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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儿媳全文阅读

作者:琴心淡然     极品儿媳txt下载     极品儿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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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新城收到高律师的电话,眸光微暗,嘴角抿紧。

    匡萍死了,死于医疗事故,也可以说死于有预谋的自杀。她从一年多前就开始策划她的死亡方式,接连在几个保险公司分别投了金额不等的人身意外伤害险,总赔偿金额达到五百多万,受益人毫无例外都指定为李新城。

    这算什么?是想用钱来补偿吗?或者说是为她儿子沈三增加感情资本。

    收下这笔匡萍拿命换来的高额保险赔偿款,她李新城但凡有点良心,就绝对不会对沈三今后的遭遇坐视不管。

    算盘打得真精明,居然一早就把她设计进去,就为了保护她的儿子沈三,好伟大的母爱!李新城眼神不屑,表面是用金钱弥补她这个血缘关系上的女儿,实际是拿钱从她这里买一个承诺,保护沈三到成年的承诺。

    沈一涵当年从秦皇墓里到底拿走了什么?长生不老丹吗!不可能。

    他从监狱提前获释以后,就开始涉足赌石界,只要他看中的石头每次都会大涨,没几年,他就从一文不值的劳改犯成为富甲一方的亿万富翁。五年前在缅甸翡翠公盘,他突然失踪,黑白两道的通缉令同时发出。

    有人说他赌到了一块让人眼红的极品翡翠;有人说他能在短时间能为翡翠王是因为他拥有透视异能;还有人说他能看到原石里的翡翠,是由于他从秦皇墓里找到的宝贝大明海寇全文阅读。

    能够透视探测的宝贝,李新城怀疑沈一涵从秦皇墓里获得的是跟太子类似的初级智能体,也许是太子说过的高级光脑。

    太子曾说,它不是地球文明的产物,它来自遥远的异域星空,它希望李新城有天能帮助它返回遥远的家乡。这也是它舍弃肖长林,千方百计讨好勾搭李新城的最重要原因。

    精神力是它能否启动星舰返回家乡的关键所在!

    在不妨碍父女俩平静生活的情况下,李新城挺乐意帮太子。

    她从记事开始,李爸爸就把锻炼精神力的法子传授给她,与此配套的还有一套类似于华夏古武的体术。郭阿姨害怕的点穴,其实是她利用精神力控制人体气血的流通,造成的心理错觉。

    李新城从不问李爸爸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反正这世界只有李爸爸无条件地对她好。他偶尔严厉要求她,把她丢到军队里参加残酷的训练,也是为了使她能更从容不迫地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他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老天爷永远厚爱有准备的人。

    父女俩仿佛有默契,李爸爸也从不问李新城为什么对初唐以前的古董靠人眼就能识别?为什么要上考古系,跑去跟一堆死人骨头打交道?为什么对初唐的宫闱秘史如数家珍?

    俩人都觉得,人活一世谁都有点秘密,何况他们都不是活一世,都是在活第二世了,还有什么不能看开!

    把手机放到袖子内的暗袋,李新城转去李爸爸的私人地盘,还没进门,就听到简洛求爷爷告奶奶地求李爸爸答应她过年期间陪他去帝都应付简老爷子。李爸爸软硬不吃,从头到尾一句话回绝,“你们简家讲究过年合家团圆,一家团聚,我们李家难道不要吗?”

    听到李爸爸义正言辞的拒绝,简洛顿时愁眉苦脸,眼光无意瞥到站在门口抿唇轻笑的李新城,感觉救星突然从天降下,赶紧投了个恳求的眼神过去,令他意料不到的是,李新城抱歉地笑笑,一个十分合适的理由,她妈匡萍过世了,戴孝的她不适合出门做客。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好消息!

    简洛喜出望外地抓起手机拨通简家老宅的电话,清清嗓子,颇为遗憾地告知,公主她妈出医疗事故过世了,为了安慰悲痛欲绝的她,请代为转告老爹,今年过年,他就不回家了。

    说完,他立即挂断电话,朝李新城挤挤眼,示意她今后若是接到以简家名义打来的慰问电话,帮忙圆圆场。

    得知匡萍过世的消息,李爸爸一愣,旋即他目光担忧地瞧向李新城,怕她嘴上说无所谓母爱,心底里其实很介意。仔细瞅瞅,看李新城神色平静如初,并没因为获知匡萍死亡的消息悲切难过到失去理智,心底的忧虑顿时消失大半。

    此时,他并不知晓匡萍买了几百万人身意外险,指定李新成为受益人的事。

    等后来获知,李新城已经嘱咐高律师把那笔赔偿款给沈三做了教育基金。匡萍的钱,她一分一厘都不会要。她的儿子,她会安安稳稳地帮她养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后,他就不归她管了。

    高律师跟院方谈好赔偿协议,李新城也在不会起诉院方的文件上签好字,停在殡仪馆多天的匡萍和曹幼安妈妈的尸体终于被送进火葬场的焚化炉,装进骨灰盒,埋到高律师请高人看过风水的公墓。

    葬礼当天,表情肃穆的李爸爸送上一束白菊花后,先行离开。

    曹幼安父亲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眼神呆滞,嘴巴里神神叨叨的,高律师和两名护工陪着他在墓前烧过纸钱,也没做停留,直接返回疗养院少女被逼替姐嫁夫:总裁的私有宝贝最新章节。

    谢律师精神萎靡不正,席地坐在匡萍的墓碑前,双眼凝望着她黑白的相片发呆出神。

    见状,李新城目光闪闪,看了眼相片上笑靥如花的匡萍,眼光移向从头到脚披着素白麻布孝衣,不时偷窥她的沈三。从五官来看,他长得跟沈一涵有七八分的相似,另外两三分像匡萍,细致柔和的眉眼冲淡了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使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不至于太过阴郁不舒服。

    肖长林低头看看披麻戴孝的沈三,再看看一袭玄色袍子,腰间束麻绳腰带,头发用白色发带系在脑后的李新城,张张嘴,想给头一次见面的姐弟俩作介绍,话还没到嘴边,沈三眼神闪躲地瞟了眼李新城,轻若蚊蝇地问,“你是公主姐姐吗?”

    李新城目含深意地望了眼肖长林,认真与沈三对视,“她找谢律师跟我说,希望我抚养你。可——”

    “你不愿意,对吗?”沈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拒绝,眼圈红红地垂下头,默默无声地盯着脚上雪白的球鞋。

    不愿欺骗人,善意的谎言,她也不会说。

    李新城顿了顿,语气略微缓和地说,“我答应她会抚养你到大学毕业,我就一定会做到。可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的心胸并不宽广,甚至可以说睚眦必报。我不恨她当年丢下我和我父亲跟你爸爸跑了,但要我做到以德报怨,接受你跟我和我父亲同住在一片屋檐下,”

    “这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沈三听到前半段心里涌上一阵喜悦,等听到后半段,满腔的喜悦转瞬被满心的失落取代。他偷偷抬眼,用眼角地余光瞥看那个女人口中的公主姐姐,虽然她没有电视里公主打扮得好看,但沈三觉得,公主姐姐比电视里的公主更像公主。

    他现在不是很能理解她这番话的意思,只听懂那个女人跟丢下他一样,丢下过她,所以她只愿意拿钱养他,不愿接他一块住。

    一股说不上来的酸涩感涌上鼻腔,沈三强忍着哭意,深知这会他不能哭,哭了给公主姐姐的印象会更坏。他要坚强,就算公主姐姐要把他送给别人养,他也不能有怨言。那个女人说了,这世界上只有公主姐姐一个人可以信任,她不会害他。

    “我从小到大都是我父亲带的,她除了生下我,没有尽到一点母亲的责任。”李新城看了眼黑白相片上匡萍如花的笑颜,语调平静地继续说下去,“在我高二那年,她突然跟你爸爸,也就是沈一涵跑了。跑的时候,她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

    “这件事闹得很大,给我和我父亲的生活带来很坏的影响。”

    她眼神淡淡地叙述当年发生的事,“也因为她跟你爸爸,使得我和我父亲至今被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憎恨,找麻烦。”

    肖长林惊讶地瞪大双眼,脑子里闪过高律师无意提及的一件事,说青石弄一带的餐饮店最近都在停业整顿,说是从其中几家查到了国家明令禁止使用的食品添加剂,还有一家查到了罂粟壳。

    李新城家的小饭馆需要提前三天全款预订,临近年底的生意更是好得出奇,每天两桌都不够订。青石弄小吃店停业整顿给小饭馆带来不仅是经济上的损失,更重要的是违约。

    能到小饭馆订厢房的都不是普通人,招待的客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柳月娟这一步棋,走得不可谓不精妙。她没有刻意针对李家的小饭馆,而是从一条街的小吃店入手,达到预期的目的。

    李爸爸接到停业整顿的通知,冷冷一笑,安排李叔拎着礼物,逐一拜访到小饭馆里订厢房的客人,请他们到不对外开放营业,只接待特邀客人的农庄赴宴。

    全市餐饮业年终大检查搞得规模再大,再轰轰烈烈,也不敢到农庄联合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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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三满眼失望地跟着肖长林回家,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李新城,渴望她能开口留下他,即使心底明知不可能,他仍然存着一份奢望。

    “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匡萍有预谋的自杀,使得谢律师年轻时不受控制的坏脾气,再度爆发出来。他盯着李新城的双眼通红,冷笑连连地指责,“是铁做的吗?你知道他在那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他,安慰安慰他,骗骗他,给他点希望。”

    李新城抬眼瞥看因为匡萍的死亡,有点失去理智,情绪变得失控的谢律师。才不过三天,他的两鬓就已经染上了明显的白霜,眉宇间的憔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他是我送去的吗?”她只问一句。

    谢律师顿时语结,目光与李新城漠然的眸光相撞到一起,原本按捺住的怒火一下从胸口窜到脑门,火冒三丈地说,“你是人吗?只要是人看到三儿现在的样子,都会生出恻隐之心,都会同情他,想着帮助他,满足他的愿望。”

    “可你做了什么?你跟他是亲人,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是你的弟弟,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当年匡萍是对不住你,但他没有。”

    “他从出生就被沈一涵送到那户人家抚养,一开始那户人家对他还不错,五年前沈一涵失踪,三儿在那家的日子就一落千丈。他们开始对他又打又骂,一个心情不好,就拿他出气筒,指使他干活,不干活就不给他饭吃,受饿挨冻那是常事美女总裁俏佳人。”

    “三儿受不了,逃了。逃了一半遇到人口贩子,被拐去当小偷,因为他不肯偷东西,人口贩子决定打断他的手脚,让他成为断手断脚的残疾人,待在街道景区乞讨。”

    谢律师越往下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也拉高一倍不止,“警察把他救出来以后,由于找不到他口中想找的爸爸妈妈,只能通知那户人家到派出所领人。那户人家把三儿领回家,怕他再跑,跑了出去乱说,夫妻俩一合计,就买了药想毒哑他。”

    “三儿比较聪明,当着夫妻俩的面他把下药的蛋糕吃进肚子,等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就抠喉咙,把吃进肚子里的蛋糕吐了出来。”

    “他的嗓子,就是在那次弄坏的。我带他看了很多医生,都说没治了。”

    “李新城,”谢律师眸色黯淡,嗓音压抑地低下头恳求,“我知道匡萍当年做的事,对你跟你父亲的伤害很大,但我请你看在她生了你的份上,对三儿好点。”

    “三儿的心不大,他只是想有个温暖能吃饱饭能上学的地方。”

    李新城没有说话,眼光近乎冷酷地盯视谢律师,轻轻一笑,“谢律师,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愿意无条件地为她做任何事。”

    她一抬手,制止谢律师欲出口的辩解,“你刚才说那么多,不就是想我主动出面揽下,或者说借我身后的简洛,简六少震慑那些对沈一涵当年在秦皇墓获取的宝贝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从而保证沈三的安全。”

    “我是不介意你跟匡萍为了沈一涵,为了沈三算计我,至少证明我这人活着还有点价值,不是一无是处。”

    李新城目光幽深,低声轻笑,“不过,我这人生平最讨厌别人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设计我入局,你跟匡萍正大光明地跟我说,要我保护沈三,我也许不一定会答应,但也不会像现在深深地厌恶自作聪明的你们。”

    “沈三的遭遇是不幸,他的不幸是谁造成的?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他的亲生母亲,是他们的自私自利导致他一丁点大就要面临死亡的威胁。”

    “这些是谁带给他的?”

    李新城显露出她鲜少露出来的咄咄逼人一面,“他是小,但并不意味他不懂好坏。”

    “你为什么不跟他直说,说清他现在所要面对的危险!跟他说,离开那户人家,离开那个沈一涵亲自为他挑选的保护伞,他将面的一群豺狼虎豹的争抢吞噬。他们可不会因为他是孩子而手下留情,在他们眼里,沈三是一张可以用来跟沈一涵交换的王牌。”

    “谢律师,你跟她为了沈三的安全算计我,我没意见,我理解她为儿子着想的心,就同我说的,能入她的眼,能让她费尽心机以自己的命为条件,设下这个局迫使我答应照顾沈三。至少证明我是个有实力的人,能够应对你们眼中的危机。”

    “可——”李新城笑了起来,目光冰冷入骨,“可你们不该算计六哥。”

    “算计我无所谓,你们不该把六哥一块拖进局里。是!你们认为我李新城有今天的局面,全靠简洛在背后撑腰。但你们忘了,我和我父亲若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简洛会跟我们父女俩平等交好吗?”

    “谢律师,我不管沈一涵当年在缅甸惹下了多大的麻烦,这些麻烦今后会不会落到他儿子沈三身上?”

    “我只想说清一件事,我答应照顾沈三是为了还清匡萍的生育之恩!”

    “别期待我会突然间性格大变,慈母心发作地跟他表现不知所谓的姐弟爱!我没那种无私的爱心,也没不会费那心思。”

    “沈三的事,我已经全权委托高律师处理了,今后他那边发生任何问题,你都可以直接找他商议异界横行之锦衣卫全文阅读。不用找我,即便找我,我也会转交给高律师处置。”

    “谢律师,我就不说再见了,因为我对你没什么好感,不期待再度见到你。”

    一贯不喜欢惺惺作态,李新城态度冷然地表示她对谢律师的厌恶,抬脚走向简洛掐准时间开过来接她返回农庄的黑色加长型轿车,弯腰坐进后座,目光瞥向靠在椅背上,表情明显不渝的简洛,微微一笑,“简家是不是打算换个地方一家团聚?”

    简洛兴趣缺缺地朝窗户外瞟了眼在原地踟蹰不走的谢律师,眉头一抬,目光阴郁,“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缺在老爹跟前乱说话,老爹脑袋一发昏,就发话说要到这边来过年。”

    “年纪一大把了,跑到冻死人的南方来过年,也不怕把他老骨头折腾没了。”

    “要让我晓得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兔崽子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我立即扒了他外面披的那层皮,看看裹在里面的到底是什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李新城没啥诚意地揶揄。

    这年头,大龄单身男女一到年关,不论平日身价多高多风光,提到婚事,都爱好死道友不死贫道!简洛这回看来是被自家侄子侄女一坑到底了。理由多简单,长辈还未找到意中人,他们当晚辈岂敢抢先。

    “公主,你看,能不能把闻香榭空出来给我家老爹住。”简洛脑筋转得飞快,转瞬就见招拆招,想到一条一箭双雕的妙计。

    “其他人不用安排?”李新城讶异,

    她倒不在意给简洛做一段时间的挡箭牌,只要她不乐意,简家也不能强逼着她上花轿嫁给简洛。何况李爸爸说了,李家的闺女只入赘不出嫁。简洛身为简家最受宠爱的老来子,入赘这两字,根本提都不用提。

    “不用。”简洛没声好气,大有在这上面出气的意思,“让他们全部住星级酒店去。”

    “安排在农庄隔壁的月亮湾度假村,可以吗?”李新城想了想,建议最理想的居住地月亮湾度假村,到农庄只需十几分钟的车程。

    简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高龄了,农庄各方面的配套设施再好,也不能让随行的后辈们放心。

    简洛考虑下,心知李新城也不想惹事,假使不是他提前说了,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她一定把简家上下都安排住在农庄里。她能这样为他着想,那他更不该让简家人住在农庄。

    简家这趟要来几十口人,住到农庄,李新城和李爸爸碍于他的面子,不会不尽心照顾。别人不清楚他家那些人表面和善,内里高人一等的权贵心态,他还能不清楚。

    偏偏李新城的脾气也不是好的,骄傲得很,轻视她不要紧,要敢轻视李爸爸,她才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千金小姐,有仇不过夜,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就会反击回去。

    扇她爸一巴掌,她就当场回十巴掌!

    “就那边好了,我这就让小席去安排几栋别墅。”简洛拿出手机,把接待简家上下的任务踢给他身边的万能助理席伟峰。

    对打个喷嚏就能使华夏军方地震的简老爷子的到来,换做别人或许会诚惶诚恐,受宠若惊,但在李家父女眼里,来的就是一个上门做客的老头,他若是要在他们俩面前摆什么官僚主义的架子,不用说,父女俩只会一个反应,直接抬脚走人出国度假,留简洛一个人去服侍他老爹。

    怕啥,大不了把资产全卖了,移民到国外重新开始,李家父女俩几乎同一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努力码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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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俭安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犹豫是否要直接找上门?

    相片中的女人纯真美好得宛若十八岁的少女,一想到她靠吸取男人精气来维持这份青春美貌,沈俭安心底里立即涌上一波恶心感。他宁可看电视电影里那些靠拉皮打针保养的女明星,也不要跟胡蝶这种邪门的妖女打交道。

    思前想后许久,沈俭安站起身,把胡蝶的照片收进口袋里,决定亲自拜访纯真美丽的胡蝶小姐。

    刚好,孙铨刚才那里买了栋别墅投资,恰巧是胡蝶所租住别墅的隔壁。他打了个电话给孙铨,得知他今天在家,马上以拜访朋友为借口,抓了车钥匙,开车前往胡蝶租住的怡心苑别墅小区。

    在入口保安处登记好名字,沈俭安装作不经意地问值班的两个保安,“你们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从香港那边过来的胡小姐?长得很漂亮,性子也很温柔,我有个朋友追求她好久了,一直都没能追上符女。”

    年纪偏小点的保安看了眼沈俭安开的白色路虎,左右看看,压低嗓音,目光鄙夷地说,“沈先生还是劝劝你那朋友,找谁不好偏找她,也不怕地底的祖宗跑出来戳着他鼻梁骂!那胡小姐干得可不是正经事,知道不?”他意有所指地挤挤眼,“就是那种地方,她就是做那行的。”

    沈俭安大吃一惊,音量略微拔高,“什么?这怎么可能?”旋即,他好像恍然,眉头皱紧地喃喃自语,“难怪我朋友从不说她是做哪行的?每次问起,他都吱吱唔唔地说胡小姐是某星级酒店的领班。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怕我们看不起胡小姐是做服务员的,现在想想,原来是怕,”

    他摇摇头,不再继续往下说。

    “领班?”小保安嗤笑出声,“是星级酒店里出入的**的领班。”

    年纪大点的老保安脸色一沉,呵斥道:“小赵,不要乱说话!别忘了干我们这行的规矩,不能随便透露住户的个人信息。”

    “哼!”小赵不满地哼声,丢下句“我出去巡查了。”整整头上戴的帽子,阴沉着脸走出保安室,大跨步离开。

    沈俭安瞥看一眼气匆匆走人的保安小赵,面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坏了你们这行的规矩了。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老保安摇摇手,“没事,胡小姐做这行的事并没有隐瞒,只要一打听就知道。这里的住户有好几个都是她曾经的客户。”

    他叹口气,“说实在的,胡小姐若不是干那行,光看她平日的为人处事,是我干这份工作十几年来见过的最好的住户。她只要晚回家,就会给我们这些上夜班执勤的保安带夜宵吃。虽然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但我也不会因为吃了她几顿夜宵就特地为她讲好话,她这人的的确确是不错的。”

    “不光人长得好看,心肠也特别好,就上回负责我们小区保洁工作的清洁工阿姨家里出了点事,胡小姐碰到了,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掏出两万块钱给她。事后,还不用那阿姨还,说只要阿姨今后看到别人有困难,也伸手帮一把就成。”

    “听她说这话的口气,我就知道胡小姐以前肯定有过苦日子,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我私底下也问过胡小姐,问她有没有想过找个好男人嫁了?她笑笑说,这年头的男人不可靠,尤其干这行久了,看的男人多了,觉得男人也那样,有几个钞票心思就花。她也从没觉得自己干这行丢人,她明码标价的卖,又没偷偷摸摸地给人当见不得光的情妇。”

    “沈先生,胡小姐真的是个好人,你那朋友要只想玩玩人家,我看还是不要在她身上花心思。要是真想娶她,最好是想好退路,免得将来在外面应酬胡小姐被外人认出来,你那朋友面子过不去,回家拿胡小姐撒气。”

    “胡小姐当年干这行,也是迫不得已的。人要有一条活路,也不会干这个。”

    “我听她说过,说她从小就被她狠心肠的父母丢在孤儿院门口,长大了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为了前程把她卖给一个从香港来的有钱老头子。那老头子待她很好,不仅把她带到香港,还帮她办了户口,买了房子,正正经经地把她当老婆养。后来老头子死了,身无分文的她被老头子的儿子女儿从房子里赶了出来。为了生活,没文凭没学历的她只能做起了这行。”

    沈俭安讶然地抬起眉梢,他没想胡蝶居然不避讳地跟人提起这些并不太光鲜的旧事。转念想想,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一个风吹草动,全国人民都知道。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反正她干的就是这行,也不怕人说。

    找个男人嫁了,从今往后只跟一个男人,沈俭安目光逐渐深沉,就冲她修炼的功法,也不可能。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门功法的特别处,但从李新城只字片语来判断,胡蝶想要保住她那张青春美艳的脸孔,就不能固定只跟着一个男人(重生)你看起来很好吃。

    开车离开入口保安室,沈俭安一路驱车往半山腰爬,看到掩映在花木丛中单门独户的奢华别墅,心里一阵羡慕嫉妒恨。就凭他的死工资,连一平米都买不起。

    一个班级四十来个同学,班级聚会人人恨不得往自个脸上贴金镶钻,就孙铨低调地只开一辆二十来万的国产奥迪,如果不是他戴的手表稍微显出点不俗的品味,估计那天参加聚会的同学,都会被他低调的奢华蒙骗过去。

    他不就看走眼,真以为孙铨开了一个勉强糊口的文化公司。

    难怪他会瞧上李新城,俩人分明是同类。表面看着就一般小康水平,等实际接触才知道人家从头到脚的穿戴看着普通不起眼,全是老师傅纯手工打造。

    就说孙铨那天穿去的西服,他回家跟他爸妈一说,他妈立即流露出羡慕的表情,说那老师傅现如今只给市里省里的几个老领导做衣服,一般人根本请不到。说着从衣柜里翻出她一年到头都舍不得拿出来穿一次的手绣紫旗袍,说要留给未来的儿媳妇,一代代传下去。

    停好车,沈俭安站在车旁举目远眺,胡蝶租住的别墅就在孙铨买的别墅下方。怡心苑的别墅越往上,价钱越高,租金自然也不便宜,能住在这儿的非富即贵,到一定的高度,人看重的就不是钱了,而是家族底蕴,个人交情。

    胡蝶能在这儿租到房子,不得不让人感叹她交游广阔,所以,沈俭安才会把怀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瞧上人所周知的青年才俊肖长林,他并不感到意外。肖长林除了性子沉默寡言,就冲他发表的考古论文,发明的小型蜘蛛机器人,很多人预言说,他能给华夏捧回一座诺贝尔奖。

    问题是,她前脚对肖长林表示好感,要追求他,后脚就接受肖长林好友李毅的百般追求。

    沈俭安糊涂了,胡蝶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她这样做,不是明摆着让肖长林对她敬而远之吗!

    从验尸报告上看,那具被分成无数块的女尸是李毅的前女友何若琳。俩人的感情在胡蝶出现前,一直都很好,两家都说好今年年底结婚了。胡蝶一出现,李毅就跟疯魔了似的,不顾家人朋友的劝阻,执意跟何若琳分手。为了追求胡蝶,囊中羞涩的他编出各种借口从肖长林手里骗取了一百多万。

    肖长林是个顾念朋友情的好人,即使明知被骗,也没多说什么,依然自己想法子把钱填补上了。

    看到这一段调查资料,沈俭安嘴角抽搐,为啥他遇不到这样的好人?一百多万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那李毅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能交到肖长林这样的朋友。

    沈俭安哪晓得,肖长林私底下偷偷对李新城说,花一百多万永绝后患,很值!

    对李毅的人品他心知肚明,碍于多年的朋友,有些要求他也不能直截了当的拒绝。胡蝶的出现很巧,巧得是她故意引诱李毅,挑起李毅心底埋藏的对他的嫉妒。

    平心而论,肖长林挺感激胡蝶,没她的挑拨离间,李毅就不会背叛,也不能使他从这场早就变质的友情里安然脱身。有时,亲若兄弟的朋友间要翻脸,必须找个合适恰当的理由。不然,周围的人都会质疑他的人品。

    比起李毅的八面玲珑,沉默寡言的他,在这上面真的不显一点优势。

    从小到大的惨痛经历,使得肖长林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言可畏。他不是李新城,镇定自若这门高深学问,还没修炼到家,周遭师友猜测怀疑的目光,仍然能对他产生不小的心理压力。

    所以,他只能选择用一笔巨款来买断早已变味的友情!

    是谁说他肖长林只懂死人骨头,不懂人心来着。

3534

    “啪——”

    响亮的巴掌声即便是旁观者也忍不住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李新城眯眯眼,微侧过头,在罗汉床上换了个姿势,左手肘搁在引枕上,撑住脸颊,继续观赏太子提前埋伏在胡蝶租住别墅里的小型蜘蛛机器人,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现场直播母女反目成仇的年度大戏。

    瘫坐在地,胡蝶不敢置信地捂着顷刻间红肿的脸颊,眼睛里噙着泪水,直勾勾地凝视救她脱离水火中,又把她推进火坑中的师傅,亦是她亲生母亲的胡丽箐。

    看着她那张端庄娴雅的脸孔因为心态扭曲流露出来的狰狞恐怖表情,心底涌上一波难以言说的悲哀。

    本来她不相信聊天框里突然冒出来的讯息,就算看到快递上门的详细资料,以及她跟胡丽箐的亲子鉴定,胡蝶依然认为这只是一场想要挑拨她跟师傅胡丽箐之间深厚师徒情的骗局!

    这些年,她、师傅、师祖三人结下的仇人不少,做她们这行,不得罪人,尤其是女人,那是骗人的。偶尔连男人都会对她们恨之入骨。师傅为了帮她入狱的情人,主动给人当情妇窃取机密,害了不少男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胡蝶这人心底还存在一丝底线,就是宁可正大光明的赚卖肉钱,也不给人偷偷摸摸当情妇。

    现实是,她留守的底线很快就被她最爱的师傅无情践踏了。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她说不愿意,面善严厉,真心疼爱她的师傅就会放弃让她给那个足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当情妇的念头。

    孰料,她刚开口说要想想,师傅她就拉下脸,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命令她明天去酒店房间里等那老头子。

    那份亲子鉴定是真的吗?她真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女儿。

    如果不是为了证明心底的疑惑,瞒着胡丽箐去医院偷偷做过俩人的亲子鉴定,胡蝶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母亲把出生刚一个月的女儿丢在孤儿院门口,等她长大了,故意派人勾引她青梅竹马的男友,唆使男友赌博吸毒,欠下巨额的高利贷,撺掇他把女友卖到夜总会去当婊/子,帮他还债足球之王全文阅读。

    假如不是遇到小弟,得知男友死前的悔恨,她也许依然被蒙在鼓里,对师傅感激涕零,认为她能脱离火坑,都是因为她救了她。

    从没想过,真相完全与之相反,她本来可以跟青梅竹马的男友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过着普通人油盐酱醋茶的琐碎日子。

    就因为她,就因为她胡丽箐,她的男友吸毒赌博借高利贷,她被卖进夜总会陪一群男人寻欢作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老头真心实意地待她,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她又被身无分文的赶出家门,沦落到夜总会酒店操起老本行,被一起的女孩子引诱染上毒瘾,生不如死。

    这一切的痛苦,都是她胡丽箐带给她的。

    她想帮她的情人夺得顾家总执行官的位置,胡蝶垂下眼睑,掩去眸底骤然浮出的浓重恨意。

    她会帮她完成她多年的美梦,然后看着她的美梦在她面前破碎。

    酝酿好情绪,胡蝶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泪水从她的眼眶里蜂涌而出,忽然,她不死心地爬到胡丽箐的脚下,情绪激动地仰起头,嘴唇颤抖地哀求,“师傅,我不想去,我不想给人当情妇。我想跟李毅好好过日子,以后再不做这行了。”

    李毅,多好的一枚棋子。

    猝不及防她来这招,胡丽箐微微一愣,数秒过后,她愤怒地抡起胳膊,“啪啪——”毫不留情地连着甩胡蝶好几巴掌,打得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颊肿得像馒头,才气喘吁吁地停手,语气阴森地提及往事,“陶晶,别忘了当初你拜我为师,加入门派时发下的誓言。”

    “你发过誓,这辈子绝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只会把男人当玩物。可现在你居然要为了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违背当初的誓言。”

    胡丽箐眼神冷酷地丢下威胁,“我听说你跟以前在孤儿院里的小弟相认了,如果不想他跟李毅遭遇什么意外,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其他的念头。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我既然能让你过上现在的好日子,也能让你重新做以前最肮脏下贱的婊/子。”

    “别忘了,我是从什么地方把你捞出来的。”

    “师傅,”泪如雨下,胡蝶震惊过度地瘫软在地,精心修饰过的指甲戳进柔嫩的掌心,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只有忍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她把她这个亲生女儿当工具,那她何必傻兮兮地顾念血缘亲情。

    “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动李毅,我什么都答应你。”

    “师傅,我求你,放过李毅,只要你放过,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双手抱住胡丽箐的双脚,声嘶力竭地苦苦哀求,小弟是她男友的亲弟弟,说什么,她也不能让他走上他哥的老路。胡丽箐为了牵制她,绝不会简单地弄死小弟。

    李毅,为了保护小弟,她只能牺牲他了。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女朋友何若琳就是他杀的,警察早晚会找上他。就让他在死之前,做点好事吧。

    “晶晶,师傅也不想这样。你要知道,为了这计划,你师祖卧薪尝胆、忍声吞气几十年,”胡丽箐叹口气,低下头,扶起形容憔悴的胡蝶,情深意切地劝说,“现在这节骨眼上,你说不干了。岂不是让你师祖几十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晶晶,师傅也不是要你一直陪他,只要你陪他一年风语铃最新章节。”

    “等你师祖的大仇报了,师傅答应你,到时随便你跟哪个男人,是李毅还是你那在孤儿院的小弟,师傅都不拦着。”

    胡蝶抽泣了两声,猛地扑进胡丽箐的怀中,嚎啕大哭,“师傅,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听你的,我明天就去宾馆陪他。”在胡丽箐看不见的位置,她眼底划过一丝凉薄的恨意。

    “只要你乖乖的,你的李毅和小弟也都会好好的。”胡丽箐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双手轻拍胡蝶的后背,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那个李毅活着就是个麻烦,一会叫人处理了。小弟暂时先留着,免得她起疑。

    看着屏幕上母女俩各怀心思地拥抱,李新城嘴角微微翘起,暗自感叹,不愧是母女,演技都一流!

    简洛兴匆匆抱着个木盒子推门进来,看到侧倚在引枕上的李新城,笑呵呵地坐过去,打开盒盖献宝,“公主,看我给你找的手绣的十二花客书签。”他一抬眼,瞅见屏幕上脸孔红肿,头发凌乱的胡蝶,面带讥嘲地哼声,“顾家二老爷子要知道自己亲手把嫡亲孙女送人当情妇,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这改进版的小蜘蛛用来做间谍真不错!影像和声音处理得都很清晰。”他由衷地赞叹。

    李新城扬扬眉,拿起一张精微绣的贵客牡丹,放在手里欣赏,“你打算什么时候揭穿这事?”

    “不急。”简洛凑过去,捏起一张寿客菊花赏玩,“大过年的,我不做那扫兴的事。”

    真要把顾家老爷子活活气死了,他家老爹一定会大发雷霆地拿着拐棍追着他满屋子跑。他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力气还是蛮大的,他虽然自认为皮糙肉厚,但他又不是木鱼,喜欢被人用槌子敲。

    懒得跟他继续瞎掰,李新城斜靠着引枕上,目光瞅向画面变化的屏幕,瞥见站在别墅门外按门铃的沈俭安,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我们的沈队长终于出场了。”

    只见胡蝶换了身衣服,重新化妆打扮了下,打开别墅大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沈俭安,微微怔住,“您好,请问您有事吗?”

    沈俭安掏出证件,公事公办地说,“您好,胡小姐,我是警察,叫沈俭安。是为何若琳的案子来找您了解一些情况。”

    “何若琳?这名字听着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胡蝶秀眉蹙起,想了老半天,终于想起来,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她是李毅的前女友。”

    “她怎么了?出事了吗?”她微肿的脸庞露出一丝惊慌害怕。

    沈俭安不动声色地观察胡蝶脸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何若琳小姐意外遇害了。”

    “遇害!”胡蝶惊声尖叫,“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怎么会,是谁?是谁杀了她?太可怕了,警察同志,你们找到凶手没?你们,”忽的,她面色大变,惊惶失措地连连摆手摇头,“我不是凶手,我跟她就见过几次面,每次都是她来求我离开我男朋友李毅。”

    “警察同志,不是我杀她的,我连鱼都不敢杀,哪敢杀人!”

    从李新城那里一早知道胡蝶的真实身份,所以她的表演再逼真,沈俭安都没相信半分,更没对她梨花带雨的娇弱样生出一丝同情怜悯心,相反加重了心底的怀疑。

    “胡小姐,请不要激动,我只是例行公事。”他晃晃手中的证件,态度诚恳地说,“我们能不能进去详谈?”

    胡蝶连忙点点头,退后几步,让沈俭安进门,“可以,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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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胡小姐。”沈俭安颇有礼貌地接过胡蝶送上来的热咖啡,喝了口,放下咖啡杯,打量别墅的装潢,奢华中透着家庭的温馨,可见胡蝶用心布置过。

    谈话前,他的手放入外套口袋,悄无声息地按下微型录音机的录音键。

    “沈警官,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跟何若琳不是很熟,你也知道因为我的现任男友李毅是她前男友的关系,她曾私下找过我多次,苦苦哀求我离开他,说只要我离开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胡蝶后背靠着沙发,啜了口骨瓷杯中的咖啡,表情诚恳地说,“她还说,我跟李毅在一起,会害了他。害得他今后在人前抬不起头,背后被人戳脊梁骨。”

    “虽然何若琳小姐十分瞧不起我,话里话外都透着我是做婊/子的配不上她眼中千好万好的李毅,但我从没想过要找人教训她或是杀她。干我们这行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比起他们,何若琳小姐算不错了。只是求我离开李毅,不要害了他前程。”

    “因为这事,李毅很生气,找到何若琳小姐摊牌,不准她来找我,俩人为此还打过架,喊过110,进过医院。从那次以后,何若琳小姐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

    似乎看到沈俭安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一丝疑惑,胡蝶笑笑,放下咖啡杯,眼睛一眯,笑容妩媚动人,“这不是我说的,是李毅跟我提的。”

    “一说到何若琳小姐,他就脾气暴躁地说她是个神经病,从早到晚缠着他不放。他还说,因为心里愧疚,他陪着她去看过几次心理科,医生诊断说她得了轻微的抑郁症,还说冬天是抑郁症是爆发期,让他注意点病人的心情,免得发生意外。”

    “我当时听了很同情,劝李毅有空多陪陪她,怎么说他们也有五六年的感情,双方的父母也都见过面,不要为了一次分手,害了人家。抑郁症这种病,发作起来,可没人能控制得住。”

    胡蝶眼神怜悯地叹息一声,“没想到,她居然被人害了绝色佣兵:妖孽王子别想逃。那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真是可惜了。”

    “胡小姐,我想问你最近一次见到何若琳是在什么时候?”沈俭安沉默片刻,例行公事地提问。

    “我看看,”胡蝶低头,在手机上翻找了下备忘录,“是上个月的十六号。那天我跟李毅一块约会,她突然找了过来,跟李毅在餐厅里大吵大闹,当时餐厅的经理还打了110报警,我们全被带去派出所吃了快餐。”

    “我记得那家店的快餐蛮不错,给我买饭的女警官说,他们常光顾,就在他们单位附近。”

    “沈警官有空也可以去尝尝,挺物美价廉的。”

    她笑容纯真地推荐。是的,纯真。沈俭安一怔,微微侧过头,避开胡蝶纯真如十八岁少女的笑颜,“谢谢,胡小姐。”

    “上个月十六号见过何若琳小姐以后,你就再也没听过关于她的消息吗?”他继续问。

    胡蝶蹙起修饰精致的柳叶眉,嘴唇微微嘟起,“没见过。那次在警察局闹得挺厉害,后来李毅送她回家了,我是一个人回家的。”

    “这期间你见过李毅吗?”沈俭安问到正题。

    “从上个月十六号以后,我只接过他的电话,没见过他的人。他每次都在电话里说很忙,说忙过这阵子,到年底了就有空陪我了。还说新年要带我到泰国去度假。”

    “这么说,从上个月十六号开始,你就没见过李毅,只跟他电话联络。”沈俭安重复一遍胡蝶说过的话。

    胡蝶点点头,“是的。”

    “他出什么事了吗?”她好奇地发问,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眼睛瞪大,面色微白,唇瓣颤抖地说,“难道,难道何若琳是李毅杀的?”

    “他杀了何若琳,那下一个他会不会杀我?”胡蝶惊恐地猜测。

    沈俭安密切注意胡蝶面部的表情,捕捉到她眸子深处稍纵即逝的寒意,心底的猜测愈发笃定,胡蝶一定知道何若琳被害的经过。

    没有证据,沈俭安压住急切破案的心情,耐着性子安慰,“请不用担心,胡小姐。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李毅先生就是杀害何若琳的凶手。我今天来,也只是按照办案的程序,对何若琳生前认识的人进行一一排查。”

    “是这样吗?”胡蝶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想李毅也不可能是凶手。他要是凶手,这段时间早就逃跑了,哪会跟原来一样定定心心的上班,还跟我商量到泰国过年的事。”

    “沈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等会有事需要出门,你看,”她笑笑,婉转地下逐客令。

    沈俭安眼光微闪,收敛心思,礼貌地站起身,“谢谢您提供的情报和线索,胡小姐。下次如果还有需要,我还会继续上门找您,到时希望您不会介意。”

    “不会,跟警方合作也是我们公民的义务,何况我跟何若琳小姐也算认识,不希望凶手继续逍遥法外。”胡蝶笑着起身送客。

    走到门口,胡蝶忽然一脸为难地望着沈俭安,犹豫片刻,请求道:“沈警官,我想问下,何若琳小姐她葬在哪家公墓,有时间的话,我想看看她。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因为案子的关系,何若琳还没下葬,等她下葬那天,我会亲自打电话通知您。”沈俭安表示理解。

    “不用,不用,”胡蝶连连摇头拒绝,“沈警官,我不大适合出席何小姐的葬礼,何小姐的家人应该也不大会喜欢在葬礼上看到我。”

    “那好吧,等葬礼过后,我再通知您美女宠物军团全文阅读。”沈俭安点头,手放入口袋,关上微型录音机,“胡小姐,就送到这吧。再见。”他挥挥手,迈出大门,快步穿过别墅花园,转去孙铨的别墅。

    胡蝶脸上的笑意收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阴冷,在门口站了会,转身关上别墅大门。她得尽快找人安排小弟离开w市,晚了,就走不了了。她不信胡丽箐那个为爱疯狂的女人,为了她爱的那个人,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沈俭安在返回孙铨别墅的路上,脑子里一直都在不停思考胡蝶话中隐含的意思。

    她话里话外都透着何若琳的死跟李毅有关系的暗示。一个患有轻微抑郁症的女人,一个被纠缠得心情极度不好的男人,俩个人发生冲突,男人失手杀了女人,因为害怕被判刑,所以想到了把尸体分成无数块和石头一起装进蛇皮袋,沉尸河底的荒唐念头。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使得男人毁尸灭迹的计划惨遭失败。

    此时此刻,沈俭安无比确定,胡蝶根本不爱李毅,李毅就是她的一枚棋子。不过,他困惑的是,胡蝶跟肖长林的关系?她为什么要帮他?这场朋友背叛的戏码,最终的受益人应该是肖长林,从此彻底摆脱一个随时有可能出卖他的朋友。

    见到胡蝶本人以后,沈俭安感叹,果然要见真人,光凭一张照片,一叠资料根本无法分析出胡蝶本人的真实。

    公主说得对,胡蝶这女人很邪门,沾不得。一个快三十五六,经历可以拍一部狗血电视剧的女人,居然笑得比十八岁未经人事的青春少女更加清纯可人,沈俭安打了个寒颤,一摸后背,内衣都湿透了。

    只要证实何若琳的案子确实跟她无关,他今后是能离她越远,就离她多远。

    沈俭安心情极不舒服地推开孙铨家的别墅大门,一抬头,看到随意摆在茶几上青花瓷的碗碟,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面无表情的孙铨,不禁眉梢一抬,走过去拿起一只青花瓷的盆子,仔细一打量,惊愕出声,“清乾隆年间的古董?”

    再扫一眼,联想上次李爸爸和柳阿姨闹到他所在公安分局的事,恍然大悟,笑得贼兮兮地放下盘子,“是打算赔给公主?”

    李爸爸的小饭馆,他去过,里面上菜用的碗碟都是正儿八经的古董。上次孙铨老妈在那里一闹,肯定摔了人家不少好东西。李新城那人可不会因为你跟我熟,我就不跟计较,她是典型的亲兄弟明算账。

    “自己看。”孙铨连眼角的余光都没赏赐给他。

    沈俭安摸摸鼻子,眼光一瞄,瞅到丢在上面的赔偿账单,拿起来仔细一瞅,啧啧地惊叹,“公主家可真有钱!雍正的粉彩竟然也拿出来招待客人。”

    “换我家老头子,一准藏到保险箱里,连瞧都不给人瞧一眼。”

    孙铨抬起头,冷若冰霜地瞥看他,“事情办完了。”

    他一提,沈俭安哆嗦了下,摸摸胳膊,感觉上面爬满了小疙瘩,愁眉苦脸地坐过去,“办是办完了,但我脑子里有个结,就是解不开。”

    孙铨低下头,专注处理电脑上的公事。

    沈俭安切了声,捞起桌上水果盘里的香蕉,剥开来恶狠狠地咬掉半截,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疑惑她跟肖长林什么关系?”

    “肖长林?”孙铨眉头一皱,狐疑地望向故意拿话题来引他注意的沈俭安,“你这次办的案子跟他有关系?”

    沈俭安嘿嘿笑了两声,再一口啃掉剩下的半只香蕉,清清嗓子,八卦地挤挤眼,“你先跟我说,你这么关注肖长林是不是因为公主?”

    “你应该改行当娱记。”孙铨冷冷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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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铨,你就没担心过公主会被肖长林拐跑。”

    沈俭安带了几分戏谑地笑意讥嘲,“还有你老娘对公主可不是一般的恨,简直恨到骨子里去了。青石弄小吃店停业整顿不就是你老娘弄出来的,我听说这次的事闹大了,不好收场。有家店的老板娘跟执法队吵起来,被打成重伤进医院,当地的派出所也介入调查了。”

    “野蛮执法,激起民愤那。”他啧啧地感叹。

    “她在那张位置待太久了,该下了。”孙铨眸色冰冷,要有别的路可走,他也不会这么快把他妈从位置上弄下来。他不想他妈这次冲昏头脑、自以为隐秘的报复行为,害得家里在职的一锅端。

    激怒简洛,对他们家族的未来十分不利,而李爸爸的小饭馆也不是在认识简洛以后开的,他本身的档案就被列入国家保护级别的机密。

    “哈,还真是冷心无情呢!”沈俭安对柳月娟感觉十分矛盾,或者说是厌恶。

    他姑姑沈亚兰之所以会跟姑父离婚,就因为柳月娟无端的猜疑。她竟诬陷他姑姑红杏出墙,跟她老公孙爱国关系不清不白,最后,他姑姑实在受不了老公整天疑神疑鬼,主动提出离婚,带着孩子出了国。

    原本属于同一阵营的沈家和孙家的关系,自此变得异常恶劣,处处针锋相对,沈俭安和孙铨这对从光腚就在一个大院混的好友,明面上跟大人似的断绝关系,私底下如何,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他口气很冲地翻白眼,“那可是你雄心勃勃的老娘!”

    “她不适合站太高的位置,站得越高,错得越多元娘。我不能让她毁了我爸我舅舅他们的前程。”孙铨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目光敏锐地扫过茶几底下的阴影处,一只指甲大的小蜘蛛趴在那里,“我外公说了,以她的能力和眼界,坐到现在的位置已经算到头了。再往上,只会给两家带来灾祸。”

    “你这么断你老娘的后路,不怕你爸知道了打断你这不孝子的双腿。”沈俭安扬眉取笑,他们父母这辈奉行打是爱骂是亲,棍棒底下出孝子。脾气一上来,拿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打一顿,都是常事。他就隔三岔五的罚抄书罚蹲马步。

    “第一个想她下来的,就是我爸。”孙铨即便说讥嘲的话语,也是面无表情,“他们是‘模范’夫妻,真正的‘模范’夫妻。”

    从他妈无缘无故地借口找小狐狸精算账跑去学校扇了李新城一巴掌,他爸孙爱国就起了疑心,私下派人偷偷调查柳月娟的过往,查到她当年利用追求者陷害沈一涵入狱,并拐了十七八个圈,把匡萍夸得跟朵花,骗李爸爸的老上司做媒把她说给无父无母,跟家里亲戚全部断绝关系的大龄青年李爸爸。

    孙爱国一直以来都认为妻子柳月娟端庄贤惠,温柔可亲,是难得的贤妻良母。等看到调查上描绘的柳月娟,他突然发现枕边人的面孔非常陌生可怖。

    男人心里一旦起了芥蒂,就会看什么都不顺眼,开始疑东疑西。平日掩饰得再好,偶尔也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柳月娟把孙爱国的变化尽收眼底,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柳月娟这人眼睛里不容一粒沙子,更何况最亲密的丈夫,虽然她不会见风就是雨,但孙爱国平日跟哪些女人有过接触,跟哪些女人关系亲密,她一个不落地收入眼内,默不作声地展开有力地打击报复。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孙爱国渐渐发现只要他平日说话态度稍微缓和的女人,过段时间总会出现一点状况,什么跟哪个或哪几个男人关系亲密,收了哪几个人或哪些单位的回扣……一次两次,他还不会怀疑,次数多了,细细一查,孙爱国气得面孔扭曲,回家后把那些证据资料往柳月娟头上一砸,两字“离婚”。

    生平最恨人无中生有,捕风捉影,当这人变成他的妻子,孙爱国更无法忍受。

    面对铁证,柳月娟坚决否认,绝不承认自己做过。

    夫妻俩就这么僵持着相敬如宾度日,在外面是人人称道的模范夫妻,一回到家关上门,就是各顾各,谁都不搭理谁。

    孙铨把父母的变化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心知他们离不了。为了他们各自的事业,他们也会假扮成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除非哪天他们不想干这行了。

    事隔不久,省里来了调令,孙爱国二话不说就答应调走,收拾行李搬去省委大院住下。柳月娟权衡利弊,不愿跟着调到省里,觉得去那里还不如留在w市有发展。

    至于儿子,俩人都觉得高三可以住校,不住校可以去两边老人那里暂住。

    对此,孙铨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在私底下跟外公说高中一毕业就到国外去念大学,不想留在国内。他外公叹口气,跟在国外二儿子打了招呼,孙铨高三一毕业,就直接出了国,直到最近才回国开了家名不见经传的文化公司。

    “我说孙铨,虽然我们俩是朋友,但这种事我似乎听着不大好吧。”沈俭安嘴巴微张,听到了不得的大秘密了。

    孙爱国和柳月娟这对人人称道的“模范夫妻”,在家里居然比陌生人还不如。

    “你姑姑前几天是不是回来了?”孙铨嘴角弯弯,若有所指地问。

    沈俭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收敛,阴沉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姑姑是专程回来找你爸的?”

    他一早听说,他姑姑当年跟孙爱国谈过恋爱,后来不知为什么孙爱国娶了柳月娟,没娶她王妃在后院种瓜最新章节。这里面的纠葛他不是很想知道,总觉得孙铨跟他父母的关系再冷漠,在这事上,也会帮着他老娘柳月娟。

    他一点都不想他姑姑对上孙铨,认识他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沈俭安一直都没能看透他心底里在想些什么?能引起他剧烈情绪反应的,似乎只有李新城一个人。

    不懂也不理解这种痴迷,若有可能,沈俭安不想跟孙铨为敌。

    孙铨抬起眼,视线冷冷地射过去,沈俭安呼吸骤然停止,硬挺着回视他,俩人对望数秒,孙铨挪开目光,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用担心,我不会参与他们之间的恩怨。”

    “他要离婚或继续维持这段婚姻,跟她还是跟你姑姑在一起,我都没意见。”

    沈俭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感觉双手冰凉冰凉的,全是冷汗,嘴角扯了扯,嗓音近乎艰难地解释,“我姑姑是回来看爷爷的,顺便回来过个团圆年。”

    “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大好。”他补充。

    “沈一涵的儿子沈三被肖长林领回家了。”孙铨突然说。

    沈俭安一怔,有点不敢置信地瞪视孙铨,“是他跟匡萍生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在家族里毁誉参半,最后跟他父亲一样,被逐出家族的堂叔。他跟他父亲的名字在沈家属于提都不准提到的禁忌。

    “嗯。”孙铨的目光再次不着痕迹地扫过桌脚的那只小蜘蛛,右脚轻轻移动,慢慢踩下,几不可闻的轻微碎裂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不太喜欢被人监视,即便对方并无恶意。但只要一想到背后那个人或许就是李新城,孙铨皱眉,心里很不舒服。

    应该是跟着沈俭安从胡蝶的别墅过来的,他猜测,忽然,孙铨感觉自己需要一杯咖啡,清醒下头脑,“我去煮杯咖啡。”他起身进入厨房,从橱柜依次取出煮咖啡工具,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来。

    “是公主拜托他照顾的?”沈俭安跟着走进去,双手交叉横胸,后背靠着墙壁,“你真不觉得肖长林是你追求公主路上的劲敌?”

    “他们的感情不一样。”孙铨闻着咖啡香,混乱的心神逐渐安定下来,“是知己。”

    沈俭安惊讶地接过调入适当牛奶和方糖的咖啡,抿了口,“蓝颜知己什么的也挺讨厌的。”

    他就不喜欢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出现蓝颜知己这种生物。一颗心,两个人正好,三个人太多。

    “肖长林帮过她。”孙铨无奈地叹口气,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少见的沧桑,“虽然那次即便他不帮忙,她也能安然无恙,但在教授和同学都不信任她,认为她是小偷,警察介入调查,学校决定让她暂时休学的情况下,肖长林还能坚持说不是她做的,真的很令人感动。”

    噗,沈俭安口中的咖啡喷了一地,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止住,抬手抹掉眼角呛出来的眼泪,“公主会被这种事感动?你说的跟我认识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回想那年,他在巷子里被人群殴揍得奄奄一息,公主路过搭把手救了他,顺带让他在空白的债条上按了个血手印,方便她今后讨债开始。

    沈俭安就深刻意识到,李新城这人的债绝对不能欠,一旦欠下,这辈子都还不清。更可恶的是,她从来都在外面装不认识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懒得记住,就记他的网名。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口一个“沈俭安”喊着。

    理由他当刑警的,在外面得罪的人太多,她一安分守己的良民,不想被他无辜牵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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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黑色的大脚突然出现在屏幕上,一阵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沙沙几声后,屏幕漆黑一片,看戏看得正热闹,突然戏没了,简洛呆滞一秒,身体往后一倒,懒洋洋地抱怨,“怎么不多派几只跟着?沈家和孙家关系破裂倒没影响到他们的后辈。”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表面交恶,实际更加团结了呢?”李新城抬手把挂在墙上液晶电视屏幕的画面切换到有线电视,端起小辛刚送上的红茶喝了口,“两家都是本地派系,太过团结一致,容易引起外地下放官员的警惕。”

    “我记得孙沈两家发生交恶后,帝都那边调了个书记过来。他的到来,使得原本是沈家囊中物的书记一职,彻底落空。这些年,孙沈两家在处理问题上,虽然经常针锋相对,但仔细一研究就会发现,他们两家一早收到会有外地官员下放的消息,於是故意演了一场双方撕破脸交恶的戏码,合伙把那个临时调任的书记架空了。”

    “你们简家在这件事也没少推波助澜,孙沈两家是你们家在江南这边的嫡系,不是吗!”

    她微微一笑,拿起放在案几上的平板电脑,切入孙铨别墅另外两只小蜘蛛负责的监控画面,以及匆匆换了衣服出门,倒车的时候跟一个巡视的小保安吵了架,气呼呼开车扬长而去的胡蝶。

    手指一点,画面定格在胡蝶关窗一瞬间,从包里拿出一叠红皮钞票,横眉竖目狠狠砸向小保安的一幕。

    小保安的小名叫小弟,是胡蝶前男友的亲弟弟,前不久刚跟她相认,俩人的关系从表面看都对彼此充满了厌恶和憎恨。胡蝶恨前男友毁了她一生,小弟恨胡蝶害得他哥哥死于非命。

    只是,胡丽箐会相信这一切吗?或许,胡蝶想要的就是胡丽箐的不信,期待她对小弟和李毅动手,也不枉费她费尽心机在沈俭安面前似真似假地演一场法海你不懂爱。

    李新城唇角轻抿,眼眉含笑,手指一划,孙铨和沈俭安在厨房的画面迅速占据整个屏幕,俩人清晰的对话声同时响起。

    听了会,简洛眉头隆起,红茶微凉苦涩的滋味让他不禁抿了抿嘴角,凉掉的红茶真难喝,早晓得喊小辛换一杯好了,“沈家更偏向他们的姻亲过家,跟我们简家的关系一般。”

    “沈俭安的奶奶是你姑婆,算起来他跟你还是远房的表兄妹关系。”他取笑。

    李新城偏过头注视简洛,这男人身为简家最受宠爱的老来子,从小到大都一直过得肆意张扬。即便当年被仇人抓去折磨到四肢断裂,面容尽毁,瘫痪在床,也没半点折损他从骨子里透出来仿若王子般的优雅贵气,依然笑得比谁都欢畅。

    一个飞扬跋扈从不把礼教规矩放在眼里的男人,偏生拥有一双这世上最温柔多情的眼睛。如果不是在最狼狈的时候相遇,他也不会在她父女面前流露出半丝真性情。

    “再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的?”简洛收敛笑容,摆出难得的一本正经表情,说着从认识李新城开始,几乎隔段时间就会重复的调侃。

    李新城收回眼光,故意冲他绽开一朵明媚的笑颜,“我家只入赘,你要肯入赘,我倒不介意收了你。”

    她家女婿可不是好做的。老爸说,招回来处着不满意,可以休了再招。实在找不到满意的,就培养几个乖巧听话的童养夫。

    李新城对婚姻并没有幸福的幻想,也从不期待小说上描写得爱情,更不会为了爱情舍弃亲情和友情。假使李爸爸真想要个继承人,她觉得寂寞了,她会考虑向身边基因不错的男人借精子。

    “又拿这句话糊弄我。”简洛不满地把两条长腿往上罗汉床上一缩,贴到李新城身侧,瞅了眼平板电脑显示的监控画面,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李新城,意有所指地暗示,“需要再加把火吗?”

    “我没兴趣落井下石。何况,她跟我没仇。”李新城抿唇,神色不动地把画面缩小,改为录影模式,然后切换到胡蝶,发现她去找肖长林了。

    “我挺好奇胡蝶小姐帮肖长林的原因?”简洛眯眼,目光极其锐利。

    他不喜欢肖长林,非常的不喜欢,从李新城进入大学成为他的直属学妹,他带给她的,除了麻烦,还是麻烦。李新城会被诬陷偷了公主墓古籍的小偷,正由于他对她的亲近。

    倘若李新城没意见,简洛会在第一时间干掉肖长林这个碍眼的瘟神。

    “肖师兄帮过落难的陶晶。”李新城道出胡蝶无人知晓的过往,“她在被那个香港富商带到香港去之前,曾经从控制她的黑社会手里逃过一次,肖师兄帮她逃过了追捕。”

    望着简洛挑起的眉梢,她声音轻缓地说,“其实,肖师兄并没认出她。”

    “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即使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也没怨天尤人,不像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师傅,为了爱人不择手段到极点。”

    忽的,她笑起来,语锋陡然一转,“不过,就算她想找当年的人保护,也一个都找不到了。胡丽箐做事不会留一条尾巴。”

    那个小弟,来者不善,但愿胡蝶和胡丽箐最后不会都栽在他手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她们见面?”简洛问的十分巧妙,间接告诉李新城,只要她这边安排好,他那边就会立即动手。

    “等肖师兄诡域档案。”李新城微微一笑,眼睛明亮地从衣袖的暗袋里取出手机,拨通肖长林的电话,询问他那边的进展,听到秦奶奶也希望见胡雅仙一面的答案,她嘴角弯了弯。

    “明天。”李新城灿烂一笑,扬扬手机,“想看现场直播吗?”

    “你就这么肯定胡雅仙会答应你的要求?”简洛调查过胡雅仙,对李新城的邀请不置可否。

    李新城目光平静地注视肖长林跟胡蝶碰头的监控画面,“她会。”

    “在她弄垮顾家之前,会很乐意跟秦奶奶炫耀下她谋划了将近半个多世纪的一桩阴谋。”

    简洛笑了,“顾秦应该送份厚礼感谢她。”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只因是血亲,顾秦不能复仇,只能忍下满心的怨恨,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胡雅仙针对顾家的复仇计划,能实施得如此顺利,他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李新城侧过头,眼光在简洛身上打转会,不以为然道:“股份吗?”

    “肖师兄那脑子做研究还行,真要进顾家,非被顾家人生吞活剥不可。你以为我当初排除顾家光因为它背后跟军方关系密切,更重要的是,顾家太乱了。”

    “顾老爷子碍着兄弟情深,不能大义灭亲,顾秦可不会。”

    想起跟着简洛赖在农庄里不走的岳少成、曾炜、顾秦他们几个,李新城脸一沉,不满地瞪视简洛,直接赶人,“你在这里吃也吃了,喝了也喝了,拿了也拿了,是时候带着你的那群小跟班们走人了。”

    “妹子,”简洛做出一脸的苦相,“六哥难得来做几天客人,你就真狠心赶六哥走。”

    “走走走,”李新城不吃他的哀兵计,挥挥手,“今儿吃过饭,就带着你的腊肉香肠给我走人!”

    “知道了,”简洛飞快地伸手摸了摸李新城的脑袋,看到她圆睁的笑眸,咧开嘴巴一阵得意的笑,“我下午就走。”

    目光无意落到平板电脑上,见胡蝶跟肖长林踏进一家餐馆,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入二楼的包厢,厢房门关上的一瞬,韦政举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视线定格在他身侧的男女身上,简洛的眼光逐渐深沉,脸上不正经的笑意收敛,“猫嗅到鱼腥味不来,就不是猫了。”

    他霍地抬头,直直地看着李新城,“喜欢挖墙脚的高家人来了。”

    李新城从街上捡回高律师,简洛就把他从小到大的事查得丁点不露。过家跟高家是死敌,李爸爸当年的绑架案就是高家在背后一手策划。高武德如今偏偏在给李新城打工,高家的人来w市没动过他的主意,他简洛改天就跟公主妹子姓。

    李新城秀眉轻蹙一秒,随即舒展,“他又没签卖身契给我。”

    没错,她确实喜欢是把事情都丢给高律师处理,那是因为她跟她爸做事光明磊落,没什么地方不能向外说的。肖长林跟她的关系,从不是秘密。匡萍是她亲生母亲,沈三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些更无法抹去。农庄背后有简洛撑腰,江南一带的权贵富豪都清楚。

    况且李爸爸很多年前就未雨绸缪,借着古武世家传人的尊贵身份,给父女俩找了一把保护伞。

    高武德,他想反水,也要看她乐意不乐意?

    一早捡到他,就跟他说了,他是他,高家是高家。他欠高家抚养栽培之恩,她李新城可没欠,而她也不高兴代他还,他也甭想利用她还。

    作者有话要说:双休日过十点没更新,就不要等了,白天肯定出门办事了。

3938

    “这是一个不算久远的故事,在给你讲述这个故事之前,我有件礼物要请你带回去给你的奶奶秦碧仙。”

    胡蝶从包里取出一个楠木的首饰盒,打开盒盖,露出里面泛着温润光泽的玉锁片,推到肖长林面前,“物归原主。”

    肖长林一怔,手指捏住那块鹌鹑蛋大小的玉锁片,发现上面刻着一个秦字,目光闪烁了下,抬起头,注视胡蝶,“我会带给她。”

    他不是很懂玉,跟李新城混久了,也大概了解一些关于玉石的常识。秦奶奶的这块玉锁片,谈不上价值连城,可也不是俗物。

    肖长林心知秦奶奶是在小时候被人拐带到旧上海卖给当时的名妓林玳玉,从她模糊的记忆来看,秦奶奶出身非但不普通,而且相当富裕,这块玉锁片足以证明她的身世。奇怪的就在这里,旧社会不像现代社会,有钱人家的小孩子身边都会跟着好几个仆役,也就是说,秦奶奶应该是被她家的仇人里应外合拐走的。

    也不知道那人跟秦奶奶的亲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把年幼的孩子拐进妓院,毁她一生。

    或许那人还有后招,只是秦奶奶跑得快,他的后招没来得及大明海寇。

    “这块锁片是你奶奶跟我师祖胡雅仙,以及她姐姐三人私底下结拜为姐妹的信物。”胡蝶端起服务员送上来的清茶,抿了口,“今天物归原主了。”

    她瞥了眼肖长林沉默的面容,放下茶杯,“师祖跟师傅吵架,师傅把锁片丢了,我捡了藏起来。”

    肖长林状似神情专注地听着她说话,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别的事,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李新城,朝胡蝶点点头,他站起身,走到包厢的窗前,望着窗子底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按下通话键。

    在他接电话的功夫,服务员敲了敲门,把之前点的菜送进来,在她们关门退出的刹那,胡蝶的目光穿过门缝,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心口猛地一晃,下意识地瞧向背对着站在窗户口的肖长林,拿出手机,发出一条短信。

    高家的人怎么来w市了?她眉头皱紧。

    w市是过家和简家的地盘,高家来这边,如果仅为了韦氏科技手中的智能机器人,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难道是为了沈一涵的儿子沈三!

    沈一涵当初从秦皇墓里拿走的东西,很多人都说他在失踪前交给了他儿子。他儿子目前的监护权在李新城的手里,而李新城这人——她看不透,也不愿意惹。

    李家父女绝非资料上写得那般简单,古武世家的没落传人,她不信!别人都以为她放弃勾引肖长林是因为他当年的救命之恩,真正的原因是她忌讳李家父女,不愿激怒他们,给自己招来死敌。

    胡蝶收起混乱的心绪,为肖长林盛了一碗饭,笑容妩媚地招呼,“肖先生,菜送上来了,我们先吃饭吧。”

    肖长林摸摸忘记吃早饭的肚子,坐过去,拿起饭碗,就着送上来的四菜一汤,闷声不吭地吃起来,“食不言寝不语”,秦奶奶自小就是这么教他的,他也从没坏过这规矩。

    俩人不说话,只顾着吃饭,细嚼慢咽了半小时,肖长林放下碗筷,拿毛巾擦擦嘴,眼光看似不经意地从胡蝶放在椅子上的包扫过,阴影处,他亲手制作的小蜘蛛趴在那里全程监听监控。

    知道李新城有后手,肖长林一派镇定的静等胡蝶道明来意。

    胡蝶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拿湿毛巾抹了抹嘴,说了声抱歉,拿包起身转入包厢内的洗手间,整理妆容,顺便酝酿情绪和说词。

    等她再出来,发现桌子已经被服务员收拾干净,肖长林对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争分夺秒地飞快地打着一连串玄妙的数据。随意瞥看一眼,胡蝶很知趣,没凑上前,端了属于她的那杯清茶,坐到另一边。她的耐心一向很好,何况肖长林值得她等待。

    肖长林处理好公事,关上笔记本电脑,抬眼注视胡蝶,“你想交换什么?”

    胡蝶也不保留,直接坦言,“我要你明天中午十二点到白金酒店找我。”

    “可以。”肖长林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

    “你不问我要你去干什么吗?”胡蝶瞧着一口答应的肖长林,叹口气,“也许明天你会得罪了不得的大人物,为此连累你的父母家人。”

    “有高律师在,我很放心。”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肖长林自打上回在医院把高武德记住,就开始学李新城,把所有麻烦都丢给他处理。公主说了,这世界上只要能拿钱摆平的事,都不叫事。

    “他现在恐怕麻烦缠身。”胡蝶眯眼轻笑,“你不知道他是高家人吗?就是跟过家对立派系的高家,他们两家当年可是相互打压,闹得不死不休。公主身体里流着过家的血哦。”

    肖长林眼神疑惑,过家?李新城是过家人少女被逼替姐嫁夫:总裁的私有宝贝全文阅读。

    那个曾经追随太祖打过天下,历尽风霜依旧屹立不倒,在军方掌控绝对权威的过家?华夏官场军方的三大家族,高家和过家一直都是死敌,简家从来保持中立。

    那个认李新城当妹子的简洛,似乎就是简家最受宠爱的老来子。不过,简老爷子一早就明说了,简洛在外的所作所为并不代表简家的立场。

    “公主是公主,过家是过家。”肖长林不以为意,反而信心十足地说,“她和她爸爸如果想认祖归宗,就不会拖到现在。”

    有太子在,网络上没有秘密可言。

    “肖先生,”胡蝶笑了笑,认真纠正肖长林,“千万不要小看过家的力量。公主和李先生或许有非比寻常的神秘后台,但比起过家在华夏的深厚底蕴,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得不堪一击。”

    “好了,我们继续之前的故事。”

    她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从包里拿出一盒香烟,对着肖长林微微一笑,“希望你不介意,我需要抽根烟。”说完,她打开烟盒,取出一根细长的女士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个个烟圈,“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对兄弟爱上一个女人,最后女人嫁给哥哥,弟弟愤怒之下离家出走,多年后回家,因为嫉妒生出坏心思,偷偷指使人把自家侄女拐卖到妓院。”

    “那个被拐卖的小侄女就是你奶奶秦碧仙。”

    “秦碧仙被旧上海的名妓林玳玉收为养女精心培养,十二岁的时候,遇到顾家喜欢幼/女顾家大少爷。顾大少爷花了一笔银元买她为妾,洞房花烛夜的当天晚上,秦碧仙把药放进交杯酒里,迷晕顾大少爷,卷走了顾大少爷给她看的顾家传家宝和一些金银首饰,放了一把火,跑了。”

    “这把火酿出一场悲剧,我师祖的姐姐被林玳玉当秦碧仙的替身送去顾家,被疯狂的顾大少爷活活打死,我师祖在也火灾中毁掉了容貌。”

    “后来我师祖被玄女门的太师祖所救,修习了本门的功法,混入顾家为奴,终于在有一天,顾大少爷大儿媳,也就是现在的顾老爷子亡妻生产的时候,逮到了机会。她拿事先准备的好的死婴换走了刚落地的顾家长孙。”

    说到这,她突然停下,慢条斯理地又点了一根烟,吐出烟圈,“她把那个孩子送到了,”胡蝶满含深意地看向肖长林,“送到多年未孕的秦碧仙家门口。”

    肖长林的脸颊慢慢变红,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睁大,愤怒地瞪视胡蝶,心底里又为从胡蝶口中道出来的隐秘震惊不已,他的双手攥紧,竭力控制翻腾不已的情绪。

    顾家,他猛然想起最开始跟他接触想要购买他手中智能机器人技术的联合集团,它就是顾家的附属产业。公主曾说,联合集团背后是华夏的军方。

    “就好像仅凭个人的力量,李家父女无法抗拒过家,最终他们依然会认祖归宗。而你,肖长林,也会成为顾家的一员,加入顾家联合集团总执行官的争斗中。有时,不是你不争,别人就会放过你。”

    胡蝶脸上仍带着笑意,目光却冰冷异常,说话的嗓音里也透着丝丝的寒意,“你肖长林从知晓体内流着顾家血脉的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踏入顾家内部的倾轧。”

    肖长林面色平静,“你说这么多的目的为何?究竟是想我回顾家还是不想我回顾家?或者说,你目的是其他,比方说你师傅。”

    “你故事讲了这么久,一句都没提到你的师傅,你跟她有仇吗?”

    “你是想跟我合作,杀你的师傅吗?”

    “是,我想她死。”胡蝶笑容无比灿烂,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要她死。”

4039

    心不在焉地听着高文成高高在上的游说,装作没看见高佳丽时不时投给他的勾引诱惑眼神,韦政举脑子里飘过上次在李家小饭馆跟李新城的不欢而散,老爹韦老头欲言又止恳求的目光,儿子毛毛委屈的泪水。

    他几不可察地叹口气,坐正身体,喝了口杯中的葡萄酒,语气委婉地拒绝,“高先生,我可以帮你引见肖先生,但我不能保证肖先生他一定会答应跟你们合作。”

    想以权压人地挖他的墙角,也得看他乐意不?他一早就提防好了,把芯片制作的工厂开在国内,硬件制作的工厂丢在国外。高家真想以权谋私,打压谋夺韦氏科技,他韦政举不介意商业移民到国外。

    狡兔三窟,他的窝从来都不止三处。

    不过,韦政举晃晃杯中的红葡萄酒,之前他似乎小看那个叫李新城的女人,以为又是一个借着讨好他儿子毛毛,想要登上韦家女主人宝座的贪婪女人。没想,人家根本不稀罕,视他的毛毛为麻烦,避之惟恐不及。

    无声轻笑,韦政举掩去寒意的眸光落到高家的长子嫡孙高文成身上,比起曾经打过无数次交道,外表看着嗜钱如命,实际精明过人,很早就跳出高家那摊子浑水的高家私生子高武德少女被逼替姐嫁夫:总裁的私有宝贝最新章节。这个高家孙辈里排行第二的家族准继承人,明显在某些方面不够看。

    高家的后人,一代不如一代。真正有眼光能干的,却因为血统的关系被家族毫不犹豫地拒之门外,韦政举笃定,等高老爷子一过世,不用刻意打压,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的高家,很快就会被它的死敌过家从帝都顶级豪门的圈子里赶出来,沦为二三流的陪衬。

    运气不好,家族成员被人实名制举报,停职检查,查抄家产,判刑入狱,从此鼎盛一时的高家就此沦为昨日黄花,再无兴盛起来的可能。

    当然,如果高家能在接下来的争斗中获胜,从华夏官场彻底扫地出门就会变成过家。

    这也是过家在过老爷子过世后,一直夹紧尾巴约束家族成员和派系官员的原因。

    高家有能跟华夏一把手平起平坐的高老爷子坐镇,而过家没有。过家想要保存实力,从两家半个多世纪的争斗中获胜,就必须沉住气,精心培养后辈人才,等待高家自乱阵脚的有利时机。

    一向习惯周围人的追捧讨好,头一次吃到不软不硬的钉子,高文成按耐不住大少爷的坏脾气,面色顿时阴沉如水。在他看来,韦政举的韦氏科技搞得规模再大,高家要他一夕间倒台变成乞丐,不过是一句话的小事。

    “你什么意思?韦政举,你他妈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本大爷找你办事,那是看得起你。”连装都懒得装下,高文成露出严重不满的情绪,“你要再推三阻四的说不行,你信不信,本大爷明天就能让你的公司在华夏开不下去!”

    一个浑身铜臭的乡巴佬,竟敢在他面前摆架子!

    与他鄙夷蔑视的态度不同,高佳丽显然更清楚自身在家族的位置和价值。女性后辈在家族里不能继承家世(政治资本),可并不代表她们会沦为家族联姻的工具。

    只要本身有能力,够出色,在官场上,她同样能得到家族的鼎力支持,成就一方。也可以说,高佳丽假使选择走上政坛,她得到的家族助力将比她的兄长高文成更多。华夏官场阳盛阴衰,这也导致拥有家世背景的女性官员,更容易走到公众面前,成为一地的实权人物。

    她如今还在犹豫,是野心勃勃地踏上官场,还是嫁人当个贤妻良母?

    “哥,肖先生只是韦先生公司签工作合同的雇员。”面对自家兄长的狂妄无礼,高佳丽皱皱眉,直接拿高家这一代的掌权人,俩人的父亲高润之压制脾气暴躁的自家兄长高文成。

    韦政举并非普通的商人,高家目前不宜跟他撕破脸,白给过家增加一个助力。顾家内部最近争斗的十分厉害,在联合集团总执行官的位置没有尘埃落定前,高家必须拉拢住韦氏科技,不让它接过高家伸出的橄榄枝。

    况且肖长林对外声称,他今后所有的科研成果都只交给韦氏科技经营生产,亲眼见证过智能机器人的先进技术,高佳丽十分清楚这里面能带来的实际利益。

    她这次跟高文成来w市,不单是为了肖长林掌握的智能机器人技术,在顾家挑选合作人,沈一涵的儿子沈三也都是他们的任务目标。还有,在离开前,爷爷找她进书房吩咐的事——确定跟简家六少简洛交好的李大厨的真实身份,抢先一步跟他的女儿李新城交好,破坏过家的认亲计划。

    高家和过家当年有过婚约,爷爷叮嘱,想法子让哥哥高文成对李新城感兴趣,怂恿他追求她,努力让她嫁进他们高家,活活气死过开国、过抗美、过援朝他们三兄弟。

    “韦先生,”她眼含歉意,温温和和地解释,“还请您千万不要见怪。”

    “我哥刚才那番话并无其他的意思,更没有瞧不起先生您。你可以在帝都的圈子里打听打听,他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我爸为此经常打骂他,要他改掉这坏毛病,说他不改,早晚会吃亏在这一开口就得罪人的臭脾气上偷心大盗全文阅读。”

    “至于说让韦氏科技明天就关门,那更是一时间脑子发昏的气话。”

    “哥,”高佳丽偷瞄一眼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变化的韦政举,带着几分的警告劝诫,“你说是不是?刚才那些话,都是你的气话。让韦氏科技明天就关门,这话要是让爸听见了,家法伺候是免不了的。”

    一听家法伺候,高文成警惕地向后一靠,双眼死死盯住自家妹子,“不准把今天的事告诉爸。”

    他不想再被丢进军营里挨训了。上次倒霉悲催的跟过家那些小兔崽子待在一个训练营里,害得他每天都被那几只外面纯良无害,内心恶毒的羊皮狼,栽赃陷害,外带恶整。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说几句话好话,服个软,高文成心思一转,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端起一杯葡萄酒,表情别扭且凶狠地大声道:“喂,刚才是本大爷不对,这杯酒就算本大爷向你道歉了。”

    说完,他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酒。

    “韦先生,我在这里代我哥哥向你赔礼了。”高佳丽也端起酒杯,豪爽地一口饮下。

    韦政举压下心底一瞬间生出的诧异,居然又看错了,这高文成也不算无可救药,高佳丽的反应更是令人眼前一亮。难怪有谣传说,高家第三代孙辈中,高佳丽最出色,可惜是女的。肥水要流外人田。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举杯站起,喝掉杯中剩余的葡萄酒。

    一番试探下来,韦政举和高家姐弟也大概摸出对方的底线,说的话不再遮遮掩掩,“坦坦荡荡”地交流彼此对w市即将到来的风起云涌的看法和建议,双方暂时达成合作协议。

    高家兄妹一走,韦政举唇边的笑意消失,双手抱胸站到窗户口,俯看坐车离去的高家兄妹,看着闲适无比的姿势,眼底深处藏着比谁都激烈复杂的情感。

    跟他抢人,做梦!

    “高家疯了,脚踩两条船,早晚翻掉,”望着屏幕里韦政举俊朗的面孔,简洛轻蔑地哼声。连他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男人,高家两小辈居然敢找上门去合作。不怕到最后连皮带骨都被姓韦的啃了。

    “他家老头子找我老爹,要我帮他带儿子。”李新城扯起嘴角笑了,眼底只有冷意,“我拒绝了。”

    “我最讨厌孩子了。”她从不掩饰自己讨厌小孩子的事实,任何人休想要她帮忙带孩子。

    “是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生的那孩子?好像是叫韦兆麟吧。”简洛爆出惊人内/幕,摸摸下巴,笑得无比欢畅,“那家伙当年就是一大笑话,讨的老婆跟他最好的好哥们偷情,最后还背叛他,偷了公司内部的机密文件给情人,害得他破产。”

    “我不信他没防备。”李新城不以为然,韦政举一看就是那种薄恩寡义的男人,会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老婆才怪。在这种男人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这种想法没什么不对,她也赞成,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那他也不会爱别人。

    “当所有人认为他一败涂地,从此一蹶不振,只能当个酒鬼乞丐的时候。”简洛语带感慨,“他突然带着一群人马杀回原本属于他的公司,把陷害他的好哥们送进监狱。”

    “很多人都认为他不会留下那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不止留下那孩子,还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放到他的名下,而他自己反而成了一个打工的。”

    “韦政举这人做事永远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所以这人只能与之为友,不宜与之为敌。”

    “他是蜘蛛,能够耐着性子结下蛛网,等着猎物自动落网的毒蜘蛛。”

4140

    之前跟韦政举因为他儿子毛毛交过锋,深知他这人心眼小且耐心十足,为了复仇能够忍下生活中所有的不堪,跟她有仇就当场报复回来的性格完全不同,李新城没有“道不同不相谋”的狭隘心理,不过要她跟韦政举握手言欢,帮他带儿子,这不可能。

    她前生活了十二年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夭折了,夭折以后又一直以灵魂的形态生活在长安城内,看尽李家皇室的骨肉相残,直到大唐灭亡,才得以摆脱束缚得以重新投胎转世到如今的平行时空。

    身为大唐最尊贵的公主,李新城从不需要看人眼色行事,即便在生父大唐皇帝面前,她也一贯我行我素,怎么自在怎么活。她是公主,没有继承权的公主,只要不犯谋逆大罪,朝廷里就没人能动她分毫。

    恢复前生记忆后,李新城偶尔会想,能在十二岁夭折其实是老天爷对她的厚爱,不用亲眼目睹自家兄弟姐妹为了一张位置自相残杀,阴谋陷害,看着李唐的江山落到武姓女子的手中,看着兄长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最后把李家的江山折腾没了。

    她时常也会恼火,这平行时空的新城公主居然前前后后跟三个男人有过婚约,最后更是离谱的传出她不受父兄宠爱,被自家驸马打死的荒唐谣言。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但凡有点脑子的,只要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种完全不符合大脑逻辑思维的故事,完完全全是后世之人不负责任随意杜撰出来的。

    大唐的公主再不懦弱无能也不会像满清的公主被一干奴才把持欺凌,君是君,臣是臣,驸马地位再高,在公主面前也不过是臣。没见新城公主突然过世后,天子一怒,韦家几乎满门抄斩殷少,别太无耻!。

    这时空的新城公主也够可怜可悲的,只要跟她过关系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轻抿嘴角,李新城低下头,手中穿了各色蚕丝线的羊毫针,在白色的绸布上,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来回穿梭。李爸爸教她修炼精神力的方法里,有一种以日常生活中看似琐碎的家务活修炼的方法。

    李爸爸喜欢美食,所以他选择厨艺为主其他为辅的修习方式。

    李新城没有固定的修炼方式,琴棋书画绣花裁衣织布厨艺每样都能拿得出手,却也不会一门心思地专门去学哪样。用李爸爸的话来说,他养的女儿如果连这些小事都要事事亲为,那他赚一堆钞票,养一堆人干嘛?为讲排场,耍猴戏吗。

    手艺精湛的绣娘需要十天半个月甚至数年才能完工的一副精美绣品,在李新城手里只需几个小时就能完成。花鸟鱼虫,亭台楼阁,人物肖像,除了需要两个人同时进行的双面绣,李新城还不能完全熟练操作,其他的绣艺,即便老师傅来了,也会赞上一句。尤其她绣的人物像,称得上惟妙惟肖,仿若真人。

    连着几针短针,把线尾藏进前几天简洛死皮赖脸求绣像里,李新城抬头望向粉面潮红,气匆匆奔进来的贴身女管家小辛,“出什么事了?”

    “公主,曹张家老板娘喝农药自杀了。”小辛气愤难忍,心里觉得自家公主太好说话了,都被人逼到头上来了,她竟然还气定神闲地坐在绣架前为简少君绣人物肖像。

    “工商局说她的馄饨汤放了罂粟壳,所以要封了她的店,吊销她的营业执照。她一时间气不过,就买了农药,偷偷自杀了。听小路说,到现在还在急诊室里抢救,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一条街上小吃店的老板老板娘都去了,都嚷嚷着说工商卫生部门欺人太甚,不用他们吊销营业执照,他们自个关门歇业。”

    “公主,我们就这么看着她欺上门?”

    李新城收好针线,站起身,“装裱好了给六哥送过去。”

    “你越矩了,小辛。”

    接收到她平静不失严厉的眼神,小辛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心口刚生出来的怒火不知不觉散去,十分羞愧的伏地认错,“公主,我自请处罚。”

    亏她曾在英国最好的管家学院进修过,居然忘了彼此身份地位的差别,质疑公主的决定,逾越了底线。

    “我不想再听到她年后在那张位置上的消息了。”李新城淡声吩咐,“将功赎罪。”

    “幼安有消息了吗?”她问。

    小辛低头回答,“曹小姐事发当日傍晚乘坐大巴离开w市抵达帝都后,就在帝都租了一间地下室落脚,目前在一个电影的剧组打临时工。”

    “剧组?”李新城讶然,想了想,命令道:“派人暗中保护她,只要不危及性命,就无需出手。等她彻底安定下来,你亲自过去一趟,告知她父母的事。”

    “是,公主。”小辛记下。

    考虑片刻,李新城叮嘱,“那边的事,不要牵连无辜。”

    小辛一怔,不是很懂,难道公主要放过那个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的女人?不对。公主是说不要牵连无辜,也就是说,把那女人搞下台就可以了,不用刻意针对她的丈夫以及婆家娘家在官场上的亲戚。

    令她想不到的是,没等她安排的人手出招,柳月娟就突然在w市年终总结的会议上晕倒,查出需要静心休养的“绝症”,被儿子孙铨送到国外疗养身体,与此同时,她的丈夫孙爱国升任省委副记只有一步之差。

    吩咐小辛找高律师去医院,李新城离开绣房,转去李爸爸的厨房,商量如何接待简老爷子一行人?虽然简洛一再说没必要花心思招待他的家人,但李家父女认为,只有自己做到无可挑剔了,才有资格去还击别人的挑衅逆战成妃。

    李爸爸瞧想要拐带自家公主的简洛不顺眼,外带看简老爷子一行人也格外扎眼,想让他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连窗户缝都没。

    李新城自然不会关心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脑子里想着一会跟胡雅仙见面的约定。本来上趟约好了,等到地了,胡雅仙突然临时有事,打了个招呼就跟徒弟胡丽箐心急慌忙的离开。

    事后一查,原来胡蝶借了肖长林,搅了胡丽箐的美人计,坏了她们接下来的安排。当然,胡蝶也没讨好,挨了胡丽箐狠狠的几巴掌,那脸肿得躲在别墅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见人。

    罪魁祸首肖长林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继续窝在他的实验室,借着研究智能机器人的名义,专研他的大唐历史。

    下午一点,李新城坐着自家的画舫来到被河水包围在河中央的孤岛小金山。

    上了码头驳岸,沿着孤岛边缘的白色围墙走了大概十几米的路,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道观门前,半眯起眼睛,仰头打量门前悬挂的黑底金漆的匾额——仙水观。

    黑色的大门半掩,李新城熟门熟路地推开门,瞥见胡雅仙独自坐在含苞欲放的梅花树下,神情专注地擦拭怀里抱着的琵琶。

    李新城没有打扰她,静坐到一旁空着的藤椅上,眯眼观察那把琵琶,上好的紫檀木配以象牙翡翠宝石,再刻上精美细致的吉祥图案,倒是一把难得的珍品。

    “会弹吗?”胡雅仙没抬头,依旧拿着一块细棉布,一点点擦拭着手中的琵琶。

    李新城淡然一笑,“会,不精通。”

    “我的琵琶还是跟她学的。”胡雅仙语带怅然,眼神迷茫地望向枝头含苞欲放的腊梅花,“当年我们三个说好的,要一起赎身离开。”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姐姐在地底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待了几十年,一定寂寞极了。不用再等多久,我跟她都会去陪她,这样我们三个就又可以跟学艺时一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

    回忆往事,胡雅仙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说话的语气愈发轻盈温柔,说到三人在月下结拜,她的目光没了焦点,仿佛回到过去,回到彼此初识的那段美好时光。

    她低垂下头,手指灵巧地拨动琴弦,泠泠如水的乐声从她青葱看不出岁月痕迹的指尖流泻出来,妩媚的眉眼间透出丝丝的风情。

    此时的胡雅仙美极了,饶是见惯各色美人的李新城也禁不住心神恍惚,由衷感叹果然只有沉淀了岁月的美人,才叫真正的美人。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会插手。”她收敛心神,谈正事。

    胡雅仙听而未闻,半垂着眼睑,手指按在弦上,轻笑,“我知道。”

    “我请你来,就想看看你。”她幽幽叹息一声,“看看坏了我全盘计划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人?”

    李新城懒懒地半撩起眼皮,冷冷道:“我坏了你什么事?我有拦着你找秦奶奶报仇吗?我有揭穿你设下的连环套吗?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让你磨磨唧唧了半个多世纪的复仇计划速度加快罢了。”

    静默半响,胡雅仙突然一笑,“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点过后,不用等。

4241

    “该死的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跟私生子一起吃饭也不答应本大爷的邀请。等着,本大爷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然后在私生子面前把她给甩了……”

    高文成咒骂着推门进入书房,看到坐在办公桌后忙着处理公务文件的妹妹高佳丽,面色愈发难看,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团丢了过去,“那该死的女人把我送的东西都卖了做慈善去了,这些是账单。”

    高佳丽拿起纸团,一张张摊开来看,挑起眉梢,“鲜花别墅珠宝首饰,我说哥,你追求的手段能新颖点不?这些东西,你妹妹我都瞧不上,何况她。”

    仿佛没看见自家兄长阴沉的面色,她再添把火,“你不想输给他,对吗?”

    “本大爷不会输给那该死的私生子。”一提到只跟他差一个多月的高武德,高文成就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炸毛。

    他非常讨厌六岁那年回到高家的高武德,因对初恋情人愧疚的缘故,高润之对一出生就背负着私生子身份的高武德几乎有求必应,偏偏高武德不屑他的补偿,执意离开家族,独自闯荡。

    “爷爷说,高家跟过家有过婚约,谁娶了她,谁就是高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也就是说,这个婚约对象可以是家族中任何一个人,条件是她喜欢。”高佳丽冷静分析未来局势,为自家兄长铺路。

    高文成是高家的长子嫡孙,但并不表示他在未来一定能得到高家继承人的位置。

    从父亲高润之的态度来看,他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他跟最爱的人生的儿子高武德身上。至于爷爷,她从来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不过,他既然把话挑明了,给出了方向,那她只要拿着鞭子和糖果,鞭策自家兄长前进就可以了。

    不指望兄长能追求到李新城,只求留个不错的印象,在未来高家继承人的争夺上,她能袖手旁观,不参与进来暧昧花都西门庆。

    她必须如此,高家只能是她哥哥继承。唯有这样,她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本,摆脱成为联姻工具的命运。不想当政治女强人,又不想跟一个不爱的丈夫为了家族,整日秀夫妻恩爱。

    那她就得狠下心肠,设计自家性子鲁莽暴躁的兄长,让他从天子骄子跌落谷底,彻底磨砺掉他身上的嚣张狂妄,目中无人。

    高武德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

    “我送了一个礼拜的东西,她就快递过来一叠对账单。”高文成吃软不吃硬,气撒过了,身体向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妹子,“你们都是女人,你觉得我用什么法子追求能追得上她做老婆?”

    说实在的,他从来没追过女人,身份一摆出去,只有女人倒贴的份,哪需要他反过来追求。

    “你见过她没?”高佳丽把那叠对账单细心地抚平,放进公文袋,“没见过你就一个劲地送东西?她没把你当神经病,已经很不错了。”

    “我见过照片的。”高文成一窘,小声为自己莽撞的追求行为辩解。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高佳丽笑意盈盈地调侃,“换我遇到一个不认识的家伙整日没头没脑地送花送珠宝首饰,绝不会生出一丝好感,反而怀疑他是不是别有居心?”

    “再把你的来历查一查,结合下他的身世,你猜她会怎么想你?”

    高文成脸色铁青,心中一急,跳到高佳丽的面前,捉住她微凉的双手,“怎么办?说什么我都不能把位置让给那个私生子。”

    “得不到,那就毁了它。”高佳丽显然比他想象得更要心狠,高文成最多是想自己不行,就让家族里其他的堂兄弟上,从没想过直接毁掉高家多年的基业。

    他震惊,结结巴巴地说,“佳丽,”

    “那张位置一旦被别人得了去,留给我们兄妹俩的只会是斩尽杀绝,所以那张位置必须是你的,不能是家族里其他人的。”高佳丽眼睑微垂,掩去眸底腾腾的杀气,实在不行,就跟高武德合作,捧他上去。

    “他们,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做吧,”高文成说这话,明显底气不足。

    高佳丽横了他一眼,听到一阵信息到的滴滴声,转过头,盯着屏幕上的回复,手指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打出她的回答,脸上漾起难得的愉悦笑容。

    高文成凑过去瞅了瞅,发现自己看不懂,“这是什么?”

    “一份雇佣的委托。”高佳丽点开自家兄长的网银,快速转了十万订金到对方的账号,“我雇佣她一周时间当你的‘女朋友’。”帮你改掉身上帝都第一纨绔子弟的坏毛病。

    她转过头,用力拍拍自家兄长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的。”

    “走吧,我跟她约好在公花园的茶馆见面,你——”

    高佳丽关掉手机,转头用目光审视自家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兄长,觉得他身上穿的衣服有可能不符合李新城的审美,摸摸下巴,催他回房换身打扮,“你回房间换身衣服,多带点现金。”

    深知自己能力不足,高文成对自家妹子的安排没有意见,乖乖回房换了身休闲服,塞了两万现金在单肩包里,下楼跟高佳丽乘车前往位于w市市中心的公花园,见未来一周的“女友”李新城。

    “公主,”高律师不耐烦地低头看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对于这种不遵守时间的客户,我们没必要迁就白莲花,滚粗!最新章节。”

    “来了。”李新城弯腰拿起放在小方桌底下的热水瓶,给自己和高律师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顺便给高佳丽和高文成也泡了一杯。

    高律师抬头,瞥见从林荫道里缓缓走来的兄妹俩,心情顿时不好,“他们就是你这次的客户?”

    “帝都高家人,给我送了一周礼物的神秘追求者。”李新城喝了口有些烫嘴的茶水,坦然回视强压怒气的高律师,毫无歉意地说,“你同父异母的兄妹,未来的合作者。”

    “合作者?”高律师横眉竖目,胳膊一抬,指着高文成鄙夷道:“靠!跟这种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合作,我不同意。”

    “你以为本大爷乐意跟你,呲……”

    高文成恼怒的话还没说完,脚上传来一波剧烈的痛楚,高佳丽八公分的尖细高跟在他脚背上狠狠碾了几下,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冲高律师轻唤,“二哥,好久不见。”

    “嗯。”高律师看了眼高文成脸上的别扭和愤怒,目光落到高家孙辈里脑子里最清楚的高佳丽,眼底闪过一丝讥嘲的笑意,“好久不见,决定好了?”

    “二哥,我决定了。”高佳丽笑着欠身,表示只要帮她哥高文成夺得高家的位置,她愿意低头。

    高律师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那好,就这样吧。”

    高佳丽压下心底的狂喜,激动地感谢,“谢谢,二哥。”

    只要高武德主动提出退出继承权的竞争,她父亲高润之就会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高文成身上。毕竟他只有两个儿子,女儿再出色,也是别人家的。招赘,在高润之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刻着,女儿是外人的陈旧迂腐观念。

    听到俩人摸不着头脑的交谈,高文成眉头皱起,瞧瞧高律师,再看看高佳丽,最后眯眼打量捧着白瓷茶杯捂手,眉眼弯弯的李新城,真人与偷拍的侧影照片,给人感觉完全不同。

    照片上的她好像一尊玉雕美人,脸上的神情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真实的她似乎多了点人气,烟火气,仿佛玉像突然活过来了,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的清冷,但总的来说,她是人了。

    “坐。”李新城不在意他近乎放肆的眼光,指着旁边的藤椅,推过先前泡好的热茶,“喝茶。”

    对上她冷静的眸子,高文成心底猛然生出一种决不能让她瞧扁了的诡异心思,下巴微抬,高傲地挺挺腰背,迈着自以为潇洒的步子,坐下端起茶杯,美滋滋地喝了口,茶水一入口,好涩,好难喝,头一扭,他“噗”的喷了一地茶水。

    高律师轻笑着瞟了他一眼,高文成羞恼的感觉加重,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在李新城面前被自己鄙夷看不起的私生子小觑了。

    不等他发火,高佳丽端起茶杯喝了口,“走了一段路,口正渴。谢谢了,公主。”

    “我是高佳丽,他是我哥高文成。”她笑意暖暖地介绍,“给你送了一个礼拜礼物的笨蛋追求者。”

    高文成冷汗涔涔,看自家妹子嘴角含笑,显然她对他的表现极其不满,想到之前他还在车上志得满满地保证说一定能让李新城拜倒在他的脚下,一时间不觉又窘又闹,耳根霎时通红如血。

    高律师一听,眼睛发亮,兴高采烈地落井下石,“原来小辛嘴里有钱没处花的傻瓜财主就是你高少爷那!”

    “高武德,你想单挑?”高文成怒了。

    早就想找借口痛揍高文成一顿了,他这提议正中高律师的下怀,“好呀,单挑。”

4342

    单挑,高家这对不靠谱兄弟的单挑竟然是斗牛,李新城嘴角轻抽,看着脱掉外套,卷起袖管,在篮球场上对峙中的兄弟俩,她不以为然地翻翻眼皮,仰头望天。

    原本她打算带他们去青果巷的武馆里,借个场地,让他们兄弟俩互殴半天。没想,他们所谓的单挑是跑到附近小学的操场上,玩一对一的斗牛。

    太不男人了!是男人就该真刀真枪地上,拍个皮球投筐算啥本事。

    回想当年,她跟人打赌,都骑在马上玩蹴鞠和射箭。俩军人世家出身的大男人单挑玩篮球,真是丢尽他们祖宗辈的脸面了,至少该去射击俱乐部来个射击比赛,不然来个格斗赛。

    好遗憾,不能看到两“衰哥”肉搏,李新城嘴角弯了弯,眸底一道流光划过。

    高家的问题由他们内部自行消化,简家丢给简洛处置,等打发了简老爷子,忙完顾老爷子的寿宴,他们父女俩就去帝都探望血缘关系上的奶奶贾采薇,满足李爸爸的心愿,亲口问问她,后悔不?

    见俩人跑商场的体育用品部买了个篮球,找人打听附近的学校,跑来玩一对一的斗牛,没被怒火冲昏头脑叫嚣着半夜玩飙车,高佳丽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定,瞧了会一时间难分胜负的两兄弟,转头望站在身侧的李新城,“公主,我们做个交易吧。”

    李新城侧过头,看着帝都来的金贵娇客,唇角轻抿,“你说。”

    “你可知道,高家和过家有做儿女亲家的约定重生之幸福要奋斗。”高佳丽脸上略微露出些嘲讽和不屑。“而跟过家做约定不止我们高家,还有其他家。这也是过家急着认你们父女回去的原因之一,过家孙辈里就你一个女孩。另外的原因,我想你也清楚,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我姓李。”

    李新城神色淡淡,仿佛高佳丽透露的消息对她而言无关紧要,根本不值一提。事实也这样,她跟李爸爸从没有认祖归宗的意思,过家在和高家的斗争中胜利或失败,都会不影响父女俩的日常生活,俩人也丝毫不关心。

    从李爸爸被家族放弃开始,他们父女就跟过家再无干系。

    何况,李爸爸在她出生后,就开始为她筹谋,秘密培养了大批人才潜伏在各处,经过二十多年的布置筹划,他们大多爬上不错的岗位,成为某些家族在地方基层的骨干力量。若非必要,李家父女不会让自己的底牌轻易暴露在人前。

    “姓并不能抹去你体内的血缘,一张亲子鉴定,就能证明你是过家的后代。”高佳丽嘴角的嘲讽加深,“他们有的是办法迫使你们父女俩回到过家,成为过家人,履行过家人应尽的义务。”

    “联姻,挺有意思的。”李新城挑了挑眉,倒也不诧异过家人想利用来联姻的打算,反而好奇过家挑了哪家?高家,过家是绝对不会选的,难道是简家?

    也对,简洛发话认她做妹子,妹子妹子喊着喊着就成老婆了,大概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想法。高佳丽肯屈尊降贵的跟她做交易,也不过是看在简洛的面子上。换做自尊心强点的人,或许会接受不了这种轻忽怠慢,但她不会。

    “不是简家。”高佳丽嘴角扬起,眼眸狡黠地眨了眨,“也不是我们高家,你猜猜看,是哪家?”

    “是过家也不敢得罪的人哦。”她末了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

    李新城看了眼凌空跃起,来了个标准灌篮的高律师,以及伸长胳膊,都没拦住的高文成,突发奇想,“我想吃肯德基了。”

    高佳丽睁大眼睛看着她,愕然道:“肯德基?你居然喜欢吃那种垃圾。你不是只吃新鲜的食物吗?”

    “我要来个全家桶,再来一杯圣代,一大杯可乐,薯条也不能少。”李新城掰着手指说她想吃的垃圾食品,转头笑眯眯地问震惊过度的高佳丽,“偶尔我也会吃点不新鲜的改换心情,你吃香辣鸡翅还是奥尔良鸡翅?”

    她只吃新鲜的食物并不是外面谣传的因为她爸是厨子,所以把她的嘴也给养刁了。而是她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食物稍微出现一丁点不新鲜,她就能闻出**的味,脑子里自动慢镜头播放食物**的全过程。

    高佳丽愣怔好半响,突然转头冲篮球场的两兄弟,高声喊,“公主请客吃肯德基,你们去不?”

    “我要鸡腿堡,双份。”高律师大汗淋漓地举手,手中的篮球朝高文成的方向狠狠一砸,快步跑过来,“再加烤翅和蛋挞。”

    高文成一个飞身,双手凌空扣住来势凶猛的篮球,在地上拍了拍,转身跳起,胳膊一伸,手腕一扬,篮球脱手飞起,“噗”的一声,篮球进筐,右手握拳,脸上绽放灿烂的笑颜,忽的,他意识到高律师没来阻拦,转头寻找他的身影,发现他抱着西装外套,站在李新城和高佳丽面前,笑容满面的说什么,当下把他气得半死。

    比赛中途开溜讨论吃垃圾餐,还能更有抱负点吗?

    高文成勃然大怒,重重踩着水泥地走过去,“本大爷不吃垃圾,本大爷要吃,”他瞅着高律师眼珠子一转,“本大爷要吃火锅,四川麻辣锅。”

    他记得,高武德不能吃辣,一点都不能碰,一吃就拉肚子。

    高律师一听,面部表情不变,转头笑对李新城,“公主,这些你熟,我们晚上就吃麻辣锅,你给推荐个地豪门夜宠:恶魔的枕边玩物全文阅读。”

    “要最地道的。”他强调。

    想看我出丑,看我不反过来整得你晚上没得睡,辣得你虚脱进医院。

    高佳丽这回没说话,偷偷用怜悯同情的眼神瞟了自家老哥一眼,以她哥的智商跟人精似的高武德斗,最后吃亏的准是他。你点四川麻辣锅,人难道不会点鸳鸯锅,用激将法,让你一个人享受麻辣锅。

    她想着,等会马上叫人就近预订一个头等病房,好以最快的速度住进去。

    高佳丽没想过阻拦兄弟俩的内斗,这趟w市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打磨她哥高文成,把他身上的坏毛病全部去掉,受点苦吃点罪那是正常的。

    李新城了然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预订好包厢,刚把火锅店的地址跟高律师说好,手机铃声响起,一看屏幕,是郭阿姨。眼光闪了闪,按下通话键,就听见对面一阵吵闹,郭阿姨带着哭腔喊,“新城,你快来,家里着火了,奶奶她还在屋子里没出来,我要进去救她,但他们拦着不让我进去,说火太大……”

    李新城一听,面色骤变,对高律师丢下句,“秦奶奶出事了,我先赶过去看看。他们,你招待。”话音未落,她已经拎着包奔出学校操场,在校门外的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刚巧路过的出租车,急赴郭阿姨家所在的落霞苑小区。

    高文成抹了把汗,眉头微皱,“佳丽,我刚才好像听到她的电话里说闹火灾,还有人在屋里没出来。”

    秦奶奶这称呼好熟悉,不就是肖长林的奶奶吗?高佳丽心思一动,连忙征求高律师的意见,“二哥,要不我们也一块过去看看。看看他们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

    “不用。”高律师一口拒绝高佳丽想要趁机结识肖家人的念头,拿起手机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抬头说,“晚上的火锅我就不去吃了,我把地址给你们,你们自己去。”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便签,拿钢笔写下火锅店的地址,交给高佳丽,叮嘱几句,匆匆穿上西装外套离开操场。

    他不在现场,所以无法肯定肖家的火灾是意外还是自杀?今天是秦奶奶跟胡雅仙见面的日子。高律师心底里有种奇特的预感,这次火灾不是意外,是秦奶奶故意为之。

    他有点担心李新城,毕竟是她牵头让俩人见面的。

    肖长林应该不会把秦奶奶的意外无辜迁怒到她身上?高律师不是很肯定的猜想。他心里又有些怨秦奶奶,要找死也挑个好时间,顾家老爷子的寿宴不就很好。反正她跟顾家有仇,借机还可以了结彼此半个多世纪的恩怨。

    “佳丽,我们晚上真去吃那麻辣锅?”高文成人还没去,肚子已经开始痛了。他的肠胃也就能对付一般的麻辣,正宗的川菜,刚吃完人就送医院挂水。

    高佳丽回头瞪他一眼,“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高武德现在跟我们俩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好过的话,我们只会比他更不好过。你要有点脑子,就不要老想着在这些事上赢他。就好像刚才的斗牛,全都是你进球又如何?能代表你胜了他吗!”

    早已习惯被自家妹子训斥,高文成小声嘟囔,“律师是这世界最会钻空子最狡猾的生物。”

    “顾家那边可能会有大动静,总执行官的位置大概会提前落定。”高佳丽眯眯眼,机会只有一次,她不能随便下注。顾秦跟过家的外甥岳少成和曾炜他们是好朋友,她冒不起这个风险。

    韦政举和顾秦,只能择其一。

4443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妈还在里面,我要去救我妈……”

    郭阿姨用尽吃奶的力气挣脱强行拉着她不放的小区居民,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不断冒出滚滚浓烟和大火的整栋大楼,张牙舞爪地推开想要拦住的人,拔腿往楼道里冲。

    跑了没几步,闻讯赶来的魏叔玉赶紧往前一扑,两只胳膊死死抱住郭阿姨圆滚滚的身材,嘴巴里喊,“阿姨,别上去,消防队员已经上去救你婆婆了,阿姨,再等等,一会他们就把你婆婆救下来了……”

    “放屁!”郭阿姨猛地扭过头,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盯住魏叔玉,破口大骂,“等他们进去,我婆婆还有救?老娘不相信他们,老娘要自己进去救。混蛋,快给老娘放开,不然别怪老娘不客气。”

    话还没说完,她右胳膊奋力挣脱魏叔玉,倏忽屈起,往后猛力一击,一声闷哼随之响起,魏叔一只手捂着半边脸颊,一只手抓住郭阿姨的外套,“阿姨,不能上去,里面的火太大,不能上去王妃在后院种瓜。”

    “滚!”

    郭阿姨横眉怒目地吼了声,两手一扯,把被魏叔玉拽住的棉袄直接脱下来,眼睛一瞄,瞧见举着高压水枪往起火的大楼浇水的消防队员,飞奔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闭上眼对准自己身上一阵猛冲,随后气势汹汹地抱着它,魔来杀魔,佛来杀佛地杀退一干想要阻拦她的人,冲向楼道口。

    “阿姨,不能进去,”魏叔玉一瞧,顾不得淤青充血的眼眶,喊了几个人上去拉执意要自己上去救人的郭阿姨,没等靠近,就被郭阿姨手中的高压水枪逼退,就在这时,一名全副武装的消防队员背着一个昏迷的老人从烟雾弥漫的楼道口冲出来,“快来人,救人。”

    郭阿姨眼尖,看他背下来的人是她婆婆秦奶奶,手里的高压水枪往魏叔玉的怀里一塞,飞跑上去,情绪激动地大声喊,“妈,妈,你醒醒,你醒醒,医生,医生快过来,快点,死人吗?没看见这里有病人。”

    负责急救的医生和护士连忙把秦奶奶送上急救车,郭阿姨七手八脚地爬上去,不等人催,驾驶员一踩油门,飞速驶离现场,开往最近三院。

    魏叔玉抬头看看火势凶猛的大楼,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发短信通知表哥孙铨,肖长林家所住的大楼发生火灾,他奶奶生存的可能性为零,请早作打算。

    看着短息发出,他无奈的叹口气,转身找小区物业经理,商量灾后的善后工作,眼光无意跟一双死寂的眼睛对上,拔腿已经走出几步远的他蓦然顿住脚,眯眼打量容貌纤细犹如小姑娘的沈三,脑子里精光一闪,这不是沈一涵得自闭症的儿子!

    魏叔玉挑起眉梢,走上前,半蹲□子,努力挤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你是沈三,对吗?”

    沈三死气沉沉的站在原地,乌黑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亮光,除了茫然,还是看不到边际的茫然。他看都不看蹲在身前的魏叔玉,自顾自地沉浸在秦奶奶无声无息趴在消防队员身上的一幕。

    死了,又有人死了,表婶骂他命硬,说他克父克母,谁跟他在一起,他就会克谁,那个老奶奶对他好,所以她也被他克死了。自称他妈妈的漂亮女人要他跟公主姐姐在一起,那他会不会也把她克死?

    他缓缓低下头,长过耳垂的头发滑落挡住眸底复杂难辨的光芒。

    魏叔玉没跟患自闭症的孩子打过交道,见沈三一动不动,不禁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脑袋,没想,手指还没碰触到他的头发边缘,沈三头一扭,避开他的碰触,冷冰冰地拒绝,“不要碰我。”

    魏叔玉一愣,盯着沈三瞅了会,忽然一笑,直接把他瘦成排骨的身体搂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乖,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

    衡量彼此悬殊的力量和身材,沈三放弃挣扎,好像木偶似的任由魏叔玉抱着他,两只眼睛空洞地盯着空气中的某处,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急救车跟载着李新城的出租车在小区大门口擦肩而过,专注打电话的她并没注意到急救车里坐在的郭阿姨,极其冷静地通知电话那头的肖长林先打车去离小区最近的三院等待后,她又拨通李爸爸的电话,告知秦奶奶的噩耗和她今晚不回去的事。

    对于秦奶奶的意外,她不会辩解跟她无关。

    从肖长林主动请她相助一刻开始,肖家发生的一系列变化都同她的选择息息相关。李新城知道,她该对秦奶奶的意外负上一部分的责任,肖长林若因此恨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意见。毕竟是她鼓动秦奶奶跟胡雅仙见面,才导致今天的火灾意外。

    下了出租车,李新城急步跑向停满消防车警车急救车的着火大楼,没走几步,目光顿住,看到魏叔玉抱着一个瘦弱的孩子,跟一个中年男子说话,她没停下,直接走过去,一路上跑来救火的小区居民年瞥见她,纷纷七嘴八舌地告诉她秦奶奶和郭阿姨刚乘救护车离开的消息夺舍女配要崛起最新章节。

    “李新城,你来的正好,”魏叔玉抬眼,望见匆匆赶来的李新城,二话不说,把怀里的沈三朝她怀里一放,“这孩子交给你了。”

    李新城愕然,下意识地托了托怀里下滑的跟木头般僵硬,轻得没分量的沈三,眼光同时落到他完全取了沈一涵和匡萍优点的漂亮脸蛋上,触及他躲闪希冀的眼睛,嘴角抿紧,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确实没时间照顾他了。

    以w市目前的情势,沈三不管到谁手上,都会带给那人不少麻烦。

    难道真要带回家?她有点为难,把沈三带回家,绝对会是一场大灾难。李爸爸不会同意一个会引来无数觊觎目光的烫手山芋待在她身边,而她也不愿意为了相当陌生人的沈三,把父女俩的底牌都泄露出去。

    想到这,李新城单手托住怀中身体僵硬的沈三,拿出手机,拨通沈俭安的电话,“沈队长,我在落霞苑,你过来接下沈三。”

    w市的地头蛇沈家,才是最好的接收人选。

    魏叔玉从旁听到她的电话,嘴角轻抽,“李新城,他是你弟弟。”言下之意,你怎么能把大人的恩怨发泄到无辜的小孩子身上?就算你不喜欢他,身为他的监护人,也该亲自接他回家照看。

    李新城眸色冰冷地反问,“魏叔玉,你是在指责我吗?”

    她不喜欢跟别人插手她的私事,尤其关系不深的人,即便是简洛,她也直接言明,彼此间要公私分明。朋友归朋友,事情归事情,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

    沈三藏在半长不短头发下的耳朵动了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单手托着他的李新城,两只小手不知所措地纠缠在一起,他也知道这种抱孩子的姿势不方便,可他不敢拿手去碰公主姐姐的身体。

    “呃——”魏叔玉猛然意识到他的话有多不合时宜,李新城可不是好心肠的女人,要她对抛弃她和她爸私奔女人生的儿子不计前嫌、相亲相爱,还不如期待末日降临。

    “对不起,是我想错了。”他立马道歉。

    “他是沈一涵的儿子,沈一涵是沈家人,由沈家出面照顾他,那些人才不会轻举妄动。”李新城冷血得近乎无情。

    魏叔玉叹口气,“你说得对,沈一涵当年惹下的麻烦太大了,黑白两道都在找他,匡萍死了,他们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他儿子身上了。”

    李家父女只是开了一家小饭馆的普通人,即使李爸爸当年的老领导在w市的政界有点威望,但人走茶凉的道理谁都懂,为了自家安全考虑,李新城不想沾这个烫手山芋也是正常心理。

    在事情没降临到自己身上时,谁都能口轻飘飘的拿道德良心谴责他们眼中的罪人,等到了自己身上,谁又都会找借口推卸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李新城错了吗?她不过懒得用善心来伪装自己,一开始就暴露她冷血的本性,不让任何人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一字不落地把他们的谈话收入耳内,沈三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但从小需要看人眼色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胆怯自卑敏感心细的性子。李新城和魏叔玉的对话简单明白,他不是傻瓜,自然能理解话里的意思。

    沈三心里突然生出针对他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沈一涵的恨意,是他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他从那个漂亮女人那里夺走,丢到乡下表叔一家的受尽虐待欺负;是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害死了那个漂亮女人;现在又因为他,公主姐姐不愿意收留他……

    他不是他父亲,他讨厌他,他也不会认他!

4544

    “碧仙姐姐,好久不见,还记得雅仙我吗?”

    “碧仙姐姐,在你被轿子抬走的当晚,姐姐就带着我偷偷混进顾家的公馆,在饭菜里下了药,打算趁乱救你一块跑。”

    “碧仙姐姐,你为什么要一个人逃跑?你一个人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要带走顾家的传家宝,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姐姐才会被抓,才会被顾家人折磨到死,都是因为你。”

    “碧仙姐姐,你为什么不死?姐姐她一个人在地底下好寂寞,她一定很想很想我们了。我们结拜的时候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碧仙姐姐,你先死吧,先下去陪姐姐,再过不久,等我找顾家人报完仇,我也会下来陪你们。到时候,我们姐妹三又可以跟过去一样,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了。”

    轻叹口气,秦奶奶打开用了几十年的旧镜箱,撑起镜箱中间的镜子,望着依稀能见到年轻时风韵的白皙脸庞,拿起桂花头油的瓷瓶,倒了几滴在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在头发上均匀地抹着。

    等抹完,她又从镜箱里取出一把常州产的篦梳,慢慢梳理年近八十依旧保养得乌黑亮丽的头发法海你不懂爱。

    梳好发髻,画好妆容,戴上银簪耳环镯子,从樟木箱子里取出结婚时穿的玫红色绣花褂子和绣花鞋换上,秦奶奶坐到房间里的摇椅上,拿出胡雅仙给她的瓶子,拔掉塞子,一口饮尽瓶子里清香的液体。

    没几秒钟,药力发作,模糊的视线伴着摇椅来回晃动,雅仙,我先到底下去见姐姐了,你也要快点,我们等着你,秦奶奶的嘴角浮出一抹解脱的笑容,攥在手里的瓷瓶“砰”的掉在地板上,滚向床底。

    这时,铺在床上的电热毯上,突然窜出零星的火苗,很快火势变大,整张床燃烧起来……

    肖长林急匆匆赶到医院,在急诊室的大厅里,听到郭阿姨嚎啕的大哭声,快走几步,看到她趴在一张床上哭得死去活来,目光向前移动,秦奶奶面色安详地躺在急救床上,他爸肖大刚像个木头似的站在旁边,一动都不动。

    “阿林,阿林,你总算来了,快来看看你奶奶,快点过来给你奶奶看看,”郭阿姨抬起头,瞥见面色悲痛的肖长林,连忙扑过去,把他拖到病床前,忽的,她突然想到什么,左右张望,抓着肖长林的胳膊追问,“阿林,新城呢?新城怎么还没来?”

    “你奶奶生前的愿望就是看着你们俩结婚生子,你们马上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好让你奶奶走得安心。”

    “妈,”肖长林神色一僵,张张口,沉默地低下头,跟李新城领结婚证,这怎么可能?

    一瞧他的样子,郭阿姨就知道事情没指望了,顿时悲从心来,干嚎着嗓子大哭,“阿林,妈知道妈前段时间做得不对,怕你跑去新城家入赘,就骗新城去见那自来水公司经理的儿子,想把她介绍过去。”

    “可现在跟那时不一样,妈知道错了,为了你奶奶,阿林,妈愿意给新城她跪下,只要她肯跟你领证结婚,满足你奶奶最后的愿望。”

    “阿林,你快打个电话给新城,让她过来看你奶奶最后一眼。”

    看他始终不应答,郭阿姨不禁有些恼怒,直接探手从肖长林外套的口袋,从里面翻出手机,找到李新城的电话号码,拨通,听到对面传来李新城略显冷淡的声音,抽抽鼻涕,连忙催,“新城,你赶快来三院的急诊室见奶奶最后一面。快点,你快点过来。”

    “哦,你已经在医院门口了,马上就要到了,那好,我跟你叔叔还有阿林都在这里等你。”

    站在一旁的肖长林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妈,半响过后,他迈着沉重的步子靠近急救床,等看清秦奶奶的打扮,心头涌上一股悲凉,是他,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奶奶。

    他早就应该明白,胡雅仙是冲着他奶奶来的,俩人只要一见面,奶奶必定会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继而选择死亡。

    他不怪李新城调查出当年的真相,也不怪她建议他奶奶跟胡雅仙见面,以胡雅仙复仇计划,她早晚会找上门来,到时给他奶奶的打击只会更大。

    找胡雅仙报仇?肖长林眸色加深,一个只等报完仇,就决定跟他奶奶和她姐姐团聚的女人,嘴角溢出苦笑,让他怎么报仇!

    何况他奶奶是自愿的,自愿去死,就为了履行当年三人的誓言。

    “阿林,”肖大刚擦干脸上的泪痕,盯着肖长林看一眼,欲言又止,很想告诉他不要听他妈妈的,别耽误了李新城。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自家的孩子是宝,别人家的孩子也父母手里捧着的宝。他儿子要是身体好好的,没得害人的绝症,为了他奶奶最后的心愿,他会第一个催着他跟李新城结婚。然而现实是,他儿子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他不能让人家千宠百宠长大的闺女一嫁过来就当寡妇,背上不好的坏名声。

    在听到儿子跟他说,他得了无法治愈绝症的时候,肖大刚眼前蓦地一黑,引以为傲的儿子患上了不治之症诡域档案全文阅读。他不相信,要带他去魔都帝都的大医院里请专家做检查,再不行就去国外。

    他更震惊的是,儿子所谓的绝症是变异的血液病,是几年前挖掘大唐新城公主墓时,被墓中的东西无意割破手指感染上的。

    肖大刚不相信儿子的病没救了,坚持要带着儿子去魔都大医院做检查,没想,肖长林拿出厚厚一叠的病历卡,看着千篇一律、大同小异的专家诊断报告,他终于相信儿子的话。

    更令他预料不到的是,刚强迫自己接受儿子患绝症只剩下不到一年寿命的噩耗,家里的老人又因为火灾逝世了,妻子为了满足老人的意愿,居然打上儿子师妹的主意。

    李新城那姑娘的父母他都认识,当年他妈匡萍跟沈一涵私奔的事,几乎闹得满城风雨,他跟匡萍在一个单位,自然晓得整桩事情的前因后果。

    儿子私底下跟他说,他要委托李新城以他女朋友的名义,调和郭阿姨跟秦奶奶之间的婆媳关系,他感到非常诧异,这年头竟然还有这种工作?后来想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整天待在单位,当然不知道外面的社会变化。门卫的老李都说了,他家闺女光靠陪人逛购物就能月入万元。

    但现在老婆一定要儿子跟她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给过世的老人看,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况且儿子的委托已经结束了。

    “阿林,”肖大刚最终否决老婆强人所难的无礼要求,“不要听你妈的。你,”他忽然有些说不出口,吞咽了口唾沫,勉强道:“你跟新城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不要为了满足家里老人的遗愿,就匆忙领证。那样是对你们自己不负责任,而且新城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肖大刚,你良心被狗吃了啊!”郭阿姨一听,立即撒泼,扯着嗓门刚吼了一句,就被旁边的护士呵斥,“急救区域,禁止喧哗。你们要吵,到外面院子里去。”说着,她上前,提起盖在秦奶奶身上的白被单,将她头部遮住,喊家属过去签字和善后。

    肖大刚不想在医院跟老婆起争执,闷声不吭地跟着护士去办各项后续的手续。

    郭阿姨狠狠剐了他几眼,犹不死心地巴到儿子肖长林身侧,抹着眼泪劝说,“阿林,妈求你,求你跟新城好好说,让她跟你先去领证,然后把证给你奶奶看,好让她在九泉下瞑目。”

    “阿林,你奶奶生前就这一个愿望,难道你这当孙子都不能满足她吗?”

    面对他妈的执着,肖长林无言以对,假使跟李新城领证不会给她带来任何麻烦和困扰,他也许会厚厚脸皮去求她帮忙。问题是,从他拿出第一只小型智能蜘蛛机器人开始,他身边就盯上了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李新城跟他仅仅以师兄妹相称,就已经有不少人把目光转向她,如果她背上未亡人的身份,那她今后的生活再无宁日。

    他不能这么自私。

    “妈,上次从警察局出来,我跟新城就已经分手了。”肖长林一语打破他妈的希望。

    郭阿姨愣怔住,双手猛地揪住他的衣袖,“分手了?怎么会?我前段时间打电话叫新城出来,她都没说啊。”

    肖长林狠狠心,把后路无情斩断,“妈,不是你上次跟我说,肖家的儿子决不能入赘,所以我一定得跟她分手吗?”

    闻言,郭阿姨扑到急救床上,嚎啕大哭,“我的妈呀,你看你疼了二十几年的大孙子,连你最后的心愿都不肯满足你那……”

    “阿林,只要你能让你奶奶瞑目,妈不拦着你,你要入赘就入赘,只要你跟新城把结婚证领了,妈再也不拦你,今后你们孩子跟新城姓,妈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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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看电视,肖长林记住了一句话“一见某某误终生”。

    那时的他,颇不以为然。也不认为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会令他一见误终生。直到有天见到站在银杏树叶下,拿着把笤帚,怡然自得清扫满地落叶的李新城,他才恍然,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只要见过,就再难忘怀。

    他是如此,那个孙铨亦如此。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来表述的感觉,至少,在肖长林的人生字典里无法找到最为恰当的形容词来描绘。原本以为,他跟她最多止步在同一老师名下的师兄妹。没想,一次公主墓发生的意外事故,顷刻间拉近了彼此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同门关系。

    更因为此,肖长林眼光闪烁,低下头,依旧不敢置信地盯着手中热乎乎新鲜刚出炉的结婚证,就在几分钟前,李新城的名字填到了他配偶的一栏,成了他的妻子。

    肖长林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并不需要弄清或弄懂,但他的脑子里依然有个念头在蠢蠢欲动。

    他深信,如果今天不能把这个问题解决,那他今后就再也没机会问清李新成心底真正的想法了。不想给自己仅剩不多的时间留下一生的遗憾,肖长林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手指猛地捏紧手中的结婚证,抬起头,目光专注地盯向坐在身侧,手里同样拿着一本结婚证的李新城。

    屏着呼吸,舔舔干涩的唇瓣,肖长林艰难地移开双眼,涩然地唤道:“新城,你……”为什么要答应我妈荒唐无礼的要求?

    他深深的清楚,李新城不爱他,她只把他当做朋友,一个普普通通,在她划定圈子外的朋友。比之与她有生死之交的简洛,肖长林心想,等他死后,李新城能记得每年清明给他上坟,他便死而无憾了。至于其他,他从未奢望过。

    “不必想太多,就同之前跟你说的,之所以跟你来领证,也不过是这本本”李新城偏过头,眸色幽深如墨地晃晃手中的结婚证,“所代表的某种关系,正是我和我爸爸目前所需要的。”

    “而之所以会选你,是因为你是所有人中最适合的。我们就把它当做一次工作续约,上次是女友,这次是妻子,而期限是一辈子。”

    “你也知道我爸是李家的养子,我的爷爷奶奶也都已经过世了。当年为了遗产的事,我爸基本跟爷爷奶奶那边的亲戚断绝了来往。”

    “没想,到前段时间,”她嘴角轻勾,语带嘲弄,“真是天意弄人!你还记得跟我们同桌吃馄饨的那对老夫妻吗?”

    肖长林瞳孔微缩,愣怔片刻,惊呼出声,“难道他们是?”

    “单就血缘关系的角度来说,他们是我爸爸的三哥三嫂最后的幸存者最新章节。”李新城的目光变得微冷深邃,手中的结婚证轻轻拍打左手的掌心,“他们来w市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说服我爸认祖归宗。”

    “应该不只是认祖归宗。”在事关李新城的事上感觉极为敏锐的肖长林心中一动,立即猜出李新城口中的老夫妻来意并非简单的认祖归宗。

    “我是过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看看手中的结婚证,李新城语气微顿,唇瓣的嘲意加深,手一扬,把结婚证放到肖长林的手里,“这证,还是你拿着。”

    不可否认,秦奶奶的意外亡故,是她在全局上的考虑不周。

    用李爸爸的话说,公主的历练还是不够。自己犯下的错,就该自己负责。既然郭阿姨说秦奶奶最后的愿望是能看到孙媳妇进门,这个对任何人而言都算是刁难的“遗愿”,在她看来却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甚至可以说两全其美,一箭数雕的解决她和她爸目前最大的难题。

    没什么比她结婚了,更能直接拒绝过家没摆到台面上来的联姻计划了。

    就连会匆忙领证的理由,郭阿姨都帮他们父女俩找好了。

    按着w市旧习俗,家里老人过世,晚辈三年内不准谈婚论嫁,但家里的喜事都是提前半年请请风水先生看好黄道吉日定下的,为了不耽误事先定好的日子,也为了冲淡家中办丧事的气氛,于是就有了新娘子出灵当天中午进门的“冲喜亲”的习俗。

    李爸爸在听闻郭阿姨要李新城在秦奶奶热孝中过门的无理要求后,先是暴怒,后转念一想,婚事不大操大办,只去民政局领证,也就没几个人知道肖长林和他家公主登记结婚的事。

    李爸爸本来就对肖长林当女婿非常不满,尤其得知肖长林身患无法治愈的绝症,命不久矣,他就愈发厌恶他。更何况他就公主一个宝贝疙瘩,不能风风光光出嫁不说,还得一进门就守孝,更重要的是,等肖长林死了,他家公主一定会被周围三姑六婆说八字硬,克夫。

    克夫对一个年轻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如果不是把自家公主身边的男人们一个个扒拉出来细数一遍,只有肖长林的立场最合适,李爸爸根本不会同意这桩明显自家公主亏到家的糊涂婚事。

    即使帝都过家那边步步紧逼,企图借认祖归宗,让他的公主履行原本不属于她的家族责任,他也不会在人生大事上委屈自家公主,让她嫁给一个明显活不长,嫁过去就要守寡的男人。

    肖长林应该庆幸,他活不长了,不然,李爸爸眸底闪过一丝冷意,怎么也轮不到他!选简洛也比他强。

    简洛的背景看着乱七八糟,但比起肖长林他爸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世,他奶奶的旧恩怨,李新城嫁给肖长林后,所面临的各种复杂关系和麻烦人物,李爸爸心底里就会生出一种想要马上拉着自家公主返回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冲动。

    匡萍和沈一涵留给他家公主的事已经够多了,现在居然还要加上一个肖长林,李爸爸的面色阴沉吓人,瞳孔黑不见底,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动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用来写文的笔记本突然坏掉了,所有的存稿和大纲资料都在那台笔记本里,都快要哭死了。

    好不容易才把前面的情节人物关系全部理顺,然后重新开始码字。

    把以前的稿子全部推翻重写,真的太痛苦了。

    每次打开文档,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一个字都码不出来,太痛苦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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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儿媳是琴心淡然写的都市生活类小说....(古穿今)极品儿媳最新章节列:小说《(古穿今)极品儿媳》琴心淡然/著,(古穿今)极品儿媳全文阅读新城,赶紧,快点,你婆婆在街上跟人打起来了。
新城,你快来啊,你婆婆跳河了。
新城,不得了了,你婆婆被街道派出所请去喝茶了?
知道了,你们再坚持会。等我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就来拎她回家。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请相信现实远比小说更狗血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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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编刚通知,本月17日入V。亲们,谢谢乃们一路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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