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裙带关系（第一更）
“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必要理会这个怪胎。”罗丹指了指贞德的灵魂。贝优妮塔确认堕天使工匠没有节外生枝的意思之后，赶忙将贞德的银色怀表放进了贞德的灵魂，将魔女的魔力重新赋予给她。过了好一会贞德才缓缓睁开眼睛，虽然只有灵魂状态，但她的表情依旧能够看出她的状态并不怎么好。
“你一向不喜欢早起，是吧？”
“瑟蕾莎？你来这里是……救我？你疯了吗？”
“你把我的台词说了。”贝优妮塔伸出手，将灵魂状态下的贞德拉了起来。在这处精神世界里，灵体与血肉一样都是可以触碰的实体。“走吧，我还有事要去做呢！”
“这是怎么回事？”贞德显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缓缓腾起的星光是什么东西。
“你需要回到自己的身体。”贝优妮塔指了指贞德胸前的怀表。此刻这块怀表上秘法层层叠叠，其中一些在接触到贞德的灵魂之后就开始了运转。“萨洛蒙也在这附近，我们回去之后你记得向他道谢，他可是在卡玛泰姬的图书馆里狗刨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个魔法。”
“如果我还记得的话。”贞德哼了一声。但随即她又改变了态度，一副关切的模样。“要当心，瑟蕾莎。有些……有些极为可怕的事会发生在我们的世界。”
“我知道了，快回去吧，路上不准停下来或者回头。”贝优妮塔说道，“除非确认自己真的回到现实，要不然绝对不要吃任何人给你的任何东西，包括石榴籽。”【捏他希腊神话冥后珀耳塞福涅】
“我又不是小孩子！”贞德狠狠地挥舞拳头，气急败坏地喊道。
无论她怎么挣扎，附着在银怀表上的魔法照常运转，拉着她去往现实世界自己的身体里。蝴蝶夫人在贝优妮塔完成任务之后就消失了，她只是朝着贝优妮塔挥了挥手，表示她打得很开心，如果能把这个光头堕天使也一起打死就好了。现在贞德的灵魂已经找了回来，冥河夫人则要遵照契约护送她返回现实位面，更何况萨洛蒙传达的信息也有点重要，冥河夫人也想要去拜访一下位于现实位面的老朋友。
最重要的任务完成了，魔女愉快地松了一口气。
面对普通人，罗丹的酒吧会出售食物和酒水，面对武装人员，则会拿出售普通人使用的军火。而当深层世界的施法者光顾时，魔法武器就会是唯一的商品。昂贵、精美、同时强大。这些由他亲手锻造的武器威力巨大，但很少有人知道其详细的铸造过程。
贝优妮塔亲眼看到罗丹是如何驱使着手上的小玩意吞噬这团荆棘的灵魂与血肉，当荆棘夫人完全被这件武器吞噬之后，武器护手上被鲜红的钢铁花瓣包裹的紫色宝石便亮起了光芒。那位女性恶魔如今已然成为了这件武器的魔力来源与攻击手段，想必其他武器也是这样制作的，就比如现在还在小女仆黛娜手里的那把巨型链锯剑。得益于罗丹登峰造极的锻造技艺，被吞噬的灵魂无法将己身的恶念传达给使用者。
罗丹指着荆棘夫人被红黑色荆棘包裹的大型浮岛之外。
自打萨洛蒙去了那里之后，那儿的动静越来越大，火焰与闪电不时照亮阴沉的天空与隐藏着诸多骸骨的小型浮岛。可以看出那里的战况相当激烈，就连距离交战地点百公里远的荆棘浮岛都能感受到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凶狠杀意，罗丹认为萨洛蒙已经在安全阈值内开启了圣痕，那东西对所有外维度生物来说——不管有没有长眼睛——都相当刺眼，如果继续拖下去，整个位面的生物都会聚集过来，到时候就算是再强大的人也没法面对这样的威胁。
罗丹可不想招惹这个麻烦，他现在只是一个安心制作武器的工匠，爱好才是第一位。
“那边需要你。”堕天使工匠将这件武器丢给了贝优妮塔，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但别忘了你的新玩具。你可以先赊账，我相信接下来的战斗你会获得足够多的货币来付账。”
“你是从哪来拿出新的武器，先生？”
贤者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此刻贤者的面具已经被萨洛蒙彻底打碎，与贝优妮塔完全相同的灰色眼睛紧盯着秘法师的脸。萨洛蒙反手就男孩拧到自己的圣骸布披风后面，躲过了贤者闪电般袭来的长枪。似乎因为摸清了贤者的攻击模式，这一次萨洛蒙的应对要轻松得多。与之前的战斗相比，萨洛蒙更频繁地用上了圣剑之外的武器——比如手肘、膝盖、肩膀，意图压缩贤者的空间，剑刃不离己身三尺，通过快速旋转和劈砍来削减对方在武器长度方面的优势。
他阻挡着贤者进攻男孩的路线，而男孩则开开心心地拿着萨洛蒙给他的卷轴。
萨洛蒙给出的卷轴和他的卡片其实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魔法的载体各有不同而已，男孩闭着眼睛也会用。男孩看也不看就开始施展抄写在上面的魔法，但这些威力强大的魔法并非面向贤者，而是那些过来凑热闹的下层位面生物。
“这片地方让我头疼，比面对你的那些走狗的时候更糟糕。不过我吃了一片超级阿司匹林，现在可以好好揍你一顿了。”萨洛蒙随手砍下一个下层位面生物的脑袋。他语气轻佻，态度傲慢，似乎对这场战斗漫不经心，但他的眼睛里的杀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挡，他那划破恶臭空气的剑身也反应了他的真实态度，从他手中迸发而出的暴烈魔法与阴狠诅咒更是试图将贤者置于死地。这种态度经常会在魔女身上体现，经过长时间相处，秘法师也学会了用傲慢来掩盖自己真正的想法。
如同天堂之桥上那场战斗的复刻，这一次贤者也全力以赴。
暴躁的马蹄声如雷鸣般传来，一匹长着八条腿、头顶血红长刀的巨马凭空出现在萨洛蒙与贤者中间，与此同时一条血红色的荆棘长鞭狠狠地抽在了贤者的武器上。萨洛蒙很庆幸自己没有召唤出珀伽索斯，因为贝优妮塔骑乘的是古希腊神话中被赫拉克勒斯驯服的那些凶狠牝马，珀伽索斯最讨厌的家伙。它曾经不止一次主动袭击过贝优妮塔召唤的牝马，为了安抚它的情绪，魔女极少在现实位面召唤这只魔兽，只有这样珀伽索斯才愿意带着贝优妮塔到处溜达。
“亲爱的，你的动作太慢了。”面对魔女的抱怨，萨洛蒙只是耸了耸肩。
“这种事还是你来解决比较好，不是吗？”
男孩的脸色在贝优妮塔接近的时候突然变得相当糟糕，他高声呼喊着要魔女不要再靠近，然而贝优妮塔充耳不闻。无论是魔女还是秘法师都想在这里杀死贤者，结束太阳岛上的仇怨。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件事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中，哪怕是萨洛蒙自己也不曾占卜到这样的结果。
男孩额头上的标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男孩、贤者、魔女眨眼间消失了。
第二章晚点以及可能请假
可能会非常晚，具体什么时候更新完我也不确定，甚至可能会先用防盗章节顶一下。
因为真的太疼了，这颗向内横着长智齿很多年前就应该拔了，造成了颞关节紊乱的罪魁祸首，拔了智齿之后缓解了很多。但是现在原本是智齿的地方是个坑，而且疼得要命，还一直渗血。
饭吃不了，整个人只能用可乐维持血糖，一包消毒棉花已经要快咬完了。
我再去喝杯可乐，要不然就低血糖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 魔女的决意（第二更）
“世界之眼拥有操纵时空的能力，贤者一族与魔女一族都对世界之眼的力量进行了粗劣的模仿。这并非无法理解，毕竟长久以来两枚世界之眼的力量哪怕是世界监视者中最出色的那些也无法操纵，魔女与贤者必须另辟蹊径，以此来增强他们的战斗能力。”当贴身收藏的银钥匙开始释放出魔力之时，萨洛蒙再次想起了尊者的结论。贤者、魔女与男孩身上释放出的力量产生了共鸣，世间的真理无论以何种形式展现都不会改变其本质。
秘法师刚刚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看到罗丹站在远处朝他挥手。
该死的罗丹！
萨洛蒙很肯定罗丹对于男孩的底细了如指掌，之所以贝优妮塔会突然加入战局，肯定是因为罗丹的劝说。然而没等秘法师给予从魔女那里学来的意大利人特有的手势，银钥匙释放的魔力就在他身后张开了一个黑紫色的裂隙，将来不及反应的萨洛蒙一口吞了。堕天使工匠耸了耸肩——至尊法师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的作品也完成了，现在就是返回现实位面的时候了。至于为什么至尊法师要坑自己的弟子，这种事他甚至懒得去想。
萨洛蒙深吸了一口气，默念咒语，检查着自己的状态。
他环顾四周，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周围的环境虽然黑暗但却并不阴冷，反而有一种熟悉的华丽感，他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地方。他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隐约的喧哗声从他所站立的长满苔藓、被雨水侵蚀成黑色的矮墙后方传来，虽然被好几把手枪抵住脑袋的时候手舞足蹈相当愚蠢，非常容易被别人认作是有威胁的目标，但萨洛蒙还是认为他的头盔还是能够挡住这些子弹。
“你是谁！”领头的那个穿着黑色的魔女传统皮革紧身衣的女人抬起手，枪口用力敲了敲秘法师的头盔。根据萨洛蒙的观察，那件紧身衣上绣着的金线十分精致，与她身后的那些女人比起来要复杂得多。萨洛蒙从未了解过魔女一族的纹章，不知道这些贵金属丝线与宝石分别代表什么含义，但他还是能够判断出这人的身份大概是个中层指挥官。女人带着遮挡下半张脸的面纱，但眉宇间的不耐烦却十分明显，“你是不是跟贤者一伙的！快说，我们没时间！”
“他穿着金色的盔甲，肯定是跟贤者一伙的！该死的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杀死他！贤者一族杀死了我们这么多族人！”
“他个子好高！要不要让他把头盔摘下了让我们看看？”
“现在不是挑选配偶的时间！”领头的那个女人语气严厉的回过头咒骂了一句，以免进入青春期的年轻人把话题扯歪。她紧盯着萨洛蒙，“不要轻举妄动，把手从武器上拿开。我们现在没时间审问你，所以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要不然……”
“我知道你们在于贤者一族以及那些上层位面的生物交战。”萨洛蒙沉声说道。他按照指示行事，没有做出任何带有威胁的举动。“女士们，别紧张，我和你们有共同的敌人。我在找一个贤者，我要杀死他。”
领队的魔女问道，“谁？”
“巴德尔。”秘法师说，“我必须在这里杀死他，告诉我他在哪里？”
领队身后的一个较为矮小的女人突然问道，“这个人难道是罗莎的仰慕者？”
“嘘，别提那个名字！”领队的魔女警惕地看着秘法师。她大声呵斥，不过手里的左轮手枪还是稍稍垂了下来。如今魔女一族已经在数次防御战中失去了许多战斗力，她们必须在能够节省力量的地方节省。如果这个人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是贤者一族的敌人，那无论如何这都能算是一件好事，这个意想不到的援军只要能杀死敌人就行。
“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杀死巴德尔那个导致一切发生的贤者，但你必须跟我们走。我们必须监视你，直到确认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我同意，现在带我去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贝优妮塔踩着流星降落到了地面。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也知道这是什么时代。”她反应过来的时间比萨洛蒙还要短一些，毕竟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更何况她在参与到关于世界之眼的事件中不止一次穿越了时间，这种事实在是有些稀松平常。她信步走向喷泉广场，随即遭遇到了下级天使的攻击。然而没等她出手，一连串子弹就精准地命中了飞扑而来的天使脑袋，血浆如同爆炸一般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贝优妮塔抬头看去，就发现一个身穿黑色皮革紧身衣的女人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理喷泉广场附近的下级天使。那个女人的动作不慌不忙，甚至有时间炫技，将射出的子弹排成整整齐齐的一排，很显然这些天使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对手，几乎所有下级天使在她手下都挺不过一个回合。贝优妮塔也会这个招式，她看着包围过来的天使们纷纷爆出灿烂的血花，顿时对这个女人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那个女人拥有一副贝优妮塔曾经拥有过的蝴蝶边框眼睛。她站在灯柱上，向着下方的贝优妮塔说道，“我们很快就会被击溃，将所有人集中到钟塔。我们必须死守到最后。”突然间，那个人觉得下方那个魔女的穿着有些不对劲，她跳了下来，踩着雨水朝着贝优妮塔走了过来，“你是……”
她看到了一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只需要一眼，来自血缘的冲动就告诉了她对方的身份。聪明的魔女一下子就猜出了贝优妮塔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大致原因，因为贝优妮塔的世界之眼就是她给予的，她就是上一代世界之眼的持有者。正因如此，她才能主动施展【魔女时间】这个法术，因为她使用的是世界之眼本身的力量。然而粗鲁的天使们完全不会看气氛，打断了她原本想要多聊聊的想法。过去的魔女恼怒地朝着天空开了几枪，贝优妮塔心灵神会，虽然没有挑明她们之间的关系，但贝优妮塔还是迅速跟上，开始配合起了亲生母亲的动作。
无需过多言语，两位魔女的战斗方式完全相同，相互配合十分默契。
在解决完这批下级天使之后，来自过去与未来的魔女纷纷抬起头看向天空。数道巨大无比的传送门里飞出了被称为【崇拜】的中级能天使的活体战舰，紧跟在数架活体战舰身后的是一只四元德天使，代表火元素的【坚忍】。有着两只龙头的巨龙天使一看见喷泉广场上的两位魔女，立刻俯冲而下向着她们扑了过来。
然而没等它砸落，震耳欲聋的喷气式引擎噪音就吸引了所有智慧生物的注意力。
贝优妮塔看到一道金色的流星从天空直直坠下，一击就将四元德天使贯穿。
“那是谁？”过去的魔女发出一阵轻笑，“我可是听到了你的心跳声。”
“只是我养的小男孩而已，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过来的。”贝优妮塔转过头，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可是他主动这么做的，我什么都没要求。”
“你居然脸红了！”
“好吧，这是因为他表现不错，不管在什么方面都……”
过去的魔女笑了起来。“看到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瑟蕾莎。”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妈妈。”
第八百二十三章 出乎意料（第一更）
贝优妮塔站在原地稍稍等待了一会。
果不其然，不一会那个贯穿四元德天使的金色身影就伴随着引擎的轰鸣与满身的蒸汽从悬崖下方扑了上来，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轻描淡写地击杀了天使们数十米长的小型活体战列舰。过去的魔女暂且将驻地遭受进攻的事扔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调整表情迎接情人。然而贝优妮塔等到的不止有秘法师，还有一大群紧随其后的魔女。她们神色慌张地沿着秘法师划出的流星慧尾追踪而来，但当她们看见贝优妮塔身边的魔女时，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似乎在犹豫是否应该上前打招呼。
除了某些较为年轻的魔女会没心没肺地大声打招呼（就是之前要求萨洛蒙摘下头盔的那个），其他知晓过去禁忌的魔女都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
“我是不是应该赞美你的魅力，亲爱的。你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招惹这么多女人！”贝优妮塔没好气地叉着腰，用枪口推了推眼镜。哪怕身着沉重动力装甲的秘法师从天而降砸在她面前，她依旧昂着下巴，一副骄傲的模样。“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和你的旅伴们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在追杀目标的路上遇到了她们而已，她们保证要把我带去战场，我认为目标应该在那。”萨洛蒙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因为这里还有其他人。他转过头，看到了两双完全相同的灰色眼眸。“这位女士是……嘶……”他看向贝优妮塔，得到了微微颌首作为回答。这让萨洛蒙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四处张望，生怕遇到这个时代的贝优妮塔和贞德。
“晚上好呀，男孩。”过去的魔女满脸笑意地打了个招呼。她对着那群追踪萨洛蒙而来的魔女发布的命令，要求她们收缩防线，将兵力集中至塔楼，并且下达了例如启用魔女一族珍藏的战争机器等一系列命令。虽然那群魔女多有不满但还是同意了这个指令，毕竟在这个族群生死存亡的大事面前，个人观感可以抛到一边。
“罗莎，这是你最后一次命令我。”领头的那个魔女转头就走，看起来与这位名为罗莎的魔女在过去有些仇怨。她在经过摘下头盔的秘法师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收获了一个含糊不清略带歉意的微笑。好不容易等到那队魔女走远了，萨洛蒙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贝优妮塔身边的那位名为罗莎的魔女身上，而不是那被砸得稀烂的大理石喷泉。面对这位魔女的打量，哪怕是萨洛蒙也尴尬得挪不动脚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
他使劲冲着贝优妮塔发去隐晦的心灵短讯，打算和她商量好供词，以免让她的母亲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杀死贤者巴德尔，然后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然而罗莎十分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并未询问贝优妮塔和萨洛蒙任何问题，反而走到一旁好让他们有时间交流。
“那个男孩呢？”贝优妮塔问道。
萨洛蒙摇摇头，用十分担忧的口吻说道，“我不确定他是否被传送到这个时代。”
她和萨洛蒙都大致猜到了那个男孩的身份。
传说世界之眼是永生的混沌神阿萨在圣山上观察世界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萨洛蒙的恶意揣测在这里并不合适）将自己的力量分成两份，分别赠予贤者与魔女两族的礼物，目的是让两族能够帮助人类获得自由意志，摆脱被神祇束缚的历史，同时赋予了世界监视者两族监视上下层位面的使命。这样的永生者必不可能那么简单地死去，因此萨洛蒙认为男孩的身份应该是世界之眼原本的持有者，混沌神祇阿萨的一部分。
正因如此，当两枚世界之眼与原本的主人相聚时才发挥出了真正的力量，将贤者与魔女送到这个时代，送到位于太阳岛的驻地。这就是世界之眼的真正用途，用来将持有者送到过去修改历史。虽说这会引发一系列诸如“平行宇宙诞生”等可怕的多元宇宙震荡、复杂的时间线干扰，但当面临种族生死存亡的关头时，无论何种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范畴。
鉴于先知额头上与男孩的相反印记，并且结合模糊不清的传说，可以十分容易推测出所谓的先知其实就是就是混沌神祇阿萨的另一部分，与那位男孩是二元对立的关系。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在男孩的回忆中才会出现“归于一体”之类的话。
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那个男孩为什么失去了记忆，为什么会以那种面貌出现在未来。萨洛蒙只能猜测这或许与巴德尔死后世界之眼力量失衡有关系，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巴德尔会选择站在先知那边追杀男孩，这部分动机还笼罩在层层谜团之下。
直到贝优妮塔告诉他，她在穿梭时空时用世界之眼观察到的场景。那就是贤者巴德尔站在罗莎身前，向着某人发出质问。然而这个场景没有前因后果，令人摸不着头脑。
“我们扯上了一个大麻烦，还是不得不解决的麻烦。”萨洛蒙轻抚着贝优妮塔的肩膀，表情有些犹豫。他们都知道这场防御战的结局，如今来到这个时代的贝优妮塔能否再次接受这个结局才是最大的问题——贝优妮塔不止一次在睡梦中梦见那个情形，表露出少见的脆弱。她有选择权，因为她是世界之眼的持有者，如果她想要改变过去拯救自己的母亲，哪怕是身为伴侣的萨洛蒙也不能反对，除非他站在卡玛泰姬的立场上阻止这件事。魔女似乎看出了萨洛蒙的担忧，她握住秘法师的手指，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让萨洛蒙看起来才是处于困境中的那个。
“没关系。”她微笑着说道，雨水断断续续地从她的发梢滴落，语气难掩失落。萨洛蒙忍不住俯下身子，吻了吻这个有着难以想象的坚韧精神的女人。萨洛蒙把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时间的事告诉了贝优妮塔——关于银钥匙的事需要慎重对待，但世界之眼为什么会与银钥匙引发共鸣不是现在能够弄明白的事。他还向贝优妮塔展示了尊者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法术，或许就是这个来自阿戈摩托之眼的魔法一直保护着他，以免他在时空穿越中丧命。
“好了，年轻人们。”过了好一会，罗莎拍了拍手，将秘法师与贝优妮塔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冲着贝优妮塔眨了眨眼睛，对自己女儿的眼光表示赞同。贝优妮塔不由得脸红了起来，这让秘法师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贝优妮塔和自己的母亲说了些什么，以致于罗莎会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待他，贝优妮塔也不可能把她见到萨洛蒙第一眼后就计划好了将他从小养成调教的事说给他听。虽然现在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小算盘，但说出来还是太过羞耻了，性格要强的魔女宁愿去死也绝不会把这种令人羞恼的事说出来。
“现在可不是亲热的时间，我们还有事要做呢！”
第八百二十四章 母女相见（第二更）
“这里是第三搜查小队。”
有着灰白短发、面容刚硬的男人通过装载在轻型防弹护甲头盔里的耳机向临时总部发送报告。这是一支位于战场外围负责情报工作的队伍，他们的臂章上绘制着红底盾面、手背上镶嵌着银色骷髅头的金色钢铁拳套，代表着这支力量隶属于维多利亚·汉德的情报部门。这支五人小队皆是在九头蛇叛乱中跟随维多利亚·汉德的神盾局特工，后被不朽之城收容以此逃避美国官方的通缉。
这样的小队还有许多，如今他们都分散在芬博温特山外围执行勘查任务。
这些人的忠诚度能够保证，因为汉德特工制定了一份条例，动用不朽之城的资源安排好了他们的家人，就连他们子女的教育也由不朽之城全权负责，不用他们出一分钱。可以说不朽之城通过控制他们的家人来控制他们的忠诚，但这种不用还房贷、能够按时退休、不会被上司拉去做不知情的人体实验、不会克扣养老金、并且还有大笔抚恤金的工作远比他们之前的待遇要好得多。至于不朽之城要求的放弃迷信这种事反而很容易接受，毕竟现在是科学的时代，只需要口头上放弃宗教信仰就行，他们的BOSS的BOSS的要求并不怎么严苛。
“我们在教堂位置寻找到了一位难民。男性、十二岁以上十五岁以下、发色奇异。昏迷。”
“收到。”情报员毫无感情的声音让乔尔从心底泛起一股冷意。他见过那些情报员，他知道那些人似乎接受了部分洗脑，以此来对抗那些更加恐怖的任务中的精神污染。这种变化是在惩戒号参加了位于美国东海岸的一次任务之后发生的，乔尔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和他的小队当时正在纽约休假，但他下意识地认为那次任务与今年的东海岸地震肯定有关联。
“已转交至指挥链。”情报分析员说道，“请就地隐蔽，等待支援。”
乔尔挥了挥手，小队立刻分散开来。
他们没有去接触目标，反而将枪口对准了那个男孩。不朽之城早就疏散了当地居民，此刻出现了一位难民才是最不正常的事。然而他们也并非将这件事看得太重要，毕竟疏散的时候也没有经过点名核准，保不准真的有一位调皮捣蛋的男孩藏了起来，直到现在才被他们发现。“我讨厌官僚系统。”队伍中唯一的女性打开面罩，“我还讨厌循环空气的气味。”
“赛琳娜，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打开它。谁知道这里有什么污染。”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从小队通讯频道中传来。这是安德里亚斯，九头蛇叛乱时他因为成绩优异参加航母实习，侥幸逃过一劫。当维多利亚·汉德清理航母上的九头蛇特工时，安德里亚斯也被拉入了不朽之城的行列。
相比起队伍中的其他人，安德里亚斯要年轻得多，处处按照神盾学院里的规矩行事，老兵赛琳娜常常逗弄他。其他人并没有太多意见，因为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个红发女人对安德里亚斯这个年轻男性有些兴趣。
“生化污染？别逗我笑了，这是我们过去常用的借口。”赛琳娜抱着实验型号等离子速射步枪，她笑着说道，“我们都知道这次任务和生化污染没有关系，我们是在跟魔鬼战斗。”
“科学地说，应该是外维度生物。”安德里亚斯闷闷地说道。他负责精确射击，因此他手里的枪械要比其他人的武器更长、更重也更加精密一些。他并非总是担任狙击手的工作，但由于现在人手紧张，他必须先顶替这份工作。“命令要求我们做好全套防护措施。”他说，“上头的命令总是有道理。”
“也有可能是想要偷懒，所以没有修改防护程序，我们在神盾局的时候就是这样。”赛琳娜毫不犹豫地道破了真相，“如果我们在对抗狼人或许吸血鬼，我就会这么做，我记得那次任务的时候你请了病假，安德里亚斯。”
赛琳娜把安德里亚斯的话当成了耳旁风，顺便用老兵特有的悠闲态度教育起他来，“那个时候会有穿动力装甲的女人当突击手，我们只需要清扫战场就行，但如果现场有任何一滴敌人的体液溅到皮肤上，那么这个人就完蛋了，狼人病毒无药可救，那些女人会当场击毙那个倒霉蛋。但是看看我们这次的任务，我们只是在战场边缘，就算遇到了敌人，难道我们还能长羽毛不成？”
“真的吗？”安德里亚斯半信半疑地问道。
队伍里的其他人纷纷笑了起来。“如果我会长羽毛就好了。”突击手维克多欢快地说道，“这样我去美容院拔屁股上的毛的时候，就能好好吓一吓那些女人了。”
“我认为他们会选择用喷枪给你蜕毛，就像对待火鸡那样。”
“好了，安静！赛琳娜，带上面罩！”小队长乔尔没有笑。他一直关注着通讯频道中来自上级的命令，用他的权限来了解与他同级别的小队调动情况。身为参与过海湾战争的退伍老兵，乔尔一直被梦魇困扰，后来被维多利亚·汉德直接从军队找招募进了神盾局。正因如此，他才会带着自己的小队加入不朽之城。
“提高警惕，支援已经到来。”
乔尔设想过谁会来进行支援。是附近的第二搜查小队，还是姐妹会那些穿着动力装甲、从不露面的年轻女人，然而等到支援真正到来时，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那是一个身高三米、穿着华丽金色盔甲的巨人，那个巨人骑乘着一架高科技浮空载具进入了教堂，搜查小队对这个意想不到的支援目瞪口呆。
“情报部门第三搜查小队队长乔尔？”金色巨人低下头，血红的目镜紧盯着乔尔。虽然巨人语气温和，但乔尔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生理层面的恐惧，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个金色的巨人塞满了。他知道这个人是不朽之城的超级士兵，比美国队长还强大的超级士兵，直属于君主的禁卫军。
他摘下头盔，冲着小队中的其他人打眼色，生怕赛琳娜这个鲁莽的家伙冲着禁卫军开枪。他见过禁卫军在角斗场训练时的身手，如果他愿意，禁卫军可以在眨眼之间杀光这里的所有人，而他们甚至没有时间扣动扳机。
乔尔鼓起勇气，咽下了口口水，“是……是的，长官。”
“我是禁卫军康斯坦丁，前来交接难民。”
“就在那里，长官。”乔尔指了指教堂中央被薄薄水流覆盖的大理石地面，“我们没有太过靠近。”
“你做得没错，乔尔。你的小队也做得不错，包括那个一直瞄准着我的狙击手。”禁卫军赞赏道，“继续你们的任务，我并不想打扰你们。”
“是，长官！”
等到禁卫军抓起那个男孩离开了教堂，乔尔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惊人。
“耶稣啊，那个人到底是谁？”维克多凑了过来，“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高，那不会是个机器人吧？”
“那是个禁卫军。”乔尔仿佛溺水之人刚刚获救一般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男孩……我们找到的那个男孩身份不简单。”
第八百二十五章 跨时代的交流（第一更）
贝优妮塔曾不止一次目睹过自己母亲的死亡。
然而面对能够改变过去、改变既定历史的诱惑时，她却显得相当淡然。即便她知道自己会在未来的时间里反复懊悔自己如今的决定，但她还是以惊人的意志去面对常人无法承受的、来自内心深处自己给予自己的心理折磨，以及终将来临的生离死别。她无比眷恋地看着着走在前方的罗莎，但却不敢告诉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罗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绝口不提未来的事。她是上一任世界之眼的持有者，自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我没法跟你一起走。”秘法师与她并肩而行。他的嗓音因为缺水而变得沙哑，眼角满是疲倦。他两次直面贤者一族有史以来的最强者，这种超出常人的战斗依旧会在他关闭圣痕之后带来疲劳感。“我不是被世界之眼送来这个时间节点的，而是银钥匙。我得通过另一种方式返回我们的时代。”
“我知道。”贝优妮塔说道，“那我能拜托你做一件事吗？”
“可以，我认为这件事对历史的扰动并不大，我能做到。”萨洛蒙看了罗莎的背影，点点头。不用贝优妮塔开口，他就知道魔女想要他做什么事了。“不会有人打扰她，我向你保证。但我不能让所有魔女都能获得这样的安宁。你还记得我们在那座大厦里看到的东西吗？”
萨洛蒙指的是五百年后在伊莎贝尔大厦里发现的那些供能装置。
那些装置形似刑具铁处女，一根长长的铁锥从后方斜向上直直插进胸口。当时他就发现那些铁处女里都是尸骸，灵魂、血肉等等一切成为了养料，源源不断地从尸骸中榨取魔力之血供给着五百年后用于复苏朱比勒斯的魔力与通向上层位面的永恒通道。可想而知，那些尸骸就是死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魔女，甚至包括了之前他遇见的那支魔女小队。她们都将在这场战争中迎来死亡，唯二的幸存者只有后来被称为贝优妮塔的瑟蕾莎，以及被贤者洗脑抓走的贞德。
无论太阳岛的伊莎贝尔大厦里是否拥有罗莎的尸骸，萨洛蒙都会留到最后，见证魔女一族的终末，并且将罗莎安葬到一个永远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这是身为秘法师与魔女伴侣共同的责任。萨洛蒙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没关系。”贝优妮塔握了握他的手指，“请务必把她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罗莎看着萨洛蒙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好奇，离开之前萨洛蒙还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这让罗莎对他的观感非常好。礼貌的人无论在哪都不会被讨厌，更何况这人长得还挺好看。她瞥向贝优妮塔，“你的小情人不跟你一起来吗？”
“他还有事要做。”贝优妮塔露出微笑，完全看不出之前满面愁容的模样，“毕竟我是家庭主妇，外面的事还得男人去打理。”
“我可不认为你会突然好好学习怎么洗碗，瑟蕾莎。”罗莎一眼便看破了真相，“他可真是个小甜心，不是吗？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然后俘获了他的心，把他拴在身边让他离不开你，让他必须忍受你的脾气？”
贝优妮塔得意地挑高了语调，那张与她母亲几乎完全相同的脸上满是骄傲。
“您知道的，魔女们一贯做法。”
萨洛蒙所去的方向与贝优妮塔、罗莎要去的魔女塔楼完全相反。
他启动喷气式引擎飞向魔女驻地外围的角斗场，中间横跨了一座深不见底、布满浓雾的峡谷。他在行进途中不止遭遇了一次来自天使与贤者的袭击，不明真相的魔女也向他发起了攻击，除此之外还有举着火把与农具的暴民。他们在天使的鼓动下向着魔女一族发起了女巫审判，这些狂热到失去理智的家伙完全不畏惧萨洛蒙，甚至还敢挥动武器试图攻击他。除了某些运气不好的暴民挡在他的路上，被他碾成了碎肉，其他的萨洛蒙完全不曾理会，甚至连启动爆弹枪击杀那些逃跑的家伙的兴趣都没有。
他直直坠向驻地之外的环形角斗场。
五百年之后，贝优妮塔将会在这里迎战代表火元素的四元德天使【坚忍】，然后把整个角斗场轰上天。如今这里虽然保持了完好，但却已经被废弃了许多人因而无人修缮，和五百年后那场战斗发生前几乎一模一样。他站在环形角斗场尚且完整的罗马式围墙上，在这里他可以直观地看到峡谷对面燃烧的建筑与刺耳的喊杀声，冲天的黑烟几乎淹没了月亮。
这里没有任何人，黑铁火盆里的油脂冰冷地反射着莹白的月光。
“老师，我来了。”话音刚落，阴森的树林中便亮起来传送门的光芒。
“我未来的弟子，你一定是我最喜欢的那个，要不然我怎么会将圣剑给你呢。”这个时代的至尊法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萨洛蒙插在剑鞘里的圣剑，“未来的我给予了你什么任务？是来观察世界监视者的没落吗？还是来这里清理所有来到现实位面的外维度生物？”
“前者早就完成了，老师。至于后者，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能完成。”萨洛蒙说道，“我想要知道的是混沌神祇阿萨的故事，关于混沌神祇分裂成两部分之后，那永生的灵魂究竟去了哪里。以及……我该如何彻底杀死这些灵魂？”
“你想要杀死一位永生者，是吗？”
“这就是你的目标？一个男孩？”维多利亚·汉德站在医务室的病床前。她咧开嘴角，没好气地问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截获情报部门的通讯，然后在搜查小队的工作中掺一脚。我还以为你的改造是为了让你更好地参加战斗呢，康斯坦丁！”
“除非君主直接命令我加入战斗，要不然这一切都不是我的职责。”康斯坦丁并未因为维多利亚·汉德的阴阳怪气感到愤怒，而是慢吞吞地解释了起来，仿佛他手持的那把长戟就是为了讲道理似的。
“这个男孩很重要，在君主动力装甲的电子眼系统里曾经拍摄过他，以及他的异常表现。君主将他标示了出来，所以我才能看到。”他指着躺在病床上注射了镇定剂的男孩，还有那些低头忙碌的医务人员，“无论如何，这个男孩必须处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医务人员已经开始联系生物实验室，对从他身上采集的DNA样本进行分析。卡玛泰姬的秘法师什么时候到，我需要他们对这个男孩的灵魂进行检查。”
第八百二十六章 搜查小队（第二更）
“你就是永生者，我的弟子。你真的想要了解杀死自己的方法吗？”
“我必须这么做，老师。”萨洛蒙说道，“混沌神阿萨的灵魂分离之后带来的不稳定因素更多。我不知道祂最初为何会将力量分予人类，但现在看来，分离出来的灵魂弄出的乱子更大。”
这个时代的至尊法师点点头，拿出了阿戈摩托之眼。
“阿戈摩托之眼，或者说时间宝石，可以让使用者看到时间的秘密。你知道这还有什么用法吗——没错，那就是与所有时间线的自己进行沟通，看来未来的我把你教得很好。也就是说，我可以对你的来意以及未来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但我并不想这么做，我未来的弟子。不是因为我想偷懒，而是因为时间循环是一件十分精细的任务，不能依靠主观判断，必须结合其他时间线的情况作出调整。我们还有时间，慢慢向我展示未来发生的事，与此同时我也会教导你如此捋清时间线，我想你应该还没进行这一课把？”
“是的，老师。”
“那么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成为旁观者。”尊者话锋一转，“但未来是你的，所以你来决定。决定之后就要承担后果，哪怕那后果会辜负你所做的一切。哪怕你毁灭了整个银河都没关系，反正我到时候已经退休了，什么事都管不了。”萨洛蒙相当熟悉尊者的笑容，这一看就是在畅想退休生活，“不管怎么说，让我们先开始课程，看看那些你不曾看到过的线索。”
时间宝石的作用是展示时间线，展示一种过去、一种现在以及无数种未来。萨洛蒙将贝优妮塔告诉他的那个时间——也就是罗莎身亡的时间——告诉了尊者，尊者启用了阿戈摩托之眼，让萨洛蒙能够看清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由于这件事尚未发生，因此罗莎身亡的场景有了许多变化，比如罗莎站在月光穹顶之下、比如死去的罗莎躺在巴德尔怀、又或者罗莎与巴德尔都还活着，他们背靠背面对着什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阿戈摩托之眼展示的未来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萨洛蒙像是拨动视频播放器的进度条那样拨动着时间宝石展示的画面，反复查看罗莎死亡时的画面。然而那些画面如同跳帧的视频，上一刻罗莎还活着，下一刻她就躺在了巴德尔怀中奄奄一息。
“我没看到杀死罗莎的人究竟是谁。”
“这就是时间宝石的局限性。就像同预言那样，只知道结果却不知道自己的反抗是否就是原因，我相信你一定学习过相关知识。”尊者说道，“时间宝石并非全能，也不能让人全知，这只是一个工具，真正从中攫取智慧的是我们自己。既然出现了异常情况，那么我们不就可以做出判断，那就是有些存在可以模糊自己位于时间线上的痕迹。”
“混沌神阿萨，世界之眼。”萨洛蒙想到了些什么，“祂的力量与时间宝石如此相似。”
“是的，世界之眼也能够做到时间宝石的部分功能。”尊者点点头，“别灰心，时间会剥离出真相，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够了。”
“我还不知道您喜欢说双关语。哦？这是什么？”萨洛蒙指着天空中拖着紫色尾焰一闪而过的巨大黑影。
“魔女一族的战斗机甲而已。”尊者平静地说道。
这些单人战斗机甲是魔女一族的强大战争机器，由于这个时代并未拥有成体系的、能够支撑得起机甲的合金材料，因此这些战斗机甲都是魔女一族自己手工打造的炼金产物，花费了数百年才慢慢成型并且拥有了战斗能力。这些战斗机甲的效果也不出所料，哪怕是面对四元德天使也能不落下风。萨洛蒙亲眼看着两台黑色的战斗机甲飞上天空，轻而易举地捏碎了上级天使的身躯，同时干掉了好几艘轰炸魔女驻地的天使活体战列舰。
当战斗机甲面对代表水元素的天使【智慧】时也不落下风。萨洛蒙看见那只如同大蜥蜴一样的金属天使被战斗机甲抓着尾巴甩了出去，途中还砸碎了一只由大理石、黄金、红蓝宝石与珐琅构成华美的长着六只黄金羽翼的巨型天使飞艇，上级六翼座天使【辉煌】。
上级座天使【辉煌】的体型远比同样作为空中打击力量的中级能天使，活体战列舰【崇拜】、活体运兵船【亲密关系】要大得多。哪怕是进攻魔女驻地，萨洛蒙也不曾在天空中看到超过十只上级座天使【辉煌】这种战略级武器。
贝优妮塔兴奋地跳下战斗机甲，与母亲并肩作战的机会让她十分开心。
局势似乎在魔女们启用战斗机甲之后发生的逆转，原本驱使着暴民们的贤者一族纷纷被愤怒的魔女杀死。战争的天平向着一方倾泻，而非卡玛泰姬预想中的两败俱伤。尊者伸出手，示意萨洛蒙继续往下看。“我并不急切，老师。”萨洛蒙摘下头盔。没有了侦测系统与电子眼的帮助，太过遥远的景象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现在根本看不清战斗机甲上的驾驶员是谁。“我知道结果。”
“那你要怎么知道，你所生活的时间线是不是更改过后的呢？”至尊法师挑了挑眉毛，“据我所知，在未来你和贝优妮塔已经做过改变过去的事了。”
“这让我无话可说了，这可是您自己的决定。”
“未来的我能够代表现在的我吗？”尊者摇摇头，“未来的决定能够影响现在吗？”
“老师，现在不是哲学课……”
“广义上的哲学能够包含魔法与科学，因此探究形而上学的真理并非一无是处，这能够帮助你更快理解现在的局面。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条已经确定的时间线，其中包括你所改变的过去。”尊者说道，“耐心等待，事件的走向会让你大吃一惊。”
“快带我去芬博温特！”男孩醒来时便大喊大叫了起来，这让康斯坦丁很是不解。或许是他的金色动力装甲让眼神模糊的男孩以为这是萨洛蒙，男孩将自己要做的事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我必须阻止另一个我，我们便是善与恶……”他拿出了一张卡片，“这就是解决办法……等等，你是谁！”
康斯坦丁俯视着慌张的男孩。
“冷静下来，孩子，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人。”或许是同样的巴洛克风格金色动力装甲让男孩想起了萨洛蒙，他在康斯坦丁的声音下稍稍放松了一些。“我是君主的禁卫军，你所说的我听到了。”康斯坦丁说道，“但是现在芬博温特上已经被封锁了，你上不去。”
第八百二十七章 获得永眠（第一更）
“什么，封锁？”男孩猛地坐了起来。剧烈的动作拉扯了脊背上的擦伤，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随即发现自己的伤口都经过了处理和包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医院才有的抗菌药物的气味。他稍稍放松了一些，因为他想起了萨洛蒙送给他的抗菌凝胶，稍稍一闻就能让人肋骨紧缩的冰凉，那些药物的气味和他现在所闻到的气味简直一模一样。
“是的，我们已经和天使们开战了。”康斯坦丁扶着男孩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你们居然……”男孩叹了口气，“现在情况怎么样？”
“如果你是问你自己的话，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的状况不太好，但所幸没有太多外伤。如果你是询问吾主的仆从，那么我们的防空火力已经打下了许多天使，暂时没有太多人员伤亡。”禁卫军说道，“这就是目前的情况，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穿过天使与我们对峙的防线。如果你想要这么做，那将会面临极大的风险。但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们并非不能付出代价将你送上去，男孩。”
禁卫军退开一步，向男孩展示医务室里的高科技设备以及自己手里的长戟，“现在这个地球上，只有我们才有能力突破天使的防线将你送到芬博温特山，所以我希望你说些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比如你所知道的关于君主的状况——根据姐妹会的证词，你应该和君主一样坠落了天堂之桥才对。吾主在哪，男孩？”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男孩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个时代。”康斯坦丁沉默的盯着他，无形之中给予了男孩很大的压力。男孩不由得叫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世界之眼的力量并未涉及到他！我只知道，如果要解决所有事，我必须登上芬博温特山山顶去解决问题，说不定之后你的君主就会回来。”
“这是一种解决办法。”康斯坦丁点点头，没有对萨洛蒙的下落太过执着。男孩并不知晓禁卫军与萨洛蒙的关系，因此没有太过在意，可要是是不朽之城里的其他人看见了，准会觉得这个禁卫军的行为有些奇怪。“在这里等候，等到行动开始之时我会带你去芬博温特山山顶。”
“嘿，还有一个问题。我现在到底是在哪？”
“天空航母惩戒号。稍后会有人给你送来营养餐，你就在这里好好等待。”康斯坦丁关上了医务室的门，并将男孩锁在了里面。康斯坦丁离开之后，男孩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拧动门把手。紧接着男孩的脸色就变得相当糟糕，不过这也让他确定了，禁卫军的确就是萨洛蒙的下属，行事风格几乎完全一样。“他说的是实话。”康斯坦丁对站在走廊里的莫度男爵说道，“或许解决办法就是把他送上芬博温特山山顶。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至尊法师会说不用担心君主的下落？”
“你算是问倒我了。我也不知道，谁也猜不透尊者的打算。”莫度耸耸肩，笑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尊者一向关注萨洛蒙。他会没事的，说不定过一会他就会从哪个箱子里蹦出来也说不定，就像他小时候的恶作剧一样。”
“我会去准备好突击队。”康斯坦丁没有反驳，而是离开了这间由秘法师把守的医务室。
如果莫度的说法正确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君主没有出现，那么禁卫军就会尽到自己的职责，他绝对不会将君主的安全问题交给其他人，更何况是不会把君主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的卡玛泰姬。
如今他手握不朽之城的最高权限，哪怕是内政部门都必须服从他的命令。蒂塔收到了来自禁卫军的通讯，几分钟之后，姐妹会当中武艺最强者都从防线上被调离，返回了天空航母惩戒号。维多利亚·汉德与索菲亚手下的精锐士兵也被集中了起来等候命令。康斯坦丁打算亲自率领着这支由姐妹会与凡人组成的队伍将男孩送上芬博温特山山顶，至于这个过程中会死多少人，康斯坦丁其实并不在乎。如果牺牲整个不朽之城能够救回君主，那么禁卫军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是这些还不够。
“大贤者。”他对远在火星的第五魔神柱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做出了回应。“审批已通过……NERV军团试验型号即将出发。预计将在21600秒后抵达。为了人类统治银河的天命。”
男人狂热地举起草叉，在巨型火堆前大声欢呼。除了他以来，来自同村的年轻小伙也在欢呼，然而男人却认为自己是最为荣耀的那个，因为他的草叉上刺着他的战利品，他亲手割下的一颗脑袋——渎神者的脑袋，行使巫术的女人的脑袋，一颗女妖的脑袋。那是他对自己所敬奉的神的祭品。在牧师用圣言喝止了女妖的巫术之后，他就第一个冲了上去。冰冷黏腻的血滴滴在了他的眼睑上，但他却不觉得恶心，其他人只抢到了一条胳膊或者大腿，身体部分则被丢进火里，以免其他人被她们的巫术害死。这是牧师嘱咐的，谁也不敢违背牧师的话，因为牧师是为了他们好，为了他们指出破坏农田、让女人流产、让年轻男人魂不守舍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是母猫发情、偷走牛奶、偷剪羊毛、让樵夫迷路的幕后主使。
他们是正义的，他们是为了维护平民百姓的生活！
获得了战利品的村民不约而同地点起了火堆，如同节日一般庆祝着这个伟大的日子、证明了他们虔诚信仰的日子。魔女的头颅瞪着大大的眼睛，被撕咬过的脸上满是血污，火光映照在她无神的双眼上，沾满干涸血液的精美耳环随着草叉的动作摇摇晃晃，为欢呼的人群奏出轻灵的伴奏。
就算脑袋被砍了下来也这么漂亮！男人抬起头，冲着脑袋吐了口痰。
火焰炙烤脊背的温暖与冲昏头脑的激情让他相当迷醉，他还闻到了一股令人口水直流的烤肉味。
男人环顾四周，趁着别人不注意弯下腰，从地上那件黑色的衣服上拿起一枚用金子做的首饰——这一趟不能白来，或许这能给自己的老婆当礼物？男人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立刻害怕地打了个哆嗦。说不定上面有魔法，或许魔女死前的诅咒会让他的小崽子变成残废和白痴！
他打定主意要把首饰敬献到教堂，换取牧师的祝福，以此表示自己的虔诚。
“不知廉耻的女妖！”一个身穿粗亚麻布的女人抱着本牧师赠予的书，指着草叉上的头颅大喊，“下地狱去吧！只会勾引男人的魔女！看这里！你们灵魂会受到神的诅咒！”甚至就连一个抓着女人腰间围裙的孩子也在大喊。
“她们还会偷孩子！这帮老巫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此话一出，女人立刻抱进了自己的孩子，生怕还有活着的魔女抢走他。但是惶恐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所有围绕着火堆的人们都感受到了一股生理上莫名的恐惧。他们用余光瞥见一个穿着金色盔甲的高大身影缓缓从人群中穿过。那是一个浑身绽放出光芒的男人，熏香与暖光笼罩着他，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的神圣。
“这一定是神的使者！”有人大喊道，“我们的虔诚得到了证明！”
村民们纷纷将自己的战利品举到巨人面前，哪怕这只是些血肉模糊的残肢，他们也迫不及待地将其当做虔诚的证明奉献给神的使者。
于是神的使者开始了杀戮。
第八百二十八章 神机妙算至尊法师（第二更）
“汝等罪孽乃愚昧与盲从！”秘法师用浑厚的声音宣判暴民们的罪行。
村民们被吓坏了，他们不明白萨洛蒙为什么这样说，但是很快人群中就响起了一声高呼，有人挥舞着武器要杀死虚假的神使。萨洛蒙面无表情地伸出被动力装甲包裹的手掌，拨开糊满脓血的生锈农具，用拳头将他们的脑袋砸进胸腔，然后像是丢弃垃圾那样将被砸烂的身体丢到了一边。没走几步，他的动力装甲上就布满了血液，然而他并不在意，继续着有条不紊的杀戮。
杀戮对于萨洛蒙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但他从未向普通人下过杀手。
哪怕他再怎么厌恶这些暴民，他也必须遵守卡玛泰姬的戒律。或许是尊者看出了他深埋在盔甲之下熔金般的愤怒，至尊法师欣然告诉他，这些人都必须死，他们已经被上层位面生物直接煽动，他们的情绪并非自然。后来居住在太阳岛上拉格纳教团，除了少数幸存者外其他都是来自意大利其他地区的移民。这是卡玛泰姬少有的灭绝级别行动，而这个行动的执行者就是萨洛蒙——“汝等盲从非人之物，拥抱灵魂之恶。”他第一次对着普通人启动了爆弹枪，“迷信乃第一大罪，汝等灵魂已被腐化，背叛了最高贵的理性与智慧，汝等无可救药。”
杀戮很快就结束了，一发爆弹的威力足以将人体达成两截，只用了打光一个弹匣的时间，萨洛蒙就清理完了这片广场上所有还活着的生物。他没有放过任何被外维度力量侵蚀大脑的生物一个都没有。燃烧的火堆被熄灭了，烧焦的尸体遍布广场，雨水冲刷着碳灰和血迹，在地上形成一条条污浊的红黑色溪流。他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贤者或者天使，这些暴民只是被他们用来冲击魔女驻地的炮灰与工具，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
“好些了吗？”尊者站在恶臭的溪流旁问道，“这能帮助你控制情绪吗？”
“我并非因为自身情绪而杀戮，老师。”萨洛蒙摘下头盔，眼神里满是落寞。塞勒姆女巫审判案与这场动乱相比甚至都能称得上文明，这场动乱中只有盲目的杀戮与莫名的仇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为什么人类会那么热切地拥抱迷信，对高贵的理性与智慧弃之如敝履？”他沉声问道，“人类如果走上了这条路，未来还能摆脱愚昧走出地球吗？”
“这就是你未来要解决的问题了，对于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确切的答案。我相信你学习过历史，我只能告诉你，人类的潜力无穷，但却需要正确的引导才能升格。”尊者摇摇头，“无论如何，外维度依靠的就是精神的力量，你如果走上这条路那就意味着要与所有外维度为敌。我只能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然后让你去面对那个未来，这就是卡玛泰姬能做的全部了。”
“我不会后悔，老师，这并非我第一次看到愚昧与盲从爆发出的狂热。我只是稍稍抱怨一下，我并未人类感到失望，我只是对自己感到失望。”秘法师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已经计划好了未来，但当看到人类糟糕的一面时我又会感到悲哀，我只是在想，我是否要以人类的心灵来承担这一切，我真的能做到吗……”
“我对你的能力并没有太多怀疑。”
“我也没有，我知道圣痕是什么。”
“但你有得选，我的弟子。承担这样的重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残忍，我相信未来的我肯定也说过类似的话。你可以选择放弃，决定权就在你手里。”尊者指了指萨洛蒙藏在胸甲下方的银钥匙，示意这就是另一条出路。萨洛蒙没有过多犹豫便摇了摇头——学习第一代至尊法师阿戈摩托抛弃人类身份这种事并不是他想要的，他连这样的想法都未曾产生过，甚至对此十分鄙夷。这也是他为何与维山帝关系不太好的原因之一。
“不过别这么着急下决定，萨洛蒙。时间会给你答案，你也需要时间去思考。”至尊法师笑着说道，“不过那就是另一个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问题了。来吧，你的课程尚未完成，我们继续往前走，你会看到时间线的奇妙。”
“我能杀一些贤者或者天使吗？”萨洛蒙问道。
“当然可以，我的弟子，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尊者像是答应给孩子购买礼物的家长，“反正他们都要死，死在谁手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前提是他们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我知道这很残忍，你之前所看到的事也会继续发生，但这就是他们必须做到的事。”
贝优妮塔与罗莎去往塔楼的路上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即便是以牺牲珍贵的战斗机甲为代价击杀了数位四元德天使，她们依旧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到了魔女一族的最终防线。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魔女们奋战的身影，而是从天而降的陨石。燃烧的陨石精准地砸穿了矗立在魔女一族成百上千年的塔楼，经年积攒的知识与技术不是被掩埋在废墟之下就是焚烧于烈火之中。莹白的满月下满是魔女一族残破的尸体，之前罗莎派遣到塔楼的那一对魔女已经遇难，略一看去就知道没有幸存者，那些侥幸逃过坍塌的魔女很快就死在了天使手中。
哪怕是罗莎也被这景象震撼了。
“不！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爆发出陨石雨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些在贝优妮塔和罗莎手底下幸存的四元德天使。为了清剿魔女一族、夺取世界之眼，上层位面不遗余力地派遣了大量原本被藏起来的强大个体。罗莎没想到自己的情人居然真的命令那些天使做出了这种事——虽然贝优妮塔很想说，做出这种事的才是他所认识的巴德尔，但看在母亲悲痛欲绝的份上她还是将那句话咽了下去。剧烈的爆炸猛在贝优妮塔和罗莎的脚边爆发开来，贝优妮塔迅速将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罗莎拖到一边，以免她被四元德天使【坚忍】喷射的火球所波及。
罗莎没有犹豫太久，立刻展开了反击。萨洛蒙见过的那种轻松悠闲彻底消失了，作为最强大的魔女，上个时代的世界之眼持有者，罗莎展现出了惊人的才华。她带着贝优妮塔从未见过的怒火横扫了整个废墟，如同凿穿岩石迸出烈火，无论是射击、近战还是召唤魔法都比贝优妮塔曾经施展过的要更加强大、更加老练。而那只摧毁塔楼的四元德天使【坚忍】的一颗龙类脑袋也被罗莎活生生拧了下来，并且她还召唤了下层位面生物，将这只【坚忍】天使拖进了深渊。
贝优妮塔突然开枪，子弹击飞了一个袭向罗莎的光点。
她看清了那个袭击罗莎的人究竟是谁。“小东西，你怎么在这里？”
第八百二十九章 迷信之恶（第一更）
“抱歉，是你啊！有点没注意！”男孩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然而贝优妮塔并未放松警惕，而是继续挡住通往罗莎身后的那条道路，阻止任何人靠近她的母亲。“我还和原来一样为你指路呢！看来有人把你送回了五百年前。”正当男孩还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贝优妮塔就再次开了一枪。然而这发子弹却被男孩挡住了。他看起来对贝优妮塔的攻击并不惊讶，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你已经发现了真相。他们可不是平白无故叫你左眼的，不是吗？”
“让我猜猜你和那个小东西的关系……”贝优妮塔神态放松地走了几步，“我没想到你长大之后的衣着品味会这么差，先知。”
“你真的很聪明。”先知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到不想看到的那个人。他笑了起来，语调轻柔仿佛飘落在宁静小溪上的枯叶。“不过就算你认出了我也没关系，魔女与贤者都还在世。两个可恶的蝼蚁，我必须尽快除掉他们。我想要他们的东西，我想要回我的东西，也就是世界之眼。”贝优妮塔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得益于萨洛蒙的博闻强记与卡玛泰姬的藏书，再加上男孩回忆时的片段提供线索，她和萨洛蒙已经将事实推断得差不多了，先知所说的她早已知晓。只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个未来衣品极差的家伙如今顶着和那个男孩完全相同的脸，这种场面还是有些诡异。
“我的另一半逃去了未来，世界之眼可不能交给他。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杀掉你，小甜心！”
“只有这些吗？用力点，我可什么都感觉不到。”
贝优妮塔发出嗤笑，慢悠悠地躲过了先知施法伸展出来的数条半透明幽灵手臂，以及如雨点般砸落的湛蓝水晶。她一边开枪一边撤退，将战场诱导至远离罗莎的地方。魔女的计策奏效了，似乎先知对于贝优妮塔的嘲讽相当上心，当确定距离足够自己施展拳脚之后，拥有暗之左眼的魔女立刻停下了脚步。她抽出两把名为【阿修罗】的长刀冲了上去，双方的距离眨眼之间就缩短到了武器范围之内，仅仅容得下冷兵器一半的长度。
“当女孩子叫你用力一点的时候，”魔女用难以置信的速度两把长刀挥舞，带着魔力的锋刃反复劈砍在同一个为止，艰难地斩断了一条幽灵手臂。在先知反应过来之前，由【暗影编织】召唤出的蝴蝶夫人的拳头如同一柄从天而降的战锤砸在了他身上。贝优妮塔转身后踢，在可怕的打击上加码，成功将先知击落悬崖。“那就代表着你不太行哦，小家伙。”
“这点可不够，亲爱的。”坠落的先知反常地飘起，身后的幽灵手臂突然伸长，刺穿了悬崖上岩石，硬生生将贝优妮塔站立的那块岩石从悬崖上掰开然后仍上天空，如同从地面升起的火箭。贝优妮塔连带着那块十数米长的巨岩在极短的时间内穿透了云层。当上升的加速度缓缓消失之后，这块巨岩就开始了无法抑制的下坠，厚重的大气摩擦岩石，空气被可怕的力量压缩之后迅速升温、变得红热，如同一块从大气层外飞来的陨石燃烧了起来。
“死缠烂打的男人可不会招人喜欢。”贝优妮塔施展法术，稳稳地站在被炽热空气包裹的岩石上。她毫不犹豫地向着漂浮在到巨岩上方的先知发起进攻。这场战斗比之前的更加凶险，魔女不仅要在十几平方米的范围内规避越来越大的幽灵手臂，更要躲避高温空气与不断剥离的、滚烫的细小岩石。
先知认为他这次能够完全至少一半的目标，拿到至少一只世界之眼。
萨洛蒙继续跟随着至尊法师的步伐向前走，途中他不止一次遭遇到来自天使的袭击。
这个时代的至尊法师似乎是为了检查萨洛蒙的剑术造诣，因此也放任萨洛蒙挥剑杀戮。只不过为了避免这里的动静太大影响到正在发生的现实，避免天使们发现这里有个难啃的骨头赶来围攻，尊者还是会用镜像维度为他遮蔽了来自其他天使的目光，阻止其他潜在的敌人看到这里发生的任何事。
“你不应该用臂甲挡住那把剑。”在不知道第几次战斗结束之后，至尊法师用责怪的语气说道，“哪怕是乌鲁金属与振金合金也并非坚不可摧，你这样迟早会丢掉你的手臂。”
“至少它们只在装甲上留下了划痕，不是吗？”萨洛蒙喘着气说道。
不开启圣痕对抗数米高的天使的确有些麻烦，但也仅仅是略微麻烦而已，他喘了口气就恢复了。他知道尊者不想看到他用臂甲去抵挡上级智天使【英勇】那把数几米长的金色巨剑，可他追求的是最大杀伤，以伤换伤的狂暴战斗方式不仅能在心理层面压制敌人，更能在最短时间内达成战术目标。在这场战斗即将结束之时，那只智天使甚至从心理层面感受到了恐惧，导致连剑都举不起来，最后被萨洛蒙用那把巨剑将它钉在长满青苔的岩壁上——当时那只智天使尚未彻底死亡，真正的魂灵所在是那把巨剑上的面孔。然而萨洛蒙用拳头打碎了面孔上的大理石与陶瓷，剥离出鲜血的肌肉与肌腱，放任智天使痛苦地大声哀嚎，这样的场景甚至让那些中级天使感受到了恐惧，纷纷试图逃离镜像维度。
“那我能指责的只有你的战斗风格了。”尊者摇摇头，“这也太不像个骑士了。”
“老师，战斗不是一门艺术，而是一门实用主义哲学。”萨洛蒙笑着说道，他抬起头，看着被火光照亮的天空与从天而降的陨石。“骑士也只是一个阶级罢了，我可不会因为一个阶级延伸出的文化来束缚自己。为了获得胜利，我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这可是您教给我的道理，不是吗？”
“或许未来的我会同意你的说法，但是现在……好吧，我也同意，反正这是我们干的事都差不多。”尊者想了想便笑了出来。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萨洛蒙是跟谁学的，尊者如果要指责也就只能指责自己了。“这只是教育时的美好愿景，就像家长教育孩子不要说谎，结果自己却做不到一样。既然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用坚持这种虚伪的说法了。”至尊法师虽然在教育方面有些差劲，但其他尊者可以做到坦诚，对于弟子需要知道的东西完全不会隐瞒，弟子不需要知道的东西连提都不会提，更不会像奥丁那样故意引起洛基与索尔之间的竞争意识。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你会看到魔女一族的终末，以及你所带来的影响。”尊者说道，“在这之后我还需要离开地球去处理一些问题。就像你猜测的那样，因为这场动乱，那些外维度生物都不会安分，现在卡玛泰姬的主要力量都部署到了圣殿和分裂领域的痛苦与救赎群岛。不过我还想考考你，你猜到返回自己时代的方式了吗？”
第八百三十章 选择权（第二更）
常人无法看到的幽灵手臂不断伸长，精准地抓住了大气层外的一颗陨石。
幽灵手臂毫不留情地将它拽了下来，强行改变了这颗能被称为小行星的数十米厂的陨石的轨道，如同拽下果树上的果实并将其用力掷下。从天而降的星辰那样照亮了整个天空，仿佛一枚坠落的太阳那般刺眼，无论是正在战斗中的魔女、贤者还是天使、无论是忙着趁火打劫还是欺辱更弱者的暴民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仰望这颗带着雷霆般的轰鸣着划破空气的陨石。
贝优妮塔毫不犹豫地从自己所站立的那块几近烧毁的岩石上跳了起来。
她挥动着脊背上的黑紫色羽翼冲上天空，如同一支飞向天空迎向陨石的漆黑箭矢。
乌云般的黑发如活物般在她身上舞动，然后拧成一股投入到了一个黑色传送门里。紧接着，满脸微笑的蝴蝶夫人就从传送门中钻出了半个身子，女性恶魔庞大的身在燃烧的陨石面前仍然显得有些渺小，但蝴蝶夫人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种差距——她攥紧拳头，身体向后仰，全身绷紧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陨石越来越近，近到地面上的人们不得不闭上眼睛、转过头避免视网膜被灼烧、近到黑夜提前结束，所有漆黑夜幕带来的污秽都被开始被不断升高的气温蒸发、近到不透光的数量被光线刺穿，枯枝落叶不由自主地开始燃烧，蝴蝶夫人这才有了动作。
她猛地前倾，将额头用力砸在了燃烧的陨石上。
碰撞产生的冲击波甚至摧毁了悬崖附近的砖石房屋，沉重的石砖在爆炸中四处飞舞宛如轻若无物的棉絮，直到它们砸到某个人的脑袋或者肋骨上的时候，才会展现出真正的力量。与此同时巨大的陨石骤然分崩离析，碎成了数十块体积较小的巨石。这些燃烧的石块像是被投石机扔出去一般飞跃了数座山峰，砸向悬崖下方的民居，将下方化作一片火海。
萨洛蒙远眺着巨石飞溅的方向，想要看看这个地球上最重的铅球会被扔到哪里。当然，他的关注重点并不在陨石上，而是在被爆炸掀飞的贝优妮塔身上。他连续施展自己最为精通的防护法术来避免贝优妮塔受到火焰的伤害——一道金红色的护盾挡下了第一波火焰与声波，尚未消散的蝴蝶夫人更是用自己的手掌保护了贝优妮塔，承担下了大部分能够杀死魔女的可怕冲击波。蝴蝶夫人显然发现了萨洛蒙在做些什么，她向萨洛蒙展示手中几近昏迷的魔女，大致意思就是她会保护好贝优妮塔。
在这之后，她就带着贝优妮塔消失了。
“你未来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我这是无法理解。”尊者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弟子，“想必你平时也不会打老婆吧？难道我在未来没有劝过你吗？”
“其实您还挺支持我的……”
“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吧。”尊者叹了口气。
贝优妮塔与先知暂时告一段落了，萨洛蒙在悬崖边逛了几圈，无论他怎么观察都找不到先知的身影，很显然那个家伙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按理说先知应该不会距离现场太远，然而萨洛蒙施展了【真知术】【注1】却也看不到他的踪迹——直到尊者启用了阿戈摩托之眼中时间宝石的力量，莹绿色的光芒在空气中如涟漪般划过，那个穿着兜帽马甲的男孩身影才显露了出来。这是过去的影像，时间宝石正在还原这里曾经发生的事。这个影像反复循环、断断续续，萨洛蒙判断出了先知行进的方向。
“他把自己隐藏在了时间流中。”尊者解释道，“准确来说，他是将自己隐藏在了‘一秒钟之后’，当光线射入我们的眼睛时，我们能看到的只有‘一秒钟之前’的光线。还算精巧的魔法，与他简单粗暴的攻击方式不同，然而拥有这样的力量可以做更多事，而不是简单地将自己隐藏起来。”专业人士的点评往往一针见血，至尊法师对于混沌神阿萨二分之一的灵魂的魔法技艺表达了不屑，粗暴地使用时间的力量更是一种令行家鄙视的行为。
当贝优妮塔逐渐恢复意识之时，蝴蝶夫人早已因为召唤时间临近而返回了原本的位面，不过她还记得蝴蝶夫人的保护以及自己身上一闪而逝的多重金红色护盾。她很熟悉这样的魔法，魔女会心一笑。她知道萨洛蒙一直关注着她，只不过为了减少时空扰动才会避免露面。
她伸了个懒腰，缓缓打量四周。
“这里是……”
这里是一座早已废弃的断桥，有着许多古老的石雕矗立于石桥两侧，地面上刻满了以诺语符文。石桥之下布满浓雾，桥面蜿蜒伸向被迷雾笼罩的岩石山峰。一股熟悉感与不详的预感突然攥紧了她的心脏，她很肯定自己来过这里。
当初为了解决太阳岛拉格拉教团以及主神朱比勒斯复活的事件时，她就曾经来过这里。这里是魔女一族曾经的祭坛。贝优妮塔虽然不知道为何蝴蝶夫人会将她放在这里，但蝴蝶夫人并未受到时间穿越的影响，能够清楚地记得即将发生的事，因此蝴蝶夫人的行为必定有其目的——她很信任蝴蝶夫人，虽然萨洛蒙并不同意这种做法，甚至对将会带走贝优妮塔灵魂的蝴蝶夫人有些敌意，但这并不能影响贝优妮塔与蝴蝶夫人的信任。
作为一脉相承的契约恶魔，蝴蝶夫人是她除了贞德以外最好的闺蜜。
贝优妮塔很快就知道蝴蝶夫人的用意了。
正当她想要走进一个熟悉的通道时，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手持金色长枪的身影从她的身侧直直刺了进来。贝优妮塔看了巴德尔一眼，她想到了些什么——这里就是常年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地方，她在失去记忆之时仍旧反复梦见的场景。她知道这处祭坛是什么样的，她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贝优妮塔心中抱着小小的希望与巨大的绝望，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通道，完全没有攻击巴德尔的意思。
贤者巴德尔似乎也顾不上攻击她，两人一同奔向通道尽头的那扇大门。
巴德尔用尽全身力气踢开了那扇门，眼前的景象瞬间让怒火吞噬了他的心智。
他看到一个男孩站在房间中间，手上拿着一张沾满了鲜血的卡片，而他的爱人罗莎正躺在地上，不知生死。巴德尔立刻抽出长枪劈砍了过去，然而那个男孩似乎毫不在意地侧身闪过，然后消失在了空气当中。贤者顾不上追杀仇人，他赶忙趴在地上，动作轻柔地将爱人抱在了怀里。然而他感受到的只有冰冷。与之相反的是巴德尔的内心，他咬着牙，滚烫的愤怒正在血管里流淌，他的心脏猛烈跳动几近爆炸。
“你看到了他额头上的纹章了吗？”贝优妮塔面无表情地问道，“那才是你真正的仇敌！”
“什么？”
“你难道愚蠢到忘记了那个自称为先知的家伙头上的纹章吗？”贝优妮塔毫不客气地呵斥贤者。巴德尔没有回应，而是坐在那里看着爱人失去生气的脸庞。贝优妮塔抬头看向祭坛，莹白色的满月月光从圆形的天窗洒下，轻柔地拂过罗莎的尸体，然而月光对魔女一族的力量增幅并不能让她避免死亡。
贝优妮塔充满眷恋地看着自己母亲的遗体。即便这个场景再次在她眼前上演，她也依旧保持着冷静。过去是注定的，但这不代表未来不可改变，月光的增幅依旧可以让她做到一些事。她顾不上对导致魔女一族毁灭、导致母亲丧生的亲生父亲发泄怒火。“我们要回到未来去结束这一切。在这里的话，我可以打开世界之眼。”她说，“如果你想要杀死仇敌的话，那么跟我来！”
【注1】赋予受术者以看到事物真实面目的能力。受术者可以看穿普通和魔法的黑暗，注意到被魔法隐藏的暗门，看到受朦胧术(blur)或移位术(displat)效果影响的物体或生物的真实位置，看到隐形的生物或物体，看穿幻术，看出变形(polymorphed)、转变(ged)、或变化(transmuted)事物的真实样貌。受术者可以看到灵界位面(但看不到异次元空间)。真知术可看穿的距离为120英尺。
第八百三十一章 真诚的教育（第一更）
作为少数深入过贝优妮塔内心的人，萨洛蒙曾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个画面，只不过他当时都是以贝优妮塔的视角观察，体会她看到死去的罗莎时内心的无助与绝望。这种深入梦境的魔法需要受术者敞开心扉、毫无抵抗，才能让施术者反复观察到某些细节。作为伴侣之间心理治疗的一部分，萨洛蒙往往会在床笫之事结束之后趁着贝优妮塔浑沉沉地睡去之时进行，慢慢提高她对这个场景的接受程度，如果在贝优妮塔清醒之时进行施法，她内心的抗拒就会影响法术效果。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贝优妮塔再次看到死去的母亲时才能在巨大的悲痛中保持理智，想出正确的解决办法。巴尔德完全没有注意到看见贝优妮塔正向着某个无人的角落点点头，这才走进了月光之下，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死去的罗莎身上。莹白的月光让魔女的力量被动增幅，贝优妮塔不用施法就能施展【魔女漫步】这一与【蛛行术】类似的魔法，她稳稳地站在圆形天窗的玻璃上——贝优妮塔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主动使用【世界之眼】的力量，但现在已经没得选了，只有【光之右眼】与【暗之左眼】的力量才能让他们回到未来。
“次元通道已经打开，我们必须回到我的时代！”贝优妮塔看到巴尔德一动不动地抱着罗莎，不由得大声催促，“快点，我们没有时间了！”
“巴尔德。”或许是贝优妮塔的声音唤醒了濒死的罗莎，或许是罗莎徘徊不去的灵魂推动着早已死亡的肉体，罗莎奇迹般地睁开双眼看向爱人，“照顾好瑟蕾莎。我们的孩子会觉醒她的力量，她会被世界之眼唤醒。”
她用眼睛余光瞥向了圆形天窗上那个被月光淹没的黑色身影。在这之后，罗莎似乎彻底陷入了死亡的泥潭，她失去了所有意识，灵魂缓缓沉入如温泉般温暖的黑暗当中。巴尔德悲痛欲绝地大喊着她的名字，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次唤醒罗莎。他痛恨自己的无能，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罗莎死去，他原本以为这次能够改变什么，然后他却什么都没能做到——第一次他和罗莎并肩作战时，罗莎被暗中袭来的攻击杀死。在这之后他听信了那个名叫先知的人，穿越时间去到了未来报仇。第二次他甚至没能及时赶到，眼睁睁看着罗莎被那个该死的家伙杀死。愤怒与悲痛如同横亘在他脑海中的两枚生锈的齿轮，吱吱呀呀、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罗莎告诉了他他们女儿的名字，他甚至都没法思考。
“巴尔德！”贝优妮塔急切地催促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巴尔德轻柔地将罗莎放在地上，怀着巨大的愤怒缓缓站了起来。他跃向空中，握住贝优妮塔伸出的那只手。
“Mummy……”贝优妮塔满怀眷恋地看着母亲的身影，然后坚定地施展法术，启动了世界之眼的力量。
“Mummy……不！”这个时代的贝优妮塔和贞德跑进了这个房间，贞德关上那扇门，并且在上面施加了封印，避免其他人闯入。然而这个房间里不止有她们，这个时代的贝优妮塔满怀悲愤地用手枪指着房间里那个怀抱罗莎的金色人影，“我看见你杀戮天使的样子。你是谁！把她放下来！”
萨洛蒙缓缓摘下了头盔。这个时代的魔女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你，你是……大哥哥！”
“瑟蕾莎！你认识这个人？”贞德惊疑不定地问道。她没有放下手中瞄准萨洛蒙脑袋的枪，依旧保持了万分警惕。“是的，我认识他。”眼前的一幕让瑟蕾莎陷入了巨大的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次时间循环，瑟蕾莎。产生平行宇宙与时间线合并的时间循环，你以后就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萨洛蒙这下知道为什么至尊法师会把他留在这个地方，自己提前跑回卡玛泰姬的喜马拉雅总部了，尊者想要让他亲眼看到太阳岛事件带来的循环，但同时也避免自己看到狗血的伦理场面。
萨洛蒙知道眼前这个魔女并非那个与自己相处多年的贝优妮塔，而是尚未失去记忆的瑟蕾莎，他当初照顾的那个小女孩。因此他改变了平时的语气，就像照顾小女孩的时候那样温柔。“我会带走罗莎，没有人能够找到她。”他说，“这是我与你的约定。你将会面对人生中的艰难抉择，而我会为你解决后顾之忧。”
“他在说什么，瑟蕾莎？”贞德有些暴躁地问道，“要不要在这里杀死他？”
“不……”瑟蕾莎走上前，怀着悲痛看着死去的母亲，“一切都拜托你了，大哥哥。”
萨洛蒙点点头，“别担心，我们会在未来再次相遇。”
他在瑟蕾莎与贞德面前打开了通往喜马拉雅山脉的传送门，狂风夹杂着暴雪从传送门中汹涌涌出。萨洛蒙戴上头盔，抱着罗莎的尸体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当房间内只剩下满地缓缓消融的积雪时，门外传来了隐约的喊杀声。瑟蕾莎抛弃了悲痛，与贞德站在一起准备迎接敌人。
萨洛蒙走进卡玛泰姬的时候没有人阻拦他。
他先去了卡玛泰姬总部后方的墓地地穴，将罗莎的尸体放在了一具早已完成的石头棺椁当中。他从外面搬来一块石材，施法花了数个小时将大理石其雕琢成罗莎的模样，最后他关上了密室，将这处墓地彻底封印。完成了这一切之后，萨洛蒙走向了至尊法师的禅房，尊者早已在那里等待着他。师徒二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尊者带领着萨洛蒙走进了关押危险生物的地牢当中——萨洛蒙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但间他也不知道某些房里面有什么，直到尊者指向一个空牢房时，他才恍然大悟。在未来他学习魔法的时候曾经查看过地牢的档案，这间牢房按照档案里的说法已经封印了五百年。
空牢房旁边的几个牢房早已封闭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尊者问道。
“没有了，老师。”萨洛蒙摇摇头，他躺在刻满符文的石床上、双手握住剑柄，如同被葬入坟墓的骑士。他把头盔放在了脸旁，将圣骸布摘下折起放到了另一边。“我只希望罗莎的墓地不会被打扰。”
“不会有人打扰她的。”至尊法师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这个法术完成之后你将会失去意识。”
“五百年后再见，老师。”萨洛蒙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个魔法的原理，当法术完成之后他将会陷入凝滞状态，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昆虫。这是对时间扰动最为轻微的魔法，萨洛蒙跨越时间必然会遭到时间的反噬，唯有在这里，他才能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慢慢还清欠下的债务。
“五百年后再见，我最喜欢的弟子。”
橙红色的光芒闪过，萨洛蒙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
第八百三十二章 罪魁祸首（第二更）
“这是什么地方？”巴尔德问道。他身处一个无光的房间，数个有着精美的黄铜藤蔓装饰的铁栏杆阻挡了其他房间通往这里的通道。巴尔德一眼就认出了这间房间的装修风格与魔女一族驻地的几乎相同，但某些艺术风格却又有些不同。魔女一族的驻地不止一处，贤者驻地往往与魔女比邻而居，巴尔德戴上了金色的单片眼镜仔细观察，发现这种较为新潮的艺术风格应该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流行，这里应该是某处位于意大利的驻地。
“这是我的时代。”贝优妮塔说道，“但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必须前往圣山。”
“山上有什么？”
“我不知道。但那里曾经是创造了世界之眼的神之居所。现在有人想要夺走这份力量。”贝优妮塔如实回答。她的确不知道圣山上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但无论如何，那个名叫先知的家伙一定在那里。她要去杀掉那个家伙。但同时她也将心中对于萨洛蒙的担忧强行压制了下来，她相信萨洛蒙一定能够找到返回这个时代的办法。
“我们要怎么去？这里可是维格利德。”巴尔德说道。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就开始了剧烈的震颤，华美的大理石马赛克地板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仿佛整个地壳就在此刻分崩离析。
“跳下去！”
“跳？”巴尔德质问道，“你是疯了吗？”
“这不是请求！快！”贝优妮塔没好气地说道，“对于我们族人来说，清醒是必须的！”
魔女变化成一只漆黑的猎豹，与之拥有对应法术的贤者则变化成为一匹白色的巨狼。他们跑出房间，在长满青苔的石桥崩碎以前跳出了桥面。紧接着，数架漆成黑色、装饰着金色百合花与玫瑰纹章的突击运输艇冲出了闪耀着火花的传送门，贝优妮塔与巴尔德稳稳地站在了突击运输艇的上装甲板上，恢复了人类形态。
“看来我们来得很及时。”贞德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穿了出来。贝优妮塔看着数架伴飞的突击运输艇，深知这次事件其实也在卡玛泰姬的操纵之中，就和太阳岛事件一样，萨洛蒙作为观察员被派出。
“你们的族人是指……”巴尔德问道。
“你不该碰的魔女（Thekindofwitchesyoudon’tfuckwith）。”贝优妮塔调皮地说了个双关语，“我必须承认，我更喜欢你这样，巴尔德。你真的会闭嘴和听从指示。”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巴尔德不屑地说道，“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贝优妮塔悄悄翻了个白眼，她可不会说实话，更何况是对这个之前三番两次要杀死自己的父亲。“我只是听那个魔女说的……你叫她罗莎的那位，她是这么叫你的，不是吗？”总而言之，这个能让我们以最快速度抵达芬博温特。”
“我可不敢肯定这点，魔女。”巴尔德指向前方。突击运输艇前方空域有着无数密集的身影。贝优妮塔眯起眼睛，顿时发出了惊叹。“我的天，天使居然与恶魔联手了。如果他们可以，我猜我们也可以。”
“这只是暂时的休战。”巴尔德的语气几乎和贝优妮塔完全相同，“直到这些侵略者受到惩罚之后。”
“我也可以这样说。”贝优妮塔昂起下巴。
“站稳了，瑟蕾莎。”坐在驾驶座上的贞德用欢快的声音说道。
她似乎按下了什么按钮，突击运输艇上的巨炮缓缓升起，粗大的赤红色激光精准地命中了一只天使。与此同时，攻击翼上的所有短程导弹倾巢而出飞向目标。五架突击运输艇同时开火的场面极为震撼，拖拽着尾焰的数十枚导弹如归巢林鸟一般投入了天使与恶魔的集群，待到如新生太阳般的火光散去之后，剩余的零星外维度生物也无法逃脱突击运输艇挂载在前方的双发双联装重型爆弹机枪与双联重型等离子武器的攻击。
听到那个名字时巴尔德稍稍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装作若无其事地指着全力开火的突击运输艇。“这些就是你这个时代的武器吗？”他问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和那个金色的家伙有关系？”
“啊，你是说萨洛蒙？”贝优妮塔说道，“那个可爱的小家伙现在可是个军阀呢！”
“哼，软弱无力的机械。”巴尔德撇了撇嘴，“依靠这些东西永远无法变得强大。”
“他相信科技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魔女挑了挑眉毛，“他相信普通人的智慧。”
康斯坦丁巡视着眼前由蒂塔与维多利亚·汉德召集的特遣队。
姐妹会中的最强者与情报部门身经百战的特战队员将会与他一同登上芬博温特山山顶，执行这项极度危险的任务。姐妹会武装人员的意志坚定，无需考验。至于那些普通人，汉德特工则表示他们都是一群怀揣为了人类奉献一切的殉道者，是她从神盾局内部挖掘出来的中坚力量——虽然康斯坦丁对这种说法表示怀疑，但这却是他们如今在不破坏防线稳定的情况下能够抽调出的最多人手了。不朽之城不缺技术、只缺人才，哪怕从战乱地区掳掠难民送去火星进行教育也无法填满这个缺口，更别提那些在非洲建立的学校了，那要十几年后才能有收获。
“登机。”他下达了指令。
没有演讲，没有动员，只有冰冷的命令。装载了实验型号电磁护盾的三架突击运输艇就是这支敢死队的载具，他们在得到命令之后一言不发地走向了坡道舱门准备出发。康斯坦丁则走向突击运输艇旁那架禁卫军独有的反重力载具，因为突击运输艇根本无法容纳禁卫军的身高，因此所有武器装备都是由火星与堕天使工匠手工打造的精品，比如他现在乘坐的这架反重力突击摩托车。
出发之前他最后监视了指挥链上各个部门的情况，紧接着他就骑乘者反重力摩托与突击运输艇一起冲出了天空航母惩戒号的机库。
“钻地炸弹已就位。”汉德特工给出了报告。“发射！”
康斯坦丁抬起头，透过血红的目镜看见两架从失落之城起飞的战斗机，发射了总计四枚导弹之后这些战斗机便开始了返航。那四枚导弹直直飞向芬博温特山山顶。在一阵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声波冲击之后，芬博温特山的雪峰之上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掀起了赤红的烟尘与蒸汽，仿佛整座山峰都被粗暴地掀开，山腰之上的积雪眨眼间便蒸发殆尽，巍峨的岩石山脊炸成了四散飞舞的巨岩，剧烈的震荡从山体蔓延至诺亚杜恩小镇。防空阵地立刻启动了应对措施，密集的弹雨袭向天空，击碎了掉落的岩石与惊慌失措的外维度生物。某些运气极好躲过了防空阵列的岩石在即将砸落到阵地的时候，来自瓦坎达的电磁防护屏障便如同一把笼罩所有阵地的雨伞那般将其挡了下来。
康斯坦丁指挥着三架突击运输艇冲进烟尘之中，他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那些留在阵地上的武装人员将在震荡结束之后开始登山，芬博温特山战役的最终阶段已经来临。
“NERV实验型号预计将在……320秒后……抵达。”
第八百三十三章 时间穿越（第一更）
装载了拥有全自动装填系统与反重力装置的古斯塔夫巨炮超重型自行火炮是不朽之城的攻坚利器，不朽之城与卡玛泰姬都付出了巨大的人力代价，只为将其布置在了诺亚杜恩小镇另一边、远离芬博温特山山脚的炮击阵地。不朽之城的技术人员与少量招募来的炮兵组成的车组成员负责对这些巨炮进行维持，记录数据方便未来进行改进，然后才能大规模配发给其他军队。
在战地指挥部的命令下，总共十五门口径超过800毫米的巨炮瞄准了芬博温特山山顶，将自己的雷霆之怒掷向雪峰。每一次震颤大地的轰鸣过后都会导致当地遭受过摧残的房屋持续倒塌，巨大的弹壳如同都会被抛壳机扔出，每分钟能够将近十发炮弹射向人类之敌。无论芬博温特山上有什么，必然将在这样的打击下仓皇逃窜，布置在山脚下的防空阵地时刻瞄准着天空，强大的火控系统引导着四联机炮精确地清除从自行攻城火炮下逃生了漏网之鱼。
康斯坦丁与他组织的敢死队从战场的角落穿插进入，在火炮的打击间隙之间来回穿梭，以极高的机动性与炮兵阵地的火力掩护相互配合，避免这次潜入行动被地方发觉。他必须如此小心谨慎，因为不久之前他刚刚收到一道令他经过基因强化的大脑感到欣喜的命令，这道命令要求他将男孩带去芬博温特山如今正在遭受密集炮火蹂躏的山顶。
这个命令与他之前的打算不谋而合，只不过多了一些要求，他必须在恰当的时间将恰当的人送到恰当的目标面前。当他收到来自卡玛泰姬秘法师们的报告以及阵地的报告之后，就明白了他必须尽快完成任务了——被派去迎接贝优妮塔的突击运输艇遭受到了上下层位面的联合绞杀。与此同时，从芬博温特山顶与山脚下分别涌出了巨量的上下层位面生物，这些生物似乎在某种不可抗力的作用下联合到了一起，共同向着不朽之城与卡玛泰姬发动的反包围突袭，就连作为指挥所的天空航母也在天空战列舰的护送下加入了战局，舰炮与防空机炮同时开火，以求减缓下层位面生物的突然袭击造成的防线压力。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只有少数下层位面生物会扑向阵地，大部分下层位面生物都不要命似的向着山顶涌了过去，甚至对前方砸落的炮弹熟视无睹。战地指挥部门只能判断芬博温特山山顶有着某种更加致命的东西需要保护，但由于云层与炮击造成的烟尘，侦察卫星必须花一些时间才能看清山顶究竟有什么。
“有序撤退，重整防线。”维多利亚·汉德站在因炮击而微微颤抖的舰桥里下达指令，“我们太过深入了。命令攻城炮轰击恶魔出现的山涧，为前线撤退争取时间，但幸好我们只搬来了自行火炮。我会承担这次指挥失误的主要责任，但是在此之前，蒂塔，我需要你们的突击小队提供帮助。”
塔季扬娜只能从通过头盔里显示的信息了解外面的情况。
安全带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舱壁的座位上，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对抗突击运输艇的颠簸。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平静，那些穿着黑色防弹护甲的士兵就不太好过。他们紧紧抓着手中的实验型号的激光枪，防辐射面罩后方的脸庞在突击运输艇的一次次突然爬升与坠落中变得苍白。没有人想说话，除了驾驶员与炮手之间的交流，机舱内安静到了极致，从突击运输艇外传来炮火的阵阵轰鸣甚至取代了心跳。
“我们可能会死，就像凯瑟琳女士那样。”害羞的薇拉在自己的小队频道里说着女士们不想听见的话，“我们可能会死在虚假的天使手里。”
“这就是我们所期望的荣誉，至少我们现在不是死在妓院旁边的下水道或者垃圾桶里。”塔季扬娜拍了拍薇拉的手掌，“我们之所以被选出来，就是因为我们是最好的，不是吗？”
“你总是那么乐观。”薇拉紧张地握住了塔季扬娜的手，“我们会见到君主吗？”
“或许吧。”塔季扬娜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她知道薇拉尚未从凯瑟琳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她也一样。塔季扬娜心神不宁地握住链锯剑的剑柄，摩挲着开关。“如果这次没见到，那么死后也会见到，就像凯瑟琳女士那样。”
“我们会永远赞颂凯瑟琳的名与功绩，正如其他人赞颂我们的名与功绩。”小队中的另一个女孩突然说道，“开始祷告，我的姐妹。为了吾主，赞美他，我们将以他的名义杀戮人类之敌。”
突击运输艇在一次剧烈的震颤中降落了，坡道舱门砸在了古老的石砖桥梁上。这是天堂之桥所剩无几的残骸，是人类能够直接通向山顶祭坛的唯一通道，姐妹会武装人员与特战士兵鱼贯而出，向着下级天使与恶魔开火，迅速建立防御圈等待指挥官抵达。不到三十秒，禁卫军就骑乘着反重力突击摩托抵达了他们身边。按照既定的程序，男孩将会处在姐妹会与特战小队的双重保护之下，康斯坦丁短暂地确认了计划照常进行之后就拧动了载具，挥舞着长戟冲向外维度生物，为姐妹会与凡人士兵打开一条通往山顶的通路。
在连番的炮火轰击下，笼罩在山顶的淡蓝色魔法防护罩岌岌可危。重达数吨的炮弹以远超音速的速度砸在在防护罩上并且爆炸爆炸，每一发炮弹都能让那个防护魔法爆发出像是玻璃碎裂一般的声响。亮白色的裂纹越来越密集，但却始终屹立不倒，无论是火焰还是飞溅的弹片都无法穿透那层看似薄如纸张的防护。这最后一段路程布满了敌人，显然敌人也知道突破防御的最佳方式就是斩首行动，为此不惜将大量兵力安排在这一条道路上。
康斯坦丁如同奋力掷出的投矛矛尖那样直直刺向山顶，基因强化的内脏与血肉连同以常人无法理解的科技打造的动力装甲为他提供了无与伦比的力量。他是一柄集合了秘法与科技的生物武器，他每次挥舞长戟都能让锋刃在空气中划出尖啸，每一次爆弹的轰鸣都能砸碎外维度生物看似坚不可摧的躯体。没有多少外维度生物能够在他面前坚持太久，紧随其后的姐妹会与凡人士兵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为他阻挡敌人进攻的步伐。
男孩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了。
此前他待在突击运输艇里无法看清外面的情况，但这一次他亲眼看见了人类的智慧与勇气被当做武器时会迸发出怎样可怕的力量。他目睹一位普通人类士兵因为躲闪不及被一位下级天使刺在了长枪上，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坚持向下级天使开枪，直到激光武器烧穿天使的鸟类脑袋。他看见一位身着动力装甲的女孩的头盔被恶魔的倒钩长尾狠狠地砍了一刀，可仍旧睁着那只血淋淋的瞎眼挥舞链锯剑，直到将敌人切成碎肉。所有伤员都被放弃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队伍仍旧踩着战友与敌人的鲜血前进，没有半点停下莱的意思。
“你们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男孩眯起眼睛大喊道，“这么做值得吗？”
“闭嘴，鼻涕小鬼！”塔季扬娜没有回头。她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将爆弹枪枪枪口塞进敌人的嘴里，“我们这么做能让更多人活下来，仅此而已！”
第八百三十四章 芬博温特战役（第二更）
康斯坦丁必须迎战最强的敌人，没有时间也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后方的护送队伍。
原本负责运载这支队伍的突击运输艇在将自己挂载的导弹倾泻向那些上级天使之后就从沿着天堂之桥的残骸追了上来，用机头挂载了重型爆弹机枪为姐妹会与特战队员提供火力支援，这让康斯坦丁不用像古代骑兵那样反复穿插敌阵，能够将更多精力放在迎战敌人上那并非凡人能够插手的战斗，他身为禁卫军必须面对这些能够轻易杀死在场除他以外所有人的强敌——男孩并非凡人，其他人看不清禁卫军战斗的英姿，但他却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禁卫军的动力装甲后方亮起了模糊的金色光圈，天神般的光辉笼罩着他的灵魂。
血红色与金色两种不同颜色的光辉将芬博温特山的尖顶祭坛染成了令人作呕的颜色。
上下层位面共同联手试图达成同一个目标，这本身就很少见。
男孩实在无法忍受他人为自己牺牲，他强忍着头痛拿出卡片，施展自己的力量一同迎击敌人。塔季扬娜看了他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为他让开了一个可供射击的位置。姐妹会不在意无论男孩的力量是否能够发挥作用，但她们尊重奋起反抗的人。当不朽之城的女士们将她们从妓院里拯救出来之后，只有最富反抗精神的女孩才能通过测试加入姐妹会，将她们从生铁锻打为精钢。三架突击运输艇在队伍头顶盘旋，猎杀着大体型的目标，最后这段路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重型爆弹机枪塔的枪管甚至因为持续不断地开火而变得发红滚烫。
天空中再次闪烁起来橙红色的火花，又有几架突击运输艇冲出了传送门。
贝优妮塔与巴尔德从其中一架突击运输艇上跳了下来，魔女与贤者没有犹豫，立刻加入了战局。巴尔德负责对抗下层位面的恶魔，贝优妮塔负责对抗上层位面的天使，与此同时，从传送门中冲出的突击运输艇也加入了编队，开始对天堂之桥上的高价值目标倾泻弹雨。姐妹会与特战队员的压力骤然一轻，他们赶紧护送着男孩奔向康斯坦丁——禁卫军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几十秒，他用这点时间斩杀了一位上级智天使。贝优妮塔与巴尔德也跑了过去，和这支队伍一同撞进了被防护魔法包围的山顶。
这是天堂之桥延伸向山顶的通道，他们没有在这里遇见任何敌人。
这里有着十分古老的石刻与雕塑，讲述了这处祭坛的古老历史以及作用。按理说这里此刻应该因为山体结构变化而坍塌，但哪怕是那两枚钻地炸弹也没能破坏这里的结构，顶多是导致了部分台阶歪斜。很显然，某种外来的力量正在努力维持这个地方的完好。来自诺亚杜恩小镇的攻城炮还在持续不断地打击着这里，待在通道内部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如同遥远雷声般传来的低沉轰鸣。在他们进入这条隧道之前，他们清楚地看到天空中密布的飞行生物在密集的炮火下成片地粉碎，但任何人都知道这样的攻势持续不了多久，攻城炮的炮击密度逐渐降低。
等到弹药运输车里的炮弹也打光了，那些外维度生物就会扑向下方。贝优妮塔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阵地情报了，她知道那些防空火炮并不能完全阻挡那些天使与恶魔。“小东西。”贝优妮塔冲着男孩点点头，以免男孩看到贤者之后条件反射。她没有浪费太多时间，而是直接向康斯坦丁发出询问。“他在哪？”
“我无权透露吾主的信息，哪怕是您。”康斯坦丁的回答相当死板，“君主只保证他能够赶到。”
“很好，不要浪费时间。”巴尔德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他知道山顶有什么，他第一次时空穿越的降落地点就是这里。他瞥了男孩一眼，然后转头冲向隧道尽头的巨大石门。贝优妮塔只是让康斯坦丁与那支敢死队迅速跟上，然后就跟着巴尔德跑了过去。
先知早已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刚刚走出石门的贤者与魔女立刻遭遇到了等候许久的外维度生物的攻击。康斯坦丁站在敢死队的最前方，在密集的外维度生物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姐妹会与特战队员用密集的子弹作为回应。这里的每寸土地都挤满了外维度生物，体型天差地别的怪物挤在一起，各种形态的武器都挥向了他们。此刻那些突击运输艇也在突破那些包围在山顶外围的外维度生物，根本无法为他们他们提供支援，他们就如同陷入泥沼那般，推进速度越来越缓慢，最后彻底停下没法再前进一步，只能任由脚下的尸体越堆越高。
“现在你想怎么做？”康斯坦丁通过通讯频道向男孩发出急切的询问，“快点说！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
“欢迎，我的另一半，我的兄弟。”先知慢吞吞地说道。他没有在意天使与恶魔为他流出的血，也没有在意震耳欲聋的枪声是否淹没了他的声音。“我们曾是一体，但是你这‘一半’……他想要唤醒人类的善意，所以他将我们的力量一分为二。我们本该是镜像，但是这‘一半’……他献出了他的神力、君主的力量来保全这个世界的平衡，这能够控制世界之眼的力量。不幸的是，这一半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没有算到人类的恶念随着人类愈发繁荣变得越来越强大，虽然我无法使用君主的力量控制世界之眼，但我利用了人类的恶意来找回上古之神的力量……不灭魔女，暗之左眼的力量，流明贤者，光之右眼的力量。现在我要取回我唯一缺失的力量，君主的力量，这一半的力量。”
虽然先知说话颠三倒四，但这并不妨碍在场所有人理解他的想法。他在外维度生物的簇拥下缓缓走向了贤者与魔女，还有被包围在敢死队中间的男孩。他在意的只有贤者、魔女还有禁卫军，因为他们是现场少数能够对他造成一点伤害的人，其他人，无论是姐妹会还是特战小队他都不放在眼里。神不在乎蝼蚁，他也不在乎——直到一发高能等离子拍在了他的脸上。先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化，从原本的云淡风轻到难以置信、最后再到恼羞成怒。
“你居然敢……”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臭屁的家伙。”特战小队中的一个年轻男人发出颤抖的笑声，因为那发高能等离子就是他打出去的。当其他普通人都被先知散发的恐怖氛围肢体僵硬、手脚发软之时，他打出了反抗的第一枪。就连巴尔德也对这个特战队员投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现在居然还有人自称为神，你难道不知道地球人打败过神吗？”年轻男人自暴自弃地说道，“现在自称是神的家伙不是药嗑多就是天生的傻子，你是哪种？反正就是死而已，我做过的错事够多了，我早该死了！”
“干得好，安德鲁。”先知恶狠狠地说出了特战队员的真名，“你会是第一个。”
“干得好，安德鲁。”这句话从另个一个人口中说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年轻的特战队员感受到了莫名的鼓舞。士兵的眼角瞥见了温暖的金色光芒，因为恐惧而凝固的血液再次开始了流动。“英勇的士兵，你履行了你的职责，接下来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