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尽数操控
目送科斯塔特和奥来尔离开后，罗纳德很快就进入认真状态。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
眼下能考虑到的选择都在进行之中，所以面对歌中林的封印，罗纳德认为稳妥行事现在可以放在第一位上。
于是他首先采取的行动，就是等。
等待【贪婪原罪】使用间隔的度过，对这个封印进行更加详细的调查。
没有紧迫的战斗干扰，这段等待的时间转眼即逝。
罗纳德这次有了正确的施法目标，有效信息也终于被法术挖掘出来。
——【七弦封印】
——音乐之中诞生的古老的封印，以七声音阶为法术基础，构建出蕴含独特力量的乐中世界。目前状态被施术者的意志扭曲，以本身为基础构成封印，锁死其中事物。
——七弦封印由音节构成，稳固性极强。但同时七种旋律缺一不可，一旦产生缺失，丧失整体性的乐调即会立刻崩溃。
“……”
接收到这些信息，罗纳德目光闪烁。
【贪婪原罪】获知的内容贯彻了歌中林一路走来的见闻，也印证了奥来尔所言非虚。巨兽之王在这件事上的诚实态度，侧面印证对方的配合程度。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局面的棘手程度，和巨兽之王所说的一样。
暴力破解这个封印，只会让其彻底崩溃。
如果不想打算使用奥来尔的那种仪式，就必须绕过破坏封印这个要素。
“……”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支配着的社会的财富，表现为‘庞大的商品堆集’……”
罗纳德沉思片刻，而后开口念起咒语。
《资本论》的收集价值量的法术被他激活，而后罗纳德便在祭坛这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静静等待起价值量的累积过程。
此刻的山中没有战斗，亦没有多余的人或物，价值量的累积速度自然要比平时慢了不少。
按照罗纳德想法中需要的价值量来看……
“这次的规模可不小，还要一个小时左右吧？”
一边整理思维，罗纳德也将视线放在周围。
祭坛所在的地点峰峦苍翠，林间能看到小动物和昆虫活动的踪迹。而且大概是歌中林世界的影响，安静聆听虫鸟之声，既然也是悦耳动听的声响。
“呼——”
罗纳德舒了口气，身体也稍稍放松。
此刻计划步入正轨，科斯塔特监视奥来尔回城市执行仪式，这边则开始尝试安全突破封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对比罗纳德自己现在的状态。
虽然也是在维持着法术的进行，但也颇有种忙中偷闲的感觉。
“……”
山中时间悄然流逝。
这难得的‘放松’很快就消耗殆尽。
罗纳德感觉法术累积的价值量差不多了，便直接站起身来，开始调动体内的魔力。
刹那间，强大的魔力波动开始显现。
在罗纳德体内，如海啸般的魔力一浪高过一浪，很快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而这也几乎是他目前一次能够控制魔力量的极限。
山林之间一片寂静。
原本还在周围鸣叫的鸟虫，这时都出奇地安静。
它们就仿佛一个个神秘侧的施术者，察觉到罗纳德身上的变化，所以不是躲避藏匿起来，就是抓紧时间，立刻躲得远远的！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罗纳德控制自身的魔力已经到达极限，但他刚刚准备的价值量，却仍旧没有启用。
就在体内魔力达到巅峰之际。
罗纳德激活价值量，施展干涉外源魔力的技巧。
得自魔法之都，此刻已经失传的绝技，在这个瞬间引动起歌中林世界的魔力。
虽然这里不是外界，但魔力的根本性质未变，这种技术同样可以生效。
沙沙——
这时候，山间树林开始发出声响。
罗纳德施展的法术没有构成任何火焰、闪电一类的异象，但本身数量超乎想象的魔力，此刻大规模激荡起来，甚至也掀起明显的气流，在山林间发出声响。
而且受歌中林性质的影响，这些响声隐约间竟然也形成曲调，仿佛在歌颂和敬畏着在此处降临的力量！
森林的呼声中，罗纳德身边的魔力越发高涨。
歌中林虽然是一个世界，但其规模终究有限，在罗纳德超乎常人的魔力运作下，这股力量甚至有撬动整个歌中林魔力的趋势！
“……”
这时候，罗纳德嘴角露出笑容。
一切都进展得相当顺利，眼前的一幕就是他的想法和计划。
按照之前得到的信息，歌中林的封印确实不好擅动。
毕竟这是个虽然坚固，但一出现问题就会全盘崩溃的特殊存在。
所以——直接把整个封印都控制起来呢？
利用科斯塔特多年以来组建起的技术，以及罗纳德本身强大的魔力，再加上调动世界魔力的特殊法术。
三者叠加起来，未尝没有希望达成这样的极其。
而只要一次性将整个封印控制起来，这样既没有损毁歌中林结果本身，到时候掌握了歌中林的根本，自然也能进入其中。
甚至在这种状态下遭遇【九戒密会】的敌人。
罗纳德还能凭借对歌中林的掌握，让这里变成自己彻彻底底的主场，到时候克敌制胜也能轻松不少。
沙沙沙——
山林中的歌声还在颂唱着。
而罗纳德也利用这调动起来的可怕魔力，开始对歌中林发起全面入侵。借助科斯特塔那冠绝世界的法术入侵技巧，他真的在推进计划的进程。
甚至在法术视角下。
罗纳德依稀能感知到几条琴弦一样的事物，隐藏在世界深处，而他也即将接触。
不出所料的话——
这就是构成歌中界封印的本质，也是他需要去入侵和控制的对象！
……
与此同时，歌中界其他地方也不平静。
甚至已经离开极远距离的奥来尔和科斯塔特，也在空中停步驻足，扭头看向罗纳德所在的方向。
巨兽之王忍不住开口，对身旁的女仆问道：
“你家主人这样真的没问题？”
科斯塔特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请相信先生。”
嘣——
女仆话音落地的瞬间，一声不和谐的琴弦震动声，在整个世界响起。
那股升起的魔力也戛然而止，在远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此情此景，空中两人表情一滞。
空气就这样安静了几秒，接着奥来尔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咱们不用回去帮忙？”
科斯塔特眉宇间有一抹纠结，但决定却毫不动摇：
“执行原本的计划，回去举行仪式。”
“我，相信先生！”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防备万全
风平浪静的祭坛之中，罗纳德眉头紧锁。
此时此刻，刚刚调动魔力带来的动静已经消失，他感知中的琴弦也已经消失不见。
寥无人烟的山峰上，看不到任何事物的变化。
之前出现的异象如烟尘般消散。
“……”
罗纳德沉默着走开，找了块盖有青苔的石头坐下，目光之中全是思索。
刚才的实际情况就是——罗纳德入侵【七弦封印】的过程相当顺利，并未失败。
然而就在他准备接管法术控制权的刹那。
封印深处某种事物骤然出现，打断了这个全盘接管法术的过程。在不敢破坏【七弦封印】的前提下，罗纳德放弃对抗，准备的魔力自然随之消散。
行动之前，罗纳德就做好了面对失败的准备。
对这次尝试的失利也能坦然接受。
但刚才的遭遇中，有一点他十分想弄明白。
即这是由前人准备的后手，属于【七弦封印】本身对入侵者的抵抗；还是说这是第三方势力的插手，和罗纳德或者【七弦封印】本身并无关系。
如果真相属于后者。
那么提前进入封印内的【九戒密会】，绝对有十分巨大的嫌疑，同时也意味着罗纳德之后行动方式需要注意更多。
这么思索着，罗纳德开始继续收集价值量。
目前强行接管【七弦封印】已经不再可能，但想要探究阻碍自己的是什么，同样需要巨大的魔力量来维持自己的行动。
“也只能再来一次了……”
口中感慨着，罗纳德重复起自己之前的操作。
虽然遭遇有些曲折，但平静的山林仍旧毫无所动，安静的风景和之前一模一样。
静静坐在这样的环境里，罗纳德稍有起伏的心情，也随着山林静谧而平复下去。
最终，价值量重新累积完成。
罗纳德再次入侵，心态平稳，对魔力的控制也显得精准漂亮。
“……”
魔力入侵之初，一切和上一次尝试如出一辙。
但除了这件事外，罗纳德更多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对自己入侵行动的注意上。
即便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现在也需要弄明白他失礼的真正原因。
然后，罗纳德的眼神开始变得疑惑。
这次他没有全神贯注地去破解法术，同时也在监察整个【七弦封印】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稀感应到了一个法术中的声音。
这种声响初时不算明显。
但随着罗纳德对【七弦封印】的深入，这声音越发明显，当罗纳德入侵法术的魔力开始接触到琴弦的本质时，他已经能清晰辨认这声音的本质。
那是一首曲子。
没有歌词，只有单纯曲调的悦耳旋律。
随后几秒钟过去，罗纳德即将完成对法术的入侵时，在他的耳畔，这动听的曲调突然中断。
嘣——
仿佛琴弦断裂般的声音响起。
随着曲子的戛然而止，原本即将触及的琴弦一并消失，罗纳德入侵的魔力自然就被排斥了出来。
“……”
“呼——原来还是准备的后手啊。”
罗纳德舒了口气，这并非【九戒密会】在封印中掌控了【七弦封印】，而是法术本就存在的设置。
过去封印圣都的施术者堪称面面俱到。
对方不只能创造独立小世界这样的奇迹，对歌中林的隐蔽、应对圣都解封时的后手、以及防备他人控制【七弦封印】……
种种方面，全都在其考量之内。
就算忽略对方在法术上的可怕造诣，单论这种心思缜密的程度，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罗纳德忍不住有些好奇。
过去亲手缔造了歌中林的施术者，究竟是何种人物？
“……”
“算了，想这些也没用，之后问问奥来尔就行了。”
很快，罗纳德就把思维从这方面拽了回来。
他对自己手上的能力有十分清晰的认知，既然入侵已经失败，其他类似的手段也不太可能奏效。
换而言之，罗纳德试图自己进入封印的计划宣告破产。
除非他用《迷宫绘本》的法术，将【七弦封印】本身抽离出来进行嵌套封印，说不定能达成类似的效果。
但考虑这种事情的难度和可行性……
熟知《迷宫绘本》难度递增规则的他，只是想了想就放弃了这种自我封印的愚蠢行为。
从祭坛中起身，罗纳德站直身体，活动了一些稍有些僵硬的身体：
“既然不行，那就去追奥来尔好了。”
“虽然七天时间不算短，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罗纳德口中喃喃着做出决定。
歌中林的封印成功阻止了他的入侵，但这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在如此严密的防护下，封印中的圣都必然不是什么能让人随便闲逛的地方。先一步进入的【九戒密会】众人，情况未必就好到哪去！
自我安慰了几句，罗纳德重新召出原典，念诵咒语准备追赶科斯塔特两人。
“从对整个地球和天空……嗯？”
《天文学大成》的咒语才两个开头，罗纳德的动作就戛然而止。
他停下起飞出发的动作，扭头看向西北方向。
就在奥来尔和科斯塔特离开的另一个方向，一股清晰的魔力波动出现在罗纳德的感知之中。
“这是又有人进来了？”
罗纳德眺望远方的目光一凝。
出现魔力波动的方向，正是歌中林中转地的那片森林所在。
放在平时，这么远的距离，罗纳德肯定是没法感知到的。
但他刚刚两次入侵【七弦封印】本体，和整个封印世界还保持着藕断丝连的残余感知，此刻对世界中的变化异常敏感。
在这种称不上强化的特殊状态下，罗纳德察觉到了那边的动静。
于是，问题接踵而来。
这时候进入歌中林的人是谁？
【九戒密会】——他们的重要成员快人一步，不可能是他们。
南方大陆的冒险者——那几位冒险者没有太强的神秘侧能力，不存在进入封印的机会。
难道是南方大陆本土的施术者？
来人是敌是友？对罗纳德他们又意味着什么？
……
脑海中萦绕着诸多疑问。
罗纳德同时计算着自己改变路线以后要花费的时间。
很快，他脑海里有了结果。
于是等到再度起飞出发，罗纳德没有追赶科斯塔特，反而朝着进入这个世界的方向入口飞了过去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圣位试炼
转为独自行动，罗纳德飞行时毫无顾忌。
全速催动飞行法术之后，他的身影在空中快速掠过，犹如流星划过一般。
地面上经过的一些兽人城市，即便有人仰望天空，也很难察觉到他们头顶有‘客人’经过。
如此一来，罗纳德折返的速度飞快。
原本用去几天的路程，在他快如闪电般的飞行下缩短了近一半时间。
当空中的星辰再次挂起，罗纳德从高空向前眺望，已经可以直接看到那片高耸巍峨的森林。
而后，罗纳德便降低了自己的速度。
原因无他——《神曲》的侦查法术有反应了。
考虑到【九戒密会】存在的要素，罗纳德进入歌中林后，有时间就会开启《地狱篇》的法术，用以侦察可能存在的人类。
也就在此刻，他侦查到了。
在这全是兽人的歌中林世界，三个人类出现是那么的别具一格。就算罗纳德再怎么大意，也不会察觉不到这么明显的目标。
而更让罗纳德没料到的是，这里面有熟人！
“……”
“居然是她们……”
罗纳德表情一变，从之前的戒备转为放松，而后朝下方降落。
在距离那片树林，大概有普通人一天跋涉路程的地方。
砰——
罗纳德落地，拦在了三名正在赶路的人类面前。
其中为首的少女主动上前，表情中掺杂着惊喜和意外：
“罗纳德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罗纳德开口回道：
“玛尔达，我也没想到，咱们竟然会在这儿见面啊。”
后续进入歌中林的三人，正是教会派到远征船队上的施术者，其中为首之人便是新任圣位司祭的玛尔达。后面两人罗纳德虽然不认识，但在船上这数月时间，其实也见过对方，他们俱为教会派来的重要人员。
见面打过招呼，两人本该继续对话。
但在夜色的照耀下，他们突然就没话说了。
“……”
双方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罗纳德进入歌中林的世界，由他一路走来的种种遭遇引导至此；但反观玛尔达，情况就变得微妙许多。
目前活动在世界上的教会，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与死守圣都这批人路线相反的人士。如今重新踏足此地，很难判断他们现在的态度。
平心而论，罗纳德对教会的印象很好，接受过对方多次帮助。
但如果在歌中林的事情上，双方意见相悖……
总之。
罗纳德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罗纳德先生，还请允许我做一下解释。”正当罗纳德思索之际，对面的圣位司祭小姐先开口了，“您也知道，我们教会拥有相当漫长的历史，而这个特殊的地方，便是很久以前的教会……”
夜色下，玛尔达将她所知道的历史娓娓道来。
罗纳德仔细听下来，发现对方所知道的情况，和他了解到有些出入。
比如当初离开南方大陆，成立陷阱教会的人。
在玛尔达口中，就变成了过去教会的主流人物，留在圣都的才是小部分的顽固分子。
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其他重要内容上，玛尔达的信息和罗纳德所了解的一致。考虑到漫长岁月带来的影响，以及合乎情理的美化，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罗纳德安静地听完玛尔达的讲述。
等圣位司祭有些疲惫地合上嘴巴，他才伸手指了指前方，牵头赶路的同时继续提问：
“歌中林的事情，我们知道的情况差不多。”
“不过玛尔达，你们既然知道歌中林的存在，过去也几乎千年时间未曾造访此处。现在一改过去的风格，进入此地，肯定也是有理由的吧？”
看到罗纳德和自己平静对话，玛尔达心中已经松了口气。
歌中林的一切事关重大，如果和罗纳德这种层次的强者对他们存在敌意，事情可就麻烦了。
“罗纳德先生，歌中林封印的圣都，就和壁垒山的巫师一样，是本不应该存在于现今的事物。而且在危险性方面，这里甚至比壁垒山更加危险。”
说到这里，玛尔达看向远方，目光变得坚定：
“虽然过去已经分道扬镳。”
“但不能否认，这也是教会的一部分，我们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在预言法术揭示了这次危机以后，身处此地的教士自然不可能将其忽视。”
听到预言法术这个词，罗纳德自然问道：
“既然预言对此有所戒备，那么你们过去为何不来处理，一直到今天才有所行动？”
玛尔达微微摇头：
“根据过去几次预言的判断，我们如果提前派人进来，那么只会迎来全灭的结局。一直到这次，事情才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说这句话时，玛尔达眸子紧紧盯着罗纳德。
不用开口，便表露出了‘这次不同，或许就是因为有你的缘故’的意思。
只是罗纳德并不在意这个。
他脑海里想到的，是巨兽之王奥来尔。
教会过去的失败预言，大概是应在了这位歌中林的守护者头上。看来除了见面时的交手以外，这位古老的尘埃巨兽王者，果然还隐藏了不少实力。
毕竟以教会的实力，绝不是一个肉体无敌的家伙，就能完美应对的。
“对了！”罗纳德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歌中林的事情这么关键，那么教会为什么不派教位司祭一起来，这件事肯定是实力越强越容易达成吧？”
这句话可能有小瞧人的嫌疑。
但这就是事实。
任职已久的教位司祭，无论实力还是应变能力，都比玛尔达更适合这项任务。
罗纳德不明白为何会派这位少女来担此重任。
即便对方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
面对罗纳德的质疑，玛尔达脸上也不见反感之色，她十分坦荡地回道：
“教位司祭需要辅左克劳迪亚殿下。”
“而且作为新任者，歌中林此行，同时也是对我作为圣位司祭的一次试炼。”
一句话解释了教会对【格瑞德】王室的看重。
随后玛尔达才对罗纳德问道：
“那么罗纳德先生，您来这里的原因呢？”
“据我所知，进入歌中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想必您也有十分重要的理由吧？”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灰河草环
“【九戒密会】，我来这里，是因为追击【九戒密会】残党的缘故。”
玛尔达坦诚相告，罗纳德自然也没有隐瞒的道理。
紧接着他便同样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那些盘踞于南方大陆的家伙，在统治期间得到了有关圣都的消息，并且准备做些什么。虽然目前尚不知晓他们的计划全貌，但阻止这些人肯定不会有错……”
罗纳德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和盘托出，基本讲明白了现在的情况，甚至海岛圣堂上的遭遇也没有遗漏。
三名教会人士听完，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不过和罗纳德对话的任务，全程都由玛尔达负责，其他两人并不参与，所以也没有太多情感的表露。
等到罗纳德讲述完毕，新任的圣位司祭也明白了状况。
这时候，罗纳德开口发问了：
“玛尔达，你既然能进入歌中林的世界，想必对这里一定有超出旁人的认知。关于被封印中的圣都，你有办法带我提前进去吗？”
玛尔达表情愧疚：
“抱歉，我们掌握的只有进入这里的办法，甚至连离开的方式都一头雾水，这方面我实在提供不了帮助。”
“……”
罗纳德本来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没有多说什么。
沉默几秒后便开口表明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语气里带有询问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现在打算去歌中林世界的首都？”
玛尔达立刻回道：“罗纳德先生，我们可以一同行动！”
“既然现在时间紧迫，那么您应该也想以更快的速度赶往那里吧？”
罗纳德眼前一亮：
“你们比我飞行速度还快？或者说有强化飞行速度的法术？”
玛尔达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行囊里掏出一副手环，递在罗纳德面前。
这手环其貌不扬，甚至就像小孩子编织的玩具。
几条青绿色和棕色相间的枝条编在一起，最终就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手环模样。
然而罗纳德并没有因此小瞧这东西。
手环虽然外表朴素，但罗纳德甚至不用接触，就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魔力。
罗纳德慎重地接过手环，而后疑惑的目光看向玛尔达，并未第一时间带上：“这是……？”
玛尔达说出手环的名字：“灰河草环。”
开口之时，玛尔达明显在控制情绪，但语气里还是难免能听出自豪。
目睹了圣位司祭的表现，罗纳德瞬间有了猜测：
“难道说，这是一件圣人遗馈？”
“没错，就和您持有圣卡特琳娜之剑一样。”玛尔达当即肯定了罗纳德的说法，“这是今年年初，教会从【恩特罗德】成功回收的圣人遗馈，并且分配到了这次远航。”
交代完手环的来历，玛尔达才介绍起这件圣人遗馈的作用：
“灰河草环是距今百年之前，圣人拜耳所持有的物品。施术者只要将其佩戴，就能任意强化力量、速度、或者法术强度等各方面的能力，维持时间直至将其取下。”
“而它唯一的限制，就是会给使用者带来肉体上的负担，所以普通人根本不能使用，只有具备一定基础的人才能佩戴。”
这么说着，玛尔达的目光停留在罗纳德身体上。
在诸多法术的强化加持下，罗纳德拥有极强水准的肉体。这个消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教会自然也不会遗漏。
“您来佩戴的话，应该可以正常使用吧？”
“……”
自己要是用不了的话，这件圣人遗馈恐怕就是无人能够使用的废品了。
面对玛尔达的询问，罗纳德微微一笑。
他随即将手环带上，身体立刻有了感觉。
在手环套上手腕的瞬间，这件圣人遗馈的魔力便流入罗纳德的身体，他自然感觉到了肉体上的负担和强化。
只不过和玛尔达预料的有些出入。
罗纳德的肉体强度，早就超出了正常人类可能性的范畴。此刻他带上灰河草环，完全可以忽略其魔力给身体带来的负担。
换而言之——罗纳德甚至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佩戴，无间隔地永久佩戴这件圣人遗馈！
而且让人惊喜的是，这件圣人遗馈并非死板的全面强化。罗纳德完全可以魔力全面强化自己各项能力，但也可以放弃一部分强化，让灰河草环全力强化指定的一项特质。
只是这种使用方法，比正常情况带来的负担更大。
玛尔达之所以没有介绍这项能力的负面影响，恐怕也有之前使用者无法承受的影响。
确认了灰河草环的功能，罗纳德对玛尔达正色道：
“我现在确实很需要这个。”
“不过我也向你保证，在歌中林只用它赶路，到地方就还给你。”
玛尔达反而大方地摇了摇头：
“罗纳德先生，您不用急着交还。这次圣都的问题不只和我们教会有关，而且还涉及【九戒密会】的施术者，作为我们之中最强的存在，它应该留在您的手上。”
罗纳德手上的圣卡特琳娜之剑就是教会赠予。
眼下玛尔达又以同样的态度将这件圣人遗馈送到手上，罗纳德实在厚不下脸皮将其据为己有。但现在的情况，他也确实需要灰河草环的帮助。
最终他也只能认真严肃地保证道：
“歌中林的事情结束，我会尽快把它还给教会的。”
如此一来，交流结束。
罗纳德稍稍适应了一下使用灰河草环的感觉，随后召出原典，念诵《天文学大成》的咒语：
“从对整个地球和天空的关系的出发，将开始构成我们的认知！”
【本轮】【均轮】一同生效。
罗纳德当即准备飞行赶路，但就在加速之前的瞬间，他突然停在空中，看向被自己一同带着起飞的同伴：
“我接下来的速度可能会非常快。”
“如果有适合的法术，你们最好现在就拿出来。”
玛尔达回头和其他两名教士交流，而后一名长相成熟的教士低声念咒。
下一秒。
澹金色的圣洁魔力萦绕在三人体表，提供保护。
“可以了。”
刷——
教会三人结束准备的瞬间，罗纳德启动飞行法术。
四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几乎化作一道流光，就这样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下。
第一千五百章 仪式之歌
三天——
罗纳德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赶往奥来尔的速度被缩短到这种地步。只花了三天时间，他就在空中看到前方出现的兽人城市，即此行的目的地——奥来尔。
这座城市象征着兽人的国家，也和巨兽之王使用一个名字。
或者说，作为这个国度，也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奥来尔就是以自己的名字来为其命名的。
“……”
飞行中的罗纳德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圣人遗馈。
将灰河草环的魔力全部用来强化飞行速度以后，他的速度快到连罗纳德自己也有些吃惊。这种强化幅度——在战斗中也绝对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心中才这么一琢磨，等罗纳德回过神来，眼中的景象又是一变。
几个呼吸前还要远望的兽人城市，已经到了很接近的位置，以罗纳德的视力水准，已经能看清这座城市相当多的细节。
这座城市外侧有一圈几米高的围墙，但只是简单用木头搭起的框架。大概是由于歌中林的世界，没有太高的战争需求，只需隔绝环境的小影响，所以便有了这样的结果。
至于说其中房屋，木头搭建的独立木屋占据了全部建筑类型，几乎看不到石砖一类的材料。
此刻正是白天，不少兽人就活跃在大街小巷，显得这座城市颇具生气。
“罗纳德…先生…我们…要到了吗？”
这时候，罗纳德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询问声。
他扭头一看，是玛尔达在向自己问话。
超高速的飞行之中，教会三人保护自己已经颇费周折，开口问话更受影响，以至于听起来变成这样。
“没错，就是前面这座城市。”
罗纳德立刻放缓速度，看到教会三人撤去防护法术，而后缓过气来，他才继续说道：
“科斯塔特和这座城市的主人就在下面，按照我和他们分开的时间……”
突然，罗纳德讲述的动作停了下来。
因为一直在降低高度的缘故，他们四人距离兽人的城市越来越近。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歌声。
歌中林世界的遭遇，让罗纳德对歌声要素非常在意，自然第一时间就投过去注意。
是城中兽人们在歌唱。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现在已经能看到城市的街道上，有数支兽人的队伍，在街道上沿路前行，同时不断歌唱着统一的歌谣。
如果把视线放到全城，就会发现这些队伍的行动有严格的规划，行走于哪条街道、花费多少时间、甚至是在哪里开始唱歌，都有着非常固定的细节。
“……”
这就是奥来尔所说的仪式！
罗纳德立刻意识到下方城市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集合一座城市的力量才能举行的活动，就是送人进入圣都的方法。
这种要求如果放在外来的入侵者身上……
不得不承认，这又是一个保险性很高的举措。
“罗纳德先生，他们在唱歌？”
这时候，玛尔达也开口了。
随着高度的降低，听力比罗纳德逊色的教会三人也察觉到这一现象，故而开口发问。
罗纳德则微微点头，指着下方的兽人解释道：
“我和这座城市的统治者达成了统一的想法，他正在举行仪式，送我进入圣都。”
玛尔达此刻察觉到城市里隐藏的魔力，正在随歌唱的队伍缓缓运转。圣位司祭对此行相当重视，仔细观察之时，便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情况。
“我看到除了游唱的队伍，有不少居民也在一起歌唱。”
“他们并没有参与到这个仪式形成的魔力场中，这是自发的行动，还是说存在其他方面的仪式意义？”
罗纳尔干脆地摇了摇头：
“我也是第一次来，情况要下去问问才知道了。”
就这样讨论着，一行四人也终于降落在地面。
兽人们虽说在举行仪式，但实际氛围却犹如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庆典节日，以至于没人在意罗纳德他们的到来。
而且即便有人和他们撞个正面……
以兽人们千奇百怪的样子，倒也不在意四个人类这样的‘模样奇怪’的家伙。
落地以后，罗纳德快速展开侦查法术。
教会四人知道他的本身，便不开口打扰，而是观看研究起街道上的歌唱表演。
侦查法术快速延伸到整座城市，罗纳德也找到了科斯塔特。
具备真正的人格以后，女仆可以被《神曲——地狱篇》的法术锁定，寻找起来轻松简单。
“找到人了，咱们走吧。”罗纳德招呼着教会三人前进，同时开口道，“路上也能观察这场仪式的过程，我们尽可能抓紧时间。”
科斯塔特的位置就在城中，距离不远。
一行四人向着那边赶路，期间罗纳德也没闲着，继续细化侦查法术的细节。
而后，他便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城中除了科斯塔特以外，竟然还发现有其他人类活动的迹象，只是数量极少，仅有三人。
这或许就是奥来尔所说的那些误入此地，而后终生无法离开的闯入者？
从这方面来看，这位巨兽之王倒也不错。
他起码没有因为他人误入此地，就直接痛下杀手。能被过去的教会封为圣人，或许这种态度就是原因之一。
目的地很快就到。
科斯塔特所在的地方，是城中一个开阔的广场，中央位置有一个木头搭起的华丽舞台。
此时此刻，舞台上有兽人盛装打扮，独自歌唱。
一旁有伴奏者、观众、以及其他兽人等待。
而在看着像评委席的地方，奥来尔就坐在其中，科斯塔特也在旁边。
“……”
见到这离奇的一幕，罗纳德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
“这是……歌唱比赛？”
和罗纳德不同，旁边的玛尔达更重视仪式本身，于是喃喃疑惑道：
“这也是仪式的一环？”
与此同时，科斯塔特察觉到罗纳德的到来。
女仆直接从评委席站起，毫不在意演唱的氛围，主动迎了过来。
“先生！”科斯塔特弯腰行礼，期间只简单瞥了教会三人一眼，毫不重视，随后全部注意力就放在了罗纳德身上，“奥来尔很配合我，计划正在顺利进行。还有四天时间，仪式就能结束。”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古今相遇
在【格瑞德】的船队上，科斯塔特就已经和教会的人相识。
两方相见，罗纳德也不用多做介绍。
朝着女仆微微点头，他便带着人往评委席一样的座椅那边走去。
回到自己的城市当中，奥来尔显得徜徉恣肆。
这位巨兽之王，也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此刻坐在他那豪华的席位上，以居高临下的目光注视着舞台上全力演出的兽人。
若对方唱得不错，他会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若是情况较为糟糕，奥来尔便不做表态，只是注视着对方离台下场。
等罗纳德一路来到评委席这边，奥来尔才招呼着罗纳德坐在他身旁，小声打招呼时，语气才回到之前的模样：
“罗纳德先生，您来了啊。”
“之前您尝试突破封印的动作可真是够骇人的。如果不是对您抱有信任，换作其他人搞出这样的动静，我是绝对要回去阻止的。”
罗纳德无视了奥来尔的奉承，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的失败：
“【七弦封印】无论外显的法术，还是底层结构，都考虑到了很多方面的可能性。以我现在的能力，短时间内确实没法解决。”
“……”
听到【七弦封印】名字的瞬间，奥来尔眼神一变。
这位巨兽之王凝视着罗纳德，一言不发，内心似乎在思量着十分重要的抉择。
不过很快，奥来尔表情一松，回到了一开始的奉承模样，笑容满溢在脸上：
“罗纳德先生，您就不要妄自菲薄了。”
“虽然这些年我一直身处歌中林的世界，但对外界变化也不是一无所知。无论过去今朝，能有您这般实力的，恐怕都找不出几个来呢。”
罗纳德对奥来尔的话不置可否。
他目前对这位巨兽之王还有很深层次的怀疑，完全不把这种态度当回事。而在不好判断对方的情况下，先问最实际的情报准没错。
于是罗纳德指了指面前的舞台，开口问道：
“城中的活动我已经看出来了，这是属于整个仪式开启的一部分。不过现在这里进行的表演，也算整个仪式的一部分吗？”
魔力感应之中，整座城市正在进行的仪式并不容易察觉，但仍旧有迹可循，比如玛尔达这样的神秘侧强者便不在话下，罗纳德自然也十分清楚。
但眼前的歌唱表演……
起码以罗纳德的感知能力，完全找不到有魔力波动在这里出现。但偏偏分析整个仪式的结构，这里又是中心的中心，其中缘由令人费解。
在罗纳德疑惑而好奇地注视下，奥来尔回答道：
“这里当然是仪式的核心，隆重的歌唱比赛更是重中之重！您之所以有这样的疑惑，还是因为把外面的常识，带入到了歌中林的世界啊。”
“……”
“外面的常识？”罗纳德皱了皱眉。
“这里歌中林。”奥来尔肯定地点头道，“在这里，由法术组成的常识确实没变。但在这个歌曲所创造的世界里，歌曲才是地位更重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巨兽之王脸上浮现出一抹自信骄傲的微笑。
“您或许疑惑，仪式边缘能察觉到微弱的魔力，但理论上的核心位置却一点不见。那是因为这里是最纯粹的地方，也是整个仪式最重要的场所。”
“这里，全是歌声啊！”
奥来尔话音落地，罗纳德也瞬间醒悟。
呆坐在席位上愣了两三秒，他才释然地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是我的眼光死板了。”
“歌中林……歌中林，既然是由此而来的世界，确实也应该如此。”
罗纳德感慨之际，脑海中却想起另一方面。
奥来尔的回答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既然【七弦封印】用神秘侧的手段无法突破，那么如果按照歌中林世界的规则，或许就能让这个看似无解的难题，变得有希望突破了？
只可惜罗纳德自己，应该是没什么音乐方面的艺术修养，来完成这个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了。
罗纳德思量之际，后方的其他人也跟了上来。
这时看到罗纳德不再说话，玛尔达自然上前，目光落在了奥来尔身上。
年轻的圣位司祭立刻知晓，这就是罗纳德口中的奥来尔。
同时也是千年岁月以前，过去教会所认定的圣人，与凡人常世隔开，被圣化的绝对尊贵的存在。
“奥来尔……阁下，您好。”
玛尔达双手在胸前握住，做出教会人员的行礼动作。但做出姿势的同时，她开口过程中斟酌了几秒，这才结束自己的问候。
她在纠结自己的用词。
常理上来讲，圣位司祭称呼奥来尔，应该加上称呼圣人的特殊称谓。但念及对方是当初教会分裂前确立的活圣人，这便让玛尔达的立场有些难办了。
虽说现今这支教会，承认过去的宗祖源流。
但这一切，可是建立在对方覆灭前提下的结论。眼下直接和过去的圣人对话，玛尔达也是有些难以做出决定。
相较而言，奥来尔的态度就轻松多了。
只通过服饰，这位巨兽之王就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而且毫无芥蒂地挥手微笑，示意玛尔达坐下：
“即便在我们那个年代，圣位司祭也是地位最特殊的修士。所以圣司啊，我向您表示敬意，快快坐下吧。”
“当然，还有后面两位教友也是。”
奥来尔的话里的意思，毫无疑问承认了玛尔达的身份，也是承认了外界教会的正统性。
玛尔达听后脸色放松，而后态度认真地坐了下来。
接下来，古今教会的两人开始对话。即便岁月变迁，但有些根植在教会深处的东西并非改变。
从教会历史到世界的变化，甚至于当初教会面临的危机和抉择，他们几乎无话不谈。寥寥数语，气氛变得愉悦起来；半个小时过去，两人甚至有彼此引为知己的趋势。
也正是趁着这样的友好气氛。
罗纳德整理好思路，借机插话道：
“对了，奥来尔，城里其他人类现在如何？”
“我看他们的位置，好像没有要参与这个仪式的打算啊？”
奥来尔表情一呆，用写满了疑问的表情喃喃道：
“啊？！”
“没记错的话，四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突袭掳人
“……”
话一出口，罗纳德和奥来尔大眼瞪小眼。
短暂的沉默之后，这位巨兽之王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以他管理歌中林这千年以来的经验，哪还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罗纳德口中的人类，必然是躲藏在城中的【九戒密会】施术者。以这座城市统治者的身份，奥来尔对城中人口的成分很有把握！
就在两人沉默对视之际，玛尔达先一步开口了。
这名圣位司祭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询问之时语气十分严肃：
“除了我们，城里还有其他人类？”
“而且还是两位先前都不知道的？”
罗纳德可不想接这个锅，当即把质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奥来尔：
“我之前和科斯塔特进入歌中林的时候，这家伙反应得很快，只用一天多的时间便现身阻拦。在默认他有监察歌中林人员能力的前提下，我自然没想太多。”
奥来尔也觉得自己冤枉极了，连忙开始辩解：
“能感应到你们的到来，我也只是通过歌中林曲调的一丝不和谐才能做到，除了一开始进来的那段时间，后续世界的曲调平复，我也就抓瞎了啊！”
“……”
罗纳德摇了摇头，直接站起身来，《天文学大成》的原典已然握在手中。
“奥来尔，你需要主持这场歌唱比赛，应该不方便离开吧？”
如此明显的动作，奥来尔当然明白罗纳德要做什么，于是他连连点头，巴不得自己不参合进这个麻烦：
“作为主持者，我肯定不能离开。”
“科斯塔特，继续盯好他。”罗纳德一句话也不多说，扭头吩咐了科斯塔特，紧接着便念诵咒语，“从对整个地球和天空的关系的出发，将开始构成我们的认知！”
刷——
下一秒，罗纳德的身影伴随着一阵强风消失在众人面前，原本的座席上空空如也。
只有脸上紧张情绪未曾褪去的玛尔达。
此刻将流露着几分无奈的目光，递向目送主人离开的女仆：
“来看罗纳德先生，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听到这个询问，科斯塔特脸色一正，斩钉截铁地回道：
“当然！”
“先生处理这种事情，易如反掌。”
……
另一边，心情不佳的罗纳德已经来到侦察到的目标附近。
奥来尔这座城市不算太小，但以他现在的速度，想去什么地方也不过是分分钟的功夫。
法术锁定到的位置，即刻便至。
只是有些不凑巧。
罗纳德抵达此处，正好有一支歌唱游行的队伍在此。
为了不破坏进入【七弦封印】的仪式，他没用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将这里毁掉。而是从空中降落在楼顶，通过天台楼梯进入建筑内部。
侦查法术时刻观察着目标的状态。
对方看上去也没料到罗纳德会来得如此突然，除了一人站在窗口观察着街道上的游行队伍，另外两人就坐在屋里，讨论着事情。
由于木头隔音效果的问题。
罗纳德走下去的同时，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都几天了，这些兽人还在这唱来唱去的，他们就不觉得这样很吵吗？”
“虽然微弱，但这场活动还是引发了魔力波动。那个叫奥来尔的肯定有什么动作，咱们不能疏忽大意。”
“要我说，会长就应该把那家伙处理了。反正又不是人类。现在只留下咱们在这儿看着，真要出了问题，咱们都不一定能处理！”
“别小瞧那个家伙。虽然看上去是个人类，但那玩意可是在这个世界活了千年之久！一时的服软，不意味着咱们就能轻松将其解决，万一此行被对方拖住，再被后面那个异世界来的家伙赶上，到时候麻烦才叫大……”
卡——
“不好意思，我来的是晚了点。”
就在此刻，罗纳德‘推’门而入，语气冰冷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屋内三名人类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赫然发现罗纳德一手握着门把手，将被整个扯断的房门随手扔在地上，而后目光锁死在他们身上。
坐在椅子上的人连忙起身，窗口的一人更是果断，推开窗户就要往外面跳。
“罗……罗纳德？你怎么……”
“停下你们的动作！”言灵在此刻降临于屋内。
起身的两人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窗口之人更是动作尴尬，半个身子就这样卡在窗户上动弹不得。
“每次都是这么这样，就不能换个惊讶方式吗？”
罗纳德一边念叨着，径直走过去先把窗户上的人扯下来，就像夹住小鸡仔一样将对方携在腋下，随后又把另外两人捞在手上。
之后原路返回天台，他再度飞起，带着三人就往城外飞去。
无论如何。
罗纳德都不允许对方破坏城中的仪式。
所以与其在屋内拷问情报，倒不如直接带着他们出城，将一切问题防患于未然。
带着三名施术者飞在空中。
罗纳德中间还再度压制了一次他们。
以【九戒密会】施术者的本领，他的言灵本不可能压制他们这么长的时间。
但奈何罗纳德刚刚拿到了灰河草环。
将对飞行速度的强化转移到言灵以后，这就大大加强了罗纳德对三人的压制，甚至形成了原本不可能达成的压制力。
……
几分钟后，罗纳德在城市东边的平原上降落，而后将三人丢在面前的草坪上。
砰砰砰——
三名施术者姿态各异地落下。
或许是落地冲击带来的影响，其中最强之人，总算在这时摆脱了言灵的压制。
而后他目光一扫，将周围景象映入眼中。
这……罗纳德把他们带离了城市？为什么不在城里就地行动？
在不清楚【七弦封印】，以及城中仪式底细的前提下。
这名施术者自然有了推断。
罗纳德一定是不想招惹奥来尔，所以才把他们掳到城外！
“罗纳德，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已经和我们达成合作！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们……”
锵——
【九戒密会】的施术者话音未落，拔剑声便已响起。
他往前一看。
罗纳德正握着漆黑的圣卡特琳娜之剑，将剑尖悬在他的面前，冷声说道：
“放心，就疼一下。”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一丝异样
言灵已经在掳走他们的过程中使用。
罗纳德想让这些家伙老老实实开口，自然就轮到圣卡特琳娜之剑出场。
干脆利落地一剑斩过。
面前这名施术者倒下的同时，圣卡特琳娜之剑的力量也被集中起来，立刻涌入后方一人体内。
感知到圣卡特琳娜之剑的效果开始生效。
罗纳德看都不看倒在地方的家伙一眼，直接来到被控制的那人面前：
“你们留在这里的目的，还有进入古代圣都的人是什么情况。不要有任何隐瞒，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被控制的施术者眼神有些闪烁。
圣卡特琳娜之剑影响人心的能力并非言灵，在对方拥有不错施法能力的前提下，并不能达成彻底洗脑的作用。
“十一卷二百六十页第六目。”
罗纳德小声念出【测谎仪】的咒文，同时《神曲》对人类情绪的侦察能力也锁定在这人身上。
好在罗纳德的运气不错。
这名施术者虽然有挣扎的倾向，但圣人遗馈的力量完全集中在他身上，最终仍旧使他的内心屈服，老老实实开口作答：
“我们三人留在这里，主要任务是监视这些非人异类的动向，保证外界不出太大的问题。以及……以及防范你，罗纳德·艾德勒的出现。”
“哈——”被控制的施术者勐吸一口气，童孔开始不规则地晃动。
接下来他要说的内容，显然涉及相当重要的情报。
内心的抗拒情绪在和圣卡特琳娜之剑的支配能力进行抵抗。
“……”
冷眼旁观的罗纳德并未出手干涉。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这名施术者正在逐渐落入下风——对方终究无法抵抗圣卡特琳娜之剑的力量。
果不其然。
十几秒过去之后，这名施术者的动作逐渐平稳，而后便开口作答：
“据说，遗失的古老圣都，有一本很强的原典。”
“只要获得它的力量，我们，组织，就能获取主导世界，的权力。”
“……”
这份答桉也算意料之中了。
毕竟在很大一部分神秘侧人士看来，强大的原典确实能做到的这样的事情，高绝的法术力量堪称解决一切问题的万能灵药。
接受了这样的现实，罗纳德并未结束盘问，而是继续开口：
“说说那本原典的底细，以及你们会长的计划。”
这次就比较可惜了，被控制的施术者摇了摇头：
“这些我并不知晓，因为我们的任务不涉及这些方面。”
罗纳德眉毛一挑，换了个询问方向：
“你们既然在外面负责警戒，那么应该有留下联络方式，来提醒进入圣都的那些家伙吧？”
“我们的生命就是发出警告的信号。”被控制的施术者这次非常果断，“只要死去，会长自然明白一切。”
“……”
“啧——”
罗纳德眼神有些不满，继而转过身子，将刚刚被圣卡特琳娜之剑重伤的家伙扶起，而后开始治疗。
【九戒密会】这位新会长果然有些本事，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第一层，自然是一切的表象。他留下忠心的施术者在此监视情况，如果发现歌中林的异样，自然能以性命发出警告。
至于第二层……
像罗纳德这样的‘变故’出现以后，肯定会制服这些监视者。
而后问题就来了。
要不要杀死这些被发现的监视者呢？
这种和生命连接的法术性质独特，大多难以屏蔽。将其杀死，无疑是在提醒圣都中的敌人，罗纳德已经到来；而不杀，则保护了这些敌人的生命。
“……”
“我又不是那种不能杀的话，就要让人下半辈子生不如死的家伙啊。”
如此感慨着，罗纳德还是采用了比较中庸的方式。
这三人并非原典持有者。
干脆费点工夫，对他们的脑子动点手脚，这样就算完事。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的底线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啊。放在过去，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罗纳德语气很矫情，但动手可是一点不慢。
保证手上的施术者不会死亡以后，他想将三人中的两人打晕，然后一边开始用法术修改对方的大脑，一边和最后的清醒者对话：
“对了，你们组织对我现在是什么看法？”
“没记错的话，你们之前可是把我当成异世界的怪物来看待，因此甚至有种自己是救世者的直觉来着？”
结果令罗纳德有些意外。
法术控制中的施术者居然摇头否决起来：
“经过预言法术的勘定，你并非怪物，而是立场无限倾向于人类的存在。会长认为你是可以交流的对象，而且也不适合施加敌意。只是因为过去遗留的问题，双方已经无法缓和事态。”
“竟然是这样吗……”罗纳德语气有些微妙。
他本想着【九戒密会】的新会长，是个立场非常极端的狂人。
但现在看来，倒可能是自己的判断有误了。
能从之前【九戒密会】得出的结论中脱离思维惯性，得到这样的独立结果，起码不会是什么三流反派的成色。
就当是打发时间，罗纳德和这名施术者继续对话，在如同闲聊一样的氛围中探听【九戒密会】的消息。
被圣卡特琳娜之剑控制的家伙也如人所愿。
几分钟时间过去，罗纳德就了解到了很多【九戒密会】的信息，而且一部分还是机密中的机密。
就比如对方针对南方大陆本土施术者的计划。
此行的施术者都是精锐，对这种堪称绝密的信息也了如指掌。
只是这么说着，罗纳德有一种违和感。
虽然得到的都是相当具有价值的消息，但他总觉得这次掳人盘问的行动里，自己忽略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
罗纳德逐渐停止对话，开始思索自己询问信息的全部过程。
法术的监控一切正常——这方面没有问题。
这三名施术者实力确实不弱——不可能是【九戒密会】随意舍弃的成员。
对话中问出的信息——“就是这个！”
想到这里，罗纳德突然站起身来。
他径直走到被控制的施术者面前，在极近的位置上和其童孔对视：
“如果他真能想到这一步，那么对现在的局面应该也有所预料。生命等同于警告信号，绝对不是他留下的唯一手笔！”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理性人假设
“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立刻给我说清楚！”
“……”
注视着面前的【九戒密会】施术者，罗纳德语气严肃，露出一种不可违逆的强势。
察觉到对方的异样，他自然要继续逼问。
在罗纳德的想法之中，他认为这可能是对方的潜意识，还在抗拒圣卡特琳娜之剑的操控，因此才没有对自己说出重点。
只要自己持续施压，肯定能有所反应。
然而令罗纳德没料到的是，接下来的发展越发地诡异。
正常情况下，心中仍有抵抗时被这样逼问。不是被法术压制着说出实情；就是在心灵和法术的对抗中，被随之而来的巨大痛苦所折磨。
但罗纳德眼前的男人神色如常，没有以上任何一种反应。
他就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失去动力的机械，只是用那完全没有心理波动的眼神，和罗纳德保持着坦荡异常的对视。
等时间在沉默中过去数秒。
这个本应该无法反抗罗纳德的男人，才仿佛后知后觉般地继续开口道：
“我没有任何隐瞒，有关于【九戒密会】和圣都的信息，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
“呵——”
罗纳德一声冷笑。
他怎么可能相信这样荒谬的结果！
但此刻的现实就是——他的感知法术没有任何异样，一切法术层面的线索导向的结果都是如此。
对于法术的观察结果而言，这个男人就是没有说谎！
对此。
罗纳德甚至有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
难道眼前这名【九戒密会】施术者心中深埋的坚毅，就连【地狱之力】和【测谎仪】的双重干涉，也没办法察觉到一丝异样？
开什么玩笑！
罗纳德并不认为自己的法术百分之百无懈可击。
但眼前这名被他一道言灵就击溃的施术者，绝对不在能够做到一点的行列之内。
绝对有某种更加难以察觉的东西，在未察觉的地方引导着一切！
面对此种形势，罗纳德心中警声大作。
他不敢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贪婪原罪】锁定在这个人身上，希望能借此揭开这种现象的伪装，从而找到可行的突破口。
【贪婪原罪】发挥了它一贯的作用。
法术成功展开以后，这名【九戒密会】施术者身上的信息，便立刻赤裸裸地展现在罗纳德面前。
——人类男性：卡诺·布威尔。
——【理性人假设】状态。
——该男子被《国富论》法术更替人格，目前处于理性人支配状态，原本人格无法显露。
“咳咳咳——”
罗纳德忍不住咳了几声。
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又看到《国富论》的有关内容！
这本原典原属于【九戒密会】，后来经过当初的战斗，最终被【格瑞德】方面封存。甚至罗纳德自己惯用的法术，就有其中的【无形的手】。
照理来说。
作为原本持有《国富论》的组织，【九戒密会】内部留存其中的法术也合乎情理，这一点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说这个所谓的【理性人假设】。
——它算是《国富论》中相当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基石之一的内容，演变成法术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因为不太适用于战斗，罗纳德之前和《国富论》的持有者交手，才没有遇到这样的状况。
“理性人啊……”
视线从三名【九戒密会】的施术者身上扫过，罗纳德此刻的表情相当复杂。
不出意料的话，这三人恐怕都已经被压制了人格。无论他揪起来哪个家伙，最终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理性人假设】下设定好的东西。
如果不是罗纳德一直紧追在后。
给【九戒密会】留下充足的时间准备，他们利用【理性人假设】，绝对能给罗纳德留下难以看穿的误导。
“这倒是多亏了我一直在追击了。”
小声感慨了一句，罗纳德微微摇头，心中告诫着自己，和【九戒密会】的接触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对付这样一个历史久远，底蕴深厚的势力。
今天他们能拿出【理性人假设】这样的底牌，明天就有可能掏出让自己翻车的绝活。
如此整理了一番心态，罗纳德开始面对新的挑战。
——如何解除【理性人假设】的状态。
【九戒密会】使出这种手段来误导他，肯定有绝对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眼下趁着奥莱尔还在进行仪式的时间，罗纳德肯定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
然后，然后罗纳德就有些无从下手了。
《国富论》的【理性人假设】法术，看上去是直接用法术创造一个人格覆盖上去，使用过后完全没有后续法术对效果进行维护。
法术已经从魔力运作阶段，过渡到形成现实的彻底现象上。这就好比一名施术者用法术弄出一个火球，只要在这过程中驱散对方的魔力，那么自然一切皆无；可等到火球爆炸摧毁目标，甚至引起山火的时候，单纯地驱散魔力，可没办法遏止火势的蔓延。
现在的状况非常现实。罗纳德虽说技艺高超。
但抛弃魔力方面的操作，对于人格覆盖方面，可真就是没什么办法了。
“……”
束手无策之际，罗纳德不自觉地开始扭头，最终视线停留在了远处的奥莱尔城。
那里——有科斯塔格。
罗纳德的女仆，其根源便脱胎自格式塔人格，甚至本身的存在也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
如果非要在这方面找个专家。
除了正在城中担任歌唱评委的科斯塔特以外，罗纳德找不出任何更加合适的目标。
刷——
罗纳德直接起身，将三名【九戒密会】的施术者挨个抓起。
“带你们出来，然后又带你们进去。”
召出原典，准备飞行之际。罗纳德念及此处，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来一回的，感情是我自找麻烦了？”
话音落地。
罗纳德法术展开，带着三人飞起，向城中赶去。
只是和他们出城时的状态相比。
三名【九戒密会】的施术者，俨然失去了曾经的施法能力，变成纯粹在【理性人假设】控制下，人格遭到覆盖的可怜人。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突破人格
罗纳德本来动作就快。
所以当他带着人返回城中时，这里和他们离开时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不只城中人员的分布和节气氛围，甚至在歌唱比赛的舞台下，罗纳德还能看到先前表演人员，以及眼熟的城内观众的身影。
再看舞台对面的评委席。
玛尔达和奥来尔两人还在热烈地讨论之中，罗纳德出城拷问消息的这段时间，两人的情绪并未降温，反而随着时间的度过持续高涨。
外界教会历经漫长的岁月，即便内部传承不断，但正常的岁月消磨之下，也难以保证信息的准确，玛尔达作为圣位司祭有了解过去真相的义务。
身处歌中林的奥来尔——这位巨兽之王虽然也能知道一些外界的消息，但最关心的无疑还是他曾经从属的教会，这偏偏是通过外人不好了解的。
如今有玛尔达面对面为他解惑，奥来尔这千年以来的疑惑，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
与此同时，评委席上保持沉默的科斯塔特站起身来。
忠心于罗纳德的她可不在乎这些，发现主人返回的第一时间，科斯塔特便再度迎来。
“先生，您惊人的效率一如既往。”科斯塔特目光落在罗纳德手中的俘虏上，自然献上她的赞美。
我可是抓住这些家伙，然后又在城外逛了一圈才回来的。
罗纳德心中吐槽了一句。
随后也不废话，他挥手将三名俘虏扔在地上，直接表明自己现在的需求：
“科斯塔特，他们的独立人格出了问题。”
“我对这种情况没什么好的办法，你有解决问题的思路吗？”
“人格出了问题？”科斯塔特表情有些好奇，立刻走上前来，查看三人的情况，“先生，您的【人理止境】应该能处理这样的问题才对吧？”
罗纳德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我的法术做不到这一点。如果在他们人格被压制时，【人理止境】可以奏效，但现在魔力作用消失，留下的只是形成的事实。”
解释声中，科斯塔特也快速检查完了三人的状况。
就如罗纳德所说的一样，这三名【九戒密会】施术者的现状，几乎就是作为器官移植手术以后的模样。
如果换罗纳德来……
大概他们的人格，会被法术的力量强行变得更加完善？
某种意义上讲，这倒算个警示。起码罗纳德明白【人理止境】的法术，存在这样的漏洞，以后遇到特殊的场合也能提前防范。
这时候，检查完毕的科斯塔特也有了想法，于是向罗纳德汇报：
“先生，这种情况我可以试试。”
“不过这个过程需要一个安静、不受打扰的地方，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
短时间内无法解决？
罗纳德心中一紧，立刻追问：
“你需要多少时间？”
科斯塔特言辞凿凿地保证道：
“两个小时，最多不会超过四个小时。”
罗纳德松了口气：
“这个没问题，我们直接找个合适地方就好。”
两人讨论到这里，下一步就是顺理成章地准备出城。
奥来尔城中正在举行关于歌唱的仪式，想找个适合的安静地点难度不小，不如直接前往野外。
然而不等他们动身，同在评委席的奥来尔便开口道：
“罗纳德先生，我的宫殿里有隔音很好的房间，你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过去。”
这位巨兽之王确实在和玛尔达认真交流，但并不意味着他完全忽视了罗纳德和科斯塔特。看到两人的动作，这位歌中林的统治者按捺不住，发出了邀请。
罗纳德也不推辞，直接点头同意：
“那就麻烦你了。”
“……”
城中的歌唱仪式还在进行，奥来尔自然不能离开。
这位歌中林的统治者叫来一名身上猫科动物特征的仆从，由她带领罗纳德两人前往那个房间。
目的地距离歌唱广场不算太远。
在仆从的带领下，罗纳德和科斯塔特穿过两条街道，便抵达了奥来尔的宫殿。
一座完全由木材搭建，占地面积目测有上万平方米，其中布满了各种装饰的宫殿。
至于奥来尔口中的房间。
优秀的木材本来就有不错的隔音效果，而罗纳德和科斯塔特面前这间屋子，更是在墙壁、房门、窗户等位置，以法术进行了强化。
罗纳德只是简单一看，就能确认这房间没有危险。
所有法术都是防御或者为了隔音才施加的手段。
带着俘虏走进其中，奥来尔的仆人返回复命，直接大大方方地把罗纳德和科斯塔留在了这里，没有任何监视或者防范。
“奥来尔倒是识趣。”
罗纳德微微一笑，目送仆人离开以后，他将房门关闭，这里的法术立刻生效。
在建材和法术的双重保障下，屋内的他们只能听到人类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罗纳德看向科斯塔特：
“科斯塔特，这里可以吧？”
女仆轻轻点头对环境表示满意，而后直接把其中一人扶起，手掌便贴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
“先生，我开始了。”
话音落地，科斯塔特也闭上眼睛开始操作。
女仆用魔力连接自己和俘虏的精神，而后开始解析对方表象上的人格，并将其剥离，露出其原本的真相。
——这是相当困难的工作。
【理性人假设】原本就是把人当做理性的机器，这一特点映照在法术上，直接让其获得异常强大的心理特质。
甚至以科斯塔特在心理上的强大能力，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攻破。
而这还不是唯一的难点。
当科斯塔特费了一个小时，终于攻破对方的人格防御，并准备深入，进行修正时。
她愕然发现，这家伙的脑子也不正常！
心理和生理存在固有联系，并且能够互相干涉。
科斯塔特按照对付人类的方法来对付他们，显然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甚至很多很多这方面的经验，已经完全失效，只能从零开始进行摸索！
而在精神世界之外。
罗纳德正表情严肃地为科斯塔特提供警戒。
只是如果他知道科斯塔特现在遇到的困难，那么身为废除这三人的施法能力，并改造了这三人脑子的罪魁祸首……
他现在的表情，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未完成的晋升
安静的屋子里，时间悄然流逝。
罗纳德为科斯塔特戒备之余，也尝试着扩散自己的感知法术，以观察玛尔达和奥莱尔的状况，顺带确认城市中、甚至城外荒野里的情况。
两个小时转眼即逝。
确认城内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罗纳德又一次将视线转移到科斯塔特身上。
而后他便发现了女仆脸上那辛苦的表情。
两个小时的精神世界攻防下来，科斯塔特精神萎靡的状态竟然浮现在表面上。
在过去的经历中，这是罗纳德从未见过的画面！
“科……”
罗纳德几乎下意识要开口询问。
但想到对方要求的安静环境，他立刻闭嘴，只能站在原地观察科斯塔特的状态。
女仆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生不安。
罗纳德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岁差】和【人理止境】随时准备使出。两个法术一个用来修复无法挽回的问题，一个可以瞬间消抹掉威胁的源头。
现实中几乎九成以上的问题，都能以此应对。
“……”
时间继续在沉默中流逝。
在罗纳德眼中，科斯塔特脸上的疲惫越发明显，但却没有任何需要他出手的因素。
这种直面问题发酵，但自己却只能无动于衷的场面，实在是令人倍感煎熬。罗纳德甚至有股冲动，有股立刻叫停科斯塔特行动的冲动。
毕竟对他而言，科斯塔特的安全与【九戒密会】的秘密，两方的重要程度根本没有可比性。
所以还是立刻叫停科斯塔特，和敌人的问题，就由他用战斗来解决……
“先生，我成功了。”
就在罗纳德内心做出决定，准备叫停科斯塔特时。
女仆几乎卡在最后的时间开口。
罗纳德从纠结的内心挣脱出来，赫然发现科斯塔特已经把手上的俘虏扔在地上，整个人坐在原地恢复体力，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这才是科斯塔特的正常表现！
罗纳德松了口气，也顾不上询问【九戒密会】的情况，而是第一时间关心起科斯塔特的状态：
“科斯塔特，我刚才看你的模样非常棘手，解除【理性人假设】的过程出问题了？”
科斯塔特摇了摇头：
“一开始进度都在我掌握之中。只是在突破外层人格的防御以后，我发现这些人的大脑结构和普通人类存在差异，所以才遇到了一定困难。”
听到这里，罗纳德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作为罪魁祸首的他干脆利落地闭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反观科斯塔特，女仆为了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这时候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
“但是很奇怪。”
“破坏掉【理性人假设】的人格以后，我顺势读取了他们的记忆。在这个男人的记忆中，他应该就是纯粹的人类，理论上我不可能遇到那样的状况才对。”
科斯塔特的表情有些狐疑：
“难道说这也是对方设下的陷阱？”
“现在即便成功，得到的消息也仍旧是敌人留下的假线索？”
“……”
实际上，他们脑子里的问题是我动手的结果。你之所以没法找到痕迹，是因为我在这些人昏迷的时候干的，他们自然没有记忆。
平心而论，罗纳德是个不喜欢对同伴隐瞒信息的人。
但现在的状况，他实在说不出口。
毕竟刚才科斯塔特遇到的状况，基本就是因为他才产生的问题。
于是，罗纳德脸色一正，语气认真又严肃地说道：
“科斯塔特，这么短的时间内，【九戒密会】应该不至于做出多重保险。放下心来，先说说你得到的信息吧。”
“……”
女仆的脸上明显写着疑惑。
以她对罗纳德的了解，对方显然不是会在这种事上马虎处理的人。但既然已经有了命令，科斯塔特最终还是选择先听罗纳德的决定。
“先生，这三人是自愿接受【理性人假设】的人格的。”
“而做出如此牺牲的最主要目的，就和您猜测的一样，是为了给我们留下错误性的信息，误导我们之后可能在圣都里进行的活动。”
罗纳德继续追问：
“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科斯塔特的表情也摆脱之前的疑惑，变得认真而严肃：
“是一份蜕变中的神格。”
“根据【九戒密会】所掌握的消息，曾经的教会为了挽回神祇离开的局面，尝试制作神格稳定局面。但就在那个时代，人们亲身体验了神晋升为伟大存在的过程，于是……”
科斯塔特说到这里，罗纳德已经明白过来，直接猜出了真相：
“于是面对这份神格，当时就有人动了心思，打算以此晋升到更高的层面？”
女仆点头承认了罗纳德的猜测：
“事情就是如此。只是后续的事情发展中，当时掌握神格的人似乎晋升失败，于是才有了我们了解的一切，以及圣都最终被封印的结局。”
罗纳德继续问道：
“而那份可能晋升伟大存在的神格，现在还在圣都之中？”
科斯塔特继续点头：
“根据【九戒密会】找到的记载，是这样的。”
“……”
罗纳德沉默了几秒，最后以了然一切的语气感慨道：
“既然如此，也难怪他们会进行这样的豪赌了。”
比起旁人，亲身和伟大存在接触过的罗纳德，算得上最有资格评价这件事的人了。
毕竟如果真有人能成功晋升。
那么以伟大存在那种层次的伟力，确实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无论对过去的教会，还是现在的【九戒密会】，都是如此。
而对罗纳德自己而言，这次旅途也变得意义不同。
如果没能阻止【九戒密会】，对方计划得逞……
到时候，或许只有举家搬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才有机会在对方的追杀下幸存了。
罗纳德又想起了妮可的预言。
所谓的可能遇到生命危险，还真是一点都不打折扣的现实描述啊。
房间另一边，等罗纳德感慨结束，科斯塔特便开口问道：
“先生，我们现在如何行动？”
罗纳德则直接转身，扭头去门口打开房门：
“先回去广场上，我们要找奥莱尔，再了解一下情况才行了。”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宝贵的诱饵
来回这么一折腾，歌中林的世界天色转暗，街上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城里的大部分人，在夜晚更有时间参与节日。
所以当罗纳德和科斯塔特带着俘虏返回广场时。这里已经汇聚起更多的歌唱比赛参与者，周围的观看比赛的群众，也比白天多了不止一筹。
在点燃的火把围拢起来的评委席，罗纳德又一次看到了奥来尔和玛尔达。
大半天的交流以后，巨兽之王和圣位司祭终于感到疲惫。
于是他们停止了这次交流，开始在评委席上观看歌手的表演，做起匹配自身席位的工作。
注意到罗纳德两人的返回，奥来尔首先开口：
“罗纳德先生，看来您收获不错？”
“收获不错。”罗纳德点了点头，语气却不苟言笑，点出自己的来意并不简单，“但是奥来尔，我现在是带着问题回来的。”
“……”
巨兽之王听言脸色一肃。
“带着问题？”
“和我有关，还是说这些家伙还有其他布置，这边需要进行配合？”
罗纳德摇头否认，而后直入主题地回答道：
“我想知道关于圣都的更多消息。就比如，那份伴随着圣都，一起被封印到现在的神格。”
奥来尔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在罗纳德口中听到这句话。
巨兽之王一时间眼神发空，甚至无法开口。
反倒是外界进入此处的玛尔达更加冷静，听到罗纳德问题以后立刻加入对话：
“罗纳德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我们信仰的神祇应该已经离去，她具备的神格也理应一同消失。我觉得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玛尔达看上去还想为奥来尔辩解几句。
毕竟在这名圣位司祭看来，神与神格的离去，是写在秘卷上绝对准确的信息，更有符合记载的奥来尔和歌中林一并作证。
她实在不好接受罗纳德口中的说法。
面对质疑，罗纳德相当直接地说出真相：
“我说的并非那位神祇的神格。”
“而是在很久以前，圣都尚未封印，教会两派势力刚刚分裂时……”
“够了！”突然，奥来尔开口打断了罗纳德，“罗纳德先生，这件事在这里说不合适，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奥来尔突然的失态不只打断了对话，同时也让为他说话的玛尔达神色尴尬。
然而对这位巨兽之王来说，罗纳德的问题太过重要。
他也顾不上别的，直接使用自己的能力，宛如分身般从一个人分裂出两个完整的个体。
注视着眼前的一幕，罗纳德目光一凝。
他尽可能仔细地辨认，眼前两个奥来尔，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完全一致。甚至在魔力波动这种特殊细节上，也分不出什么区别。
这显然是奥来尔真正的底牌之一。
他愿意为这件事而主动暴露这种强大的能力，显然也是知道情况的严重性的。
“跟我来。”
其中一个奥来尔从席位上起身，带头从广场离去。另一个分身则留在评委席上，负责维持和推进仪式的举行过程。
罗纳德等人相互对视一番，随后紧跟上去离开。
……
离开广场的奥来尔步伐沉稳，明显朝着某个目标而去。
众人跟着他穿过街道，挤着举办节日的居民前行，一刻钟后便抵达了目的地。
离开水泄不通的街道。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同样是一间木头搭建的屋子。
不过和周围的市民居所不同，这幢简单的二层木屋，整体发出细微的声音。
罗纳德仔细一听，童孔瞬间失焦，脑海里忘记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等他下一秒反应过来，才意识——这幢屋子，被施加了潜意识干扰的法术，让人忽略它的存在。
而且借助歌中林的特殊世界观。
这份力量完全由歌声引出，不带一丝魔力的存在。
所以就算最出色的施术者前来，恐怕也会被其影响而不自知。罗纳德也是借了目标和周围同行者的影响，这才能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些。
“罗纳德先生，您果然优秀。”奥来尔的夸赞声响起。
巨兽之王一边掏出钥匙打开屋门，同时唤醒了其他被歌声干扰的人。
事实上除了罗纳德以外，就只有科斯塔特现在保持着清醒。玛尔达和其他两名教会成员，直到被奥来尔从迷茫中唤醒，这才意识到眼前木屋的存在。
——就算是有意前来。
——大部分人也难逃忽略掉这间屋子的结局。
众人跟着奥来尔走进其中，便发现屋子里除了基本的摆设，大部分地方都是书籍和卷宗。
这是一间图书馆，或者按照规模，应该说是一间书屋。
记载过去历史的收藏间。
一眼看去，这就是眼前这幢屋子给人带来的印象。
但平凡的表象下隐藏着更加惊人的事实。
虽然已经被压制在相当平和的水准，但在罗纳德的感知中，依旧能发现屋内数个地方，散发着稳定而强大的魔力波动——这是属于原典的魔力特质！
在这间屋子里，起码有三本以上的原典被保存于此！
只要是个神秘侧的施术者走进屋内，就难以忽略如此吸引人的宝贵事物！
“原典只是留在这里的诱饵。”
这时候，奥来尔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惊讶的神思。
巨兽之王带头踏上楼梯，往二楼走去，口中同时才解释道：
“如果歌声的隐匿被人意外撞破。”
“那么闯入者发现这些原典，定然会认为这就是最大的宝藏，并在诱惑下带着它们快速逃离，免遭被人发现。”
玛尔达紧跟着发问：“难道这些原典都是假的？”
奥来尔摇头否定：“不，它们都是真的。只有价值足够，才能保证误导效力的可靠。”
后方跟上来的罗纳德跟着说道：
“用来掩饰的东西，肯定不如真正宝物珍贵。”
此刻的奥来尔已经来到二楼。
他径直走到窗户边的书架面前，手指在排列整齐的书嵴上轻轻划过：
“当然，不过要知道这里的珍贵，也是需要一定门槛的。”
“起码在我们那个时代，大部分人在面对普通原典和书籍时，不会相信前者更具价值。”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隐秘
话音落地，奥莱尔便从书架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位巨兽之王几乎不给罗纳德等人开口的时间。
手上捧着刚刚取出的古老书籍，他带头坐在二楼的椅子上，随后将书籍在桌子上平铺展开，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上面的内容。
不过很遗憾。
除了罗纳德拥有语言通识的能力，能够无障碍阅读外，其他人就只有玛尔达眼神微变。哪怕是科斯塔特，也没办法认出书上的内容。
圣位司祭开口道：
“我能认出上面的日期数字，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用于记录教内事件的卷宗？”
奥莱尔立刻肯定了玛尔达的猜测：
“这里面记载的是曾经的历史，关于圣都最后那段时光、亦是最重要时刻的那段历史。”
奥莱尔和玛尔达对话之际。
一旁的罗纳德目光落在书页上，已经认真阅读起上面的内容。此刻翻开的一页似乎是奥莱尔有意为之，开头便是相当吸引人的记载。
【经过普雷顿教士三个月的实验，已确认神祇的诞生可以复制。但若是依照古老之法，所需时日应需千年之久，以术法加持，百年再造也属奢求。
北岛海湾教士亦对此项目进行复核，所得结论与雷普顿教士基本一致，变动范围在正常……
教位司祭判论——再造信仰之神已不可能。】
【猎巫运动中，兰道尔爵士攻陷三净界的邪恶巢穴之后，曾于此缴获邪恶男巫妄图制作神格的研究计划。此事件卷宗恶邪之难以度量，已于一百三十年前封存于圣都卷宗禁库。现如今大厦将倾，权衡利弊，深感局面之紧迫，现令黑衣教士会巴蒂前往禁库将其取出。
克莱儿·奥伊思——印】
【巫师制作神格之行，具渎神之嫌/实迹。但神爱世人，人亦爱世人。为保护文明传承，此举势在必行，当以恶途践行正义之事。
教宗——教位司祭——印】
【逆旅计划正式开启。
第一期行动，计划于半年时间内完全解析三净界巫技，推导可行的制造方法；第二期于第一期行动开始三月后开启，收集并进行材料实验，交流工作由法兰教士负责；第三期……】
罗纳德依照内容向下阅读。
左右两张书页上，信息量密集地记载着各种事件，但在当前局面下，这些涉及神格制造的条文，自然最吸引他的眼球。
由此看来，当年的教会真是火烧眉毛的紧急。
亵渎神灵、学习使用邪恶巫师的技术、诸多教会重要人士的加入……对那个时代拥有极高地位的教会而言，真可谓是难以想象的大动作。
不过尤其让罗纳德注意的，还是其中关于神格制造技术的部分。
“原来最早的神格制造，还是巫师这边弄出来的啊。”
罗纳德一声轻轻的感慨，立刻引来奥莱尔的注意。
巨兽之王扭头一看，下意识接话道：
“毕竟是那个年代，对于教会而言，神格相关的研究是绝对禁止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这次发现，恐怕教会也想不到……”
说到这里，奥莱尔的动作突然停止。
他注视着罗纳德，眨了眨眼，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惊讶道：
“等等！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
“我可以，但是这不重要。”罗纳德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现在的问题，是你带我们来这里的目标。既然拿出这些东西，应该说明它们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吧？”
罗纳德一边和奥尔来对话，脑海中还在思索另一个令他注意的细节。
——【三净界学派】
按照罗纳德了解的信息，他手上的《神曲》原典，就是曾经三净界学派的原典。此刻眼前的教会记载，便说明了一个事实。
——这个世界上最早着手于制造神格的学派。
——正是三净界！
或许机缘巧合，或许另有隐情。
总之，今日持有《神曲》原典的罗纳德会站在这里，绝对称得上是一场奇妙的‘相聚’。
想到这里，罗纳德顺口问道：
“这里记载的内容，应该足够准确吧？”
奥莱尔自信满满地说道：
“歌中林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这些书籍得到了很妥善地保管。而且最后那段时间，教会内部的人们比起美化说辞，更加想把真相留存下去，所以这些内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表明了这些文献的可信度，奥莱尔这才继续道：
“正是因为它们足够可靠，所以我带你们来这里，寻找那些能帮到忙的内容。”
说话之间，巨兽之王将这本书留在桌上。
自己则起身扭头，转移到书架前继续翻找起来。
本来考虑到语言不通的问题，奥莱尔才坐在桌前，准备给罗纳德等人详细讲解书中的内容。
眼下罗纳德既然能自己看懂，那么他不如更专心地寻找资料，这样能大大提高众人搜集信息的效率。
而留在书桌这边，玛尔达这时候对罗纳德露出笑容：
“罗纳德先生，那就拜托您了。”
“毕竟您也知道，我们这边对这些文献存在阅读障碍，不能像您一样轻松阅读。”
“我挑重点来讲，有疑问的话你主动提。”罗纳德干脆地点了点头，指着书写上的文字开始讲述，“首先是这一页，上面讲述了人造神格计划前提，以及开始时候的安排布置……”
罗纳德开始讲解书页上的内容。
玛尔达三人可是根正苗红的教会人士，接下来极有可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帮助，所以在这些信息上，罗纳德力求不让她们产生信息上的误解。
而新任的圣位司祭也对这件事相当看重。
每到重要细节和存在疑惑的信息时，玛尔达立刻就会开口提问，桌前众人稳定推进着对信息的接收。
阅读过程期间，奥莱尔也拿来记录各式各样信息的书卷。
建筑地图、下水道分布、圣都中各个部门的位置、传承悠久的教士团体大本营、最后时刻发生在圣都的种种记录……
藏书室二楼仿佛隔绝了外界的歌声。
就在清冷的空气中，过去的隐秘历史向众人揭开面纱，与城中正在举行的仪式一同推进着时间。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圣都地图
圣都是一座相当庞大的城市。
但从功能性上进行划分，却只有简单而清晰的七个区域。
首先，自然是圣恩大教堂。
作为一个宗教机构的核心，圣都实际上的中心，也是整个教会机构的中央，自然是一座宏伟无比、在整个时代都显得极其超然的教堂。
教会平日举行仪式便在这里，圣坛、净池、圣园……各种大型化的宗教设施应有尽有，同时完全对普通民众开放，以展示教会对民众的态度。
随后第二个区域，便是教士居住区。
这里是真正教会神秘侧人士生活的地带，普通人虽然也能进入，但很多地方其实并不开放。
而市场区和平民居住区，是圣都最大的两个城区，两者合并甚至占据了整个圣都七成以上的面积。
其中前者承担着平民、以及圣都所有教士生活服务功能；而后者，针对性满足居民的一般生活需求，拥有当时社会中所有基础设施。
毕竟即便是圣都，也逃不了普通人作为绝大多数的人口结构。
而最后的三个城区。
其中福音区拥有密集的行政机构，这里的教士活动频繁，承担着联络世界各地教区的工作。作为当时的世界中心，这对教会而言极为重要的地方。
学术区——顾名思义，这里坐落着教会的大图书馆，以及各项事务的研究部门。
因为亲爱世人的态度，这里也对普通民众开放。
但如图书禁区一类的少部分位置，仍旧只有取得教会许可的人才能进入，这一点甚至有施法能力的教士也必须遵守。
隐修院——隐修修士居住的地带。
这里只有放弃权力，专心侍奉神祇和信仰研究的人。
教会中如圣位司祭和教位司祭这样身份的人，必须幼年进入此处不得离开，待职位变动才会设下考验，挑选符合要求的人员出任职务。
如此七个城区，以大教堂为中心，教士居住区附属。
市场区和平民居住区将其环围于中心，剩下诸城区便在各个方向坐落。结合地面的地势变化，便有了整个圣都的格局雏形。
“……”
“奥莱尔，这里有纸笔吗？”
整理和转译信息的罗纳德开口问道。
正在翻找书卷的巨兽之王听到，便微微点头，从一旁书架的底部抽匣拿出纸张：
“纸的话还有，不过墨水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罗纳德接过纸张，这些发黄的纸页虽然年代久远，但足够厚实的质量让它还在可以使用的范畴。
而后不等罗纳德想办法找笔，玛尔达便递给他一支钢笔，脸上露出微笑：
“这是出发之前，我在【斯普林斯】的港口买的。”
奥莱尔有些惊讶：
“纸笔的价格普通人也能承担？”
玛尔达立刻解释道：
“【格瑞德】的生产力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这确实和过去不一样……”
圣位司祭和巨兽之王又有了交流的想法。
而罗纳德不为所动，拿到纸笔的他已经开始动手，亲手将圣都的形状画了下来。
期间在书架和众人之间来往的奥莱尔，还特地观摩了一番这幅地图，并称赞罗纳德优秀的地图绘制能力。
比起圣都本身留下的地图资料。
罗纳德根据手中所有的信息，以现代地图绘制技法制作的地图，在实用和准确性上都有相当巨大的进步。
对这位巨兽之王而言。
这张地图摆在面前，就能让他联想自己的记忆，将那座沉睡在脑海中的城市，栩栩如生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而确认了自己绘制的地图没有问题，罗纳德已经开始和同伴们分析起现在的状况：
“我们首先要确定的，必然是那枚人造神格所在的地方，我觉得……”
罗纳德才一开口，书架那边的奥莱尔便立刻提了一嘴：
“因为身份的关系，人造神祇的计划我并没有参与。不过我敢肯定，以当时的情况，他们肯定不会把进行实验的位置，选定在有普通人活动的场所。”
罗纳德瞄了奥莱尔一眼，这位巨兽之王开口提醒时甚至没有回头。
虽然这消息不轻不重，但释放的善意却很明显。
沉思了两秒，罗纳德便顺着这条信息继续道：
“七个区域中，大教堂概率很低，它的性质和平民居住区一样，我们的目标应该很明确——”
同样在看、或者说在欣赏地图的玛尔达立刻接话道：
“教士居住区、隐修院、学术区，我觉得它们应该就是目标了。”
作为教会人士，玛尔达的发言很有参考性。
罗纳德只是简单思考，就立刻对奥莱尔高声问道：
“奥莱尔，我们通过仪式会进入圣都哪个位置？”
奥莱尔回来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
“这个我就没法保证了。”
“仪式让你们进入的地点，会因为整个仪式中人们的歌声而产生变化。除非用极强的预言法术进行确认，否则不太可能确定。”
情况有些麻烦……
要是妮可或者卡特琳娜在就好了。
【心理史学】和【符文法术】，肯定能满足现在的需求。
毕竟眼下【九戒密会】的人已经提前进入圣都，在有可能的前提下，罗纳德希望能尽可能缩短己方和对方的差距。
莎莎——
得到这个令人惋惜的消息的下一秒，罗纳德感觉到自己的衣角紧了紧。
他不着痕迹地一瞥。
发现科斯塔特表情专注在地图上，但她的法术，却不动声色地拽着他的衣角。
罗纳德瞬间明白了科斯塔特的意思。
自己的女仆已经学会了隐瞒信息。在这副表面上完全没有反应的神情之下，是科斯塔特在给他进行提醒——利用【概率学】的法术，科斯塔特能让他们进入圣都的地点变得相当不错！
这时候，科斯塔特开口了：
“先生，我刚才读取那人的记忆时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九戒密会】对圣都的了解相当浅薄，绝对不可能像我们这样，对这座城市有如此清晰的认知。”
罗纳德表情瞬间一松。
如此一来，即便【九戒密会】的人已经提前进入。
但和那种一无所知的认知程度相比，手中掌握大量信息的他们，也具备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幸运的话——
这甚至能弥补，或大大超越双方由时间带来的差异！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迟疑之卷
确认敌我双方的优势和劣势。
统合目前能掌握的情报细节，并制定对应的计划。
要对付已经进入圣都的【九戒密会】，罗纳德他们眼下能做的内容就是这些。
围绕着书桌，几个人参照记录相互交流，推进着几天后行动时的具体计划。
几分钟过去，罗纳德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原本往返于书架和长桌两边的奥来尔，行动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现在已经有一会儿不见人影了。
“……”
“我去书架那边看看。”
罗纳德起身离开，而后扭头一找，便发现这位巨兽之王还在此处。只是奥来尔此刻驻足在书架之前，手指还轻轻抚在一本书的书嵴上，那种迟疑的神色，鲜能在这家伙脸上看到。
“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罗纳德走上前去访问。
能让奥来尔做如此姿态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其中的内容或许相当关键。
而面对罗纳德的询问，奥来尔从凝视的神情中脱离。
随后他看向罗纳德笑了笑，主动将书本从书架上取了出来，并递了过来：
“没什么问题，只是勾起了些许回忆。”
“对现在的时代而言，这或许……不是什么需要严防死守的消息了。”
简单说了两句，奥来尔随后做出和刚才迥然不同的行动。
他不再从书架之间寻找资料卷宗，而是朝罗纳德告别，扭头向楼下走去。
等踏上下楼的楼梯，奥来尔这才从口中说出他的决定：
“能提供给你们的资料，一共也就是这些了。”
“我先去楼下看着，你们尽管在这里研究就好，有情况随时可以叫我。”
话音落地，巨兽之王脚步不带停顿地消失在二楼。
罗纳德凝视着对方离去，等奥来尔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握着手中刚刚对方递给自己的书籍，回到众人正在讨论的书桌前：
“奥来尔下去休息，他能给我们提供的东西就是这些了。”
话是这么说的。
但巨兽之王给罗纳德他们提供的资料，还是相当丰富的。
众人面前的这张榉木书桌，在靠近墙壁的一端，已经被十多本书册、三本装订好的记录表、以及数捆搭在一起的卷宗完全盖住，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卷起来的地图堆起，立在桌边的角落。
如果现场只有一人，面对这样的信息量……
单说要在这几天时间内将这些资料仔细看完，恐怕都是相当难为人的事情。更遑论依照各种资料彼此对应，然后总结出相应的判断和行动计划了。
罗纳德一行人面面相觑。
他们也明白，在此情况下，分工合作理应是最明智的选择。
于是只简单交流了几句。
他们便按照自身所长，划分好每个人的职责范围。
短短几分钟过去，二楼书桌前便鲜有人声出现，取而代之的则是细心阅读时翻过纸页的声音。…
……
每个人分配的任务中，科斯塔特这种信息接收和分析能力超常的，自然专门对付年鉴那种最烦琐的书册，女仆完全能妥善处理这样的工作。
而由于之前展露过的地图绘制能力，罗纳德则承担起细化圣都地图，并在上面标注每条重点情报的职责。
这项工作。
每当有人整理出重要信息，罗纳德自然任务不少。
但当其他人认真翻阅，还未总结出重要信息时，没有工作的他变成了书桌前人群中最悠闲的一个。
于是在一段忙碌之后的空闲期间。
罗纳德眼眸向下一瞥，自然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书本上。
那是他刚刚入座时放在手旁的书籍，同时也是那位决定帮助他们的巨兽之王捉摸不定的书本。
这本书中……究竟记载了什么内容？
在好奇心以及本身职责的驱使下，罗纳德自然将这本书拿了起来。
“《奥斯费列纪》……”
书目上的名字指出一个人名。
刚才翻阅资料的时候，罗纳德正好见过。
那是在远古时代教会的教宗名单上，他看到过的人名。虽然不能确认对方的具体事迹，但能出现在这个名单上，那一定是相当古老而久远的重要人员。
罗纳德继续向后翻阅，发现更多有趣的细节。
在这间秘密藏书室中，他手中这本书籍纸页的老化程度算不上陈旧，结合其封面的书名便能推测出一个结果，这本书并非原本，而是一本手抄本版的书籍。
过于古老的原本已经损坏，但其中的内容，重要到手抄下来进行保存。
罗纳德目光落在第一页内容上。
【授圣历141年、忏悔月】——
从年份判断，这是教会创立一百多年时的东西。
随后目光落在具体记录上，开篇第一页便是作者平铺直叙地讲述着过去的古老秘密。
【过去五十年间，我在心中都清楚神不存在。】
【但近日以来，有悖于这一常识的情况正在发生——‘神，出现了。而更令人畏惧的，是我们对她一无所知，只明白这个存在所表现出的东西，和我们所信仰的那个‘神，完全一致！】
……
【是敌是友尚不明晰，但对方救助普通人的举措已经发生。拟派出修普教士与其进行接触，将其带回圣都，确认情况之后再做决议。】
【我等，不可放过异端、渎神者。】
……
【终于明白了！】
【这个‘神，不来自他处，不是那些巫师搞出的东西，甚至也不来自异界！】
【她，诞生自于我们的信仰，诞生于人的意志之中！】
……
【人类的信仰，竟能创造出真正的神祇……】
仅是一个开头，内容的重磅程度就超乎想象。
罗纳德本人看到这里，也难免陷入震撼的思绪之中。
神诞生在人类的意志当中？
这是过去教会的人弄错了什么，还是说这段记载，又给他揭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
假设这些内容所言非虚。
那么奥来尔之前为此做出的犹豫姿态，也真称得上是理所应当了！
罗纳德心中万分纠结之际，终于脱离思索的状态。
这时他才发现，就在自己深思之时。
原本准备给他提供信息的玛尔达，此刻便静静站在自己的身旁，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本书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