过援朝羡慕地对老伴张阿姨说,“书娴,你说我要让绣一副,她肯不?”
“美得你!”张阿姨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也不看看那是什么活计。你好意思说出口,我可不好意思。你忘了,我们来w市的目的了神逆虚空最新章节。是请他们父女俩去帝都看小妈。眼瞅着到年底了,他们父女俩也不见松口,难道你真想灰溜溜地回去让你大哥训。走之前,你可是在老大面前拍着胸口保证说,一定完成任务,否则军法处置。”
“他们父女俩比泥鳅还滑溜,我能有什么法子!人家摆明了油盐不进,金钱权势都不瞧在眼里。”过援朝说这话的语气挺特别,透着一股子的引以为豪。
他这人脾气是不好,尤其看不惯人趋炎附势。过援朝领了老大给的任务兴匆匆赶到w市的时候,就怕李家父女在得知过家权势之后,突然间小人得志,忘乎所以。当年的事,是他家老大做得不对。可补偿也要有一定的度数,不能没有止境。
过家能屹立到今天不倒,就是从老大那件事发生以后,过老爷子立下了严苛到极点的家规。家族中的小辈只要犯其中一条,就会被剥夺权利,严重点逐出家门。过老爷子过四清明打明地说,宁可养一个废物,也不要养一个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给家族惹祸的后人。
李家父女过于平淡的态度,反而使过援朝患得患失,恨得牙痒痒,心道,我过家到底哪点让你们父女俩瞧不上眼!至于嫌弃到一听就摆出关门放狗的架势。
“孙长宇携女孙玉媛给顾老先生祝寿,祝老先生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老孙穿着一身铁锈红的团花纹唐装,在女儿孙玉媛的搀扶下,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老爷子,我是来自首的。来自首的。当年先生和夫人,是我害死的。是顾维钧拿我的家人威胁我,说我不干的话,就杀了她们。我也是没法子……”
全场哗然,个个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寿宴怎么跑出来一个行迹诡异的老头子说要自首,还说是他害死顾老爷子的儿子儿媳。有些知道当年车祸内/幕的宾客一听孙长宇的名字,露出了然的表情。旁边的宾客看到了,忙问。看了眼面色铁青的顾二老爷子父子俩,一脸鄙夷地把顾家那点破事倒了个一干二净。
“哪里的疯子?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大哥大嫂那事,警察一早就有结论了。是意外。你说你是司机孙长宇,说是我拿了你的家人威胁恐吓你杀我大哥大嫂。那当初警察调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向警方自首?为什么不向警方报案?偏偏等到今天我大伯的寿宴出来自首。”
“我看你分明是有预谋的,分明是想害我大伯!明知道我大伯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受不起惊吓。你今天跑来冒充说自己是孙长宇,是害死我大哥大嫂的凶手,就是想让我大伯情绪激动,突然发病。”
“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到今天的寿宴上来捣乱的?”
“保安,保安,你们眼睛都瞎了吗?没看见这里有疯子,还不快把他抓起来,还不快报警。”被人在众目睽睽下揭掉遮羞布,顾维钧勃然大怒,情绪激动地挥动着胳膊,一声比一声高地呵斥,“辛晨梅,你们农庄是怎么搞的?这样的疯子也放他进来。不知道今天是我大伯做寿吗!”
刚才他老爹急着找他,问他当年的车祸有没有纰漏?怎么过援朝那老家伙会说孙长宇没死,还活着。顾维钧冷笑道,不可能。他信心满满地说,当年知道内情的人,基本都被他灭口了。就算公安局要重新调查,也找不到有效的线索和证据。孙长宇即使活着,光他一个人的口供,拿不出其他有力证据,警方一样破不了案。
所以,顾维钧虽然愤怒异常,但并不紧张,只喊保安赶人。
至于孙长宇,事后,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小辛不慌不忙地站出来,从容回答,“孙先生是拿着请帖参加寿宴的。”言下之意,宴客名单是你们顾家给的,我家公主书写好请帖之后,也交给你们顾家一一过目,由你们亲自派送。
顾维钧一听,顿觉不妙,寿宴由顾秦全权负责,宾客名单自是经由他手拟定,顾老爷子肯定也过目过奶妈威武。他眼神慌乱地看了眼他爹顾二老爷子,只见他爹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倒下,顾维钧赶紧冲上去,惊慌失措地大喊,“爸,你怎么了?来人,快喊救护车。我爸心脏病发了。”
“顾老先生,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起码要十几分钟以后才能赶到。我看顾令希老先生的病情耽误不得,我们农庄医疗室聘请的是三甲医院主任级医师,护士是三甲医院从业三年以上的老护士。我看,还是打电话,请他先带护士过来急救。”小辛热情地上前推荐自家的医生,破坏顾维钧父子企图借病离开的理由。
顾维钧忍下满腔怒火,语气强硬地反驳,“不行!谁知道你们请的医生是不是滥竽充数?现在到处是专家教授,我不相信他。我要等救护车,到大医院去抢救。”
“大伯,”他目光哀求地看向顾老爷子,故意把话说得很严重,“你可不能看着他们为了生意草菅人命那。”
顾老爷子重重叹口气,摇摇手,“我看,还是先按辛管家的意思办吧。你也该知道,爸的心脏病拖不得。”
“快让让,医生来了。”这时,宴会厅大门口传来咋呼声,一个相貌斯文的中年医生带着两名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顾二老爷子,和周围挤满的人,眉头一皱,也不顾得罪人,大声道:“保安,快把人都给我疏散开,病人需要空气。”
顾老爷子看了眼顾秦,点点头,示意他领来参加寿宴的宾客去农庄其他地方参观。对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老孙,在一旁劝慰的他女儿孙玉媛,顾老爷子提不起半点与之对话的兴趣。就同顾维钧说的,事情都发生这么多年了,现在跑来说自首,是不是存心想害他?
他心里也有点怒孙子顾秦,不用说,孙家父女今天这一出闹剧,笃定是他安排的。戏是好戏,可就是没用对地方。李家那姑娘也不像目光狭隘,没大局观的人,居然会任由他瞎折腾。顾老爷子哪晓得李新城的诡异心思,她就觉得这是你们顾家的私事,随便你们怎么闹,我就当看一出不需要买票的豪门狗血剧。
来参加寿宴的宾客们都很知情识趣。即使心里很想继续留下来,碍于主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只能跟着小辛离开宴会厅,转去早就安排好的下一个宴会地点,以满山红叶为景致的红叶山庄。
“香雪海”的侍者侍女都经过严格的培训,宾客们一离开,他们动作极快地撤掉宴会厅里所有的案几摆设,退了出去。
在周医生的急救下,顾二老爷子“嗳”的一声,缓缓醒过来,发现自己平躺在一张铺着锦缎褥子的矮榻上。他大哥顾老爷子双手撑着拐棍坐在一旁高椅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到他醒来,顾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了,“老二,你说,这些年我对得住你吗?”
孙子拉的屎,当爷爷的自然要给他擦屁股。
顾二老爷子一凛,急忙扶着围栏坐起来,哭诉道:“大哥,你这是在怀疑我?怀疑我们父子。觉得是我们让那对,”他愤恨地指着老孙父女,“父女跑来你的寿宴上捣乱,”
忽然,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看到来人,顾二老爷子愣怔住,顾维钧面色阴沉,顾老爷子他们几个眼神困惑,相互对看几眼,都以为对方认识。
胡雅仙站在门口,微笑打招呼,“听闻今天是顾老先生的寿辰,老婆子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小箐,小娟,把我精心为顾老先生准备的寿礼送上来。”
“是。”胡丽箐和本该在美国疗养的柳月娟应声,转身从门旁边推搡出一对眼睛被蒙住,全身五花大绑的中年夫妻。
“别推我,死女人!有本事放了老娘,老娘非揍得你老子娘都不认识你。”
“肖大刚,你死了没?没死的话,给老娘吱一声,也好让老娘知道你到底是死是活?”
第112章 112
“沈俭安,你在参加顾老先生的寿宴吗?我刚接到一个电话,说把我爸妈带去参加寿宴了,让我也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沈俭安,你怎么不说话?”
听着肖长林焦虑不安的声音,沈俭安的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简洛,在昏暗的光线映衬下,他的面容愈发冷漠无情。
“放开我,谢卫军,你这魔鬼,魔鬼!放开我,你为什么还活着?像你这种没人性的男人,早就该死了……”玛恩雅手脚被绳子捆绑住,坐在一堆炸弹上,不断放声尖叫叫骂。她双眼喷火,恶狠狠地盯住谢卫军,看他支着一只手,神情恬适的样子,恨不得手中有一把枪,立即开枪射杀他。
貌苏泰瑞不敢置信看了眼自己被死死捆绑住的手脚,事情怎么发生的?
无意得知玛恩雅前夫还活的消息,他欣喜若狂,马上派人暗中寻访,发现他无缘的姐夫谢卫军居然在农庄工作,并对他姐姐玛恩雅怀有满腔恨意,貌苏泰瑞心里愈发高兴。
他悲痛地告知谢卫军他女儿悲惨的死讯,暗示这一切都是玛恩雅做的。理由,她恨谢卫军,把无辜的孩子当成报复的工具。
果不出他所料,谢卫军听说自己还有个女儿,但由于她妈妈玛恩雅痛恨他这个亲生父亲,就一意孤行地把十几岁的孩子嫁给爷爷辈的男人当妻子。孩子受不了这种变化,在新婚当晚开枪自尽的事以后,悲愤异常,吼着说要找玛恩雅问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对孩子?
貌苏泰瑞状似无意透露,他们来c国是为了参加顾老爷子寿宴。谢卫军眼睛一亮,随即警觉,冷冷地问貌苏泰瑞打什么鬼主意?他不信他会好心帮他。貌苏泰瑞也不隐瞒,直言不讳说,玛恩雅挡了他继承人的位置。他不希望她回国。
谢卫军沉默许久,答应跟貌苏泰瑞合作,利用顾老爷子的寿宴绑架玛恩雅。
然而,令貌苏泰瑞意想不到的是,在事情的发展一切如他预料的进行时,从没被他和其他的兄弟姐妹放在眼里,视之为“杂种”的异母弟弟貌奈温突然出现。
看他喊谢卫军“老班长”,貌苏泰瑞这才恍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和玛恩雅你争我夺,相互算计陷害,末了却被一个“杂种”捡了便宜。
貌苏泰瑞的身体猛地一颤,低下头,垂下眼,掩去眸子深处刻骨的怨恨和屈辱。
他和玛恩雅一开始就错了,看错了他们的父亲吴丹瑞将军极品纨绔妖主全文阅读。以为他不喜欢貌奈温,厌恶他体内遗传自他母亲一个c国女人的血缘,却忘了,貌奈温虽然十五岁就被他们的父亲吴丹瑞将军丢进军营,任由他自生自灭。但也自此在军中建立了他不可动摇的威信,可以说在他父亲吴丹瑞掌控的军队中,除了那些和他们父亲同辈的将领们,也就貌奈温能命令那些士兵。
他们的父亲吴丹瑞将军,从一开始就已经选定了继承人,貌奈温。
“谢卫军,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缅甸人,我们的父亲是将军,你杀了我们,就属于外交事件。你也不希望因为你发生战争,导致无数人伤亡……”貌苏泰瑞冷静下来,和谢卫军谈条件。
他不指望貌奈温会放过他和玛恩雅,在貌奈温没被父亲送进军营前,就属他和玛恩雅欺负得他最凶。有次,玛恩雅把他推进冰冷的河水里,拿枪指着他,命令他待在水里,不准上岸,否则就开枪打死他。貌奈温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他当时做了什么?貌苏泰瑞神情恍惚,好像制止了管家去请医生。
听到他慌乱的威胁,沈俭安眉头锁紧,暗骂一声白痴,抿紧唇线,朝外面的通道走去,“我不在宴会厅,临时出了点事,和简洛一起在执行公务。”
“哦,难怪听起来很乱。既然这样,那我先给新城那边打个电话问问,看是不是真的?”
沈俭安略一思索,道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你父母应该不会有事。农庄是李新城的地盘,你父母只要一进门口,她就会收到消息。”
“也对。没电话就说明我爸妈没事。”
“那不跟你多说了,我先开车去农庄。再见。”
“再见。”沈俭安看了眼手机屏幕,考虑数秒,拨通李新城的电话,音乐响了没一会,她清冷的嗓音响起,“沈俭安,有事吗?”
“刚肖长林给我打电话,说你公公婆婆被人绑架,哦,是被人带到农庄参加顾老先生的寿宴了。”沈俭安语速极快地说道:“你有没有接到消息?”
“什么?是这样吗?好的,我这边也一团糟。恐怕抽不出时间过去。”听到李新城的回答,沈俭安感到非常震惊,然而想到大厅里和炸弹捆绑在一起被当成人质的玛恩雅和貌苏泰瑞,无奈拒绝李新城的“请求”。
“嗯,有时间我会跟简洛一块过去。再见。”
苦笑一声,握紧手机,沈俭安朝通道出口的方向望了眼,山下确实热闹,但不属于他。耸耸肩,沈俭安毅然转身,回到光线昏暗的秘密基地大厅,站到简洛身侧,低语,“胡雅仙绑了肖长林的父母,作为顾老先生的寿礼。”
“沈一涵和‘匡萍’出来没?”简洛微一沉吟,问藏在暗处的第三批第四批人马。其他那些小卒子,早在他们潜入进w市之前,被隐在暗处的几方不知名势力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沈俭安嗤笑,“火候还没到。”
就像拍电影,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是激动人心的高/潮,总得有点过渡。
“他是你以前的班长?”他忽然问。
简洛摇头,“不是。我只在档案里见过他的资料。知道他执行特殊任务去了,开始还跟队上有联络,后来就再也没消息了。”像谢卫军这样的军人,无缘无故消失又出现,等同于叛国。不过,看情形,他也不准备活了。叛不叛国也就无所谓了。
“特殊任务?”沈俭安惊讶地挑了挑眉梢,深知简洛所在行动组的特殊性,没再细问。他一手横胸,一手摸摸下巴,啧啧感叹,“原来某国丢失的军火都跑这儿来了。这份量,足够把这里夷为平地了异界之机关大师。”
他倒是没英勇到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一点都不紧张谢卫军会突然引爆炸弹。而是简洛的表情太过镇定,仿佛那堆炸药都是假的,即使点燃了也不会爆炸。
沈俭安哪知道简洛如今也是强作冷静,资料上显示,谢卫军在爆破方面天赋远高于队里的其他队员,属于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一开始,简洛就把身边的人都支开,只留下自己一人。碰到沈俭安,只能说意外,也是他倒霉。
想想沈俭安这段时间的狼狈遭遇,简洛嘴角一弯,苦中作乐地想,到了地府,也能有个好朋友陪着一块喝酒,老天爷算厚爱他了!
“奈温,”谢卫军淡声唤。
貌奈温上前一步,用他带着明显地方口音的c国话,干净利落地下逐客令,“简洛先生,沈俭安先生,请你们离开。”
沈俭安还没被人这么无视看轻过,脸色骤变,刚要发作,简洛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平和地说:“貌奈温先生,我是c国的军人。”他的目光投向露出可怜求助表情的玛恩雅和貌苏泰瑞,所有人都看见这对姐弟来农庄参加寿宴了,突然消失不见的话,李家父女恐怕洗脱不了谋害的嫌疑。
玛恩雅和貌苏泰瑞怎么死,死在哪儿都没关系,就是不能在农庄出事。
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敌不过国家机器。同样,国家机器虽然无情,但也不像电视小说里描写得残忍无情。不然,他们完全可以无视肖长林的人权,直接拿他的父母要挟他,让他自愿加入军方,无条件为其服务。
韦政举是美籍华人,拥有多重国籍。就是犯点事,也最多拍拍屁股走人,今后再也不来了。他肖长林可是土生土长的c国w市人,父母亲戚朋友都在这里,逃到哪儿都不安生。
“貌苏泰瑞你可以带走。”谢卫军抬起头,直视简洛毫不退缩的双眼,“玛恩雅必须留下。”
“我需要他们突然离开的证据。”事关李新城,简洛一步不让。有太多人等着看李家父女倒霉了,他不能踏错一步。
貌奈温突然道:“我陪玛恩雅姐姐出去。”
说完,他走到玛恩雅面前,不顾她恐惧的退缩,伸出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只听见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和玛恩雅凄厉的惨叫,在空旷的大厅内徘徊环绕。随后,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玛恩雅猛烈摇晃的脑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拉,凄厉的惨叫再度响起。
貌苏泰瑞惊惧地看着这一幕,身体扭动着往后边退,“貌奈温,你太残忍了!”
“残忍吗?比你们当年对我做的更残忍吗?”貌奈温神情愉悦地解开玛恩雅身上捆绑的绳索,一把将她拽起,捡起丢在一旁的貂皮大衣,抖了抖,轻柔地为她穿戴好。然后,他半拥半抱地带着玛恩雅离开秘密基地,下山,大大方方地在农庄里转了一圈,坐上车“离开”。
“可以,可以放我走了吗?”貌苏泰瑞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地问他的前姐夫谢卫军。
他真的很后悔,怎么会头脑发昏地找他合作?他分明就是魔鬼。他现在只想离开,离开c国,回缅甸去。报仇,或者说向父亲吴丹瑞将军告状,说貌奈温杀了玛恩雅,貌苏泰瑞疯了才会这么做。
经此一役,他根本提不出丝毫勇气和凶残如狼的貌奈温作对。
“简洛,你带他走吧。”
“这些东西,就算我赔罪的礼物。”
简洛架起双腿发软,迫不及待想离开的貌苏泰瑞,深深注视一眼坐在炸弹堆上,神情自若得好像在野餐的谢卫军,立正,敬礼,无声地张张嘴,“老班长。”
第113章 113
“臭女人,死娘们,贱女人……”
“郭大姐?”听到耳熟的叫骂声,看到眼睛被蒙,双手被绑的郭阿姨和肖大刚,张阿姨惊愕地站起来,抬脚要上前。
过援朝,一把拽住她,“别去。”
“那是郭大姐和肖老弟。”张阿姨不满地瞪视老伴,用力挣脱他的束缚,“公主的公公和婆婆!”
“你忘了这是谁家了?”过援朝努努嘴,示意旁边眉目冷静的农庄女管家小辛,主人家都没着急上火,他们这些当客人自然得遵守做客的规矩。
张阿姨“呀”了声,自嘲一笑,“我都忘了,这农庄是公主家的。”
“坐下看戏。”过援朝虽然性子粗俗,但瞧见风韵犹存的胡雅仙,禁不住侧过头,冲同样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的顾老爷子半真半假地揶揄,“我说令亦,这长得不算差的老太婆该不会是你当年在外面的风流帐吧?”
顾老爷子一听,还当真了。当即戴上老花镜,细瞧。他年轻没结婚时,还真的在外面玩一阵子,结婚后才收的心。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他故作正经地回答:“我确定,我不喜欢阿姨辈的老女人。”
过援朝噗嗤一笑,“她看着比我儿媳妇还年轻!”说着,他歪过头,眼光挑剔地看她花白的头发,唉声叹气地摇头,“我说老伴,等会你可得跟人家好好请教美容的法子。你瞧瞧人家,再瞅瞅自己。汗颜啊,汗颜啊!”
张阿姨啐了口唾沫,用力推他一把,“死老头,怎么不瞅瞅你自个儿?长了一张风干橘子皮的脸,还敢嫌弃貌美如花的老娘!”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阿姨跟郭阿姨混久了,也开始张口闭口喊老娘,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每回都弄得过援朝哭笑不得,摇头不已。
顾老爷子笑了笑,蹙眉望向显得不知所措的孙子顾秦,“来者都是客。小秦,还不迎客。”
这些年到底是把他保护得太好,遇事竟自己先慌起来崛起商途之素手翻云!
顾秦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垂手站立一旁的小辛,见她依旧保持亲切的笑容,悬在胸口的心不由落回原处。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紊乱的心神,冷冷地扫过顾二老爷子和他儿子顾维钧,在女儿孙玉媛搀扶下坐到软垫上的老孙,抬脚走过去。
他的脚刚提起,就看见柳月娟不满郭阿姨的骂声,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双眼被黑布蒙住的郭阿姨没提防她来这招,整个人踉跄了下,双脚虚浮地连走几步,结结实实地摔向木地板上,当场疼得她呲牙咧嘴,破口大骂,“死女人,臭女人,等老娘脱身了,非打得你满脸开花,连你老子娘都不认识你。”
“肖大刚,你死人啦!没瞧见老娘被那死女人推在地上,你还不快点过来扶老娘。哎哟,疼死老娘了!死女人的心真黑……”大概是摔的太疼,郭阿姨完全忘了老公肖大刚和她一个待遇,双手被绑,眼睛被蒙。
肖大刚听到老婆郭阿姨中气十足的骂人声,憨厚老实的脸上不禁露出放心的表情,只要老伴没事还能骂人就好。他就怕她受严重的伤,故意捂着不说。不过,刚才摔下去的声音很响,她一定很疼。想到此,肖大刚凭着直觉,蹲在地上,朝郭阿姨骂骂咧咧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见此,柳月娟不由想起自己被迫内退远走美国的窝囊,儿子孙铨对李新城的执迷不悔,一股子邪火立即冲上脑门,当下失去理智,冲上去要对郭阿姨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怒火。
她刚有动作,就被几名突然出现的穿着农庄保安制服的年轻男子拦住,李新城从后面走出来,眸色冰冷地注视胡雅仙,弯腰扶起挣扎着要爬起来的郭阿姨,柔声安慰,“妈,没事了。”
解开捆绑住郭阿姨手腕的绳索,还没等李新城拿下蒙住她眼睛的黑布,就见郭阿姨胳膊一抬,抓住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猛地一拉,眨眨眼,适应午后下的强光,大叫一声,恶狠狠地扑向惊慌失措的柳月娟,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按到在地,用尽全身力气,连甩了好几巴掌,“死女人,老娘么,刚才就是你推老娘的!老娘闻得出你身上那股子骚味。”
肖大刚无奈地看着老婆在众目睽睽下大发雌威,碍于面子,不好上去帮忙,只好站在一旁看老婆疯狂的复仇行为。每次看到老婆差点落下风,他就不着痕迹地上去帮下忙。男人不打女人这规矩,在老婆面前,都是个屁!
“胡雅仙,这就是你的诚意。”李新城轻声质问。
“凡事总有意外。算无遗策这种事,也就小说里有。”
胡雅仙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李新城的突然插手。她迈开步,进入宴会厅,坐到胡蝶带着几名女弟子重新布置过的座位上,笑若春风对顾老爷子自我介绍,“顾老先生,老婆子姓胡,名字,在家的时候叫招弟,后来和姐姐一起被卖到妓院,姐姐改名叫桂仙,我叫雅仙。”
“在妓院里,我们姐妹俩和另一个被拐卖的千金大小姐结拜成姐妹,那千金大小姐叫秦碧仙。碧仙和我们姐妹不同,深受姆妈的喜欢。不但人长的标致,琴棋书画更是一点就通。十一二岁,就在圈子里出了名,我们姐妹也因此摆脱了挨打受骂饿肚子的日子,到她身边服侍。”
伴着她不缓不急地讲述,郭阿姨停下殴打的动作,不屑地瞥了眼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好像疯婆子一样的柳月娟,理理乱糟糟的头发,朝肖大刚的方向一伸手。肖大刚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到跟前,弯下腰,曲起手臂,恭请“老佛爷”起身。
郭阿姨学电视里太后的样子,不伦不类地搭住肖大刚的胳膊,坐到李新城特意为她安排的座位上,端起小辛送上的温热茶水,有模有样地喝了几口,语气极冲地吩咐,“新城,跟你爸坐下,听老太婆讲故事。”
“小辛,你站着干嘛!”
她眼角一斜,轻蔑地瞄了瞄胡雅仙,瞥到垂手站立的小辛,故意指着旁边的位置,指桑骂槐,“人老太太身子金贵着呢极品杀手俏佳人!到哪儿都有徒子徒孙给她倒茶递水,就跟电视里演得祸国殃民的慈禧老妖婆似的。哪需要你这乡下丫头多管闲事!你这么紧巴着,该不会是想攀高枝,想着有天能麻雀变凤凰,当太后老佛爷那!”
“我跟你说,这人得有自知之明,妓/女就是妓/女,别以为到新社会就能洗白了成为良家妇女。身边跟着这么多女人,真当自己是在旧社会开妓院的老鸨呢!哎哟,我突然想起来了,刚才我揍的那位金枝玉叶不就是,大刚啊,”郭阿姨忽然转过头,很搞笑地挤挤眼,拖长音调,“那位不是我们w市的政府官员,鼎鼎大名的柳月娟柳局长吗。”
“小辛那,你瞅瞅人柳局长出身不凡,但到了老太婆那里,也就是不入流的打手。你一没知识没长相的乡下丫头,啧啧,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她貌似惋惜地咂咂嘴巴,转而把话题丢给儿媳妇李新城,“新城,你说是不是啊?”
“妈说是就是。”李新城难得拍回马屁,又把话题一脚踹给闷声喝茶的肖大刚,“爸,你说是吧?”
肖大刚“噗”的一下,胳膊一抬,掌心捂住嘴巴,茶水喷了一手,咳嗽了两声,违心赞同,“你妈说的都是真理。”
“哼。”浑不在意老公和儿媳话中有话,郭阿姨洋洋得意翘起下巴,“老娘我当年在学校的成绩也是班上数一数二的,要不是动乱,老娘说不定能成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
肖大刚低着头,小声嘀咕,“倒数的第一第二。没成第一个退学的,已经是老校长给面子了。”
“肖大刚,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郭阿姨的手指轻轻捏住老公肖大刚的耳朵,温柔地拧着,“新城啊,你学着点。”
“轻点,轻点,老婆。”肖大刚顾不上周围都是看客了,心道都老夫老妻了,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尤其经历今天的绑架事件以后,肖大刚越发觉得生命无常,打定主意要跟厂里领导说,提前内退,回家陪老伴。
见状,李新城抿嘴轻笑,颇为认真的点点头,“好的,妈。”
胡雅仙毫不在意郭阿姨的粗蛮无礼,依旧保持温煦的笑容,“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伴着碧仙出色的表现,姆妈愈发把她当摇钱树。巴望着在她‘上头礼’的时候,广邀旧上海的富豪权贵,到楼里捧场。”
随着她故事的深入,肖大刚变得沉默不语,搁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拳。郭阿姨轻哼一声,心知胡雅仙口中的秦碧仙就是她过世的婆婆秦奶奶,无奈胡雅仙一点都不受她刻薄言语的影响,自顾自讲着她和她姐妹们的故事。
“没想,有天楼里来了一个姓顾的大富豪,点名要碧仙姐姐陪伴,事后更扔下大笔钱财说要娶碧仙姐姐过门当他的姨太太。”
“姆妈左右打听,知道姓顾的富豪不好惹,于是歇了找其他人说和的心思,决定挑个黄道吉日把碧仙姐姐嫁过去。”
听到这里,顾老爷子的脸色终于变了,目光敏锐地盯住胡雅仙,肯定的说,“是你。”
“没错,是我。”胡雅仙嘴角突然浮起轻松的笑意,“让你第一任妻子难产而死,拿死婴换走你长子的人,是我;唆使顾令希和他儿子顾维钧,制造车祸杀了你儿子儿媳的人,也是我。”
“我的目的,就是想要你们顾家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为我惨死的姐姐桂仙复仇!”
“后来发现,你们顾家底蕴深厚,以我个人的力量想要扳倒,简直白日做梦。呵,小蝶有句话说的好,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再结实的城墙,也能挖得松。”
“顾令亦,这一切悲剧都由你一人造成。是你纵容了顾令希和他的儿子顾维钧,给了他们在顾家发展壮大的机会,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
第114章 114
“我拿死婴换走了你的长子。”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胡雅仙的这句话上,尤以是顾老爷子目光最为热烈。
他再难控制住激动的心情,盯住脸上露出胜利笑容的胡雅仙,想要问长子的下落,“他,”忽的,他想起之前胡雅仙推开门说的话,惊喜中夹杂着狐疑的目光,落向在老婆郭阿姨面前,温顺服帖得跟小绵羊似的肖大刚。
仔仔细细地描绘他憨厚老实的面孔,越看心里越觉得像。应该说肖大刚整体的五官粗看的话,长得一点都不像他和他的第一任妻子。分开来细看,又会感觉他的眼睛像他,他的脸庞像他死去的娘,……而他的鼻子是最像顾家人的地方。
“小蝶。”胡雅仙笑着吩咐站立在身后的胡蝶,“把东西给顾老先生。”
胡蝶应声,从身后女弟子手里接过一份文件,恭敬有礼地双手奉上,“顾老先生,这是我们找国内和国外的权威机构给您和肖大刚先生,还有肖长林先生,以及顾秦先生和他们父子俩的亲子鉴定。”
勉强压下心底的震惊,顾秦提步上前,接过文件,飞快扫过上面几家知名权威机构给出的专业数据,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滋味。比起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的顾令希和顾维钧父子,顾秦宁愿平庸的肖大刚是他的亲伯父,粗俗的郭阿姨是他的亲伯母。何况,他那个整日沉迷在实验室的堂哥的妻子是李新城,一个他摸不透深浅的女人。
“爷爷。”他双手把文件送到顾老爷子眼前,看着他戴上老花镜,双手颤抖地一页页翻看,最后抬起头,眼眶微红地看着肖大刚,一声声唤道:“维礼,我的维礼,我是你爹。”
肖大刚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世,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反而皱紧眉头,好心好意地劝慰,“老先生,我看您还是不要相信她的话娱乐圈之极品大明星。现在什么都能作假,何况几份亲子鉴定呢。”
“就是。”郭阿姨嗤笑,不以为然地白白眼,“老先生,我看您还是多找几家医院再做一次鉴定。我家虽然条件一般,但也不是随便跑出来一个人,仗着家里有钱说是我们家亲戚,我们家就会认的。我们大刚爹这身份,更不是谁都能当的。”
“新城,你说是吧。”鬼才喜欢认个有钱人当爹,光听那老太婆讲的故事,就知道顾家这摊子水有多深。她和大刚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脑袋瓜子笨得很,一点都不灵光。真要认了这门亲事,以后连皮带骨头被人吞了,也不能怨人家。
谁让他们夫妻俩没自知之明呢!
钱是好东西,可也得有命去花。她是爱占小便宜,可也不是谁的便宜都占。郭阿姨这人特看得清,清楚自家的斤两,不会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举动。
李新城闻言,嘴角一弯,“妈,你说的是。”
这时,她的手机音乐响起,低头瞧了眼,按下通话键,和对方说了几句,侧头对郭阿姨和肖大刚说道:“妈,爸,阿林过来了。”
“阿林来了。”实在受不了顾老爷子炙热的目光,一听儿子来了,肖大刚如释重负,暗想着,要不跟老伴商量下,先离开这里算了。那老爷子笃定是想要儿子想疯了,不然,怎么会听一个明显对他家不怀好意的老太婆的话!
张阿姨看完亲子鉴定的文件,和老伴过援朝对望一眼,应该不是假的。找一家机构做假容易,找世界各地不同的权威机构作假,绝对不可能。李新城的丈夫居然是顾家的子孙,这个消息假使放出去,估摸着会惊倒一片。
听到郭阿姨和肖大刚找的借口,俩人不由苦笑,这两户真不愧是亲家!
顾秦不动声色的旁观,肖大刚是不是他伯父这件事,不是由他说的。他爷爷如果坚持要认,他即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如果不认,那他即使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不过,这事最着急的不是他,而是他二叔公和他堂叔。一直想谋夺顾家家产的他们,才是最急的人。肖家人一旦加入顾家,肖大刚便是顾家长房长子,肖长林是长子嫡孙。按照顾家的家规,老爷子过世后,他们将继承顾家绝大部分财产,包括他爷爷手中联合集团将近百分之四十五,指定由长房嫡长子嫡长孙继承的股份。
处心积虑几十年的他二叔公父子俩会心甘情愿把到嘴的肥肉送走?顾秦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看向顾老爷子眼睛里充满了悲凉,他的爷爷恐怕还不知道,他身上早就被二叔公父子俩动过手脚了。
经常犯疼的胸口,ct检查出来的阴影,医生怜悯同情的目光,一切的一切预示着他,或许比谣言只能活一年的肖长林走得还早。
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顾秦深知他今天安排的这出闹剧,引起爷爷的略微不满,认为他做事不稳,过于急躁。他哪里晓得,不是他急,而是老天爷没留下多少时间给他了。他必须争分夺秒的跟死神赛跑。即使曾宝儿安慰他,只要找到下手害他的人,就能多三成救治的希望。然而现实是,他根本找不到那个人。
他派去暗中监视二叔公父子俩的人,从没见过曾宝儿口中描绘的奇人。
下意识地看向不为现场气氛所扰的郭阿姨,谁说肖长林的老妈粗俗贪财,说这话的眼睛肯定是瞎的。顾秦垂下眼帘,掩去眸子深处的伤感,无数次,他捕捉到了郭阿姨野蛮无礼下清明的眼神。能让李新城真心诚意喊一声“妈”的女人,岂会如外表简单。
虽然不清楚郭阿姨伪装成泼妇的目的,但顾秦一厢情愿的觉得,这是因为爱,郭阿姨爱她的家,爱她的丈夫和儿子,所以她宁愿被所有人误解超级明星制作人全文阅读。
顾老爷子认真注视肖大刚的双眼,“我相信亲子鉴定。你是我儿子。”
胡雅仙唇边的笑意加深,肖大刚一家,果然是一张好牌。
顾令希,顾维钧,这会可由不得你们选了!她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杀意。
“老先生,”肖大刚苦笑,显然对顾老爷子的固执很头疼。他真的不需要认一个有钱的爹,不需要一个看着显贵,实际麻烦无比的身世。忽然间,肖大刚特别能理解李家父女面对过家来人不冷不热,敬而远之的恶劣态度了。
这种事,也只有落到自己身上,才能体会个中的无奈滋味。
“老先生,我真心希望您能再找几家医院,再做一次鉴定。”不明白顾老爷子出于什么心思非认他不可,肖大刚不说认,也不说不认。只是,四两拨千斤地让顾老爷子再次选择。
“大伯,”顾维钧阴着脸,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能相信这女人的话?你没听她说,第一任大伯母的死是她动的手脚。大哥大嫂的车祸也是她唆使人干的。既然这些事都是她做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弄几张假的亲子鉴定来骗你。”
“我怀疑,这冒充司机老孙的人就是她派过来的,说我是幕后真凶的目的,就是想让大伯你情绪激动,心脏病突发离世。”
顾维钧忽然调转矛头,言辞激烈地抨击在他口中居心叵测,为了点家产不顾亲情的顾秦,“小秦,亏大伯这么疼你,私底下找律师立遗嘱把家产全部留给你。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说,这孙家父女俩是不是你派来的?这女人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堂叔我真是看错你了。为了顾家的家产,你居然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竟然和外人联合起来害你爷爷!”
越说顾维钧的情绪越兴奋,脸部的表情更加扭曲狰狞。
他虽然不清楚孙家父女是怎么弄到请帖进来的,但眼下的情形却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抹黑顾秦的借口。只要顾老爷子生出一丝疑心,他们父子游说他把手中股份转让出来的计划,就成功一半。
“够了,维钧。我相信小秦不是那种人。”
顾二老爷子不着痕迹地瞪了眼义愤填膺的儿子顾维钧,凡事点到为止即可,过了就会令人生疑。
他清清嗓子,有气无力地说:“我看这位肖先生说得对。还是再找几家医院做下。胡女士说大嫂当年难产是她动的手脚,大侄子是她拿事先预备好的死婴换走的。但大哥,你想想,当初给大嫂接生的钱大夫跟我们家可是老关系了。”
“他怎么可能帮着胡女士从中动手脚呢!”
“依着我的主意,不管这位肖先生是不是大侄子?我们都该带着他去魔都大医院里,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当然,我不是怀疑肖先生和这位胡女士事先串通好来骗你,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说着,他目光凌厉地抬手指向老孙和他女儿孙玉媛,怒声道:“他们父女就是前车之鉴。为了害大哥你,竟冒充一个十几年前的死人,故意陷害维钧,说是他指使人制造车祸害死维真和艾岚。”
“大哥,维钧和维真的感情,旁人不清楚,你还不晓得。维钧再怎么混账,怎么可能为了钱杀害自己的亲大哥!别的不说,我就他一个儿子,将来的遗产全部由他一人继承。就算他整日花天酒地,我留给他的钱和股份,也足够他花几辈子。就算他败家败到底,难道维真这个做大哥的会不管他。至少,衣食无忧能保证他吧。”
“我倒想知道,这幕后指使究竟抱着怎样的居心,才能想出如此卑鄙无耻的阴谋诡计来害大哥你!”
第115章 115
从没见过比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更厚颜无耻的男人,几句黑白颠倒的话,便将矛头指向最不可能谋害顾老爷子的顾秦。更把孙玉媛处心积虑,自以为高明的谋划,转化成一桩针对顾老爷子的阴谋。
听着顾令希父子俩一唱一和的诬陷,孙玉媛面色惨白,嘴唇颤抖,一双喷火的眼睛瞥了眼看不清表情的顾秦,落到父子俩身上,死死盯住他们。如果眼神能杀人,顾二老爷子父子俩大概早死了千百回了。
“你胡说!”她不顾老孙的阻拦,陡然站起,面孔涨红地大声怒斥,“顾维钧,你以为当年的车祸你做得天衣无缝吗?”
顾维钧底气十足地蔑视她,讥嘲着反问,“我胡说?”
“你说他是你爸孙长宇,是我大哥大嫂车祸时开车的司机。今天来参加我大伯的寿宴,是为了揭穿我这个隐藏在幕后多年杀害自己大哥大嫂的真正凶手!”
“没错,我爸就是受你威胁才会制造车祸。”孙玉媛抬高下巴,眼神傲然。
“嗯,很好。”顾维钧笑了,笑得猖狂张扬。很快,他收敛笑意,目光阴狠地盯视老孙,“你说他是你爸,”他胳膊一伸,手掌心向上,“拿来。”
孙玉媛一怔,“什么?”
“亲子鉴定。”顾维钧拿起现成的武器反转不利局势。
“他是我爸,我是他女儿。”孙玉媛怒声驳斥,一时间冲昏头脑的她,显然落入顾维钧言语上的陷阱。
顾维钧冷笑,随手捞起案几上那叠亲子鉴定文件,晃了晃,“看见没?”
“没看清楚的话,”他眉头一抬,手中的文件轻飘飘地飞向孙玉媛跟前,散落在他们父女俩的脚下,“自己亲眼看看,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你说这老头子是你父亲,是我大哥大嫂出车祸时开车的司机。拿证据出来?就凭你一个人的话,和他所谓临终的忏悔,如何证明他是孙长宇本人!”
“你们诬陷我,不打紧。”
顾维钧面色一沉,义正言辞地指责,“但你们不能为了点钱,就听居心叵测的恶人唆使,跑到我大伯的寿宴上,揭露所谓我大哥大嫂他们车祸的真相。如果我大伯因为你们的话有个好歹,我顾维钧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你们!幸好,犯病的人是我爸,他老人家脾气好,愿意原谅你们。换做其他人,刚才就打电话报警,把你们这对伪父女送到警察局里去了。”
“说,你们的请帖是从哪里骗来的?或者说,是你们伪造的网游之君临天下。”他意有所指地扫过顾秦,李新城郭阿姨他们的方向。
“你眼睛有毛病?”郭阿姨脸一拉,破口大骂,“你们家的请帖是你们自己家发的,看我家新城做什么?”骂了一半,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面色骤变,胖乎乎的手掌猛地一拍桌子,怒目直视顾维钧,“姓顾的,别以为你们家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随便侮辱人。你们稀罕顾家的钱,老娘我可不稀罕。
“肖大刚,”她转过头,对同样脸色难看的老公肖大刚说道:“老娘警告你。老娘不管你是不是那老头子死掉的儿子?老娘只跟你说一句,你要认谁当爹老娘管不着。但你要收他们家一分钱,老娘就,”
离婚?不行。现在的小姑娘轻浮得很,只要看见男人有钱,也不管那男人是不是能当她爹了?就倒贴上去。和肖大刚离婚,岂不是白白便宜他泡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赶他出家门,平时他就一天到晚把厂里的宿舍当家。赶他,正好合他的心意。
左思右想,郭阿姨都没想出一个好主意,眼角的余光无意瞥到端坐身侧的李新城,眼睛不由一亮,牙齿咬得嘎嘣响地撂下狠话,“老娘就召开家庭会议。”
她有自信,儿子和儿媳妇都会站在她这边。郭阿姨洋洋得意地想,到底想怎么修理肖大刚,就怎么修理他!看他还敢不敢生出踹了老娘泡小姑娘的心思!
郭阿姨完全忘了,离婚泡小姑娘都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她老公肖大刚在她多年的淫/威压迫下,就算蹲的厂里大姑娘小媳妇一堆,他连眼睛瞄都不瞄下。
肖大刚无言以对,默默端起案几上小辛刚添满的茶水,借喝茶的动作来掩饰他急于离开的无奈心情。
“我的请帖,不是你给的。”心知自己落入顾维钧设的言语圈套,孙玉媛深吸几口气,稳稳了紊乱的心绪,微微一笑,拿出本该在农庄门口服务台换取制作成梅花别针式样身份卡的顾家寿宴请帖。
没有质问孙玉媛为什么没有把请帖交给农庄服务台负责接待的顾家工作人员,顾维钧眼睛一眯,脑子里给孙家人判了死刑,“你说,我给的?”他也不急,偏过头,指挥从开始到现在都表现得极其冷静的顾秦,“小秦,你去拿过来给大伯看看。看那张请帖到底是谁写的?”
顾秦没有反驳,上前从孙玉媛手中接过请帖,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流数秒,随即收回。有了顾秦眼光示意,孙玉媛的底气越发足了,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回落,唇边的笑意加深几分。
也不打开手中的请帖,顾秦双手递上从孙玉媛手中得到的请帖,顾老爷子冷着脸打开一看,“顾维钧,你自己看。”胳膊一抬,手中的请帖砸向自以为掌控全局的顾维钧。
顾维钧愣了下,手忙脚乱地从地板上捡起请帖,翻开,上面的字迹很熟悉,熟悉到每天都能看见。
竟然是他的!这怎么可能。心底一惊,顾维钧蓦地抬头,深深盯视孙家父女一眼,旋即脸不红,气不喘地矢口否认,“大伯,这字迹虽然很像我写的,但我敢保证,请帖不是我写的。”
“如果不信,可以请专门的笔迹专家来鉴定。”
“还是请个专家吧。”顾二老爷子开口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说话的嗓音也比原先有力。
孙玉媛不买账,骨头里挑刺,“谁知道那专家是不是被你买通的?”
“维钧,过来扶我一下。”顾二老爷子轻唤,轻描淡写地制住儿子顾维钧的怒气。孙家父女俩再怎么蹦跶,都不过是秋后蚂蚱。他们父子俩真正的敌人只有顾秦,现在多了一个肖家。至于他大哥顾老爷子,他从不着急。
一个心脏不好的老人,随时随地都会因为突然病发而离世爹地强悍,天才宝宝腹黑妈。
触及父亲告诫的眼神,顾维钧心一凛,收敛怒气,恢复平静,坐到顾二老爷子身侧,扶住他,满脸担忧地演戏,“爸,你要真觉得不舒服,晚上的寿宴我们就不参加了。相信大伯不会介意的。”
不等他说话,顾老爷子发话了,“令希,你不舒服,晚上的寿宴就不要参加了。”说着,他看着顾维钧说道:“维钧,你让司机把车子开进来,省得你爸走路。”
“李小姐,麻烦你了。”他偏头望向李新城,穷追不舍只会打草惊蛇,顾老爷子十几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小辛。”李新城微笑吩咐,“你通知李叔,让顾家的车子进来。”
她不认为今天顾秦的这一棒子,能把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打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最好还是不要动手。以免狗急跳墙,惹出更多的麻烦。
“新城,我跟你妈头一次来你们家的农场,想出去逛逛再回家。”肖大刚借机找理由离开,他总觉得在场的人都来者不善,他和老伴郭阿姨再留下,一会准又出现针对他们家的意外。
“正好,我也想去逛逛。”张阿姨笑呵呵地接口,顺势推了把老伴过援朝,“老头子,你说,是不是啊?”
过援朝看戏看地正起劲,有些不情愿离开,然而比起看顾令希父子俩栽跟头,和李新城的公公婆婆肖大刚郭阿姨夫妻俩交好更为重要。何况,肖大刚很有可能是顾老爷子夭折的长子。顾家的祖训,他们这些朋友都有略有耳闻。
一旦肖大刚认祖归宗,他将来必定会成为顾家联合集团说一不二的大股东。
到时,肖长林的选择就会显得格外重要。过援朝不喜欢弯弯道道搞阴谋诡计,并不代表他不懂。不然,他也不会在军中爬到将军的位置。虽然比不上他大哥过开国参加过真正的战争,但在他从军几十年的生涯里,也指挥无数次真枪实弹的演习作战,立过无数次战功。
“去后山发现的那个什么藏宝洞看看。”他对看什么现代化的蔬菜大棚泡温泉什么的不感兴趣,脑筋一动,想起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狮子山事件,不由心中一动,瞧了瞧老伴张阿姨,出主意。
郭阿姨想也不想,一口拒绝,“那洞死过不少人。晦气死了!我才不去。”
“大刚,我们还是去派出所问问我们家丢的东西有下落没?我今天打电话问林所长,他说好像线索了。”
“有线索了吗?”过援朝来兴致了,忙坐到郭阿姨他们一桌。
张阿姨见状,和顾老爷子说了声,也跟着坐过去,“这w市的警察挺不错的。”
“是,”郭阿姨不太情愿地说道:“就是我在派出所揍的那个小瘪三,他无意发现的。”
“就是那个骗了你十几万的李然。”张阿姨有些吃惊。
“就是他。”郭阿姨忽然叹口气,“他老爹,前段时间杀了自己侄子后跳楼自杀的新闻,你们看了没?那里面死掉的那两个,年轻的是他堂哥李毅,就是骗了我家阿林一百多万的那个;年纪大的是他爸。”
“挺可怜的。”
张阿姨沉默一会,感叹道:“那天看新闻,我还跟我家老头子说,世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亲叔叔杀了自己的亲侄子,然后跳楼自杀了。整个过程,就跟中了迷魂药似的。”
郭阿姨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她婆婆秦奶奶留给她,要她看完烧掉的遗言里,提到过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
第116章 116
秦奶奶的遗言里特别叮嘱郭阿姨,一定要特别留心身边发生的,用常理说不清的古怪事情。狮子山事件刚发生时,郭阿姨心底里就怀疑,是她婆婆遗言里提到的那些人干的。她有心提醒儿媳妇李新城,转念一想,就凭李新城那身古里古怪的功夫,就算遇到秦奶奶口中的奇人,也未必会吃亏。
反倒是她自己,说不清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江湖事。到时,即便李新城不追根究底,她也过不了老公儿子那关,白白辜负了秦奶奶临终前的苦心布置。
她婆婆隐藏得可真深!郭阿姨低下头,借拿东西的动作,掩去脸部骤然涌上的一丝恨意。
即使秦奶奶已经过世好一段时间了,郭阿姨对她的感情依旧非常复杂,爱恨交加。
爱她敬她,是因为她在大家都饿肚子吃不饱的年代,救了被胡雅仙故意丢弃在她家门口的肖大刚,精心教育他成人;恨她怨她,是因为她把危机带给她儿子肖长林,害得他年纪轻轻就得了治不好的绝症。如果李新城在一年内无法怀孕,那肖家的根就彻彻底底断在她儿子这代了。
由于肖长林刻意的隐瞒,郭阿姨至今认为他身患绝症是由于秦奶奶给他所谓传家宝的原因。
郭阿姨曾想过试管婴儿,偷偷去医院咨询。医生告诉她,以她儿子目前的状况,最好还是不要做。即使做了,医院也不能保证婴儿不存在先天缺陷。
听到这一答案,郭阿姨绝望了,只能把最后的期望寄托在儿媳妇李新城的保证上。她答应过,会给肖家留一个健康的后代。
“郭大姐,”心细的张阿姨发现郭阿姨的脸色不大好看,不禁关切地询问:“你刚才是不是伤到哪儿了?”她想起郭阿姨被柳月娟狠狠推倒在地的一幕,心想,在他们眼前柳月娟那个女人都敢动手动脚。在人瞧不见的背地里,指不定对郭阿姨下过什么狠手。
“要不去医务室请刚才过来急救的周医生检查下?”她好心建议。
郭阿姨犹豫了下,瞥了瞥坐在对面姿态雍容的胡雅仙,触及她似笑非笑的眼光,心底一寒,猛地打了个激灵,瞧见身侧的李新城,害怕地唤道:“新城,你过来扶我一下女神姐姐最新章节。妈刚才摔地的时候,好像把腰摔到了。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突然感觉有点痛。”
觉察到郭阿姨情绪一瞬间发生的变化,李新城下巴微抬,眸色微冷地注视胡雅仙。俩人对视数秒,她收回目光,弯腰扶起强作镇定,浑身冒冷汗的郭阿姨,“妈,我陪你到休息室去歇会。”
“小辛,你请周医生再过来一趟。”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特别的力量,郭阿姨听到的刹那,心底惶恐的感觉顿时减轻不少。下意识地看向胡雅仙,捕捉到她眼底里骤然浮现的一丝忌惮,郭阿姨忽然底气十足。有儿媳妇在,又在儿媳妇家的地盘,她怕什么!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她儿媳妇李新城也不止是强龙。
“爸,你带张姨,过伯伯一块过来。”李新城微笑邀请,“晚上的宴会还早。”
肖大刚迫不及待地扶住老伴郭阿姨另一只胳膊,“过老哥,张大姐,我们也去歇息会。”
张阿姨笑着喊自己的老伴过援朝,“老头子,我们也陪郭大姐去休息会。”说着,她犹豫地看眼顾老爷子,“顾大哥,离晚上开宴的时间还早。你,不如跟我们一块去休息会。”
顾老爷子摇摇头,“不用了。我有话要跟胡女士说。”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似平静的目光投向坐在下首位置的胡雅仙。
过援朝瞅了瞅顾二老爷子,看着他在儿子顾维钧搀扶下坐到轮椅上,准备离开,不由冷哼一声,拂袖跟上李新城他们一行。张阿姨见状,朝顾老爷子歉然一笑,连忙追上去。
他们几个一走,胡蝶低垂着头,带着其他的女弟子退出去。
许久之后,胡雅仙打破沉闷压抑的气氛,微笑吩咐,“小箐,你和小娟先下去。”
“师傅。”胡丽箐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视自己的师傅。忽然,她双膝跪地,眼眶含泪地哀求,“我不走。求你,不要赶我走。”
看到这一幕,柳月娟垂下眼,掩去眸底的恨意。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她,郭阿姨刚才的冷嘲热讽。她在胡雅仙胡丽箐她们这对师徒眼里,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打手。
闭闭眼,逼回涌到眼眶的泪意,柳月娟死死咬住下唇,一股咸涩的味道瞬间充斥满整个口腔。
她这辈子,过得既可怜又可悲,娘家婆家都靠不到,孤零零的永远都是一个人。丈夫厌恶她,儿子疏远她,认的师傅利用她,爱的男人眼睛里从没看到过她。
可就为了一个不爱她,名义上是她姐姐未婚夫的男人。她费尽心机给自己的亲姐姐下药,一点一点地把她逼疯,亲手送她进地狱。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她的姐姐难得清醒,哭着质问她,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在她的饭菜里下药,为什么?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柳月娟眼神茫然,她好像说,她们俩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凭什么她能成为沈大哥的未婚妻!明明当初第一个遇到他的人是她。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泪水从眼角淌下,后来她亲手把药效发作,神智不清醒的姐姐推下水流湍急的运河,看着她在水里挣扎呼救,最后沉入水底。
无数次,无数次她在梦中,不!是从冰冷看不见底的河底深处惊醒,看见姐姐紧闭的双眼,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衣裙,漂浮在水中。那场景,美得像副画,也让她从心底冷到全身各处下堂妾的幸福生活。
“师傅,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赶我走,求求你,求求你了……”她师姐胡丽箐苦苦的哀求。
“小箐,下去。”她师傅冷漠的拒绝。
“这是在唱哪出戏那!”她姐姐笑盈盈地调侃。
她姐姐!柳月娟惊愕住。
这不可能,她猛然抬头,瞳孔缩小放大,直愣愣地瞪着站在门口,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与她憔悴苍老的面容不同,那个女人就仿佛三十多岁的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幸福美满的气息。
“眉眉,”柳月娟呆呆地发声。
“我的好妹妹,看到姐姐,连话都不会说了吗?”柳月眉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柳月娟面前,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会,“好像没哑巴呀。”
“鬼啊——”回过神,柳月娟尖叫一声,狠狠打掉柳月眉的手,惊慌失措地连退几步,跌倒在地,“你是人是鬼?”
柳月眉蹲到她跟前,笑眯眯地摸摸她惊恐扭曲的脸孔,“娟娟,你摸摸,有温度的哦。”说着,她牵起柳月娟冰冷的双手,蹙蹙眉,“哎呀,娟娟,你的手怎么比我的还冷!要不,姐姐给你暖暖。”
“别碰我,别碰我。”猛地甩掉柳月眉的手,柳月娟浑身颤抖,左右看看,连滚带爬地躲到胡雅仙的身后,歇斯底里地喊道:“师傅,救我。”
“你是碧仙收的弟子。”胡雅仙只在柳月眉出现的一刻眼波微动,随即恢复平静。
“师傅走的时候留下遗言,让我放弃报仇。”柳月眉站起身,坐到小辛刚为她布置的案几后,端起温度适中的茶水,轻抿一口,“我是好徒弟,自然听师傅的话。不过,”
她突然一顿,笑容清淡地凝视胡雅仙,毫不客气地请求,“我跟我的好妹妹之间的帐,还请师叔不要插手。”
“沈一涵,我们都到了,你还不出来。”她高声唤。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愕然,不由自主地望向宴会大厅的入口处,被靠在菱花格子大门旁,身着黑色一手大衣,气质洒脱不羁的俊朗男子所吸引。
“沈大哥,”柳月娟双目呆滞,低声呢喃,“他没死,没死。不可能,他怎么会没死!”她似乎不相信站在门口的沈一涵是真的,泪水不断伴着她摇头的动作滚落,“他应该死了。他应该死了的。”
柳月眉讥嘲一笑,“娟娟,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亲自,”陡然加大音量,“亲自布下天罗地网杀的男人!”
“不是的。”柳月娟大声反驳,“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想抓住他。是有人违背了我的命令,偷偷更改了计划。”
“恶心!”柳月眉不再伪装姐妹情深,露出强烈的恶意,“柳月娟,别假惺惺的骗人了!从一开始,你就想沈一涵死。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的女人得到。你倒是想抓着他,囚禁他。可惜,你深深了解沈一涵的本性,明白囚禁他的计划行不通。既然不得到,就彻底毁了他。”
“打着为我报仇,为柳家报仇的幌子,设下必死的圈套。”
“柳月娟,”柳月眉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直视柳月娟不再掩饰深沉的双眸,“我问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你后悔过吗?”
和之前好像换了个人,柳月娟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衣着,傲然回视,“我做事从不后悔!”
“很好。”柳月眉轻笑,轻飘飘地一句,“念在我们姐妹一场,你自裁吧。”
第117章 117
“念在我们姐妹一场,你自裁吧。”
“呵,”嗤笑,沈一涵站直,长腿迈着慢吞吞的步子,懒洋洋地盘膝坐到之前李新城他们坐的案几旁,漫不经心地伸手接过小辛双手奉上的热茶,貌似好意地询问:“需要提供无痛无感的自杀方式吗?”
“何必浪费大家的功夫。”柳月眉丝毫不顾及姐妹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陶瓷瓶,放到案几上,“好妹妹,这药是你当年给我吃的改良版,能使人在美梦中悄然离世。”
“是你自己吃呢?还是我喂你。”她笑容满面地给选择。
深知反抗无用,柳月娟深深注视一眼几乎改变她一生命运的沈一涵,毅然拿起案几上的瓷瓶,揭开瓶盖,一口喝下,“不用麻烦。”没几分钟,一波睡意袭来,眼皮沉重,她浑身绵软地趴在地毯上睡着了。
凝视柳月娟唇边噙着的笑意良久,柳月眉抬眼,“我的事完了。”
“萍师妹临时去接个小客人。你们如果不急,可以等她。”她笑得别有深意。
“萍师妹是去接儿子了吧。”说这话的时候,胡雅仙似笑非笑地瞥向沈一涵,见他喝了口热茶,“那等等好了。”眉头一皱,重重放下茶杯,“小辛,给我换你家公主平时喝的。还有,茶点也给我换几样她爱吃的。”
小辛垂首,“沈少君,诸位,请稍等片刻。”她退身离开,转去隔壁的茶室,取李新城一早就嘱咐好的茶叶,重新冲泡热茶,通知厨房的点心师准备精细茶点。
“胡女士,”顾老爷子心平气和地看向一开始咄咄逼人,此刻却又显得温柔好说话的胡雅仙,“现在可以直接道明你的来意了吗?”
顾秦诧异地瞪大双眼,胡雅仙难道不是来向他们家寻仇的?不是跟他二叔公父子俩合谋害他父母和他大伯的幕后真凶大生化时代!
“萍师妹还没来,不急。”胡雅仙打开随身携带的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把琵琶,抱在怀里,半低着头,旁若无人地调弦试音。
顾老爷子闻言,半合双目,一手放在案几上,一手搁在腿上,静静聆听断断续续的琵琶音。他大概猜到,柳月眉胡雅仙口中的萍师妹,应该是传说中给沈一涵生了儿子的女人,亦是李新城的亲生母亲。
他不奇怪匡萍没死。c国流行火葬,只要在殡仪馆进焚化炉之前移花接木,就不会有人发觉本该死掉的人还活着的事。
“我本以为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胡雅仙横抱琵琶,轻拨琴弦,“却让你将计就计。”
“我自以为聪明地混进顾家,与顾令希合谋,在你第一个老婆生产的时候做手脚,拿死婴换掉你刚生下的长子,将他送到碧仙姐姐家的门口。”
“我当时想得很简单,就是想让碧仙姐姐养大仇人的孙子,然后再跟她揭露。和她说,她多年不孕,是因为我下的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是当年那个男人的孙子。”
胡雅仙眼眶微红,拨弦的手指加重,“碧仙姐姐她说,她从很早就知道她身体里的药是我下的。她有办法解掉,但她不会解。她也知道肖大刚是顾家人,知道他是那个男人的孙子。”
轻轻叹口气,胡雅仙停下拨弦的动作,“她说,当年她偷了顾家的传家宝,给那男人下药,害死了他,现在养他的孙子,正好一报还一报。”
“至于你儿子儿媳的车祸。呵呵,可叹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自诩聪明,却不想这场车祸根本就是你的局中局。顾令亦,你够狠的。竟然能孤注一掷地拿自己儿子儿媳的命来赌。你就不怕赌输!”
这番话说下来,顾秦直接惊呆住在原地,脑子里不停回放着“你就不怕赌输!”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他父母没死,还活着。
孙家父女面面相觑,胡雅仙的话单独听能懂,组合起来,他们怎么听不懂。
沈一涵端起小辛重新送上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仿佛没听见胡雅仙的自嘲自讽。他喝完一杯,不等小辛注满水,屈指敲敲案几,“我这客人来这么会了,怎么还不见你家公主出来见客。”
见客!把她家公主当什么。小辛怒目圆瞪,狠狠剐了沈一涵一眼,正要反击回去,一抬眼,看到李新城悄然立在沈一涵身后,禁不住轻唤出声,“公主。”
沈一涵一回头,大笑着调侃,“公主,你该不会修炼出顺风耳和千里眼了吧。不然,怎么刚提到你,你就到了呢。”
李新城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见胡雅仙半抱琵琶,招招手,“李家的丫头,你过来。”
她一怔,旋即走过去,“胡女士。”
“给你。”胡雅仙双手托起怀中琵琶,送到李新城面前,“哪天你不要了,就当柴火烧了。”
“师傅,”胡丽箐着急地张口阻拦,“那是师门留下的。”掌门信物。最后几个字,属于师门秘辛,不易被外人知晓。
李新城不问为什么,伸手横抱,微微一笑,“煮鹤焚琴,倒也不错。”
“有空一聚。”没在意胡丽箐杀人的眼神,李新城转身回沈一涵旁边,横抱琵琶跪坐。
沈一涵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怀中的琵琶打量,“据闻兰花门传下来两样宝物,这琵琶恐怕就是其中之一。”说着,他探手在弦上轻轻一拨,眉梢一抬,“可惜了。”
听他惋惜的口气,不知是可惜明珠暗投,还是可惜兰花门的没落美人图鉴全文阅读。
李新城的手指在琵琶的丝弦上轻轻拨动,清丽的眉眼透着难得的温柔。怀中横抱琵琶是标准的唐前期形制,只有四个音位,与现代琵琶的六相二十四品完全不同。琴弦也是用手指弹拨的丝弦,而非现代必须戴假指甲才能演奏的钢丝、钢绳、尼龙等。
“你放心,我会让你们葬在一起。”她和着乐声,轻声低语。
李新城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匡萍深爱沈一涵,为了和他在一起,宁可抛夫弃女。那身为女儿的她,一定会满足她最后的心愿,让俩人死后合葬。
沈一涵捏起一块羊羹放进嘴里,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吃饱喝足了,才好上路。”
“小辛。”李新城停下拨弦的动作,侧头冲垂首站立在身后的小辛点头示意。小辛欠身,从侧门退出宴会厅,转去后方的厨房,看之前吩咐的宴席准备好没。没一会功夫,只见她推着餐车从侧门进入宴会厅,手脚麻利地挨个收起案几上的茶点茶具,摆上沈一涵口中的“最后的晚餐”。
“爷爷,”顾秦忍不住了,情绪激动地开口,“我,我爸爸妈妈是不是没死?他们是不是没死!”
孙家父女俩惊呆住,顾秦的父母没有死?
“等晚上,你就能见到他们了。”顾老爷子不再隐瞒,叹息一声,“小秦,不要怪爷爷。爷爷当年也是没办法。你爸爸和你妈妈他们俩对家族生意一点都不感兴趣,整天蹲在公司的研究室里研究他们的智能机器人。顾维钧借口公司里的元老对他管理公司不服,‘求’你爸爸暂时把他手上的股份转让给他。”
“你爸妈性情和善,哪会防备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听到顾维钧的控诉,夫妻俩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名下的股份无条件地转到顾维钧名下,支持他在公司的决策。我也是在车祸发生后,才知道你爸妈做的事。”
“即便当时我名下拥有顾家只有嫡系长子才能继承的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但在公司绝大多数元老都支持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你父母生死难料的情况下,我只能忍。因为我怕,怕他们会为了永绝后患,彻底斩草除根。”
“他们不会杀我,他们需要留着我这条老命给他们遮丑,可他们不会放过你。”
顾秦忽然感到很后悔,后悔没在行动前和自己的爷爷说清楚,以至于打草惊蛇。他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爷爷,我不知道,对不起。”
柳月眉的手指慢悠悠地爬上柳月娟沉睡的脸颊,丰润唇边挂着毫不掩饰的讥嘲笑意,“这人那,明明愚不可及,却偏偏喜欢自作聪明。李家的公主,你说是不是啊?”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悄无声息地落到柳月娟的脖颈处,温柔地轻抚。
李新城将怀中的琵琶放到一旁,抚抚袖口上不存在的辙痕,笑得颇为遗憾,“看来你的药好像失效了,需不需要,小辛,”她唤了声,小辛从挂在腰际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恭敬地奉到柳月眉面前,“柳女士,此药名为‘梦销魂’。”
柳月眉伸手接过,拿在手里细细端详,“曾家的药,确实不错。”说着,她拔掉瓶盖,掰开状似昏迷的柳月娟的嘴巴,就要往里灌。
瓶口刚碰到柳月娟的嘴唇,就被她用力拍开,掉到地毯,滚落一边,“你,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那药对我没效?”她双手撑着地毯,连退数步,不甘心地瞪大双眼。
“我说过,这世上什么人都缺,独独不缺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虽然柳月眉没有看柳月娟,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她这话是在嘲讽柳月娟自作聪明的“假死”。
“那药的味道不错吧。是我每天早晨泡水喝的野生花蜜。”她嘴角微翘。
“哈哈……”沈一涵大笑出声。
第118章 118
“这世上,什么人都缺,就独独不缺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肖长林推开门,就听到这句,愣怔了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视宴会厅里泾渭分明的几波人,瞥见和沈一涵坐在一起的李新城。虽然没见自己父母,但从李新城脸上轻松的表情来看,应该没事。深吸一口气,无视其他人奇怪的眼光,肖长林提步过去,盘腿坐在李新城另一边的软垫上,“爸妈呢?”
李新城接过小辛奉上的茶杯,放到肖长林面前,“他们不太喜欢这里的气氛,到后面去休息了。”
闻言,肖长林顿时松口气,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感觉宴会大厅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嘴角抽搐了下,随便找话题说道:“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担心死了。马上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不通,我就打电话给沈俭安,想问问他看见爸妈没?他说他跟简洛在一起执行公务,没参加中午的寿宴。”
“也不知道他和简洛在那里执行公务,乱得不得了,就听见有个女人拿我们听不懂的外国话乱叫。”
“缅甸话。”沈一涵从旁插嘴,手中筷子指向白玉摆盘中惟妙惟肖的歌舞伎面人,“这玩意能吃不?”
“看菜。”李新城吐出两字。
“做得这么精致,居然只能看。”沈一涵的筷子瞄向刚端上的“光明虾炙”,夹起一只送到口中,“味不错。”他的另一只手端起空酒杯,“公主,斟酒。”
小辛脸一沉,刚要上前,就见李新城不以为意地拿起酒壶,先后给他和肖长林的酒杯倒上,而后走到顾老爷子胡雅仙他们案几前,为他们一一斟满。
走到惊疑未定的孙家父女跟前,她执壶停下,轻声问:“孙小姐,你父亲似乎看着不太舒服,需要进去找周医生看看吗?”
孙玉媛惨白脸,直勾勾地盯视貌似好心的李新城,直到她父亲老孙用力抓疼她的胳膊,才回过神来,嘴角微抽,似哭似笑地应声,“好国手丹医最新章节。”
她真蠢!竟然以为自己可以跟眼前这些“聪明人”谈条件。她得马上带父母离开w市,躲开顾维钧的追杀。
不!是离开c国。
猛地打了个激灵,孙玉媛深刻意识到,她如果继续留在c国,别说傍几个有钱的男人,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恐怕连小命都不保了。她忽然间非常后悔,后悔自以为拿了一手好牌,跑去跟顾秦谈判,暴露她父亲还活着的消息,彻底得罪阴险狠毒的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
李新城神态漠然地吩咐小辛带孙家父女俩离开宴会厅。孙玉媛是个知情识趣的聪明人,应该十分清楚得罪顾令希父子俩的严重后果。她假使不想死的话,能够接受缅甸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貌苏泰瑞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看时间,简洛沈俭安他们那边也应该完事了。
谢卫军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男人,简洛和沈俭安也不会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外国人的生死,和他拼个不死不休。玛恩雅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注定她会跟谢卫军,还有他们的女儿葬在一起。貌苏泰瑞是个能伸能曲的男人,为了活命,他会向他的兄弟貌奈温投诚,成为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貌奈温,李新城眼帘微垂,眸色深不见底。谢卫军的教育很成功,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男人。
柳月眉喝下李新城斟的酒,冲惊恐万状瞪大双眼的柳月娟,晃晃指间的酒杯,嗤笑道:“我亲爱的好妹妹,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就是太聪明了。”她语带感慨地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一个人聪明不要紧,就是不能聪明到没有自知之明,妄想把身边所有人都掌控其中。”
“我的好妹妹,你说,你这一生失败不失败?为了个不爱你的男人,你给自己的亲姐姐下会导致精神失常的药,推她下河。可惜,即便你跟他上了床,怀了孩子,他也对你不屑一顾。害怕未婚先孕的事情败露,你利用出差的机会,爬上孙爱国的床,逼着他和沈家退婚,娶意外怀有生孕的你。”
“我不同情孙爱国,他会中你的计,只能说明他本来就对你刻意的勾引飘飘然,从而忘记自己定下的婚约,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沈亚兰。”
“李家的公主,你可要看好你家男人,别让旁的女人耍诡计勾了去。这世上,不偷腥的男人犹如凤毛麟角般稀罕。你家男人长得,”柳月眉眯眯眼,上下看了几眼听到她所谓的忠告,脸铁青的肖长林,摇摇头,一脸惋惜,“长得还真是能看得过眼。”
“不过,男人勾女人,靠得不是长相,而是金钱权势能力。你家男人虽说没长相,但能力不错,钱也算有点,是个不错的香饽饽。”
“我的好妹妹,你说是不是啊?”她笑盈盈地放下酒杯,蹲到柳月娟身前,抬手掐住她的下巴,语调轻柔地感概,“和孙爱国做了二十几年夫妻,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柳月娟咬破下唇,恶狠狠地怒视她的姐姐柳月眉,想说些什么,但脑子里空白一片,恼恨羞辱悲愤等诸多情绪一涌而上,张了张嘴,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
柳月眉蛮有好心地伸出一根手头戳戳柳月娟紧闭的双眼,凉薄之极地说道:“这就晕了!我还没玩够呢。”
“好像是萍师妹来了。”胡雅仙忽然一笑,两指捏起精巧的酒杯,旁若无人地把玩起来。胡丽箐小心翼翼地陪坐在身侧,眼角的余光不时偷偷溜向李新城随手放在一旁的琵琶上。
沈一涵自顾自喝着酒,夹着菜,看都不看一眼推门而入的匡萍,以及跟在她身后的沈三游戏入侵时代全文阅读。
和他相同,匡萍冷淡地扫视一周,看到李新城的一瞬稍微顿了下,而后径自走到柳月眉所在的位置,见昏迷在地的柳月娟,不满地蹙起眉头,“眉师姐,玩够了没?”
她不喜欢这样。报仇就该痛痛快快给人一刀,像眉师姐这样好死不死吊着,最折腾人。她倒不是同情怜悯柳月娟,而是本性讨厌做事不干脆,磨磨唧唧的人。不论男女,都厌恶。
柳月眉眨巴下眼睛,满脸无辜地打招呼,“萍师妹,你接儿子回来了。”
“他不是我儿子。”匡萍脸孔一板,怒声反驳。
她的脑筋很清楚,记得也很明白。她连人都没嫁过,怎么可能生过孩子!还一生俩。前一个女儿还好说,眉师姐说,是她嫁了人后生的。后一个儿子,简直荒谬。居然是她跟别的男人私奔生的,而那男人是w市一带出名的花花公子。
想她匡萍,虽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也懂得礼义廉耻,岂会做出抛夫弃女,与人私奔生子的丑事。
沈三茫然四顾,下意识地望向李新城,看到她丝毫不为所动的平静模样,惊恐不安的心逐渐平稳下来。他小跑几步,跪在李新城身侧,沙哑着嗓子说,“她不是她。”
她不是那个一见到他就哭的漂亮女人,她们的眼睛不一样。那个漂亮女人的眼睛看着他时候,很温柔。而这个,很冷,冰冷刺骨,让人见了一直凉到脚底板。
李新城抬手,摸摸了他冰凉的小脸,“是,她不是。”
极少遇到李新城主动碰触他的时候,沈三用眼角余光不安地瞟了瞟她的脸色,藏在衣袖下的小手纠结成一团,惶恐害怕地说:“我怕她。”
“你怕她什么?”李新城眉眼柔和地问,顺手接过小辛端上来的热牛奶,放到沈三冰凉的小手中,“喝吧。”
沈三抱住微烫的瓷杯,眼神飘忽,低声呢喃,“我怕她的眼睛。”
“喝掉牛奶,抬头挺胸,看着她的眼睛。”李新城嗓音微冷,下令。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三哆嗦了下,听着李新城的命令,咕嘟咕嘟喝完牛奶,放好瓷杯,双膝跪在软垫上,挺起胸膛,下巴微抬,两眼一眨不眨地瞪住对面匡萍的眼睛。
匡萍疑惑回看一眼,不是很在意沈三直勾勾的瞪视,转而关注李新城,细细瞅了会,凑到柳月眉的耳边,压低嗓音,“眉师姐,她就是你看中的,要代师傅收的关门弟子。”
柳月眉冲李新城丢在一旁的琵琶撇撇嘴角,“那人也瞧中了,连东西都提前给了。”
“眉师姐,那不是很好吗?”匡萍蹙眉寻思,乐观地说:“师傅太师傅她们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兰花门能够重新统一。”
“只怕人家不稀罕。”柳月眉冷哼。
她的目光像毒针一样扎人,柳月娟低垂着头,绞尽脑汁想脱身之策。她不该因为听到孙爱国要跟沈亚兰结婚的消息,就一怒之下从美国跑回来。现在落到对她恨之入骨的柳月眉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之前柳月眉对她猫捉老鼠版的戏弄,柳月娟眼底流露出一丝恶毒的恨意。
当年没在河里捞到柳月眉的尸体,就确定她死了,真是失算!只要能逃过这次,她今后必定加倍奉还今日所遭受的羞辱。
柳月眉,匡萍,胡雅仙,胡丽箐,那个粗俗的胖女人,沈亚兰,孙爱国,李新城……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19章 119
“既然萍师妹到了,那我们闲话少说,进入正题吧。”
胡雅仙一改之前敷衍了事的态度,直截了当地揭穿顾老爷子隐瞒了数十年的顾家秘辛,“顾令亦,我知道你不是顾家人。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找顾家人报仇。所以,我今天跟你说开了,往后我不会再找你们一家四口的麻烦。”
顾老爷子和蔼可亲的面色终于变了,“你怎么知道的?”他不是顾家后人的秘密,随着他母亲顾老太太和她贴身乳母的过世,已经无人知晓。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胡雅仙看不出岁月留下痕迹的脸上,挂着无比诚恳的笑容,“这个秘密今天过后,想必不会再是秘密了。顾家真正的后人,”她冷哼一声,态度骤变,“枉费我费尽心机拿死婴换走你的长子,却不想正好中了你的掉包计。”
“从一开始,你就想将计就计,把你留有顾家血脉的长子瞒过顾令希送离顾家。我和顾令希的合谋,刚好帮了你。”
“我倒是可怜你那因难产而死的妻子。她恐怕到死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娶她?一个无亲无故的私生女。”
“李家公主,”胡雅仙语锋陡然一转,笑盈盈地注视李新城,“不是老婆子不守信,而是事发突然。老婆子也是刚刚才知晓,你丈夫和他老父才是顾家真正的后代。”
“老婆子曾在家姐坟前发下血誓,必让顾家无一丝血脉留存在世。”
听到这句,肖长林这才恍然,为什么他父母会觉得这里气氛不好,要躲到里面去。李新城这话说得分明轻了些,哪里是气氛不好,分明就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父亲不是肖家后人,是有人送到肖家门口的弃婴。
而今听胡雅仙一番话,他苦笑无语,感情顾老爷子的寿宴,成了他们肖家的认亲宴,寻仇宴了。
顾秦呆滞在原地,双眼茫然无措众星之主。长久以来,他一直以顾家正统继承人自居,鄙夷痛恨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鸩占鹊巢的举动。如今,他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原来他们一家才是真正的鸩占鹊巢之人。
“只要顾家有一丝血脉留存在世,我胡雅仙必定与之不死不休。”胡雅仙涂了丹蔻的手指抚了抚发鬓,一字一顿地掷下此行真正的目的。
“那好,你去死好了。”小辛忍不下去了,跳出来,俏脸涨红地讥嘲,“你死了,不就什么事都完了。反正你活得够久了,你们三姐妹不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吗?你的两个姐姐都走了,你怎么好意思还一个人拖拖拉拉活在世上。”
“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亏你好意思说,要等顾家血脉死绝了,才跟她们俩团聚。我看,分明是你不想死,找借口。”
“公主,你说对不对啊?”她气呼呼地扭头问。
不等李新城答话,沈一涵懒洋洋地单手支起下巴,“小辛姑娘话糙理不糙!胡女士,为了在座的各位,还请您牺牲下。来年这时,如果我还活着,我会记得给你上柱香烧点纸钱。”
“哈哈……沈一涵,”柳月眉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抹抹眼角的泪水,“以前我不喜欢你,觉得你这人挺讨厌的,浑身上下就没一个优点。尤其是我们俩订婚后,我就想着怎么能不被人发觉地弄死你。”
“现在想想,倒是我一叶障目了。你身上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会说大实话。”
她这话一出口,现场气氛凝滞。
趴在地上的柳月娟惊愕地仰起头,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她姐姐柳月眉不喜欢沈一涵,刚订婚就想着弄死他,好当寡妇。
这怎么可能?
“娟娟,”柳月眉怜悯地注视自己为爱疯狂的妹妹柳月娟,抬眼对李新城一笑,“李家的公主,我请了几个客人过来。”
李新城偏头,“小辛。”
小辛拿起农庄内部的对讲机,吩咐门口服务台,等人到了,直接带过来。
“顾老先生,”柳月眉挺直腰背,跪坐在软垫上,向顾老爷子郑重伏地一礼,神色坦然道:“今日借您老人家的寿宴来了结我们姐妹俩多年的恩怨,还请您见谅。”
顾老爷子叹息一声,神色平和地支开心绪紊乱的顾秦,“小秦,你去机场接下你爸妈,他们下午三点的飞机。接到后,就带他们到处转转,这些年w市的变化蛮大,让他们熟悉下。”
顾秦抬头,怔怔凝视印象里老好人的自家爷爷,默然点头,“好。”拖着沉重的脚步,连招呼都忘记跟其他人打一声,离开宴会厅,前往机场接他死而复生的父母。
他刚走,顾老爷子面色一正,认真回复,“柳女士,离晚上开宴的时间尚早。”
柳月眉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再次伏地一礼,“多谢了。”
她来,可不是为了参合胡雅仙和顾家的恩怨。不过,能给胡雅仙的玄女门添点堵,她很乐意。尤其在看到那把琵琶以后,柳月眉心里愈发不舒坦。虽然明知李新城不可能了解那把琵琶代表的真正意义,但自诩是兰花门正宗传人的她,怎么忍受得了自家门派的信物落到一个外人手中。
“眉师姐,”觉察到自家师姐心态瞬间的起伏,匡萍侧过头,眼神认真地劝告,“请以大事为重。”
不是她高风亮节,能无视眉师姐口中害差点害得她一命呜呼的柳月娟。而是与她们私人的仇怨相比较,师傅师祖她们临终的遗愿更重要。何况,琵琶只是死物,胡雅仙把它送给她所谓的女儿李新城,估计也没按什么好心电竞网游之王者归来全文阅读。至少,在她眉师姐的心底里埋了根刺,使得一心想代师收徒的她,对李新城起了疙瘩。
柳月眉浑身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萍师妹,你多虑了。我这次来,只是为了跟柳月娟孙爱国他们彻底了结前账。”
匡萍意味深长地凝视她一眼,“眉师姐,你知道我失忆了。”
听到这句,柳月眉移开心虚的双眼,不敢与之对视,呐呐道:“是啊,你失忆了。”
她当然知道匡萍失忆了。她之所以失去与沈一涵有关的记忆,还是她暗中动的手脚。连她过世的师傅都不晓得,她打心底里忌讳着她的师妹匡萍。害怕她看穿她藏在心底深处多年的隐秘。她忘不了,在她义正言辞地宣布找寻到最适合继承师傅衣钵的人选时,匡萍似笑非笑的眼神。
柳月眉有一种预感,匡萍从一开始就清楚,她找她女儿李新城当继承人的目的。她不揭穿,不过是因为她所做的一切正好符合她厌恶李新城的心态。
她口中的失忆,其实是在提醒她,不要因小失大,忘了初衷。胡雅仙把琵琶交托给李新城,不正合了她当年拜师的真实目的。
不然,她跟柳月娟的恩怨,在哪个地方不能解决,为何偏偏要上赶着来顾老爷子的寿宴!分明就是为了不着痕迹地讨好李新城,引起她对兰花门的兴趣,主动探寻其中的隐秘。
柳月眉现在怀疑的是,她的师妹匡萍真的失忆了吗?
“眉师姐,我的确忘了很多事。”匡萍斜睨着柳月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我不是笨蛋。”说着,她厌恶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新城,“我不喜欢她,即使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眉师姐,师傅临终时对我说,让我小心你。”
柳月眉惊愕地抬头,直愣愣地瞪视微笑的匡萍数秒,旋即她强自压下眸底的怒色和嫉恨,咬牙冷哼,“师妹你藏得好深。”
“彼此彼此,”匡萍打断柳月眉的话,“师姐的戏也演得极好。如果不是师傅临终嘱托,师妹我基本不会怀疑师姐潜入师门另有目的。你们姐妹俩真是好算计!把我们都当成任意摆布的棋子。”
柳月眉额上青筋暴起,明明已经怒火攻心,面上的笑容却越发温柔美丽,“师妹,你如今直言相告,应该不是为你女儿儿子和情人打抱不平吧。”
“他们与我何干。”匡萍噗嗤笑着,“师妹不过是想帮师姐而已。”
柳月眉不说话,想法很简单,她不相信匡萍能舍弃心爱的男人,跟她们姐妹俩合作。况且,她们要利用的对象是她的亲生女儿李新城。柳月眉不信,匡萍真能虎毒食子,对自己的女儿下狠手。然而仔细想想匡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确实不喜欢李新城,可以说深深厌恶着她。
只是,柳月眉能相信匡萍会舍弃自己的女儿,但不信任她能背叛出卖沈一涵。
“萍师妹,”吁了口气,柳月眉决定不再纠结匡萍会不会背叛沈一涵?无论如何,她都是李新城的亲生母亲,由她出面,总比她这个被警惕的陌生人强。
“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匡萍微笑,翻手取出一本字典大小的簿册子,送到李新城面前,“既然胡师姐把琵琶赠与你玩,那这与琵琶配套的曲舞,你也拿去玩玩吧。”
“眉师姐说,你是我女儿。”
“可我想,我不喜欢你,而你似乎也不喜欢我。”
“所以,我们就这样当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好了。”
第120章 120
“我想,对于这点,我们已经达成共识。”
“就当彼此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匡萍干净利落地斩断与李新城的母女关系,转头注视一眨不眨盯着她双眼的沈三,再度开口,“眉师姐说,你是我儿子,是我跟,”她冷漠地望向一旁自斟自饮的沈一涵,撇撇嘴角,“这个男人私奔生的。”
“我不记得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生过你,所以,”
“我们也当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沈三无法控制心底的害怕,像只受伤的小兽般,扯着嘶哑的嗓门怒吼。不得不说,在匡萍说不记得生过他的时候,他的心口好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疼得他直不起腰。
匡萍没在意他的敌意,笑了笑,目光严厉地审视端着酒杯,有模有样品酒的沈一涵,“眉师姐说,我爱你爱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可,我今天看到你,却什么感觉都没有。真的无法想象,我曾经爱你发狂。甚至为你了,抛夫弃女。”
“沈先生,我真的爱过你吗?或者说,你真的爱过我吗?”她直言不讳地问出心底的疑惑。
沈一涵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顺便为旁边心事重重的肖长林也倒了杯,“你自己不是已经有答案了。我说与不说,对你的决定也不会产生分毫的影响。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问呢?”
“你,你……”碰了个不如软不硬的钉子,匡萍喉咙发紧,不敢置信地瞪着沈一涵,看着他仿佛胸有成竹,全盘在握的样子,忽然觉得,眉师姐口中那个为爱疯狂的她,也许真的存在过三界仙书。这个男人,的确有吸引女人飞蛾扑火的资本。
“匡女士这么盯着我,难道又跟你眉师姐说的,重新爱上我了!”沈一涵丝毫不顾及个匡萍曾经的深厚感情,言语刻薄地挖苦。
“李家公主,这男人魅力大了,也是烦恼啊。”他故作忧愁地感叹。
匡萍收敛惊色,文绉绉地自嘲一笑,“沈先生的红颜知己遍天下,我匡萍不过薄柳之姿,恐怕入不得沈先生的法眼!还望沈先生不要拿我玩笑了,”她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沈一涵淡漠中藏着森寒的目光吓住,背脊上猛地窜起一股冰凉的寒意,刺骨的疼,让她心口突然沉甸甸的,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沈一涵垂目把玩手中精巧的小酒杯,慢条斯理地反问:“匡女士怎么会认为我是在拿你玩笑呢?”
“李家公主,你认为我是在玩笑吗?”他把皮球踢给最看好戏的李新城。
“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李新城笑容淡然,提起温好的桂花酒,给自己斟了杯,缓缓勾起嘴角,“可谓是天作之合。”
“顾老先生德高望重,既然你们俩郎情妾意,不如就请他为你们做媒,也好成全你们。”
“呵,”沈一涵轻笑,手指弹开打火机的盖子,蓝色的火苗欢快跳跃,“我倒是想,就怕匡女士瞧不上我这在她眼中沾花惹草的浪荡子。”抽出一根香烟,慢悠悠地叼在嘴边,火苗靠近,白色的烟雾袅袅飘起。
匡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当然不可能答应嫁给沈一涵这个没有女人活不下去的花心男人。就算眉师姐说,她曾经为他痴狂,为他抛夫弃女,但那都是曾经,不是现在。她不是个喜欢活在回忆中的女人,更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男人,背叛师门,忘记门规。
她有时甚至怀疑,眉师姐或许就是她失去理智爱上沈一涵的幕后推手。目的很简单,让她主动脱离师门,放弃继任掌门人的位置。
虽然失去那段匪夷所思的记忆,匡萍仍然能从中抽丝剥茧,捕捉到许多令她困惑的疑点。
柳月眉频频改变装扮跑到李新城面前,用各种方式试探她的品行,究竟为何?她不信,不相信她是真的想代师收徒。柳月眉连她都容不下,更何况她的女儿。
人的感情真得很奇妙,即使明知李新城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她依旧无法改变脑子里对她根深蒂固的厌恶。所以,她不会阻止柳家姐妹算计她。在她们的计划失败的时候,她还会出手相助。
匡萍就想着,她要看柳家姐妹俩费尽心机这么些年,最后能得出个什么结果!
也就数秒的功夫,匡萍神色微定,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我的丈夫,”不知何时,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她纤纤玉手中,“必须为我而死。”
“眉师姐,你说,是吧。”
柳月眉言简意赅,“师门第一条戒律。”
“糊弄人的吧。”小辛看不过眼,再次插嘴挑刺,“人都死了,还怎么结婚。你不想嫁沈先生就直说,何必拿师门的戒律来说事。还有,除非男人为她而死才能嫁这条破规矩,怎么听着像是从哪本小说里照抄出来的。”
“为了防止本门的女子遭遇不幸,门规中有一条,除非那名男子愿意为她死,否则她一生不能嫁人。”柳月眉耐心解释。
“那她怎么嫁给我们公主爸爸的?”小辛连连冷笑,匡萍嫁给李爸爸生下李新城,不就是自打嘴巴。
“她失忆了驭咒神皇。”柳月眉笑容尴尬,给出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理由。可事实确实如此,若非匡萍失忆忘记师门,她也不会疯狂爱上沈一涵,最后迫于无奈嫁给李爸爸,生下李新城。
“我呸!”小辛嗤之以鼻,“光凭一句失忆就想打发掉我们吗?就不是我干的,我刚才失忆了,鬼上身了。”
屡次被一个小丫头当面顶撞,柳月眉不由沉下脸,“事实便如此,非我编造。信不信由你们?”说着,她想起一件事,“你们可以去查萍师妹的病历,看她当年是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过?”
“摔伤,撞到头,失忆,好熟悉的剧情。”小辛不顾她难看的脸色,语气极其尖锐地指控,“柳月眉女士,你要编借口,也请找个好点的。受伤失忆这种狗血剧情,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不相信的话,你就问问在座的诸位,他们信你说的不?”
沈一涵姿态潇洒地举手发表意见,“不信。”
“肖长林,你呢?”他问。
“不信。”肖长林看了眼身侧李新城,再看一眼对面的匡萍,立场坚定地吐出两字。为人丈夫,自然要跟自己的妻子站在一起。
沈三高高举起胳膊,毫不犹豫地大声喊,“不信。”
胡雅仙笑盈盈地看着柳月眉,出人意料地投了赞同票,“我信。”
“不信。”胡丽箐咬咬唇,和自己师傅做出相反的选择。
“看来,我是不用投了。”顾老爷子呵呵一笑,投了弃权票。
“李家公主,你也认为你母亲在撒谎吗?”柳月眉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在乎李新城,一旦她认定匡萍和她在说谎,那她的计划就得改变了。
李新城微微一笑,指尖划过匡萍之前给她的薄册子上,“我与她不过是有血缘的陌生人。柳女士,你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话吗?”
“况且,这是你们门派内部的事,何须询问我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只要柳女士相信你的师妹没撒谎,那她即便是撒谎了,那也是没撒谎。”
沈一涵猛拍在肖长林的肩膀,斜着眼睛说:“娶这么个老婆,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可怜!”
“她是最好的。”肖长林心满意足地握住李新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俩人的婚姻,肖长林由衷觉得,此生他再找不到比李新城更好的妻子了。她也许不是最出色的,浑身上下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缺点,但他就喜欢她这样骄傲又任性地活着。
面对肖长林的直言,李新城嘴角的弧度弯得更深,墨黑的眸子深处流淌着无限的暖意。九郎他曾说,肖长林或许不是最好的丈夫,但他会是最适合她的男人。在她和爸爸离开这个星球之前,她会努力学着当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
沈一涵没多说什么,反复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忽隐忽灭,一时间宴会厅的气氛再度回归紧张压抑。
柳月眉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克制快要爆发的怒意,二十多岁的小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就不信,她能够忍住诱惑,不修炼兰花门的功法。之所以在匡萍面前表现出对胡雅仙把琵琶赠与李新城的不满,就为了解除胡雅仙匡萍她们心中对她的猜疑。
就看刚才,她稍微表露出一丝针对李新城不满,匡萍就立刻跳出来劝说要以大局为重,并主动把与琵琶配套的功法赠送出去。如果一开始她对胡雅仙的做法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态度,她的好师妹必定不会把功法拿出来,保不准还要义正言辞说,不能将本门信物交给一个外人保管。
一早摸准自家师妹的心态,柳月眉顺势演了回小心眼的戏,麻痹自以为捏住她把柄的匡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