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心甘情愿地追随你
众捕快昨夜饮酒作乐到半夜，原本被突然叫来还有些昏昏欲睡，如今听完律笺文的叙述后，一个个睁大双眼清醒过来。
“不愧是捕头大人，竟观察得如此细致。”
“这样一来，只要我们派人手在各处地方搜寻，总能发现颜如玉的下落。”
“如果可以，我们再加派人手去保护那些妙龄姑娘，让她们加强防备……”
“如此，治标不治本。”律笺文倒是相当现实，“县城里那么多加姑娘，想保护也护不过来，只能先一步将颜如玉缉拿，才能永绝后患。”
一旁的王捕快也提起一个问题，“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颜如玉能变化出千百张面孔，就算我们真的在这些地方碰到他了，却偏偏认不出来，那岂不是白费了。”
此话一出，适才兴冲冲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这的确是个最大的问题。
“这一点，或许……我有办法。”律笺文站在那里，神情晦暗地开口。
众人闻言心下大震。
有个满脸胡须的捕快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传言颜如玉的变颜之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又怎会轻易被看出破绽。”
“据说他可是涂山二当家，千面妖容的弟子，他的易容术比起师父也相差不远了，不然这些年也不可能一直逍遥法外。”
对此，一侧的王捕快却不认同，他眼含期盼朝律笺文道：“捕头大人，您到底有何办法，可否透露一二。”
“我暂时还没有把握，不能确定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律笺文神情凝肃道：“所以……在下次颜如玉出现之前，我无法告诉你们，以免打草惊蛇。”
众人闻言虽然心中稍有遗憾，但也并不勉强。
王捕快小心试探，“那大人，您今日召集我们过来，是要……”
“酒楼饭馆颜如玉都已经去过，接下来……他很有可能前往集市，或者登上热闹的游船……”律笺文思忖片刻后，还是逐字逐句道：“昨日县城里的集市他恐怕已经见识过了，今日……我听闻淮南河那边，有画舫出行，上头坐着许多妙龄少女和年轻公子，他们以琴棋书画来会友，如果要找寻惬意和乐子，他应该会去此处。”
得出结论后，以王捕快为首的一众捕快们信服地站起身来，纷纷应道：“属下愿跟随捕头一同前往，捉拿颜如玉归案。”
律笺文闻言一怔，显然是没料到他们会如此配合。
从前在缉妖衙门内，众人虽然会配合她，但眼神中还是能看出真心与否的。
她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们不快，也不知该如何与他们相处，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圈子，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被排挤在外，相当不自在。
如今换了个地方，看着众人眼中对她的信任，律笺文神情有些茫然：“你们难道不怕他吗？颜如玉的实力，就算你们没有亲自目睹，也该知道他是个大妖怪。”
她主动提及，就是想让众人看清局势，千万别为了逞一时之能，而赌上性命。
那名小捕快才死了不久，那是她心中的一片阴影。
不想众人却是无所畏惧：“有捕头大人这么厉害的高手在，我们为何要怕？”
第782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尽早缉拿他，也能多拯救一群无辜的少女啊！”
听到这里，律笺文神情不由地柔和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有个捕快忽然开口道：“其实，经过昨天那事，我觉得颜如玉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他身为一只妖怪，应该是还不明白，如今人与妖之间的相处模式和法律规定，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错事。”
此话一出，旁人纷纷附和：“是啊！他不像是那种嗜血的恶徒，哪怕昨日仅有一面之缘，但对于无关之人，他并不会起杀心，而且……”
他好像对捕头大人有点儿意思。
当然，这句话没有人敢明说。
“不管是什么理由，哪怕他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妖怪，但这十多年来对人类所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话可以轻易补救的，我们不能代替受害者，来原谅施害者。”律笺文骤然间开口，话语间带着振聋发聩的气势。
众捕快们一听，纷纷觉得有道理。
是啊！
说再多，那也是罪犯。
无论是否酿成大错，都要通过妖盟的决断来判定。
众人的心里对律笺文简直充满了敬佩，王捕快朝她恭敬地拱了拱手，说道：“捕头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律笺文无奈一笑，眉宇间闪过一抹柔色：“好了，诸位准备一下前去画舫吧！”
话落，她潇洒离去。
众人目光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才有人猛然醒神：“捕头她……她刚才是笑了对吧？”
王捕快同样不可思议道：“我……我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她笑呢！”
小李子痴痴地捂着胸口说道：“笑得真可爱，我、我心跳有点快……”
王捕快伸手一拍他的脑门，将他拍醒：“啧，昨夜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妄想打捕头的主意吗？这么快就忘了？”
小李子一脸茫然：“啊？昨夜？”
“哼，装疯卖傻，喝醉了就不记得了是吧？”王捕快不屑地撇了撇嘴，“赶紧回去收拾，别耽搁时间了。”
话落，众捕快纷纷回神，步伐匆匆地走出房内。
唯独小李子反应慢了半拍，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是自己昨晚，没喝酒啊！
……
当天下午，律笺文他们换上便服，提前打好招呼，混入了画舫之上。
南淮河上碧波荡漾，清风轻拂，山青柳翠，绿意盎然，犹如人间仙境。
一艘画舫缓缓驶向前方，画舫上装饰精美，顶上漆着白漆，船柱上雕梁画栋，精妙绝伦。
大船中央，穿着罗衣的女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她们的对面，则坐着一群才华横溢的年轻公子。
双方以琴棋书画来交流，清脆的笑声不断响起。
律笺文和捕快们是分开行动，毕竟那些莽夫气质太凶悍了，容易吓到才子佳人，最后打草惊蛇。
于是，只有律笺文一人掀开薄薄的纱幔进入里间，目光随即开始在人群中不断搜索，然而一个时辰后，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难道是她推断错误？
或许颜如玉根本就没来这里……
也是，之前种种，这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哪会这么巧就遇到呢！
想至此，律笺文抿了抿唇，正准备反身离开，耳边却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竹笛声，吹起了最美妙动人的旋律。
第783章 找个心意相通的女子
轻盈的笛声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律笺文听着听着不自觉地闭上双目，唇角扬起了一抹清浅的弧度。
直到……那笛声戛然而止。
身后的船舱内随即响起一阵癫狂的尖叫声。
“啊啊啊好帅好有风度啊！一看就是个翩翩佳公子啊！”
“一袭白衣，入画中谪仙，简直是令人沉醉。”
“刚才那笛声就是他吹的吧，多姿多彩，人间一绝啊！”
“……”
听到这里，律笺文倏然间睁开双眸，回头的那刻，就看到了身着白袍，长相清隽中透着一股温润的男子缓步走来，他手中握着一把绿色的笛子，行走间散发一股吸引人的气质。
“诸位，适才在下的一曲竹笛，不知各位是否满意？”
回应他的，是一大片热烈的掌声。
就连站在船尾的律笺文也不吝啬地鼓了鼓掌，似乎对此人心生好感。
“那么接下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诸位可否满足在下？”
白衣男子话音落下，画舫中的众人眼中不由地闪过一抹好奇。
有个含蓄的姑娘用帕子遮住面容，轻言轻语道：“公子有何要求，不妨直言，小女子或许可以帮到你。”
边上一个胆大奔放的女子不屑地哼了一声，直接大声道：“这位公子，你长得如此英俊，正和我的心意，只要是你的要求，就算是一掷千金，我也乐意。”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此言一出，船舱内传来一阵哄笑之声。
唯独白衣男子依旧面不改色，声音温润如玉般，“我想请一位姑娘，以琴音配合我完整地弹奏完刚才那首曲子，不知有哪位姑娘擅长音律，愿意配合呢？”
众人闻言一愣，有个姑娘弱弱道：“这……公子，你刚刚只吹奏到途中便停了下来，要我们如何配合你完整地弹下这首曲子呢！”
适才那位奔放的女子立刻自信地说道：“我就擅长音律，如果有曲谱，我只需一刻钟，便能完全掌控。”
白衣男子拱了拱手，面露遗憾道：“姑娘，实在是很抱歉，那首曲子是在下原创，所以我要找的，是一位知音，能与我相得益彰。”
他这话就是告诉大家，自己想找个心意相通的女子。
有些姑娘顿时害羞地红了脸颊，一时不知该有何是好。
其他大胆一些的，则纷纷跃跃欲试。
毕竟这么一位翩翩公子实属少见，若是能够得到他的青睐，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可她们唯一犹豫的，就是这首曲子的后续，到底该如何弹奏！要是弹得合不来，岂不是丢尽脸面。
就在她们犹豫不决之间，白衣男子却忽然开口，声音清润悦耳，“敢问靠着船舱末尾的那位姑娘，不知在下有没有那个荣幸，邀请你与我合奏一曲？”
他眸光温润含情，唇角笑意清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由他亲自邀约之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纷纷扫向船舱边的那位少女，这一眼还真是惊为天人。
女子身着红衣，身姿窈窕，肤白貌美，长得清丽脱俗，实在让人无法挑剔。
第784章 英姿飒爽
被点到名字的律笺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疑惑地开口：“你是在……叫我吗？”
白衣男子拱了拱手，态度客气有礼：“是的，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律笺文。”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这位吹笛的公子有好感，律笺文此刻根本没有任何隐瞒之意。
白衣男子顿时笑了起来，声色温润：“那么小文姑娘，我诚挚地想邀请您与我共奏一曲，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姑娘们听到这里，一双双羡慕嫉妒的目光同时扫去，恨不得在律笺文脸上瞪出一个洞来。
然而，面对旁人的瞪视，律笺文却没有产生任何动摇。
她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后，认真地问道：“你确定要邀请我吗？对于弹琴，我可能天赋不高。”
白衣男子满眼温柔，态度诚恳：“我对小文姑娘一见如故，所以，恳请你答应我的邀请。”
律笺文似乎很满意于他的诚意，她双眸微动：“既然如此，我答应你，姑且一试。”
话落，她款步走向画舫中央那唯一一把古琴。
她这种从容淡定的态度，倒是令有些人刮目相看。
看来，这位姑娘只是嘴上谦虚，对弹琴应该是有一定的造诣，否则也不敢上前，到时候众目睽睽下一旦弹得不好，丢脸的可是她啊！
然而古琴边上，之前那位性格奔放的女子眼看着律笺文离古琴越来越近，她越想越不甘。
明明这个白衣男子是自己看中的，凭什么要让给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
想至此，她侧头给一旁的护卫使了个歹毒的眼色。
护卫了然点头，悄然无声地走到律笺文前头，眼看着她就要迈上台阶之际，他猝不及防地伸出一只脚，想要趁机绊倒对方。
然而下一刻……
律笺文却淡定地抬起脚来，直接踩上了那只作恶的脚背，狠狠地碾了下去。
“嘶——”护卫痛得龇牙咧嘴，面目扭曲，没敢喊出声来，只能痛苦地忍受着。
律笺文碾了两下后，继续目不斜视地迈上台阶。
那奔放的女子见此情形气得鼻子都歪了。
恼怒之下，她长袖一甩，“一不小心”就将那把古琴从木桌上推了下去。
“不好！”众人忽然看到这样的变故，顿时一慌。
眼看着古琴就要摔碎在地，律笺文的身体突然向前倾斜，紧接着长臂一伸，将古琴一把抱在臂弯之中，以一个爽利的姿势旋身转了一圈，身上的红衣长袍随着旋转起舞，她脚尖着地，怀抱古琴，头顶的红缎微微摆动，最终以一个飒爽的姿势稳稳落地。
那挺直的背脊，抱琴的动作，和脸上从容而淡然的表情，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良久后，震耳欲聋的掌声在画舫内响起。
“这姑娘也太帅了吧！抱琴的姿势简直让人有种跪拜臣服的冲动。”
“刚才她接住古琴的动作才真是英姿飒爽……”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过分，见不得人家比自己受欢迎，就故意把古琴甩出去，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真够恶心的。”
这话意有所指，众人的目光下意识扫向那名性格奔放的女子。
第785章 我与姑娘情投意合
那名女子气得面颊血红，原本是想让律笺文丢脸，结果恰恰相反。
在众多人鄙夷的目光中，她的一举一动无所遁形。
颜面尽失，羞愤欲绝，女子快步起身落荒而逃。
扫兴之人一走，众人的目光齐齐地落回了律笺文身上。
只见她已经从容淡定地坐在了画舫中央，随即将怀抱中的古琴放在眼前的木桌上，两只白皙如玉的手轻搭琴弦，摆好了弹奏的架势，语气清冷道：“公子，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看着眼前这位赏心悦目的红衣少女，白衣男子的眸中划过一抹狡黠的精光。
他强压下心中的窃喜，端起优雅的姿态迎面走来，目光深邃，语气温柔道：“可以了。小文姑娘，能跟你合奏一曲，是我毕生的荣幸。”
他说着将竹笛轻轻放至唇边吹奏，悠扬的前奏如潺潺流水般响起。
清风吹拂起男子飘逸的发丝，他的白衣长袍随风摆动，动人的旋律让人心醉。
围观群众不自觉地放缓呼吸，闭上双目，打算好好聆听这曲天籁之音。
然后，他们听到了琴声随之响起，从最初的低音到高音……
刺耳的音调犹如魔音贯耳。
众人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端坐在古琴前的少女神情专注地拨弄着手中的琴弦。
她的手指夸张地在琴弦上来回摆动，一曲悠扬的旋律被她弹奏得如同婴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白衣男子吹笛的手微微颤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一副沉醉抚琴的模样，只觉得脑壳即将炸裂。
耳朵里恐怖的魔音不断传来，白衣男子竭尽全力吹奏竹笛，想要将曲调变回来。
结果……竹笛声被琴声压了下去，声嘶力竭的旋律在画舫上不停地回荡。
围观群众痛苦地跪坐在地，伸出双手牢牢地捂住耳朵，一脸生无可恋地赴死表情。
良久，一曲终于结束……
律笺文心满意足地收回拨弄琴弦的手指，随即仰头看着白衣男子，双眸闪烁着明媚的亮光，“公子，你觉得我弹得如何？”
“……”看着少女眸底闪烁着期许之色，白衣男子违心地夸赞道：“这可真是……抑扬顿挫，声声入耳，与我的曲调相得益彰，总之……很完美。”
围观群众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刚刚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听到这话后，众人满脸惊骇地看着他。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这女子明明就没有弹奏的天赋，真以为她自己看不出来？！
“是吗？”律笺文听后双眸微亮，脸上难得扬起了一抹笑意，“其实后半段的原创旋律我本来也没有自信，如今听了你的话，我就安心了，看来确实不错。”
此话一出，众人一脸一言难尽。
弹成这样还能如此满意的，实属少见。
敢情人家一点也没自觉，所以也不会觉得丢脸，那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白衣男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看来我与姑娘真是情投意合，不知有没有荣幸，能请你与我一道出去走走……”
律笺文思忖片刻后，微微一笑：“好啊！”
众人一脸麻木地看着两人相携着从里间出去，良久都无法回神。
第786章 对你一见钟情
走出里间，行走在船舱之上，律笺文目光柔和地看着远处的风景，心情格外惬意。
身后的白衣男子看着她的倩影，后知后觉的欢喜涌上心头。
没想到这位看似孤冷清傲的捕头大人，竟然喜欢这种翩翩公子的类型。
不枉他苦恼了一整晚，特意易容成了这副模样来接近对方。
现在，只要继续装模作样地端起架子，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律笺文迷得神魂颠倒。
为了这次的泡妞计划，颜如玉大费苦心营造形象，连吹笛这种独家绝学都拿出来了。
这首曲谱还是他在涂山藏书阁中发现的。
虽然最后变成了魔音入耳，但好歹他的目的是达成了。
想至此，他踱步上前，展开扇子，姿态优雅地问道：“小文姑娘，敢问你平日里喜欢些什么呢！”
不过仔细想想，小姑娘喜欢的，大抵都是喜欢美好的事物。
比如说美丽的鲜花，漂亮的首饰和胭脂……就跟他一样。
“我吗？”律笺文侧眸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个妖捕，最喜欢或者说最擅长的……是捉拿罪犯，让他们绳之以法，这便是我人生当中最大的目标。”
幻想被打破，颜如玉嘴角抽搐，知道不能把她当成平常女子来看待，但是她的喜好未免也太……
饶是如此，颜如玉依然勉强一笑：“原……原来如此……那，那你最讨厌什么呢！”
了解以后，自己应该就能尝试避免。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律笺文看着她的眼，逐字逐句道：“讨厌欺骗，讨厌罪犯，讨厌花花公子。”
颜如玉面露尴尬：“……”
不知为何，有种被利剑直击心脏的感觉。
颜如玉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你不喜欢吟诗作对，琴棋书画，风花雪月，又为何来这种画舫？”
律笺文神情冷厉，毫不客气说道：“我的目的，是为了捉拿罪犯。”
此话一出，颜如玉的心忽然提了起来，莫非是被她发现了什么？
却见律笺文随即蹙起秀眉，语含无奈道：“我怀疑对方可能会出现在此，所以特意前来看看，没料到竟一无所获。”
他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对这位心思细腻的捕头大人更加敬佩了几分。
但好在……对方不仅没有发现自己的真面目，反而对他抱有好感。
既然如此——
“小文姑娘，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的那刻起，我便对你一见钟情。”他说着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似乎在掩饰害羞，“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可我不想就这么错过你，所以今日……不知我能否邀你一起用餐。”
律笺文轻声提醒：“公子，我这个人比较沉闷而无趣，跟我在一起，你可能会发现我们并没有那么多共同语言，甚至觉得乏味。”
颜如玉像个刚刚经历感情的毛头小子般，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只要与你待在一块，哪怕什么话都不说，我也心满意足。”
此话出口，他心神微怔……自己刚才，为何会不过脑地说出这番话来，仿佛是真正的心声一样。
律笺文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失速，她直直地望着对方，“公子说的，可是真心话？”
颜如玉硬着头皮道：“自然。”
第787章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闻言，律笺文扬唇一笑，一双漂亮的眸子比月牙还要皎洁：“既然如此，我答应……接受你的邀约。”
颜如玉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得寸进尺道：“任何时候都可以吗？那么下次、下下次，我还想约你出来一起出行……”
“在此之前……”律笺文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公子，你能先随我去个地方吗？”
颜如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啊！”
律笺文眸底一瞬间划过一抹深邃幽光，她垂下眼帘，“跟我来。”
说罢，她步伐潇洒地率先离开此地。
颜如玉心下喜悦也没察觉到异样，便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俩人一路前行，走到画舫的后岸，游船逐步向岸边靠近。
律笺文垂头看向河流之上。
平静的河流上波澜微起，空气中散发着一阵寂静和危险的气息。
颜如玉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疑惑地问了一句：“小文姑娘，你在看什么呢！”
律笺文手握刀柄，眼中划过一抹幽暗精光。
她的声音清冷，逐字逐句道：“天罗地网，上！”
话落的瞬间，平静的水面上骤然间跃出数道身影，他们飞至半空，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锁链俯冲而下，目标直击律笺文身后的颜如玉。
颜如玉瞳孔紧缩，他条件反射地一跃向前，律笺文却早有所料地抽出佩剑，锋利剑光直刺向颜如玉的心口。
紧要关头颜如玉身姿一弯，险险地避开攻击，身后的天罗地网也扑了个空。
众捕快心中懊恼，明明还差一点就能彻底将颜如玉拿下，结果还是棋差一招。
律笺文却丝毫没有气馁，她身姿如雁般轻盈而灵动，以熟练的剑招与颜如玉打了几十个来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俩人之间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看得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颜如玉一边避开她的招式，一边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什么发现我的伪装的？”
只有可能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才会设下埋伏对自己下手。
可照道理来说，他的易容之术应该是完美无缺的。
难道是昨晚的妖毒……
可他旋即一想又不对劲。
掌心的余毒早已被清，连那道细小的伤口都被他用易容之法掩盖住了。
他以为万事俱备，否则他也不敢贸贸然地出现在这位敏锐的女捕面前。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律笺文眼神凌厉，手上杀招不断。
颜如玉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律笺文眸色微闪，语气冷清：“没有男子会无缘无故地靠近我献殷勤，除非他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
“啊？”颜如玉嘴角一抽，险险地避开攻势，“就这样？”
这美丽的捕头大人到底对自己有多么不自信啊！
谁会眼睁睁地错过接近美人儿的机会呢！
看来这次，真是失算了。
律笺文冷哼一声。
这当然只是其中一点，最重要的一个理由，她也不可能告知对方。
“颜如玉，废话少说，快快束手就擒吧！”天罗地网没能困住颜如玉，身后的捕快们齐齐拔剑冲来。
眼前的律笺文同时一剑刺向他的脚下。
第788章 高手过招
颜如玉眼神一凛，当下一跃而起飞至半空，避开律笺文，烈掌直接击中那群碍眼的妖捕。
“小心。”律笺文神情骤变，大声提醒。
然而妖捕根本无力抵挡他的攻势，一个个被烈掌击中，灼热的刺痛感烧得他们哀嚎连连，纷纷倒地。
他这已经是手下留情。
“一群没有眼色的家伙。”颜如玉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在我与你们的捕头大人谈情说爱的时候，不准打扰！”
律笺文恼羞成怒地拔剑袭去，“恶贼，休要胡言乱语。”
颜如玉找准那一丝破绽，冲过来一把握住她挥剑的手腕，将她往怀中一拢，“小文姑娘，难道刚才……你与我说的一切，皆是欺骗吗？”
被拥入怀中，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律笺文脸颊通红，“你放开我！”
颜如玉皱起眉头，倔强地重复道：“我只要你一句话，刚才那些话，你是否真心？”
律笺文恼怒抬眸，却对上了一双仿佛浸染着深情的眸子。
这是一双会骗人的眼睛。
当他专注地望着你时，好似天地之间，只有你是唯一。
可律笺文却不是那些纯情无知的少女，这些年来身为捕快，她见识过太多表面情深，却能毫不留情地杀人于无形的人渣。
“真心？”她唇角划过一抹嘲弄的弧度，“当你用虚假的身份接近我时，又有真心吗？你这种采花大盗，专门骗取无知少女的感情，谈何真心！”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不知为何令颜如玉的心神一怔，他的神情中划过一丝天真的茫然。
那就仿佛是……
头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律笺文皱起秀眉，趁着他失神的间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她再次攻击过来。
颜如玉脚尖轻轻一点，身轻如燕地朝后退移，好似要找机会离开画舫。
“休想逃跑！”律笺文挥剑而来，脚下步伐飞快，紧跟着颜如玉。
一直追到船岸边缘，颜如玉以迅疾之姿飞到她的身后，往她肩膀轻轻一拍。
“呃……”律笺文瞳孔微缩，身体控制不住地朝前倾去。
随即“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掀起一圈水花。
颜如玉眉梢微挑，意气风发，“美丽的女捕大人，下次再会吧！”
他说罢转身正准备离去……
却听身后的河面上响起一道虚入苍白的声音。
“救……”律笺文露双目紧闭，手脚在水面上来回扑腾，一脸痛苦到窒息的模样。
颜如玉眉头微蹙，神情骤变，“你不习水性？”
“咕噜噜……”水面泛起泡泡，律笺文费力地伸出求救。
颜如玉不疑有他，当下脚下灌力飞到水面之上，在律笺文的身体即将沉入水中的时候，伸出宽大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要将她拖出水面。
然而下一刻，律笺文倏地睁开双眸，抓着他的手用力往下一拖。
毫无防备之下，颜如玉“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一圈汹涌的水花。
糟糕，被算计了！
这个想法刚从颜如玉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随即察觉到一阵强劲的掌风袭来。
第789章 不要吃醋嘛
颜如玉在水底睁开双眸的那刻，就看到律笺文已然逼至身前，一掌击中他的胸口。
“咳咳……”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袭来，疼得他面色扭曲，忘了此刻自己身处在水中，猛然间倒抽一口气。
清水涌入鼻腔，颜如玉痛苦地皱起眉头，浑身抽搐，一副濒死的状态。
见此情形，律笺文心头一惊。
她是要活捉颜如玉，不是要害死他。
想至此，她一把游过去拖住他的身体，艰难地朝着岸边游了过去。
片刻后，俩人终于游上水面，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可颜如玉却双目紧闭，生死不知……
“颜如玉……你醒醒！”律笺文慌张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对方却没有给她丝毫回应。
她心下惶然，颤抖着去试探他的鼻息，好在……一息尚存。
“你不能死，我说过要抓你归案的，我不准你死！”律笺文一下又一下地按住他的胸口，试图将他腹中的积水按出，然而对方依旧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她呼吸颤抖，“怎么办……难道要渡气吗？”
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她的心一横，紧要关头，也顾不上太多了。
她垂下脑袋正要靠近，眼角的余光却突然发现……颜如玉的眼皮轻颤了一下。
律笺文猛地停下动作。
她眯着眼打量对方，眸中划过丝丝冰冷寒光。
装死中的颜如玉还不知道危机已经接近。
想到渡气，他脑海中就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律笺文那嘴唇的触感。
那少女虽然嘴上从不饶人，但是……嘴唇一定很软，很甜，很舒服吧！
他越想越忍不住想要偷笑的冲动。
随后，他听到一阵轻飘飘的话语传来——
“既然你不肯醒来，那就只有把积水逼出来了。”
话落，律笺文猛地抬起手来，一肘子击中他的腹部。
“噗……”颜如玉痛得双目圆瞪，垂死边缘惊坐起，险些当场一命呜呼。
“你醒了？”律笺文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
“你——”颜如玉恼怒地攥紧拳头，正要和她拼命，可当他抬头的瞬间，却看到眼前的少女一身红衣便服被水流浸湿，此刻正牢牢地贴着身体，显露出完美诱人的曲线。
她的一头青丝也已湿透，滴滴答答的水珠从发梢间滚落而下，狼狈之中又透出几分难以言喻魅力。
这样的美人悠然自得地站在他面前，他就算有再大的怒火都无从发泄。
律笺文恼羞地皱起眉头：“你看什么看！”
要不是佩剑被河水冲走，她早就一剑戳瞎他的眼睛，也不用在这里陪他说废话了。
“看女捕大人你美丽夺目啊！”颜如玉调侃一声，在看到律笺文因发怒地袭击而来之时，他一跃起身跳上树梢，笑意盈盈道：“你的脾气要是再温顺一些，会更加吸引人的。”
律笺文黛眉紧蹙，冷声怒呵，“我不是那些被你哄骗的良家少女，没必要温顺讨好欢心。”
“不要吃醋嘛……”颜如玉双眸含笑，声音清润如玉，说出口的话却毫不正经，“我更喜欢你发脾气的样子，既真实又可爱。”
“混蛋！”律笺文耳根发麻，没法再听下去，踮脚直接飞冲而来。
第790章 他是看上了我们捕头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抓不住我的。”颜如玉得意一笑，“这次问到了你的名字，下次见面，我们要更进一步哦！”
戏弄的话语落下，颜如玉几个跳跃间消失无踪。
律笺文深深地皱起眉头，知道以自己的速度是追不上他的，便只能放弃，转身回到画舫，找帮手将那群受伤的捕快带回县衙，请大夫前来诊治。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暗。
看着捕快们陆陆续续地从床上醒来，律笺文长长地松了口气。
“嘶——我……我居然没死？”王捕快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被烈掌击中的胸口，除了还有些刺痛外，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我也还活着。”其余的捕快庆幸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脚，体会到了一种名为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们确实无碍，不过……颜如玉跑了。”看着面前的捕快，律笺文惭愧地垂下脑袋，朝众人鞠了一躬，“我很抱歉，没能将他捉拿归案，让各位失望了。”
众人满脸错愕地望着她。
好一会，王捕快才回过神来，连忙开口：“捕头大人，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况且是我们心甘情愿跟你一起去捉拿颜如玉，而且，也是我们无用，才拖了你的后腿，你不怪我们，还要给我们道歉，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是……”律笺文缓缓抬头，语气沉重道，“你们为此辛苦潜水，还受了伤，我没有第一时间救你们回来，而是继续跟颜如玉缠斗，却还是让他跑了……”
“捕头。”就在这时，长着满脸胡须的张捕快出声打断道，“我是个大老粗，不太会说话，但你这么做，是身为一个捕快来说最正确的选择，这没有问题。”
“而且……”小李子也接着说道：“你是知道我们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才放心地去对付颜如玉的吧？”
律笺文闻言一怔。
这一点确实如此，虽然他们都受到了颜如玉的烈掌袭击，但她能够看出来，这还并不是对方的绝招，也不会取人性命……
捕快们也同样反应过来，“说起来，那颜如玉居然没有对我们下死手！他跟传闻中那个恶徒好像有很大的不同啊！”
“我觉得他是能够分辨好坏的，只是平时缺少耐心去理解，但是这一次……他好像对我们的捕头大人格外留情。”
“说起来，对方也是个俊美的男子，而我们捕头如此貌美，或许他是看上了我们捕头。”
众人话音落下，就察觉到一阵阴森可怖的萦绕在空气之中。
他们缓缓移动脖子，就看到律笺文满脸阴郁地看着他们，那目光冷得就像在看个死人一样。
“我看你们恢复很快……”律笺文慢悠悠地开口，“那今晚也不必休息，我们连夜定制计划，再一次将颜如玉瓮中捉鳖。”
“啊？？？”众人齐齐惨叫。
“难道你们对此有意见？”律笺文眯了眯眼，居高临下道：“既如此，那晚膳也不必用了，马上就开始……”
“不不不！”众人脸色发白，齐齐摇头，“我们听从捕头大人安排。”
闻言，律笺文微微一笑，“既如此……那诸位尽早做好准备！”
第791章 狗血的剧情
话落，她潇洒地转身离去。
随后，就听到房间内传来一阵凄惨的哀嚎之声。
律笺文展颜一笑，不过她的脑海中很快闪过与颜如玉相识种种的画面，心情不自觉地沉重了起来。
她不相信自己对颜如玉而言，是特殊的那个。
更不可能跟罪犯谈感情。
只有让他为自己过往的罪孽付出代价，才是她的职责所在。
只是心中某块角落，却莫名地空了一块。
……
接下来两日，律笺文他们同时定制了好几套方案，就等着颜如玉现身之时，将他一举缉拿。
然而几日过后，颜如玉却没有任何行动。
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既没有犯案，也没有出现在律笺文的视线之中。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等了这么久没等到消息，王捕快不免有些怀疑地猜测道：“那个……头儿，他会不会已经出现在我们周围，只是你没有察觉呢！”
“不会。”律笺文神情沉静道：“经过上次的事情，我已经能够肯定，只要他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易容成任何样子我都认得出来。”
她的嗅觉不会有问题。
见她如此笃定，众人心中虽然格外好奇，但也没有多嘴，而是选择相信。
“或许……他决定改邪归正，不做坏事了？”张捕快猜测地说道。
律笺文摇头，“我分析过他的行为模式，这种随性的妖，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改变的。”
王捕快忽然说道：“或许，他因为畏惧于头儿的实力，已经离开本县，逃去其他地方了呢？”
律笺文不疾不徐地反驳：“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是按兵不动，故意想让我们着急吧！”捕快们急得挠头。
“不必多想了。”律笺文眸光微闪，神情镇定道：“我打算先出门看看。”
小李子担忧道：“捕头，我们随你一起，要是他趁着你落单找你麻烦，就不好了。”
“不用，人太多对方会更加防备，你们乖乖留守在县衙内。”
话落，律笺文也不再多说，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府衙。
离开县衙穿梭在大街小巷上，看着周围朴实无华的房瓦，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似乎很久以前，她也住在一座落魄的乡野小县，后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她的思绪猛地被一阵柔弱的女声打断。
律笺文眉头微蹙，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小巷口。
“我们想干什么？你父亲欠下赌债无力偿还，已经把你卖给我们兄弟俩了。”男人粗矿的威胁声响起，“小妞，识相地就乖乖跟了我俩，你要是敢抵抗，老子就把你卖去妓院大赚一笔，也省了不少麻烦。”
“不……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小巷之中，绿衣女子楚楚可怜地后退两步，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们的。”
“嘿嘿嘿！凭你一个女流之辈，除了一副好样貌，还能拿什么偿还！”两名身材壮实的男人一步步朝着女子逼近，“来嘛，跟哥哥们好好玩玩，不要害羞……”
第792章 大人收留我吧
女子哭得双目通红，“救命啊！谁能来救我啊！呜呜呜……”
“你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啊！”
男人话音未了，就被人一脚踹中后脑勺，他的舌头猝不及防地被牙齿磕中，疼得嘴里鲜血四溅，身体飞出去，脑门直接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混账，是谁啊！”另一名男人愤怒回头，看到律笺文后冷哼一声，“原来是个臭娘们，连老子的弟弟都敢打，找死……啊！”
他的话刚说完，也被踹翻在地，身体直接撞上了小巷的墙壁，留下了一个深深地凹痕。
如此不堪一击，真是废物。
律笺文拍了拍手，根本没使上多少力气。
下一刻，对面那哭得梨花大雨的女子立刻握着帕子走过来，一把扑入她的怀中，“呜呜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愿为你做牛做马，求大人收留我吧。”
女子的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令律笺文浑身一僵……
好一会，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绿衣女子的后背，安抚道：“姑娘，你有何冤屈，跟我回县衙内说吧！”
一听到县衙俩字，女子顿时哆嗦了一下，她惊吓地后退半步，满脸惶恐道：“不行的……我不能去县衙，如果被我父亲发现，他会打死我的。”
律笺文眉头微蹙，思忖片刻后道：“那姑娘，我可以收留你住进家里，你要告诉你，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
女子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犹犹豫豫道：“好，我答应你。”
……
半个时辰后，律笺文暂居的别院内。
一杯温水下肚，绿衣女子这才缓过劲来。
律笺文目光温和，语气耐心地说道：“姑娘，现在你能说了吗？”
对上那样的视线，女子不好意思地用帕子遮住了微红的脸颊，这才徐徐开口：“大人，实不相瞒……我母亲早亡，所以我从小跟父亲相依为命，虽说生活不算富裕但好歹有一间安家之所，父亲性格老实，送我上学堂教我道理，对我也很好，我们以前的日子过得真的很安稳……”
说到这里，她垂下眼帘掩下眸底的愁绪，“可是后来某一天，父亲被一群奇怪的人撺掇着沾上酒瘾和赌瘾，他几乎嗜赌如命，为此变卖家产，到最后还要将我卖出去抵债，我实在是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的人。”
“你恨你父亲吗？”律笺文不由自主地问道。
女子咬牙切齿道：“当然恨，这种人渣，我恨不得他去死！”
律笺文神情微怔，眸中划过一抹幽深之色。
女子也似乎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偏激，她连忙转移话题，“其实大人，我怀疑父亲是被当地某个邪教所蛊惑。”
“邪教？”律笺文眉头微蹙。
女子沉重道：“是的……父亲以前很正常，是跟着那群人混在之后才变得奇怪的，不只是他，我周围还有其他邻里，也有人因为接触了那群人，从而落得此番下场……”
“如果你说得是真，我会尽快调查，一举捣毁对方的老巢。”律笺文说着抬眸望她，“还没请教你的名讳。”
女子温声开口：“小女子梅香玉。”
第793章 所谓邪教
“我知道了，今晚你留下好好休息，关于你父亲和这邪教的事情，我会处理。”说罢，律笺文起身离去。
“梅香玉”翩然起身，挥舞着手帕，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漫不经心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啧啧两声，“看来这次……没有被识破。”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
这次，他颜如玉可是屈尊扮演了一名柔弱女子，正好安排到坏人欺负自己，只要律笺文看到，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接下来嘛……
他就要软磨硬泡，好好地了解一下这位捕头大人，最好能试探出她真正喜欢的类型，到时候想要更进一步，再换个身份接近。
他这边想得正美，律笺文那边回到衙门内，立刻着手安排下去，“去给我调查一下，梅香玉这个人，包括她的身份，家人等等详细档案；再去调查她父亲是否与奇怪之人接触，对方又是什么身份……”
“大人，您为何要查她啊？”王捕快不解地问道。
“查到再说，后续行动我会告知于你，快去吧！”律笺文催促道。
“是。”
……
当晚调查便有了结果。
王捕快匆匆来报：“捕头大人，查到了，这个梅香玉家住东南街，是个远近闻名的淑女，从前追求者甚多，只是近年来，她父亲沾染上赌瘾后惹了一堆麻烦，目前父女两皆是下路不明。”
“什么？都不见了。”律笺文黛眉微蹙，神情凝重道：“那关于他父亲沾染上赌瘾的理由，你查到了吗？”
“这我还真查到了。”王捕快神情诧异，说到这里特意压低声音，“捕头，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梅香玉这父亲从前是个老实人，可后来有一天跟一群成天穿着一席黑衣的人结识后，成为好兄弟……后来就被撺掇上赌了。”
“我仔细调查后发现在，这群人背后有个小型的邪教，专门给人洗脑，欺骗他们，让百姓上当受骗，有的倾家荡产，有的直接自杀，总之跟这邪教扯上关系的，无一幸免。”
律笺文神情讶然：“这种事，你们县内之前没察觉到吗？”
“大人，这事若不是你偶然提起，我们根本发现不了……至今调查到的这些，也是我派了几十个兄弟在东南街上暗访的结果……”王捕快说着惭愧地低下头来，“我等失职，多亏大人英明神武，来本县半月不到，就查到了这么大一宗大案。”
“若是在晚几年，这个邪教变得愈发庞大，到最后渗透到整个县城内百姓的生活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闻言，律笺文用力一把攥住手中的档案，神色间划过一抹复杂之色。
她喃喃自语道：“不是我发现的。”
“什么？”王捕快没听清楚，问了一遍。
“没事。”律笺文摇了摇头，神情随即变得冷厉道：“立刻派人开始寻找邪教的老巢，我们要一举铲除对方。”
王捕快士气大振，“是。”
……
第794章 服侍你沐浴
从衙门内回到别院。
律笺文满脸疲惫地回到房内，烧了热水倒入水桶，接着褪去身上的衣服，迈着白皙的双腿坐了进去。
一整天的辛苦在热水的浸泡下似乎消除了许多。
门外却在这时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大人，你睡下了吗？”颜如玉轻咳一声，特意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问道。
房里的律笺文神情微变，声音却依旧平静：“有事吗？”
颜如玉细声细气道：“我见你这么晚才回来，特意为你泡了一杯茶水，给你送过来。”
律笺文沉声拒绝：“多谢，不过我在沐浴，还是下次吧！”
颜如玉闻言双眸一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窃喜：“你在沐浴？那正好……我既答应给你做牛做马，这就服侍你沐浴，替你擦拭身体吧！”
说罢，他猛然间推开大门。
房内的律笺文在他开门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一旁的衣物，起身往身上一卷，接着跳出浴桶，甩了甩满头的水渍。
等颜如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律笺文用红衣裹住全身，只露出了锁骨和肩膀。
他眼中闪过一抹遗憾。
本以为能够窥得美人的仙姿玉体，没想到就差这一步……
当然，他只是出于欣赏，绝对没有任何不轨的意图。
只是这律笺文为何，对一名女子都如此防备呢！
难道他的易容又被看穿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
“以后进来前记得敲门。”律笺文面无表情道，“我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更不喜欢跟人坦诚相见，如果你还想我继续收留你的话。”
颜如玉一听猛然醒神，对上律笺文那双平静的神情，他在心底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
自己的伪装如此完善，就连身份都没有作假。
这位女捕大人应该对谁都如此防备，这倒也正常。
“我明白了。”颜如玉低眉顺目地垂下脑袋，小心翼翼道：“那……我将茶水放在这里，大人早点休息。”
他说着故作黯然地转身。
律笺文看了眼桌上的茶水，又侧头看了看女子纤细的背影，“等等！”
颜如玉心中得意，猛然间回头，“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邪教，在什么地方？”律笺文神情冷然，“对于这种罪犯，我想要尽快将他缉捕归案，最好不要耽搁一分一秒。”
“这……”颜如玉故作扭捏地犹豫道：“我虽然曾从父亲口中探知一二，但那地方实在太危险，我担心……”
没等他把话说完，律笺文便款步上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眉眼含笑地安抚道：“别担心，不论有多危险，我都会第一时间保护好你的安全……毕竟，你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她的眼神明媚而澄澈，浑身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不知为何，颜如玉的心跳有些失速。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脑海中却回荡着律笺文最后那句“你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受害者？
他不太明白。
只是，心里头莫名地有些酸酸的。
因为这些话，律笺文是对“梅香玉”说的，而不是对自己。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会那么在意一名女子的话语，更为之……上心。
第795章 深夜突击
颜如玉摇了摇头，抛开心底这一丝古怪的情绪。
他抬起头来，逐字逐句道：“我……会帮你，但请求大人答应，让我留下来做个婢女，我甘愿留在你身边，不想再回到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当中了。”
他说得那么认真，好似这真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律笺文深深地望着他，良久，才缓缓应道：“好。”
……
翌日，是夜。
一支身着便服的队伍随着一名绿衣女子穿梭在一条街道小路，朝着深处的暗巷走去。
“大人，这女子……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帮手啊？她真的靠谱吗！”一旁的王捕快小心翼翼地问道。
律笺文一派淡然道：“她就是梅香玉，所以……没有人比她更加靠谱了。”
“什么？她就是……”王捕快话音未完，便被律笺文一个眼神制止，那意思是在告诉他，多余的话不必多说，免得打草惊蛇。
王捕快聪明地点了点头，很快顿悟过来。
与此同时，身后其他捕快的目光也齐齐地落在了绿衣女子身上，“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优雅娴熟的女子，与我们的捕头大人简直天差地别啊！”
“这你就不懂了，一位是小家碧玉，一位是英姿霸气，这能一样吗？不过我更喜欢这种乖巧的，嘿嘿嘿……”
“好漂亮好漂亮，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
他们自以为说得很小声，殊不知都传入了律笺文耳中。
律笺文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心情十分复杂。
“到了。”就在这时，颜如玉压着声音，轻轻开口。
众人同时停下脚步，下意识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春香楼”三个大字。
“这，怎么可能啊！”满嘴胡腮的张捕快脸颊爆红：“这种邪教的人，居、居然把老巢开在这种……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简直有伤风化。”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律笺文倒是没有多大意外，“但是……”
“这春香楼里有个秘密机关……藏着一间地下密室，他们的东家常常约信徒在密室会面，将骗来的所有财宝都藏在密室之中，我也是在父亲醉酒的时候，偶然从他嘴里得知的，至于机关具体的方位，我就不得而知了……对不起大人。”颜如玉故作柔弱无助地说道。
“没关系，容我进去暗探一番。”律笺文从容地吩咐道：“王捕快，张捕快，你们身为是男人，就从正面突破，至于其他人在外接应，顺便……保护好这位姑娘，如果她受到任何一丝伤害，我拿你们过问。”
颜如玉心头微动。
明明只是假扮的“梅香玉”，他却因为这个身份，得到了律笺文的和善和关怀。
明明对着“颜如玉”的时候永远摆着一张冰冷的面孔，为何对“梅香玉”就能如此不同呢！
是因为那句“最无辜的受害者”吗？
可他也不是什么加害者啊！
他从没有主动去伤害过任何人，只是那群不长眼地上门挑衅，他不杀回去不是等死吗？
随着跟律笺文相处的时间越久，他心中的茫然便更深一层。
张捕快听到这个命令，却不好意思道：“等等……大、大人，这未免不妥啊，我我还尚未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