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6【伺候亲爹，都没这么卖力！】
清晨。
“啊欠！”潘英紫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醒了？”
石志坚不知何时早已穿戴整齐，西装笔挺，梳着大背头，打着领带，模样像个忠诚的管家似的，将准备好的牛奶，咖啡，还有火腿三明治用小圆托盘端到了她面前。
潘英紫瞅了石志坚一眼，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软弱无力，嘴里更是娇媚地“啊”了一声。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石志坚很关心地上前，把托盘放在床头，顺手拿起枕头扶起潘英紫，将枕头垫在她的腰间。
可怜的枕头，昨晚出力不少，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和支撑力，现在又成了潘英紫的腰间宝物。
“你还说？我的腰都快断了。”潘英紫白了石志坚一眼。
石志坚笑了笑，“怨不得我，谁让你数学不好，没办法我只好一直教你‘平方根’咯！”
平方根？
潘英紫稍一思索，立马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瞬间眼睛快要滴出蜜糖，脸颊羞成一片，指指牛奶三明治，岔开话题：“这是你准备的？”
“是啊，没想到这家小旅馆这么人性化。”石志坚亲手端起托盘上的新鲜牛奶，吹了吹，感觉温度差不多了，这才递给潘英紫。
潘英紫接过牛奶轻启樱唇抿了一口，白色的牛奶从她嘴角溢出。
石志坚就拿起床头纸巾，非常温柔地帮她擦了擦嘴角。
“脏不脏啊？！”潘英紫剜他一眼。
石志坚看看纸巾，“干净的很！”
潘英紫见他这般回答，却再也喝不下去牛奶，又拿起三明治，只见三明治中间加了一根火腿肠，不知她又想起什么，忙又把三明治放下，顺手端起咖啡，这才松了一口气。
石志坚看看牛奶，又看看三明治夹火腿，“怎么，这些都不合你胃口？我还以为你好钟意这些！”
潘英紫气结，用美眸娇嗔地瞪了石志坚一眼，“我只爱饮咖啡！”
“收到！是我想多了！以后有机会煮更多咖啡给你饮！”石志坚说着话，变魔术般从背后掏出一份合同，放在潘英紫面前，笑道：“阿紫，你看这是我专门为你草拟的合同，你看看内容钟不钟意？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可以随时修改！”
潘英紫稍微一怔，瞟了一眼那份合同，满心的欢喜和幸福顿时消散而去。
此刻她终于明白，无论昨晚多么亲密，多么恩爱体贴，她和他之间只能算是一种交易。
巩固彼此信任的交易。
石志坚似乎看出她在想些什么，用手扶着她香肩说道：“不要不开心，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明白我在做什么。”
潘英紫笑了笑，美眸再次闪现一丝光彩，“你说的对，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纠结太多！”
说完，潘英紫放开合同，拿起签字笔好不犹豫地在上面写下名字：潘英紫！
……
嘉禾电影公司。
当石志坚把潘英紫签订的合同丢给何冠昌的时候，何冠昌和陈自强等人不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石志坚。
他们谁也没想到石志坚不吭不响就把这么大牌的一个女明星给签约到手。
尤其现在是一月份，潘英紫和邵氏的合同都是按年签订，现在恰好到期，不同于王羽那样，还要毁掉原合同才行。
现在公司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宣传嘉禾拥有潘美女这样的大牌女明星，为嘉禾新戏造势。
当然，潘英紫也不是才入行的小妹妹，更不会因为昨晚和石志坚做过一些超友谊事情而随便签约。
主要还是石志坚给出的条件太诱人，签订嘉禾后，嘉禾会力捧她一人，把所有资源用她身上，捧她做女主不说，给她转会的签约金更是高达二十万港币。
也就是说，这一年不管嘉禾拍不拍戏，都要支付二十万的签约金给她，如果有戏拍的话，片酬最低两万起步，分红另算。
这样高级的待遇在邵氏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儿。
在邵氏，邵大亨独断专行，最不喜欢惯着那些大明星，你的片酬不是自己想要多少就是多少，而是他老人家认为你值多少才行。
因此整个邵氏片酬最高的男明星一部戏也不过才拿三万块，就算一年拍十部戏也不过才赚三十万，至于分红，根本没有。
以至于1971年李小龙找到邵毅夫要价一部戏一万美金，直接被邵毅夫拒绝，最后被嘉禾捡了便宜，以7500美元（约合当年4.2万港币）请到李小龙。
而邵氏的另外一个大明星许冠文，1974年更是拿着《鬼马双星》这部戏去和邵毅夫谈判，要求票房分红，却被邵毅夫严词拒绝。到了后来许冠文加盟嘉禾，《鬼马双星》这部戏票房高达650万，直接打破香港票房纪录，这让邵氏肠子都悔青了。
在邵大亨看来，邵氏给你舞台，让你搵钱就很不错了，你根本没资格和邵氏谈条件。
就在众人商议着怎么利用潘英紫签约来扩大宣传时，邹闻怀也从外面回来了。
邹闻怀神情疲惫，却眼神放光，走路带风，一进屋二话没说，掏出昨晚石志坚甩给他的那份合同，然后软瘫在椅子上，吐出两字：“搞掂！”
石志坚掏出香烟，磕出一支递给他，并且亲自划了火柴帮他点着。
邹闻怀也不客气，叼着香烟，很是舒爽地吸了一口，这才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说了第二句话：“靠，累死我了！”
能让邹闻怀说脏话，可见昨晚他真的很累。
按照邹闻怀所说，他昨天待在医院陪了王羽一整晚。
那个扑街徐绍强说是王羽的好兄弟，很讲义气要照顾他。
等到王羽吐酒的时候，徐绍强就受不了了，直接尿遁躲到了厕所。
无奈，邹闻怀只好端了痰盂拍着后背，让王羽吐了又吐。
后来，徐绍强又打电话约朋友去舞厅泡妞，留下邹闻怀一个人陪王羽。
王羽打葡萄糖解酒，邹闻怀就拉一把椅子趴在床边。
王羽醒了要饮茶，他就倒茶端茶给他。
王羽要撒尿，他就搀扶了他去洗手间，就差帮忙脱裤子了。
一整夜把邹闻怀折磨的死去活来，按邹闻怀话来讲，“我伺候亲爹，都没这么卖力。”
邹闻怀的行为感动了王羽，再加上王羽是那种很讲信用的人，既然打赌输了，那就认赌服输。
于是在看了合同内容之后，二话没说就帮邹闻怀签了字。
按照合同内容，王羽转投嘉禾，嘉禾支付王羽五十万的签约金，日后每部戏的片酬最低不少于三万港币，另外每拍摄一部戏，王羽都将获得一定比例的票房分红。
也就是说，现在嘉禾筹集的100万为了签约两位大牌明星已经花去70万，还剩下30万。
在这个年代来说，30万拍一两部戏绰绰有余，可问题是戏拍完了怎么上映？
石志坚是那种做事很谨慎的人，现在嘉禾从邵氏挖走了王羽和潘英紫，就算邵大亨再怎么大气，也不会坐视不理。
尤其王羽还是用“偷合同”的手段，因此可以预料邵氏很快就会对嘉禾进行反击，甚至是绞杀。
而绞杀嘉禾最好的方式就是----封杀！
你拍了一部戏，不给你机会上映，让你没有院线上映，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钱花了，却收不回票房，那么等待嘉禾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扑街！
为此，石志坚现在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收购院线！
让嘉禾拥有自己的旗下院线，不被邵氏所左右。
“老邹，老何，你们辛苦一下，现在立马给我调查一下全香港到底有多少家电影院线！我们嘉禾想要不被人卡脖子，就必须要有自己的院线不可！”
“呃？又来？！”
邹闻怀和何冠昌等人直接被石志坚不断膨胀的野心惊呆了，先是成立公司，然后是众筹圈钱，再然后是签约王羽和潘英紫，现在更要收购院线。
试问如此魄力，谁人能及？！
0207【宝芝林凉茶，顶呱呱！】
趁着邹闻怀等人搜集院线资料的空档，当天下午，石志坚先是去了一下元朗工厂，又去了一趟土瓜湾。
随着石志坚不断在报刊杂志上面为产品打广告做宣传，如今元朗工厂的泡面产量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数字，占据泡面市场比例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六十，另外百分四十被永康和其它三家泡面公司瓜分。
按照刘鉴雄所说，九龙城寨那边的需求量还在加大，之前梁家树对石志坚说每月单单一座城寨就能盈利一百万，看起来不是瞎说，只要工厂能跟上去，甚至能超过百万。
至于土瓜湾那边的汽水产量却是差不多达到饱和，究其原因，场地太小。
幸亏现在是冬季，还不是饮料市场最火爆的时候，按照石志坚推算，等到明年夏季，石硖尾工厂正式投入生产，刚好可以弥补汽水饮料产量不足，继而进一步占领香港市场。
最后石志坚又见了汽水厂的研发师傅七叔。
石志坚还惦记着王老吉秘方的事儿，可惜七叔给出的最终结果是谈判失败。
倒不是王老吉那边真的守着秘方不卖，而是卖秘方的价码实在太高，索价一百万，比抢银行还狠。
石志坚听七叔这么一说也就直接放弃了王老吉。
既然做不成王老吉凉茶，那么就自己研发别的凉茶。
七叔是个有心人，为了弥补自己没搞掂王老吉的过错，他主动提出开发一种自己新发明的凉茶，味道和王老吉差不多，只是辅助药材方面更珍贵一点。
石志坚品尝了一下味道，觉得非常错。
凉茶最怕的就是甜的过腻，涩的过苦，不甜不腻不涩不苦才叫“中和”。
中国人传统就很喜欢中庸的东西，凉茶也一样。
眼看石志坚对自己研发的凉茶这么赞赏有加，七叔不禁欢喜，让石志坚帮忙给这一凉茶起名字，石志坚原本想要用七叔的姓氏做品牌，不过一听七叔姓“史”，跟自己的姓名差不多一个味道，就放弃了。
石志坚对拗口的“石师傅”品牌已经后悔死，当然不会把这么好的凉茶也取这种名字，所以稍一思考，就立马取名“宝芝林凉茶”！
一听宝芝林三个字，七叔等人无不惊叹，好名字！
厂长大佬赖更是对石志坚竖起大拇指，认为石志坚取名字的功夫实在了得。
石志坚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惊讶，因为这个年代有一部很火的系列电影叫做《黄飞鸿》，主演是“关德兴”，里面的大反派则是“石坚”，和石志坚的名字有一字只差。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个凉茶取名叫“宝芝林”，立马就有了很大的宣传噱头。
宝芝林三个字更是《黄飞鸿》中的金字招牌，不用打广告就让人如雷贯耳。
有了这么好的凉茶名字，石志坚也是忍不住得意，询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正式生产。
大佬赖等人回答，从研发到批量生产最起码也要一个月。
石志坚点点头，就让肥仔坤先去注册品牌商标，不要被人抢走，至于“宝芝林”三个字算不算抄袭，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
搞定汽水厂的事情之后，石志坚又急忙开车抽空去了一下石硖尾。
如今石硖尾工厂差不多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雏形，1000亩地的庞大厂棚已经搭建起来，材料全部用的是蓝色厚铁皮。
这种铁皮价格不是很贵，至少比起来砖瓦水泥什么的，总体价格要便宜很多。
因此很多没钱盖房子的香港人，都喜欢存些钱买这种铁皮建造“铁皮屋”。
以至于未来香港从港岛到新界，再到九龙全都有专门的铁皮屋区，和最早之前的木屋区差不多少。
尤其在1975年，越南潮涌起，为了安置这些难民，港英政府更是主动用铁皮兴建难民营，使得铁皮建房这种方式达到顶峰。
作为石硖尾工厂的负责人，柏乐蒂这段时间基本上吃住都在工地。
石硖尾又是有名的穷地方，连水都没有，可想而知生活条件有多恶劣。
柏乐蒂怎么说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又是剑桥大学学霸级的人物，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苦。
石志坚原以为她坚持不下来，可是直到现在，柏乐蒂还没叫过一声苦。
一月份的香港天气逐渐变凉，即使没有出现漫天飘雪的寒冬场景，却也让人有一丝丝冷意。
尤其最近香港气候有些反常，从下午三点开始天空就开始飘洒连绵不断的雨丝，让人无形中多了一份惆怅。
工地上机器嗡鸣，上百名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建筑工人还在像蚂蚁般忙碌着。
石志坚穿着一袭毛呢料子的黑色风衣，戴着一顶黑色礼帽，斜靠在汽车上，叼着一支万宝路香烟，等待着柏乐蒂。
工地的工头说了，不久前工地发生了一点状况，一名工人在扎钢丝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给扎伤了，柏乐蒂正在处理这一事故。
差不多一支香烟快要抽完的时候，石志坚才看到工地上涌出一拨人来，当头那人身材纤细苗条，穿着一身区别于一般工人的红色工作服，头上戴着一顶红色安全帽，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团火焰悄然而来，让这寒冷的雨天多了一丝温暖。
当那团火焰伴随着众人的说笑声走到石志坚面前的时候，石志坚看到柏乐蒂现在模样，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才短短几天，原本皮肤光滑白皙的柏乐蒂皮肤晒得有些黝黑，元气满满的脸颊上也写满了憔悴，只是她的双眼还是那样有神，那么迷人。
柏乐蒂看见石志坚，表情并没有显得有太多惊讶，她转身朝身边那些人说了几句，这才又转过身，很是麻利地摘下自己戴着的安全帽，不经意地甩了下头发，笑着对石志坚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忙着处理事故，如果你急着赶时间的话，我可以简单汇报一下这边情况。”
石志坚笑了笑，脱下自己的风衣，很是自然地走上前披在柏乐蒂身上，说道：“不用汇报，所有一切我都已看到----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你，这么大的工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建盖起来。”
柏乐蒂笑笑，回头指了指那些老实憨厚的工人说：“你谢错人了，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他们。”
石志坚哈哈一笑，双手抱拳很是豪迈地朝柏乐蒂身后众人说：“多谢！”
两字真诚，掷地有声。
0208【孩子小，要发育！】
从石硖尾回来的时候，石志坚又顺便去看望了老邻居大虾叔，庆林嫂，还有刘三哥他们。
大家看到石志坚全都热情的不得了，临走的时候还非要让石志坚把咸鱼，干菜之类的捎上。说石志坚他们现在是城里人了，平时是吃不上这种土特产的。又说石玉凤最钟意煲咸鱼粥，回去后可以做多点自己吃。
石志坚没有拒绝大家的好意。
其实有一点他很清楚，石硖尾人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他们姐弟俩的感激。
尤其石玉凤那么一个省吃俭用，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人，竟然舍得拿三万块出来帮大家修建水塔，单单这份恩情，众多石硖尾人就一辈子还不完。
石志坚当然没有告诉大家，自从捐钱修建水塔之后，自家老姐差点拿头撞墙，为此还足足失眠三天，瘦了三公斤。
载着满车咸鱼干菜，石志坚开车回到了铜锣湾。
在唐楼下面停车，石志坚看了看一楼的灯还亮着，嘉禾的人还在加班加点工作。
石志坚就很豪爽地拿出咸鱼和干菜，作为加班福利打赏给大家。
众人收到打赏，加班兴致瞬间高涨，只是办公室充满了咸鱼味，让大家有些不怎么适应。
石志坚左右开弓，双手提了剩下的咸鱼和干菜，沿着楼梯上到三楼，先是在聂咏琴的出租屋门口驻足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往自己家走去。
自从石志坚这个“艺术总监”出谋划策给波波歌舞厅设计了“钢管舞”“兔子舞”之后，整个舞厅生意开始变得火爆。
作为舞厅签约的头牌，聂咏琴很多时候工作到凌晨两三点钟，有时候为了安全甚至住在舞厅。
石志坚提着咸鱼来到家门口，老远就已经听到房门里面传出来的交谈声。
把手指在门板上扣了两下，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不是自己老姐，也不是宝儿，而是胡俊才。
“石先生？”胡俊才后退让一步让出门内的位置等石志坚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石志坚一脸诧异，再往客厅里看去，只见新买的电视机开着，播放着有线电视节目，却是粤剧《龙凤钗》，由戏曲名伶任剑辉和白雪仙主演。
电视前面的圆形餐桌上坐着三人，一个是自己老姐石玉凤，一个是宝儿，还有一个竟然是胡须勇。
“呃，阿勇，你怎么也在这里？”
当石志坚进来的时候，胡须勇早已从餐桌旁站起来，见石志坚发问，就忙吞下嘴里饭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玉凤姐留我食饭。”
“我也是！”胡俊才赶忙凑过来说，“玉凤姐也留我食饭！”
石志坚把提着的咸鱼交给胡俊才。
那边胡须勇赶忙上前把石志坚另一手提着的干菜接过。
“你们做咩好事儿，我阿姐会请你们食饭？”石志坚脱下外套，顺手挂在衣架上。
见石志坚有问，石玉凤胡乱吞下嘴里咽着的饭菜，放下筷子站起身朝着石志坚转了一个身，说道：“为咩？因为这个咯！”
石志坚看向老姐，只见老姐上身穿着件蓝底碎花收腰窄袖小袄，腿上则是宽松如裙的女士唐裤，一副臭美表情冲自己得意地笑。
石志坚皱皱眉头：“你犯花痴啊！”
“花你个头！没见我穿了一身新衣服吗？呐，这件上衣是俊才给我买的，这件裤子是阿勇给我买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石志坚看向胡俊才和胡须勇，两人一脸尴尬，齐口同声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石志坚指指他们，“你俩傻啊！买衣服哪有只买上衣不买裤子，只买裤子不买上衣道理？非要拼凑一块儿才合身！”
“主要是经验不足。”胡俊才说。
“是啊是啊，以前都是买自己衣服，从没试过买女人的！”胡须勇说。
石玉凤叉着腰冲石志坚道：“他们两个虽然蠢了点，却也算有心！你呢，做我细佬这么久，几时给我买过衣服？”
石志坚哑巴了，忙岔开话题：“我肚子饿了，盛饭先！”
“怎么，被我戳中软肋？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冷热的弟弟！饭我早帮你留好了，也不知你几时会回来吃！以前留的热了又热，却不见你一个鬼影，不是在外面留宿，就是有家不回，这里反倒更像是旅馆酒店！”石玉凤嘴里抱怨着，却拖着瘸腿去了厨房帮忙给石志坚装饭。
石志坚走到宝儿旁边，挨着宝儿坐下的原本是胡须勇，胡须勇忙把自己的碗筷拿起来，腾出地方，又把自己的椅子让给石志坚，然后和胡俊才一块并列站在石志坚前面。
石志坚就着椅子坐下，伸手挽了挽衬衣袖口，见两人还傻乎乎站着，就说：“你们坐啊，愣着做咩呀？”
胡俊才和胡须勇互相看一眼，忙找位子坐下。
坐下却不敢吭声，腰杆还挺得笔直，像等待食堂开饭的战士般昂首挺胸。
石志坚看他们这样，又忍不住道：“你们这个样子不累吗？”
“不累！”胡俊才说。
“习惯了！”胡须勇说。
石志坚点点头，“随你们！”说着话，伸手从口袋里取出香烟想点着，被坐在旁边的宝儿探手把香烟抓了过去，歪着小脑瓜，撅着小嘴巴说：“妈妈说，吃饭的时候不准抽烟。”
石志坚笑着摸摸宝儿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妈妈的话了？”
这时候石玉凤端着饭菜过来，一大碗米饭，米饭上面盖满了肥肉还有金针菇。
“呐，这碗饭是我留在蒸锅里的，趁热吃！”
胡俊才和胡须勇两人像是很默契地看了看餐桌上面，饭菜倒是都有，可都是素的，不是豆干，就是白菜，没半点油水。
石玉凤咳嗽一声，似乎看出两人心中在想些什么，“我不知你们两人要来嘛，平时我都是吃这些东西的！肥肉只留给我细佬！”
宝儿加了一句：“也留给我吃，我在厨房吃过了！”
石玉凤忙掐断女儿的话，“孩子小，要发育！”
石志坚端着满碗肥肉，此刻却是下不去筷子。
对比很明显，老姐太偏心，好歹人家也是客人。
0209【有车有房，男人担当！】
“咳咳，这肉有点多，要不你们也吃点？”石志坚不得不让了让。
“哦不，我不喜欢吃肉。”胡俊才忙摆手。
“我也不喜欢，吃肉塞牙。”胡须勇也很谦让。
石志坚就笑了笑，“那好，大家一起食饭。”
“食饭！食饭！”
“对对对！食饭先！”
众人开始重新坐好拿起筷子。
餐桌有些静默，除了扒拉饭就是吧嗒嘴。
石志坚吃了几口米饭，看他俩一眼，指了指餐桌上那几碟青菜：“吃菜呀！”
“好，吃菜！”
“对，吃菜！”
胡俊才和胡须勇拿起筷子分别夹起一筷头青菜，顺势就要往石玉凤碗里放，却见石志坚看过来，两人又顺势你放我碗里，我放你碗里，咧嘴一笑，“吃菜！”
一顿饭吃的有点无聊。
石志坚就主动问了胡俊才和胡须勇一些事情，算是打破沉默。
胡须勇现在在元朗工厂上班，一个月拿三千港币，在这个年底比很多华探长的月薪还高，说自己在存钱准备买房子，也准备选铜锣湾附近的。
石志坚听完还没什么反应。
石玉凤却夸赞胡须勇有本事，要知道这铜锣湾房价很贵的，单单租赁一套房子一个月都要四五百，买一栋房子可不是小数目。又说等到胡须勇真的买了房子，自己一定过去看看，帮忙参谋参谋。
胡须勇听了满心欢喜，高兴模样无法形容，更加趾高气扬地说自己买完房子准备买车，不是自行车，也不是摩托车，而是像石志坚那样的小轿车。说自己已经看上了一辆，虽然是二手的，却也要两万港币，自己约莫着再存一年钱就够了。
说到这里，胡须勇还瞥了胡俊才一眼，用哥哥教育弟弟的口吻对胡俊才说：“这做男人呢，就该有一个像样的家才行！有车有房，这才是男人的担当！更是男人的责任！”
胡俊才等胡须勇吹完水，就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说自己没存钱，自己最近在搞中介公司，把菲律宾女佣介绍香港来，每一笔买卖能赚五六十块，现在差不多做成了上百笔。
说完这些，胡俊才又说，他现在算是摸到做这门生意的门道了，准备扩大业务量，到时候一年差不多能做成上千笔生意，到时就最起码也能赚个五六万！
说完这些，胡俊才又拿起刚才擦嘴的纸巾蘸了蘸嘴角，一副绅士派头。
石志坚听完稍微惊讶了一下，当初他提醒胡俊才可以做这门生意搵钱，没想到胡俊才还真的做了起来。
石玉凤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胡俊才，只觉这个中分头虽然长得猥琐了一点，没胡须勇那样高大威猛，却很有脑子，看看，现在不但做着律师，连独门生意都做了起来。
胡须通一听胡俊才的这些话就有些闷闷不乐，端起茶杯咕嘟，喝了一口茶。
石志坚却是对胡俊才的“中介所”有些好奇，就仔细询问了他是怎么做的。
胡俊才说，自己就是跑到菜市场专门找那些菲律宾女佣，给她们发小传单，告诉她们，如果她们有姐妹要来香港，就先联系他，他帮忙介绍工作，每介绍成一个，他赚一百块钱的佣金，再把一半佣金返还给介绍人。
说白了就是拉人头。
石志坚听完微微一笑，又问胡俊才，那么等那些菲律宾女人来到香港，你又怎么给她们找工作？
胡俊才就说，这个简单，自己和那些送报纸的报童商量好了，让他们帮忙打广告，给那些有钱人发宣传页，要是有人需要就给他的中介公司打电话。
说完这些，胡俊才又哭诉电话安装费太贵，自己那个狗窝大的家，一年的房租还没电话安装费贵。
“一部破电话就要我五千港币！我顶他个肺！”
胡俊才说到这里还站起身子，很是夸张地提了提裤腰带，拿眼朝石玉凤瞟去，完全看不出半点心疼钱的意思，反倒有一种炫耀模样。
“哼！有什么可神气的，我在工厂也有办公室，办公室里也有电话！”胡须勇忍不住冷哼一声，把茶杯狠狠放在桌子上，十分不满胡俊才的得意。
胡俊才急了：“那怎么能一样？你工厂是工厂电话，我的却是自己家的！”
“安装个破电话有什么了不起？等我买了新房子，我就在厕所也安装一部！拉屎撒尿都能打！”胡须勇说完瞪着胡俊才，“到时候打给你先，问候你老母！”
“哎，你这家伙，怎么骂人呢？”
“边个骂你了？我是在问候你老母！”
“那我也问候你老母！”
眼看两人突然吵起来，石志坚猛地一拍筷子，“闭嘴！”
胡须勇和胡俊才立马把嘴闭上，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服谁。
石玉凤起身道：“吃饱没有？反正我被你们气饱了！”说完开始收拾筷子。
胡须勇：“我吃饱了！”
胡俊才：“我也饱了！”
石志坚瞅他们两眼，“那还坐着做咩？”
胡须勇：“我想帮玉凤姐收拾桌子。”
胡俊才：“我想帮玉凤姐洗筷子刷碗。”
“不用你们帮手。你们是客人，多谢先！”石志坚语气很客气，目光却很不客气。
胡须勇和胡俊才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就太弱智了。
“既然这样，咳咳，石先生，我走先！明天工厂还要赶工！”胡须勇起身抱拳。
“我也要走了，明天律师事务所还有事儿！对了，我的中介所也很忙！”胡俊才夹起了自己公文包。
石志坚点点头，指指门口，“慢走，我要食饭，就不送了！”
“当然不用送，您食饭先！”胡俊才点头哈腰笑着出门。
胡须勇也跟了上去，到门口又转身朝石志坚抱拳，用江湖人口吻说：“叨扰了！”最后又来一句，“玉凤姐做菜的手艺真靓！”
石志坚刚要放下筷子说他两句，胡须勇立马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来到楼梯口又与胡俊才抢楼梯，叫嚷着谁先下，你挤我我挤你，磕磕绊绊这才挤着下了楼。
这边，石志坚正要重新端起饭碗，却见老姐石玉凤瘸着腿从厨房出来，看一眼外面，“那俩家伙呢？”
石志坚把一根金针菇丢进嘴巴，“走了！再不走，都要被他们烦死！”
石玉凤收拾桌上碗筷：“阿坚，你觉得他们边个做你姐夫适合？”
噗！
石志坚刚吞进嘴里的金针菇差点从鼻孔蹿出！
0210【文艺直男，打不死的小强！】
“老姐，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石志坚瞪大眼睛看着姐姐石玉凤。
石玉凤把菜盘子里的剩菜一股脑倒进一个碗中，嘴上道：“没听错，我问你这两个家伙你觉得哪个合适？”
“都不合适。”石志坚擦擦嘴巴，也顾不得吃饭，一口否决，“老姐你这么好，长得也漂亮，他们两个怎么能配得上你？”
石玉凤头也不抬，只是把饭菜倒在一起，“我真有那么好？以前在石硖尾被人称作石硖尾一枝花，我知道那人家在笑话我！”
“我假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得意洋洋，为咩？因为我知道他们笑话了我，就不会再笑话你！”
“你说我长得漂亮，这世上漂亮能当吃当喝吗？何况我还是个瘸子！”
石玉凤眼圈一红，吧嗒流泪，泪珠儿砸在桌子上，她拿着抹布擦桌子的手停下，顿了顿说：“瘸子就是废人啦！没人要的！难道我这模样还挑三拣四？”
“我养你啊！还有宝儿！”石志坚站了起来。
石玉凤抬头，眼睛红红地，倔强地擦了一把眼泪，挤出笑脸道：“我虽然是个瘸子，却还没到你养我的份上！再说，到时候你成了家，你老婆呢，她会怎么看我？我总不能吃喝拉撒住在你家里一辈子吧！”
石志坚上前，一把揽住老姐石玉凤的肩膀，“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不管以后我是不是结婚，我都会和你住在一起，还有宝儿，我们是一家人，永不分开！”
“是啊，我们和小舅舅是一家人，不分开。”宝儿也懂事儿地站起来，抱住了石志坚的大腿。
石玉凤噗嗤一笑，“搞咩呀？演苦情戏呢？让我好尴尬的！”说完一把将石志坚推开，又弯下腰把宝儿抱起来，“呐，宝儿你可要记住，你小舅舅说了，他要养我们一辈子，我们这辈子呀就死缠着他不放，好不好？”
“好！”宝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老姐石玉凤不再提此事，石志坚也就很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有了一个结，忍不住真的拿胡俊才和胡须勇两个人比较了一下，一个油嘴滑舌，一个粗鄙憨直，再怎么想也想不出能做自己姐夫。
猛地摇了摇头，“这是个噩梦！”石志坚对自己说。
……
两天后，石志坚正在神话公司忙着处理手头事务，邹闻怀忽然打电话给石志坚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禀报。
石志坚也没多想，就离开公司驱车赶到了邹闻怀约好的地点，却是邵氏影城附近的一家茶楼。
这家茶楼建造古朴，又是建在高岗之上，在三楼可以远眺整个邵氏影城，因此生意不错。
当石志坚赶到三楼雅间的时候，却见邹闻怀正在同一文质彬彬中年男子在饮茶说着什么，看见石志坚出现，邹闻怀忙起身介绍：“石先生，来，我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朋友，也是以前邵氏大导演李汉祥。”
石志坚定睛一看，怪不得感觉对方很是面熟，却原来是这个年代堪称“第一大导演”的李汉祥。
李汉祥是邵氏电影公司元老，从邵村人主政“邵氏兄弟公司”开始就加盟其中，继而为邵氏公司屡建奇功，立下了汗马功劳。
邵氏公司中那大大小小闪闪发光的奖杯，哪一个上面没有凝聚着李汉祥的心血汗水和智慧，哪一个不是他的才华和知识的结晶。
但是，他这样为“邵氏”卖命，一干这么多年，除了“红导演”“头牌导演”、“金牌导演”，这些虚名之外，他所得到的，也就只是微不足道的片酬。而这些片酬和他所付出的劳动，所创造的奇迹，无论如何是不相称的。
李汉祥意识到，这是不公平的。虽然他在邵氏公司无人不尊敬他，看重他包括老板邵逸夫在内。其实这种尊敬和看重同样是徒有虚名。他的成绩再大，本事再强，还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打工导演”。
古人说得好：宁做鸡头，不做风尾。李汉祥虽然感谢邵氏兄弟的知遇之恩，让他出人头地风光一时，为他创造了条件和机遇。但是，这时他也不想再在“邵氏”打工了，他要自己创一番事业另立山头，过一过老板瘾。于是，李汉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后还是决定离开“邵氏”。
就这样李汉祥成为邵氏第一叛臣，在1962年脱离邵氏去了宝岛，在电影大亨陆云涛的扶持下成立了“国联”电影公司，联手香港这边的国泰，联邦，形成一个跨足港澳台的电影大联盟，以此来对抗邵氏。
原本三者联盟势头正劲，谁知天有不测风云，1964年陆云涛飞机失事，邵氏趁机吞并联邦院线，并入邵氏院线，成为香港第一大院线。
李汉祥当时想要拿下国泰增强实力，却错过机会，没有找到合适的资金赞助人。
如今国泰院线香港份额所剩不多，主要院线面对东南亚和宝岛地区，对于邵氏来说无足轻重，可是对李汉祥执掌的国联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可惜李汉祥始终缺乏资金支持，对国泰只能瞪眼干看，却没有拿下的勇气。
这次邹闻怀在调查香港院线的时候无意中联系上了李汉祥，李汉祥突然涌起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与石志坚执掌的嘉禾联手，一起拿下国泰院线，日后双方并肩合作，可以一起对抗邵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李汉祥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石志坚坐下与李汉祥仔细交流了一番之后，就得出了结论，李汉祥书生意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为什么这样说？
换做石志坚不要说在国联刚成立时就建造自己院线避免被人卡喉咙，而李汉祥足足被人卡喉咙六年，没被卡死都是奇迹。
另外像他这样的人竟然轻易相信电懋的国泰和联邦能够和他携手合作一辈子，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痴情长剑。
做生意是不能掺和半点个人感情的。
李汉祥现在却又跑过来找是石志坚谈合作，听语气好像自己还牛逼得不得了。对着石志坚侃侃而谈，说他的电影在宝岛多么受捧，在国际上多么受宠，还获了很多奖。
石志坚清楚知道，获奖和票房大卖是两个概念。李汉祥擅长拍摄文艺片，获奖那是一定的，问题是票房不及格，艺术搞得太高深，就脱离了群众，鬼才会看。
票房接连失利，现在李汉祥在宝岛那边的国联四面楚歌，连职员薪水都快要发不下来。
公司困顿到这种程度还不肯放下他高傲的头，真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强，还天真地把希望寄托在石志坚这个“陌生人”身上，这样的人只能生存于幻想中，至于做老板只能是扑街的份儿。
不过对于这种死不认输的“文艺直男”，石志坚却是很喜欢的，尤其作为盾牌和炮灰来使用，往往效果极佳！
0211【中间商，赚差价！】
茶楼雅间，李汉祥对着石志坚一阵哔啵哔啵，好不容易吹完水，只觉口干舌燥，就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这才看向石志坚这个年轻人。
说起来李汉祥对石志坚是轻视的，认为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以前合作的可都是陆云涛那样的大人物，大枭雄，对付的也是邵毅夫那样的超级大亨，像石志坚这种“小角色”，以前根本不入他法眼。
可是现在情势比人强有奶就是娘，他的国联公司岌岌可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石先生，不是我夸海口，现在香港就那么四大院线，邵氏，丽的，双南和国泰。”
“邵氏院线由邵大亨执掌，像你我这样的叛徒是进不去的。丽的有鬼佬资金注入，从不缺钱。双南又是左派影院，你我的电影要是在他们那里上映，就别想进入宝岛，还有其它市场。”
李汉祥对石志坚分析道。
石志坚当然明白他在讲什么，毕竟为了收购院线石志坚也是做了很多功课的。
现在全香港一共有103家电影院，邵氏占据22家。
丽的院线有8家，其实就是日后的金公主院线，现在被鬼佬掌控的资本操纵，华人挤不进去。
双南院线有6家，有政治背景，只播放左路电影，与宝岛市场冲突很大。
国泰院线一共有2家，除此之外还有10家电影院分布于宝岛，还有东南亚。
也就是说，现在石志坚最有可能拿下的就是拥有12家电影院的国泰院线。
李汉祥说完，又抿了一口茶水，“说句夸张的，我和国泰院线很熟，毕竟这是陆家产业，而去世的陆云涛陆先生就跟我亲大哥一样，我们关系匪浅，现在执掌国泰院线的陆波平还要叫我一声李叔叔。”
“所以石先生，只要我肯出手，我们就可以一起拿下国泰，你出钱我出力，然后签订协议一起合作，到时候又可以一起对抗邵氏。”
石志坚抿着茶笑了。
这个李汉祥也太不会谈判了，才几句话都把底子给露了出来，就这样还学人玩“空手套白狼”。
石志坚当即说道：“李先生，却不知买下国泰要多少钱？”
“12家电影院最起码也要240万！”
石志坚看一眼旁边坐着的邹闻怀，邹闻怀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现在嘉禾总共流动资金才30万，就算对方打个折，估计还差200万。
“那么请问这次阁下能拿出多少钱和我们一起合作拿下国泰？”
“这个……”李汉祥不好意思地抿口茶，他是来空手套白狼的，哪来的钱，有钱的话就不找石志坚这个凯子了。
“说来惭愧，我们国联如今立足于影城建设，很多资金都用到了这方面，所以……”
“所以拿不出钱是吗？”
石志坚这句话问得李汉祥老尴尬了，“不是拿不出，只是暂时没太多。”
“没关系，院线我要了！”石志坚很豪迈，“不过还请李先生帮忙和国泰那边砍砍价。”
“砍多少？”
“一半！”
“噗！”李汉祥正在喝水，差点被茶水呛死，他怀疑石志坚会不会算数，像这种事儿砍价再狠哪有一下砍走一半的？
“我知道这样砍价有些过分，不过我们嘉禾初创，现在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现金。不瞒李先生，我们这边的现金才有三十万，还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李汉祥看了一眼在旁边不断点头的邹闻怀，然后又把目光看向石志坚，很无耻地说：“你不是还有汽水厂吗？我听说你把泡面厂抵押了出去，还剩下一间汽水厂，那汽水厂少说也值个两百万吧？”
石志坚第一次对李汉祥刮目相看，功课做的很足。
李汉祥见石志坚一脸惊讶，内心也有些小得意，傲娇地捏起茶杯轻抿一口，“石先生，我们大家都是生意人，彼此也都知根知底，我觉得没有必要玩太多花花肠子。说真的，国泰院线香着呢，除了你还有很多人对它感兴趣，我是看在邹先生面子上，才主动联系上你，想要与你合作。”
“李先生误会了，我很有诚意的。”石志坚道，“所以还请李先生和国泰那边商量商量，就算半价不行，打个六折也行，六折不行就七折！”
“石先生，你请搞清楚状况，这是院线，不是街头卖甘蔗，可以随便打折讲价。”李汉祥生气了，感觉石志坚诚意不足。
石志坚叹口气，脸上表情丰富，好像很是挫败。
“那么李先生有什么建议？”
“建议？我能有什么建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牵头和国泰谈谈，但价码绝对不能低于240万！这已经是友情价了！要不是我和陆云涛认识，他后人陆波平又把我当成亲叔叔看待，也不会用这个价卖掉！”李汉祥义正辞严，直接摆出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
“我明白了！其实我和李先生你也一见如故，尤其我这人也缺个叔叔，要不我也喊你一声叔叔，还请你不要吃回扣，给个实诚价！”
“咳咳咳！”李汉祥心中大惊，他怎么知道我要吃回扣？我没对人说呀！
邹闻怀则对石志坚刮目相看，够无耻！我所不及！
“回扣一般都是抽两成，240万下来大约48万，所以减去这个数200万拿下应该没问题！”
石志坚说的很快，根本不给人思考机会。
李汉祥还没反应过来，石志坚又一把拉住他手，双眼死死盯着他眼睛：“怎么样，成不成交？如果合适你就联系国泰那边。以后你就是我亲叔叔，我买下国泰你随便用！千万别客气！”
李汉祥愣半天，感觉石志坚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蛔虫，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次他原本跑过来是想当“中间商”赚差价，没想到认了个侄子，然后差价没了。
李汉祥毕竟是读书人，跟石志坚这种奸商有本质上的区别，思忖片刻，最后不得不勉为其难的与石志坚握了握手，道：“成交！”
旁边邹闻怀看傻眼，一句叔叔省下40万，他从来没想过这玩意这么值钱！
0212【老虎出更！】
李汉祥这个文艺直男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
不到两天就把消息传递到了南洋那边，拥有国泰院线的陆氏后人陆波平专程搭乘飞机从南洋赶到香港。
在香港半岛酒店，石志坚与这位传说中的枭雄后人见了面。
二十几岁，长得很稚嫩，很文气，一看就不是那种专门做生意的人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陆波平没有继承家族产业，他热衷于医学，现在是南洋最有名的医学博士，还在国际上拿过奖，主要研究病菌微生物学。
陆波平可能做医生久的缘故很有洁癖，下榻酒店自己拿酒精消毒了三四次，初次与石志坚见面，刚握完手就又要消毒。
对于这些，石志坚丝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200万能不能谈成这笔买卖。
幸运的是有李汉祥这个便宜叔叔在场，虽然他这次中间商没做成，赚差价也黄了，但石志坚答应他以后国泰院线可以随便用，这多少让李汉祥有了点安慰。
所以在李汉祥的运作下，石志坚很是友好地和陆波平做了磋商。
磋商现场，石志坚端起茶杯，却没有看向陆波平，也没看向李汉祥，邹闻怀以及其他人，而是颇有感慨地朝着天空敬了敬，仿佛在给天上某人敬酒。
“陆先生大才！可惜英年早逝，使得我不能一见其英雄风范。石某人以晚辈自居，只能以茶代酒，先敬陆先生在天之灵一杯。”
石志坚这么一搞，让陆波平觉得石志坚对自己死鬼老豆很尊重，顿时好感倍增。
石志坚打蛇上棍，又开始称赞陆波平年轻有为，尤其在医学方面为人类做出了杰出贡献。
最后说，自己要在电影领域继承陆云涛遗志，把电影事业做下去，让南洋人民，香港人民，让全球华人，人人有电影看，人人看得起电影。让陆波平好好在医学领域工作，再创辉煌。
直白点就一句话，你继续研究你的医学，电影这样赚钱的生意我来做！
就此，石志坚与国泰签订协议，以200万拿下国泰院线，自此拥有12家电影。
至于200万这么一大笔款项，石志坚早已经有了准备，那就是按照李汉祥所说，抵押土瓜湾汽水厂给远东银行，再进行资金贷款。
石志坚这一举动受到了刘鉴雄和柏乐蒂的强烈反对。
两人都学过金融专业，之前石志坚抵押一家工厂还好说，汽水厂还能源源不断为神话公司提供资金支持。
如果现在连汽水厂也抵押给远东银行，那么就等于神话公司直接被挖空，万一还贷不上，两家工厂会直接被远东吞掉。
对此，石志坚召集神话公司主要负责人集体开了一场大会。
没人知道石志坚在会上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会议过后，原先反对他的人，也都不再吭声，只是众人脸上都笼罩一层猜不透的神秘，表情变得凝重。
……
邵氏办公室内。
邵毅夫表情十分凝重地看着人事部主管肥佬黎。
肥佬黎拿了手帕使劲儿擦着额头冷汗，如今是一月份，香港天气很冷，但他却依旧满头大汗。
旁边站着方艺华和周度文两人，他们也表情凝重，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邵毅夫手指敲打桌面，目光突然射向肥佬黎：“这件事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没，没几个人知道。事情一发生，我就立马过来报告，还没报警。”肥佬黎再次擦了一下额头。
该死的，他都快恨死那个偷盗的毛贼了，什么东西不好偷，偏偏跑到自己办公室，把那些艺人的合同文件给偷走了。
“丢失了多少？”
“一共一百多份。”
“具体数字？”
“一百一十三份，其中包括陈观泰，陈宝珠，谢源，吕奇这些大明星的，还有一些小艺员的。”
“王羽的呢？”
“呃？好像也丢了。”
“不要好像，丢没丢？”邵毅夫目光突然变得凌厉。
肥佬黎吓得一哆嗦，忙说：“丢了！应该是丢了！我查了查，没找到！”
啪！
邵毅夫敲打桌面的手指停止敲打。
“你们怎么看？”邵毅夫看向方艺华和周度文。
“这件事情要先对外保密才行。”方艺华说，“如今合同丢了，消息泄露出去只怕那些艺人会人心浮动。不如先放消息出去，就说邵先生你最近见《独臂刀》票房大卖，心情好，准备给艺人加片酬，以此来重新和他们签订合约。”
邵毅夫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周度文忙在旁边接口，“同时还要暗地里做好调查！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一般毛贼，哪有偷合同的？”
邵毅夫深深看了周度文一眼，“连你都看出来了，可见这毛贼有多笨！欲盖弥彰，还一下偷走一百多份！”
顿了顿道：“联系詹姆斯警司，让他看着办！这只牧羊犬我养了多年，不能总吃肉不干活！”
……
香港，警察总部。
詹姆斯接到邵氏那边打来的电话后，为了展现自己对这起案件的重视，先是召开了一个小型的“重案”研讨会，研究了大半天，这才直接委派总华探长雷洛对邵氏合同失窃事件进行秘密调查。
所谓“秘密调查”就是千万不能泄露，毕竟邵氏是要面子的，他们警察也是要面子的。
雷洛接到命令后，从警察总部走出来的时候吩咐陈细九和猪油仔，“放话下去，我要在一天之内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洛哥，这事儿好办。那邵氏那边呢，还过不过去？”陈细九问道。
雷洛皱了皱眉头，“当然派人过去了，最起码也要做做样子给人看。邵氏在香港很威的，连鬼佬都使得动！”
说完这些，雷洛上了挂着555牌号的专车，汽车发动着，正要走的时候，雷洛又摇开窗户对陈细九吩咐道：“让那个愣头青过去，锻炼锻炼他，不要总在外面搞事！”
“知道了，洛哥！”陈细九朝雷洛点点头，汽车这才扬长而去。
回过头，猪油仔一把搂住陈细九脖子：“恭喜啊，细九哥你快要扎职了。”
“什么意思？邵氏丢失合同这种事儿可大可小，洛哥让你去做就是给你机会。你在深水埗那么久，也该调到一个油水足的地方了，我看油麻地挺不错的。”
“油麻地有颜雄掌管。”
“颜雄是颜雄，你是你，你可是洛哥的人！就算颜雄再怎么恭敬顺从，又怎么比得过自己人好用？”
陈细九笑了，“如果我扎职，就请你食鲍鱼！”
“免了吧！你这鲍鱼探长还没做够？”
“就是因为鲍鱼多才请你食咯！”陈细九反手楼住猪油仔，“呐，我便宜你，我养的那五个小老婆你随便挑，选中哪个我今晚送你屋里去！”
“送你个鬼呀！那些不是洛哥的，就是蓝刚，韩森的，我要是动她们一指头，保准明天沉尸香江！对了，我那个小老婆呢，你有无帮我养的白白胖胖？”
“岂止白白胖胖，我还天天晚上请她食肥肠，她不知有几多钟意！”
猪油仔嘿嘿一笑，“她钟意就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穿的合身就穿多几次，反正洗洗还能用！”
陈细九翻白眼：“我顶你个肺呀，这么大方！不聊了，我去找那个扑街，洛哥说要我带他，我就尽力而为咯！”
“当心点，那个可是扫把星！刚从警队出来就捅了那么大篓子，要不是洛哥罩着他，他不知死过几多次！”
“挑，洛哥罩他还不是看阿坚面子？！在洛哥心里，阿坚永远第一！”
陈细九说这话的时候，隐隐有些吃醋。
0213【亦邪亦正，中间派！】
邵氏公司，人事部。
肥佬黎穿着一身崭新的阿玛尼西服，有些不耐烦地陪着一名便衣探员“重现”案发现场。
“呐，大致情况就是这样，那个毛贼应该是从左侧下水管爬到三楼，然后用老虎钳剪断三楼办公室铁门外面拴着的粗铁链，这才进入我的房间，偷走了那些合同。”
肥佬黎说完，还故意整理了一下领带，拉扯了一下下摆，高级洋服穿在身上就是不一样，显得自己身材都瘦了很多，整个人笔挺笔挺的。
便衣探员拿着纸笔记录着：“老虎千，见断----”
“不好意思警官，你写错了吧，老虎钳的钳不是千，还有剪断不是见断。”文化程度很高的肥佬黎不得不出手指了指探员记录本上的错别字。
探员抬起头，瞟了肥佬黎一眼，“你在教我做事吗？我是警察，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傻强，笔录问完没有？”陈细九手里抛着一颗苹果走了过来。
“陈探长，已经搞掂！你看看先！”傻强把记录簿递给陈细九去看。
陈细九看了看，夸赞：“写的不错。”
旁边肥佬黎翻白眼，这还不错？真不知道这帮当差的是什么文化水平。
陈细九抬头刚好看到肥佬黎那不屑眼神，就笑了笑，拿着苹果在肥佬黎崭新的西装上擦了擦。
“你做咩呀？”肥佬黎怒道，“这可是我刚买的西装！”
陈细九拿起苹果眼睛盯着肥佬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苹果。
咔嚓，苹果被咬掉一大块。
肥佬黎被陈细九眼睛盯得心里发憷，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
“做咩？我当然在救你咯！”陈细九笑眯眯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个眼神会替你招来灾祸？”说完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傻强，“这位探员叫丁永强，绰号‘傻强’，不过他还有个绰号叫‘杀人王’。最近尖沙咀码头警匪大战的事件听说过没有？他那时候还是军警，一人干掉五人！”
肥佬黎不得不再次看向丁永强，这才觉得这位探员戾气好重，怪不得刚才自己站他那么近感觉冷飕飕的。
“傻强，那五人你是怎么干掉的？”
“怎么干掉的？当然像这样对准脑袋，砰砰，脑袋开花！白的红的一股脑爆出来！”傻强用手做个手枪姿势，指着肥佬黎，“我看这位黎先生脑袋很大，应该会爆出来更多！”
傻强轻描淡写，却吓得肥佬黎全身筛糠，“警官，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可不要吓我。”
陈细九拿起苹果在肥佬黎新衣服上又擦了几下，然后咔嚓，对着苹果又咬了一口，这才把半拉苹果塞到肥佬黎嘴巴上，嚼着苹果说道：“同你讲笑，看把你吓的！我们是警察又不是土匪！”说完拍了拍肥佬黎脸蛋，招呼傻强，“办完事儿，我们走！”
傻强笑呵呵跟了上去，身后肥佬黎咬着半拉苹果，却是动也不敢动。
……
“细九哥，我们不查这件案子了？”傻强追上陈细九问道。
“还查什么查？我们又不是神探狄仁杰，更不是福尔摩斯！丢了合同在这里能查出个鬼！”
“那怎么办？”
“当然是去外面找天地线咯！那些家伙耳朵好灵的，给足了钱连他们亲老豆都能出卖！”
傻强抓抓头，又跟上去，“可细九哥，刚才你为咩说我爆了五个人脑袋？对付那帮军火走私的，我明明才爆了三个！”
“靠！三个不还不够啊？”陈细九白了傻强一眼，“想当年我当军警可没你这么威！第一次杀人我双腿都是软的，你呢？”
“我？我没感觉。”傻强板着脸，“他们是坏人嘛！你又讲他们拿了枪杀过很多无辜的人，我是在替那些无辜的人报仇！”
陈细九忍不住多看傻强一眼，“真不知道你是天生正义，还是嗜血成性！”
顿了顿，“码头枪战还好讲，在警局你一枪爆掉‘花柳强’裤裆老二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叫傻强，他叫花柳强！这还不算，他竟然强暴十几岁的小女生，还把病传给了对方！最重要的是死不认罪，在警察局还那么嚣张，当着我的面儿威胁那个小女生，说他下面的那支枪随时可以再开火，所以我就一枪爆掉它咯！”
“你犀利！”陈细九朝傻强竖起大拇指，“知不知道这次要不是洛哥罩着你，说你是枪支走火，你估计也要跟那个花柳强一样蹲大牢！”
傻强抓抓头，“这个我知道！我还知道洛哥是看在坚哥面子上才帮我的！”
顿了顿，“我笨嘛，从黄竹坑警校一毕业就被分配去当海警，没想到会遇到军火走私，是洛哥帮我转做了便衣，我心里有数！”
“你不是笨，你是太正了！警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可以扫除一切黑恶势力的正义化身，有时候甚至比恶人还要恶。”
“那细九哥你呢？”
“我什么？”
“你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靠，你问这么高深的问题！”陈细九走到车前，打开车门，一把将傻强塞进车里，“老子亦邪亦正，中间派！”
……
如今香港处于六十年到末期，警察一手遮天，尤其作为基层管理者的总华探长雷洛，更是掌管着黑白两道，稍微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全都了若指掌，比当年的青帮教父杜月笙还威风。
作为雷洛手下最威的一员虎将，陈细九很轻松就从很多人嘴里搜集到了可靠的线报。
而这些线报的具体内容却让陈细九微微一惊，知道自己做不了主，于是连忙赶回警署，把情况报告给总华探长雷洛。
总华探长办公室内。
“你确定？”雷洛把手头资料丢在了桌子上，“这件事情和阿坚有关？”
“消息是这样说的。”陈细九顿了顿，“阿坚为了筹备嘉禾电影公司，就从邵氏挖走了王羽。王羽很有背景，胆子也大，于是就从邵氏偷盗了合同。”
雷洛拿起一支雪茄，陈细九上前帮忙点着。
雷洛抽口雪茄，抬头吐出一口烟雾，双眼透过烟雾瞬间犀利，“看起来我要好好和阿坚谈一谈了！”
0214【再见雷洛】（第五章送到！）
“玉凤姐，你做咩呀？”
傻强神气活现地从小汽车上下来，故意斜靠在汽车上，提提裤腰带，叉着腰把配枪很拽地朝露出来，朝正在唐楼上晒衣服的石玉凤吼道。
石玉凤这个月做完就不上班了，这几天塑花厂工作不多，她也就抽空回来把衣服晒一晒，眼看快要过年，辞旧迎新要做好准备。
石玉凤拿鸡毛掸子拍打着被褥，朝下瞟了一眼，见是傻强，就冲他道：“愣着做咩，上来帮我晒被子！”
“收到！”傻强喜冲冲就要上楼。
陈细九在驾驶座上叼着香烟，冲他道：“干正事儿要紧，别光顾着泡妞！”
“这就是正事儿啊，玉凤姐让我帮忙晒被子，很重要的！”傻强说完已经冲上楼去。
有了傻强这个大劳力帮忙，很快三楼就搭满了被褥。
石玉凤这才有机会瞅傻强一眼，“发达了？看看你现在神气活现的样子！”
“哪有啊！”傻强再次叉腰，很帅地甩开衣襟，亮出腰间配枪，“只不过是军警转成了探员。”
“了不起啊，傻强，是我小看了你！听人家说从军警变探员很难的，好多人熬了三四年也不一定能熬上，你这还没到三个月……”
傻强挠挠头，呵呵一笑：“还不都是玉凤姐你帮忙，当初要不是你出钱助我考警察，我也不可能有今天。”
“呐，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当初我就很是看好你，虽然傻里傻气，却额头峥嵘，迟早要出人头地！”
“呵呵，玉凤姐你眼光真好！”傻强得意一笑，“对了，我坚哥呢？”
“不是在公司吗？”
“没有，我们去公司找过，他不在。”
“那就是在元朗工厂。”石玉凤说，“这几天不知阿坚在搞乜鬼，总是呆在元朗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是吗，那我过去看看先！”
“你再坐一会儿？”
“不了，下面有人等着！”
“有空记着来我这里坐坐，我给你做好吃的！”
“记住了，玉凤姐！”傻强朝石玉凤挥挥手，这才下楼上车。
石玉凤在楼上看着傻强钻进车里离去，忍不住道：“这个傻强，还真发达了。”
……
当陈细九带着傻强来到元朗工厂的时候，大声雄，胡须勇等人正捂着鼻子逃难般从一个房间逃出来，然后大口吸气。
陈细九停下车，让傻强过去打听消息。
大声雄就指了指那个房间，喘着气说：“坚哥在里面，你小心点，里面的味道好呛的！”
傻强不明所以，就走了过去，还没到门口就被一股子刺鼻子的辣味给呛了过来，只要捂着鼻子喊：“坚哥，我是傻强啊，洛哥问你有无时间，去九龙城寨打边炉，吃狗肉！”
房间内传出石志坚声音，“稍等，我就来！”
须臾，才见石志坚灰头灰脸地从房间钻出来，看了一眼傻强，喘口气道：“你来的正好，我刚好也要见洛哥！”
简单地换了一身衣服，又把要带的东西装好，石志坚这才上了车。
正在车上抽烟的陈细九递了一支精品三五烟给他。
石志坚接过香烟，咳嗽几声，点燃，猛抽一口，又咳嗽了几声。
“坚哥，你没事儿吧，你在搞咩呀，做发明家？”傻强关心地问。
陈细九说：“他能发明个鬼！我离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辣鼻子味道，怎么，学人做食神咩？”
石志坚笑笑，拍拍陈细九肩膀：“呐，还真被你说对！不久前我做了一个梦，有人告诉我说，我额有朝天骨，眼里有灵光，仙人转世，神仙下凡！”
陈细九翻白眼，“服了你！以后不要叫你石志坚，叫你吹水坚好了！”说着话，发动汽车朝着九龙城寨开去。
去九龙城寨路上，石志坚简单问了一下陈细九雷洛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陈细九也没隐瞒就把事情告诉了石志坚。
“不是我说你，阿坚！这次你玩的有些大，怂恿人偷盗合同，还是邵氏的，你摊上大事儿了！”
石志坚却没把这当回事儿，夹着香烟用手指挠挠鼻梁，朝陈细九喷口烟雾，“此事可大可小，等见了洛哥再说。”
陈细九不明白石志坚在卖什么关子，摇摇头，专心开车。
……
很快，到达九龙城寨。
夜色下的九龙城寨人声鼎沸，字花档，粉档，还有马栏全员出动都在大声吆喝招揽客人。
“新增龙虎豹，有赚无赔！”
“上等好粉，食完赛神仙！”
“新鲜鸡仔妹，一鸡三吃爽到爆！”
陈细九把汽车停在了城寨外面，因为城寨内的汽车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开进去。
看到陈细九，石志坚和傻强三人从车上下来，立马有人围过来----
“大佬，要不要爽一下？泰国妞，很正点的！”
“不喜欢小妞也没关系，我们这里有各种各样好货，保爽！”
陈细九二话不说，直接撩开花衬衣下摆，露出配枪朝那些人亮了亮，叉着腰道：“我这个也很爽，要不要试试？”
“靠，原来是差佬！”
“有喷子了不起啊？挑！”
嘴上说着，这帮人却立马散开，不敢再围着陈细九他们招揽生意。
整座九龙城如同不夜城，喧嚣鼎沸。
陈细九带着石志坚和傻强两人轻车熟路朝着逼仄的窄道朝里面走，很快来到一处大排档道：“呐，洛哥就在这里打边炉，等会儿注意点，洛哥不想暴露身份。”
石志坚莞尔，什么时候雷洛也学人家搞微服私访了。
雷洛嘴上说不想暴露身份，可是石志坚离很远就看见七八名便衣目光警惕地打探着周围，那神情那姿态，就差直接告诉别人我们是条子，很不好惹，躲远点。
在不远处的大排档处，只见一盏盏煤油灯悬挂在大排档的棚子上，下面是一桌桌聚在一起打边炉的食客。
狗肉汤锅咕嘟嘟冒着白烟，让人看不清楚彼此面目。
“洛哥，我把阿坚带来了！”陈细九走到一人身后俯身轻声说道。
那人即使坐着也姿态挺拔，闻言转过身来，看了石志坚一眼笑道：“阿坚，好久不见，坐下食东西！”
石志坚微微一笑，就径直在雷洛对面坐下。
雷洛笑道：“今晚你有口福，这里的食材超级新鲜，都是现杀现煮，等会儿我让条腱子肉给你！”
石志坚皱皱眉头，周围弥漫着的血腥味，还有腥臭味让他很不舒服。
雷洛似乎看出来，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对着石志坚微微一笑：“做人呢，要懂分寸！想要食狗肉，就要先学会忍！”
0215【秘密佐料】
“洛哥，几天不见你的话越来越富有哲理了！”石志坚笑眯眯摸出一支香烟递给雷洛，“来支细的？”
雷洛摇摇头：“我钟意食雪茄。”说完从怀中取出金属雪茄盒，啪嗒打开，捏了一支大雪茄出来。
旁边陈细九上前取出火柴，帮雷洛把雪茄点燃。
雷洛招呼陈细九：“你和傻强去那边叫一锅，也尝尝这里的狗肉！”
陈细九点点头，知道雷洛和石志坚有话要谈，不想被人打扰。
这边，石志坚自顾自也点燃香烟，甩灭火柴丢在地上，这才对雷洛说道：“要不要饮汽水？我请客！”
雷洛看一眼石志坚：“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的汽水都是你供应的。怎么，向我示威，展示你现在生意做的有多大？”
“不敢，我现在做的都是小生意，两家工厂，一个电影公司，算起来总资产还不到一千万！”石志坚很有节凑地朝地面弹了弹烟灰，“与些真正的大佬比起来，我连进入华商食品协会的资格都冇！”
华商食品协会是香港华人组织在1955年成立的一个协会组织，隶属于华商总会，成员大多都是香港食品界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比如说香港做罐头食品生意的利氏家族，香港做耗油生意的李锦记家族，基本上整个香港的食品供应都被他们掌控，而戴凤年就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算起来石志坚资产连一千万都不到，根本就没资格加盟他们这个协会。
“你不要你妄自菲薄了！谁不知道你做生意还不到半年，就打下如此产业，再给多你一点时间，那还了得？”
雷洛说的全都是真心话。
“你知不知现在商界很多人在外面怎么称呼你，石超人！超人两字太适合你了！”
石志坚咳咳，差点被香烟呛着，瞪大眼看着雷洛：“不会吧，这样好的绰号竟然便宜我？”
“这个绰号很好吗？我怎么看你很不高兴样子？”雷洛忍不住问道。
虽然石志坚总资产不多，但他出道时间很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积攒了这样多的资产，说他是“超人”也不为过。
可看石志坚表情，似乎对“超人”两字很是反感。
“这个原本很好的，可惜被人搞臭了，所以我不喜欢！”石志坚直截了当道。
“边个把这绰号搞臭了？”雷洛好奇道。
“一个摘黄瓜的！”
“摘黄瓜的？我丢他老母，连卖黄瓜也能发达？看起来香港经济真的很繁荣。”雷洛知道石志坚在胡说八道，也跟着吹起来。
石志坚摸了摸鼻子，笑道：“洛哥，你就别学我胡说八道了，也别跟我绕圈子了，有话直说！”
“简单，给我一个面子，向邵大亨赔罪！”雷洛轻描淡写，吐出一口烟雾。
“真有那么简单？”石志坚笑了笑，额头被桌上的炭火烤得有些汗水渗出，“我从邵氏挖人过来，只要一句赔礼道歉，邵大亨就肯放过我？”
“那你以为呢？”雷洛着石志坚的眼睛说道。
“随他去吧！”石志坚说，“邵大亨对我要杀要剐我全部接招！要是能压爆我，我叫他老豆都行！要是搞不掂我，我石志坚就一飞冲天，也要尝尝晋身千万富豪的味道！”
“你野心还挺不小！真以为多家电影公司就能帮成为千万富翁？当心，美梦还没实现，先搞得破产！”雷洛警告说，“毕竟邵氏是个什么体量的怪物，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他邵大亨总不能以大欺小吧！”石志坚耸耸肩，抽一口烟吐出来，“再说我想要晋身千万富翁也不是靠这家电影公司。”
“那你靠什么？”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却是老板在屠宰肉狗的时候，一只小黑狗竟然从铁笼子里面跑了出来。
要知道这里屠狗师傅浑身充满煞气，宰杀土狗多了，难免浑身洋溢血腥气。
很多时候那些待宰的肉狗看到他就全身发软，他直接抓住狗的脖子提起来，那狗连动都不敢动，更别提反抗逃跑了。
可今天邪乎了，这只小黑狗竟然在屠狗师傅从笼子里抓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咬伤师傅手腕，师傅手一松，它就跑掉了。
只见小黑狗在桌子下乱跑乱窜，屠狗师傅和大排档伙计两边围堵拦截，很快那小黑狗无路可逃，竟然嗖一声钻到了石志坚这一桌的桌子下面，躲着不出来。
师傅拿了扒火的火镰朝着桌子底下使劲儿扒拉，小黑狗呜呜叫着，就是不出来。
最后，那屠狗师傅直接伸手过去，冒着被咬的危险，再次把小黑狗的头皮给抓住，这才呜呜叫着被提了出来。
屠狗师傅擦一把脸上汗水，似乎认识雷洛，扭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嘴大黄牙，对雷洛道：“洛哥，怎么样，这只正不正点？跑得快，够醒目，炖了吃一定很劲！”
石志坚看了一眼那只小黑狗，眼泪汪汪的，竟然还朝石志坚点头作揖，似乎在求他救命，正在稀奇之时，就听雷洛说：“这只蛮不错的，待会儿多放些葱蒜祛祛味儿！”
“收到！洛哥你放心，保准你满意！”
屠狗师傅抱了小黑狗正要转身离开，“慢着！”石志坚开口叫住他，“我很钟意这只黑狗，不如送给我好了！”
石志坚说完扭头看向雷洛，“洛哥，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一次，还是不要杀生了，不如吃点别的！”
雷洛笑了，夹着大雪茄指了指周围：“这里全都是打边炉吃狗肉，别的乜个好吃？”
石志坚笑了笑，转脸问师傅：“你们这里可有海鲜？”
师傅楞了一下，“我这里没有，不过隔壁有，他们是做海鲜大排档的！”
“帮忙要一些过来！”
“呃，这个？”师傅抱着黑狗看向雷洛。
雷洛笑道：“既然我朋友要放生，就照他话去做！”
“好的，洛哥！”师傅下去，把小黑狗拴在一处，等会儿石志坚走的时候要送给他，然后又跑去隔壁大拍档要了海鲜食材过来，心里嘀咕，我是做狗肉火锅的，偏要搞什么海鲜，真是有病！
雷洛扫一眼那位师傅，转脸对石志坚说：“他在骂你！放着好好的狗肉不吃，吃什么海鲜？这东西怎么吃呀！”
石志坚微微一笑，“这样当然不好吃了，不过我带了秘密佐料过来，只要放一点点，这炖锅就会立马香气扑鼻，让你吃了还想吃！”
“呃，什么秘密佐料？”雷洛见石志坚神秘兮兮忍不住好奇起来。
只见石志坚从地上取过一手提袋，然后从手提袋中掏出一塑料袋，塑料袋内包裹着一块黄油般稀奇古怪东西。
石志坚打开塑料袋，把那块东西整块放进炖锅内，还拿筷子搅拌了几下。
雷洛大皱眉头：“你恶不恶心？放什么鬼东西进去？”
石志坚微微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随着炖锅汩汩冒烟，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不知为何，雷洛闻到这香味，竟然忍不住抽抽鼻子，咽了一口口水。
心中再次诧异，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0216【大名鼎鼎吹水坚】
“这不是什么鬼东西，这是我的秘密武器！晋身千万富豪的秘密武器！”石志坚像是会读心术，对雷洛说道。
雷洛撇撇嘴，随手弹了弹夹着的雪茄烟，“阿坚，我听说现在你有个绰号叫吹水坚？”
“呃，传这么快？陈细九这么混蛋！”石志坚嘟囔了一句，顺手把一些海鲜丢进炖锅内，咕嘟嘟，海鲜在里面翻滚起伏。
雷洛抽着雪茄，眯着眼看着炖锅，继续道：“你当真要硬杠邵氏？”
石志坚拿筷子把一些煮好的海鲜夹出来，放到雷洛面前，嘴上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和邵氏只属于商业之争，现在我觉得蛮好的，除非邵氏真能把我一下子碾爆！”
雷洛点点头，“我会把你这话传给邵氏那边，还有什么要我帮忙交代的？”
“听你的话怎么像是在问我有什么遗言？呃，倒还真有一些！”石志坚说着话，又从地上取出一样东西递给雷洛道，“帮我把这份文件交给邵先生，记住，不要偷看哦！”
“挑，我是那样的人吗？”雷洛很是鄙夷地瞥了石志坚一眼，随手把那份文件接过去，收起来。
“谁看谁是王八蛋！祝他全家福贵！”石志坚嘴毒道。
雷洛翻白眼，刚要说石志坚几句，石志坚就又岔开话题，“尝尝看，味道很赞的！”指了指雷洛面前的汤碗。
雷洛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石志坚已经帮他夹了一满碗的东西，有鱿鱼，海带，鱼丸，海虾等等，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看着就让雷洛皱眉头，“这些能吃？”
“当然能吃了！”石志坚见雷洛满脸怀疑，就主动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海带丢进嘴里，还啧啧嘴道：“真香！”
雷洛半信半疑，放下雪茄，拿起筷子夹了一只海虾放进嘴里，然后他的表情变了，从一开始的质疑，到疑惑，再到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享受。
“这味道……”雷洛忍不住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海带尝尝，“感觉怪怪的！”
石志坚大口吃着道：“是不是很好吃？可惜，我这东西才研发出来还不完美，另外还缺少一些佐料，比如蒜泥，芝麻酱，姜葱，香菜等等，等我搞好了，到时候你再尝尝看，绝对味道鲜美，赛过狗肉！”
“又在吹水！”雷洛嘴上说着，却手头筷子不停，吃了一口又一口，还忍不住舀了一口汤品尝了一下，只觉很赞。
很快，一锅海鲜被吃得差不多，雷洛摸摸肚子，圆滚滚的，饱的不能行，再一想自己可是答应过老婆白月嫦要晚上少食，没想到今晚吃这么多，回去保准被骂。
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雷洛指了指炖锅道：“你到底放了什么鬼东西，味道挺特别的！”
石志坚微微一笑：“对你讲了，这是我秘密武器，到时候你就知！搞不好我们还能发大财！”
见石志坚不愿多说，雷洛也不好多问。
这时候两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雷洛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可谓仁至义尽，既然石志坚死活要和邵氏对着干，他做再多也是无用。
石志坚又和雷洛聊了几句，说道：“我知你是大忙人，能够陪我食饭已是不易，就不再打搅你。另外记着帮忙把那份文件转交给邵先生！多谢先！”
石志坚说完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又找师傅要了那只小黑狗，用一根绳子系好脖子，牵了小狗与雷洛告别。
雷洛叼着雪茄，朝石志坚的背影慢慢吐出一阵烟雾。
陈细九过来，问道：“洛哥，怎么样？”
雷洛夹着雪茄说道：“这个阿坚跟以前一样，我还是琢磨不透！”顿了顿抽出石志坚让他帮忙转交给邵毅夫的那份文件，心中充满好奇，想要打开，却又记着自己承诺，皱着眉头使劲儿忍着。
陈细九就道：“洛哥，他已经走了，想看就打开看看咯！”
“这怎么行？我好歹也是总华探长，是要讲信用的！何况那小子还诅咒说谁看谁是王八蛋，还祝偷看者全家福贵！”
雷洛看着手头文件，感觉心里头跟猫爪似的痒痒，然后把文件直接往陈细九手里一塞，“你来开！”
“我？”陈细九指指鼻子，猛摇头，“我可不想全家福贵！”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全家福贵？”雷洛瞪了陈细九一眼。
陈细九不得不苦着脸打开那份文件，文件打开，第一页闪现大字：“陈细九，你这个扑街，竟然偷看！”
“靠，这小子竟然算到我会打开？！”陈细九惊讶的差点把手中文件丢掉。
雷洛也瞪大了眼，“难道这小子能掐会算？”
陈细九看着雷洛，眨巴眼睛：“那咱们还看是不看？”
雷洛呼口气，“做人要讲信用！说看就看！”
于是陈细九把文件打开，雷洛朝上面看去，然后他愣住了，脸上露出骇然表情：“这小子，这次竟然玩得这么大？”
连陈细九也一脸惊骇。
两人看看对方，又看看文件，模样像是见了鬼！
……
石志坚牵着小黑狗，哼着小曲，赶走几个上来揽客的流莺，快步出了九龙城寨。
不远处，傻强正靠在车上抽烟，看见他出来先是一喜，然后看见石志坚牵着一只狗出来，又是愕然。
“坚哥，我好佩服你的！别人食狗肉，你却牵一只活的出来！”傻强瞅着那只小黑狗一脸的不可思议。
石志坚把绳子塞他手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可这是条狗！”
“那就少造几级浮屠咯！”石志坚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这辆车是之前陈细九开过来的，现在让傻强开车送石志坚回去。
傻强丢掉香烟，在地上碾了碾，然后把狗安置好，也上了车，“去哪里？”
“回家！”
“不去工厂了？”
“今天自己给自己放假！”石志坚靠在椅子上，闭上眼，“傻强，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傻强开着车，“之前的实现了，不过现在又有了新愿望。”
“什么愿望？”
“我希望以后能够像洛哥那么威风！”
石志坚笑了笑，“原来我们都一样，这山看着那山高，永不满足！”
傻强点点头，“人是会长大的嘛！愿望当然也会跟着越来越大！”
“那如果有人阻挡你实现愿望呢？”
傻强楞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石志坚闭上眼，笑容渐敛：“那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0217【自寻死路】
“王羽先生，听说你准备离开邵氏加盟嘉禾是真的吗？”
“嘉禾给你出了什么条件，让你选择这样的新公司？”
邵氏影城一大群新闻媒体围住了王羽，纷纷采访道。
王羽头上戴着鸭舌帽，穿着很时髦的白色敞领毛衣，鼻梁上架着蛤蟆墨镜，对那些媒体说道：“我的事情暂时无可奉告，请大家让一让不要妨碍我拍戏。”
今天是王羽拍摄《大刺客》的最后一幕戏，传言他拍完这部戏之后就要离开邵氏加盟新成立不久的嘉禾电影公司。
眼看那些记者再次围堵过来，导演张彻不得不让人堵在片场外面，形成人墙，把这帮叽叽喳喳的媒体拦在外面。
“阿羽，你不管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张彻拍拍王羽肩膀说道，“邵氏对待演员太苛刻，也许嘉禾是个不错选择。”
“既然这样张导演你为何不和我一起离开邵氏？”王羽问道。
张彻摇摇头：“不是我不想去，我是给你我都留条后路。如果你我一起过去，要是嘉禾实力不济，很快倒闭怎么办？我在邵氏这边也能帮你讲几句好话，到时候你还能回来。相反，如果嘉禾真的一飞冲天，到时候你也可以帮我在石先生，还有邹先生等人面前讲几句好话，到时候我再过档不迟！”
王羽朝张彻竖起大拇指，“还是张导你想得仔细！”
张彻苦笑一下，“不是仔不仔细的问题，是经历多了总喜欢给自己买个保险。”
说完这些，张彻看了一眼那些还在外面等候的媒体记者，压低声音对王羽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天这些记者来的有些奇怪，但愿是我想多了。”
……
邵氏外景地。
作为邵氏十二金钗的潘英紫也被一大群媒体记者围堵在拍摄场地。
“潘小姐，听说你已经决定不再和邵氏续约，反过来要和嘉禾签约，请问这件事儿是真的吗？”
“潘小姐，嘉禾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让你宁愿脱离工作了五六年的邵氏？”
面对叽叽喳喳的媒体记者，一袭红色裙衫，身姿窈窕的潘英紫让身边随从把这些人拦住，自己则去附近停着的车内休息。
“对不起，现在是潘小姐休息时间，大家如果有什么疑问请稍后再说。”
那些记者却依旧不肯离去，只是距离老远守着潘英紫的车。
潘英紫拉开车门，自言自语道：“这些记者真够烦的，也不知道哪个扑街走露了风声，竟然全都追了过来！”
“不好意思，那个扑街是我！”
一个声音忽然在车内响起。
潘英紫吓了一跳，随即腰肢就被人搂住，直接坐在那人大腿上。
潘英紫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来人不禁娇嗔道：“你做贼呢，怎么会在这里？”
石志坚摊摊手，用嘴努努车门。
潘英紫忙躬身过去把车门拉上，避免车内情况被外人看到。
“我看你这模样更像做贼。”石志坚看了看潘英紫。
潘英紫回过身刚要开口，却又被石志坚一把拉住坐在大腿上，道：“这里地方小，我不介意你坐我腿上。”
潘英紫俏脸一红：“油嘴滑舌！你不介意，我却介意的狠！”
说着就挣脱石志坚坐到了旁边，看着石志坚眼睛道：“刚才你说什么？这些记者是你弄来的？”
“什么叫我弄来，我只不过透消息给他们，他们就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不明白？当然是怕你跑掉了！”石志坚笑眯眯地望着潘英紫美眸，“反正你已经和我签约，现在告诉大家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我还没对邵氏这边做交代。”
“那就现在交代咯！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们应该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石志坚抓住潘英紫的手，欣赏她靓丽的美甲。
“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故意气邵先生吗？”
“怎么能是气呢？我是在告诉他，强扭的瓜不甜，与其对你们依依不舍，不如早点放过你们！”
“除了我还有谁？”
“王羽！还有一些导演和摄影师！”石志坚说道，“毕竟一家电影公司想要发展需要方方面面的人才。”
实际上石志坚收购国泰院线之后，等于顺便把国泰的一些导演，演员，还有摄影师也都收了过来，其中包括未来专拍古龙戏的大导演楚源。
不过石志坚知道楚源擅长古龙那种诡诈风格的大戏，《神话》这部戏走的却是历史风格，所以必须要找个能拍出这种历史氛围和动作氛围融合一起的大导演，最后邵氏的王天林被石志坚看上。
相比演员，这个年代的导演更容易挖，原因是邵氏为了省钱，演员基本上签订的都是长约，而导演签订的则是部头约。
部头约规定一年执导几部戏就OK，剩余时间导演可以自己分配。
恰好王天林这时候在邵氏郁郁不得志，被胡金铨，张彻等人压制，难以出头。
石志坚只是让邹闻怀走了两趟，就说动老王加盟嘉禾。
石志坚之所以要挖老王，除了老王擅长拍摄和监制武侠剧和历史剧----上一世最经典的《射雕英雄传》就出自他手。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儿子王晶，这个小胖子未来可是占据香港电影半壁江山，石志坚无论如何也要他们父子网罗麾下不可。
潘英紫叹口气，“看起来我又被你算计了。”
石志坚欣赏着她盈盈纤手，漫不经心道：“做人做事要干脆点，不要藕断丝连！”
……
邵氏公司。
总裁办公室。
啪地一声，邵毅夫把手中报纸摔在了桌子上。
今天《明报》头版头条赫然是王羽，潘英紫，以及一干邵氏导演和摄影师被嘉禾挖走的消息。
“警方那边已经查明了，上次合同偷盗事件是王羽做的，而幕后主使者则是嘉禾的人。”周度文说道。
“谁的主意？”
“听说是石志坚的主意。”
邵毅夫脸色阴沉下来，敲敲桌上报纸，“不用说，这些报道也一定是他安排的！”
看着脸色深沉的邵毅夫，作为制片部经理的周度文，不得小心翼翼上前，取出一份文件递上去道：“邵先生，这是雷洛递过来的一份文件，说必须你亲自查看。”
邵毅夫接过文件，打开扫了一眼，原本表情冷淡，却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要知道邵毅夫商海影坛纵横这么多年，早已炼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可是此刻他看到文件内容后的那种表情，却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那上面到底写着什么？邵先生表情为何会这么古怪？”
周度文看着邵毅夫表情，很好奇那份文件上面写着什么内容，他伸长脖子朝上看去的时候，邵毅夫却把文件合上，然后用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周度文不敢多嘴，守候一旁。
须臾。
邵毅夫似乎有了决定，敲打声戛然而止，语气笃定道：“既然姓石的找死，那就成全他！打电话给远东银行！”
0218【大战将至】
远东银行。
总裁办公室。
邱德旺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邵毅夫的声音。
两人在电话中交谈了一会儿。
须臾，邱德旺把电话挂断，摘下眼镜拿起软布擦了擦，这才又拨通内线，让女儿邱嘉雯进来。
邱嘉雯踩着高跟鞋，很是摩登地敲门进来。
邱德旺什么也没说，随手甩给她一份资料道：“去办事儿吧！”
邱嘉雯看了看资料，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道：“以前你不是很看好他吗？”
邱德旺往椅子一靠，“看好一个人是私人情感，跟做生意是两码事。如果这次他能翻身，那么就更值得我看好。如果他就此灭亡，我会再挑选别的合作对象。”
邱嘉雯笑了：“父亲，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冷血。”
“银行家都很冷血，因为热血的银行家全都埋进了坟地，尤其在香港这种地方。”
邱德旺说完重新把擦拭好的眼镜戴上，“去做事吧！”
邱嘉雯点点头，“这次给我一周时间。”
邱德旺微微一笑，“一周决人生死，有趣的很！”
邱嘉雯俏脸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不是我夸口，做我们这种事情是不能留退路的，要速战速决才行。”
邱德旺点点头，“你有我一成功力了。加油！”
……
香港骆克道，法兰西餐厅。
戴凤妮穿着一袭红色西装，留着干练短发，嘴里咬着一支女士细烟，怀中搂着妖艳女明星胡艳妮，美眸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邱嘉雯。
戴凤妮有些挑逗地朝邱嘉雯吐一口烟雾，“邱小姐是吗？不知道这次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儿？”
邱嘉雯放下抿了一口的咖啡，看了看戴凤妮搂着的胡艳妮，靓丽的脸上露出很有礼貌的笑容：“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说有事情要和你商谈，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
胡艳妮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就起身取了随身坤包，说道：“既然你们有事要谈，那我先离开一会儿，不打扰你们。”
胡艳妮起身刚要走，却被戴凤妮一把抓住手拉进怀里，眼睛盯着对面邱嘉雯说：“她是我的女人，我一直都好信任自己女人的！”
邱嘉雯双臂撑在餐桌，双手合十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戴凤妮：“即使关系到你们戴氏集团的存亡也如此？”
戴凤妮俏脸稍微变了变色，这才松开手，对胡艳妮说：“你去洗手间补补妆，待会儿我带你去Shopping！”
胡艳妮再次起身，很是有礼貌地朝邱嘉雯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她身份只不过是邵氏才红不久的小花旦，而对方却是远东银行的掌上明珠，差距很大，胡艳妮还算有自知之明。
“呐，现在没人了，有什么你尽管说！”戴凤妮微微躬身，把夹着的薄荷香烟碾灭在烟缸内，抬头看着邱嘉雯：“我只希望你要说的话，能打动我。要知道我好忙的，虽然你是靓女，却不是我钟意的那种类型。”
邱嘉雯微微一笑，顺手从放置的公文袋内掏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推给戴凤妮道：“我是来帮你的，你看看先！”
戴凤妮一脸狐疑地接过文件，打开看了看，俏脸一变：“石志坚那个扑街在远东贷款这么多？！”
邱嘉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咖啡饮了一口，这才姿态优雅地说道：“本来这是商业机密，对于我们远东银行来说，暴露这些文件是很不道德的事儿，但我希望能帮到戴小姐你。”
戴凤妮还沉浸在文件内容的疯狂中，“这个扑街不是找死吗，在你们银行贷款五百万，现在还去学人搞什么电影公司，如果他资金链断裂，那么他的工厂……”
“他的工厂就会落入我们远东手中，到时候戴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参与竞拍，不管是元朗泡面厂，还是土瓜湾汽水厂，只要价码合适，我们都愿意双手奉上！”
戴凤妮猛抬头：“你想要什么？”
邱嘉雯笑眯眯地饮着咖啡，红唇在咖啡杯印了一个红印：“你的意思是指……”
“你是做银行的，你老豆又是大名鼎鼎的邱德旺，虎父无犬女，你该不会是拿了这份文件来助人为乐吧？”戴凤妮目光灼灼，看着邱嘉雯。
邱嘉雯放下咖啡杯，“当然不是。我只是做了我们银行该做的事情，资产核对，利益对比。比较来比较去，我们感觉吞下神话公司的两家工厂所攉取的利益要远远大于那些可怜的贷款利息，理由就这么简单。”
戴凤妮目光闪烁了一下，“你们为何不找我哥，却要找我？”
“这个还需要解释吗？”邱嘉雯抱着臂一脸的傲娇，“你是永康食品公司的负责人，这件事情只需要永康出手就可以。为何要惊动你大佬？”
戴凤妮直直盯着邱嘉雯三秒钟，凤眸猛地一闪，笑道：“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出手就行！不就是要卡断神话的资金链吗，我只要下令把我们永康食品的盈利点降到最低，试问谁还买他们的产品？”
“我觉得戴小姐还可以再狠一点。”邱嘉雯轻描淡写道，“与其降低盈利点打持久战，不如亏钱打一场狠仗，一周之内逼死石志坚！”
“呃，一周之内？”
“怎么，戴小姐没信心？”邱嘉雯笑了，“我听人讲戴小姐一向巾帼不让须眉。”
戴凤妮天人交战，猛地凤眸一睁，“好！我听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陪我一晚。”
邱嘉雯反过来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懂的！”戴凤妮盯着邱嘉雯脸上露出炙热光芒。
“你刚才还说对我不感兴趣。”
“那是刚才，现在我忽然觉得你好特别。”戴凤妮舔了一下娇艳欲滴的红唇，“我好像体会一下把你这种妖女压在身下的感觉！”
邱嘉雯冷厉道：“不好意思，我只做生意，不出卖自己！”说完站起身指了指那些资料道：“如果你觉得没用，可以随时烧掉！”
邱嘉雯说完转身离去。
戴凤妮掏出一支薄荷香烟咬在红唇，看着邱嘉雯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深深吞了口唾沫，又瞥了一眼桌子上文件，嘴里道：“有意思！”
刺啦，划着火柴，把香烟点燃。
0219【连环暴击】（五更送到！）
“小舅舅，这只小狗真的我们来养吗？”宝儿蹲下身子，拿了馒头捏碎了丢给小黑狗。
石志坚笑着说：“怎么，你不喜欢？”
“不，我好喜欢的！我很早就想养狗狗了！”宝儿猛地把小黑狗抱起来，抱在怀里，生怕石志坚再把它送走。
“它很脏的，要洗澡。”石志坚说，“要跟你一样香喷喷才行。”
身后传来石玉凤唠叨声音：“这个世道连人都养不活，还养狗，你真是善心大爆发！”嘴上说着，石玉凤却一瘸一拐走过来说，“别光给它喂馒头，容易噎着。”随手将一碗稀粥放到小黑狗面前，“死狗，便宜你！”
小黑狗汪汪叫两声，好像很开心样子，埋头舔吃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楼下有人喊：“坚哥，出大事儿了！”
石志坚微微一愣，俯身朝下看去，却见负责公司业务的刘鉴雄在下面朝他大喊大叫。
“有什么话，上来说！”
平时刘鉴雄可是个很稳重的人，现在却一脸焦急，咯噔噔上楼，等到见到石志坚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
“出大事了，永康食品公司那边竟然亏本销售他们的泡面还有饮料！我们的产品滞销了！”
“呃？”石志坚楞了一下，“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刘鉴雄有些不明白。
石志坚：“哦，没什么。你现在怎么处理？”
“我找你正是要商量此事！”
“不如我们先去工厂看看再说！”
“好的，一起！”
石玉凤看着弟弟匆匆忙忙离开背影，忍不住大喊：“晚上你回不回来吃饭？”
石志坚头也不回，“不啦！”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看起来挺严重的！作孽啊，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那你说我这塑花厂的工作还辞不辞？”石玉凤开动脑瓜，飞快算计开来。
“年底工厂发福利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才行！听说这次每人发十斤大米，一斤香油！还有那个优秀员工联谊大会也是要参加的，听说李老板这次亲自到场给优秀员工发奖状！我在那里做了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
当石志坚到达元朗工厂的时候，原本车水马龙的拉货场面不复存在，偌大工厂门口车辆寥寥，作为车队扛把子的大声雄正在吩咐几名工人把货物装上车。
那些工人也是懒洋洋的，没有丝毫动力。
“不好意思啊，能不能再少装点！”一名老板模样的凑到大声雄面前点头哈腰道。
“你要了三车货，我给你装三车很对呀！”大声雄对他说。
“那个，能不能改成半车？一车也行！”那老板分明是听到外面风声，想要去永康进货。
虽然永康的泡面没这里的好卖，但现在人家那边亏钱销售，这边批发4毛，零售5毛，人家那边直接批发2毛，不但不要利润，简直赔钱卖。这就厉害了，成本一少，自己赚的就多。
“你给的钱是三车的钱，想要一车，可以！不退钱！”
“那怎么行？你这不是欺负人吗？”那个老板不乐意，缠着大声雄死皮赖脸要让他退钱。
大声雄出身江湖草莽，哪里见过这么磨叽的男人，正要发飙，石志坚走过来说：“给他退了吧！”
“坚哥！”大声雄觉得石志坚心太软了。
那个老板连忙上前冲石志坚抱拳：“你是石老板对吧，多谢先！我们是做小买卖的，没办法呀！”说完，竟然朝旁边其他老板吆喝道：“来啊，这边石老板答应退钱，你们也少拉几车！”
大声雄还没见过这样无耻之人，自己退钱也就罢了，竟然还搞这么多事儿。
可惜已经晚了，其它几家店铺老板闻声已经赶了过来，拉扯着石志坚死活也要退钱。
石志坚直接放话，“全退！”
“坚哥！”大声雄肺都快要气炸。
那边，一大群人却是把刘鉴雄围了住。
“我说刘经理，现在快要到年底了，我们这些供货商也不容易啊！”
“是啊，你们要的面粉，食用油，我们可都是第一时间帮你们提供。现在过年了，最起码也要把账目结算一下！”
“我们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一家大小等着吃饭！你们不结款说不过去呀！”
这些都是神话公司旗下的原材料供货商，有一些甚至是土瓜湾汽水厂那边跑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得到消息，说神话公司资金紧张，这些人怕神话公司破产，全都一窝蜂跑了过来。
石志坚看去，除了自己认识的以毕发达为主的八大供货商之外，还有其它五六家小供货商，这十几人把刘鉴雄堵在中间拉拉扯扯，生怕刘鉴雄跑掉。
“你们要钱，找我要！我是这里的老板！”石志坚朝那些人喊道。
其实毕发达等人早看到石志坚了，但他们不好意思冲石志坚要账。
石志坚和他们关系不错，工厂开业的时候大家还过来庆祝，生意好的时候，大家也都赚的金银满钵。
“咳咳，不好意思啊，石老板！”毕发达硬着头皮上前，朝石志坚抱了抱拳：“我们也是得到消息，听说贵公司在财务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而现在又恰好临近年关，我们也要清算账目，给别人结账，所以才……”
石志坚摆摆手，“毕老板，各位，大家都不用多说。搵钱不易，这个我知道。尤其年关难过，我也清楚。如果各位信得过我石某人，明天请直接去神话公司财务部结款！”
毕发达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毕发达朝石志坚一抱拳：“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信得过！我们这就散去，多有叨扰，得罪了！”
其他人也纷纷朝石志坚抱拳，随即转身离去。
刘鉴雄见这些人走了，正要开口，却被石志坚打断：“你先回公司一趟，把我们公司能用的资金整理一下，明天先把这些人的款项结清！”
刘鉴雄张了张嘴，最终没吭声。
其实他想说的是，就算整理出来，估计公司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因为最大的现金流都被石志坚拿去搞电影公司了，还搞得那么明目张胆，声势浩大。
刘鉴雄这边刚走，作为保安队长的胡须勇就跑了过来，对石志坚说：“坚哥，不好了，报社的记者来了，被我堵在了外面！”
“哪个报社的？”
“《明报》。”
石志坚皱了皱眉头，《明报》和神话公司可是“战略性合作伙伴关系”。
石志坚曾经帮助《明报》战胜《星岛日报》渡过难关，为此和明报大佬金镛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金镛曾经承诺未来绝对不会对神话公司落井下石，没想到第一时间跑过来的竟然是明报记者。
石志坚刚要拒绝，就见不远处一个美女女记者朝他挥手道：“石先生，怎么说我们也是老朋友了！难道你怕我采访？”
石志坚仔细一看，不是那个戴凤妮的御用女狗仔卢雅雯，还会是谁？！
0220【七天，碾爆！】
“怎么会呢？我最钟意被美女采访了！尤其像卢小姐这样漂亮的女生！”
石志坚朝卢雅雯挥了挥手，拦着卢雅雯的人放开拦截，让卢雅雯进入工厂。
“卢小姐消息挺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工厂出事儿了！”石志坚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请卢雅雯去工厂办公室坐坐。
卢雅雯在石志坚的引领下朝办公室走去，嘴上道：“我是记者嘛，做我们这一行的消息不灵通可不行！”
办公室内，石志坚让人先去沏茶，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卢雅雯在他对面坐下。
“如果我记得不错，卢小姐好像是《明报》记者对吗？”石志坚摸出一支香烟让给卢雅雯。
卢雅雯摆摆手，表示不抽烟。
石志坚就自己拢手点了一支，翘着腿，抽了起来。
卢雅雯把记录本放在茶几上，双眸看着石志坚笑道：“石先生记忆力真好。没错，我是明报的。”
“那么你的上级没告诉你一些什么？”
“石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上面说遇到神话公司不好的事情，最好不要主动报道。”卢雅雯朝石志坚灿烂一笑，露出整齐贝齿，“不过我们上司也说过，如果这些不好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么我们作为报纸人，有必要为事实说话，为正义发声。”
“好个为事实说话，为正义发声。”石志坚赞了一句，指了指端上来的茶水，“饮茶先！就算要发声，也必须嗓子够靓才行！”
卢雅雯微微一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然后撩拨一下自己鬓角秀发，抬头对石志坚说道：“我只问石先生三个问题，第一，贵公司是不是资金紧张？第二，贵公司如何面对追账讨债之人？第三，贵公司是不是把所有资产抵押给了远东银行？”
石志坚夹着香烟，挠了挠眉梢，“犀利！三个问题全部切中要害！”
卢雅雯：“还请你回答。”
“有必要吗？”石志坚语气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盯着卢雅雯的眼睛，“你来这里当真是为了寻求答案？还是只需要坐个三五分钟就OK？”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石志坚漫不经心地说，“你要的不是答案，而是过程。就算我给了你答案，可能明天刊登到报纸上的内容也是掐头去尾面无全非。这种工作，像你这种毫无道德毫无底线的记者最拿手了，不是吗？”
“石先生，请你放尊重些！”卢雅雯噌地站了起来。
石志坚夹着香烟指了指沙发：“稍安勿躁，我话未讲完！”
卢雅雯气呼呼重新坐下，石志坚道：“现在给你第一个答案，我们神话的确在资金方面出现了问题。第二个答案，我会以真诚态度对待那些追债的人，有拖无欠！第三个答案，没错，我公司资产大多抵押给了远东银行。这些答案你满意吗？”
卢雅雯愣一下，似乎没想到石志坚会回答的这么干脆。
“谢谢你的回答。”卢雅雯收拾东西，转身要走。
“还有，”石志坚望着卢雅雯背影，“有句话麻烦卢小姐捎带一下……”
卢雅雯身子停住，没有回头。
“告诉戴凤妮，我要吞下永康公司！”
卢雅雯身子微微一颤，回头朝石志坚笑道：“石先生真是幽默，告辞！”
说完忙踩着高跟鞋，笃笃而去。
身后，石志坚望着她背影，双臂张开搭在沙发上，夹着香烟，吐出一口烟雾：“我讲真，你以为我在讲笑？！”
……
“太丢人了！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做事！”
卢雅雯接过师爷苏递过来的五百块钱，有些恼羞成怒地抱怨道。
“你不知道那个石志坚有多么难缠，他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儿，很是伤人！”
师爷苏嘿嘿一笑，“不要生气嘛，我们合作都这么久了。那个扑街石志坚又不是妖魔鬼怪，你不是做的很好吗？”
“那是你没有去采访他！”卢雅雯一想起刚才采访石志坚的情形，就觉得心里面发憷，尤其石志坚那轻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小丑在舞台上表演，而自己就是那个小丑。
她可是业界大名鼎鼎的美女记者，何时被人当做小丑看待？
“那个石志坚不是一般人，你想要问他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还有你想要做什么，他更是心知肚明。在他面前，你简直无所遁形！”
“他真有那么厉害？”
说这句话的却不是师爷苏，而是不远处轿车内的人。
戴凤妮把车窗徐徐打开，探出一张异常娇艳的俏脸，朝卢雅雯勾勾手指头，“来，上来讲！”
卢雅雯楞了一下，她是第一次接触戴家大小姐，以前都是和师爷苏接触。
师爷苏见卢雅雯还在发呆，就忙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我们小姐请你过去谈！”
卢雅雯犹豫了一下，师爷苏推着她道：“去吧，信我，这是你的福分！”
卢雅雯这才犹犹豫豫朝车上走去。
陈彪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让卢雅雯坐上车，然后关好车门，走到不远处背对着汽车。
师爷苏凑上去，摸出一支香烟递给陈彪：“怎么，大小姐又看上这个女记者了？”
陈彪不吭声。
师爷苏就把递出去的香烟又收了回去，“装什么酷！我丢你老母！”自己叼了烟，摸出火柴点燃，回头瞅了一眼汽车，一脸猥琐道：“也不知会不会现场磨豆浆？！”
……
“你叫什么名字？”
“卢雅雯。”
“好名字，我很钟意你的名字。”戴凤妮朝卢雅雯靠近一些。
卢雅雯觉得这位戴家大小姐怪怪的，具体怪在哪儿，又说不出来。
“你很怕那个扑街石志坚？”
“只是觉得他很难采访。”
“是吗？那以后我就不让你采访他了，让你做些其它事情。”戴凤妮凑近卢雅雯的脸颊，鼻翼扫过她鬓发：“你用的什么香波，味道很好闻。”
“我……我没用香波，我用的香皂。”卢雅雯家并不是很有钱，父亲烂赌，她做记者这几年赚的钱也都拿去还了账。
“好可怜的，像你这样的美女应该用上好的洗发香波才对。你看，你的头发多光多滑，皮肤也好！”戴凤妮的手指从卢雅雯的秀发抚摸到吹弹可破的脸颊。
卢雅雯全身发抖，因为戴凤妮另一只手触及到了她腰部。
“呃，对不起戴小姐……那个我，还有事情要做……”卢雅雯紧张得结巴起来。
“咩事呀，难道比你我沟通交流还重要？”戴凤妮朝卢雅雯的耳朵吹了一口热气。
卢雅雯觉得耳朵痒痒的，忙伸手掏了掏，“对了，戴小姐，有句话我忘了转告你！”
“咩话？”戴凤妮对着卢雅雯这个小羊羔上下其手。
“呃，那个石志坚说，他要吞下永康！”
“什么？”戴凤妮不规矩的手戛然而止，凤眸寒芒一闪：“死到临头还敢说大话！我看他以后不要叫石志坚，叫做吹水坚好了！”
打死戴凤妮也不信，这次石志坚能够翻身。
七天！
只需要七天！
她就能把石志坚碾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