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1
李新城和于法医抵达的时候,火势已经开始蔓延,干燥的树木一遇到火,以惊人的速度地向周边扩散。秦木棉大概也没料到会有这种惊人的后果。她以前见过山火,认识不足,只以为火势的发展不会太快。等抓到变异老鼠后,凭他们准备的消防工具,就可以把火灭掉,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现实是,她错估了今天的风,大风使得原本可控的山火变得无法控制。
带着战士们追出来,简洛蓦地发现外面山火熊熊燃起,乱成一团。招来一名忙着救火的战士,听完他的汇报,简洛的火一下冒出来,面色铁青地对秦木棉大吼,“秦木棉,你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随即,他决定放弃抓捕变异老鼠的计划,拿起联络器,命令秘密基地里的战士立即出来,和外面的战士,寻找所有能扑灭山火的工具,一同救火。
简洛十分清楚冬季山火的可怕威力,只要点燃一小块,就能引起一大片。他感激的是,老天爷昨天给下了一场大雨,即使今天的山风很大,也还没造成太大的损失。
秦木棉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混乱的场面,眼睛里布满茫然无措。
她错了吗?两相其害,取其轻。跟一场可控的山火相比,她选择不可预期的变异老鼠,有错吗?山火,最多造成财产损失。而变异老鼠,只要被它划伤的人,都会中毒。并且这种毒,没有办法解。
更重要的是,变异老鼠一旦脱逃,茫茫人海,他们根本无从找起。
难道她站在最有利的角度去看问题,也是错的吗?
不知不觉中,她把心底的疑问喃喃出口。
听到她的困惑,李新城站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站在完成任务的立场,你没错。错的是,你选择错误的方式来完成它。在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一场山火的损失,是大家都能看得见的。而你口中变异老鼠将会造成的恐慌,却无人知晓倾世宠妃全文阅读。”
“你设想的未来,还未发生。人不会为没有发生的灾祸买单。”
“我也不愿意。”她直接了当地表明自己对秦木棉采取火攻方案的不满。
李新城认为,抓捕的方式有很多种,秦木棉却选择了最蠢的一种。当然,也不是说她的选择不对。在平原易燃物不多的地点,她会十分欣赏。在山上,她只能说蠢。
“我去救火了。”秦木棉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李新城的说法,找借口离开。她觉得,自己再站下去,恐怕不能再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了。她最狼狈不堪的一面,谁看见都可以,唯独李新城不行。
“这些年,简洛未婚妻的头衔带给她太多的光环。”于法医走到她身后,望着拿起灭火器,努力灭火的秦木棉,叹口气,“还好,没有完全迷失。”
“她的任务是r国间谍。”李新城不置可否,利用精神力扫描周围一带的山林,捕捉变异老鼠的精神波。找到之后,她采用李爸爸教的技巧,把自己的精神力分出一缕,粘在变异老鼠身上。这样,不管它跑到哪里,她都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它的行踪。
于法医虽然不是很赞同秦木棉急功近利的做法,但也深深理解她的无奈,“秦家迫切需要一份功劳,来消除战队错误的不利影响。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这个蛋糕很大,很美味,很多人都想分一块。”
“蛋糕好吃,但有毒。”李新城招来一名灭火的战士,问他简洛的下落。
得到回复后,她避开忙乱的人群和燃烧的树木,找到拎着一个水桶,用最原始方式灭火的简洛,高声喊道:“简洛,我已经让李叔联络消防队了,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到。王上将也跟本地的驻军联系,让他们派队伍过来帮忙灭火。”
简洛抬手抹了把汗水,把手中的水桶交给身后的战士,“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火势的蔓延。不然,我都没脸在w市待下去了。”
“我会向上面汇报,让他们赔偿因秦木棉工作失误造成的经济损失。”
“她父亲最近卷入一起行贿案,说重可重,说轻可轻。”于法医踱步走到一块冒着白烟的焦黑地,接过一名战士手中的铲子,用力铲地下的泥土盖住上面烧焦的部分,防止死灰复燃。
“你们简家似乎没出手的打算。她急了,就想着走捷径。主动向上级申请到w市来调查r国间谍案。”
“说真的,你家真的不出手?”他看似认真的询问里透着一股子讽刺。
秦木棉顶着简洛未婚妻的光环是得到了不少利益,但她也付出了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即便简家现在站出来否认两家的婚约,依照现在的情形,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简洛未婚妻头衔带给她的阴影了。
用自己的一生换取家族的平安,于法医对秦木棉的自我牺牲不予置评。
“秦家最近不太安分。”简洛也拿起一把铲子,跟着铲起来,“一个警告。免得他们的手越伸越长。”
“秦木棉这几年在总参因为你们家的关系,一直都顺风顺水。”于法医呵笑,瞥了眼李新城,见她鹤立鸡群地站在一旁歇息,一点没有帮忙救火的意思,摇摇头,她要在乎旁人的眼光,她就不是李新城了。想着,于法医手中的铲子使劲往土里一铲,“这次的事,正好让她清醒清醒头脑。”
“我听说,原本吴局很看好她接替他的位置,在总长面前说了她不少好话。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她回去后,笃定能上位。顺便还能解决她父亲的问题。”
简洛没有停顿,“她父亲是怎么回事?”
“想左右逢源,却偏偏没那个能力天元神诀。”于法医不太欣赏墙头草,秦木棉父亲虽不是墙头草,却两面讨好,和稀泥。想一个都不得罪,偏偏两边都得罪了,导致两方都迁怒他。当官的没一个敢说自己手里很干净,经得起纪委检察机关调查。曾宝儿是个异类,她不算。秦木棉的父亲,就这样撞在枪杆子上了。
“他到现在没下来,还是占你传说中未来岳父的光。”
“不严重,就让他在那个位置上待到退休吧。算算年纪,也没几年了。”简洛轻描淡写地决定一个省部级官员未来的政治前途。
“给他安排一个你们简家旁系的弟子当秘书,免得他重蹈覆辙。”于法医好心建议,毕竟秦木棉的父亲顶着简洛未来岳父的头衔。他们内部人知道是假的,外面人不知道。简家,有时真的是一面扯大虎皮的好旗子。
简洛闻言,偏过头,深深凝视于法医,突然一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添了怜香惜玉的毛病!”
于法医这一建议,分明是在给秦木棉免去后顾之忧。也从另一方面坐实她是简洛未婚妻的谣言。
于法医讪讪一笑,撑着铲子望向李新城,语带感叹,“也算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小时还喊过她一声姐。”
“圈子里垂涎当你简洛太太的女人不少。有她在,你也省了不少麻烦。况且出现在你身边的女人中,除了公主,也就她表里如一,立场坚定,不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惑,看得比较长远。”
“今天这件事是纯属例外。”
“旁系有个孩子刚大学毕业,能力还算不错。”简洛没有拒绝,在自家的亲戚里翻了翻,找出一个不错的苗子,“你跟她说一声,让她安排下。至于她父亲,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去党校学习。学习完后,再安排适合的工作。”
“曾宝儿在东南省。”于法医也为朋友铺路。
“她在东南省?”简洛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她还在江南省当县委书记。
于法医点头,“升职去当副市长了,新阳市,常务副,主管经济。不过,那地民风彪悍,她一个女人,又带了个专门拖后腿,死要钱的贾少君,日子挺不容易。”
“哦,我刚给王上将服了李新城给的,她做的解毒丸,暂时延缓了毒发的时间。”
“防毒组老王那边也派人送过去了。一百万一粒,记得报销。发票的话,问贾少君要去,他能搞得到。”
“还有,你向上头申请,让曾宝儿过来协助工作。老鼠没抓到,只能指望她的医术了。”
于法医哀叹,“哎哟,这年头看得上眼的女人都嫁得特早。挑的男人还特没眼光。肖长林还能凑合。那贾少君,何德何能,竟然让他娶到像曾宝儿这样的好女人!”
“怎么羡慕了?”简洛大笑,“难怪你老针对贾少君,原来是看上曾宝儿了。喜欢的话,就抢过来。”
他说这话,不会产生一点内疚。在他们几个朋友眼中,都一致认为,贾少君能娶到曾宝儿,不过是仗着两家长辈当年的一句戏言。否则依着曾宝儿的才貌,选谁都不会选恨不得晚上睡觉躺在钱上,花钱却喜欢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贾少君。
“没机会了。”于法医怅然若失,“她不是那种人。在我们眼里都觉得贾少君配不上她,可她却认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贾少君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他们俩到死都不会分。”
“恨不相逢未嫁时。”他文绉绉地来了一句诗。
简洛不语,目光投向拿着对讲机说话的李新城,即使相逢在未嫁时,也未必能达成心愿。
第92章 92
w市和军队的联合救灾演习,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期间,r国商人渡边一郎受到w市政府部门的热情相邀,参与到其中。他凭着良好的救灾知识,赢得c国同伴们的尊重。
黄副市长亲自为他牵线搭桥,跟李爸爸见面,商谈关于世界级绿色生态小镇的投资计划。李爸爸见了一面后,就把事推给李新城。李新城连面都不见,跟黄副市长说,农庄的事,都由她另一个贴身女管家“秦绵绵”全权代表。渡边一郎如果有合作投资的意愿,可以找她谈。
就这样,秦木棉以农庄女管家的身份见到了r国投资商渡边一郎。
秦木棉高兴渡边一郎丝毫没怀疑她的身份,潜伏计划顺利实施;渡边一郎开心搭上农庄这条线,只要讨好到“秦绵绵”,他就能进入农庄,探查当年祖辈地图里标记的,r国军方用来实验生化武器的秘密基地。
他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到那个秘密基地,伺机破坏当年留下的东西,造成大范围的细菌感染。
用一场瘟疫,洗刷当年投降的耻辱!
r国人从不认为自己是被c国的军队打败的,他们只承认,是美国人用原子弹打败了他们。
吸取教训,秦木棉和渡边一郎的接触并不频繁。偶尔会接受渡边一郎赠送的,价值不高,女人都喜欢的小礼物。毕竟,李爸爸深深厌恶r国人,她身为员工,一个外表油盐不进,正直无比,内里爱慕虚荣,贪恋金钱的员工,怎么也得在面子上装装。
她这边不急,渡边一郎急了。
主要他来到w市后,发现很多谣言都围绕着农庄发生。尤其是那条半真半假,农庄后山狮子山半山腰发现了一个黑洞,里面发现很多死人骨头,进去的人都生重病,被鬼魂寻仇的谣言。
渡边一郎也曾经一个人偷偷到狮子山脚下。沿着山下的道路,在山底下转了一圈,他也没发现可以不被人发现的潜入机会。本地人提着篮子,扛着锄头还能通过检查,上山干农活。外地人,稍微靠近,就会被守在山下的民兵,严厉询问身份住址家庭关系。
渡边一郎因为是外籍友人的关系,守在山下的民兵对他的询问并不严格,略微问了名字年龄工作,就放他离开了。
走之前,渡边一郎入乡随俗,送上一个信封,问他们狮子山看守严密的原因一宠成瘾,豪门新娘太撩人。
那个民兵心领神会地接过信封,塞进口袋。告诉他,是因为前不久半山腰发现的洞。政府派人守着,是怕当地民众听说里面有宝,就偷偷溜进去,出意外。上次偷溜进去的农庄员工,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所以政府特别怕再出事。于是决定在上头没派专人处理之前,自己先安排人看着。
一听这话,渡边一郎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只要没被发现就好。
那些住院的农庄员工,大概是因为轻微吸入了里面长年封闭后不干净的空气。如果是泄露,情况不会这么轻。附近一带早成感染区,被c国政府下令秘密封锁了。他叔叔的日记本上清楚描写了,里面完成实验的细菌武器的传播速度。光采用常规手段,根本无法遏制它的散布。
得在c国上级部门到来之前进去,渡边一郎忧心忡忡地离开狮子山脚下。
见他的车一离开,那民兵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丢到同事怀里,“秦局说了,这钱不用上交。”
那名同事打开信封数了数,喜笑颜开地说道:“等回去了,大家一起聚聚。”
“我刚才演得怎样?那r国人会不会怀疑?”那民兵怕自己搞砸秦木棉布置的任务,担忧地问。
“你带着当地话的普通话,讲得真不错1我在旁边都听得一愣一愣,别提那r国人了。”同事举起大拇指,夸赞。
“那就好,通知秦局,就说大鱼上钩了。”
“兄弟们都迫不及待了。”
渡边一郎返回酒店后,就拿出他叔叔,当年秘密基地里的r国军人留下的日记本,仔细观看,着重研究里面手绘的简易地形图。细细斟酌一晚上,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地打通“秦绵绵”的电话,询问能否进入农庄参观的事?
“秦绵绵”迟疑一会,说要问问老板女儿,随后挂断电话。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她打电话通知渡边一郎,可以参观,但需要人陪同。
似乎是怕渡边一郎产生误会,她语速急切地用日语解释,说是因为在农庄后山狮子山发现一个墓坑的缘故,农庄来了不少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为避免跟他们发生冲突,所以最近农庄对客人都实行一对一的陪护。也就是,一名客人配备一名农庄工作人员。
渡边一郎现在最着急的是无法进入农庄,所以对“秦绵绵”说的一对一陪护参观并不介意。况且“秦绵绵”说,是她陪护,渡边一郎就更不担心了。
一个贪财爱慕虚荣的女人,很好打发。
秦木棉跟渡边一郎敲定到农庄参观游览的时间,立即起身去找李新城,跟她商量渡边一郎在农庄的行程安排。毕竟,以她目前的权限,农庄很多地方都属于禁地。行程中最重要的一环,是到后山墓坑挖掘现场,让渡边一郎亲眼目睹那里的状况。
来到临时医疗救护室,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喋喋不休地算着一笔费用。仔细聆听,秦木棉脸色突变,之前还觉得悦耳动听的男中音,一下变得比乌鸦叫还难听。
“李新城,别跟我说这事不是你的主意。”贾少君情绪激动地挥动手里的记账本,唾沫飞溅地指着李新城破口大骂,“我跟宝儿在新阳待得好好的,刚布下大局,打算钓大鱼,把那些家伙一锅端。”
他气得浑身发抖,俊秀斯文的脸庞阴云密布,“三更半夜,突然来了两省委带两部队的,站在我们家门口,命令我们立即跟他们走。”
“问他们原因,一个个闭口不言。问急了,就说涉及军事机密冷枭首席别爱我。”
“你猜我听到大院里那些人看到我跟宝儿被省委和部队的人带走后,说了些什么?”
“哼!”贾少君冷笑,忽然转换话题,用言语讥讽起来,“你李新城深明大义,高风亮节,不把金钱权势瞧在眼里。为了拍简洛的马屁,我家宝儿精心配制的解毒丸,说送就送。送完了,还把我家宝儿扯进来。事先也不打个电话提一声,直接派两部队的。”
“李新城,你说,你对得起我家宝儿对你的无条件信任吗?”他怒不可遏地冲到李新城面前,手指头点着她的鼻梁,大声怒斥,“你知道,就因为你,她之前的布局全都前功尽弃。”
“你知道新阳市的环境有多复杂,斗争有多激烈,一个不留神就会成派系斗争的炮灰。我们好不容易从泥沼中找到一个站稳脚跟的地方,现在却因为你心血来潮的假好心,搞得我们腹背受敌,难以立足。”
“李新城,你这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假清高真虚荣……”
听着里面陌生男子噼里啪啦针对李新城一人的痛骂,秦木棉格外尴尬,手放在门把手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而,她脑子里真正的想法,从秦木棉一贯冷若冰霜的神情,外人是瞧不出的。不过,从她微微上翘的嘴角,预示着她几天以来难得的好心情。
她就有种,知道你李新城过得不舒坦,我就很舒服的诡异心态。
定定心神,表现出一副急匆匆跑来的样子,秦木棉推门进去,也不看医疗室里的其他人,直奔李新城,语速极快地说道:“李新城,我需要你指挥农庄的员工配合我工作。我刚跟渡边一郎谈好了,邀请他明天到农庄来参观游玩。你得给我安排下,怎么让他不发觉地到后山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室内所有人。
贾少君见跑进来一个女人,立马端正态度,就好像刚才在屋子里毫无形象,破口大骂的男人不是他。
这是他和李新城简洛于法医他们几个朋友达成的共识,私下里,他们之间针锋相对,相互讥讽嘲弄,甚至大打出手,把对方打得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都没事。但在外人跟前,他们得保持君子淑女的优雅风度,怎么假怎么来。
“我会交代李叔配合你。”李新城没有迟疑,一口答应。
“太好了,”秦木棉高兴地感谢,“只要有你配合工作,相信我们能很快完成此次任务。我去布置下,不打扰你们了。再见。”谢完,她表示自己很忙,跟屋子里的人分别点点头,快步离开。
“这女人不知道她刚才的表情很假吗?就那种蹩脚的演技,也就她口中的r国人会上当。”贾少君不屑地偏过头,瞧着躺在病床装睡的王上将,大咧咧地叫道:“喂,我说那个将军,你不要装睡了。那女人已经走了。起来,陪我们说说话。别用刚解毒精神不好的理由来搪塞我,我虽然不像我家宝儿是在c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但就你这样的伪装,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少君,我们去隔壁立阳的办公室坐会。”曾宝儿抄起她那口软糯的吴侬软语,劝住老公贾少君专挑软柿子捏的霸道行为。
见她发话了,贾少君横了眼李新城,再瞪了眼旁观看戏的于法医,眼珠子转转,脚步飞快跑去隔壁搜刮于法医的个人珍藏。
他一走,于法医猛然想起他媲美西方巨龙,东方饕餮的个性,立马惨叫一声,拔腿追过去。再晚一些,贾少君那吝啬鬼连点残渣都不会给他剩。
见此,李新城和曾宝儿对视一笑,曾宝儿细心地嘱咐王上将几句,和李新城转去隔壁于法医的办公室,说说彼此的境况。即使现在通讯很发达,足不出户就能跟大洋彼岸的人面对面说话,但她们依然保持着坐在一起煮茶闲聊的好习惯。就算再忙,在特定的那几天日子里,她们依旧雷打不动的聚会喝茶。
第93章 93
“医院那边去过了?”步出临时救护医疗室,李新城轻声问。
曾宝儿心平气和地笑笑,“先去了那边,再过来的。”说着,她侧头凝视李新城的脸颊,笑容略微牵强地说,“没来参加你的婚礼,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新城干脆地打断,“九郎,我很好。”
“所以,你也要坚守本心,过得好。”
曾宝儿默然垂眼,许久之后,抬起头,笑容清淡,软糯的语气里透出丝丝的感伤,“二十一娘,在这个世界,我们会过得很好,更自由。”
“九郎,你恨过我吗?”李新城的手放在于法医临时办公室的门把手上,语意艰涩地问出长久以来,一直在她心底里深埋两辈子的问题。在她因医治无效夭折之后,负责给她看病的御医,她身边的婢女太监无一例外都被愤怒的皇帝下令殉葬了。
“如果不是给我治病,你也不会,”给我殉葬。
“二十一娘,那你恨我吗?”曾宝儿笑着反问,随即,她提步走向楼梯间,“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吧,我住那院子的梅花过段日子该开了吧。”
李新城怔忡会,自嘲一笑,迈步跟上美女保镖爱上我。
她笑自己,活了两辈子,竟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医者仁心,她不怨他因一时的疏忽害她无故夭折,他又如何会恨?况且阴差阳错,他从男儿身变成女儿身,又匆匆跟交换身体,性格极端的贾少君结成夫妻。
换做别人,接连遇到如此多的挫折磨难,就算拥有一颗豁达的心,也难免会生出几分怨怼。九郎他没有,依旧心态平和的过着每一天。也对,医者眼中,只有治病救人,岂有男女之分!
放下心底两世的执念,李新城笑容开朗的自我讥嘲,“九郎,你说那些人打开墓室,在我的棺材旁边看到你的陪棺,会产生怎样的联想?”
“嗯,通过检验你的身体,得出皇帝疼爱心爱的幼女,怕她一人在地下寂寞,决定让未来的驸马前去陪伴。呵呵,你说我的故事编得好吗?”
“历史就像一个小姑娘,任由后来人涂抹打扮。”
“恨不相逢未嫁时。”低声呢喃,李新城看似灿烂的笑容,透着冬日的萧瑟,墨色的眸子深处藏着难言的遗憾,“即便相逢未嫁时,又有几人能如愿。”
上辈子笑言,要招九郎当驸马,所以她夭折后,皇帝不顾大臣们的阻拦,硬是下令九郎以身殉葬。这辈子遇上了,满心欢喜地以为能续前缘。殊不知,阴差阳错,一场飞来横祸,顷刻间改变他们的一生。
“秦木棉的父亲过段时间有可能会调到你所在的东南省,他的秘书姓简。”她突然道,“你留意下曹幼安,太子有可能寄生在她身体里。”
闻言,曾宝儿若有所思,“你和沈一涵达成合作协议了。”只有这样,太子才会叛变。
“我不想被寄生。”李新城从没放松过对太子的警惕,敏锐觉察到太子偶尔偷窥她的觊觎眼神。她笃定,假使可以选择,太子第一个选择寄生的身体是李爸爸;第二是她李新城,其他人都是它迫不得已无奈的选择。
曹幼安更是,无奈中的无奈。
假如让太子先一步见到秦木棉,相信它一定会舍弃优柔寡断的曹幼安,选择位高权重,懂得选择的秦木棉。可惜,机会只有一次。太子它的运气不好。
李新城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小辛从帝都传来的最新消息使她确定太子的下落,只要它在曹幼安身上,她就不怕抓不到它。所以,她明打明的把保护曹幼安的人手增加一倍,就是想让太子明白现实的无情,主动找她投降,同意跟沈二融合。
“这里的戒备如此森严,秦木棉的钓鱼计划能顺利实施?”
走了一段路,曾宝儿发现原本以休闲娱乐为主的农庄,一改以往轻松自如的环境,变得防守非常严密。就在她们俩闲谈的几分钟,就有两队身材魁梧,体格健壮,一看就是部队战士的保安从俩人面前巡视而过。领头的几名战士手中,还每人牵着一只眉目凶狠的狼犬。
更让她无语的是,刚才吉普车进来的时候,他们不仅要填写各种资料,还要通过特殊仪器的扫描,确定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后,才能领到一张通行证,挂在胸口,以便随时通过巡逻人员的检查。
李新城没在意农庄严密的军事化管理,嘴角一弯,勾出淡淡的笑意,“今晚十二点一过,他们就会全部撤掉。然后等热情友好的国际友人渡边一郎自投罗网。”
通过小蜘蛛间谍,她深刻了解到渡边一郎来w市的真实目的。对他意图潜入秘密基地,破坏里面的细菌武器,造成大规模瘟疫的意图,深恶痛绝。如果不是事关国家机密,总参已经派人介入,李新城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亲自动手,令渡边一郎自食恶果。
不能亲自动手,不代表她不能在里面做些小手脚。甚至,她会让他安然无恙地返回r国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当然,得带着她附赠的“小礼物”。
“事情很严重?”曾宝儿听出她语气夹杂的细微怒意,不禁诧异。在她印象里,能惹怒李新城的人或事极少,那个r国人究竟在哪儿得罪她了?居然令她亲自动手对付他。
“一个想制造一场人间悲剧的r国疯子。”李新城嗓音低沉,眸色冰冷,“帮我破坏秦木棉的钓鱼计划,我要渡边一郎平平安安地回国。”
曾宝儿不假思索地点头,并提出自己的意见,“需要把潜伏期延长吗?”
“一个月。”李新城给出时间有效期。
她设想过,以秦木棉的能力,再加上简洛的从旁相助,她和曾宝儿想要破坏他们的抓捕方案会比较困难。渡边一郎一旦被铺,她们的“小礼物”也就无法顺利抵达r国。所以,她们俩要尽可能销毁渡边一郎身上的证据,就算被抓,也会很快因为证据不充分被放出来。
她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要渡边一郎上c国黑名单,今后被完全拒绝入境。因为,她们要防止渡边一郎回国后,又匆匆返回继续执行任务,导致她们的“小礼物”计划失败。
“两个月。”曾宝儿考虑数秒,从全局考虑,自动延长时间。
李新城表示赞同,“也好。”
“晚上我们就去抓那只变异老鼠,从它的体内提取变异病毒。”
“我会让少君掩护。”
曾宝儿的仁心仁术也是选人的,对曾经侵略国c国,屠杀过无数c国普通百姓,掠夺走无数c国财富的r国人,她一点同情心都没。她的老师,c国中医药大学的欧阳教授,很多人眼中冥顽不化的老顽固,就明摆着把家规“不治r国人”挂到自己的诊室。多年前,他有个弟子违反了他的家规,欧阳教授二话不说,立马就把他逐出师门。谁来说情都不管用。那个弟子也从此在c国的中医界销声匿迹,再不见踪影。
身为得意关门弟子,曾宝儿自不会违反师命。
“可以考虑找于立阳。”李新城提出合适人选。
曾宝儿眉梢一挑,好奇道:“不找简洛。”她这句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其实,她心里十分清楚,简洛名义上是受处罚,驱逐出特别行动小组。实际,他是领了绝密任务到w市,监视李新城的日常。与她交好,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他,”李新城摇头反对,“他是简家人。”
只要简洛没死,即便他被驱逐出简家,他所做的一切都会代表简家的利益。好像秦木棉,即使明知婚约不存在,依旧背着那副也许会禁锢她一生的沉重枷锁。因为,他们所注重的是家族兴亡,而非个人的荣辱得失。
简洛是她的朋友,又不是她的朋友。在彼此利益一致的时候,他是朋友;在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是她最大的敌人。
李新城能理解简洛的选择,俩人所站角度不同,高度不一样,看待问题的方法和处理方式自然不同。他为国为简家,她为私为李家。在简洛所受的教育中,国家和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而李新城自私自利地认为,只要她所在乎的人好,她生活的城市好,其他都不重要。
渡边一郎侵犯了她的权益,想要在她所居住的城市制造恐慌,散布瘟疫,李新城自然要出手惩罚。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她一贯的做法。她不会站在政/治的角度,去审视渡边一郎案子会带给c国在跟r国的谈判中多少利益纠葛?更不会觉得自己利用渡边一郎在r国散布传染病的方式,过于残忍无情。
她李新城不是好人,也不愿做好人。
第94章 94
夜风来袭,因为森林大火的关系,w市这几天陷入严重的雾霾天气。太阳一下山,农庄里便开始雾气弥漫,在外面待几分钟,走进室内浑身上下就感觉湿漉了。这也给李新城和曾宝儿的行动,带来极大便利。
贾少君坐在闻香榭的桌旁,心满意足地拿着账本,计算着这次来w市赚到的利益。在账本的旁边,一只手机随意丢在那里,李新城和曾宝儿的对话,从里面清晰地传出来。
外面人,包括简洛于法医他们都认为,他跟李新城的关系恶劣,十分讨厌,不,是厌恶她跟他老婆曾宝儿的亲密关系。巴不得她们哪天交恶,再不来往。然而谁又知道,他们三个之间特殊复杂的联系呢?这样的关系,到死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李新城不需要人见人爱,而他本就是人见人憎的守财奴,吝啬鬼,更不在乎外面人的看法。骂他死要钱,戳他脊梁骨又如何?他贾少君活着,是为自己而活,而非别人眼光北宋末年当神棍。
在这点上,他跟李新城惺惺相惜,只不过她占了长得漂亮的便宜。一个年轻漂亮,气质古典的女人,言行说话只要不太出格,外面人都会表示理解。男人就不同了,尤其没身份没地位没实力的男人,到哪儿都看人白眼。
贾少君倒不后悔曾经混乱的日子,他这人就是一条道走到底的犟脾气!不然,也不会明知曾宝儿另有心上人的情况下,依旧强迫她跟他结婚。理由是,得了他的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所以她得负责到底。
再加上,那时候他外祖家给他找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相亲对象,只要一见面,就能定下来。贾少君在得知自己父亲入狱是为二舅顶罪的缘故后,对外祖一家人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没安好心,是要害他!
所以他心一横,死皮赖脸地逼着曾宝儿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扫除后患。
可以说,李新城是这世界上,唯一清楚他和曾宝儿底细的人。他和她的关系怎么可能不好?一直以来他刻意针对她的恶劣态度,都不过是为了掩饰三人之间特殊的联系。
俩人无需交好,况且以他人见人憎的性格,能跟李新城处得好,才怪。
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贾少君镇定的心情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安,眼光不时瞥向靠墙摆放的柜后有一条直接通到农庄外面的秘密通道,李新成和曾宝儿就是通过它不惊动一人离开农庄或在农庄内部自由活动。
虽然曾宝儿的医术很好,但贾少君仍旧担心她们抓不到那只变异老鼠。通过执行任务战士们的口述,他大概了解到那只变异老鼠强悍的战斗力。即使,她们此行的目的是取得它身上的血样,而非真正的抓捕它。
经过这事,也让贾少君充分体会了小蜘蛛间谍无孔不入的侦探能力。他也不客气,直接问李新城要了一只。他要的自然不是韦氏科技推出来的二代智能蜘蛛。那种,他瞧不上。他要李新城手里跟真蜘蛛毫无差别,仅凭人肉眼根本无法区分的超级间谍。
他要利用超级间谍,把新阳市那群领导官员私底下见不得人的一面全都拍下来。等到适合的时机,再给曝光,出他一口鸟气。
在贾少君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二点,手机里的对话消失。
贾少君霍地站起来,走到书柜前,直勾勾盯着某个地方一动不动。在他刚要伸手的刹那,书柜突然发出细微的声响。贾少君心中大喜,连忙后退,只见书柜中间裂开一条缝隙,向里面打开,曾宝儿首先从里面钻出来,紧跟着是李新城。
“你们快去换衣服。”贾少君催促,“刚才秦木棉来过电话,问你回不回去睡觉?我恨恨地说你要跟宝儿秉烛夜谈,估计没空回去睡。”
“你一会记得给她打个电话,演回戏。”他提示。
李新城放下系在腰间的贴身腰包,步出书房,前往提前预备了衣物的客房,洗澡换衣服,顺便把晚上穿的衣服鞋子都处理掉。等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书房,就看见贾少君一脸心疼地替曾宝儿梳着她那头被变异老鼠的爪子抓掉几缕头发丝的青丝,嘴巴里念叨着,要她好好爱护身体,不要因为不是她的,就一点都不珍惜爱护。
看到李新城,曾宝儿露出无奈的笑容,贾少君撩撩眼皮,白了眼她,继续紧张关注曾宝儿的头发,研究怎么把今晚的损失弥补回来?
见状,李新城拿起手机,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拨通秦木棉的电话,“是我,刚听少君说,你找我。”
“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不过我爸不喜欢r国人,上次是碍不过黄市长的面子,所以才跟那个渡边一郎见面。这次估计是不行的。我,我也不想见。宝儿有师门规矩,我呢,是恨屋及乌。我爸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所以,明天有事,你就找李叔拳术者。我会提前跟他说一声,让他尽量调动农庄的工作人员配合你。”
“嗯,嗯,好的,好的,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跟宝儿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执行任务呢。”
“晚安。”
听着手机那头的忙音,李新城抬头看向贾少君,眉眼弯弯,“她交给你了。”
“我小时见过她,挺清高自傲的一美人。可惜了!为了家人,绑死在了简洛那条破船上。”贾少君面带不屑,“恐怕得当一辈子的老处女了!简洛一天不结婚,她就一天不能嫁。简家的算盘倒是打得好,摸透了秦木棉的性格,秦家的底线。摆明了利用人家闺女给自家孩子擦屁股善后,人家还不能生气,还得积极配合。”
“她包在我身上。胡搅蛮缠的事,我最在行。”贾少君拍着胸口一口保证。一个秦木棉他都应付不了,怎么对付觊觎他老婆曾宝儿的男人们!
“你可以跟她好好算算,宝儿的误工费。”李新城趁机把自己破坏曾宝儿在新阳市布局的错误转嫁给秦木棉负责。有能力有权势的人,就得尽量利用。错过这店,下次可就没机会了。
贾少君似笑非笑地瞟向她,摸摸曾宝儿的头发差不多全干了,放下手中的毛巾,“你倒打了物尽其用的好主意!”
“我这是顺水推舟,她老子过年就给宝儿当顶头上司去了。你不趁机拉关系,更待何时。”说这话,李新城脸不红气不喘,特别心安理得。
“懒得参合你们这些鬼事。”贾少君也不蠢,心知李新城这一安排的真实用意,是给他家曾宝儿铺路搭桥,找保护伞。
秦木棉的父亲原本就是湘南省的副省长,他是湘南省人,按着官场潜规则,异地任职的话,只升不降。所以,有简家当后台,东南省的一个常务副是逃不了的。不过看情形,他也就止步于此了。
人活在世上与人交往,彼此关系总会牵扯来牵扯去,邻居同学老师同事朋友亲戚,然后他们的家人亲戚同学老师同事朋友。这么兜兜圈圈下来,你会发现,路上遇到的一陌生人,跟你也许没直接的关系,跟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未必扯不上关系。
c国是人情社会,到处讲究走关系讲人情,鹤立独行,绝对会遭到群起而攻之。
人情,人情,有欠有还,才能长久。
“孙玉媛的父亲得了肺癌,晚期。”李新城和孙玉媛不是很熟悉,就见过几面,打过招呼,连坐一起吃饭喝茶都没过。如果不是她父亲老孙是顾秦父母的司机,是那桩车祸的目击证人和实施者。她也不会有兴趣关注她,从而得知她最近的男友身份,玛恩雅同父异母的弟弟貌苏泰瑞。
“宝儿,”贾少君唤了声,不赞成曾宝儿参与此事。杜家镇谁不晓得,孙玉媛的父亲在十几年前的车祸中死了。这会子突然冒出一个父亲,怎么看这里面都有鬼!
有些事背后的水太深,不适合他跟曾宝儿参与。
“顾秦估计会来找你。”李新城给了一个贾少君拒绝不了的条件。曾宝儿负责经济,需要招商引资提高自己的政绩。顾家的联合集团是个庞然大物,它如果能落户新阳市,对曾宝儿来说,绝对是一桩收买人心,稳赚不赔的买卖。
贾少君马上调整策略,改变态度,恢复笑容,“早说嘛。顾秦出面,我家宝儿当然会考虑了。”他脑筋动得飞快,盘算着该从里面捞多少好处?
曾宝儿不管这些事,孙玉媛主动带着她父亲到她门前来求诊,她会出手。不把人带来,只跟她说,她就要考虑考虑了。师门还有条执行得并不彻底的门规,十恶不赦者不救。
孙玉媛的父亲,就在可救可不救之间。
第95章 95
“秦小姐,真是太感谢您了。”得到允许上山参观传说中墓坑的临时许可,渡边一郎恭敬地弯腰感谢“秦绵绵”。
没有她,他也不能如此顺利进入农庄某些不对外人开放的私人领域。尤其是目前属于w市政府禁止外人出入的狮子山地盘。他在山下徘徊几天,旁敲侧击询问c国的同行和政府官员,都得到同一个回答。在上级领导没有派人下来处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墓坑所在范围。
渡边一郎面上失望,心底高兴异常。他来w市,除了寻找机会制造一场瘟疫。更重要的是把里面抗战时期r国人在c国搜刮的民脂民膏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时机,转移回国。
第一个任务,渡边一郎心里十分没底,也不是很愿意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毕竟,他叔叔的日记本上对实验结果的描述过于残忍,他虽然有为帝国尽忠的勇气,但事到临头,渡边一郎退缩了。
他无法保证在他制造细菌泄露的同时,自己不被感染。渡边一郎还不想死,更不想像他叔叔日记本上描绘的c国人一样死。所以,他权衡利弊,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族,毅然放弃完成第一个任务。
为了不让自己这一趟一点收获都没,渡边一郎瞄上了日记本中r国军人没来得及运回国的宝藏。
确定宝藏下落的唯一方法是进入墓坑,他原想通过买通的当地人,从农庄外围进入。不想,在山下逛了几天,才发现一向喜欢相互推诿责任的c国各部门,这次一反常态,相当积极配合。居然联合执法,硬是把不属于农庄的部分,围得比铁桶还严实几分。
渡边一郎一打听,才知道真实原因极品女军皇。原来是因为之前进去的人,除了一个叫谢卫军的农庄员工,其他人都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缘故。抱着在上级领导下来前,绝不在我手上出现差错,导致我官位不稳的心思,w市各部门异常配合的集体行动了。
听到这个消息,渡边一郎抓耳挠腮,从外围进入狮子山的法子泡汤了,就只能通过农庄进去。投资现代化的生态小镇是个不错的理由,w市政府十分看好这个项目,于是主动为他牵线搭桥,农庄方面也没拒绝。
为了执行任务,渡边一郎这次带了充足的资金,跟农庄的谈判也开展得很顺利。农庄方面的负责人是个女人,知情识趣,特别看得懂人颜色,会为自己打算的女人。攻克这种女人无非是大家熟知的几种方式。“秦绵绵”想出国,渡边一郎暗示,只要这次的合作能谈成,他会尽力帮助“秦绵绵”取得r国的定居资格。
这不,他刚把杆子递过去,一直推说因政府关系,农庄最近不接待外客的“秦绵绵”就一口答应他到农庄参观的事。
“渡边先生,请跟我来。”
秦木棉殷勤地在前头领路,先带兴致勃勃的渡边一郎去大众化温室大棚参观游览,在公众餐厅吃过农庄自给自足的特色农家饭,泡了会温泉,逛了农庄不开放的太白居和闻香榭。最后在渡边一郎焦急期盼的眼神中,她终于提出要带他去后山看看谣言中的墓坑。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秦木棉和顾秦擦肩而过,没在意他阴沉难看的脸色,和跟在他身后达成目的的孙玉媛,径自领着渡边一郎上山,来到只留几个工作人员看着的墓坑。
坐在敞开式帐篷里打牌的工作人员一瞧见秦木棉,立即丢掉手中的扑克牌,慌乱地站起来,就好像小时候做错事站在老师家长面前的孩子。
秦木棉摆摆手,让他们各玩各的,自己带着渡边一郎走过去。步子刚迈开,就被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拦住,挠着头,说上头为了防止意外,不准人靠近。
闻言,秦木棉也没坚持,毕竟她扮演的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贪生怕死才是她的表现。只见她踏出去的脚停在原地,脸上露出犹疑不定的表情。渡边一郎赶紧开玩笑地说,在这里看看就可以了。他就是好奇,没必要靠近。他还想健健康康地返回r国。
听他这么一说,秦木棉立马收回脚,抬手理理头发,笑容满面地陪渡边一郎站在警戒线外,观看用沙袋和木板临时封闭起来的墓坑入口处。比起渡边一郎饶有兴趣地询问负责看守的工作人员,她颇感无聊地到处张望。
脚在地上踢了踢,一只山里常见的小蜘蛛从落叶里钻出来,不等秦木棉一脚踩上去,速度极快地朝着渡边一郎的方向逃窜,爬上他的皮鞋,一路攀爬,直达脑后脖颈处,在上面留下一个针眼大的红点后,迅速从肩膀处滑下,落到地上,消失在一堆枯枝烂叶里。
这件事谁都没放在心上,山里碰到小动物的几率极高,蜘蛛更是常见。
秦木棉瞧见了,也就当没看见,心安理得地看着那只蜘蛛在渡边一郎的身上攀爬。她不说话,旁边的工作人员更不会自告奋勇地帮忙捉蜘蛛。
渡边一郎在外面观察了会,满足了好奇心,见时间不早了,打算先回酒店研究出行动方案,再过来。临走时,他拿出一叠rmb交给秦木棉,说是辛苦钱,给那些工作人员吃酒了。
得到他丰厚的小费,那些工作人员的态度愈发热情周到,聚在一起商议一会,按他的请求,让一名同事陪渡边一郎下山,顺便给他讲讲他感兴趣的传闻。
送渡边一郎离开的时候,秦木棉在停车场再次碰到顾秦,这次,他脸上的表情看着很开心,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送他的人,是那个狮子大开口,抠门到极点的贾少君。从俩人说话的神态口气看,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并且双方都很满意。
秦木棉全副心思都扑在渡边一郎身上,也就没深究顾秦和贾少君之间的事光明纪元。她站在原地,热情地送渡边一郎上车,看着他坐的小车驶出农庄大门,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怅然感。
出了会神,秦木棉轻叹口气,转过身要回去,头一抬,差点跟贾少君面对面,顿时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连退几步,恼羞成怒地瞪视他,“贾先生,我已经说过了。你的要求,我没有办法答应。唯一能保证的是,我回去后,会向上级领导汇报。”
“你不是局长吗?权力很大吗?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保证呢。”贾少君胡搅蛮缠地拦住她,就是不让她找借口轻易蒙混过关。
“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你们总参随随便便拨个几亿下来给我家宝儿就成。”
“几个亿?”秦木棉气得满脸通红,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我们单位一年的拨款也没几个亿。你一开口就要几个亿,这根本不可能!”
“我家宝儿放下工作,帮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忙,要你们给点钱支持下她的工作,你们却一点诚意都没有。”贾少君才不管秦木棉的话是真是假呢?就记得曾宝儿让他给秦木棉搞破坏的事。
“这事我不能答应。”秦木棉一口咬定,自己没能力。
“没有几个亿。那让你们头给省里说句话,让他们无条件支持我家宝儿的工作。”贾少君绞尽脑汁,想尽法子给自家老婆添砖加瓦,找后台。
秦木棉想都不想,一口回绝,“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我说秦木棉,”贾少君毫不客气地挖苦嘲讽,“做人不能过河拆桥!把人利用完了,就扔一边。没那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之前可是你答应李新城,只要我家宝儿找到解毒的方法,你就会帮着请功。”
“现如今,毒解了,你就想不认账了吗?”
“我告你,没门!拼着我家宝儿回家卖红薯,你也休想赖账。”
“还有,我要实质看得见的奖励,不要什么你们总参记在只属于你们档案上的功劳!”
听到他的叫嚣,秦木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讲到底,这事跟她没关系。秘密基地是归简洛管的,她负责的是r国间谍案。而请曾宝儿过来协助工作,也是简洛命令于法医做的,并非她。
贾少君之所以缠着她不放,就因为她负责案子的主角渡边一郎。他来w市的目的,是为了秘密基地里当年遗留的实验成果。王上将他们中的毒,可以说与之有关联。贾少君这人,有点欺软怕硬。他不找简洛要他的补偿,偏找秦木棉,就瞅准了她是女人,比较好欺诈。
当然,这只是秦木棉单方面气愤的猜测,并非贾少君纠缠不放的真实原因。她如果知道贾少君纯粹是听了老婆的话,来分她心思。大概会被气得吐血。
“你,找简洛。这次的行动,他是总指挥。”她一怒之下,把责任推给简洛。
“简洛说,他已经向上头汇报了。就等你这边通过了。”贾少君见招拆招,就是不让秦木棉脱身。他也清楚,曾宝儿的功劳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到最后,总参那边不给一点奖励,也是有可能的。甚至可以冠冕堂皇地说,这是一个c国公民和官员应尽的义务。
只要他们还在c国混,就得遵循游戏规则。不能为了个人的利益,侵犯绝大多数人的权益。别看他在外面很张扬,得理不饶人,等到了某些场合,他又变得十分低调内敛。比之李新城,贾少君更加能屈能伸。
因为他深深明白游戏规则,并玩得炉火纯青。
“我会马上向上级汇报,为你们请功。”不想每天看到他那张“斯文”脸孔,秦木棉斩钉截铁地说。
第96章 96
细节决定成败,李新城凝目注视摊放在书桌上,李叔拿来的顾老爷子寿宴最新的宴客名单册,嘴角微微弯起。
论布局谋略,她拍马都赶不上李爸爸。主要是她的大局观不够,无法面面俱到,事事顾及。很多时候,她都只能利用现成的人或事,多方面推波助澜,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
就仿佛王上将私底下暗令自己的心腹悄无声息的散布事态恶化的谣言,继而迫使上级部门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有利他的决定。李新城能做的,只是为他扫除会被有心人觉察到的小尾巴。
飘在皇宫上方数百年,李新城看尽父母兄弟姐妹夫妻之间,为了自身权益自相残杀。深深厌恶他们为了权柄,把儿女亲情,血缘关系都视作可利用交换的东西。不过,她也明白,古代的宫廷斗争,无论政变兵变,没有一样不是从骨肉相互残杀中开始,再由骨肉相互残杀中结束。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想要登上那张位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什么血脉亲情可言!
狮子山事件刚发生,李新城十分恼恨谢卫军看似疯狂的举动。然而等事态进一步发展,她不由为自己一开始不理智的迁怒感到羞愧。李爸爸说得对,她在细节的布控上,还需要不断地历练重生之宝瞳。尤其是对人心的把握,必须尽可能地将最坏的结果预先设想到。
谢卫军制造的事端,使得顾老爷子寿宴在农庄举办的计划再不会出现变动。她不用再担心顾家会突然间取消已经下好的订单,换地方举办寿宴。听说,顾老爷子在他弟弟和几名好友的的劝说下,有意留在魔都的顾家老宅子里宴请宾客。
研究了会顾家寿宴名单册子子上的宾客名字,李新城合上名单册,打开李叔跟顾秦彻底沟通过后的宴会策划书。最开始,顾秦选择是电视电影里最司空见惯的寿宴模式。现在,他希望农庄能办一个跟农庄订单最多的大唐“烧尾宴”类似的盛唐风格宴会。
李新成听了,只说一句,给多少钱办多大事。言下之意,只要顾家舍得花钱,农庄就能完全重现唐宫盛宴。
这边条件一开,顾秦眼睛都不眨下,支票立马开出。那爽快劲,用农庄新上任的吉祥物曾炜话形容,就跟钱白捡来似的。究其原因,简洛事先打过招呼,希望能用顾老爷子的寿宴平息w市近来沸沸扬扬的狮子山毒气事件。作为事发地点的农庄,成了重中之重。
用一次寿宴,换取朝廷的信任,以及今后诸多的订单,顾家如何不答应!
顾家舍得花钱作秀,李新城当然不会给省钱,笔一挥,怎么奢华怎么来。顺道把举办宴会的“香雪海”从里到外装修了一遍,为农庄的员工从头到脚重新设计盛唐风格的制服。曾炜私下跟岳少成嘀咕,公主妹妹这是在打土豪呢!
贾少君心满意足带着他精心挑选的宠物,一玻璃缸的蜘蛛,和老婆曾宝儿兴匆匆地返回新阳市。在飞机上,他不顾周围异样害怕的眼光,抱着玻璃缸,呵呵傻笑。幻想着利用藏在一堆真蜘蛛里的超级间谍,把新阳市的官场搅得天翻地覆。
面对他的异想天开,曾宝儿只有无奈的包容。多年的相处,使她清楚意识到,与其阻拦贾少君闯祸,不如紧跟其后,帮他把没想到的地方,全部打好补丁。
她走之前,并没见到孙玉媛,也没收到她请她帮忙救她老子老孙的电话。她不提,曾宝儿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去揭穿人家竭力想要隐瞒的事。何况,顾秦也在贾少君面前,透露了他和孙玉媛的交易。他会帮她寻找国内外最好的癌症专家,帮着治疗老孙的肺癌。他请贾少君尽量推掉孙玉媛的求医。
说这话的时候,顾秦眼睛深处透着刻骨的恨意。
贾少君没有一口答应,只说会考虑。他不能把话说得太满,毕竟孙玉媛和曾宝儿的关系不错。她如果跑到曾宝儿面前苦苦哀求,曾宝儿很难不被她打动,贾少君不会做这个恶人。
见贾少君不给承诺,顾秦退一步,要求他尽量拖延时间。
十分理解顾秦心底的恨意,贾少君沉默许久,答应他这个不算为难的要求。同时,他也开出交换条件,顾家的联合集团必须到新阳市投资,给曾宝儿增加政绩。
顾秦一口答应。
交易谈妥,曾宝儿解毒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贾少君怕再耽搁下去,孙玉媛得知消息会跑上门,坏了他跟顾秦的交易,立马催促曾宝儿回新阳市。临走之前,他再度大摇大摆地跑到秦木棉跟前,胡搅蛮缠。气得秦木棉脸孔扭曲,当场怒吼,喊了两警卫,不顾情面地赶他走。
一到门口,贾少君掏出两包特供的熊猫烟,丢给一左一右架着他的两警卫,在俩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中,趾高气扬地离开。
他走得到轻快,待在办公室的秦木棉眉头锁紧,绞尽脑汁研究他扔下的大难题。虽然只跟贾少君见过几面,但他的大名,在某些单位鼎鼎有名,更上某些人不能得罪的黑名单。
深知贾少君不达不目的不罢休的卑劣手段,秦木棉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仔细思考如何从其他方面满足他的贪婪?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敢动朕的皇后,杀无赦!。贾少君是小人中的小人。换做其他官员家属,会为了自家的好名声,努力装“清清白白的好人”。他从不这样做,也根本不怕人知晓。
那次天价医药费事件,贾少君堂而皇之的当着纪委检察机关的面,喊来中药房的老板做交易。先由中药房的几名老中医亲自检验他手中的百年人参,出内部收购价把人参收进店里,而后再把人参以市场价卖给他。
就这样,一来一回,贾少君的人参有了正规的来源,正规的发票,正规的价格。正大光明地推翻举报中曾宝儿使用来历不明,年代不明的人参,赚取高额医药费的指控。卖完买完人参,贾少君又把其他灵芝一类珍贵药材,如法炮制一遍。
最后,他把那叠发票和之前的那叠发票一块丢在纪委检察机关工作人员的面前,冷笑道,要不要再跟着他去山里亲自看他收货的过程!而后掏出他的黑色笔记本“黑名单”,把那些人的名字全部记上去。
贾少君的家规,只要上黑名单的人,跟他们有关的亲戚朋友,就算跪在他面前,曾宝儿都不会再治。要知道,这世上,得罪有钱有势有权的人还有一线生机。得罪有本事的医生,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
曾宝儿可以宽宏大量不介意,他贾少君不能。当然,他们可以不找曾宝儿治,c国出名的中西医多的去,可选择的余地非常多。贾少君所做的,不过是堵上他们医治无效后的最后一条路。
有时,贾少君挺讨厌曾宝儿好说话的性格,偶尔当着外人面的,也会因为彼此间一言不合,就当场撕破脸闹翻。世事都有两面性,只要有光的一面,必然有黑暗的存在。有贾少君人见人憎衬托,曾宝儿在许多人眼中愈发纯洁美好如仙女。
然而实际上,曾宝儿的性格并不如外界想象的温柔善良。很多时候,她表现得比贾少君更为冷酷无情。只不过,她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这一面。就算露出来了,也会被人善意地曲解为医者仁心。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曾宝儿会是那种人。
贾少君讽刺,曾宝儿就是一条披着温顺羊皮的饿狼!
思来想去,都没想到满足贾少君贪婪的好法子,秦木棉最终拨通简洛的手机,请求他相助。简洛暗示,她父亲过了年有可能会调到东南省,组织上会给他安排一个好秘书。秦木棉眼睛一亮,顿觉如释重负,解决心头大患。她大概明白为什么贾少君会不依不饶纠缠她不放了?分明是想扯她老子那张虎皮,给曾宝儿铺路。
有了解决的法子,秦木棉立即给自家老子打电话,向他明说,让他去了东南省后,要听组织上给安排的秘书的话。她没点名道姓让自家老子给曾宝儿撑腰,而是侧面提及,要听秘书的话。简洛给安排的人,一定会从多方渠道帮助曾宝儿。她老子本事不强,真要跟他指名道姓了,反而会适得其反给曾宝儿惹麻烦。
秦木棉从不小看自家老子莫名其妙得罪人的本事。
这次停职察看,也是他想左右逢源,不得罪书记也不得罪省长,才导致的后果。
嘱咐好老子,又问了几句家里的话,秦木棉马上拨通贾少君的手机,发现无法拨通,心里咯噔下,急了起来。她可没忘记,刚才自己派了两警卫把他丢出办公室的事。
得罪其他人,秦木棉都有把握消除后患,得罪贾少君这小人中的小人,她面色刷的煞白,握着手机的手心沁出汗水。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手机号码,迟迟等不到贾少君接电话,秦木棉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做了最坏的打算。
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秦木棉一把抓起,就听到里面传来于法医的抱怨,说贾少君临上飞机,又跑到他的地盘搜刮一通。
秦木棉半响无语,她急什么,有什么好急的。真是蠢到家了。
贾少君在飞机上,当然不可能接她的电话了!
第97章 97
去了农庄一回,渡边一郎得出农庄的防护守备外紧内松的结论。
只要进到里面,换上里面工作人员的衣服,带好工作证,就能在里面随便走,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法子进到里面。并且一定要赶在上级部门专人下来处理墓坑之前。
冥思苦想好久,渡边一郎脑子里灵光闪过,忽然想起一位c国商场的朋友吹嘘,说杜家镇底下的下水道比国外的毫不逊色。看过《忍者神龟》没?杜家镇底下的下水道就跟那一样,四通八达,人可以在里面安家落户。
农庄在杜家镇的边缘地带,它的下水道工程应该跟镇子底下的是同期的。只要找到当年施工的图纸,他就能通过下水道,无声无息地潜入农庄内部。不过,渡边一郎也设想过,农庄的下水道和杜家镇的下水道或许属于两个部分,并没有连接在一起。
在没看到图纸之前,一切的推断都是他个人的猜测。
渡边一郎脑子里清晰的记得,w市负责招商引资的黄副市长曾跟他介绍说,杜家镇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保存了大量民清建筑,以旅游观光为产业的老镇区;一个是在荒地上重新开发设计,以生活休闲为主的新镇区。
新镇区的建设还跟农庄的李老板有关。如果没有他跟当地乡政府签订承包山地农田的合作,当地政府也不会想到迁移镇中心所有的单位工厂,开发利用旧镇区的民清建筑。在其他地方为寻找发展机会感到头疼的时候,杜家镇已经找到适合他们发展,又不会损坏当地环境的道路。
渡边一郎要做的是,在不惊动一人的情况下,获得杜家镇和农庄下水道的详细地形图。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扔哪,哪儿都能成真理。在c国更不会例外。很快,渡边一郎花了一笔钱,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包括军用的氧气罩,有利人在地上爬行的紧身皮衣,以及农庄的工作服和工作证重生之宝瞳。
虽然他觉得墓坑打开好一段时间了,里面有害的气体应该已经排除干净。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依旧做好万全准备。
“秦绵绵”抱怨说,墓坑被发现的那天,政府派了好多人带着电动喷壶,到处喷洒“消毒液”,搞得附近一带空气里都充满怪味。农庄的客人,怨声连连,害得他们送了不少厚礼,免了不少客人的饭钱。
通过“秦绵绵”和一些c国官场商场的朋友,渡边一郎了解到,上级部门的专家后天就会抵达w市展开工作。那他今晚就得潜入墓坑深处,探查他叔叔日记里提到的,堆满宝藏的房间。只要探查清楚,他就立即发讯息给r国隐藏在c国的间谍,让他们派专人过来转移宝藏。
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经过伪装的渡边一郎拎着箱子离开酒店,开车前往杜家镇在电话里预约好的小旅馆入住。这家小旅馆,是他结合杜家镇的地形图和下水道地图精心挑选出来最不会引人主意,最方便潜入的地点。
最开始,他想过在外面随便打开一个下水道盖进去。没等他行动,就探听到一个众所周知的消息,杜家镇晚上不仅有联防队员每隔两个半小时在道路上巡逻,派出所的警察也会不定时的出动两次。
渡边一郎果断放弃在路边随便撬开一个下水道盖子的方式,寻找其他不会引起人关注的办法。他现在住的小旅馆旁边是一条除了住在里面的人,其他人都不走的窄巷。巷子的尽头,就有一个通向下水道的窨井。而他所挑选的房间,有一扇窗户打开后,低头看见的就是那个窨井。
找到如此绝佳的位置,渡边一郎喜出望外,对晚上通过下水道潜入农庄的计划,愈发信心十足。
他白天装作投资商,在镇子里到处逛了逛。吃过晚饭,他跟旅馆的老板说了声,让他们晚上不要打搅他,就回房睡觉了。
等到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熟睡的梦想,渡边一郎换上紧身皮衣,背上准备好的工具,拿绳索从窗户口滑下,收起绳索,蹑手蹑脚地走到窨井前,利用特殊工具打开盖子,拿掉上面防止脏东西落进下水道的金属网,站到下去的爬梯上,小心翼翼地把窨井盖恢复原状。
“他妈的,这鬼子肯定经过这方面专业的训练,不然动作不会这么熟练。”藏在暗处负责监视的人轻声唾骂。
另一个人随口接道:“有美国人帮忙,他们的业务能不熟练嘛。”
“好了,你联络秦局,就说大鱼入水了。”
“早联络了。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可恶的是,今天还不能抓。”
“上头指示,不能为条大鱼,放弃一群大鱼。”
“那鬼子看到我们专门留给他的金子,一定乐得找不到地。”
“就是要他乐昏头,不然我们怎么顺着他这条线抓更多的大鱼!”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叹息,“真是为秦局可惜。”
“可惜什么?像她这样有背景的,最多是将功抵过,不升不降。等事情过去了,上头早晚会记起她这次的功劳。只要她再立一次功,哪怕是小功,上头都会升她的职。”后面接话的则不以为然,嘲弄同伴光头上面长虱子,白操心。
“我们局子里,哪个下到基层不是一把好手。为什么偏偏她能当上副局?”
“这就是命。”
“好了,不说了。那鬼子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先在这看着,我去下楼买点夜宵敢动朕的皇后,杀无赦!全文阅读。”
“好。记得给我带包烟。”
渡边一郎的头上戴着矿工专用头盔,拿着地图,顺着地图所指的方向来到农庄下水道和杜家镇下水道交界处。那里是一扇铁门,用几把铁锁和铁链锁得死死。从包里取出专业工具,渡边一郎很轻松地打开铁锁,拉开一条缝隙,钻了进去。
通过地图,他了解到这条地下通过是直接通到狮子山脚的,与农庄的下水道并不连接。看了看出口的位置,渡边一郎也没失望。那个地点,正好是狮子山看山人住的房子旁边。他到过那里,对地形有些熟悉,知道怎么从那里上山。
况且,只要他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带着工作证,就不会有人怀疑他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那的原因。
渡边一郎没料到的是,农庄工作人员的工作证,是一张储备了个人资料和员工等级的智能ic卡。等级高,进入的地方就越多。等级低,在踏进门口的刹那,无处不在的监控器就会把人记下,并发出警告。
他挂在脖子上的那张,是李新城特意为他准备的,方便他逃跑的高等级员工卡。连秦木棉都不清楚这点,只以为李新城给的是一张普通员工卡。
换好工作服,带好员工证,稍加修饰外貌,渡边一郎完全像变成另外一个人。就算秦木棉在这,也未必能认出来。他从下水道悄无声息地钻出来,匍匐在地,透过到路边昏暗的路灯,观察周围的动静。
数分钟后,渡边一郎整整衣着,一脸从容地从遮挡住人视线的灌木丛中走出来,顺着毛竹林中的鹅软石小径一路往上爬,来到墓坑入坑处。
负责看守的工作人员已经换了一批,是两名年纪比较大的当地人。俩人围着一个电磁炉烧的火锅,就着小酒,看着电视,瞎侃附近的八卦传闻。抬头看到穿着工作服,挂着工作证的渡边一郎,也不奇怪。他们已经碰过好几次,农庄的保安或员工,提着探照灯,拿着手电筒,在附近一带巡山了。
看到渡边一郎,只以为他是今晚负责巡山的员工,便热情地邀请他一块坐下吃会东西,暖暖身子。渡边一郎也不推拒,操着一口完全不输给c国人的普通话,接过碗筷酒杯,高兴地坐下。
喝了几杯温热的黄酒,捞了几筷子火锅里翻滚的蔬菜,渡边一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根甩给那两名看守,自己也点燃一根,慢条斯理地吐着烟圈。
连抽了几根外国烟,两名看守不觉困意上来,看看时间,凌晨一点多,快两点了。不禁张嘴打了个呵欠,关了电磁炉和电视机,和渡边一郎打了个招呼,趴到帐篷里面用木板和长凳临时搭的床铺上,呼呼大睡。
他们倒是没怀疑渡边一郎给的香烟有问题,平常到这个时候,睡意也差不多上来了。
坐在小板凳上,等着两名看守彻底睡熟,渡边一郎起身,弯腰钻过警戒线,一步一步靠近用木板和水泥袋随便挡着的墓坑入口处,移开一块木板,偏着身体进到里面,随后把木板挪回原位。
通道里很暗,手电筒的光芒好像被周遭的黑暗吸收了一般,愈发显得昏暗无力。盯着地图,按着记忆,渡边一郎顺利进入尘封了几十年,从来没人进入过的大厅。他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奔向他叔叔日记本中提到的,堆放了无数金银财宝的房间。
推开门,拿着手电筒照了照房间内部,装了金条银元和各种古董字画的箱子杂乱摆放,走上前确定了下东西的真假,渡边一郎喜不自胜。
有了这笔财宝,即便他没能在w市利用r军留下的细菌武器制造出一起瘟疫,也不会受到上级严厉的责罚。
他在里面逗留了一段时间,从中挑选了几幅印象里比较珍贵的字画,顺着来时的路,匆匆返回居住的旅馆。而后拿起手机,用特殊暗号同r国潜伏在c国的间谍联络,通知他们行动。
第98章 98
“李小姐,您好。我是渡边一郎,伊藤株式会社海外事务部部长。冒昧打扰您用餐,还请您见谅。”
渡边一郎以九十度鞠躬的标准姿态,向坐在窗口位置的李新城,深深弯下腰。弯下腰的刹那,他精明的目光扫过放在桌面的平板电脑,一副杜家镇的地形图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也就两三秒的功夫,他的眼光落到李新城对桌的沈三身上,笑容和蔼可亲地再次深鞠躬,“您好,沈先生。能在这里见到您,我很荣幸。”
他并未因沈三年纪小而轻视他,反而非常郑重其事的把他当做一个成人问候。
面对他的厚爱,沈三连眼角都没动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平板电脑上三维立体的杜家镇地形图。
李新城撩起眼皮,注视渡边一郎数秒,笑容微淡,“您好,渡边先生。”打完招呼,她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的光滑屏幕,杜家镇地形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下水道分布图。
“三儿,镇子的下水道分为老镇区和新镇区两部分。”
说话的同时,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一划,老镇区的下水道结构分布图瞬间撑满整个屏幕,“老镇区因为建筑的关系,所以它的下水道是新旧两种结合体全球论战全文阅读。不过,比起新镇区媲美《忍者神龟》中可供人居住的下水道,老镇区的下水道只能供十岁以下的小孩通行。”
“你看,”伴着李新城手指的动作,老镇区详细的下水道分布状况出现在屏幕中,渡边一郎瞳孔微缩,这张地图比他获得的地图详尽数倍。
“这里,还有这,”她看似极其认真地把老镇区旧街道下方经过全面改造的下水道指给沈三看,“三儿,你看从这里开始的下水道就跟新镇区连接在一起。从这里,”李新城的手指再度划过屏幕,一张农庄外围下水道分布图出现,“你看,这里跟我们农庄外边的下水道连接了。”
“虽然出于安全的考虑,杜家镇下水道工程和农庄内部的下水道是分开的,但通过外围的下水道一样可以进入农庄后山狮子山。当然,狮子山本来就是开放的,除了最近因为山上的洞不允许人上山,其他时间到狮子山爬山的当地人外地人还是蛮多的。”
“他们中有不少人抱着能进入农庄内部参观的念头。只是他们不知道,即便他们爬上去了,也不能进入农庄。”
李新城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站在桌子旁边的渡边一郎,手指一点,屏幕上的图案迅速变化,农庄和狮子山的三维立体图画映现,“想要进入农庄,只有通过看山人住的房子那里。”
“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建了围墙,拉了电网。”
“这次政府在狮子山下拉的电网,就是我们农庄赞助的。”
听到她这么说,渡边一郎眸色微动,愈发坚持从下水道潜入狮子山的决定,反对同伴们趁半夜直接从狮子山脚下进入的建议。
李新城口中的电网,并非一般意义上的高压电网。人体触及高压电网,非死即伤。农庄的电网,人接触以后只会昏迷二十四小时,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不致人死亡,并不表示人能通过非常规手段通过它。至少,他没办法安全通过。
渡边一郎并不在意李新城的冷淡,沈三的无视。抵达c国以后,他就得到关于李新城沈三他们的详细资料,知道李爸爸很讨厌r国人。李新城虽然并没公开表示过,但为人子女,肯定不会公然反对自己的父亲,所以,渡边一郎能忍受她的冷漠。
而且李爸爸讨厌r国人的原因,他也具体调查过。据说是因为李爸爸的养父母的父亲,他爷爷就是死在r国人手上。他养父母从小就教育李爸爸仇恨r国人。这次他提出参观农庄,跟农庄合作开发生态小镇。如果牵头人不是w市的黄市长,李爸爸从一开始连见都不会见他这个r国人,更别谈合作了。
“三儿,等过几天,就让曾炜他们带你亲自体验杜家镇的下水道工程。很多东西,用嘴说是不行的。只有实际行动过了,才真正属于自己。”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新城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乱划,一张一张杜家镇和农庄下水道,以及附近一带的详细地图消失出现。
渡边一郎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一张张地图,用极短的时间将他需要的牢牢记住。他心底里其实对晚上的行动并没底气,尤其在跟同伴就进入地点方式发生剧烈争执以后,渡边一郎的心里愈发没底。
无意听到李新城在给沈三讲杜家镇的发展史,坐在旁边位置上愁眉不展的渡边一郎不由心花怒放,连忙站出来,不顾李新城和沈三的漠然,周到礼貌地弯腰打招呼。打完招呼,按照常理,主人家不请坐下的话,稍微知趣点的人都会离开。渡边一郎没有,他笑容谦卑地站在桌旁,认真观看聆听李新城的讲述。
因为他清楚,只要把李新城讲的内容记住一部分,今晚的行动就算败露,他也能顺利逃脱。不过,出于安全的考虑,渡边一郎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自己的临时同伴。
逃跑的时候,他需要一些人引开c国情报人员的注意。
他们这样的组合,在人来人往的生煎包店里并不引人注意心猎王权。只要渡边一郎不说话,不暴露他是r国人,很多后进的客人,都把他们三个当成一起的。
李新城懒得解释,沈三基本无视除她之外的任何人,曾炜咋咋呼呼跑进来瞅见站在桌旁的渡边一郎,禁不住吓了一跳,大声质问:“你这个r本人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他眼睛一眯,满是怀疑地上下打量弯腰打招呼的渡边一郎,哼声道:“想打什么鬼主意?”
不等他严厉盘问,李新城站起来,“三儿,我们去看姑婆。”径自越过曾炜和渡边一郎,站到门外的服务台前,对里面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点单,“小姐,请给我打包一份蟹粉生煎,一份虾肉生煎,一份三鲜生煎,一份素生煎,一份干贝生煎。”
“七元一份,一共三十五元。收你一百元,找你六十五元。”算完账,收好钱,服务员动作极快把收银的单据交给旁边等候的服务员。没一会功夫,那名服务员从厨房拎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李新城,笑容满面道:“小姐,您的生煎包,一共五份。”
“嗯,谢谢。”李新城接过纸袋子,也没看正在多此一举狠狠警告渡边一郎的曾炜,步出生煎包店,转去老镇区看她口中的姑婆。沈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有好几次,他都想伸出手去接李新城手中打包的纸袋子,胳膊刚抬起,又好像想到什么,马上放下。
他不认识李新城说的姑婆,也不在意姑婆会不会喜欢他?经过李爸爸和肖长林无数次洗脑的沈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姐姐说的永远都是对的。
“三儿,姑婆是r国的战争孤儿。”李新城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在热闹繁华的杜家镇新街街道上,每迈过一个窨井盖,嘴角的笑意便浓一分,“她是宝儿太公在r国投降后收养的。和她一起被收养的其他几个r国孤儿,在多年前已经响应两国政策返回r国了。不过听说,他们在r国备受当地民众和政府机构的歧视。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曾家姑婆呢,在那十年受了不少罪,差点把命都丢了。但她说,既然r国政府把他们留在了c国,那她这辈子就只当c国人。”
沈三默默听着姑婆的往事,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疑惑,李爸爸不是讨厌r国人吗?姑婆是r国人,他为什么不讨厌她?
“宝儿祖父一家因为收养r国战争孤儿的缘故,被迫离开家乡,受尽磨难。她的祖母也受不了外界的唾骂和折磨,留下她祖父和年幼无知的父亲,跳河自尽了。后来虽然平反了,她祖父的耳朵眼睛也因为在那十年中受到极大的伤害,变得半瞎半聋,再也不能行医。而她父母的婚事,也遭到她母亲家人严厉的反对。”
“她父母的死,”李新城突然顿住,许久之后,才低语,“也可以说是为了让她外祖父一家承认她爸这个女婿,承认她这个外孙女。”
“宝儿和她外祖家的关系不太好,贾少君也是,他非常憎恨厌恶宝儿外祖一家。”
“他们的婚姻缘于一桩车祸,而起因,”李新城的眸子深处骤然浮出一丝苦涩和无奈,走路的步子稍稍加快,“谣言说,是她二舅的儿子,她表哥动的手。”
“理由,宝儿在获知自己父母真实的死因以后,在她外祖家大发雷霆说要去揭发,为她冤死的父母报仇雪恨。”
“姑婆,是贾少君和宝儿唯一承认的亲人。”
不理解李新城讲这故事的意义,但沈三明白,他不需要弄清楚这故事到底在讲什么,里面谁是正义的,谁是反派。他只要认清一个道理,曾宝儿和贾少君是姐姐的朋友。
姑婆?她是姐姐朋友的亲人。
李爸爸和姐夫说,朋友的亲戚朋友未必是亲人。
那姑婆呢?她会是亲人吗!
第99章 99
“三儿,即使我重视家人的利益更胜于国家的利益,但当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受到损害时,我仍然会坚定不移地坚持一条原则不改变。那就是,在面对外国侵略者时,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很多人在面临大家和小家的选择时,都会摇摆不定。有些人会选择大家;有些人会选择小家。但大家都忘了‘因地制宜’这四个字。没有大家何来小家,没有小家何来大家。”
“姑婆在被曾家太公收养前,有个r国名字,渡边由美。她的父亲是渡边一郎的亲叔叔渡边正雄,同时也是r国江南省实验基地的负责人之一。”
李新城的脚迈过门槛,低垂的眼帘遮住了她眸子深处骤然涌上的一抹叹息无奈。姑婆或许是无辜的,但她的真实身份,令她无法摆脱模糊的间谍身份。渡边一郎的到来,更给年迈的她,带来一道催命符。
她深知必须处理好这件事,不能让人借此攻击曾宝儿。一个r本间谍的姑婆,会令曾宝儿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一夕间全部化为乌有。她和贾少君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有部分蛰伏起来就等一击致命的机会。
曾宝儿开不了口,贾少君无法开口,就由她来做这个催命的恶人。
何况,姑婆未必无辜!身为r国高级军官的女儿,真的不知道狮子山山体内部秘密基地的存在吗?真的不清楚她父亲渡边正雄真实的工作吗?她这几十年真的没跟r国国内联系吗?
思及此,李新城眸色中闪过一丝狠意,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刺入掌心重生之鬼眼商女。
她不愿深究姑婆几十年来在c国的所作所为。毕竟,她是曾宝儿和贾少君唯一承认的亲人。
但有些事并非你视而不见,它就不存在。就同她教导沈三的,在面对外国侵略者时,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她李新城是自私冷血,心狠手辣。但在处理外国间谍的问题上,当国家不能拿出令她满意的措施;当它危害到她家人的利益,她会比任何人都做得狠辣无情。
如果牺牲姑婆一个,可以挽救曾宝儿和贾少君一生。那她李新城愿意,也乐意做这个刽子手。就算事后因这事跟他们俩撕破脸,断绝来往。她李新城也会去做。
因为在她的字典里,亲人是最重要的存在。
“三儿,我们一会儿要去一个地方。”迈过门槛,李新城站定,冰冷的眸光落到泛着岁月光泽的青石板街道上,“我们也许会见到一个面熟的女人。”
闻言,紧随其后的沈三依旧保持冷漠的表情,连眼皮都没撩下,只是默默把李新城教给他的东西记在心里。他现在不理解,并不代表他以后不懂。在李爸爸和肖长林双重洗脑下,沈三愈发坚定那漂亮女人跟他说的话,这世界上,只有姐姐一人可信。
俩人刚走出杜家镇老街,来到免费提供自行车的杜家镇志愿者服务站,就听到身后传来曾炜咬牙切齿地声音,“李新城,你太不够意思了!枉我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给你拦下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r国人。你倒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三儿直接跑路了。”
曾炜恨啊,保密协议一签,表哥岳少成就跟帝都方面联系。他老妈一听,在电话里足足骂了他一个多小时,然后勒令他留在w市,给公主表妹当免费员工。
他原想,留在w市就w市吧,只要有岳少成汪云峰他们陪着,留w市反倒天高皇帝远,更加自由自在。孰料,他刚把自己要留在w市的消息透露出来,汪云峰就说,他家打电话招他回去,说是为公司原材料的事。顾秦比他还简单,直截了当说,他要回去跟老爷子商量关于寿宴的安排。等他把目光投到自家表哥岳少成身上,只听他说了一句,他要去医院陪生病的外婆。大舅给的任务。
曾炜气得脸都扭曲了,一群不仗义的家伙!
“李新城,”
曾炜气喘吁吁地跑到李新城跟前,两只胳膊一抬,想抓她的手质问。沈三不动声色地往前一靠,好巧不巧地挡住他抬起的胳膊。曾炜一把抓空,顿时怒火上扬,眼一瞪,直接跟沈三死气沉沉的眼光在空中相撞,愣了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这还是活人的眼睛吗?看不到半点希望,只有一望无际的死寂。难怪顾秦提到他总是摇头叹息,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李爸爸嘴里老嘀咕着,这孩子不讨喜!汪云峰直言,他不喜欢沈三。表哥岳少成私底下叮嘱,要他尽量不要跟沈三起冲突。
“租一辆三人的。我跟你们一块骑。”在大街上找了老半天才找到李新城和沈三,目的没达成之前,曾炜不想被他们俩撇下。
李新城眼波微动,对负责登记的志愿者服务员小孙说,“三人的。”说着,她从包里取出钱夹子,拿出伍佰元的现钞做押金。租借服务站的自行车摩托车电瓶车汽车还有另一种方式,就是拿自己的身份证件抵押。李新城不喜欢把自己私人的东西放在别人的手里,所以宁可花五百块的押金。
“新城姐,不用这么多,你给一百就行了。”
小孙收了一百,把剩下的钱还给李新城,笑眯眯地推荐,“新城姐,带你朋友去附近的鱼塘玩吧与美女同居的日子全文阅读。我昨天还跟男朋友一块去玩的,钓到不少鱼。他们家的渔具是免费提供的,钓不上鱼就不收一分钱。不过,钓上来的鱼,我们都要买走。十五块钱一斤,肉要比市场买的那些鱼的肉质更坚些。他们家还提供农家饭,是老板下的厨,味道蛮不错的。尤其他们家自己腌的咸菜,味道特鲜。”
李新城点点头,“我正打算去。听说是石房村的人承包的。”
“是呀。就是村口洋房那家。”小孙羡慕道:“人一开始花了一百多万投资,没一个人看好。主要第一年养的鱼都死了,把新造的洋房都给抵押掉了,老婆气得带着孩子回娘家,要跟他离婚。后来他不死心,花大钱请了省里的专家,第二年就把亏掉的钱赚了回来。现在镇子里的人都羡慕死了,不少人琢磨着要跟他学呢。”
“新城姐,我听说有r国人要找你们家合作,把我们杜家镇开发成什么生态小镇,是不是真的啊?”她瞪大眼睛,好奇地问。
李新城没否认,微笑道:“市里牵的头。”即便渡边一郎暴露间谍的身份,被总参那边秘密逮捕了,也不会影响市里跟r国伊藤株式会社的投资合作。
小孙一脸的忧心,“昨天我跟我男朋友钓鱼的时候还说,要真的开发生态小镇就好了。至少我们的环境空气质量什么的都有保证。”说到这,她忽然间想到李新成家是开农场的,杜家镇一带耕种的田地基本都跟她家合作。于是,尴尬一笑,忙为自己辩解,“新城姐,我不是在说你家的农场不好。我昨天还跟男朋友在讨论,w市哪个地方绿化搞得最好,空气质量最达标?”
“我们俩一致赞同,是我们镇子。这还得谢谢你家当年承包农场的计划,不然我们镇子肯定跟隔壁镇子学,弄一堆污染严重的化工电镀,搞得河水今天绿明天红,一股子怪味。”
“还好前几年市政府为了环保,把他们都强制关闭了,不然我们现在肯定生活在重度污染的环境里。”
“新城姐,那生态小镇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小孙不死心的追根究底,关系到她、她家人、她今后的孩子,由不得她不关心。没瞧见r国核电站泄露以后,住在那地的r国人各种疾病的发病率都提高了,动物植物都发生了基因突变。
李新城明白杜家镇人心底的顾虑,刚要张口,就听到曾炜得意洋洋地拍着胸口保证,“当然是真的。r国人要是不投资,我们就自己搞。我找人投资。国内国外做生意的,我还认识几个。”
小孙眼睛一眯,瞅着曾炜撇撇嘴角,眼珠子转转,用当地话噼里啪啦一顿质疑,“你哪位呀?算老几呀?新城姐都不发话,你有啥资格抢在她前头说话呀?认识几个做生意又咋了?我们杜家镇一年到头来的做生意的大老板不要太多。百万富翁千万富翁都是这个,”她晃晃小手指,骄傲地抬高下巴,“就是亿万富翁我也招待过。外国的。”
被她言辞不善的抢白一通,曾炜当场气炸,嘴唇颤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听不懂小孙口中媲美外国话的当地话,不表示他看不懂小孙说这话时的神态语气,明摆了一副瞧不起他的蔑视样。
没等他爆炸,李新城从中间插一脚,“小孙,帮我挑自行车去。三儿,你在这边等着。曾炜,你也是。”说完,她朝停放自行车的大厅走去。
小孙不屑地瞥看面色铁青的曾炜一眼,嘻嘻哈哈地追上去。
她才不怕曾炜这个外地人,她家祖祖辈辈都是杜家镇当地人,亲戚朋友也基本都是附近。虽然家里没人在官场混,也没人做大生意,但一个外地人想在杜家镇耀武扬威,倚仗权势欺负他们当地人,杜家镇的那些镇领导可以直接辞职回家种地了。
别的地方把外国人当成宝,他们杜家镇才不会。就看隔壁镇当年为了吸引外国人投资做的那些龌龊事,小孙他们这些杜家镇当地人愈发不把当官的当回事。他们就一个念头,给他们老百姓办实事的干部,他们无条件支持。满嘴空话,只求眼前利益的干部,就是告到中央,他们也不退缩。
第100章 100
“唐叔,这一片都是你家承包的?”曾炜兴致勃勃地站在鱼塘边,抬手挡在额头上,眺望一眼望不到边际,足足有几十亩地的鱼塘,“有三五十亩吧。”
唐叔笑的嘴都合不拢,“五十亩。”
他原本是在太湖边上承包鱼塘养鱼,日子过得挺不错。几年前,政府为了改善太湖水环境,就出台了退渔还湖工程。把沿湖的几千亩鱼塘全部清理干净,一家都没留下。唐叔不是小年轻,书也只读到初中,除了养鱼种地,他啥都不会干。鱼塘没了,一家的生活来源也没了,唐叔早年虽然存了几个钱,但也经不住坐吃山空。
他想着w市不让养了,那他就到其他省市去承包。刚跟老婆提起,就遭到老婆王小凤反对,说他去外地可以,但先跟她把婚离了,把家里的财产分了。看她说得坚决,不像是在开玩笑,唐叔只能放弃,带着老婆孩子返回杜家镇石房村新造的洋房里,过起了无所事事的日子。
整日忙惯了的人一旦休息,就会变得无精打采,越来越没生气,唐叔也是这样。在家待了一个多月,他就病了,医院检查说他身体很健康,没病。王小凤大怒,当着医生的面痛骂他一顿。回家后,唐叔病得愈发厉害,躺在床上起不来,王小凤没辙了,医生说她老公大概是得了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既然唐叔想承包鱼塘养鱼,那她就满足他。
左思右想,王小凤死皮赖脸地跑到杜家镇镇长办公室,要求镇里给想法子解决。杜镇长和镇领导研究了下,告诉王小凤镇里的决定。允许唐叔承包石房村沿湖一带。
条件是,仿自然养殖。也就是,拿不锈钢网沿湖围出一个天然的养殖场,然后在里面投放鱼苗虾苗蟹苗,跟野生的鱼虾一样靠吃水中自然生长的小鱼小虾为生。这样养出来的鱼虾蟹,跟野生的肉质基本没差别,也不会大规模的破坏生态环境。
唐叔听了,咬咬牙,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抵押给银行,再跟周围的亲戚朋友借款,投了一百多万,硬是把他的“湖上农场”办了起来。第一年比较倒霉,先是鱼生病,湖上漂了白花花一片,后来又是一个多月的大雨,导致湖水上涨,养在里面的鱼全部逃到了外湖,唐叔可以说是血本无归娇妻逆袭:改造无心老公。过年的时候,唐叔盖在鱼塘边的几间平房里坐满了讨债的。
以唐叔执拗的臭脾气,钱投进去了,当然不可能中途而非。他再次咬咬牙,坐到镇长办公室,写了“血书”求杜镇长出面,再给他贷款养鱼。杜镇长和镇里的领导足足研究了一下午,决定由镇里出一部分钱跟唐叔合股,好减轻他身上的压力和负担。
唐叔听到这话,蹲下来嚎啕大哭,拍着胸口保证,绝不让镇里的钱白花。就这样,唐叔和他请的淡水鱼专家一起吃住在鱼塘边,硬是在第二年把第一年亏损的钱都赚了回来。现如今,他已经成了杜家镇一带远近闻名的养鱼大王,好多人都想跟他一块养。
“五十亩?”曾炜大吃一惊,好奇道:“我感觉这片鱼塘好像跟太湖连在一起的。唐叔,你难道不担心发大水的时候,鱼都逃掉吗?”
“担心,当然担心了。”唐叔无奈地叹口气,“只要下大雨,我晚上就担心得睡不着觉,就怕养在里面的鱼都跑了。可这是天灾,我们除了预防,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曾炜同情地点点头,瞥了眼坐在鱼塘边,像模像样拿着鱼竿钓鱼的李新城和沈三,饶有兴致地望着唐家盖在鱼塘边的五间平房,“唐叔,你跟王姨不打算搬回村子里住了吗?打算一直住在这里了?”
提到回石房村住,唐叔愁容满面,“宅基地难批。”
为了这事,他没少跑村长办公室,也没少跑镇里。人家领导也不跟他多说,直接丢他一份文件,让他自己看。石房村的郑村长私底下跟他说,让他跟当初买他家洋房的商量,看能不能把他家的洋房再买回来?提醒他,说国家规定乡下的房子是不可以任意买卖的。他当初卖自家房子的行为,是违法的。
一听这话,唐叔顿觉左右为难。他是没文化,但白纸黑字签了买卖合同,人货两讫,事后反悔这种事,他还真的做不出来。他脸皮薄做不这种缺德事,老婆王小凤做得出。她二话没说,找上当初的中间人,说愿意花两倍的价钱把房子买回来。还说国家法律规定乡下的房子不准买卖。中间人也没发火,阴沉着脸和房子的现主人联系了下,告诉王小凤房子可以还给他家,钱也不用两倍,只要他家让里面的人住到年底就行。
房子是“理直气壮”的拿回来了,可唐叔觉得自己没脸住,犟着脾气不同意老婆王小凤在洋房里过新年,仍想着找村里批宅基地自己盖新房子住。不然,他就一辈子住在鱼塘边看鱼的棚子里。
曾炜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听唐叔说宅基地难批,就真以为是这样。他想了想,禁不住出馊主意,“唐叔,那你想法子找找当初买你房子的人,看能不能把房子买回来?”
唐叔脸孔一板,语气僵硬地回道:“小伙子,做人得讲良心!”说完,他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曾炜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功夫就变脸了?他满头雾水地走到李新城旁边,拖了一张小板凳坐下,抱怨道:“李新城,你们这里人真怪!我都没说什么,就建议他找买他房子的人把房子买回来,他就直接丢下人走了。”
“那房子已经买回来了。”李新城提示。
“已经买回来了,那他干嘛还要批宅基地自己造啊?”曾炜大怒,恶狠很地批判,“简直就是神经有毛病!”
“有原则的好人。”李新城注视着浮在水面的浮漂,神色微柔,“三儿,很多人都认为‘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但我希望你明白,抱着这种利己主义狭隘观念的人,最终会成为孤家寡人。”
“人无信而不立。一个人要有做人的原则和坚持,利益只能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不该是全部。如果你抱着任何事都要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观念,那到最后众叛亲离,受伤害最深的肯定是你自己。”
“所以,我坚持,在面对外国侵略者时,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妖祖最新章节。”
“唐叔他只是在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和立场。”
沈三默默聆听李新城的言传身教,李爸爸和肖长林告诉他,他们并不需要他懂太多的大道理。道理人人会说,然而做的人却没几个。所以,“实事求是”是他们唯一的要求。没能力的时候就听;有能力的时候就做。
“李新城,”曾炜突然一本正经地赞美,“我发现我倒是小瞧你了。一直以为你冷冰冰的只顾自家,没想到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你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很多地方,你都是从大局出发,并没只顾自家。就好像这次的山林大火,我听说你们家的损失最严重,尤其是跟你们农场合作的农户,”
“签了合同就按合同办。”李新城不留情面地打断他无缘无故地吹捧,直白地告知她一点都不高风亮节,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慈善家。之所以提前赔付农户的损失,是因为双方签署的合同里有这么一条。
曾炜一语堵塞,讪讪笑了半天,左右瞅瞅,看大家都忙着钓鱼,没人留意他这边的动静,拖着小板凳靠到李新城身侧,窃窃私语道:“李新城,商量个事,行不?”
李新城偏过头,笑眯眯地盯着他闪烁的眼睛看了数秒,“说。”
曾炜心虚地躲开她敏锐的眼神,干巴巴地笑道:“也没,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听说你白送了沈俭安和贾少君一人一只蜘蛛。”
“嗯。”李新城随意应了声,举起手中的鱼竿,看看空空的鱼钩,无奈地撇撇嘴。坐这一个多小时,她连条猫鱼都没钓到。她偷瞄了眼挂在沈三跟前水里的网兜,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鱼,都是他一个人战绩。
曾炜眼睛一亮,左右瞄瞄,再次贴近,音量更小,更谄媚,“你知道的,就是那个,能不能也给我一只?”唯恐李新城不答应,他忍痛大出血,“你放心,我花钱买。市场价,一分都不少你的。”
“人货两讫。”李新城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毛掩去她眸底的嘲讽,跑韦氏科技买和找她私底下交易自然是不同的。曾炜嘴上说是他自己买,真正的买主是谁?其实大家都知道。
她是对过家不屑一顾,可有生意不做是傻瓜。
银行转账太过引人注目,一只智能蜘蛛的价格高达数百万美金,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走国外保密银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交易,曾炜不愿冒这个风险,而李新城比他更不愿意。
“古董或珠宝。”李新城略一思考,觉得古董文物珠宝首饰出手比较容易。何况她本来就在这圈子里混,认识不少花钱如流水的大户。
“好。”曾炜一口答应,“明天给你送过来。”
李新城决定交易地点,“小饭馆。”
怎么说曾炜都是李爸爸血缘上的外甥!即使他从不承认。自家外甥知道舅舅的爱好,倒腾点古董当见面礼,这事不管放哪儿去都说得通。
“三舅舅和三舅妈搬到紫荆大厦住了。”
“二十八楼,和肖长林他妈邻居。”
电话铃声响起,李新城按下通话键,“在物业办公室?街道派出所的民警也在?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三儿,我们回市里。”
“我跟你们一块回去。”曾炜迫不及待地想看热闹,刚才石房村村口的好戏,他还没看过瘾。这世上,竟然有跟“匡萍”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设的局?最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01章 101
郭阿姨这个人,认识的人只要提起,个个都讳莫如深,不愿多言。不过,有件事,大家都是公认的。就是她在生活中是能占便宜,就尽量占便宜。占不到便宜,就从其他能占便宜的地方入手。
家里用的开水,是在小区物管保安休息的办公室里免费灌的;电瓶车的电、手机的电、遥控电池的电,凡家里需要充电的家伙什,她都喜欢找地免费充,顺带让人家帮忙看着;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被套,她全部坐到人家门口,用人家的自来水,人家洗衣粉,边聊边洗……有洗衣机提供的话,更好,她是绝不会嫌弃人家洗衣机功率小,款式旧的……
所以说,能从她手里讨到好的人极少,李新城是一个,李爸爸是另一个。
李新城赶到青果巷青石弄所在街道派出所的时候,就听到办公室里热闹纷纷,她婆婆郭阿姨的嗓门最大,几乎把派出所所长的声音压得听不见。偶尔穿插/进几句她三舅妈张阿姨的劝慰,以及她三舅过援朝暴跳如雷地痛骂。
曾炜远远的听到自家三舅怒吼的高嗓门,面色骤变,马上打定主意不参合,不看戏,挥袖走人。临走之前,他没忘记把不情愿的沈三带走。
站在门口细细听了会,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李新城脸色一沉,自家摆在门外走廊的东西,一个晚上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
要说里面没鬼,骗谁?
郭阿姨把家里的旧家具丢在门外走廊确实有错,但她也不是要摆一辈子,只是临时放一天,隔天一早就会运到之前谈好的专门修复旧家具的厂里。她本来是当天送过去的,到厂门口,老板留下来接待的人一看旧家具的数量和品质,连忙摇头说自己做不了主,让郭阿姨明天再送,说老板今晚会从老家赶回来极品美女养成系统。
郭阿姨一听,顿时沉下脸,早不说晚不说,非得等她把东西都拖来了才说不能收。
思来想去,她也不敢闹脾气直接卸东西走人。于是,给李新城打了个电话,问能不能把东西拖回她住的大厦?
郭阿姨知道自己现在住的紫荆大厦是高档住宅楼,物业管理比较严格。用以前老小区过日子的法子,物业那边肯定从早到晚都有人上门找她谈心。初来乍到,郭阿姨还没摸清敌我双方的实力,也就没发扬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拿手本事。
李新城听了,建议她跟物业方面沟通下,争取他们的同意。郭阿姨也不反对,兴匆匆地坐到物业经理办公室,摸清敌方底线,洋洋得意地让搬家公司,把车上秦奶奶留下的旧家具旧物件挨个搬进大厦。
简洛送的房子有一百五十多平方,任是被她塞得转不过身。见实在塞不下,郭阿姨打起门外走廊的主意。征得物业的同意,郭阿姨把笨重不能塞进屋子里的大型旧家具全部放在外面,想着就放一晚上,不会出事的。
不料,大清早打开门一看,空荡荡一片,自家的旧家具,影都没了。
郭阿姨气得捶胸顿足,直接冲到物业办事处,把负责值班的物业管理人员骂了个狗血淋头。物业自知理亏,赶紧调看监控录像,偏偏东西丢的那段时间监控坏掉了。郭阿姨勃然大怒,拿起电话报警,口口声声叫嚷着是物业跟贼合伙偷了她价值数百万的旧家具。
物业方面闻言,立马变色,坚决不承认自己内部管理出问题,绝对不同意郭阿姨说的她那些旧家具价值百万的话。他们想着,赔个几万块,还能忍受。几百万,公司就只能宣布破产倒闭了。
双方在物业管理处吵了个天昏地暗,过援朝和他张阿姨赶到后,战况愈发激烈。民警劝都不管用。性子急躁的过援朝素来护短,别说郭阿姨这回没错,就算她有错,为了自家的团员大计,过援朝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这边。
他老婆张阿姨还有些理智,知道这事不能全怪物业方面,郭阿姨也有错。明知道自己的旧家具值钱,就不该丢在门外走廊。靠近年底,喜欢铤而走险的人也多了起来,郭阿姨这么大张旗鼓地搬东西,被有心人瞧在眼里,也很正常。
况且,那些旧家具连她这个算见过世面的人看了都眼红,何况他人。她老头子大晚上睡在床上还私下里跟她嘀咕说,肖家丢在外面的那张书桌的材质不错,不知道他家卖不卖?
那张书桌何止不错!即使因为保存不好的缘故,使它部分地方遭到腐蚀损坏,看上去品相不佳,不懂的人估计会建议劈了当柴火烧,但懂行的人都晓得,那张书桌的真正价值。
不然,也不会一个晚上就消失不见。紫荆大厦里是高档住宅楼,平均价格在万元以上。这还是楼盘初开的价格,如今过去几年,肯定不是这价了。而且能住到这里的,基本家里都有点小钱,有点见识的人。
郭阿姨昨儿闹那么大动静,跑来看热闹的也不少,好几个识货的直接开口问价,让郭阿姨把东西卖给他们。
所以,张阿姨面上不说,心底却是极为认同郭阿姨骂物业跟贼合谋的话。
眼下最重要的是,警方对被盗旧家具价值的认定。物业方面说,都是一些破破烂烂,丢了也没人要的旧家具。最多值个几百块钱。郭阿姨坚称,她的旧家具都上好的红木家具,是古董。最少要卖好几百万。
双方从紫荆大厦吵到派出所所长办公室,都坚持自己这方是对的。
郭阿姨撑不住,眼瞅着派出所要按物业方面的话定案,一怒之下拨通李新城的手机,让她找人过来处理。他们不是说她的旧家具不值钱,只配劈柴火烧了。那她就找一帮子文物古董方面的专家来证明超级塞伯坦系统全文阅读。
“我儿媳妇是文物修复方面的专家。等她来了,我再跟你们谈。”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威胁,郭阿姨抓起林所长倒的茶“咕嘟嘟”一口喝完,吵了几小时,嗓子都冒烟了。
“还有我儿子,考古系毕业。”觉得不够,郭阿姨大言不惭地增加筹码,“你们溪西分局的沈队长跟我儿媳妇是同学。前段时间还来我家吃喜酒。你们要办案不行,我就找他来办。”
林所长的脸都黑了,这明晃晃的威胁,谁听不懂!
物业的罗经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事情竟然会牵扯到溪西分局。按他原来的想法,双方在警方的调解下,赔个几千几万块钱了事。然现在,郭阿姨明摆着得理不饶人,一定要物业公司倾家荡产。
她不肯罢手,罗经理这边退无可退,决定破釜沉舟,反戈一击。反正那些旧家具被人偷了,短时间也不会在市面上露脸。就算郭阿姨口中的儿媳儿子都是干这行的,只要没实物证据,没鉴定书,她就告不了物业,要不到赔偿,而警方最多认为物业管理失职。
皮厚心黑才能在这利益至上的世界混!
罗经理冷然一笑,开口道:“这位阿姨,你家的破家具丢失那段时间的监控是没了。但你家搬东西时候的监控还在。我们就把那些监控调出来给警察看。看是你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
还没专家敢拍着胸口保证说,自己只看照片和视频就能判断东西的真假,罗经理仗的就是这点。他看准了警方一时半会破不了案,抓不到人,收不回贼赃。只要他一口咬定,郭阿姨口中的旧家具是破烂货,就没人能轻易定案。
几百块钱的偷盗案跟几百万的偷盗案,警方投入的力度当然是不同的。前者,如果没线索,就算办几个月一年两年都有可能;后者,那是大案要案,警方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抓到文物贩子。
“不用看监控。”
李新城神色淡然地走进办公室,右手轻轻搭在郭阿姨身上,轻描淡写地制住她抡起要打人的胳膊,“其中有几件丢失的物品,刚好请杨老做过鉴定。”说着,她带着郭阿姨坐到一旁的木质沙发上,端起茶杯,给她重新注满水放到手中,“妈,你先坐会。最多十分钟,阿林就能把鉴定证书带过来,让警方立案。”
“这位警察同志,请您稍微等会。我们这边马上会把被盗物件的清单和鉴定证书送过来。至于被盗物品具体的价格,我们说了不算,还得看你们警方如何认定?”
失主给台阶下了,林所长自然不会斤斤计较郭阿姨之前的无礼,和蔼可亲地拎起一个暖水瓶,给空着的茶杯里挨个倒水,“既然东西还要过十分钟才能送来,那大家就都先坐下喝口茶,休息会。”
这年头当官不容易,当警察更不容易。网络媒体太厉害了!事情前脚发生,后脚网上就能传遍。他可不想被广大爱好正义的网民们人肉,搞到最后丢官卸职算轻的。严重点,家人孩子都遭殃。
张阿姨满面笑容地拽住老伴过援朝的胳膊,拖他坐到郭阿姨旁边,顺道塞了个茶杯在他手中,用眼神暗示他,只准喝茶,不许说话。她就怕自家老伴粗枝大叶,口不择言地激怒看着好说话的李新城,搞砸一切。
罗经理眼见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心里不禁慌起来,眉头皱紧,拼命在脑中寻找可以求援的对象。
他心里清楚,一旦郭阿姨他家拿出物证人证,证明被盗物品的价值,即使物业公司不负全责,也难洗清物业公司和贼勾结的重大嫌疑。警察会把公司里的员工一个个调查,还会在大厦内部挨户走访,到时,罗经理嘴中苦涩,一家被警方怀疑跟贼里应外合的物业公司,还能赢得外界的信任吗?
公司监控坏掉的时间太巧了,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公司内部出了和外人勾结的内鬼!
第102章 102
十分钟不到,肖长林就带着放了照片和鉴定证书文件袋抵达派出所,和他一块来的还有文物方面的权威专家杨教授。
有了他的证明,林所长很快定下案子的性质,一起特大的盗窃案。
原因,杨教授说,丢失物品中,有一张书桌是清朝小叶紫檀材质,不论雕工木料都极其少见,有可能是从清宫流出来的。
林所长对古董这方面并不太懂,但他知道,这年头只要沾上紫檀、古董、皇宫这几字,那它一定身价百增。何况,杨教授说了,那张书桌在市面上的最低也要百万以上。假使送到拍卖公司拍卖,遇到这方面的爱好者,那就更没底了。
当警察久了,林所长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郭阿姨的素质是不好,粗俗无礼的泼妇一个。可陪她来派出所报案的那对老夫妻,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重生之官场鬼才。她的儿媳妇李新城进门的时候,林所长硬是压下心底一瞬间的震惊。他当上派出所所长没多久,市局的蒋局长就私下里给他打招呼,让他有空照顾下李家饭馆的李家父女。说照顾好了,今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蒋局长有可能上位的消息,林所长也略有耳闻。他也清楚,即便最后上位的不是蒋局长,他要处理一个小小的街道派出所所长,仍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林所长不是w市本市人,是w市代管的县级市j市人。三个月前刚调到青果巷青石弄街道派出所任所长,对辖区内各种关系势力的分布状况,摸得不是很透。
接到蒋局长的暗示,林所长也没找其他人询问,只在下班后,换上便服暗暗走访。李家父女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元青花事件更是附近居民闲侃瞎聊的趣闻。旁的事,林所长可以不在意。引发警局内部大震荡的元青花事件,林所长怎么可能不透彻。
一听李家父女就是事件当事人,林所长立马歇了侥幸的心思,认认真真执行蒋局长的命令。嘱咐派出所的警员没事就去李家小饭馆所在的街道转转,免得哪个不长眼崽子跑哪儿犯事,连累到他。
不动声色的立好案,林所长赶紧喊来刑侦小队的队长老许,让他立即成立专案小组,调查与此案相关的嫌疑人。尤其是物业公司当晚执勤的员工,一定要好好梳理他们最近一周的人际关系,任何可疑对象都要单独列出来细查。昨天围观郭阿姨家搬家的大厦住客也要挨户访问,态度和蔼点,不要摆架子,免得他们来个一问三不知,既浪费警方的人力物力,又给犯罪分子逃跑藏匿赃物的时间。
跟警方回来立案的罗经理,首当其冲成了老许头一个仔细盘问的嫌疑犯。他是物业公司的经理,熟知公司内部一些不向外人透露的细节。公司的员工也都是他亲自面试招聘,除了员工本人,就属他最了解他们的详细资料。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为了洗刷掉物业公司与犯罪分子里应外合的重大嫌疑,罗经理异常冷静地配合老许的询问,很多平时他没留意的管理方面漏洞,也在此次询问中暴露出来。
他强忍着怒火,做完笔录,下定决心回去后要把公司的管理制度,从第一条到最后一条全部修改。公司的员工也要请专人重新培训,不合格的一律开除。技术方面的人员更要严格把关,防止出现类似可笑的故障。
罗经理做好笔录走出去,头一抬,一眼见到昨晚负责巡视的公司保安李然他们几个,胸口压着的怒火禁不住爆发出来,腿一迈,就要上去痛骂。
不等他动作,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好像一阵旋风,直接越过他,抡起胳膊,对准李然的脸蛋,狠狠甩出一巴掌,“小瘪三,老娘总算找到你了。”
“我让你骗老娘,我让你骗老娘钱。”仗着身边有人,郭阿姨死死压住猝不及防的李然,劈头盖脸地一顿乱揍,“你哥李毅不是好人,骗了我儿子一百多万不说,还杀了自己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在新房里放了一把火跑了。小瘪三你有样学样,跑到我家说我儿子在外地出了车祸,医院要十万块钱的押金,不然不给动手术……”
想到从来都是自己占别人便宜,偏偏在李然身上栽了个大跟斗,一下被骗走了十几万的血汗钱,郭阿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推开劝架的警察,一巴掌比一巴掌扇得狠,打得李然抱头鼠窜,嗷嗷叫救命。
跟他来的几个同事原本还想上前劝架,然而一听郭阿姨骂的话,他们立即缩回脚,冷眼旁观。每个人脑子里都想着同一件事,会不会是李然这小子跟外面人里应外合偷了人家的旧家具?
见状,罗经理心里的气消了大半,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件事,灵机一动,走到刑警队长老许跟前,小声透露李然的家庭情况。着重说明,李然的老子李二叔爱好赌博,和地下钱庄有染,借过不少高利贷。
老许一听,顿觉有门,立即把重点怀疑对象放到李然身上。他也不阻拦郭阿姨在派出所肆无忌惮打人的恶劣举动,转头问下属高顺,郭阿姨口中的李毅是不是沈队长办的那两桩大案的杀人嫌疑犯?
高顺点点头,说市局已经发布了在逃通缉令和赏金魔尊仙皇。
老许考虑数秒,抬头望了眼抱着脑袋,整个人缩到墙角的李然,厌恶的下令,“高顺,你带几个同志过去劝劝那位老阿姨,让她一定要相信我们警方会秉公办理她家被骗的事。”
“一定要耐心的劝,不可以动手动脚。”他叮嘱一句。
高顺心领神会地喊了几个同事,你言我一语地劝郭阿姨不要打了,要相信他们警方办案的能力,一定会严惩犯罪分子。
忙了一上午,郭阿姨也累了,见警察出来劝,她也就顺势下台,对缩在墙角的李然鄙夷地啐了口唾沫,洋洋得意地带着胜利的果实,走到李新城和肖长林面前,咬牙切齿道:“阿林,虽然你说这事算了,就当那钱支援国家慈善事业,但妈我越想越气不过,不把这小瘪三痛打一顿,妈我晚上睡觉都不得安稳。”
说着,她眼圈一红,对着张阿姨抹起眼泪,“张大姐,不是我心狠。我们家就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家,全靠阿林他爸在厂里的死工资过日子。阿林被骗的一百多万,是我家房子的抵押款。我那十来万,是阿林他爸偷偷摸摸在外面‘打野鸡’,和我早年吃死吃活给人做保姆一分一厘攒出来的。”
“他们兄弟倒好,一次性把我家的钱全骗干净。”
“那个李毅,”郭阿姨圆乎乎的脸上,露出刻骨的恨意,“从前和我家阿林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要不然,我家阿林也不会一听他做生意亏了大笔钱,就二话不说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借钱给他。”
“他大姐,做人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嘴上和你是兄弟,背地里捅刀子的白眼狼!我家阿林倒是好人,被骗了也不知声,如果不是,”郭阿姨眼神复杂地瞥过并不是很满意的儿媳妇李新城,重重叹口气,“如果不是我又被那小瘪三骗了十来万,他大概一辈子都会瞒着不说。”
张阿姨牵起郭阿姨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劝解道:“郭大姐,这事你换个方向考虑下,对你家阿林也是桩好事。就好比人身上背了一个炸弹,整天提心吊胆它爆炸。那个李毅就是那炸弹,现在爆炸了,你家阿林今后就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捅刀子了。”
“这世上,没有比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背地里捅你一刀子,害了你家人,更悲惨的事了。”她话中有话地感叹。
过援朝闻言,张嘴要辩解,转念想到郭阿姨不清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瞟了眼无动于衷的李新城,一时气结,恨恨地扭过头,同老伴张阿姨闹起小意见来。
“张大姐,你说的何尝不是。”郭阿姨文绉绉的同意,只不过看向李然的眼光愈发凶狠,琢磨着刚才打得还不够用力,否则那死小子看人的眼神不会这么渗人。
一会跟警察要他家的地址,上门讨债去,郭阿姨理直气壮地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没必要遮遮掩掩,搞得自己这个“黄世仁”比“杨白劳”还惨。
想到就做,郭阿姨急匆匆地跑到负责审案的民警跟前,死皮赖脸地讨到李然的家庭住址,打算趁热打铁,吃过午饭就过去要债。然而她没想的是,李然家门外的走廊墙壁和大门上,被放高利贷的人,用动物血到处血淋淋地写满“还债”两字。
仔细一打听,原来是李然老子李二叔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被人家追上门来了。
听着街坊邻居绘声绘色地讲述,郭阿姨哆嗦了下,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回家,自此再不提李然骗了她十几万的事。
警察,她惹得起;黑社会,她惹不起。
前一个,为了社会影响,他会跟你讲理;后一个,本来过得就是刀口子舔血的日子,跟你讲理,他就不是黑社会了。
第103章 103
“然然,你说,外头谣言你骗了人家十几万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跟你爸一样,迷上赌博了!”
“你说你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你爸去赌。你明明在我跟前发过誓,绝对不会学你爸。那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事?李然,你跟我说,那十几万花到哪儿去了?是被你输掉了,还是,还是给你爸还赌债去了!”
“你们爷俩说,这日子让我怎么过啊?我都五十多了,别人到这把年纪都等着退休回家领养老金过清闲日子。我呢?还整天要为你们爷俩担惊受怕,怕你们哪天晚上就突然回不来了……”李二婶越说越觉得日子没指望,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由悲从心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高利贷的人在家门口丢死老鼠死青蛙死蜥蜴泼动物血写血书,她能忍受。李二婶心里清楚,他们也不敢有太过激的举动,也怕警察借此盯上他们。这年头,警察也讲破案率,若哪天他们的破案率不够,难保不会抓他们这群给放高利贷的老板收账的小混混充数重生一一王者归来。
让李二婶接受不了的是,整栋大楼的居民和小区里的部分居民跑去物业抗议,逼他们家把房子卖了搬走,不要留在这里害人。
把房子卖了搬走,李二婶泪眼朦胧,她也想啊。只是这房子早就不是他们家的了,一早就卖给李然他大舅家,抵他爸欠下的赌债去了。为了这事,两家从此断绝关系,再不来往。也是她哥可怜她,不急着收房子,肯让他们家继续住下去。
做了几十年夫妻,李二婶也不指望李二叔有天能戒掉赌瘾,不去赌了。她就想着儿子李然不要跟他爸学坏,染上赌博的嗜好。所以,李二婶从小就对李然严格要求,只要一发现苗头不对,就对他非打即骂。
这会子听到李然在外面骗了人家十几万,李二婶脑子里第一个窜上来的念头就是,他在外面赌博输的钱!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李然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瞒着她在外面赌博。再说,平常不上班的时候,他也都待在家里上网打游戏,不出去乱跑。
既然李然没时间花钱,那钱会是谁花的!不用问,肯定是为了还他老子在外面欠的赌债。
这么一想,李二婶抽泣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抬手抹了抹眼泪,瞪着儿子李然,哑着嗓子问:“然然,你跟我说,那钱到底是你花的还是你爸输掉的?”
李然低垂着头不说话,白天警察局郭阿姨疯狂的一面彻底吓坏了他。脸上的青肿,嘴角的伤口,明明白白地警告他,今天警察局里的那些警察都在偏帮所谓的苦主郭阿姨。他很害怕,怕郭阿姨会再次不管不顾地打上门。
“你别问了。那笔钱是给我还赌债的。”李二叔猛地吸口烟吐出来,苦笑道:“然然他也是没办法。你大哥那不肯借。我大哥的钱全归他老婆管,自己每个月就能留几百块零花钱。赌场的人抓了我,喊来我们家然然,威胁说不还钱,就拿我的手指头抵。一根手指头一万。”
“他跑去你大哥那,你大哥一听是还赌场的钱,立马拉长脸赶人。我大哥倒是想帮忙,可就他存的几千块零花钱,连个零头都不够。然然打电话给小毅,怎么打都无人接听。赌场那边一个接着一个电话催。他没法子,就想到和小毅要好的肖长林。”
“他怕肖长林不肯借,就打起他妈的主意。一开始,他就想借个十万还债。是肖长林他妈怕钱不够,多给了五万,”
李二婶大怒,霍地站起来,冲到李二叔跟前,手指戳到他鼻梁上,破口大骂,“人家给,你就拿。亏你还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到祖宗辈去了!那是人家的救命钱,你们爷俩倒好,一分不剩全捐献给赌场了。”
“李然,你给我说。”她猛然转过身,怒目瞪视完全颠覆她印象中乖宝宝形象的儿子李然,“十万块给你爸还了赌债。那剩下的五万呢?是被你偷偷藏起来了,还是又给你爸他赌输了。”
深知自家老伴口袋有点钱就跑麻将馆地下赌场的德行,李二婶对那五万块钱的下落几乎都猜到了。准是还了十万块钱赌债,她老头子见手里有余钱,就想要翻本。就凭他的烂手气,别说给他五万,就是给他五百万五千万也会输个精光。
李二婶有时也怀疑,自己老伴是不是被赌场那边的人设局套住了?以前的赌瘾没这么大,也就在小区麻将馆里打打几百块的麻将。后来认识了一个叫马子边的男人,跟他去地下赌场见识一回后,就赌得越来越大。
几百块的小麻将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几千块也是小意思,一盘麻将没上万的输赢,他都不好意思下场打。
半天不见李家爷俩回应,李二婶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拍在儿子李然的脑袋上,“我平时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看着点你爸,看着点你爸。你倒好,骗钱给他还债,骗钱给他翻本。”
“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李红旗,我们俩离婚。你欠的那些赌债,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还的极品男色——女皇太妖娆。你也别指望儿子帮你还。”
“然然,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下,我们去你大舅家住。肖家那笔钱,妈会求你大舅帮你解决。妈决不能看着你被警察抓进去。”
得知儿子李然因为骗钱给他爸还赌债的事进了派出所,李二婶当机立断,决定听娘家兄弟姐妹的话,跟李二叔离婚,带着儿子和他彻底断绝关系。她心里其实也挺后悔的,早就该在李二叔迷上赌博的时候,就给他打好预防针。现在害了儿子一辈子不说,还让高利贷追上门。
李然偷瞄了眼自顾自抽着闷烟的他爸李二叔,想想自己目前尴尬的处境,咬咬下唇,毅然回房间收拾行李,跟他妈去他大舅家借住。
肖家的十五万,他并不担心还不上。他大舅虽然看不起他爸,整天撺掇着他妈和他爸离婚,但对他这个外甥,却非常疼爱。如果不是他妈坚持不要,他大舅每个月打在他银行卡上的零花钱就有上万块。十几万的欠债对他大舅而言,不过是请领导的一顿饭钱。
李二婶动作极快地收拾好日常换洗的衣服。翻开衣柜最底层的时候,几张数额不等的定期存折映入眼帘,她定定注视一会,狠狠心肠,毫不犹豫地把那几张存折塞进行李箱隔层。
这是她留给儿子李然的老婆本,不能便宜一条道黑到底的李二叔。
“妈,”李然收拾好行李,坐在床上考虑半天,决定把他今天去派出所的真实原因说出来。他犹犹豫豫地站在父母房间门口,轻若蚊吟地唤了声,“妈,我有事要跟你说。”
李二婶拉好行李箱的拉链,抬头看向鼻青脸肿的儿子李然,心疼的同时又恨自己遇事不够坚决。她倒不恨郭阿姨,说到底是自家儿子骗了她家十五万,编造的理由也让人听了十分恼火。换做她遇到这事,打一顿都是轻的。一定会整得骗子一家身败名裂,在家乡待不下去。
“要是你爸欠债的事,你不用说了。”李二婶面色极冷地拎起行李箱,往房门外走,“你大舅是有钱。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他辛辛苦苦挣的。你爸要是生了重病,你大舅他掏钱不会有半分犹豫。可要给他还赌债,别说你大舅不同意,我也没这个脸。”
“我刚才给你大舅打电话了,他说会给我们派个司机过来。你去把行李拿出来,我们到楼下去等。这房子里,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说完,她拖着行李箱打开大门,眼角的余光都没留给闷头抽烟的李二叔,从楼梯一路往下,站到大楼外的水泥场上,等司机开车过来接人。
李然拎着行李箱,背着电脑包站到李二叔面前,“爸,我,我和妈先去大舅家住了。你不用担心,妈说的跟你离婚,肯定是吓吓你的。”
等了几分钟,不见李二叔说话,李然鼻孔发酸,强忍着想哭的欲望,说了句,“爸,肖长林他妈说,李毅他骗了肖长林一百多万。”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空荡荡的家,冲到楼下他妈李二婶前面,大声道:“妈,我今天去派出所不是因为肖家的钱。”
“是我在的公司管理的那座大厦在今天凌晨发生偷盗事件,派出所要我们这些晚上执勤的保安去做笔录,去调查。”
“因为我骗了肖长林他妈的事,派出所的警察,公司的同事,罗经理都怀疑我是内奸。”
李二婶直视儿子李然痛苦压抑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做这事?”
“没有!”李然大声反驳,“肖家的钱是我骗的,这事我承认。他家放在走廊里的旧家具被盗,不是我做的。我敢拿我下半辈子保证,我没做过这种事。我缺钱的话,难道不会跟大舅借。哪用得着跟人合伙偷东西!”
“我信。”李二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儿子仍是那个乖宝宝,没走弯路,她这些年严苛的教育没白费。
第104章 104
“好的,我这就过来。”
李新城眸色复杂挂断电话,曾家姑婆过世了,医院方面说是突发性的心脏病,是冬天老人常见的意外。既然医院方面有了定论,警方就算有怀疑,也不能一意孤行推翻,除非他能拿出确凿证据,证明曾家姑婆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谋杀”。
不过,负责盯梢的秦木棉他们,心里笃定不舒服。好不容易从头到尾监控到曾家姑婆和渡边一郎的会面,以为案情会有重大突破,能一举捣毁建国以来隐藏最深的r国间谍案。孰料,曾家姑婆就这样突然离世了末日之灭绝最新章节。
她一死,很多以为能突破的线索,都因为她的过世中断了。渡边一郎有可能会警觉,从而取消原定的潜入方案。
功亏一篑,秦木棉面色阴沉地盯住负责暗中监视曾家姑婆的情报人员小蔡,为他的工作失误感到十分恼火。在听到李新城曾经领着沈三去曾家探望过曾家姑婆,秦木棉心底里浮出一个荒唐突兀的念头。曾家姑婆的死,和李新城有关。
不!应该不会。秦木棉猛然摇头,推翻自己荒谬的猜测。
曾宝儿和贾少君离开w市之后,一直由李新城照顾曾家姑婆,俩人的关系极好。李新城只要住在农庄,就会每天去看望曾家姑婆,给她带点喜欢吃的,陪她坐着聊会。所以说,曾家姑婆是李新城害死的这种推断,别说外人听了不相信,连秦木棉自己都觉得可笑。
何况,李新城并非独自一人探望曾家姑婆,是和沈三一块去的。也就是说,她和曾家姑婆交谈的每一个字,都有第三人现场作证。
在她离开后不久,渡边一郎提着一个箱子迈进曾家。走时,他双手是空的。事后,负责监视的小蔡把曾家前前后后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渡边一郎带进去的箱子。他怀疑曾家的屋子里有密室,申请精通这方面的队友支持。
想到贾少君的难缠可怕,秦木棉面色微变,一口拒绝小蔡的申请,坚持说只有得到曾宝儿和贾少君同意后,他们才能行动。
曾家姑婆离世了,发现她出意外的杜家镇青年志愿者服务站的工作人员杜丽娟连忙拨打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紧跟着拨通李新城的号码,告诉她这个噩耗。请她尽快到曾家商量老人的身后事,顺便通知远在千里之外的曾宝儿和贾少君,让他们回来主持老人的丧事。还有在r国的,当年和她一起曾家太公收养,后返回r国的r国孤儿们。
没有停顿,李新城拨通贾少君的手机,告知这一噩耗。
手机那头沉默许久,“李新城,我恨你,恨你!”贾少君愤怒中夹杂着痛苦的嗓音冲进李新城的耳朵里,“你,你的血比任何人的都要冷!你不是人,你根本不能算作人。你是机器,你是机器……”一声又一声控诉刺激着李新城的冰冷心脏,“她是,她是这世界上唯一,我唯一的亲人……啊,呜呜……”
“我等你回来主持葬礼。”面对贾少君满腔的恨意,李新城冷静异常,一字一句,声音极其清晰地说:“姑婆的寿衣等你回来穿。”
“呜呜……”电话那头只有压抑的呜咽声,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曾宝儿即使生气也软糯的嗓音温温柔柔的响起,“二十一娘,姑婆的事,在我们回来之前,就全拜托你照应了。”
“嗯。”李新城应了声,望着前方的空气,坐着发呆。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马上缓过神来,收起手机,朝门口疾步行去。
门一开,听到曾家姑婆过世消息赶来报讯的李叔讶然地看着显得异常冷静的李新城,退后一步,恭敬道:“公主,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曾姑婆因为突发心脏病过世了。”
“杜丽娟刚打电话过来了。”李新城快步走出去,“你通知小辛立即回来操办姑婆的葬礼。在她回来之前,你先把杜家镇德高望重的老人、镇长、书记,还有w市cr友好同盟会,以及市里相关的负责人请到曾家。”
“姑婆是战争孤儿,她的葬礼不是曾宝儿和贾少君俩人的私事。我估计,葬礼期间会来不少打着各种主意的人。你让小辛多派些人,给我盯仔细点,不要让人从中抓了把柄,借机攻击宝儿他们。宝儿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任何疏漏都会成为她政敌攻击的目标。”
李叔一边紧跟着李新城身后拿笔记接下来的各种安排,一边在脑子里寻找心细大胆的工作人员跟小辛去操办曾家姑婆的葬礼,顺便通知人员准备小车,供李新城出行。
半个多小时后,李新城迈进曾家大门的门槛,穿过挤满嘈杂人群的天井,进入烟熏雾绕,灯光昏暗的堂屋绿茵重量级。环顾一周,发现杜家镇老一辈的基本都到了。他们面色沉重悲痛的坐在各式各样、高矮不一的椅子凳子上,有的抽烟、有的喝茶、有的抹泪……
老镇长坐在太师椅上,跟现任镇长书记商量葬礼安排,抬头瞧见跨进门槛的李新城,“李家丫头来了。”连忙招招手,“来来,你快过来看下。你宝儿姐和你姐夫没回来之前,你姑婆的事,就得你看着办。要合适的话,我好让来帮忙的街坊邻居赶紧动起来。”
李新城紧走几步,站到八仙桌前,双手捧起老镇长递过来的几张纸,仔仔细细地浏览一遍,抬头认真道:“宝儿那边我刚才已经通知了。她说,姑婆的寿衣由她回来亲自穿。”
“那好。”老镇长干脆应下,“我们等她和她女婿回来给曾姑婆送最后一程。”说着,他迟疑了下,看看坐在旁边的现任镇长和书记,低声问:“李家丫头,我听说今天有个r国人来看过曾姑婆。据说是她亲生父亲大哥的儿子,她的亲堂弟。我们要不要派个人去请他过来参加葬礼?他也算是曾姑婆的血亲后辈,曾姑婆一定希望自己走的时候,有亲人在身边送她。”
“这?”李新城犹豫数秒,“姑婆的心脏病是他来之后发的。我看,还是等宝儿和少君回来商量下,再说吧。”言下之意,曾家姑婆是因为突然见到活着的r国亲人,情绪过于激动,才导致心脏病突发。
老镇长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他们是一番好心,在曾宝儿和她女婿眼里,未必就是。说不定他们听到这事,也会认为曾姑婆是被她所谓的r国亲人害死的。电视上报纸里不也经常宣传,年纪大的人经不起大悲大喜。
“那先安排几个人看着那个r国人,省得他突然跑来悼念,和宝儿他们撞上。老三,叙新,这事得你们亲自督促,免得那帮小崽子们把好事弄成坏事。”老镇长大手一挥,直接差使现任镇长书记跑腿,“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我不说,你们也清楚。快去办吧。”
老镇长口中的老三杜镇长,叙新胡书记相互对看一眼,也不耽搁,立马起身带着各自的心腹离开曾家,指挥手下用和平方式堵截渡边一郎。俩人想到最简易的法子是,安排一桌欢迎r国投资商的酒席,直接灌醉他。
他们前脚一走,老镇长拿起他的旱烟枪“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李家丫头,你进去看看姑婆,给她擦个身子梳个头。”
“爱娣,你带李家丫头进去。”
“小丫头,跟我进来。”杜爱娣唤了声,带着李新城转去曾家姑婆的房间,端来擦身的热水和新毛巾,看着曾家姑婆头顶上方闪烁的油灯,弯下腰,耐心地为她除去身上穿的衣物,“你把大衣柜里的‘官箱’拿出来。”
李新城打开大衣柜的门,一眼见到放在显眼位置,本地新人结婚专用的“官箱”,伸手抱到临窗的书桌上,拿挂在铜锁上的钥匙打开锁,揭开箱盖,里面装着一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配饰完整的,手绘富士山日出花纹的黑色大振袖和服。
没有意外曾家姑婆会选择本国服装作为寿衣。她一生未婚,寿衣选择的也是未婚女子的振袖和服。
李新城取出贴身的足袋和衬衣,站到拿热毛巾为曾家姑婆细心擦拭身体的杜爱娣身侧。看着她左一下右一下翻动曾姑婆略微僵直的身体,轻轻松松地为她穿好衬衣,足袋。然后打开旁边矮柜上的镜箱,取出梳篦,沾了桂花头油,一边唱着哀凄的梳头经,一边为曾家姑婆梳r国未婚女子的发髻,佩戴各种朴素透着华贵的头饰。
没有人奇怪杜爱娣熟练的穿衣梳头动作,杜家镇只要家里有人过世了,就会请她上门教子女给死者擦身穿衣。她和曾家姑婆是多年的好朋友,自然懂得穿戴r国服饰的顺序方式。
老镇长叫李新城给曾家姑婆擦身穿衣,不过是一个借口,并没有让她亲自动手的意思。说到底,李新城和曾家没有一丝关系,这种孝道,轮不到她来做。
第105章 105
杜镇长和胡书记刚到家庭旅馆的门口,就看见渡边一郎在几名穿着警服的男人包围下,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人竟是镇派出所的所长杜建平。他的脸色看着极为难看,一见到杜镇长和胡书记,就好像看到救星,连忙迎上前,“杜镇长,胡书记,你们怎么来了?”
“建平,我和老胡呢,为了感谢渡边先生对我们镇子的厚爱。所以,决定凑个份子,自掏腰包请r国友好人士渡边先生,到镇子上的小饭馆里,吃顿便饭。”
杜镇长仿佛没看到其他几名警员,不着痕迹地拦在门口,大言不惭地标榜自己廉洁奉公的工作作风,“我们这也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谢绝公款吃喝。”
“这不,刚来到门口,就看到你们,”说着,他无比惊讶地瞪大眼睛,疑惑地道:“你们这是在执行公务?这几位同志看着面生,好像不是我们镇子上的。”
胡书记笑眯眯地站在旅馆大门的另一边,好巧不巧地把剩下的出口堵住,“是呀,看着挺陌生的。建平,他们是哪儿的同志那?”
老奸巨猾的俩人都不急着问那几名警察要带渡边一郎去哪儿?只问他们的来历。杜镇长和胡书记高兴地想着,把人带走也好,省得他们麻烦。最好是等明天一早再放回来。到那时,他们只要借口曾宝儿说的,就可以把得罪人的差事推得一干二净弃女之田园风华。
杜建平没声好气地介绍,“市局的。小蔡同志,这两位是我们镇子的胡书记和杜镇长。”
他心里边觉得特委屈窝囊。你说医院那边都下定论了,曾家姑婆死于突发性心脏病。市局那边却不依不饶,突然派了几个人下来执行公务说要“询问”渡边一郎。理由,怀疑他跟曾家姑婆的死有关。曾家姑婆很有可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谋杀”。
一听谋杀,杜建平心里头咯噔下,慌乱起来。
镇子里真要出一起谋杀案,死的人还是r国的战争孤儿,上头要追究起责任来,笃定是他这个派出所所长首当其冲。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得风生水起,杜建平一丁点都不想升职或调离。他都想好了,要在杜家镇派出所长的位置上,干到退休。
现在闹这么一出,不是明摆着要他的命吗?所以,杜建平面上不显,心底里对借着市局名义下来“询问”渡边一郎的那几名总参情报人员,非常不满。
“原来是市里来的同志啊。”杜镇长和胡书记异口同声惊叹,相互对看一眼,用眼神交流,一会由谁上前试探。
杜镇长笑容满面地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欢迎,欢迎到我们杜家镇执行任务!对了,”他好像突然想到,好奇地问:“那位沈队长没来吗?自从上次在电视里见过他以后,知道我们w市出了这么一位战斗在一线的好警察,我们杜家镇的老百姓就特别想见到真人。特别想请他到我们杜家镇来做客,给我们讲讲他破案的故事。”
“是呀,是呀。”胡书记连连点头附和,“只要能请来沈队长到镇大会堂,中学小学幼儿园给我们镇民作报告讲故事。还有啊,我们镇子打算搞个慰问活动,就是给w市过年期间仍然坚守在岗位的广大公安干警们,每人赠送一份我们镇子的标准年货。”一条青鱼,一只猪腿,一箱苹果,一箱橘子,一份年货大礼包(糖果瓜子长生果开心果松子核桃)。
他们俩一唱一和的表演,倒是叫小蔡他们这些假借市局名义下来查案的总参情报人员,一时接不上口,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场答应吧,他们跟那个沈队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一点交情都没。事虽说是小事,可也得知会人家一声,不能大包大揽。就怕哪里出了点纰漏,那沈队长说没这回事,杜家镇一怒之下告状,上面调查下来,倒霉的还不是他们几个。
不答应的话,这两位杜家镇的一二号领导摆明了,你不答应我就跟你东扯扯西扯扯,磨洋工!看到最后,是你急还是我急?
小蔡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机,直接找上级领导决定,“秦局,我们在请渡边先生回来协助调查的时候,遇到杜家镇的镇长和书记。他们说,希望市局能同意让沈队长来他们镇子作报告。你看,沈队长他能抽得出时间不?”
“哦,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小蔡挂断电话,模棱两可的回复,“杜镇长,胡书记,我们秦局说会在警局内部会议上提出你们的请求。但她不保证其他的同志都同意。年底的情况跟平时不同,各部门的警力都非常紧张。”
“这样啊,那等过了年也行。不过,我们镇子对w市奋斗在一线的公安民警们的慰问活动,仍然会在年前展开。”杜镇长本来就没打算请沈俭安,这会子提到他,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拖延时间。主要是不清楚渡边一郎是否知道曾家姑婆过世的消息?看他平静的表情,杜镇长暗中猜测,应该是不知道。
胡书记跟着吹捧拍马屁,“是呀。现在环境这么好,还得感谢你们奋斗在一线的公安干警。”
他也看出来了,渡边一郎应该对曾家姑婆过世的事毫不知情。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做这个恶人了。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把大门出口让了出来。
“对了,”杜镇长仿佛突然想起来,瞅瞅渡边一郎,悄悄拉着小蔡到一边,低声问:“同志,那个渡边一郎是不是在我们c国犯事了?他如果真犯事了,那我们镇子还有李老板和他谈的投资计划,就只能,你知道的天生倒霉蛋。”他惋惜地朝渡边一郎方向瞥看一眼,生态小镇的投资计划,可以说是杜家镇未来最好的发展方向。
从李家父女当年选择在杜家镇狮子山附近承包大量田地经营现代化农场,到后来他们提供技术资金售货渠道,和杜家镇几乎所有的农户合作种植无公害的绿色农产品,杜家镇就走了与w市其他乡镇截然不同的改革道路。
老镇长在他卸任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别让眼前的利益毁掉我们子子孙孙的未来!
小蔡嘴角抽搐了下,明言,“渡边一郎只是伊藤株式会社聘请的员工。”
“哦,我明白了。”杜镇长故作恍然,“一个渡边一郎倒下了,还有无数个渡边一郎站起来。”
小蔡无言以对,这算什么形容词?
“那我回去跟其他同事还有李老板那边的人好好商量下,怎么跟下一个r国代表谈判?”杜镇长摸摸下巴,蓦地想起来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讪讪一笑,再次压低嗓音,“同志,我们来是为了渡边一郎他堂姐的事。他堂姐是当年r国战败投降后留在我们这,被我们当地人收养的战争孤儿。她今天突然心脏病发作过世了。所以我们就想着,”
“过来看看渡边先生是否有空出席他堂姐的葬礼?”他理直气壮地瞎编,丝毫不怕被人当场拆穿。
“他今天怕是没空过去。”小蔡想也不想,直接回绝。
他的回答显然正中杜镇长和胡书记的下怀,俩人心满意足地对看一眼,不无遗憾地说:“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曾家去忙了。”
“等等,我跟你们一块走。”杜建平不高兴留下来看人脸色,和小蔡他们说了声,拔腿追了过去,气咻咻地抱怨,“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来的警察?竟然冒充我们市局的人。不知道我是w市当地人,w市上上下下的警察,我虽说不是全认识,但市局的那几个,我可一清二楚。我敢肯定,他们不是我们这边的。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估计是从北方过来的。”
“你说他们是假警察?”杜镇长和胡书记惊叫出声。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真要是假警察,杜建平这小子也不会乖乖听话站在一旁协助办案了。
“臭小子,竟然敢骗我们!一会见到你爹,非让他好好教育你。”杜镇长大怒,一巴掌狠狠拍在杜建平的脑袋上。杜家镇只要姓杜的,基本都是一个祖宗出身。
“建平,”胡书记想得比较多,“他们找渡边一郎干什么?”他想起警方有时要保密,连忙道:“如果要保密,你就不要说。”
“不用保密。好多人都看见了,这会子镇子上估计都传遍了。”杜建平嘴角一撇,不满地讥嘲,“他们怀疑渡边一郎和曾家姑婆的过世有关系,所以跑来找他调查。后来在渡边一郎住的旅馆房间里找到好几副说不清来历的古画,他们就名正言顺地请他到市局去做客了。”
“那就好。”算是解决心头大患,杜镇长高兴极了。
胡书记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我倒觉得这事恐怕有蹊跷!曾家姑婆的身体一向都很好,前段时间的健康检查也没查出她有心脏方面的毛病。”
“老胡,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杜镇长拍拍胡书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们是杜家镇的领导,只要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对得起镇子里老百姓和自己的良心了。”
胡书记犹疑,张了张口,想要反驳杜镇长的小民思想,然而仔细想想,这话不就是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虽然他们不是假警察,但就凭他们能冒充市局的警察下来办案,二话不说把外国人带走,就知道他们来头不是一般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