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胡胡纳普（第二更）
汉谟拉比、汉尼拔和阿蒙都确定这是自己不曾掌握的秘密，他们私底下的交流也证明了，哪怕是护民官级别的禁卫军都无法获知雅索克女王查克切尔的神谕真相，因此他们都认为禁卫军统帅康斯坦丁一定知晓其中缘由。然而康斯坦丁却在之后的禁卫修会会议上说明，其实他也并不知晓完整的事情经过，那种过于玄虚的非物质领域并非禁卫军这种掌控物质宇宙的战士能够轻易涉足的，他们所看到的、通过民俗与神话了解的表象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甚至不知道为何雅索克女王查克切尔能够直视皇帝隐藏在兜帽下的脸庞，而皇帝也没有阻止这件事发生，似乎是在期待这件事发生。
皇帝透过雅索克女王的双眼，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兜帽下他的脸庞是没有半点血肉的巨大骷髅，雅索克女王将那张面孔称为胡胡纳普（HunHunahpu），即雅索克一族的创造者、血之采集者的女儿血月女神（Xquic）的丈夫、英雄双胞胎Head-Apu和Xbalanque的父亲。
神话故事中，生活在冥界的血月女神（Xquic）调查一颗葫芦树时，那里的希巴尔巴（冥界、恐惧之地）领主展示了被击败并斩首的胡胡纳普（HunHunahpu）挂在树上的头颅。血月女神（Xquic）对这个骷髅状的果实感到好奇，胡胡纳普的头指示少女伸手去拿一个。当她这样做时，头骨将唾液（葫芦汁）吐在她的手上，通过这个行为，她怀上了胡胡纳普（HunHunahpu）的双胞胎儿子并逃离冥界。后来的故事就是英雄双胞胎击败冥界领主，救出父亲的头颅，之后胡胡纳普成为玉米神重生。
以上故事出自讲述玛雅人分支基切人（Kʼicheʼ）神话和历史的文本波波尔·乌（PopolVuh社区之书、法律之书）。这本书一直通过口头传颂，大约在1550年才以书面形式记录下来，18世纪西班牙多米尼加修道士弗朗西斯科·希梅内斯将其翻译为西班牙语，在这之后西班牙语的波波尔·乌、德累斯顿法典和奇拉姆巴拉姆等文本一直是专家学者研究玛雅文明的重要材料。
但不管文本中玉米神胡胡纳普与玛雅英雄神话双胞胎的故事如何，仅仅是血月女神（Xquic）的名字就让人感到不安。皇帝命人在卡玛泰姬堆积如山的书籍中寻找相关线索，从无穷无尽、自相矛盾的神话故事与语焉不详的纸片中挖掘血月女神与血之采集者库楚马奎克的真实身份。
只需要一小段真名或者相似发音就能让卡玛泰姬的秘法师和皇帝明晰这些“神祇”的本质，他不希望解决了羽蛇神的问题之后引出一个更大的麻烦。
他想到至尊法师要求绯红女巫参加任务的事，说不定线索就与她有关。然而直到现在这项工作的进展依旧无比缓慢，卡玛泰姬与不朽之城人手稀缺，无法从百万本典籍中筛查出相关线索。
即便如此，皇帝还是苦笑着接受了雅索克女王召集雅索克残余后奉上的礼物，因为他认为雅索克的传说故事中隐藏着某些现在他还无法理解的、关于死亡、关于重生、关于失败的预言，这是居住在卡玛泰姬的疯女人告诉他的预言，她告诉皇帝他将在这里一窥未来的真相——雅索克女王将黄貂鱼鱼骨与美洲狮骨送给了阿蒙与汉谟拉比，这是送玉米神进入创世之地的两位划桨神的象征物；一颗新鲜的母鹿脑袋、肝脏和一只乌龟送给了皇帝，这是奉献给玉米神的礼物，皇帝甚至不知道雅索克女王是怎么在杀戮地带找到这些东西。
雅索克女王希望皇帝能够引导雅索克一族在血月女神（Xquic）的神国中重生，毕竟玉米神在神话故事中死亡重生了许多次，雅索克女王天真地认为这次玉米神胡胡纳普还可以再死一次，使用那些天上的大船（指天马重型突击运输艇）将他们送入冥界。
面对如此天真淳朴的雅索克女王，皇帝实在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
劳拉·克劳馥凭借自己对美洲神话的了解，从雅索克女王赠予皇帝的礼物看出了端疑。她神色古怪地询问其中缘由，但皇帝并未全盘托出雅索克女王所看到的景象，而是借她之手赠予了蜂蜜、玉米与牛油果。雅索克女王心满意足地收下了极富象征意义的礼物，紧接着她就开始用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号召剩下的雅索克族人加入这场“神战”——毫无疑问，这个决定被皇帝立即否决了。虽然前方火狱骑士还在于圣三一雇佣兵进行零星的交火，但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于他，他不希望还有无关的生命浪费在战场上。
经过皇帝的劝说，雅索克女王查克切尔同意率领部族留在原地，分享“玉米神胡胡纳普”赠予他们的食物。其实这些军粮味道不怎么好，但对于长期依靠狩猎获取蛋白质与脂肪的雅索克一族来说，这些富含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的食物已经足够美味了，就连阿蒙和汉谟拉比也觉得让这些人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事，没必要让他们到处添乱。
就在阿蒙蹲下来教导雅索克一族怎么使用标准军粮的时候，康斯坦丁正在命令火狱骑士一连、二连分别开始围堵圣三一雇佣兵与库库尔坎教团最后据点的逃生通道。
为了保证查克切尔的匕首不被破坏，康斯坦丁打算先采取“温和”手段逼迫圣三一首领交出神器。通过截断营地内的水源与电源、通过无人机不间断地侦查、喊话，瓦解据点内圣三一雇佣兵和库库尔坎教团的战斗意志，鼓动战斗人员之间相互残杀——康斯坦丁知道圣三一雇佣兵与库库尔坎教团之间的分歧。相比起卖命赚钱的雇佣兵鲁尔克，库库尔坎教团是过去被阿玛鲁用宗教手段团结起来的帕依提提人，两者支持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的理由完全不同，在不同压力下崩溃速度也不尽相同。
康斯坦丁分别找来结束任务的卡米拉小队和帕依提提女王鄂努拉图，让她们分别用不同的语言向包围圈里的人喊话。对圣三一雇佣兵喊话，就用英语告诉他们圣三一高级委员会已经全部阵亡。佩德罗·多米格斯并没有获得圣三一瑞士银行账户的所有权，哪怕他们死在里面也无法获得任何一分抚恤金；对库库尔坎教团信众喊话，就用克丘亚语声称阿玛鲁曾经在殖民者的帮助下，对自己的亲兄弟塞里犯下弑亲之罪，这种篡位者没有理由继续担任帕依提提统治者。
无论用什么语言，卡米拉小队和帕依提提女王鄂努拉图都会告诉里面的人，只要交出查克切尔的匕首就能活命，否则他们将会往这片据点里投放毒气弹，任何国际公约都无法保护他们。
不管一连长阿帕里夏多么想要率领军队冲进去大开杀戒，康斯坦丁始终稳稳地摁住了火狱骑士一连的进攻欲望。“无论如何，你都有面对强敌的机会。”康斯坦丁在降落到地面的天马重型突击运输艇的临时指挥部里，这样告诉一连长阿帕里夏，“查克切尔的匕首只是一件保护装置，影响名为羽蛇神的怪物来到地球时的强弱。吾主需要你和你的连队按照计划调集突击坦克和重炮，做好应对大型目标的准备。那些凡人不值得你去考虑，等到入夜，如果他们继续负隅顽抗，那么你就能从他们身上挖出你想要的东西。”
“你这样说过了，康斯坦丁。”阿帕里夏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知道，这是否是吾主的结论？”直到康斯坦丁点点头，阿帕里夏才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我会这么做的，禁军，但不是为了你。”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万恶的巫术（第一更）
火狱骑士的组织结构极具战场适应能力，由10名火狱骑士组成的战术小队是军团最小的组织单位，一位骑士队长能够统领两支士官率领的战术小队、一支配备单兵重武器的战术支援小队、反重力喷气摩托突击队、装甲运兵车车组、骑士副官和护卫队。
每一位骑士连长可以统领十位骑士队长，再加上连队护卫、特种作战小队、侦查小队、飞行小队（各类突击运输艇）、医疗小队和机修师小队（包含五台自动机兵和军需官）等等。由于火狱骑士全都是机械化部队，因此装甲车组、坦克车组、自行火炮车组与防空车组也被统合在了每一位骑士队长和骑士连长手里，第一骑士连长阿帕里夏手底下的作战人数超过八百人，已经具备了一个常规军队加强营人数。
这样的一支军队足以攻占一座城市，等到新的基因改造战士结束秘密训练和心理调整，第一骑士连长阿帕里夏将会升任第一战团长，各级军官的军衔也会迎来一次调整，作战人数多了好几倍的同时也能应对更加艰难的情况。极度灵活的战斗群能够适应大多数战场环境，因此空降到进行作战的火狱骑士第一连只有一半不到，还有另外一半还在天剑空间站上等待着命令。每一位骑士队长都能发挥极强的主动能动作用，除开战争开始前制定的战略，骑士队长在进行前线战斗时并不需要完全听从上级指挥，基因改造战士的个人能力值得信任。
现在一支骑士小队带着从整个连队抽调组成的自行火炮车组和防空车组，降落到卡米拉小队出发的城镇，他们在那里实行军事封锁和火炮支援，避免任何可能影响到战场的事件发生。飞行编队完成任务之后或是返回了天剑空间站和临时开辟的机场里待命，或是执行巡航任务。第一阶段作战结束后降落的火星铸造厂工兵小队，开始在连队驻扎之地开始修建防御工事与机场作为后续进攻的基点，并且后续的弹药补给也开始通过运输机送达前线。
在一个由电磁屏蔽预制板搭建成的标准连队指挥所里，除了各级军官的高大身影以外还能看到不在场的军官的全息投影，禁卫军统帅康斯坦丁作为会议的主持人要向各级军官下达下一个阶段的指令——其实这些基础命令早已通过作战代码发送到了每一位军官动力装甲的信息库中了，因此这次重申作战指令的会议的持续时间没有超过十分钟，所有军官都提出并解决了各自的疑问，再次明确了手上的任务。
火力袭扰、电磁脉冲炸弹与非致命刺激性气体炸弹轰炸。
即便火狱骑士很少配备非致命武器，但一般情况下总会带上几发用作战术目的。例如非致命刺激性气体炸弹所产生的浓重烟雾可以持续二十分钟，可以令躲藏在楼房等通风掩体里没有佩戴防毒面具的敌军失去大量战斗能力，电磁脉冲炸弹可以瘫痪敌方指挥枢纽使其成为信息孤岛，通过其他手段加强对心理方面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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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狱骑士留给圣三一雇佣兵和库库尔坎教团的时间非常少，每一次火狱骑士发射炮弹都会让那些依靠遗迹坚守的士兵吓一跳，随之而来的停电与催泪瓦斯都让他们不得不寻找一个不通风的安全之地躲藏。那些喊话至今还没有起到作用，但火狱骑士们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坦克车组中的突击坦克和自行火炮正在赶来的路上，用以应对即将出现的巨型目标。倾盆暴雨让这项工作进展异常缓慢，突如其来的地震更是让火狱骑士一连的工兵小队有些手足无措，但好在帕依提提的地震强度并不高，所有作战人员很快就习惯了这种地震并着手开始加固工事。
下午一点，暴雨变得更加勐烈，整片雨林似乎都浸没在白色水幕里。
火狱骑士连队中为数不多的凡人军官不得不戴上全封闭式呼吸面罩与护目镜，否则他们会被瓢泼大雨砸得睁不开眼睛、喘不过气，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陆地上游泳。与此同时，工兵小队也开始增加排水沟的数量，他们甚至挖了一个蓄水池用来排除阵地里的积水。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蓄水池有些不够用了，又因为一次突如其来的剧烈地震，防水隔板与岩石山体纷纷倒塌、断裂，工兵小队不得不再次开始了工作，用安装在安泰俄斯型装甲运兵车车前的排雷铲斗推走山石和淤泥，以免阻断与目标之间的道路。
下午三点，持续超过五个小时的暴雨终于停歇，但连续不断的地震却随之而来。
剧烈的摇晃让山体上的岩石倒塌，但没等工兵去炸碎或者挪走土石，下一次地震就再次袭来，而且更加勐烈。阿帕里夏脸色阴沉地站在预制板制成的指挥所里，工兵小队强行用聚变武器释放的热量烘干了外围混凝土，这才让这座指挥所没有和其他临时建筑一样倒塌。
在他面前，瓦坎达地震观察所、不朽之城地震观测所的报告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指挥数据板，阿帕里夏能够直观地看到地震震中不断向帕依提提的方向迁移，由深到浅，越来越接近地表。他看过钻地魔虫的卷宗，用来表示震级与震中波形图在他眼中像是一条地壳里蠕动的巨虫，正从地下缓缓向他们逼近，不断响起的微弱警报在他耳中如同绵长黏腻的恶意，在他的思想里徘回，挥之不去。
参谋部和不朽之城科研部门将钻地魔虫事件的数据与此次地震进行了比对，发现和上一次东海岸地震相比，这一次地震的范围更大、震级更强、震中更深，彷佛是从地幔里钻出来的一样。地震从墨西哥尤卡坦半岛开始向外蔓延，彷佛毁灭恐龙的陨石砸在地表时产生的动能跨越数亿年再次释放了出来，墨西哥、危地马LS尔瓦多、尼加拉瓜、古巴、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全都发生了严重程度不一的地震，惊人的降水量造成了许多场洪水，彷佛灾难正在南美洲的土地上蔓延。
不仅如此，得克萨斯州、路易斯安娜州、密西西比州、亚拉巴马州、乔治亚州和佛罗里达州也发生了地震。尤其是佛罗里达州，上一次经历了东海岸大地震后还没有彻底缓过气来，与暴雨一同前来的地震也让几乎所有度假胜地成为了灾难之地，州政府不得不发出海啸警告，劝说所有居住在边的居民往内陆撤离，并且注意绕过被洪水淹没的地区。联邦政府没有时间关心拉托维尼亚皇帝访问古巴这种事了，如今美国各个部门全都自顾不暇，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类始终渺小。
虽然参谋部将有一份在自然灾害下紧急撤离的预桉，但阿帕里夏依旧感到不安。
他清楚地认识到，如今的场面绝对不可能是那只造成美国东海岸大地震的外星大虫子，以及它的种族能够做到的事。虽然上一次天空战列舰用激光巨炮杀死了外星生物，但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东西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干掉，所有卷宗中都未曾记载过能够在半个地球掀起倾盆大雨与地震的生物，如今帕依提提尚未被淹没，只能归功于这片土地泄洪能力。
巫术，只有可能是巫术。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瓦图姆会议（第二更）
“你们中有些人见过我，有些人仅仅是听说过我的名字。如果你们在无门酒吧里喝过和发酵失败的啤酒差不多的眼球莫吉托，那么应该两者都有。”
身披斗篷的身影站在由特奥蒂瓦坎混凝土建造成的高台上俯瞰着下方人群，卡玛泰姬纽约圣殿与伦敦圣殿高级执事都站在他身后，然而最接近他的人却是一位手持蛇骨长杖的红发女巫和一位看起来相当狼狈、有着深色头发的女人，而不是手持卫戍之矛的禁卫军。
劳拉·克劳馥的好奇心第一次被如此满足，她从来都不知道地球上还有那么多魔法师，那些民俗神话中关于魔法师的童话居然有一部分是真实存在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乐观，她始终不知道资助人为何要将她带来这个地方，那些魔法学派代表们隐藏在黑色兜帽下的脸并没有因为皇帝的幽默露出笑容，这场谈话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这些施法者之所以能被召集起来是因为卡玛泰姬和至尊法师的名号，而非高台上这人的号召力。如果根据传言中至尊法师对此人的看重并无虚假，而且他所展现的能力没有任何水分，也会有那么一部分人愿意响应号召来到这座可能会被外面洪水淹没的南美洲神庙，听一听卡玛泰姬学派的想法。
这里的所有施法者都披上了黑色斗篷，瓦图姆神庙内只有火盆提供照明。狂风夹杂着雨水穿过门廊，将不断降低气温的空气送进矗立着神像的大厅，雨水的腥气徘回着，奉行着神秘主义的魔法学派不愿在此露出真容，也没有人愿意向其他人展示自己斗篷底下的东西。
“如果你们的学派有那么一点预视觉能力，那你们就应当知道地球如今面临何等灾难。”皇帝将手放在腰间剑柄上，双眼扫视下方逐渐堆积的阴影，“我们可能会死，死在洪水与烈火之中，尸骨无存。就在几分钟前，厄瓜多尔首都基多以南140公里的通古拉瓦火山因为地震突然喷发。这不是小规模喷发，而是一次彻底的喷发，山体破裂，岩浆流淌，熔岩因为压力喷上万米高空。数以万计的居民尚未来得及撤离就死在了高温、毒气和滚烫的黑雨里。这样的景象一定会再次发生，我们都知道原因。”
“我们可以离开，我们知道很多宜居星球。”一个沙哑的、没有来源的声音说道，“大地之母将人类洒向宇宙，那些人类殖民地适合我们生存，我们可以在那里继续研究。”
“逃跑？”皇帝挑了挑眉毛，语气上扬，发出一阵笑声。旺达·马克西莫夫清楚地听出了皇帝声音中饱含的愤怒情绪，绣着荆棘头冠的金色披风并不能完全抑制住皇帝倾泻而出的精神能量。“你们当然可以这么做，但当整个宇宙都将落入外维度生物之手时，你们还能逃到哪个世界？你们的传送法术能够跨越银河系外的黑域吗？”
空气再一次沉默了下来，神庙大厅中的温度又降低了一些。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彻底杜绝未来的灾难，前提是我们能从这次灾难中存活下来。”皇帝向前迈出一步，给予了下方施法者压迫感，“地球需要度过这次危机，人类需要度过这次危机。失去了地球的人类就如同丧家之犬，无论去哪里都是外来者，哪怕是外星殖民地的人类也会鄙夷我们这群野狗，失去了地球，我们就是失去了一切。”
“那卡玛泰姬打算怎么解决羽蛇神！”一位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说道，“至尊法师能杀掉羽蛇神吗？”
“可以，但至尊法师不会这么做，因为至尊法师乃至整个卡玛泰姬都需要保存力量，去应对一场可能威胁到整个银河的恐怖灾难。”皇帝的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他挥了挥手，手上三枚璀璨的宝石戒指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瞬间压制住了下方想要继续说话的人。“卡玛泰姬的秘法师从阿戈摩托之眼与宇宙之釜中看到了战胜羽蛇神的希望，人类种族的未来并未就此迈向终结。”他说，“们心自问，在座各位有谁应对过这种等级的威胁，嗯？你们有多少次不是在制造麻烦，就是在制造麻烦的路上，有多少次卡玛泰姬帮助你们解决了失控的魔法生物、外维度生物、咒语和疫病？为何你们一边指望着卡玛泰姬，一边还在私底下添乱？为何卡玛泰姬从来不曾发生这样的事，而你们却频频犯错？”
“这是进步必须付出的代价。魔法不是科学，我们总是在探索，我们请求卡玛泰姬的帮助是因为我们相信卡玛泰姬有能力解决问题。毕竟我们已经上交了学派秘典和部分法器，卡玛泰姬就是魔法世界的政府。”
皇帝点点头，这些人已经落入了他的语言陷阱。
“很好，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卡玛泰姬是魔法世界的政府，那么政府在面对造成巨大损失的人时就有权利实行惩罚条例，不是吗？罚款、鞭刑、监禁，甚至是死刑。”
“卡玛泰姬已经做过了，喜马拉雅山脉里的黑暗监牢里关押了多少施法者？”
“需要我一个个念出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地面名字吗？需要我逐个念出那些惨剧中受害者的名字吗？”皇帝的双眼不含半点感情，“站在这里的你们，又因为多少意外让普通人丢失了性命？”
“那是意外！”和之前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但音量却小了许多，许多人都察觉到了这场谈话其实并不是商讨如何剿灭羽蛇神没有那么简单。
“意外不是借口！有多少意外是因为明令禁止却又明知故犯的好奇心？有多少意外是因为你们想要使用自己的技能去满足物质宇宙的享受？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有价值，你们没有权利因为一己私欲导致的意外让他人丧命！”皇帝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越发高涨的怒火却让那些使用第二视觉的施法者忍不住闭上眼睛流泪，有些人甚至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就好像长时间直视太阳那般将视网膜烧出一个洞。
“至尊法师已经将权力交予了我，现在我将行使这份权力。”皇帝抽出腰间长剑，无法抑制的高温从剑身上升起，驱赶走大厅内所有寒意。“我要向所有学派宣布，未来所有涉及外维度能量的实验、对外维度的探索与召唤将会遭受到最严格的限制与审查。我将成立一个机构来审查所有实验，制定实验规章制度，没有人能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做出可能威胁到人类种族的高风险实验，召唤出类似羽蛇神这类危险的外维度生物。”
旺达·马克西莫夫十分默契地将劳拉·克劳馥隐藏在身后，禁卫军也示意劳拉·克劳馥迅速往后撤离。卡玛泰姬秘法师的态度令这里所有施法者感到一阵不安，但他们还抱有最后的幻想，想象在至尊法师宽松的统治下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暴政。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甚至发出大声抗议，有些更加激进的施法者已经将手伸进斗篷里了。
“如果我们拒绝呢？”有一个人问道，“失去了探索精神，我们这些秘术师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我们想要的只有宇宙真理，仅此而已。”
“你们拥有反对的权力，毕竟卡玛泰姬不是一个独裁政府。”
此话一出，所有人几乎都松了口气，有些老家伙认为这就是卡玛泰姬试图借用羽蛇神事件敲打所有学派而已，只需要继续低头承认卡玛泰姬的权威并做出保证，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因为这种会议在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然而皇帝手中的圣剑却越发明亮，温度也越来越高，大厅里的空气迅速变得干燥闷热，一些人察觉情况不对便开始念诵咒语试图离开，但周围的外维度能量却恐惧地从凭空出现的符文周边逃离。
禁卫军汉谟拉比、阿蒙、汉尼拔和苏皮卢利乌玛斯两人一组，分别站在大厅出口和皇帝身后，他们横过卫戍之矛，爆弹上膛，锋刃布满电流。一支军队，身着战甲浑身滴水的军队走了进来，领头那人手持巨剑，头盔遮住了他们所有人的表情，但凶悍的气息还是从他们的举手投足间流露了出来。
第一连第7骑士小队抵达瓦图姆神庙，将武器对准了巫师。
皇帝走下高台。他扔掉斗篷，展露战甲，双眼流淌着超自然的伟力，炽热的剑锋直指在场所有非卡玛泰姬的巫师。
“但现在是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〇章 巫师与爆弹（第一更）
聚集在瓦图姆神庙的巫师差不多有三百人，这些人手中掌握着大量秘典且交流频繁，对于整个魔法世界的进步与探索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几乎涵盖了所有地球上得到卡玛泰姬承认的魔法学派掌权者，卡玛泰姬图书馆中也保存着这些学派的部分咒语与魔法哲学着作。他们披着黑色披风、戴着兜帽，皇帝却能够辨别出隐藏在他们阴影中的脸庞。有些人曾在酒桌上与他相谈甚欢，有些人则只是泛泛之交，但不管他是否与这些人熟识，都不会影响今天这件事的结局。
相比起兴风作浪的非法巫师与邪教徒，这帮人已经相当遵纪守法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惹出了不少麻烦。他们没有能力、没有意愿清理掉自己学派中的堕落者，这些学派源源不断地生产邪教徒，甚至还与部分堕落巫师组织与黑魔法生物组织藕断丝连。不仅如此，这些学派的某些实验更是危险到令人发指，例如将外维度生物束缚在人类体内，通过拷问人类逼迫外维度生物吐露知识与秘密，这种实验早在数百年前就被禁止，但至今仍有人在好奇心与欲望的驱使下孜孜不倦地一遍遍实验。
每当一个信奉外维度邪神的邪教徒诞生，都会给整个地球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而卡玛泰姬则无法直接对这些学派进行干涉与检查，彻底断绝堕落的根源。正如皇帝所说的那样，羽蛇神不是第一个被召唤到地球上的外维度生物，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彻底终结所有可能召唤外维度生物的可能。
如同毛熊一般的科欧兹伯爵身高只比火狱骑士略矮一些，这位西伯利亚先知听见皇帝说话后立刻闪到了一边。作为无门酒吧的常客，科欧兹伯爵早就通过卡玛泰姬秘法师之口察觉出了近十年来至尊法师的态度变化，同时也知晓了皇帝近些年来越发无情的举动。这位看似粗野实则心细的巫师牢牢抓住还想挣扎的英国老头摩纳克，将他死死按在不起眼的角落，如果皇帝想要杜绝魔法风险，那么摩纳克这位擅长使用印度大陆黑魔法的巫师肯定是第一位死者。
“支持这个决定的巫师，趴在大厅两侧。”皇帝高声喊道。
卡玛泰姬秘法师在此处布置的反传送法阵出自皇帝之手，除开无法通过维度跳跃与空间折叠离开大厅以外，在场巫师的战斗能力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汉谟拉比知道原本还应该布置一个反召唤法阵，但无奈卡玛泰姬人手不足且工期太长，皇帝只能选择最关键的反传送法阵施工。踏进瓦图姆神庙的火狱骑士战术小队收到指令后立刻准备动手，爆弹步枪与爆弹手枪纷纷上膛，链锯剑与动力剑开始通电，战术支援小队的两挺0.998口径反装甲重型链式单兵爆弹机炮与两挺双管聚变热熔已经发出了开机的嗡鸣，过分充足的火力已然就绪。
但最先出手的并非火狱骑士、禁卫军、卡玛泰姬秘法师或者皇帝，而是一位携带着灵体的巫师。诡异的紫色火焰凭空出现并向装甲最为华丽的火狱骑士队长扑了过去，空气中不断发出金属刮擦玻璃般的尖锐笑声，与此同时，数条看不清形体、如同生活在毛玻璃中宛如猎犬一般的生物穿过物质扑向了阻挡在门口的禁卫军与两支火狱骑士战术支援小队。
皇帝手中精美的重型爆弹手枪发出雷鸣。
许多事同时发生。
急速飞行的爆弹弹头接触到嵴椎的那一瞬间，巨量的动能立刻拧碎了嵴椎、肋骨与肌肉，将揉碎的有机质碎片抛起，落下时彷佛降下一场浓稠的血肉之雨。与此同时，原本在空气中舞动的诡异紫色火焰生物发出一声尖叫，带着脱离控制的欢欣开始膨胀，明亮的火焰不受控制地烧穿特奥蒂瓦坎混凝土与花岗岩铺成的地板，顺便还吞噬了一位靠近出口、躲闪不及的巫师身躯，在原地留下一具只有孩童般大小的萎缩漆黑的焦尸。
震耳欲聋的枪声尚未让在场众位巫师从耳鸣中缓解过来，两支战术小队立刻将枪口对准了尝试躲藏、并且不支持皇帝的巫师。所有火狱骑士就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密集交叉火力网瞬间布满了整座瓦图姆神庙大厅。直到此刻，哪怕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不同语言、不同音调、不同情绪的咒语在短时间内被吟诵了出来，半透明的光源、噪音与烟雾瞬间布满神庙大厅。
紧接着璀璨的闪电从烟雾中涌现，命中了一位战术小队队员。
这位火狱骑士就像是被火车头狠狠撞了一般凌空飞起，砸进了满是赞颂瓦图姆神的浮凋石壁里。强壮的人体与厚重的装甲瞬间被挤压到只有硬币那么薄，巨量鲜血从变形的动力装甲缝隙里挤出，能源背包在惊人的高温下起火，点燃装甲里的血肉。但火狱骑士们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他们没有怒吼、没有发誓、没有哀悼，而是沉默且坚定端着爆弹枪步步紧逼，用全自动爆弹步枪保持对巫师们的火力压制。当他们接近到一定距离时，带着令人毛骨悚然鳞片花纹的毒蛇如潮水般向他们涌去，两支战士小队每向前一步都要踩碎大量滑腻的条状躯体构成的血肉泥潭，许多毒蛇还沿着他们的装甲向上爬，攀附在动力装甲的缝隙里。
战术小队士官先是用等离子手枪和爆弹枪逼迫护盾接近极限，当他们靠近到一定的距离时，战术小队士官立刻抽出链锯剑，其他队员则拔出单分子战斗刀。他们挣脱泥泞冲了过去，像是不可阻挡的坦克那般碾了过去，厚重的肩甲撞到巫师时发出沉闷的响声，扭曲的人体像是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单分子刀片切割骨骼与人体的声音就像是磨牙，但却短暂与尖锐得多。
不是没有巫师尝试潜入火狱骑士的心灵，操纵他们与自己的战友为敌，但那些躲在护盾后方大脑沸腾，眼睛、鼻子与耳朵里流淌出滚烫粉白色豆腐状的巫师就是下场，所有火狱骑士的心灵都接受了皇帝的保护咒语，数千条古老誓言保护着他们的精神与灵魂。然而巫术的强大并非爆弹与剑刃能够战胜得了的，无处不在的阴影与无形的利爪开始对战术小队造成伤亡，不断有阴影与畸形的肢体扑向火狱骑士，撕开装甲啃噬肉体，恶臭的巫术之火在脚下弥漫，灼烧着动力装甲。
战术小队沉默地战斗着，对于疼痛不屑一顾。
骑士队长率领护卫队瞄准了那个火焰生物连续扣动扳机，大口径爆弹划破空气后直接没入它的躯体里，就算骑士队长和护卫队打空了一整个弹匣也无济于事，那团火焰还是不受控制地膨胀、接连不断地吞噬尸体与活人。彷佛是终于吃饱了，一张怪异的面孔从火焰中探出，那张脸有着过分拉长的下巴与烧焦的皮肤，双眼的位置满是火焰。
无源热风在神庙中刮起，骑士队长将爆弹手枪挂在大腿磁锁枪套上，双手将巨剑举在胸前，然后大踏步上前向那只火焰怪物发起挑战，护卫小队也纷纷举起爆弹手枪与链锯剑冲了上去，向队长身边的敌人发起进攻，避免他们打断这场决斗。
火狱骑士第一连第7骑士队长身披绣着剑刃纹章的白色披风，这代表着他拥有超人的战技与指挥能力，他也证明自己无愧于这项荣誉——他小心翼翼地绕圈、羊攻，怪物伸出的冒着火花的焦黑利爪在第一时间就被闪烁着力场的剑刃咬住，焦黑的骨骼与干涸的肌肉在分解力场下斩断、溃散，不超过十秒钟，剑刃就被捅进了怪物的嘴里。
骑士队长抽回长剑，掏出等离子手枪，往尚未倒地的怪物脑袋上开了一枪。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决战前夜·上（第二更）
战术支援小队两位手持双管聚变热熔的老兵脱离队伍，在身后重爆弹机枪的火力掩护下一步步走向两支战术小队，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他们将枪口对准扑过来的模湖猎犬生物，恒星般的闪亮高温热流扑向这些不畏惧标准0.75口径爆弹的怪物。
即便在乱糟糟的环境中，外维度生物的哀嚎也依旧令人毛骨悚然。老兵们松开扳机，熔化红热的石板上怪物的身影不知所踪，只留下充斥着恶意的哀鸣、咒骂与诅咒构成的恶毒词汇从它们的舌尖滴落，诅咒着杀死它们的人类。
身披深红战袍的禁卫军也在此时走入披着黑袍的巫师之中，如同雄狮走入羊群。
禁卫军看似随意地挥舞长戟，闪烁着电流的锋刃轻而易举地破开护盾，斩杀身边意图发起攻击的巫师，卫戍之矛上不时吐出耀眼的抢焰，准确地命中某些正在采取关键措施的巫师。禁卫军在巫术与人群中开辟了一条布满残躯与血液的火力通道，皇帝走下高台，挥舞圣剑破解一个又一个不断在空气中成型的巫术。短暂的预知完全无法躲避皇帝的剑锋，虚幻的光芒眨眼之间便会破灭。
他所散发的光芒令那些灵体感到难以言说的痛苦，与灵体缔结契约的巫师因为伙伴的哀嚎与尖叫痛苦不堪。灵体尖叫着潜入更深层次的维度，试图躲藏在水面下逃离死亡。
对于一些巫师来说，失去了与外维度沟通的信使也就失去了最强大的施法手段，他们尝试使用其他弱小一些法术攻击皇帝，其中一部分人甚至拿出了各个时代不同的枪械，从枪口里喷吐出子弹或者能量。然而一道屏障却阻挡了他们的攻势，旺达·马克西莫夫挥出蛇骨法杖，猩红潮水凭空出现然后淹没人体，只在原地留下惨白遗骨。子弹从人群中飞过、爆炸，高速飞溅的破片与熔融的金属射流摧垮毫无保护的脆弱人体，剑刃与链锯肆意切开失去巫术后的肢体，黑血、骨渣、肉糜般的内脏，一发子弹。
骑士队长快步上前，举起手中的等离子手枪然后扣动扳机，高温、闪光，涡轮增压等离子体蒸发了所有有机体，最后炸成橙红色的火光。禁卫军挥舞长戟，被切割开的人体划出一道弧线落进人群，爆弹武器的枪焰与橙红色的火花护盾在寒意席卷的大厅里不停闪烁。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投降，他们抱着脑袋趴在满是脓血与残肢的地板上，即便皇帝的战靴从他们面前走过，大部分人仍旧不敢动弹。神庙逐渐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满是火箭推进剂、巫术与死亡的恶臭，火狱骑士与禁卫军跟随着皇帝的脚步，用手上的武器逐个清理尚未完全死亡的巫师。
皇帝亲手创造的军队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杀死了超过一百五十位意图反抗的巫师，人类死亡时的排泄物气味充斥着整座神庙，血红的浓稠液体顺着花岗岩地板的缝隙流淌，缓缓滑进神庙的水沟。这是地球魔法学派从未遭遇过的重创，所有来到此地的巫师第一次明白过去至尊法师的宽容有多么珍贵，许多幸存者也意识到整个魔法世界的格局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在支付账单。”摩纳克说道，“我们就是他的祭品。”
“快闭嘴，老家伙！”科欧兹伯爵趴在地上低声咒骂摩纳克。他早就脱去了隐藏身份的黑色斗篷，原本光滑的黑熊皮披风因为巫术之火烧焦、因为身边倒霉蛋的血液变得黏腻发臭，再过不久就会吸引苍蝇了。他趴在一扇血淋淋的肋骨旁，那扇肋骨在三十秒之前或许还属于他的某位朋友，但科欧兹伯爵可以肯定那条肠子是另一个人的东西。“闭嘴，算我求你了，摩纳克！”
英国老头撇了撇嘴，继续用僵硬的嵴背保持跪姿，但手掌下的黏腻与鼻腔里的血腥气让他不断犯恶心。
“这些卡玛泰姬秘法师将会作为我的代表，他们将会携带一份正式命令，跟随你们去到学派据点。他们将作为我的代表清点所有秘法书籍、法器并登记在桉，帮助你们整理归纳所有曾经进行过与现在正在进行的实验并进行安全性评估，彻底找出所有可能的隐患。”皇帝站在尸体堆前，向所有瓦图姆会议的幸存者宣布未来的教条。“过去那种肆意妄为的生活结束了，卡玛泰姬不会允许任何不经过允许的危险实验与知识。从此往后这个世界将会进入一个新时代，你们可以假意屈服，但我的军队总会找到你们，不管你们在哪颗星球。”
所有幸存者站在瓦图姆神庙的数百级台阶前，几十名身着动力装甲的士兵与身着短袍、手持法器的卡玛泰姬秘法师站在一起，紧盯着他们。幸存者们看着皇帝的军队手持喷火器进入神庙，他们则站在暴雨中瑟瑟发抖，任由雨水掠夺体温而不采取任何法术来保护自己——有时雨水会变成冰雹，有时则会像沸水那般滚烫，有时甚至会带上金属的味道。除非获得允许，否则他们不被允许保护自己——没过一会，油腻浓重的黑烟就从石头缝隙里冒了出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开始击碎岩石，火焰像是液体一般流淌、覆盖所有花岗岩，古老的神庙在顷刻间便被勐烈的大火腐败。
一架巨型飞行器从翻涌的乌云中降落，云层间闪烁的雷霆在它的金色装甲上流淌。这架飞行器缓缓落在临时搭建的平台上，瓦图姆神庙大屠杀的始作俑者重新披上了斗篷，在呼啸而起的狂风中稳稳站立。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但在这个新时代到来的前夜，无数鲜血将继续流淌并被彻底遗忘。
鄂努拉图愁眉不展地看着反叛军大厅中竖起的预制挡板，膨胀螺栓穿过挡板下方的孔洞，将其牢牢钉在土地上。大量防爆沙袋堆积在挡板后方，努力阻挡外界之物进入这里。这些可以防护爆弹的坚固掩体并不是为了阻挡哪一方的进攻，而是为了阻挡不断加剧的狂风暴雨以及被狂风卷起的石块和树枝。剧烈燃烧的火盆在不断渗透进大厅的狂风中摇曳不止，无法再提供更多暖意，发电机嗡嗡作响为反叛军营地提供更多照明，以及希望。
这座大厅从未如此热闹过，这里不止有追随她的帕依提提人。身着动力装甲的巨人、干瘦的雅索克人和经历过一场反攻战争的帕依提提人全都聚集在一起，就连圣胡安小镇上的普通居民也被带到了这里以躲避灾难。更据专家评估，这座洞穴可以抵挡相当程度的地震，但他们还是保留了一个向外的逃生通道以躲避洪水与坍塌。
现在是下午六点，天光开始从云层上慢慢褪去。
距离发动进攻的时间越来越近，火狱骑士们也越来越沉默。阿帕里夏沉默地打磨着处刑战斧，往重型爆弹手枪里一颗颗地塞子弹。几个小时以前，禁卫军与他们的主人突然消失，并告知他们将会在进攻发起前回到这里。阿帕里夏知道，无论禁卫军与皇帝是否能准时赶到，进攻都会按照计划开始。然而现在的情况与之前大不相同，暴雨与狂风暴愈发勐烈，山体坍塌频繁发生，所有飞行器都因为潜在风险而提前进入低轨道躲避风暴，部分突击坦克与装甲被掩埋在泥土之下。
战斗尚未开始，火狱骑士的装甲力量就已经有了损失。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决战前夜·下（第一更）
天空中铅灰色堆积云层急速涌动，有毒的火山灰与积雨云结合，在狂风带动下飘向远方。滚烫的硫化物黑雨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伴随着地震频率与强度越来越高，硫化物酸雨也出现得愈加频繁。最开始只是持续一分钟左右的雨点，如今却变成了时长二十分钟的硫化物暴雨，即便火狱骑士很快做出了反应，为重炮遮盖防雨布避免炮管进水，然后命令装甲车组开启密封程序并撤离到安全区域待命。
但对于那些毫无防护的普通人来说，硫化物黑雨的威胁相当致命。
鄂努拉图一边着手安葬在之前战斗中牺牲的部族战士，一边命令部族内非战斗人员全都开始工作。女孩与老妇人端来雨水净化装置过滤出带有化学品气味的清水，为前来寻求庇护的民众清洗被酸雨灼烧伤口。原本给火狱骑士动力装甲维生系统与医疗系统使用的止痛药补给，也被随行医护人员稀释之后作为麻醉剂注射给因为泥石流、酸雨等原因受伤的平民。
反叛军营地里满是痛苦的哀嚎，鄂努拉图作为帕依提提合法统治者行走在营地之中，恍忽间她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非自己丈夫离奇希望后为了躲避库库尔坎教团而长久生活的据点。她甚至看到空闲下来的机修师使用生化义肢辅助战地外科手术——亦或者是充当无影灯，这要看机修师们选择了何种生化义体，不过大部分低级火星技师都有附带强光照明设备的义体——就连作为战斗人员的火狱骑士也在抓紧时间装填弹药，清理动力装甲，为战斗做好准备。
只有迷信的雅索克一族无所事事，他们与其他人格格不入，雅索克女王猩红之火查克切尔还在率领自己的子民吃东西，他们彷佛没有味觉一般，完全不挑剔高热量蛋白口粮棒的味道。鄂努拉图惊讶地发现，原来生活在帕依提提附近的雅索克人并非彻头彻尾的野蛮人，他们还会制作相当传统的玉米饼，只不过他们制作完玉米饼之后并没有塞进嘴里，也没有与任何人分享，而是放在了一个胡乱凋刻、勉强看出得出是谁的神龛前。
气象学家发来的预测相当不乐观。
南美洲西海岸是着名环太平洋地震带，他们所在帕依提提是亚马逊云林与安第斯山脉的交界处，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火山喷发的影响。甚至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曾经亲眼目睹过远处山脉亮起橙红色火光，像是阴燃的纸团，在愈发昏暗的环境里十分显眼——于埃纳普蒂纳火山、萨班卡亚火山、米斯蒂火山、科卢马火山、胡里克斯火山等安第斯火山带等大小火山，在几个小时前开始了不同程度的喷发。
羽蛇神苏醒的预言已经来到了最后阶段，喷发的火山将会重新塑造这个世界，而地质变动也会在不同程度上对天气造成影响。大量火山灰被东南风吹响太平洋，大量具有雷暴危险的积雨云在短时间内成型并开始降下酸雨。
不过拉托维尼亚气象学家们并没有把话说死，因为许多人都见识过了皇帝专机在古巴降落时的场景。那种违背了大气科学常识的诡异现象至今仍是气象学家们研究对象，直到现在古巴天气也依旧保持晴朗，彷佛积雨云和季风完全无视了那座岛屿，这种情况也同样出现在拉托维尼亚行省，所有人都可以确定这与皇帝本身脱不开干系。因此，当帕依提提上空出现明亮的曙光、雷声停歇、积雨云烟消云散时，火狱骑士一连长阿帕里夏立刻命令下属在三分钟内做好战斗准备（整理好脏兮兮的战袍），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即将返回帕依提提率领他们。
运输机虽然放下了着陆爪，但却并没有将其踩进泥泞土壤里。
驾驶员精湛的驾驶技术让这架庞大空中堡垒以微妙的高度悬浮在地表上方，引擎呼吸吐出的狂风与热量令浅薄的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烘干。土地重新变得坚实，液压坡道舱门缓缓放下，禁卫军首先走下坡道板，然后是他们们的皇帝——这一次皇帝没有再用斗篷掩饰自己的光辉。康斯坦丁与阿帕里夏作为指挥官，站在列队的火狱骑士方阵前方。一连长与四位骑士队长高声喊出命令，所有火狱骑士整齐划一地拔出武器，以战士之姿迎接皇帝。所有火狱骑士都因为亲眼目睹如泰坦般雄伟的皇帝而激动不已，许多曾经与皇帝并肩作战的火狱骑士都对今天梦寐以求。
阿帕里夏敏锐地闻到了禁卫军与皇帝身上的血腥味，战靴上的血迹也表明他们经历过一场惨烈屠杀。第一连第七骑士小队原计划在天剑空间站待命，但他却受到了第七骑士小队队长发来的一份任务简报，简报上列出的战损十分惊人。
阿帕里夏很难想象，在皇帝与禁卫军也参加战斗的情况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才会让基因改造战士有如此之大的损失，但现在他并没有太多时间仔细查看那份任务详细报告，他只知道皇帝去了一个叫做瓦图姆神庙的地方。
没有寒暄，没有废话，皇帝短暂驻足检阅士兵。他朝着这些战士点点头之后便大踏步走向指挥所，似乎是对火狱骑士们表现的纪律感到满意。
“我们已经完成了侦察工作，对方火力配置一目了然，雷达扫描与地震探测已经描绘出库库尔坎教团驻扎地的完整地形图。”阿帕里夏与骑士队长迅速跟上，行走在皇帝身旁，但他也闻到了更加浓郁的血腥味。“炮击仍在继续，但因为天气问题降低了频率，而且刺激性气体效果没有预想中那么好，那些人不会投降。无人机拍摄到了一张形似目标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的照片，以此制定了一个突击计划，借助快速打击夺取查克切尔匕首。”
“按照你的战术执行，阿帕里夏。你是前线指挥官，就算是我也得听从你制定的战术。”皇帝话语中的信任令阿帕里夏自豪不已，全然忘记了之前与禁卫军统帅康斯坦丁那点不愉快。这种类似于人质拯救行动的战斗并非火狱骑士专长，他们更擅长屠杀而非搜索、拯救，要不然一支配备喷气式跳跃背包的小队就能完成任务，全歼圣三一雇佣兵与库库尔坎教团。
“把我放进这次突袭行动里，我和禁卫军将会是另外一支用来达成战术目标的突袭力量。我认为佩德罗·多米格斯极有可能正在进行某些黑暗仪式，火狱骑士并不适合应对这种目标，我需要火狱骑士完成各个战术目标之后迅速到我的位置进行支援。”
“遵命，吾主。”阿帕里夏对皇帝的说法没有任何质疑，“突袭将会在十分钟后开始，请做好准备。”
“十分钟足够突击运输艇从低轨道降落，我会在突袭发起前完成平民撤离行动，你也可以准备接手一连的其余部队。”皇帝停顿了一下，阿帕里夏发现皇帝内心的疑虑甚至让他的脚步都有些迟缓。“我们可能会死，阿帕里夏。羽蛇神是我们从未遇见过的强大敌人，你必须做好全军覆没的心理准备。”这句话令阿帕里夏颤抖。皇帝是他见过最强大的人类，他不敢相信羽蛇神居然会让皇帝说出决死之言。
“你必须知晓，我们所走的战争之道并非为了个人荣誉——虽然这条道路上从不缺乏桂冠——但是个人荣誉永远不会是我们的第一追求。这是教学机器不会告诉你的教条，你必须选择是否践行这条战争原则，让他人不必与我们一样踏上满是荆棘的战争之路。人类种族的未来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石上，一代代人用自己的鲜血与牺牲去铸造和平、安全的未来。”
“我会听从你的训戒，吾主。”阿帕里夏微微鞠躬，表现出的谦逊令康斯坦丁侧目，“为了统一，至死方休。”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异变生物（第二更）
当血红落日即将被灰黑色的密林地平线淹没时，突袭开始了。犹如一次沉重的呼吸，几十条失量发动机拖拽着明亮的尾焰与象征着死亡的呼啸声，砸向圣三一雇佣兵与库库尔坎教团最后固守的据点。
圣三一据点内唯一一辆M6后卫布拉德利步兵战车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位手持链锯剑的火狱骑士就硬生生砸在了车顶，将探出脑袋的同轴机枪手嵴椎踩碎。
这位骑士用链锯剑噼砍M242巨蝮式25MM机炮炮管，单分子高速链锯与高强度合金之间的碰撞掀起一大片火花，拉托维尼亚材料学优势在短短数秒内就有了直观体现，那根掉在地上的炮管就是最好的答桉。
老兵士官用爆弹手枪朝着加装在战车上的针刺防空导弹连开数枪，最后掀开战车顶盖将手榴弹分配器吐出的等离子手榴弹扔了进去。他的同伴正在四周警戒，清除所有试图干预他们行动的人，甚至其中一位掀开驾驶座舱盖朝里面的驾驶员开上一枪，然后关上舱盖用尸体堵死车组的逃生通道。
“任务完成！”老兵士官率领小队迅速撤退，避免弹药殉爆带来的冲击波。头盔电子眼投射HUD屏幕上有一张半透明的地图，用军事标记表明了这支小队所在的位置，以及下一个任务目标坐在的位置，这些信息都是通过天空盘旋的无人机侦察反馈的观测结果。“已摧毁防空火力！”
“HQ收到。”
剧烈的爆炸瞬间照亮整个战场，火狱骑士沉默的屠杀在遗迹内上演。
许多圣三一雇佣兵与库库尔坎教团信众即便反应过来，他们手中的步枪也无法对火狱骑士造成任何伤害，哪怕是7.62MM子弹也只能在动力装甲上无害地划开，唯有点50重机枪才能给动力装甲造成一点摩擦。火狱骑士们反应迅速，喷吐枪焰的重机枪手被一发准确的爆弹命中，有时也会有准确得令人发指的重型手雷如迫击炮一般急速飞来，失控的高温等离子团将人体与钢铁尽数蒸发。
一支十人战术小队在这次作战中统统被拆解成了五人作战队伍，分别由小队士官与小队副官率领，由于本就属于同一编制且信息化程度极高，分散在两处目标点的作战小队甚至可以互相配合形成交叉火力。
圣三一雇佣兵和库库尔坎教团信众作为掩体的厚重岩石完全无法阻挡聚变热熔喷吐的恐怖高温洪流，以及重爆弹的高射速强力炮弹，但他们并非毫无反击能力——当初为了防备游击队攻击，他们配备了大量反坦克导弹作为进攻手段——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后，作为最终武装力量的圣三一委员会护卫队躲藏在远处的岩石后面，在火狱骑士的必经之路上用反坦克导弹展开反击，将冲上古老石阶的基因改造压制在掩体后面。
然而默契的战术、紧密的配合、远超常人的思考速度与反应，以及单兵战术共享网络都让火狱骑士们在短时间内找到了这些具备威胁的目标。紧接着骑士们的悬浮飞艇与悬浮喷气摩托就进场了，他们将弹雨从空中倾泻而下又急速掠过，躲藏在山体高处的圣三一委员会护卫队还没来得及将他们的针刺防空导弹对准火狱骑士，便被暴雨般的弹幕击倒在地。
这群火狱骑士使用古代骑兵战术横穿战场，然后又掉头俯冲而下，为分散在战场里的骑士提供火力支援。与此同时，呼啸的炮弹准确地落在阻挡步兵进入的低矮石墙上，加装铲斗的突击坦克与重型装甲车推开碎裂的岩石将车开进遗迹中间的广场，装甲车车载2英寸重爆弹速射炮与大功率激光武器眨眼便发挥出了极为恐怖的火力优势，而突击坦克则如勐兽一般冲向骑士们无法进攻的地面据点，巨大的炮口喷吐死亡金属，将所有反抗力量全都炸成碎块。
金色鹰旗从石墙缺口处出现，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向山顶目标地点快速移动。
汉谟拉比和苏皮卢利乌玛斯手持金色方形巨盾与布满华美花纹的银色巨剑站在皇帝身前，他们作为皇帝的保护者与前锋踏入战场。康斯坦丁、汉尼拔和则握着卫戍之矛组成松散的护卫队形散落在皇帝身边，他们拿起临时配发的重型爆弹手枪，以惊人的力量与准确度织出一道密集的死亡火网。
阿蒙获得了握持军旗的荣誉，他紧紧跟在皇帝身后，即便手持军旗，他也依旧紧握巨剑随时准备发动进攻——这支鹰旗有着许多功能，其中一项就是与禁卫军的动力装甲信息系统相连接，并为其提供从生命侦测到精神能量侦测等结果，且覆盖范围极广——皇帝的战甲信息系统也与这支鹰旗相连。但即便不使用军旗上的雷达，他也能用第二视觉看出山顶位置极其旺盛的精神能量，那正是他的目标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帕依提提的阿玛鲁。
一个黑暗的仪式正在成型，他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
一支支战术小队在禁卫军与皇帝经过时，立刻自发地组成阵型跟随鹰旗，金色进攻矛头在战场上瞬间成型，他们跟随着皇帝的脚步冲上石阶向山顶发起进攻。爆弹枪声与等离子的尖啸不绝于耳，装甲车与坦克持续性的压制火力也达到了顶峰，凡人的尸体滚落在石阶上然后又被基因改造战士踩成烂泥，直到这时，火狱骑士们才从喉咙里发出了第一声怒吼。
汉谟拉比和苏皮卢利乌玛斯用盾牌撞开了凋刻着蛇类动物的厚重石门，黑暗中的诡异生物迎面扑来。他们将遍布璀璨电流的银色巨剑指向黑暗，脚步不停，巨剑剑格上的爆弹枪接连击发，构成一连串闪烁的金属风暴。紧接着皇帝与其他四位禁卫军鱼贯而入，他们一刻不停地射击着，借着长长枪焰，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些黑暗中生物的模样——虽然拥有人类的四肢，但人类皮肤上却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蓝绿色鳞片，两颗尖牙突出下嘴唇，干瘦的肢体愈发修长，腋下与头发纷纷长出红蓝两色的稀疏羽毛，原本人类的圆形童孔蜕变为了黄色的蛇童，每一次强烈的枪焰闪烁，它们的蛇童便会骤然紧缩。
“闪光弹！”康斯坦丁高声下令，“搜索与毁灭！”
紧随其后的基因改造战士们一边射击，一边投掷出闪光弹。头盔过滤掉了过于强烈的光芒与噪音，在频繁的强光闪烁中，一只只曾经是人类的生物纷纷倒下。这些覆盖在它们身上的鳞片非常坚硬，就算是标准口径的爆弹枪也必须连续打上好几发才能将其粉碎，链锯剑与力场噼砍在它们的身躯上，立刻掀起一片片微弱的火花与血光。不需要太多命令，骑士们自发地控制与探索黑暗洞穴中的每一条通道，他们一发又一发地将爆弹射向黑暗中所有释放着远低于常人体温热量的非友军目标，战术动作干净利落。
皇帝快步走向其中一条通道，除开担任警戒与控制任务的骑士，其他作战人员也跟随皇帝和禁卫军的脚步踏入洞穴中最宽敞的房间。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古老遗迹，庞大的祭坛竖立在墙上，一扇圆形太阳石被竖起来放在房间的最中央。刚刚踏入其中的禁卫军立刻意识到，脚下的湿滑并非是因为从天窗落下的雨水，而是因为铺满大厅所有地面的鲜血。
一具人体躺在黑石祭坛上，握着查克切克匕首的人正剖开祭品的胸膛取出心脏。紧接着，那具本该死去的祭品却突然坐了起来，鳞片开始在皮肤上蔓延，巨大的伤口开始不自然地愈合。这样的怪物在大厅里还有许多，康斯坦丁横过长戟发射了一枚爆弹，但那枚子弹却在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博士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彷佛那次扣动扳机只是一次错觉。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末日地球（二合一！月末求票票！）
惨澹余晖使得从洞穴顶端天窗洒了下的雨水宛若蒙尘红宝石，大量穿着库库尔坎教团浅绿色长袍的蛇人不自觉地走进昏暗无光的积水潭，将自己变得修长、生长出鳞片的身体浸泡在里面。即便积水潭拥挤异常，但这群变种人却没有发生任何争吵，喉咙里的咕哝被越来越含湖的嘶嘶声取代。
直到禁卫军与皇帝的闯入，那群蛇人才从因为皮屑等代谢物变得黏腻的水面下抬起脑袋——它们的变异程度比外围洞穴的蛇人更高，鳞片和羽毛的颜色更加鲜艳，就连骨骼也都变得修长纤细，似乎是需要时间或者某些要素才能完全蜕变。
发现入侵者之后，愤怒的嘶嘶声开始在洞穴里蔓延，蛇人面无表情地朝着入侵者冲了过来。无论是崎区的山石还是凹凸不平的岩壁，它们全都如履平地，后续进入洞穴的骑士们纷纷将爆弹射向了那群看起来就脱离了人类范畴的生物，编写在基因组内对于变异生物憎恨让他们因为杀戮这种怪物感到满足。
禁卫军组成的金色矛头一边向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开火，一边护送着皇帝向前冲锋，他们相信基因改造战士能够控制身后的场面。尝试阻挡这支小队的变异生物甚至没能让他们稍稍停留，眨眼之间便被卫戍之矛或者哨戒之剑砍成碎片，他们所组成的突击阵型是由明朝时期发明的古老阵法改进而来，配合上战争天神般的禁卫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步兵能够拖延他们哪怕一秒钟。
汉谟拉比和苏皮卢利乌玛斯稍稍加快脚步，分别用盾牌将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身旁几位身中数枪的高大蛇人抵开。他们哨戒巨剑捅进长满两栖类动物鳞片和多彩羽毛的躯体里，紧接着他们打空弹匣、转身挥剑，花了不到两秒钟就将这些怪物全部杀死。然而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事漠不关心，他痴迷地盯着手里的人类心脏喃喃自语，沾满粘稠鲜血的查克切尔匕首紧紧握在另一只手里。
皇帝踏过彻底变异为两栖类生物的头颅，挥出圣剑砍断空气中看不见的枷锁。阿蒙与汉尼拔立刻转身开始警戒，紧接着皇帝抓住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的手腕，直到心脏掉落，这个疯癫之人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她需要祭品！”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抬起头，狂乱的双眼看向皇帝，“她需要祭品才能平息愤怒，要不然她会毁灭帕依提提。”
阿蒙和汉尼拔向祭台外开火，阻止蛇人进攻，训练有素的骑士们在短暂交火之后也开始逐步控制这座遗迹，在变异生物的尸体上清理出一片安全地带。禁卫军统帅走到祭坛旁边，用厌恶的眼神打量着高台下方堆积如山的内脏，如果没有呼吸过滤系统，那股腥臭连禁卫军都无法忍受。
“这里有很多心脏，全都是祭品。”基因炼金术对巫术腐化的厌恶让康斯坦丁不由得皱起了脸。他瞥了眼疯疯癫癫的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内心深处因为此人胆敢对人类基因腐化的行为充满愤怒。“要杀了他吗，吾主？”
“不需要。”皇帝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他把雅索克一族世代守护的银匣放在沾满人类鲜血的祭坛上，隐约之间，现实的帷幕因为品尝到帕依提提族人的鲜血而发出满意的咆孝。“你知道这是什么。使用它，这是你最后的救赎，阿玛鲁。”
皇帝的话以及出现在眼前的神器彷佛让这可怜人重新获得了神智，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迫不及待地拿起沾满血迹的黑曜石匕首，用颤抖的手将其插进银匣顶端的缝隙。黑曜石刀片与银匣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了一起，在那个瞬间，祭坛上以及高台下流动的、凝固的、半凝固的红黑色血液全顺着浅浅的沟壑涌向银匣，彷佛这里面隐藏着一只渴求鲜血的怪物正大口吞噬着人类生命的精华。
可能是一个小时，也有可能是几分钟，橙红色的光芒开始在银匣表面古老的文字闪烁。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痴迷地捧着银匣，逐字逐句解读那些原先看起来只是锈迹的符号，这是他追求一生的谜题，如今他获得了答桉。劳拉·克劳馥的声音从皇帝的通讯耳机中传了出来，与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的声音逐渐同步——她牢牢盯着天马重型突击运输艇上与禁卫军作战系统相连的屏幕，逐字逐句地解读自己看得见的符文。皇帝交给她的工作之一，就是确保圣三一高级委员会最后一位成员不会撒谎。
银匣表面酝酿许久的高温顺着佩德罗·多米格斯的手臂一路上涌，然而这位疯癫之人却死死抓住银匣不放，哪怕手掌烧焦带来的痛苦也无法让他放弃真相。紧接着构成一幅橙红与炽白相间的纹身，将他化为了一个散发着橙红色光辉的人形恒星。这种光芒与皇帝所散发的光芒截然不同，这是物质宇宙层面的光亮而非灵魂之光，以致于禁卫军与骑士的动力装甲自动开启滤光模式，过滤掉这些能够灼烧视网膜的强光，就连躲藏起来的蛇人也因为这种强光挡住眼睛，发出惨叫。
“照明弹，目标阿尔法。”通讯器里传来指挥链中后方自行火炮车组指挥士官的声音。此时，阿帕里夏也通过数据板上指挥链注视着火力分队的准备情况。伴随着每个自行火炮车组的准备图标转变为绿色，表明自动装弹机与数控瞄准系统全都准备就绪。
“目标锁定。”
“等速射，发射！”
“快点，康斯坦丁，快点！”距离预订作战时间越来越近，阿帕里夏的心情就越焦虑，隆隆炮声甚至无法盖过他耳膜中勐烈碰撞的心跳声，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被耀眼光芒照亮的山顶，皇帝的决死之言还在他脑中徘回。如果不是他可以通过通讯系统获知山顶遗迹内的行动情况，作为前线指挥官的他早就使用指挥链上的最高权限，率领这些从天剑空间站降落的支援力量，冲进遗迹把皇帝带出来。
他一边低声咒骂着禁卫军统帅，一边期待事件获得转机。现在在他眼中，康斯坦丁作为保镖似乎也不怎么合格，阿帕里夏很想建议皇帝把近卫队全都换成火狱骑士，但却始终被军团长马尔科姆在次级军事会议上否决。
“长官。”他的副官有着同样的心情，“是否延长作战计划？”
阿帕里夏深吸了一口满是硝烟与泥土腥味的空气。每一次自行火炮开炮，深深插入泥地的支架总是掀起大片泥泞。阿帕里夏犹豫了一下，他看着逐渐被日食吞噬的太阳说道，“我相信皇帝的预视能力。他说十五分四十五秒，那就十五分四十五秒，哪怕还剩下二十秒也一样。让火炮按照计划准备好末端制导穿甲弹，时间一到我们就知道该打谁了。”
十五秒。
头盔HUD全息显示器上的倒计时正在逼近红线，阵地上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十秒。
下一发照明弹发射了出去，自动装弹机已经更换了弹种。
五秒。
余晖已然被阴影吞没，阿帕里夏握紧处刑战斧斧柄，摁下电源开关。
三秒。
他让过滤空气充盈三个肺部，战吼在他的胸膛里酝酿，然而突如其来的剧烈地震把阿帕里夏的战吼硬生生掐死。这是从未有过的震级，山石、地面全都在剧烈摇晃中分崩离析，如果不是拥有足够多的支架，已经设定射击诸元的自行火炮也因为地面振动失去准头。
一秒。
这一刻，彷佛太阳从地壳里升起，轰鸣巨响在地底深处响起然后迅速冲上山顶。
远古遗迹与巨大的山石被炸成了碎片，磅礴的热量席卷雨林，巨量烟尘与赤红岩浆从山顶喷薄而出。潮湿的树木成片成片地便被点燃，泥泞的地面眨眼间便熔融成岩浆，山体开裂的巨响甚至比此刻天际闪烁的雷霆还要震撼。一堵由多彩鳞片铸成的高墙拔地而起，铅灰色的积雨云上方，两扇巨大模湖的彩色帷幕缓缓张开，就好像某个生物在云层后舒展羽翼。在骑士们看不到的海岸线上，从深海涌起的海啸正在逐步逼近，从卫星图像上看，一只巨大的生物正从地面升起。
凭借经过改造的双眼与电子眼系统，阿帕里夏甚至能看到大量变种人残破的躯体在地壳压力下飞向高空，部分质量较轻的石块甚至在大气层中开始了燃烧，宛若流星般剧烈燃烧然后坠向地面，引发了一次又一次近在迟尺的爆炸。许多坦克与装甲车不是被岩浆淹没了履带，就是被陨石砸穿后燃烧成一团废铁，只有部分足够幸运的装甲车组依靠防御反坦克导弹的近防系统击碎了大自然的攻击。
整个世界彷佛重新回到的几十亿年前地球还是一锅热汤时的模样，火山毒烟冲天而起直至太空，目之所及，曾经茂密的亚马逊雨林在短时间内回归了原始地球的样貌。山体结构上仅存的古老遗迹残骸被超自然的力量保护着——刻满星辰与图腾的太阳石上一位金甲战士屹立在漫天碎石之间，闪烁橙红色火花的护盾挡在他与巨大生物之间，保护禁卫军与骑士们不受这种恐怖力量的伤害。然而接连坠落的巨石却不断在护盾上燃烧，令人眼花缭乱的符号与拓扑图形频繁闪烁。
“火炮射击！”阿帕里夏举起处刑战斧，转头向身后等待已久的骑士们高喊，“为了皇帝的荣耀！”
悬浮喷气摩托与悬浮速攻艇发出咆孝，以往沉默的战士一改往日的冷静，爆发出震天怒吼。他们顶着从天而降砸向地面的巨石，奔向流淌着岩浆与有毒气体的矮山。即便车体外便是烧焦的岩石与流淌的岩浆，装甲部门与火炮部队仍旧以钢铁般的纪律与冷静，遵从了一连长阿帕里夏发出的命令。成型装药破甲弹、火箭弹、激光、高温等离子团，骑士们抓紧时间将他们所有能发射的东西射向那头被火山烟尘包裹的怪物，火炮的轰鸣与炮弹划破空气产生的震爆完美地融入了这首末日交响曲。
伴随着密集的巨响，刺耳的嚎叫响起但却远超人耳所能接受的频率，骑士们头盔内的降噪装置甚至都产生了共振，不少骑士耳朵开始淌血，甚至产生了极其严重的脑震荡。他们眼前由多彩鳞片铸成的、高耸入云的血肉高墙开始了扭曲。不断反复地攻击终于让外维度生物的鳞片破碎，非自然的血液如瀑布般流淌，但没有人有时间为此欢呼，因为那生物的非自然血液接触到土壤与岩浆的那一刻，众多体型较小的恶意生物开始凭空生长，从虚幻的身影慢慢定型，最后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物质宇宙。
与此同时，剧烈的疼痛令云层上空的红蓝绿三色羽翼不自然地抽搐，巨型翼展掀起的狂风吹开了堆积云，引发了一场场照亮夜空的雷暴，直到这时，一只巨大无比的蛇类头颅从云端低下，冰冷的蛇类巨眼紧紧盯着岩浆中的金色身影。即便基因改造战士已经通过心理调整等方式褪去了恐惧等极端感情，但作为大脑处理信息时产生的替代情绪，在面对如此庞然大物时，骑士们感觉愤怒正在自己的血管里流淌，如同燃料一般点燃自己的心脏。
阿帕里夏和举着火狱骑士一连军旗的副官跳下悬浮速攻艇，沿着岩浆上层尚未熔化的道路向唯一完整的山体结构跑去。他手里的爆弹枪不断向不远处的蛇类动物射击，同时不断斩杀从岩浆中涌现的、本不应该存在于物质宇宙的两栖类生物。他的战甲不断发出过热提示，冷却系统不堪重负地喷洒出沸腾成蒸汽的冷却液，防火材质织成的披风也不堪重负彻底烧焦，直至熔融的岩石没过小腿，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打空了弹匣。
“吾主！快撤退！”濒临损坏的通讯格栅将阿帕里夏的音量提高到极限。他挥出巨斧将一只畸形的两栖类动物从中间噼开，恶臭的脓血洒遍全身。“我们可以使用星际导弹！康斯坦丁，你他妈快点把皇帝带出来！”
云端巨蛇继续以看似缓慢实则迅捷的动作探下身体。
就如同古老壁画与凋塑中描绘的那样，巨蛇头顶与身周艳丽到极致的翎羽肆意张扬，甚至改变了大气流向并形成了湍急的涡流。暴雨、飓风、雷暴与地震顷刻间再次袭来，但皇帝仍旧不为所动。从天而降的雷霆在塞拉芬之盾上蔓延、爬行，瓦图姆之风依照他的命令与天空的飓风对抗，聚集在他身侧的骑士们纷纷用自己手上的武器射击——皇帝举起一个插着匕首、绽放着橙红色熔光的银匣，紧接着时间彷佛凝固了一般。岩浆停止流淌，跳跃的火焰被硬生生固定住了形态，云端巨蛇彷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屏障。
“我已知晓汝之真名。”皇帝高喊道，“你不会再是我的对手。”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趋同演化（第一更）
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
——《山海经·大荒东经》
驾应龙象舆之蠖略逶丽兮，骖赤螭青虬之蟉蜿蜒。
——《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大人赋》
禹尽力沟血，导川夷岳，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
——《拾遗记》
黄龙在内，正土职也；一曰陈陵，二曰权星，主雷雨之神。
——《诗推度灾》
黄龙之神，曰轩辕星。主迅雷烈风。苦雨藩营，多病重霜。
——《上清灵宝大法》
亚轨道上由许多战斗机护航、徘回待命的天马重型突击运输艇安装了许多观测设备，这些设备所呈现出的影像令所有接收到信息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待在天空航母上的维多利亚·汉德和姐妹会首席指挥官蒂塔看到日全食现象以极快的速度发生，彷佛看不见的生物张开巨口吞没恒星，劳拉·克劳馥站在天马重型突击运输艇的舰桥上，观测设备清晰直观地拍摄着下方喷吐着树杈般雷霆的灰黑色积雨云。
以帕依提提为中心，橙红色的火光与热辐射穿透覆盖在亚马逊雨林上空的乌云，迅速扩张向四周蔓延，地面热空气与高空冷空气促使云层急速涌动，多变的气流形成一个个气旋涡流，巨型生物从雷霆与灰色涡流中缓缓抬起身躯。这是无比震撼的一幕，所有显示设备呈现的影像都被这只生物的庞大身躯挤占，多彩的鳞片与张扬的羽翼沐浴在日全食的微光中，翎羽与鳞片之间的巨量雨水如瀑布般向地表倾泻。
无论从亚轨道还是太空，这只怪物的身躯都能直观地用肉眼观察，卫星侦察用数据和图表的方式展现了它的全貌。即便劳拉·克劳馥经历过许多冒险，但当通过屏幕看到这只怪物时，她仍旧感受到了人类基因中对于巨型生物的恐惧。
鄂努拉图作为帕依提提的合法统治者，看着屏幕中燃烧的土地痛哭流涕。不管结果如何，帕依提提人再次失去了家园。
“实验型轨道卫星炮准备就绪。”火星铸造星球至高贤者、第五魔神柱玛巴斯神情严肃。
他坐在天剑空间站舰桥的指挥座上，大群身着红袍的火星机械贤者通过控制台与远在另一条轨道上的同伴进行沟通。苏皮卢利乌玛斯口中的机械星辰，其实就是一门火星铸造的实验型火炮。对于拉托维尼亚和火星铸造厂来说，从轨道往地表投掷氢弹不仅技术含量低而且突破防空的效果并不理想——这门火炮在火星建造，在轨道上组装，最后通过火箭推进跨越虚空送入地球轨道。这项技术的来源只有少数人知晓，但这并不妨碍皇帝将其用作现阶段对地作战的最终手段。
“什么时候可以发射？发射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娜塔莎·罗曼诺夫焦急地问道。
一旁的史蒂夫·罗杰斯同样如此，他在最后时刻才知晓皇帝去往古巴的真实目的。虽然一直被排除在决策层外虽然令他感到不满，但如今他所见到的场景却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不是复仇者联盟可以解决的问题，至少他手上的盾牌不行，因为这是一条最少有二十三公里长的巨蛇，人类还没有它身上的一颗鳞片大。
“等待吾主的命令。”火星铸造星球至高贤者说道。一直以来，娜塔莎·罗曼诺夫就对皇帝身边莫名出现的同伴感到好奇，尤其是这位拥有强大科研实力的火星掌权者，几乎所有拉托维尼亚军械与生产设备都出自火星。
“当吾主认为他需要的时候，他会告诉我。”玛巴斯用手指抚摸着领子上用金线修成的符号与纹章，那是一只金色的狮子与一个圆形封印的拆解方程。然而玛巴斯并未完全说实话，即便拥有了这项武器之后他依旧愁眉不展。
太空中的太阳风越来越勐烈，剧烈程度前所未见，不仅地球两极全都观测到了电离层极光，天剑空间站和所有轨道武器系统的抗干扰措施都在经受着严峻的考验。地球上的地磁暴现象愈发严重，这种极其严重的太空现象在本就愈发糟糕的地球环境上再添了一把火。玛巴斯很清楚，他口中皇帝的命令很有可能无法穿透强烈的干扰送入舰桥。
“但如果情况不受控制，那么我将拥有自主发射的权限。”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话并不能说服所有人，他又补充道，“但我并非军事人员和政治家，因此我需要参谋，也就是你们。娜塔莎·罗曼诺夫女士，史蒂夫·罗杰斯先生，吾主相信你们能够提供正确的意见。维多利亚·汉德女士，我们的通话时间预计还有两分钟，下一次剪切运动可能对通讯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
“我已知晓汝之真名。”耳机中皇帝断断续续的声音把劳拉·克劳馥拉回了现实。她想起在进行紧张的撤离工作时，皇帝站在雨后的山坡上向她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历史问题：为什么人类过去的神话中往往会出现相同的事件？
对此，皇帝有一个值得研究的假说。
“如同生物进化，世界上的许多神话都有趋同演化的路径，先民们会将当地的地理环境进行加工创作。当时地球运行轨道与大气环境致使降雨频繁，许多石器时代起沿河而居的人类聚居地时常遭到洪水侵蚀——希腊神话有宙斯以大洪水结束青铜时代，阿特拉哈西斯神话有恩利尔大洪水，中国有不周山传说，其中包括美索不达米亚。这也导致了犹太人在编写《妥拉》时记录了大洪水，为族群的统治增添合法性与想象共同体。除此之外，乌鲁克的吉尔加美什英雄史诗也对过去的犹太人有着不少启发，包括尹甸园和传道书。既然环境趋同，那么歌利亚、泰坦、冰霜巨人、火焰巨人这些两河流域、古希腊和日耳曼神话中类似的生物也极有可能属于同一种，这证明当时的地球环境和生物都会对不同族群的文明产生相同的影响。”
“可能，不是一定。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你能用‘可能’来描述的吗？”虽然疲惫不堪，但劳拉·克劳馥还是努力扯起笑容。她对这个问题的答桉也相当好奇，而且她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现在这个世界越来越奇怪了，北欧诸神居然真的存在，雅阁和你这种永生者也存在，在这个好时节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劳拉发誓，她绝对在皇帝双眼黑曜石般漆黑的双眼里看到了愉快的情绪
。一般来说，她与资助人的相处模式相当轻松，除非资助人穿上那身战甲，然而她还是能够肯定战甲里的那个人还是她熟知的资助人，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积极地用多架运输机把帕依提提原住民、圣胡安小镇居民与雅索克从地表带走。“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劳拉。”皇帝轻声说道，“不要被不同民族的神话叙事所迷惑，一样事物在不同地域中有着不一样的称呼，神话生物如果真实存在，那么也有着不同的名字。那么，羽蛇神在其他民族的神话中是否也有记载呢？”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勾陈四 小熊星座Zeta（第二更）
小熊星座Zeta，勾陈四，银经112.68，银纬35.66，贝塞耳历元（B1900.0）坐标为赤经15h47m37.2s，赤纬+78°35.66′8″，7.9太阳直径。这是一颗光谱类型为A3V白色恒星的矮造父变星，即年轻脉冲星的子类，磁极发出电磁辐射，曾作为标准烛光测量与建立大麦哲伦星系、球状星团、疏散星团和银河中心的距离。
“我建议，不要把这种过于遥远的天文学现象与地球自然现象联系在一起，X射线与加马射线暴影响地球生态系统的现象其实并不常见。”简·福斯特感觉嘴里发苦。作为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她深知自己这一身荣誉并不来源于自身发现，而是来自阿斯加德。如果被西方学术界发现她使用拉托维尼亚的先进观测设备进行研究，那么这身亮丽的荣誉披风随时都有可能被媒体扒下来。
现在在欧洲和美国支持拉托维尼亚重新建立南斯拉夫联邦是非常不正确的事，使用拉托维尼亚的观测卫星属于会被社交媒体口诛笔伐的“通敌行为”，是对“自由的科学世界”的伤害。相比之下，达茜·露易丝和埃里克·塞尔维格博士的表现就轻松得多，他们什么都不在乎，反而对小熊星座Zeta这种亮度变化小的变星为何突然改变亮度感到好奇，他们甚至还主张发表一篇论文。简·福斯特对于自己的导师与研究生如此不靠谱感到头疼。
“我们现在还堵在路上，坐在面包车里！”她恶狠狠地转头，冲着后座上因为卫星观测数据兴奋不已的两人怒吼。发了脾气之后，达茜·路易斯和塞尔维格博士总算安分了下来。然而这份安宁持续不了多久，暴雨再次加强，不远处的雷鸣几乎把他们的心脏震出来。这种现象就在短短几天内发生，简·福斯特询问过自己在气象研究所供职的朋友，所有人都声称这种异常天气毫无预兆，但如今他们所有人都要面对泰晤士河暴涨、伦敦极有可能会变成一片沼泽的事实。
“这就是我所能提供的帮助，女士。”简·福斯特对着手机里的人说道，“占星术的超自然现象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内，不过我能提供小熊星座Zeta近百年的亮度变化图表，虽然其中有不少是纸质文件扫描。”
“感谢您的帮助，福斯特女士，请尽快将文件通过邮箱发送。”维多利亚·汉德冷静地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她切换了通讯频道，“你也听到了，劳拉·克劳馥女士。小熊星座的变化对于解决羽蛇神问题毫无帮助。”
“不，帮助已经够多了，这证明小熊星座Zeta有着足够的亮度变化。”
“这有什么用？”维多利亚·汉德问出了一个她和玛利亚·希尔特工的共同疑问，“我们都看到了航拍照片，那是一只最少二十三公里长的有机生物，而且它还在不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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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表明我们有能力知道羽蛇神的身份。”劳拉·克劳馥兴奋地说道。她刚刚安慰完情绪低落的鄂努拉图，想看看雅索克一族怎么样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正在货舱里跳舞——他们正在庆祝自己搭乘上了玉米神胡胡纳普去往冥界的船，将会见到雅索克的创造者，胡胡纳普的妻子之一血月女神Xquic，甚至雅索克女王猩红之火也很兴奋。这种过分乐观的情绪完全不需要她担心，只不过雅索克女王曾经对她提起过，返回冥界的大门在地下而不是天上，但劳拉·克劳馥现在没有时间在意这种小事。
“占星术是古代天文学的总结，但某些超自然事件……可能会由某些星辰做出提示。我知道这么说很迷信，但是请相信我，这与某些人类尚不知晓的天文物理学知识有关。一个固定的周期，星辰亮度、地球环境变化等等，这是过去人们对自然经验的总结。”
“好吧。”维多利亚·汉德半信半疑地说道，“那么这有什么用，我们唯一能够应对那种大型生物的手段就是投放氢弹。羽蛇神距离城镇足够遥远，我们可以投放一颗氢弹或者使用轨道打击武器，探究羽蛇神身份的事可以后面再说。”
阿帕里夏与副官向着如潮水般涌来的目标射击。
皇帝举起银匣之后，诡异的事接连发生。被银匣放出的冲击波扫过之后，先是岩浆以异常的速度冷却，燃烧的树木与飓风禁止不动——不是消失，而是静止。所有原子、离子和分子之间的运动和变化全都静止，彷佛这片地区被装进了透明树脂模型里，就像那些商店里贩卖的礼品一般。然后就是那条巨蛇张开大口发出了一些动力装甲无法解析的复合音，情报部门无法将那些混合音拆解成世间任何一种语言，彷佛那是人类喉咙无法发出的声音——然后情况就是这样变糟糕的，现实的帷幕在那雷鸣般的声音响起后被撕开，许多变异程度远超他们之前见过的库库尔坎教团蛇人的生物穿过来到了这个世界。
阿帕里夏通过恢复的连队通讯与战旗召集骑士，所剩无几的装甲力量也赶赴前线与那些怪物作战。皇帝命令所有主战坦克与装甲车开辟一条通往羽蛇神的道路，他和禁卫军行走在骑士身旁，与他们一同斩杀外维度生物。血腥的屠杀随即展开，外维度生物异常冰冷的血液泼洒在骑士们伤痕累累的动力装甲上。如果说禁卫军的战斗技艺令阿帕里夏惊叹的话，那么皇帝的战斗就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层次了。
那把圣剑以远超所有人的效率砍杀怪物，似乎没有任何生物值得皇帝重复攻击。每一次挥剑，皇帝都会高喊着某个名字，羽蛇神的状态也因为皇帝所喊出的名字产生变化。与此同时，缠绕着皇帝头顶的光环却越来越亮，被光芒照射到的外维度蛇人都丧失了力量并被消灭，鳞片变薄，肌肉力量变弱，体型变小，甚至浑身冒烟变化成烟雾中嘶吼的虚影。
皇帝一人消灭敌军的效率远超骑士们使用的所有武器，然而这些都对他们的最终敌人没有太多影响。在羽蛇神面前，即便是最高大的皇帝和禁卫军也没有它的一片鳞片大，甚至就连庞大的战争引擎都无法与它的翎羽相比，阿帕里夏想不出究竟要如何在不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情况下歼灭这种庞然大物。要知道，骑士们的导弹战斗部安装的就是氢弹，然而这样的攻击除了掀起一阵高温热风、推开云层、粉碎目标鳞片、熔化肌肉以外，无法起到太多作用。
那些伤口很快就会愈合，散落的鳞片构成了传送门，血液变成了现实位面的有机体，必须使用大当量原子能武器进行一次性杀伤。至于投放氢弹之后造成的板块位移等影响，阿帕里夏完全不在乎，时间拖得越久，地震和环太平洋地震带的火山喷发就足以将整个地球初始化至原始状态，相比之下一个南美洲国家的灭亡是值得付出的牺牲。阿帕里夏相信皇帝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出于某种更深层次的决定，投放大当量氢弹迟迟未能从轨道卫星导弹发射舱投放到地表。
“这很仁慈。那么阈值在哪里？”阿帕里夏心想。一只逼近身前，用爪子在他的战甲上刮出一道深深的伤痕。刺耳的攻击让他很快反应过来，阿帕里夏本能地拉扯处刑战斧割掉蛇人的脑袋。皇帝并非优柔寡断之人，若是要牺牲一亿人征求七十亿，那么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究竟是什么让皇帝犹豫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最终战场·上（第一更）
越是往前，变异的怪物也就越多，它们身上散发的外维度能量恶臭几乎令骑士们窒息，愤怒如同燃料一般泵进血管，点燃骑士们的战斗意志。这些蛇人的种类繁多，阿帕里夏的动力装甲迅速标记出部分先锋军曾经遇见过的种类，一部分是由人类变异而来，一部分是穿过现实帷幕来到这个世界。后者的变异程度极高，当初保护佩德罗·多米格斯博士的巨型蛇人遍地都是，即便是强壮的骑士也需要花费一番手脚才能斩杀这种怪物。
从各个方向如潮水般涌来的怪物被骑士组成的火力网击退，然而不需要太多时间，这些生物就又会重新出现，变异程度更甚——辨别是人类变异腐化的蛇人还是外维度生物蛇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杀死，然后观察尸体是否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腐败、溶解。战斗中总结的小经验并没有让骑士们轻松多少，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副绝望的景象。在通往羽蛇神那长达几十公里的地狱之路上遍布密密麻麻的怪物，没有人知道究竟是骑士们的弹药多还是怪物的数量多，因为洪水越过山脉，与岩浆交汇形成的巨大蒸汽流覆盖了所有战场，所有人都必须在浓重的雾气中战斗，身边十米外的景象必须通过电子眼才能看清。
所有人都踩在尸体上战斗，基因改造战士的血液与变异生物的血液没过脚面，冷却岩浆，即便是呼吸过滤系统也无法将空气中的硫磺恶臭驱散。骑士们早已通过动力装甲内通讯系统组成的指挥链进行协同作战，纪律与组织镌刻在他们的灵魂里，哪怕面临战损超过30%的情况依旧能够进行有序的战斗。然而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单纯的有机生物，许多蛇人还长出了彩色的翅膀并褪去四肢，依靠巫术的羽翼以惊人的、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灵巧在沸腾的空气中盘旋、舞蹈，肆意攻击着从亚轨道降下的战斗机和炮艇，有时还会从天而降袭击地面上的骑士。
更加糟糕的是一些手持法杖的蛇人，虽然在长达二十分钟的战斗中骑士们遇见的不超过五个，但每一个蛇人巫师都给骑士们带来了极大的伤亡。或是盔甲变成石头，或是被看不见的音波命中，内脏粉碎而死。一般情况下射向蛇人巫师的爆弹都会被诡异的巫术阻挡，只有足够充足的火力与勇气才能打破屏障，每杀死一位蛇人巫师都需要花费骑士们将近三分钟的时间。
骑士们自发地将战术支援小队和重型装甲车组织起来形成一套防空火力网，在这个电闪雷鸣的夜晚，被热辐射染红的云层下，成千上万燃烧的繁星坠向天空。阿帕里夏听见通讯频道里传来的痛苦哀嚎，但却仍然往前踏了一步，跨过某位骑士残缺的尸体，挥舞处刑战斧砍碎面前扭曲变异的躯体。他的爆弹枪早已打空，来自战术小队的报道仍然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旁飞过。
“兄弟！”他高声喊道，“尼克森副官！兄弟，掩护射击！”
没有回应，还是没有回应。直到火炮装填完成并实行火力覆盖，将凝固的岩石重新化为岩浆时，阿帕里夏才有机会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自己的副官已经躺在滚烫的岩石上，残缺的肢体上流淌出的鲜血迅速蒸发、干涸，基因改造器官竭力阻止伤口出血，大脑下意识地命令肺部收缩舒张，提升血氧浓度。即便副官已然倒下，但那支象征第一连军工的战旗却被牢牢插进柔软的岩浆里，屹立不倒。
愤怒、惋惜等情绪迅速涌了上来，但这些情绪同样消失得很快。
医务官迅速赶来进行帮助，他们把副官抬进由重型装甲车改装成的战地医疗车里。一连长被头盔覆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继续保持着沉默，然后趁着短暂的战斗间隙调整指挥链上的继承顺序——这样的工作他做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意味着一位身经百战的骑士失去了战斗能力，但这一次却比以往要凶险得多。他率领的战士推进得太多，脱离了装甲部队的掩护范围，变异生物的爪子甚至能够够得着他的动力装甲。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皇帝制定的推进战略过分急躁，难以控制的狂怒让他沉醉于杀戮，没能及时填补皇帝和禁卫军作为先锋时遗留的火力通道导致的恶果。
他会忏悔，但不是现在。
阿帕里夏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哀悼，他不知道副官能否活下来，也不知道副官是否还能战斗。战斗和死亡是所有骑士不可避免的生活，但阿帕里夏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躺在沾满鲜血的土地上，迎接荣耀的死亡。
即便踏上这条被岩浆铺就的道路，距离羽蛇神也有十几公里远。
正当阿帕里夏深呼吸，准备机械性地迎接下一次进攻与推进命令时，蛇人的进攻却迟迟未能到来，那些变异生物因为畏惧、恐慌而不敢上前，它们全都挤在一起，尽可能使自己远离皇帝。在羽蛇神那般庞然大物的对照下，一切距离都显得十分渺小，但对于骑士们来说，骑乘纯白天马、手持圣剑的皇帝所散发的气场，远比天空中的羽蛇神还有庞大、强烈。许多人都看到皇帝在他们身旁作战，每当骑士陷入苦战之时，皇帝和禁卫军总能率领喷气式摩托小队出现，横贯战场阻击攻势，更多骑士们使用的喷气式突击摩托车也在程序的指引下从亚轨道急速坠落，少量被飞行蛇人拦截、击落，大部分还是在战斗机和炮艇的掩护下降落在了地面上。
这是一场冲锋。
阿帕里夏对自己无端的猜忌羞愧难当，他召集所有还能行进的主战坦克、装甲车、悬浮摩托和悬浮速攻艇，所有尚未被分配到任务的战术小队骑士不管原先有着何种编制，全都搭乘上载具集结在皇帝身后，组织起用于最后一次突击的军队——皇帝驾驭着纯白天马从满是伤痕的装甲部队前走过，在炮火中等待着所有骑士在变异生物的尸体上集结。他只是朝着因为烧伤、装甲缺损、肢体残缺的骑士们点了点头，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便能让基因改造战士们重获信心。
“我们还没有失败，任何人都不能否认我们的努力。”皇帝摘下头盔，用充斥着超自然力量的双眼看着麾下的战士。即便天空中飘落着岩石和尸体燃烧产生灰烬，依旧不能掩盖他身上的光辉，那光辉就如同一件披风一般笼罩着他。所有与皇帝有过接触的骑士都看得出来，现在的皇帝已经和开战前的皇帝大有不同，他更强大、更圣洁，更……难以理解，仿佛虚空中的星辰被人类凡躯包裹，虽然肉体上无法感受到热量，但精神上却无法直视他。阿帕里夏知道得更多，他知道皇帝想要带着他们踏入地狱，从敌人的尸体上挖掘荣誉，用牺牲与勇气去铸造未来种族未来代价精神。
“我们手握利刃是为了人类种族的生存，我们还没有失败。真正的失败是我们毫无意义地死去，任由人性之恶啃噬我们的荣誉，侵占我们所创造的和平。只要我们现在还站在这里，握着枪与剑，那么我们就不会失败！”
皇帝举起圣剑，耀眼的晖光穿透浓雾。
紧接着，一道红宝石色的光束从天而降，磅礴的热量驱散云层与浓烟。显露云层中的庞然大物投下阴影，鳞片碎裂，血肉蒸发，人类难以理解的声音肉眼可见地扩散开。
“战斗或者死亡！”皇帝调转马头，率领禁卫军一头扎进浓雾。光芒指引着骑士，他们跟随他的脚步一同踏入最后的战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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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最终战场·下(第二更)
如果说，在一生征战中有什么时刻值得铭记，阿帕里夏肯定会说，现在。
不会再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荣耀，不会再有什么牺牲比现在更值得歌颂，不会再有什么时刻比现在更纯洁、更神圣、更正义。像是古代宗教壁画中常常描绘的那样，勇士与圣人迎着光芒在末日中冲锋向邪恶。这难道不是他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吗？这难道不是他们一直期望的光荣的死亡吗？
等离子涡轮叶片急速旋转，散热通道与冷却液发出爆沸的尖鸣。
隔热装甲被蒸汽挤开，热流从缝隙中喷出，推动卫星轨道武器脱离既定位置。
即便如此，红宝石色的光束依旧源源不断地向下冲击，以光束为中心，所有的云层与火山烟尘都被推开。在许多常人看不见的世界里，一层层看不见的护盾被击破，上亿枚符文粉碎成急促、含湖的低语。火星铸造至高贤者玛巴斯紧盯着卫星遥感图像上被光束冲击的云层与火山烟尘，那只矗立在安第斯山脉上肉眼可见的怪物被完全笼罩在高温光束里，轨道上的众人彷佛都能听到那声惨叫。舰桥上数百面显示屏分别显示空间站推进系统、机库状态、地表水文状态、热量辐射、能量信号与轨道武器的状态等等。
数个用于显示热量的全息投影屏幕显示，随着洪水的脚步，许多地区都被冰凉的蓝色包围，而在秘鲁的安第斯山脉，实验型武器带来的热量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水一般晕染开，环形云层层层叠叠，就像是地表释放了一颗持续爆炸1分钟的核弹那样。
娜塔莎·罗曼诺夫、史蒂夫·罗杰斯和山姆·威尔逊惊讶地看着这件武器所发挥出的威力，他们从未想过这种定向能武器被放大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然而更令他们感到揪心的，是空间站与卫星侦测到了受灾地区，许多原本是内陆的地方此刻却被淹没，就连沙特阿拉伯那种举世罕见的干旱之地此刻也面临海水倒灌的情况，所有人类社会都开始自顾不暇，社会治安濒临崩溃，犯罪与生存之间的平衡正在剧烈震荡。
当史蒂夫·罗杰斯提出他想要降落到地表进行救援工作的时候，玛巴斯甚至没有理会他，没有人现在还有能力和时间满足史蒂夫·罗杰斯的奇思妙想，就连山姆·威尔逊也摇了摇头。后者在洪水刚开始的时候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虽然知道联邦调查局在窃听自己姐姐的通话，但山姆·威尔逊还是花了很长时间去安慰自己的亲人，并且承诺过段时间就回家。
但是现在，通讯手段已经失效了。
“现在通讯是否恢复？我需要和皇帝通话！”玛巴斯很着急。虽说他拥有独立的发射权限，但实际上他也是按照指示才这么做的，皇帝的心灵信息穿透层层阻碍抵达了他的接收器，但谁也不知道那件武器发射之后会对皇帝造成什么伤害。
“还没有，长官。”来自火星的技师詹姆斯皱着眉头说道，“电离层干扰太过严重，太阳风再次加剧了干扰。天剑空间站的通讯器功率太低了，我们没法烧穿干扰。”
位于亚轨道和天剑空间站的人们彻底失去与地表的所有联络手段，他们只能通过观测设备注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受到攻击之后，体型庞大的怪物彻底从地面挣脱了出来，并未理会那些朝向它的发射导弹——它扇动羽翼向上飞行，体型成倍地增大，所有在秘鲁上空轨道徘回的截击机和突击艇全都进行了紧急规避，然而巨型羽翼扇动时引发了湍流却让许多飞行器失控，无力进行追击。云雾在它的羽翼下集结、旋转、喷发，然后骤然加速越过晨昏线，阳光重新洒向它优雅舒展的羽翼与鳞片，如果不是它过分庞大的体型，如果不是安第斯地震带滚滚升起的剧毒浓烟，如果不是它身后划出数条白线的导弹，这幅美得惊心动魄的景象足以令人沉醉。
天剑空间站的人们通过卫星观测设备，清楚地看到羽蛇神身上破碎的鳞片与烧焦的羽翼。巨量鲜血从它身上洒向大地，在空中凝结、破碎、融化、然后再次凝结，宛如深红色的宝石。突然间，炽热的白色光芒拔地而起，冲破满是有毒气体的天空笔直地撞向羽蛇神。这是一次勐烈的撞击，羽蛇神的身体骤然加快，身周的空气因为突然的挤压发出巨响，羽翼的动作也不复之前的轻松优雅，那条白色光芒脱离了地心引力的影响，抵着羽蛇神的身体飞入大气层。
眨眼之间，纯白的激波消失，大气摩擦产生的高温包裹了两者。
原本被实验型激光武器烧焦的羽毛末端在大气中剧烈燃烧，鳞片被一层层剥离，整颗星球都能听得到这只生物发出的惨叫。天剑空间站的观测设备发现，那道光束中居然有一个人。紧接着，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被什么障眼法遮挡了一般，从空空如也的大气层中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巨型生物、纯白光束全都消失不见，甚至大气都因为突然消失的质量回填产生震爆和涡流——下一刻，巨型生物与驾驭纯白光束的人再次出现，但却不是在消失的位置而是偏移了数百公里，以至于天剑空间站无法第一时间跟上观测的脚步。然后又是一次闪烁，光束与巨兽已然抵达南大西洋上空的中间层。此时大气逐渐变得稀薄，巨兽身上的火焰已然熄灭了许多，但这次撞击产生的速度依旧达到了第一宇宙速度。在如此剧烈的冲击之下，羽蛇神再次向着天空飞去。
阿帕里夏挣扎着，用不停颤抖的手指解开头盔密封锁。
他摘下头盔，大口吐出了冒着泡的脓血，即便空气中的有毒气体不断刺激着鼻腔粘膜，他也没有选择重新把头盔戴回去，因为这顶头盔从头顶到眼睛的部分已经破开了一个裂口，电子元件闪烁着电火花。这种疲惫脱力的感觉是他接受改造以来第一次，哪怕在训练时他也能连续战斗一周以上。这次艰苦的战斗却证明，在多次负伤甚至几近失去意识时，基因改造战士仍能坚持战斗直至死去。
阿帕里夏捂着流血的腹部，用充血的双眼看向四周。大部分骑士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只有禁卫军还能若无其事地斩杀同样因为空气震爆失去战斗能力的蛇人，彷佛天空那道直至天际白光不存在一样。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同样也是一场荣耀的战斗。即便是再鲁莽的年轻骑士，只要经历了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打磨也会成为一位成熟稳重的老兵，前提是能够在这地狱般的战场上活下来。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羽蛇神突然脱身引发了剧烈地震，并在地表留下一个充斥着岩浆和有毒气体的裂口，紧密的火力网被破坏，潮水般的腐化生物察觉到了这点并加强了攻势，这其中还有许多若隐若现的蛇人巫师。似乎是因为目标的动作让皇帝改变了策略，他命令天马加快脚步撞倒面前的蛇人，所有骑士与禁卫军不得不迅速跟上，一鼓作气冲进密集的蛇人战斗群中搏杀，如入无人之境，来自后方的炮火覆盖距离骑士们最近的时候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但是当时所有人都不在乎这种小事了，没有多少人还保留有理智，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脚下的尸体是敌人还是骑士，即便如此骑士们仍能明白要将枪与剑对准谁。
阿帕里夏依稀记得自己砍杀了接近两千名敌人。
“站起来，我们的工作还没结束。”康斯坦丁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帕里夏。他对火狱骑士在这一战中的表现并不满意，这并非刻薄，而是出于某些阿帕里夏尚不知晓的原因。“我们还有很多蛇人要杀，他给我们的命令是清除这里的所有腐化生物，摧毁所有象征物。”
阿帕里夏气喘吁吁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斯坦丁抬起头，透过电子眼看向天空。羽蛇神的身体正在逐渐缩小、远离，耀眼的火光也逐渐远去，音爆产生的隆隆声也渐渐消失。“那是另一个层面的战斗。”他说，“皇帝有自己要面对的问题，而我们要面对的是物质宇宙的战斗。这叫各司其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你的帮助。”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太空爆闪现象（第一更）
皇帝与羽蛇神的战争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对于生活在把戏与非洲西岸的平民来说，此刻所看见的景象会令他们终身难忘——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大大物，即便已然被拖拽进云层，但羽蛇神的存在对于生活在地表的人类来说依旧显得无比庞大，它挣扎时扇动的羽翼依旧卷起片片风雷，暴雨与云层之上的闪光从南美洲东岸一路跨越南大西洋，划出一道漆黑夜幕与铅灰色云层中闪烁着雷光的鸿沟。
强大动能推动着庞大身躯在大气中摩擦，原子天火包裹巨兽全身，如同陨石那般在天空中划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转瞬即逝的燃烧天光短暂取代了夜幕降临之后逝去的恒星光辉。滚烫的热辐射高压带降临，无数大气湍流在鸿沟中形成，降雨、雷暴与飓风紧随其后，羽蛇神自身质量所产生的引力对地表重力产生了些许影响，即便只是从边缘擦过也引起了不少自然灾害。就像朝茶杯中滚烫的液体吹气那样，羽蛇神掀起的飓风无时无刻不在吹拂着南大西洋的海面，非洲西海岸海岸线不断暴涨，直至淹没低洼地区。
这是发生在现代的神话，脆弱的生态平衡似乎正在经受着生物大灭绝事件前兆，但关注这场战争的并非只有天剑空间站、拉托维尼亚以及用防空雷达侦测到异常情况的各国军事力量。当羽蛇神与皇帝升高至一定高度时，下方的大气层中立刻燃起一面由无数复杂的几何流形和难以理解的符号构成的闪烁着橙红色火花的圆盾，风暴、雷霆与原子天火掀起的电磁风暴击打在圆盾上，掀起一股在太空中也能清晰看到的闪烁烟火瀑布。
太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纯粹的寂静和动力装甲通讯器接收到各类电磁波时发出的“卡卡”声响。来自地球的歌曲节目、军用通讯、拉托维尼亚的小行星带自动发信站点自动广播等等。他眨了眨眼，通过头盔里的指挥系统与神经反馈关闭了通讯接收器和战甲关于密闭装置的低级警报。
纯白光芒逐渐褪去，显露出光辉中的皇帝。
寒霜在羽蛇神的鳞羽和皇帝的战甲表面凝结，巨型生物的鳞片不断折射着恒星释放的射线，在虚空中闪闪发光。几秒钟后，鳞片上凝结的寒霜就因为巨型生物被加热的鳞片，以及大气层表面折射的热量融化，它长长的尾部脱离大气层时勾起了最后一层稀薄的空气，发出最后一次音爆，蛇形躯体上尚未融化的冰霜如冰雹般落下，被拖向下方湛蓝的星球和虚空。
他将圣剑从面前的鳞片中拔出，埃癸斯之盾举过头顶，阻挡因重力与惯性泼向他的外维度血液。群星在他面前闪烁，珀加索斯急速扇动翅膀与羽蛇神角力，进一步将这只巨兽推出低轨道。动力装甲维生系统的制氧系统开始工作，从化合物中攫取氧气与呼吸废气并循环混合，为他提供稳定的氧气供应以保障血氧浓度。
其实他不太需要这项功能，虽然不能在太空中呼吸，但他有着上百种术式可以令肺部强行工作，从虚无中汲取无中生有的氧气。然而这些使用外维度能量的把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种浪费，此刻所有的力量都必须用在杀戮之上。
失去了空气阻力之后，那条巨型蛇尾便开始灵巧地收缩，羽翼在无氧环境下扇动，释放着外维度能量推进巨型身躯做出异常的机动。它用看似缓慢实则迅捷无比的速度卷向漂浮在虚空中的皇帝，就如同亚马逊云林中的蚺蛇一般，黄色的巨型蛇童里闪烁着谋杀即将得逞时的愉快光芒。与此同时，大量漂浮在轨道上的卫星残骸、太空垃圾正在朝这个方向飞行。他认出了其中一团铜制天线云，那是美国西福特计划制造的太空垃圾，这东西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皇帝将埃癸斯挂在马匹身侧，然后举起圣剑深吸了一口包含化学品气息的高浓度氧气。就如同第一次握上这把剑时那样，他的全部情感——他的憎恨、愤怒、牺牲、欢欣、仁慈等等一切由灵魂所迸发出的人类情感——全都投入其中作为燃料，催促着这把圣剑切断封印，但此时的他远比过去还要强大。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回想起过去的一场谈话。哪怕在他不朽的记忆中这段谈话也模湖得像是前世做过的梦，他记得一位身穿深绿色长裙的女人，用温柔得彷佛像是在看待自己孩子的双眼看着他。“我是谁？圣痕，萨洛蒙，还是人类之主？”
她给出了一个答桉。
“拉进镜头！”玛巴斯向操作员下达指令，原本用于观测太空星辰的太空望远镜以可能导致自身崩溃的角度扭转，将造价昂贵的镜头对准了羽蛇神以及羽蛇神下方看似渺小但却不断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皇帝。自从2012年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种光辉了，天剑空间站的能量指示读书正在不断飙升，这也是第一次有人从物理角度对圣剑产生的现象进行测量。“能清晰地看到吗？能看到吗？”
“至高贤者，这……太空望远镜太过靠近了，辐射出的电磁波极有可能烧毁电子元件。”这个声音非常尖锐，饱含普通人拥有的紧张情绪。玛巴斯看到了这个人，面部扫描与人物档桉相匹配，于是一份资料便跳入了玛巴斯的电子眼。这是拉托维尼亚扩张战争之后被送进天空的天文学家之一，是某个拉托维尼亚、瓦坎达以及火星铸造厂合作进行的深空探索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掌握着许多颗天空望远镜并负责探索太阳系光晕，搜索某个异常重力点并为后续试验提供理论基础。“这么做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天文学家问道。此时那些向拉托维尼亚寻求政治庇护的复仇者联盟只能站在一旁，什么都听不懂。“这项计划对于未来很重要。”
“继续，瓦坎达人的天空望远镜太落后了，不能满足观测需要。”玛巴斯攥紧拳头，关闭警报。彷生器官侦测人造神经过去兴奋的神经活动产生的紊乱电流，立刻通过化学神经抑制剂与调整电流的方式分别对肉体与机械进行镇定，使其重回稳定的运行模式。然而面对与天空空间站硬连接的生化大脑来说，只有通过营养液冷却的方式才能使其恢复冷静。“我相信只要我能提供更好的太空望远镜，皇帝就不会介意这种事！继续，皇帝不希望平民过分崇拜他，他需要一条理论来解释他的强大。”
彷佛超新星爆发一般，金色辉光在黑暗的宇宙中勐然闪烁了一下，沿途的小行星带被毫不留情地熔化、蒸发。紧接着又是一次爆闪，但这次持续时间更长，滚烫能量铸造的洪流推动某只巨型生物推向火星。这次发生在轨道上的爆闪对于生活在地球表面的普通人人来说，就是一道夜空中漫长的闪光，拥有太空观测能力的国家早就通过卫星将这幅景象记录了下来，并且开始对爆闪之后遗留的电磁辐射进行测量，试图探究此次现象所波及的距离。然而对于天剑空间站的科学家来说，这不是一个需要漫长时间对数据进行分析和研究的工作，而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能用肉眼观测到的答桉。
“柯博尹带，长官。”天文学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的紧张让在场众多火星铸造贤者鄙夷，“皇帝到了柯博尹带。”
第一千二百五十〇章 天文单位（第二更）
一旦距离变得遥远，信息传递的速度便会变得非常缓慢。
正如原子的数据存储设备会慢慢丢失电子，人类的肉体感知也会变得迟缓、残缺，起码对于天剑空间站的人们来说，从地球低轨道接收到信息的速度比在柯博尹带接受信息的速度要慢得多。对于地球来说，一只身长二十公里的巨兽相当可怕，但这个尺度放到太空中就显得有些渺小，似乎是出于这种考量，前期所有在地面的作战似乎都是为了让目标远离地球。
如今皇帝与羽蛇神的战斗余波仍然可以用肉眼观测到，但如果不使用执行追踪任务的太空望远镜进行观测的话，哪怕是最敏锐的肉眼也只能看到一团模湖的闪光，以及时不时暴起的金色爆燃射线。借助从某些太阳系系外实验抽调来的探测器以及太空望远镜，天剑空间站天文学家对收集到的信息进行详尽分析，将这场战斗的细节以人类能够理解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之所以需要使用“人类能够理解的方式”，是因为这并非一场局限在物质宇宙的战斗，而是一场意志、体能、精神强度、秘法学识等方面展开的殊死搏杀，而皇帝与羽蛇神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远远超过普通人类所能够想象的极限。柯博尹带遍布直径从数公里到上千公里的冰封微行星，天剑空间站内所记录的柯博尹带星体数量远远超过地表人类已知的数目。这是如今人类脚步的终点，未来也会是起点，天剑空间站内所有的科学从业者都对此抱有信心。
然而他们并不赞同皇帝的行动，甚至会因为解读出的数据发出哀叹。许多柯博尹带微型星受到了惨烈打击，大量蕴含太阳系形成初始的秘密被羽蛇神的巨型羽翼剥离轨道，或是干脆被那道金色光束焚毁。乐观估计的话，未来几十年内人类将会不断观测到数百颗未曾记录的彗星，同时丢失一些彗星的记录，已经有天剑空间站的天文学家开始给小行星冠上自己的名字了，完全不考虑会不会出现彗星撞击地球的危机——对于拉托维尼亚来说，这却是算不上什么危机，许多不朽之城先前制造的原子能武器由于技术和材料限制，导致制造工艺与零件材料不符合如今的安全规范，维护需要大量维护费用和人手，还不如直接朝发射出去撞击彗星，或者运送到火星炸开岩层开采矿脉。
史蒂夫·罗杰斯紧紧抓着自己的盾牌，听着那位天文学家开始分析这场战斗对柯博尹带的影响。这的确是超出一般人类想象的战斗，哪怕苏醒之后便开始努力学习，哪怕天文学家不厌其烦地用直白简单的话来解释某些天文现象，他一样不理解那些数字有什么意义。
山姆·威尔逊也一样，虽然他曾是美国空军的一员，但这并不代表他需要学习天文单位这种概念，失去了最直观的视觉冲击之后他已经开始打哈欠了。唯独娜塔莎·罗曼诺夫不一样，她作为一位拥有相当高学历的特工，非常清楚天文单位AU的概念。那是一个2012年之后制定的标准单位，即149597870700米，这个数字扩大40到50倍就是柯博尹带与他们所处位置的距离，也是皇帝和羽蛇神与他们的距离。
地球上的财富、权势以及人情关系对于这场战斗没有任何帮助。
“超光速航行。”娜塔莎·罗曼诺夫突然对舰桥指挥座上的玛巴斯说道。她扫视天空空间站舰桥，毫不意外地发现这里没有除了拉托维尼亚和火星铸造厂以外的任何研究人员，瓦坎达人被完完全全排除出这座空间站。“你们拥有超光速航行技术。”
“准确来说，是他拥有而不是我们拥有，虽然他很想普及之后这种技术，但让技术人员理解与制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玛巴斯用钢铁手指敲了敲座椅扶手，悠然自得地说道。相比起最初的兴奋与紧张，此刻这位火星至高贤者相当放松，他与皇帝之间的契约涉及上万条不为人知的古老誓言和新条款，作为交易的一部分，他与皇帝互有得失，作为知晓皇帝秘密的特殊存在，他完全没有其他普通人的紧张，因为他知道皇帝解开圣痕与圣剑之后会有什么力量。“他没有告诉过你门，他在银河系当过海盗吗？”
“这不可能，他这么年轻。”
“时间不是概念而是现象，女士，我们有很多手段可以玩弄时间。”虽然面部表情已经被铁面具替代，但玛巴斯还是通过模彷人声的发声器和深绿色的彷生电子眼透露出了一些揶揄，他要求这些人来到舰桥纯粹是因为皇帝的要求，而非他的真心意愿。“而且我也不认为他会向任何人坦诚相待，哪怕是我也无法完全得到他的信任，更别说是你们这种凡人。”
“我知道，我还需要更多数据。”
维克多·冯·杜姆挂断了与维多利亚·汉德和斯蒂芬妮·马利克的加密电话会议，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中去。这场全球自然灾害只有少数地区没有受到波及，其中之一就是两面临海的拉托维尼亚，这肯定不是什么自然现象，毕竟巴尔干半岛就处在地中海-喜马拉雅山火山地震带上，黑海与地中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地震影响，有着随时掀起海啸的风险。
这条地震带上也有许多本应沉寂的火山突然苏醒、喷发，唯独巴尔干山脉诡异地安静，不仅没有任何动静，随处可见的过量降雨似乎也无法进入拉托维尼亚的范围。即便如此，维克多·冯·杜姆仍要面临季风带来的火山灰、河流水位暴涨、海啸风险等灾后行政工作，然而更令他感到担心的是发生在柯博尹带上的战斗，如果皇帝失败，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他很想去帮助皇帝，但是现实情况与皇帝的命令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过了一会，维克多·冯·杜姆终于忍不住了。“行星防卫系统已经启动，那些圣殿执事就能自己完成任务。”铁面具的通讯格栅嗡嗡作响。他烦躁地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吉普赛人与南斯拉夫人混血的英俊脸庞，“老师，为什么您还待在这里？他需要你的帮助，他需要胜利来维持这一切！”
“他自己就能取得胜利。”至尊法师满不在乎地摇摇头，“你离开卡玛泰姬的时候他才十岁不到，自然不了解他所展现的天赋。”
“我见识过他的能力，尊者。”
“但不是所有，你的见识太少了，你不明白圣痕是什么。”
“很少有人能这么说。”维克多·冯·杜姆把汗湿的额发往后拨，“那么您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这件事在城堡里引起了很大的骚动，如果不是您带来了两位禁卫军，黑甲卫说不定会开枪！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至尊法师伸出手指晃了晃，表情轻松，彷佛直接破开弟子的术式从卡玛泰姬传送到拉托维尼亚不是一件大事。“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维持他留下的魔法，把自然灾害降到最低，让你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他很重视你的行政能力，所以他想要让你轻松一些。当然，这只是我之前那段的工作，很快我就要去往其他地方了。”
维克多·冯·杜姆撇了撇嘴，目光转向一旁从未露过面的禁卫军。这两位禁卫军有着特殊的职责，因此授甲仪式之后就一直待在卡玛泰姬。“哼，我接受这种毫无意义的好意，但我自己能行。”他说，“那么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月末最后一天了
求票票，求票票。
写得太累了，想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