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月球战争（六十二）
恶棍氏族的DaraKoEke在阿提兰的某些圈子中很出名。
这不仅是因为她与阿拉迪·科埃克主母的血缘关系，更是因为她对自身能力的发掘与训练已经做到了极致。她没有和其他恶棍氏族异人族那样选择依靠强大且稳定的变异肉体，转而对自身的精神力量进行开发，从而获得了另一方面的能力。
虽然克里帝国制造出的异人族都带有灵能变异基因，但灵能表达方式不同和过于混乱的基因变异让许多异人族都无法觉醒灵能，即便是经过化学变异，觉醒后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种类、强度和表达形式。DaraKoEke不太一样，灵能觉醒之后她甚至到阿提兰王室学习某些巫师才能深入了解的知识，后来又以自身强大的预言能力被称为“全知者”。
有传闻说DaraKoEke体能不佳，然而每一次氏族内部的斗剑比赛都能取得优胜，甚至击败远比自己强壮、速度更快的选手。有人认为这是吹捧，但只有与她进行过仪式决斗的人才知道，自己的每一次挥剑都被他人预知是什么感觉，尤其是对方的剑出现在自己的剑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全知者”这个称呼非常夸大，然而DaraKoEke的能力毋庸置疑，她并非水晶那样仗着强大精神力量操纵元素的稚嫩读心者，而是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灵能者。黑蝠王可以忽视阿拉迪·科埃克主母的意见，但他绝对不会忽视DaraKoEke的发言，因为DaraKoEke就是氏族联军的信息支援部门成员。就是她通知了黑蝠王，有必要去一趟主动关闭大门的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DaraKoEke声称黑蝠王可以在那里弄清楚战争的真相。
事实也确实如此，黑蝠王在那里见到了人类君王。
“灵能者？”阿拉迪·科埃克主母转过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女孩，“你从来没有说过入侵者首领有多强大，DaraKoEke！有些事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包括所有前因后果和可能性，我们会挑选其中最合适的做出选择，而不是神神秘秘地念诵谜语。为什么泰瑞根导弹会导致这场战争？人类怎么会知道我们拥有泰瑞根导弹！”
“因为泰瑞根导弹会污染地球生态圈，增加地球人类基因变异几率。”DaraKoEke平静地说道，“癌症、遗传病、精神错乱以及灵能觉醒，这就是我们制造出更多异人族的代价。那位人类君王预见到了这个未来，所以他选择将这个未来彻底扼杀。他不只是个预言者……我无法向不具备天赋的人解释我所看到的一切。我只能告诉你们，我在梦境中看到的只有如同跃动火焰般的黄金光辉坠向阿提兰星堡。然后一切都消失了，我再也看不到了。”
“如果人类不侵略阿提兰，我们也不会这么做！”
“我们迟早会这么做，母亲。即便人类不进攻阿提兰，宇宙深空中另一支武装力量也会来到阿提兰，毁灭这可太阳系的所有生命。”DaraKoEke并没有理会基因议会中不断传递的窃窃私语，“当我们走投无路时，泰瑞根导弹就是唯一的选择，那时我们就会这么选择。即便人类能够驱逐虚空大敌，即便阿提兰星堡彻底坠落，异人族也会在人类族群中死灰复燃。这个未来的前提，是那位人类君王没有发起这场战争，现在那个未来已经破灭了，我看不到那条命运分支的任何踪迹。”
“那是什么意思？”幽灵氏族的埃沃主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失败了？”
DaraKoEke不愿意说得更多。
无论她的母亲阿拉迪·科埃克主母怎么催促，她都不打算再次开口，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基因议会席位中关于投降的窃窃私语，DaraKoEke只是闭上眼睛，依靠在椅背上。阿提兰还有其他灵能者，但他们都没有DaraKoEke那般神秘和强大，哪怕是她的母亲阿拉迪·科埃克主母也拿她没办法。
“预言只是对未来的提示。”黑蝠王做出手势，要求其他人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他身上。“不管最终是否胜利，我们都必须坚守阵地。我将会与所有异人族战士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入侵者，同时阿提兰王室将会动用一切资源，帮助前线稳固阵线……为了减少程序，我必须提出几项预案。”其他阿提兰王室成员眼神不善地盯着黑蝠王，他们已经猜到了黑蝠王打算通过外部压力来达成王室集权，被王室成员瓜分的权力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回收。名义上那只是缩短程序、减少繁文缛节和腐败、同时帮助前线快速响应的善政，实际上却是对王室权力的重新分配，然而没有人能够反对这些决议。
毕竟通过了这些决议，他们或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反对这些决议，等到入侵者冲进基因议会大厅，那么这里在场所有人都会死。
哪怕是阿提兰的下水道，气味也比这里好闻一些。
狱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堆积的排泄物、腐臭的食物以及饿死之人腐败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油腻的恶臭。这股气味刚刚飘进鼻腔，水晶立刻弯下腰大口呕吐了起来——她原本还想扶着墙，然而刚一接触长满墙壁黑色霉菌，她就如同触电一般跳开了——呕吐反应无法终止，她失去平衡之后像只皮球那般在地上打了个滚。水晶的胸腹部剧烈收缩，死命干呕，像是要把内脏给吐出来。当她好不容易习惯了这股气味，她那身紧身衣安装的便携显示屏上的数值表明，她在这里呼吸的空气对健康有着很大影响。
晦暗的通道里，这个声音非常刺耳，水晶的反应引起了某些还活着的家伙的兴趣。她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穿过走廊，对沿途囚事里的侮辱、恳求、谩骂不闻不问。直到她凭借自身的权限穿过最严密的安保措施——包括基因识别码、灵能机械反映码等在内的权限等级记录——听起来十分磁性的声音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里传来，带着等候多时的欣喜、意料之中的愉快等情绪。“是谁的鬼魂来到我面前？是位小丑、魔术师，还是位妓女？”伴随着铁链碰撞的声音慢慢靠近，一双充满疲惫的眼睛从狭窄的探视窗看了出来。“啊，金发妓女，这可太少见了。要是过去的话，我不介意和一位鬼魂姑娘发生点什么。”
“是我，我是水晶，马克西姆斯。”
水晶皱着鼻子大量四周。她看到反灵能设备还在持续不断地运转，极致混乱的灵能能量就如同一道海洋中的涡流，将所有附近的水流卷进漩涡然后一口吞下，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漩涡里，然后重新回归大海。
“我想请你帮个忙，关于我的姐姐，美杜莎。”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月球战争（六十三）
一双充血湿黏的眼睛从窄窗里探了出来，肮脏褶皱的手指紧紧扒在钢铁边缘。听到那个名字，那双手的主人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疲惫笑声。“我的红发小婊子，她怎么想起了我？”马克西姆斯紧紧抓住探视窗边缘，手上的铁链咯咯作响，“为什么她不来找我？是担心我告诉其他人，她以前对我有多么卑微？是担心我告诉我的兄长，她以前对我求欢的痴态吗？别担心，我早就告诉布来克了，他知道美杜莎所有的小秘密，甚至她在哪张床上与我交欢都知道。”
水晶被马克西姆斯的一番话气得满脸通红。“不要污蔑她！”
“是啊，是啊。”钢铁大门后那个声音神经质地笑了几声，“你知道美杜莎对你有什么安排吗，水晶？你知不知道她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做出什么事？看来你很想知道，要不然你早就打断我了……你知道的，我们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值得我欺骗你……她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而是让你这个小妓女出现在我面前。她是打算用你来收买了，就算过去她用自己来收买我？”
“闭嘴，背叛者！”
“好吧，好吧。”马克西姆斯把紧绷的手指收了回去，水晶感觉他的声音和自己拉开了距离。情急之下，她有些急切地上前几步，如果不是破伤风及时咬住她的衣角，她甚至都没法反应过来。“我现在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就连狱卒也对我恭敬有加。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来了。”他的声音向黑暗中延伸，“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说我的兄长被人推翻，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望风而逃了？我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只是个怪胎，短视、愚蠢的怪胎，那些表面恭敬的臣子除了自身利益以外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接受克里帝国使者吗？我并非想要让异人族重新成为克里人的战争奴隶，而是我知道阿提兰无法与黑暗教团对抗，只有克里帝国有这个能力让阿提兰活下去。”
“这不是你杀害国王和王后的理由！”
“我发誓那是个意外。”马克西姆斯的声音多了些沉重，“美杜莎知道，但她从未向别人说过，因为她知道我的父亲偏爱兄长。那个红发婊子——原谅我这么称呼她，我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将这么多年的亲密关系视作尘土。我为她付出了很多，要不然你怎么能成为公主，而她能把漂亮的小屁股放到王后宝座上——发生那件事之后，我对阿提兰异人族的所有未来规划都被兄长继承，可笑的是，其他人甚至不知道是谁最先提出那个理念。”
锁齿狗用大脑袋顶了顶水晶的肩膀。
“我没事，破伤风。”水晶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被马克西姆斯气出的眼泪。“不管怎么说，我都需要你的帮助。”她对探视窗说道，“我的姐姐，她……她被刺客袭击了。我们在和地球人类开战，现在前线情况很糟糕。”水晶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大堆，马克西姆斯没有再打断或者挑动她的情绪。直到她说了差不多十分钟，那个由铁链伴奏的声音才重新靠近。“理查德表兄说，姐姐的意识需要保护才能进行完整的脑外科手术。王室里最强大的读心者就是你，马克西姆斯，我认为你可以帮助姐姐。”
“人类的科技发展到可以进攻阿提兰了吗？”马克西姆斯用低沉缓慢的口吻问道。出乎水晶意料的是，马克西姆斯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美杜莎遭遇的袭击，以及之后的治疗上，而是关注起了阿提兰现在面临的困境。虽然知道这很正常，但水晶心底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本以为马克西姆斯会更关心她的姐姐美杜莎。
“虽然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他没有在人类科技起步以前先消灭他们？哦……愚蠢的善良。你知道吗，我并不反对他的善良，但他从未看清我们与人类的关系。是的，我们是从人类中升华的种族，那些人类肯定会憎恨我们，将我们视作异种，仅仅是因为我们与他们长相相似。至少大部分血统高贵之人相似，比如你和我……”
水晶沉默不语。
“现在来说说你的姐姐，我的红发小婊子。”马克西姆斯清了清喉咙，“你来见我并没有经过我的兄长允许吧？你想好怎么摆脱罪责了吗，小水晶？”水晶嗫嚅了几句，还是没有回答。“准确来说，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来换取我的帮助？你不会连这个问题都没有想过吧？”
水晶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马克西姆斯似乎是看到了她的表情，他毫不留情地发出嘲笑。“你一直是个没有脑子的傻女孩，难怪美杜莎当初会向我承诺，要让你成为我的繁衍母体。”
“我不会蠢到相信你的话，马克西姆斯。”
“没关系，水晶，你一直是我们那群玩伴中的小妹妹，我把你看做自己的血亲姐妹。”马克西姆斯说道，“我可没有美杜莎那么恶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提兰而不是自己。破伤风，我闻到你的气味了……为什么你现在如此惧怕我，乖狗狗？”
他从探视窗里伸出一支伤痕累累的手臂，一个有着金属尖刺的黄铜装置刺穿了他的手掌，从掌骨之间穿过后锁定，金属装置与皮肤接触的位置有着层层叠叠的疤痕组织，以至于那些疤痕组织形成了新的皮肤。那个装置连接着一条软管，清澈透明的药液中有一条长长的血丝在缓缓游动。那是一套近乎永久的镇定剂注射装置，鉴于马克西姆斯强大的精神力量与读心术，这种措施被基因议会认为是必要的。黑蝠王对此没有表示任何反对，他也认为自己的血亲兄弟需要长久注射镇定剂。
水晶同情的目光就像烙铁一样烧灼着他的皮肤。
“这东西差点弄坏我的脑子。你知道镇定剂超出额定剂量之后会发生什么吗？你知道他们并不总是给我注射镇定剂吗？”马克西姆斯缓缓说道，“有时他们会给我注射致幻剂，或者阿片类药物。我尝试过需要药剂，种类取决于这里的狱卒是否需要我针对其他犯人采取措施。”
“什么意思？”
“有些犯人很暴躁，有些犯人很惊恐，无论如何这些犯人都需要安抚。有些犯人的意志坚定，无论如何都不肯吐露任何信息，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钻进他们的脑子，从一个个神经元中挖掘出记忆，并且拼凑出合理的解释。那些低贱的狱卒趾高气扬地要求我提供帮助，仅仅是因为他们能够为我提供充足的食物。”
“我……我会提出抗议的，马克西姆斯！”水晶说道，“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当然不会，亲爱的水晶。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善良但是愚蠢。”牢房大门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金属摩擦上打开，马克西姆斯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后，手掌依旧保持着刚才推门的姿势。一个穿着狱卒服装的尸体躺在他脚边。水晶吓得连连后退，没有注意到狱卒的眼睛与鼻腔不断流出红黑色的脓血。“我不需要其他人帮助，我自己就够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月球战争（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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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拉·诺克提斯从来都不是人类。
但是要说她，或者祂为什么拥有人类的知性，就要考究奥罗拉·诺克提斯的心脏了。那块深红色的石头上发出的光线仿若心跳，这是哲学家之石，是来自天上的石头，是点金石，是红药液，是第五元素，是大奇迹，是炼金术的圣杯。而这块令人着迷的石头则是奥罗拉·诺克提斯驱动身体的源头。
这具复杂的机械身躯远超当今人类的科技水平，无论是雕刻着Shaddai
El
Chai的银色齿轮还是镶嵌着绿宝石雕刻Adona
Tzabaoth的铜齿轮，都说明了奥罗拉·诺克提斯在知性上并没有性别之分。奥罗拉·诺克提斯全名是奥罗拉·何蒙库鲁兹·帕拉塞尔苏斯·诺克提斯，至于祂是怎么诞生的，又为何会在伦敦大学学院里授课，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将金属胃部里的红茶倒出来，给无时无刻都在转动的齿轮滴上几滴润滑油，然后再给自己的可拆卸指甲换个颜色插件，这就是奥罗拉·诺克提斯的下午茶时间，之前到来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只不过是推迟了这个时间而已。
目前看来，萨福诺·马蒂亚探长不仅推迟了下午茶时间，还带来了个麻烦。虽说自己的学生死亡并不能让奥罗拉·诺克提斯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但是学院还是要求协助调查，毕竟学生死亡对一所学校来说可是大事，虽然不是死在学校里的，可是考虑到学院的特殊课程，说不定那些邪教徒就是盯上巫师们富含魔力的血肉呢。
而奥罗拉·诺克提斯去通知校长的使魔回来之后则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由于奥罗拉·诺克提斯不仅拥有【路径28】拥有了幻术系的能力，对于【路径13】也颇为精通，预言系法术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虽然奥罗拉·诺克提斯想要辩解这些原本就是构成她身体的能力，但是事关她与院长的契约，只得帮助这次调查进行。
从学院出发，奥罗拉·诺克提斯登上一架马车。淑女可不会在伦敦城内步行，毕竟宽大的裙摆容易沾上街道上的烂泥，出租马车则成了许多上流人士出行的不二之选。马车离开学院门口左转就是一家新开的博物馆，名叫皮特里埃及考古博物馆，那儿是奥罗拉消磨时间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伦敦依旧多雨，虽然奥罗拉离开教师公寓的时候有打伞，但是长裙上还是难免沾上雨滴。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或许说，她对自己的服装并不在意，奥罗拉对于服装的需求仅限于模仿，模仿人类的行为。透过马车上的玻璃窗户，她可以听到雨点撞击的声音，嗅觉模块也让她可以闻到雨水翻开泥土后那种清新的香气，但是这对她毫无意义，虽说她原本就是跨越了【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的特殊个体，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奥罗拉仍然记得她的“父亲”或者说是创造者对她说的话。
“你是‘王冠’，是一。同时你也是‘王国’，是四元素的集合。但你还不是全，你要选择自己的火剑之路，最终成为‘知识’。成为‘智慧’，成为Da’at。”
这也是奥罗拉·诺克提斯进入人类社会的原因。从烧瓶中诞生的她需要向下兼容各个质点，最终来学习集合了10个质点的最终知识。这是她的造物主为她设定好的路线，奥罗拉并不想反对，虽然她还不能理解她如同幽灵一般游荡在人群中有什么用，但是造物主说这样知性会得以成长，那么奥罗拉就遵守，仅此而已。
学院距离目的地十分遥远，坐马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抵达橡木巷，不过奥罗拉计算好了时间，完全足够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目的地。马车途径大英博物馆，穿过贝德福德广场花园，在查令十字路与沙夫茨伯里大道之间的十字路口左转，之后就可以通过跨越泰晤士河的桥梁抵达对岸，在向南直行，途径一家美国风味餐厅，就能抵达橡树巷，以及深藏在居民区的伦敦水力资源公司。
当奥罗拉敲着挂有“伦敦水力资源公司”的木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响声。这是家具撞击的声音，掺杂了叫喊声。
【逻辑判断模块启动。】
【撞击，慌乱的叫喊——敌袭】奥罗拉将手掌放在厚实的门板上，声音带来的轻微震动通过木门传导到了她的手掌之上。
【目标人有生命危险——援助计划展开】奥罗拉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原地留下了一个与她一摸一样的幻影。
【近战模块启动】她像淑女一般提起蓬松的裙摆，像是要行一个屈膝礼，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礼仪教师会认为屈膝礼需要将裙子拉到膝盖以上。随后奥罗拉干净利落的转身，由不知名金属制作的脚后跟像是攻城锤一般重重击打在门板上，厚厚的木门直接脱离了铰链倒在了房间里，原本停留在门口的幻影则冲了进去。
最后当奥罗拉走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先前见过奥罗拉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叫了出声，“你为什么会在这？”
“协助调查。”奥罗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敌人在哪？”
“敌人？”维尔隆慌张地大喊出声，“哪里有什么敌人！法国人吗？还是德国人?”
“我在进入房间之前听到叫喊声。”幻术系教授的目光扫视整个房间，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逻辑判断条件不足，救援行动太过仓促。”
“真的？那我们的门板呢？”
奥利古罗斯，维尔隆和萨福诺·马蒂亚探长的顶头上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次协助调查的经费全部由苏格兰场支付。”这个男人有着黑白色的头发的胡须，像是那种不好接近的中老年男性一样，他的服装与他的头发一样一丝不苟，“是我邀请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在今天过来协助调查的，诺克提斯教授也是一位预言系法术高手——同时也是个踢门的高手。”
奥利古罗斯处长沉默地坐在橡木办公桌后，从牛皮纸档案中取出来的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在桌面上散乱成一片。不断后退的发际线和不断膨胀的啤酒肚，让这个伯明翰男人从年轻时那个只靠眼神就能让罪犯屈服的警察蜕变为一个酒吧里随处可见的笑嘻嘻的足球队爱好者。即便从利剑到转变为了橡木锤，他仍是一柄女王的打击犯罪武器，全伦敦秘密治安特勤局西区处长。现在这把战锤满脸严肃，皱纹几乎刻进了眉骨里，因为他面前摆放着的照片来自一个邪教案发现场——他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见过无数凶案现场，可照片上的场面也令他有些难以忍受。与之相比，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个年轻女人专心致志地研读警察书写的办案记录，比对放在桌上的证物，似乎照片上死者扭曲的面容、撕裂的肢体与胸腔、发黑的血泊、洒了一地的内脏以及覆盖腐烂躯体的蛆虫就如同过时的香水那般不值一提。
伦敦大学的教授可真是有钱，奥利古罗斯处长心想。尤其是魔法学院的教授，体面的工作，不需要出入恶臭的案发现场，不需要在街头淋着雨出入贫民窟，更不需要蹲在小巷里吃着炸面包。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月球战争（六十五）
哈密尔法师来到了阿提兰，但却没有和小王法师、吴桂月法师打过招呼。
他是被传送门直接送到阿提兰的战争指挥部，而不是乘坐舰船从地球轨道出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哈密尔法师作为皇帝和至尊法师的代理人，在处理卡玛泰姬内政上花费了相当多的时间，没有时间浪费在旅行上，皇帝认为她为此付出的法力相当值得。
如果小王法师知道自己父亲的待遇，他肯定会大声抱怨。
为了节约宝贵的空间，天空航母上可没有现做的菜肴可以吃，所有食物都是预制食品。简而言之就是工业预制速食包，经过加热之后就可以食用，现在这种餐食也被用在了后勤保障上，哪怕是皇帝也没有逃过吃工业预制速食包的命运。除了黛娜特意从地球带来的鱼子酱、尹比利亚火腿、香槟和面包，作为皇帝的贴身仆人，她拥有独立仓库专门来存放任何皇帝需要的东西。
“抱歉，哈密尔法师，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东西。”
皇帝伸出手，邀请哈密尔法师走进指挥车乘员舱。当哈密尔法师举着香槟的时候，皇帝已经用全息投影指挥桌开始下达任务了。如果马尔科姆在这里，他会看到一张与阿提兰战役截然不同的地图。准确来说那并非一张地图，而是一张由几何图形、密码符号、祈祷仪式组成的精神维度指引，用来指引施法者施展奥术。
“这是我根据阿提兰的情况临时设计的仪式。我需要一组维度间隙老兵，帮助我在以太之海抓捕和围堵某个特定精神实体。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时间来管理物质宇宙的事，哈密尔法师，但是现在我拥有调用他们的权利。”皇帝并没有摆出想要谈判的姿态，“如果不行，我就去万格达山脉把恩-加来要塞的梅林学派法师带过来，无论如何我都想打破预言。”
“这很危险。”哈密尔法师皱着眉头说道，“宇宙之釜已经捕捉到了那个精神实体的思维碎片，但是有一位苦行僧在追寻思维碎片时被烧成了焦炭。黑暗力量正在觉醒，命运依然不可追寻，我认为那个恐怖的实体只不过是黑暗诸神投下的石子和鱼饵，就是为了溅起涟漪惊起游鱼。你就是那条游鱼，她们想要你，这个阿提兰很有可能就是一场我们无法了解的仪式。”
“如果命运声称一个实体能存在到宇宙热寂，那么现在消灭它，不就等于否定了那些存在对命运的掌控权吗？”皇帝平静地说道，“混沌、邪神，不管她们是什么，我都知道她们的真正目的。我拒绝了她们，哈密尔法师，人类种族绝对不会是她们的玩具，包括我在内的人类都拥有拒绝她们的自由。正如我们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我们要从混沌、外星人以及人类自身手中保护他们，保护人类的自由意志。”
“这么做代价很大。”哈密尔法师没有反对。关于古希腊式的预言自我实现早就是必修课，皇帝想要这么做，他也只能服从。“这里的灵能者密度非常高，你在这里进行每一场杀戮都是在增强它们的力量，如果你想对抗那个精神实体，那就等于你打算与自己对抗。诸神已经算计了一切可能，在我看来你现在就是在陷阱里挣扎，不管你是否能够获得最终胜利，你总得付出一些原本不该失去的东西。”
“我已经支付了代价，哈密尔法师。”
皇帝摘下左臂臂甲，让哈密尔法师看到左手小指上的铁灰色戒指。那枚戒指已经氧化，但氧化层后却展现出黄铜般的光滑色泽。她用温暖的笑容去抚平哈密尔法师的担忧——自从她开始独立行动以后，至尊法师就极少提供过意见，哈密尔法师成为了她的代理人，并对她每一次危险行为提出反对意见——她很感激这样的关心，然而有些事只有她才能完成。
“很多年前我就为此支付了账单。等价交换，只不过双方对于等价物的概念有些区别而已。”皇帝说道，“整个阿提兰就像一列载满危险化学物质、疯狂加速最后脱轨的火车，这些异人族迟早会害死所有人类甚至包括怜的小吉米。”
“谁是小吉米？”
皇帝极其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
“Okay，我又不是没有幽默感。”
当黑蝠王再次看到水晶的时候，已经是数个小时之后了。
人类军队放慢了进攻步伐，构建了一道道由地雷、铁丝网、堡垒、机炮塔和导弹塔构建的防御网络，将异人族牢牢锁在聚居地里。黑蝠王安排完所有工作之后，终于在基因议会卫兵以及王室医疗部门的陪伴下，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水晶。黑蝠王注意到水晶的双手双脚，甚至是手指都被施加了柔性拘束，后者在镇定剂的作用下昏昏欲睡，神志不清。“这是为了保护她的精神，以及其他人。”理查德说道，“我们谁也不知道马克西姆斯给她施加了什么样的心理暗示，我们甚至无法探索她的心灵，因为她的思想完全混乱了。她一直说要见您，陛下，但我认为……”
黑蝠王摇摇头，表示没有必要采取这些柔性拘束。
在理查德医生不赞成的目光中，黑蝠王命令医务人员给水晶注射药剂，让她重新醒过来。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水晶的身体才从镇定剂的化学诱导睡眠中苏醒。起初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直到黑蝠王走到床边用关心的眼神看着她，那些恐怖的回忆才开始显现。
她又开始哭泣。
黑蝠王没有催促她。
当基因议会士兵去到监狱进行日常工作交接的时候，在最深处的牢房中发现了水晶，而关押着马克西姆斯那位臭名昭着的反叛者、曾经光辉万丈的王子的牢房已经空无一物。整座监狱里除了水晶就没有任何一个活物——狱卒们都死了，其中有一半死在了马克西姆斯的牢房里，另一半死在了其他囚犯的牢笼前，看起像是前者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监狱暴动，杀死了所有狱卒，并且带走了所有囚犯——这种可能性无法忽视，毕竟监狱建在数层甲板之下被隐藏了起来，像是一道不愿意向人展示的丑陋伤疤。水晶断断续续地讲出来自己还能够记得的所见所闻，然而她也不知道监狱里的其他犯人去了哪里，不知道犯人们是否与马克西姆斯一起行动。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马克西姆斯释放了所有囚犯。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吗？”黑蝠王不禁想到。现在人类军队正打算缓慢且有条理地杀死每一个异人族，内部则有刺杀美杜莎的刺客、逃脱囚笼甚至可能率领一大批危险囚犯的马克西姆斯、指挥混乱的军队、因为绝望而不断发生的犯罪和暴动……黑蝠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不希望自己被这样的压力压垮。然而事实却是，他没有任何可以分担压力的人选，只有少数极为氏族联军成员回到了王室。其中一部分人在面对人类军队之后失去了信心，还有一部分人甚至连战场都没看到就被人类的火炮夺走了性命。
第一千五百五十〇章 月球战争（六十六）
“她的脑子被搞乱了。正常情况下大脑会对记忆进行排序，但她的记忆全都混成一团，时间线频繁跳跃。有时候她是个小女孩，有时候她又是个公主。”理查德医生毫不客气地做出诊断，哪怕是黑蝠王也只能好好听着。“幸运的是，那个阶段已经过去了，她的大脑自主调节减轻了那种症状。可以判断那是强大的精神力量外部干涉的结果。我们不知道马克西姆斯还对她造成了什么影响，或许那些症状只是某种心理暗示的副产物，在进行详尽的心理治疗与精神干涉以前我们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王室秘书作为沟通渠道，握着数据板。
“水晶公主的意识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如果不进行严格读心检查流程的话，最多两天时间。”理查德推了推眼镜，他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我们都见识过马克西姆斯的能力，他引发了阿提兰星堡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暴乱，谁知道他会不会想要借水晶之手做出什么事。要知道，他可是一直认为王座属于他，甚至……我们都知道他做了什么，陛下。虽然我只是个医生，但任何一位智力正常的人都明白，现在应该将他抓回监狱。”
或者直接干掉。
理查德最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黑蝠王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最后的提议。他要求理查德继续对水晶的治疗，但柔性拘束必须解除，同时他还要求身旁没有上战场的治安部门从维持秩序的武装人员中调集人手，展开对马克西姆斯已经那帮危险囚犯的抓捕。“不能采用致命手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王室秘书也忍不住侧目，在场也有人猜测这或许是因为黑蝠王太过善良，不忍心对血亲兄弟下杀手。“这是我要求，绝对不能使用致命手段。”黑蝠王看着基因议会卫兵首领，“马克西姆斯必须活着回到监狱，他可以受伤但绝对不能死，没有任何理由。即便是现在，法律也必须公正地实行。”
“我不能保证不会发生意外，陛下。”卫兵首领面无表情地抗议。
作为一位同样与黑蝠王有着稀薄血亲关系的王室成员，卫兵首领是一位曾经负责过阿贡国王安保工作的老兵。正因如此，当马克西姆斯导致阿贡国王与琳达王后死亡之后，他才会坚决站在黑蝠王这边，为他抚稳登上王座的阶梯。“现在不是和平时期，我们必须尽快结束可能的暴乱潜在因素，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平民武装的过程不会受到干扰。”
他用钢铁般冰冷的目光扫向在场所有官员，最后才将视线放回了黑蝠王身上。现在他们在医院里都能隐约听到敌人的火炮声和枪声，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在一次次爆炸中微微震颤。
“现在敌人已经近在咫尺，我们无处可退。为了保障王室的安全，尤其是您的安全，即便违抗您的命令也在所不惜。”
黑蝠王恼怒地摇了摇头，最后又叹了口气，默认了卫兵首领的说法。
他马上就要离开基因议会前往前线战场，届时他必然要将后方的治安交给卫兵首领。他将会氏族聚居地中所有还能战斗的人武装成一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甚至不会用枪的军队，同时向所有人承诺，卫兵首领会保卫氏族聚居地里所有无法战斗的人，直到他们击退入侵者。这是他必须向所有平民做出的保证，为此他甚至将从王室医疗系统仓库中调拨给伤员的药品再次分拨给平民，将其作为避难所的药物储备，其余的诸如食物储备、氧气储备、维修件储备等都在被运往避难所的路上——阿提兰王室的祖先似乎早就预想到星堡被入侵的境况，因此在基因议会大厅，即王室的氏族议会大厅附近设置了与王室居住地相连的避难所——然而那个时候人类的科技还不足以跨越大海，克里人也忙于处理与斯库鲁人战争的后续，没有时间进攻阿提兰。没有人知道阿提兰的王室祖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千年前的准备却在如今派上了用场。
马克西姆斯一脚踩进漂浮着污物的脏水里，但他却对此浑然不觉。他面无表情，就好像脚底的恶心淤泥没有带给他任何困扰。跟在他身后的几名罪犯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其中几个人不发一言地离开了这支原本由二十人的组成队伍，消失在了黑暗发臭的冰冷廊道里。这里的照明设施已经有数百年不曾更换过了，检修人员也不会来到这里进行任何工作，哪怕是低贱的阿尔法原始人也不会来这里。
这支由罪犯组成的队伍仅有的凝聚力来自于马克西姆斯诡异的心灵能力，所有跟在他身后的罪犯全都期盼着他拿出一个计划——无论是推翻王室自己掌权、隐秘躲藏还是肆意妄为都行，然而马克西姆斯只是不断地自言自语，将这群罪犯带往越发偏远的位置，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没有看过他们一眼——这种事在数个小时里时有发生，狱卒被杀害的恐怖景象带来的所谓凝聚力也在不断消散，最后彻底转变为失望。
现在仅有几人还在跟随着马克西姆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政治犯。马克西姆斯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找什么东西，而他表现出的明确决策也是让剩下那部分人决心跟随他的理由，那些人都认为马克西姆斯之所以会这么果断地进行行动，就是已经准备好了越狱之后的流程。
“我给了他们武器，这帮懦夫只有手上握着武器的时候才能拥有勇气。”马克西姆斯心想，“我需要他们，不久之后需要。”
“你在寻找什么，马克西姆斯？”队伍中的一个人忍不住问道，“我们距离战场越来越近了，不是吗？我甚至都听到上方甲板的脚步声了！我们跟着你越狱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是去战场上送死，明白吗？”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月球战争（六十七）
星堡并非星球上的城市，而是漂浮在虚空中的中转站和船坞，所有空间都相当宝贵，普通城市应该拥有的城市街道排污系统在星堡内并不存在，只有临时构建的城市街道和用钢铁、混凝组成的排污循环体系。阑
马克西姆斯所走的这条路已经废弃多年，许多核心区的居民生活污水也被排放到了这里，肮脏程度足以让任何人头皮发麻，包括跟随他的那些罪犯，其中不少人本就是出身这样的贫民窟——马克西姆斯对罪犯们的要求视若罔闻，继续迈着自己的脚步往战场附近走——见到马克西姆斯不愿做出回应，最后几位跟随他的罪犯互相看了一眼，便带上从监狱武器库里的镇暴权杖转身离开了。
马克西姆斯没有任何挽留。
其他人认为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实际上他只是跟随着梦境中的指引往前走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所找到的东西能够挽救阿提兰。仅此一条就足以驱使着他前进。无论如何，他都认为自己是阿提兰之王，那位善良且愚蠢的兄长让阿提兰落入如今的境地。
“我必须拯救他们。”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马克西姆斯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墙面说话。令人惊讶的是，那面被用作临时城市排污系统的墙面上居然有着成排的人脸怒容塑像，而马克西姆斯正在对着其中一个说话。“哪怕那些愚蠢的平民认为我是一位背叛者，我也终究是阿提兰之王。他们的生命属于我，而非那些人类入侵者。我是阿提兰之王，听到了吗？那些枪声为我而鸣，只有我才能为王室、为阿提兰敲响丧钟！是的，我很愤怒，但我也很冷静。我不是我那愚蠢的兄长，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马克西姆斯走出排污系统。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粗重慌乱的喘息声简直就像小巷中开启的鼓风机。
“除了我，王室成员中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踏足这种污秽之地。伪善的兄长只知道坐在王座上实行光辉万丈的统治，完全不知道阿提兰里藏污纳垢的罪恶之地。”马克西姆斯适时地从转角走出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群身着简单战斗制服、手持武器的平民队伍。他从直觉判断那些一伙逃兵，毕竟这条路线并非通往战场的最短路径，而且只有居住在贫民窟里的居民才能清楚地知晓这片迷宫般纵横交错的窄道。阑
“嘿！”他朝着那支逃兵大喊，“你们要去哪里，兄弟？”
数把武器将发射口对准了他，随即又放了下来，敌意转瞬之间就消失了。那几个手持武器的人笑了起来。马克西姆斯已经换了一身平民服饰，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让他非常瘦弱，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长久居住在这片地区的贫民，没有资格接受泰瑞根变异（或者只接受了少量泰瑞根变异，外貌还和普通人类相似），而不是每天都能享受充足新鲜食物的王室成员。
“跟我们走，兄弟。国王要我们去前线送死，这个地方不能待了。”队伍中个头最大的那个人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看起来他就是这支队伍的领袖。马克西姆斯能够理解这种现象，在战争时期，只有拥有暴力的人才能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我的表亲在战地医院打下手。他告诉我，那些有着明显变异特征的人都死了，只有那些外表和人类一样的才能活下来。我们找个地方躲避战火，等到战争结束，那些王室死完了，我们也就没事了。”
“有吃的吗？”
“哈！”队伍中的几个人笑了起来。很显然，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出这个问题。“有，当然有！现在治安部队都去包围王室区了，蔬菜农场和牲畜养殖场都没人看守，我们打算去干一票，喂饱家里的老婆孩子。虽然我不喜欢那个王室分配给我的女人，也不喜欢我那个小崽子，但我们总得喂饱她们。跟我们走，兄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是战线推到这里，那些人类士兵看到我们拿着武器可不会手下留情。”
队伍领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裹在塑料密封袋中的营养块，米黄色的块状物上有着多个牙印。“我们不会和那些冷血的王室狗一样，放弃任何一个兄弟。”他特意放缓了语速，“吃吧，兄弟，吃饱了才有力气保卫我们的生活。”
“谢谢。”马克西姆斯诚恳地说道。他伸出满是污泥的手，握住那位队伍领袖的手臂。后者欣然接受，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非常感谢。”他对这支队伍的所有人说道，“你们提供的帮助对我来说至关重要。”阑
“我倒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些高级词汇……”
最后那句话并没有说完，马克西姆斯也没有心情往下听。
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在无形世界中某种意志被强行修改、凝聚，泛着黑色油光的黑暗之力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马克西姆斯勉强压下心底想要撕碎眼前一切生物的疯狂念头，松开那位过分魁梧的队伍领袖的手臂，转身朝着这支队伍来时的方向走去。那些手持武器的平民则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眼神中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热切，对如今境况的担忧。
“他们的肢体受到我操纵，他们的思想臣服于我的意志，这是他们本该履行的义务。”马克西姆斯看向一旁的空气，口中自言自语。他拿出一把小刀，在那位受到操纵的人身上切割出浅浅的伤口，然后再用伤口组成他根本不理解的文字，文字组成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而他们则对这样的疼痛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在遵循自己的直觉。“别着急，我还能容纳更多心智，我现在更强大了，我能够将这些软弱之人锻造成战争兵器，令他们无坚不摧。”他回应着耳旁的低语，“对……我需要去前线，恶棍氏族和幽灵氏族……虽然他们丑恶得令人作呕，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让他们在战争中发挥力量。”
阿帕里夏凝视着不远处冒起的滚滚黑烟，热熔弹头炸出的闪光在油黑色的烟尘中清晰可见。外部防御工事已经搭建完毕，地雷、铁丝网、预制战壕、激光炮塔等防御措施全都面向异人族聚居地。在大型工程器械的帮助下，不同异人族聚居地前方的防御工事全都连成一片，方便不同进攻队伍之间的快速调动。
“再来几轮炮击。”阿帕里夏看着倒塌的建筑并不满意。
阿提兰异人族聚居地的建筑坚固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些建筑材料用上了被拆除的星堡装甲。他接受的任务是要将异人族聚居地的最外层化为废墟，让可能存在游击队退无可退，强迫那些变种人与基因改造战士正面交战。阑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月球战争（六十八）
马尔科姆军团长的命令非常正确，皇帝并没有对此提出任何质疑。
这本就是一场治安战与歼灭战结合的战役，在星堡的特殊环境以及指挥部的战略要求下，空中支援失去了大部分战争职能，哪怕是远程火炮支援也不能发挥全部作用，只有近程火炮才能取得战果。这支军队在拥有火炮支援的情况下通过火力掩护缓慢压缩敌方活动范围同时缓慢推进，虽然是最为笨拙的战术却也是最为稳妥的战术。
北约军队的步兵战例提供了不少经验，每一块倒塌的建筑废墟都至少会挨上一枚云爆弹。每一座被突击坦克火炮、主战坦克火炮和装甲运兵车机炮摧毁的建筑废墟附近都被立刻铺上地雷、铁丝网和机枪塔，手持盾牌的突破小队也会成群结队地掩护不朽之城技术人员将预制掩体的原子钉牢牢钉在地面上，接受着偶尔袭来的变种人军队火炮冲击。
前线战报源源不断地反馈至指挥部门。
哈密尔法师面对着指挥链的全息投影，随即点开指挥链上一名突破手战士的编号，全息投影指挥桌上立刻展现出那名基因改造战士所面对的战争环境、组织编号、队伍编号、身体状况、弹药储备、时间轴移动轨迹以及头盔电子眼所记录的作战视频。哈密尔法师“亲眼”看着这名战士被一发精准的电磁枪命中头盔的电子眼，然后顶着足以让普通人类晕过去的疼痛，依旧保持着稳步前进阵型，直至将那名狙击手的活动范围压进废墟，然后用爆弹枪把它炸成碎块。
这名基因改造战士所表现出的毅力和专业素养令人赞叹。
哈密尔法师虽然没有参与拉托维尼亚以及南斯拉夫联邦的统一战争，由于长期坐镇卡玛泰姬，接触过的基因改造战士也仅限于禁卫军，但他也知道皇帝就是依靠着这种仅有数千人的恐怖军队完成了征服任务，为未来的事业建立基石。他甚至看到了动力装甲的敌我识别系统中，通过目视敌人外观计算弱点的算法已经迭代到了相当先进的程度，这种程度的软件在地球上已经可以被称为人工智能了。只不过皇帝对于人工智能这一名词有着其他解释，哪怕是斯塔克集团的贾维斯和星期五都算不上人工智能，只有奥创才勉强算是。
“俘虏？”
“没有俘虏，起码现在没有，因为他们还拿着武器。”康斯坦丁说道，“只有少数投降的变种人才能接受甄别。只不过我们目前拥有的反灵能设备数量严重不足，因此俘虏名额有限，只能挑选有价值的俘虏留下。”
“怎么挑选？”
“专业知识，哈密尔法师。”康斯坦丁平静地说道，“阿提兰星堡最重要的技术是亚光速引擎、超光速引擎和基因工程技术，拥有这方面知识的相关人才在经过简单考试之后，可以不需要通过基因检测就能成为俘虏。”禁卫统领指着防御工事后方，蹲在一群基因变异程度稍低的阿提兰变种人前用复杂的数字语言进行沟通的火星技术人员和不朽之城技术人员，“虽然人类与阿提兰人语言不通，但数学是这个宇宙的通用语言。”
禁卫统领指着不远处的一辆装甲车。
“您该登车了，哈密尔法师。请按照要求穿上宇航服，您的工作地点位于阿提兰星堡之外。现在外部火炮攻击已经停止，并且绝大部分自行火炮部队正在按要求撤离，不必担心被来自后方的火炮攻击。”
康斯坦丁拿出一个由黄铜和铁制造的灵能信标。虽说是信标，但受限于制造工艺以及所使用的技术，这个信标的外观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地球仪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小到一只手能够握住——这是一件卡玛泰姬的法器，距今已有数千年历史，据说出自最早的阿戈摩托门徒之手——虽然只能用来传递信息，但在可观测宇宙的尺度下，仅仅是传递信息已经是超出单个人类的力量了。
“这是至尊法师交予吾主的权限，我相信您会使用这个信标来召唤他们。在召唤维度间隙老兵之前，请记得要求他们做好防护环境法术。”康斯坦丁说道，“我不希望那些维度间隙老兵因为月球环境缺氧而死。”
马克西姆斯继续在黑暗中跋涉，本应该进入下水道的恶臭污泥因为管道年久失修、战争破坏等因素全都流淌到了贫民窟的街道上。他身后有不止一个身影在昏暗的照明下影影绰绰，与他一起沉默着穿越满是污泥和建筑残骸，勉强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并且只有一人高的低矮隧道。他身后的队伍比半个小时前要多了许多，因为他根据那些逃兵的记忆找到了由数支逃兵共同组建的避难所。他最先遇到的那支逃兵队伍在穿过通道之后此刻聚集在他身边，摆出一副保护阵型，而那个异常魁梧的队伍领袖用身体结结实实挡住了他，避免任何人试图从正面攻击马克西姆斯。
他已经扭曲了这些逃兵的认知。
在那些武装平民心中，保护他是比保护避难所更加重要的事，并且所有受他操纵的平民的内心全都充满了勇气。这种勇气不会因为任何因素流失，哪怕是疼痛、疾病、饥饿也无法动摇他们已经被牢牢锁死的意志。他们无法认识到自己目前的情况，也不会对此表示任何反对，甚至就连一个质疑的想法也不会出现。
这就是许多阿提兰王室反对马克西姆斯上位的原因之一。
他的心灵操纵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除非接受过专业的精神防护训练，否则即便是拥有其他强大灵能力量的王室成员也会受到影响。因此，还有人怀疑那名克里帝国侦察舰其实是受到了马克西姆斯的影响，他当时想要利用那些克里人杀死黑蝠王——马克西姆斯其实并不缺乏王室支持者，然而那些人砸见到他失势之后立刻宣称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操纵——虽然缺乏定罪证据，但那些曾经的支持者为了表态，还特意在后来的场合中多次表现出对他杀之而后快的情绪，在后续审判时不断要求将他处死。
每一次，马克西姆斯都能想起那些人阴狠的目光。
但当他看向那些人的时候，那些原本趾高气昂的王室成员眼中全都溢出满满的惊恐，随即便施以更加猛烈的报复。马克西姆斯知道，那些人害怕自己获得自由后报复他们，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死去。如今自己已经脱离了监牢，治安部队必然会派出所有力量来追捕他，即便战火已经近在眼前，那些短视之人除了逃跑什么都不会。
马克西姆斯已经有了决定。
他将报复所有背叛的臣子，他将率领阿提兰人对抗入侵者，他将会取代软弱的兄长成为阿提兰异人族正确的选择。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月球战争（六十九）
燃烧的理想令马克西姆斯完全感受不到寒冷，他将地上厚厚的淤泥想象成那些背叛他的臣子，从虚弱的身体里挖掘力量，每一次都走得坚实有力。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拉起一支军事力量，无论战争的结果如何，他都必须拥有维持政权的暴力——不需要操纵太多人，只需要组建一支有序的武装力量，操纵武装力量领袖以确保达成军事目的，剩下的其他人就会生存压力下将人力、武器以及其他资源全都汇聚在他麾下——马克西姆斯认为自己那位愚蠢的兄长肯定无法维持战线，最后一道防线陷落是迟早的事，在此之前他必须召集所有可用的力量。
“信使已经准备好了，陛下。我们马上可以出发！”
一位身材灵巧的武装平民上前报告，他所穿的黑色服装在阴影的笼罩下几乎看不清。他和那些所谓的信使全都来自阿提兰平民氏族，准确来说，目前马克西姆斯所遇见的逃兵只来自平民氏族。这很好理解，毕竟这场战争最惨烈的战线就是这里，将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甚至没有经过泰瑞根变异的平民扔进战场是相当不负责任的行为。马克西姆斯将其视为对资源的浪费。
“带上食物，罗尼，带上一半的食物和药品。”马克西姆斯放缓语调。他只操纵了信使队伍的队长罗尼，并未他镌刻的那些符号，其他人是出于崇拜或者仪式感进行了模仿。虽然只是在脸上绘制符号，但也能表明身份。“那些人一定很饿。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去避难所，同时挑选更多可用的信使然后派遣他们去往更多地方。不要局限于这个聚居地，其他氏族所有聚居地都必须要有我们的信使。”
马克西姆斯看向自己的队伍。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发起了高烧，皮肤滚烫得就好像他的灵魂在燃烧一样，连带着他视线也灼热得令人难以自拔。他的意识并未受到影响，蜂拥而至的耳鸣与低语让他以为那是自己所听到的幻听。他的心智依旧坚固，起码他自己是怎么认为的，马克西姆斯认为自己可以完成这项事业。
“我们要进行一场阿提兰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改革，我的臣子们。”
他打起精神，稍稍提高声音，用灼热的视线扫视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群。那一双双注视着他的眼睛都在告诉他，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他是在履行阿提兰之王的责任，他正在走向一张无形的王座。
“我告诉过你们我的身份，我是马克西姆斯，阿提兰王座的正统继承人。我可以告诉你们，多年的腐败让王室臃肿不堪，黑蝠王欺骗了你们，他们将治安部队调往基因议会而不是派往前线抵御入侵者，他们将自己的生命视作宝石而你们仅仅是烂泥。王室的荣光已经被那群野心家玷污，贵族的责任已经变成他们贪婪的借口……不，我拒绝接受这种结果，他们令我们的祖先蒙羞……我们将会组建一个新的阿提兰，一个能够保护你们、喂饱你们的阿提兰。这就是我召集你们的原因。我注意到你们为自己绘制了符号，那么从此以后，这将会是我们用于区别身份的符号。”
他停顿了一下。
“不要去前线，我的朋友们。我不会将你们的生命浪费在前线。”马克西姆斯说道。“去下层，去工业区，去自来水厂，去食品加工厂和养殖场。我们要恢复食物、水源和武器供应，我们要让敌人踏入战场的每一步都付出代价，在这个关键时刻，哪怕是阿尔法原始人也必须成为我们的力量。另一支小队将和我一起前往基因实验室，我们将会在那里获得足够我们所有人使用的泰瑞根水晶，届时我们将扔下手中孱弱的克里帝国武器，使用我们引以为傲的天赋赢得战争！”
他知道仅凭眼前的数百人不足以撬动整个战场，他也不会愚蠢到将这支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武装力量投入前线。他从逃兵的记忆中看到了那些人类基因改造战士的迅猛，以及那些钢铁洪流碾过建筑与人体的恐怖。
应答声不断在黑暗中响起，狂热的情绪直直延伸至不远处的隧道，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包裹了进去。在阿提兰，基因变异与社会地位相关，这些平民幼年时能够获得的泰瑞根雾或许还没有一支迷幻烟的烟雾多，马克西姆斯做出的许诺代表着他们将会跃升至上层阶级，这对这些几乎吃不饱饭、胃里满是循环营养块的平民来说是最大的激励。
如果可以的话，谁会不想吃新鲜食物呢？
没有人知道这种情绪为何会出现，也不意识到自己为何会如此容易受到煽动，但马克西姆斯可以确定这些人将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他所下达的指令，他也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影响这些人的心智。并非所有平民都接受了影响，只有武装人员才有这样的待遇，因为他希望这些人能够如臂使指地使用武器。他只不过是施展了读心能力，将所有信息汇总至自己的大脑从而做出判断——也可以说，这是为了及时发现队伍内的不稳定因素——由于曾经有人挣脱过他的影响，为了稳妥起见他已经开始排除不稳定因素了，他派遣的几支侦查小队都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些人不可能活着返回避难所。
“出发吧，朋友们。”
他握了握指尖发麻的手掌。在他的记忆中，他只有在幼年时发脾气的时候有这种感觉。这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肢体末端供血不足的结果。马克西姆斯及时反映了过来，他察觉那股狂热情绪似乎也影响到了他，可当他趁着眨眼的时候筛查自己的内心、品尝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就好像他一直保持着理智。
马克西姆斯转头看向另一支队伍，这是由一支武装平民组成的军队。
准确来说是由不同逃兵队伍中挑选身体强壮者组成的军队，所有人都接受了他的心灵操纵而非仅有军队首领。这并非高强度的心灵操纵，那种操纵会使受术者完全失去自我意识，彻底失去思考能力而不是仅仅改变认知。纵使他替换掉了这些人心智中某些想法，保留了这些士兵的思考能力，这仍旧是一支被紧急征募的平民，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军事知识压缩起来，当做一颗种子塞入这些人的心智——阿提兰统一之初，王室就垄断了所有知识，其中军事知识是只有王室成员和军事指挥官能够学习——如果没有这些知识，那么这些逃兵会像之前那样笨手笨脚地操纵枪械，将电磁弹射步枪的钢针弹药发射到自己的脚趾头上。
“泰瑞根实验室，马克西姆斯大人？”
“不，我们要去另一个地方。”
他将会率领这支队伍去往另一个地方，一个他必须去的目的地。
直觉告诉他，他将会在那里获得足以改变战局、拯救阿提兰并且重新拥有王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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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月球战争（七十〇）
皇帝曾经和哈密尔法师讨论过宗教信仰的分布情况，哪怕是在清教徒立国的美国，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宗教信仰也会有区别。表面上看有遵从罗马教会教义的天主教，东欧移民信奉的正教会，还有拥有加尔文宗和浸信会背景的主流新教派——由于新教特有的理念，拥有卫理宗、信义宗、圣公宗、贵格会乃至无宗派的福音教派在基督教版图中大肆扩张，以至于每四名基督徒中就有一位福音派教徒——这是一项严格的社会调查，皇帝排除了作为财阀入场券的犹太教，然后从美国的各个民调机构和智库机构中拿到了相关数据，将其当做说服哈密尔法师的论据。祂声称如果抛去人种差别导致的教派矛盾——比如铁锈带盛行的白人福音派和城市贫民窟里认为上帝是黑人的黑人福音派——导致诸如以基督民族主义为核心的白人福音教派类极端反智教派出现的原因，不外乎极端的贫富差距、阶级差距以及统治阶级刻意维持的阶级隔阂。乺
这类信徒往往受教育程度低，他们没有足够的智慧去解释生活中的现象，只能以他们认知内能够解释的阴谋论以及那本圣经去解读。这样的概念可以向外延伸，即劳动人民越是贫穷、受教育程度低的地方，宗教迷信就越是盛行，当地掌握大量财富的阶级会努力维持宗教信仰的存在，例如1926年达顿城著名的猿猴诉讼案，一名传授进化论的青年教授被法庭判处罚款。这些地方没有正确的思想引导，统治阶级只有让宗教成为精神上的毒品，用末日论和天堂地狱进行威胁，劳动人民才会忍受现世的剥削转而相信死后的世界，最好的例子就是印度教和种姓制度盛行的印度次大陆。
皇帝告诉哈密尔法师，阿提兰异人族既然存在极端的贫富差距，那么必然邪教盛行。即便统治者没有刻意推行，那么阿提兰氏族王庭垄断绝大部分社会资源后，由因为氏族王庭掌握的绝对武力而无法反抗的平民只能以另一种方式来安慰自己——阿提兰各个氏族上层阶级垄断变异物质的理由就是如此，在某种程度上，阿提兰异人族的变异物质分配都与社会地位、贫富差距和受教育程度相关——位于前线的基因改造战士声称，自己的小队在推进的过程中发现了克里异形的手工塑像，外表粗糙但却看得出来其制作时间相当久远。
“这是克里帝国宗教。”哈密尔法师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劝说皇帝不对阿提兰异人族开展大屠杀。
克里人作为一种可以确定的人造物种，这个种族在基因层面上已经停止了进化，即便拥有可以掌控社会的量子灵能计算机“至高智慧”，同样也摆脱不了对神祇的崇拜，诸如对“至高智慧”的崇拜，对来世成为“以太”的崇拜、对克里人进行基因工程的高等智慧“Progenitors”的崇拜等等。
更糟糕的是，每一位克里人都是远古基因工程的产物，他们全都具备的灵能潜力，任何一位卡玛泰姬学徒想要通过考试，就必然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管这些异人族信奉什么，他们的潜在灵能力量都会属于以太之海。
“这意味着邪教盛行，帷幕后的存在将会把目光放在这个世界。”乺
马克西姆斯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听说过某些民间教派。
相比起在隔离房里生活了一百年的黑蝠王，马克西姆斯更加了解平民氏族，哪怕黑蝠王登上王位之后也是如此，因为坐在王座上的人只能看到王室成员们想让他看到的东西。马克西姆斯知道贫民窟的那些没有经历过多少泰瑞根雾变异的平民，大多崇拜着克里人以及克里人的创造者Progenitors（先祖种族），在某些所谓圣书中将Progenitors（先祖种族）描述为创造克里人的神，而克里人是创造异人族的神，异人族拥有神之血。马克西姆斯从身边那些逃兵的记忆中找到了那些教派隐藏的地点和仪式，他身边的绝大多数人都参与过这种克里教派的仪式，有些人甚至将其当做了一种日常行为。
也就是在那些记忆中，马克西姆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特意带上这些武装人员，就是担心那些教派信众不会那么好说话，毕竟他将要拿走这些教派的神迹。那是一把据说比阿提兰的历史还要久远的华美巨剑，在火光的照耀下银色剑身不断闪烁，马克西姆斯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那个能让他迈向理想的武器。令人惊讶的是，当马克西姆斯在武装人员的指引下来到这座隐藏在贫民窟深处、只能由下水道通行的所谓神庙时，仅仅穿着深蓝色长袍、浑身上下用不知名的液体绘制着复杂图案的女祭司早已站在门口，看到他到来的时候立刻跪了下来，匍匐在他脚边。在这污秽的环境中，无论是神庙还是这里的祭司全都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整洁，任何在阴暗中滋生的昆虫、霉菌乃至恶臭，在踏入神庙地界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不见。更令人惊讶的是，马克西姆斯凭借直觉为追随者绘制的符文，与那名女祭司胸腹部的图案几乎完全相同。
马克西姆斯感觉自己的皮肤更冷了，站在他身边的人却感觉他的体温高得快要烧起来了。他感觉自己依旧保持着清醒，沉默地接受那名女祭司的崇拜，他并不在乎这个教派崇拜什么，他只想要拿到那把巨剑。然而他身边那些武装人员却不这么想，他们全都兴奋异常，尤其是看到马克西姆斯接受祭司的崇拜。
“您会得偿所愿的。”女祭司抬起头，亮晶晶的双眼卑微地看着马克西姆斯的双眼，“这是您永恒的权力，而我将指引您获得它。”直到这时，马克西姆斯才发现这名女祭司被大量人体彩绘般的符文遮住的脸和身体拥有惊人的美丽，她拥有一双深紫色的清澈双眼，深黑色的长发用油膏浸润后盘起，露出修长美丽的脖颈，马克西姆斯很难想象在这片污秽之地居然能够诞生如此美丽的女人。女祭司缓缓站了起来，宽松的深蓝色长袍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飘动。
“请跟我来，阿提兰之王。”她伸出手，轻轻握住马克西姆斯的手臂，“您还有一场仪式要参加。唯有如此，您才能正式登上王座。”乺
“我要的是阿提兰的王座，不是神庙里的王座。”马克西姆斯没有挣脱，“你是谁？”
“我是这座神庙大祭司，您的圣婚者裴丽尔。”女祭司拉着马克西姆斯，在几位祭司的簇拥下微笑着说道，“阿提兰的王座、神庙的王座，无论是哪个王座都命中注定属于您，所以有什么区别吗？”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月球战争（七十一）
数位身着长袍、头戴兜帽的祭司围成一个圈，将马克西姆斯围在中心。女祭司手捧由头盖骨磨成的、镶嵌着宝石的骨碗，用手指蘸取碗中液体，在诸位祭司的咏唱中将其涂抹在马克西姆斯的脸颊与胸膛上，熟练地绘制成一个个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后者半跪在地上，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接受着女祭司那繁琐的仪式流程——这些仪式与符号中的许多都因为时间的流逝，以及历代祭司的补全面目全非，但是从巫术的角度来看，其中的关键指向性信息并未丢失，甚至可以说相当完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完整的巫术仪式，但马克西姆斯对此一无所知，他的目光已经被高台上的那把巨剑深深吸引。
正如他在梦中所见的那样，那把巨剑闪烁着超自然的银色微光。
祭司们咏唱着黑暗之王、真理之神、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强大存在垂青于受术者。在武装人员惊讶的目光中，另外几名祭司走上来，用手中由装甲板打造的匕首割开了那些参加仪式的祭司的喉咙，而后者则满脸微笑、带着幸福与满足死去，泊泊流淌的血液涌进地上刻画的圆形法阵。女祭司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颤抖，端的愉悦从脚尖开始沿着脊髓蹿向大脑，手中的骨碗摔到地上。她的双眼失去了焦点，像是看到了某种现实宇宙不存在的事物，她甚至因此失禁，瘫软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马克西姆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那座贫民窟神庙。
作为王室最强大的读心者，他接受过最严格的心灵能力训练和灵能训练，在大多数情况下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也能在必要时刻察觉到他人的灵能力量。但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回忆睁开眼睛之前的事，他隐约记得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召唤自己前往王室居住地深处。从他出生起，那片地区就被列为禁地，无论他询问哪一位王室成员都无法获得确切答案，就好像某些信息被从他们的脑中抹去——马克西姆斯能够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他曾经故意伤害一只小动物，然后抹去几分钟前的回忆，那只小动物又会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样靠近他——王室中有权力这么做的人只有他的父亲和母亲，阿提兰之王和王后，这代表着他们有些信息不像让人知晓。
“你一直很聪明，马克西姆斯，你或许从其他人口中的只言片语推理出了部分事实。我很抱歉，我一直未能告诉你实情，此刻无论你推理出了什么信息都且暂时忘记，因为会告诉你所有事实，没有丝毫隐瞒。你有一位兄长，马克西姆斯，他是我与你的母亲在一百年前孕育的长子，但由于他的能力太过危险，会对任何人乃至阿提兰带来危险，因此他不得不待在隔离房里。”
“我有一位兄长？”马克西姆斯兴奋地抬起头，迅速将自己的疑虑抛之脑后，“真的吗？”
“他见过襁褓中的你，他很喜欢你。”阿贡国王面带微笑，“你愿意见一见他吗？”
“当然，他是我的兄弟。”马克西姆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可以带上美杜莎吗？她说不定会乐意见到他！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如果这件事我将知晓，那么未来的王后也必将知晓。”
阿贡国王神情复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马克西姆斯坐在火堆旁，他从未见过的密林被深沉寂静的夜幕笼罩。火堆中的树枝噼啪作响，烧红的炭枝冒着白烟从篝火尖端坠落。他并非孤身一人，有数位疲惫的旅人与他一同分享温暖的篝火，他们身披厚实的旅行斗篷，面部隐藏在兜帽之下，就连火光也无法照亮，在他们身边斜靠着一把马克西姆斯无比眼熟的银色巨剑。马克西姆斯感觉自己认识这些旅人，即便他暂时想不起他们的名字，可他却对这些人有着无比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从出生起就认识他们。
“到这来，朋友。”马克西姆斯看向火光无法照亮的黑暗，在那里道路尽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与其他旅人一样身披厚实阴影。“我愿与你在这寒冷的冬夜分享温暖。”
陌生旅人缓缓走来，站在篝火前，马克西姆斯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你知道什么是冬夜吗？”伴随着手臂的动作，陌生旅人的斗篷微微翻起，马克西姆斯看到那件斗篷下隐约闪烁着金色微光，“你知道投入篝火的树枝来自哪棵树吗？确切来说，你知道什么是树吗？”
“为什么要关心这些？”马克西姆斯问道，“这天气很冷，篝火很温暖。对于漫长的旅途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重要的吗？”
陌生旅人依旧站着，他稍稍抬起头，让马克西姆斯看到他那张高贵的面容。“你可曾经历过冬日，马克西姆斯？”他问道，“漫长的冬季，所有事物都被大雪覆盖，山中小屋被积雪覆盖犹如雪白的坟墓。空气无法进入小屋，燃烧的壁炉不断消耗着氧气，大门被压得紧实的雪堆死死堵住，屋中之人无法寻得食物与空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缓慢窒息然后死去。”
“你为什么要说这些？”马克西姆斯此刻有些生气，“如果你不愿意分享篝火，那么就离开吧！”
“看清楚篝火中的柴薪，马克西姆斯。”马克西姆斯下意识低头，发现篝火中的并非树枝，而是一支支被斩断的手臂和腿。在篝火顶端，则是一颗被火焰舔舐得焦黑的骷髅。陌生旅人转头看向围坐在篝火旁的另外几人。“这是人类的事务，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
“不。我们向你伸出了友谊之手，可你却拒绝了它。”马克西姆斯听到其中一人开口说话。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屠杀与狂怒。“我们可以失败无数次，但你只有一次机会。这个宇宙属于我们，你永远不可能获得胜利。现在你还有机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只要你坐在篝火旁边。”
“不，我拒绝你们，永远。”陌生旅人轻声说道，“我宁可走进永夜，举起火把，也不愿意分享你们的污秽。”
另一位旅人握住篝火旁的银色巨剑，将其放入马克西姆斯手中。
“伟大的灵魂之海中命运已然书写，你将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或早或晚，就如同其他尚未出生的神祇。你大可不必如此敌视我们，我们只不过是以太之海的意识延伸，而你无法反抗命运。你的所作所为都将迈向预言，因为这一切都是命运，你无法反抗你自己。”
“走吧，这一次我们的棋局结束了。”陌生旅人抬起头，马克西姆斯看到他那张由世间无数君王汇聚而成的高贵脸庞写满狂怒，一柄剑鞘中的金色巨剑别在他的腰间，而他则紧紧握住剑柄，“离开这里！”
“这可不一定，我们无处不在，你和人类永远无法摆脱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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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月球战争（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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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拉·诺克提斯从来都不是人类。
但是要说她，或者祂为什么拥有人类的知性，就要考究奥罗拉·诺克提斯的心脏了。那块深红色的石头上发出的光线仿若心跳，这是哲学家之石，是来自天上的石头，是点金石，是红药液，是第五元素，是大奇迹，是炼金术的圣杯。而这块令人着迷的石头则是奥罗拉·诺克提斯驱动身体的源头。
这具复杂的机械身躯远超当今人类的科技水平，无论是雕刻着Shaddai
El
Chai的银色齿轮还是镶嵌着绿宝石雕刻Adona
Tzabaoth的铜齿轮，都说明了奥罗拉·诺克提斯在知性上并没有性别之分。奥罗拉·诺克提斯全名是奥罗拉·何蒙库鲁兹·帕拉塞尔苏斯·诺克提斯，至于祂是怎么诞生的，又为何会在伦敦大学学院里授课，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将金属胃部里的红茶倒出来，给无时无刻都在转动的齿轮滴上几滴润滑油，然后再给自己的可拆卸指甲换个颜色插件，这就是奥罗拉·诺克提斯的下午茶时间，之前到来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只不过是推迟了这个时间而已。
目前看来，萨福诺·马蒂亚探长不仅推迟了下午茶时间，还带来了个麻烦。虽说自己的学生死亡并不能让奥罗拉·诺克提斯有过多的情感波动，但是学院还是要求协助调查，毕竟学生死亡对一所学校来说可是大事，虽然不是死在学校里的，可是考虑到学院的特殊课程，说不定那些邪教徒就是盯上巫师们富含魔力的血肉呢。
而奥罗拉·诺克提斯去通知校长的使魔回来之后则带回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由于奥罗拉·诺克提斯不仅拥有【路径28】拥有了幻术系的能力，对于【路径13】也颇为精通，预言系法术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困难。虽然奥罗拉·诺克提斯想要辩解这些原本就是构成她身体的能力，但是事关她与院长的契约，只得帮助这次调查进行。劷
从学院出发，奥罗拉·诺克提斯登上一架马车。淑女可不会在伦敦城内步行，毕竟宽大的裙摆容易沾上街道上的烂泥，出租马车则成了许多上流人士出行的不二之选。马车离开学院门口左转就是一家新开的博物馆，名叫皮特里埃及考古博物馆，那儿是奥罗拉消磨时间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伦敦依旧多雨，虽然奥罗拉离开教师公寓的时候有打伞，但是长裙上还是难免沾上雨滴。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或许说，她对自己的服装并不在意，奥罗拉对于服装的需求仅限于模仿，模仿人类的行为。透过马车上的玻璃窗户，她可以听到雨点撞击的声音，嗅觉模块也让她可以闻到雨水翻开泥土后那种清新的香气，但是这对她毫无意义，虽说她原本就是跨越了【创造界】，【形成界】和【物质界】的特殊个体，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奥罗拉仍然记得她的“父亲”或者说是创造者对她说的话。
“你是‘王冠’，是一。同时你也是‘王国’，是四元素的集合。但你还不是全，你要选择自己的火剑之路，最终成为‘知识’。成为‘智慧’，成为Da’at。”
这也是奥罗拉·诺克提斯进入人类社会的原因。从烧瓶中诞生的她需要向下兼容各个质点，最终来学习集合了10个质点的最终知识。这是她的造物主为她设定好的路线，奥罗拉并不想反对，虽然她还不能理解她如同幽灵一般游荡在人群中有什么用，但是造物主说这样知性会得以成长，那么奥罗拉就遵守，仅此而已。
学院距离目的地十分遥远，坐马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抵达橡木巷，不过奥罗拉计算好了时间，完全足够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目的地。马车途径大英博物馆，穿过贝德福德广场花园，在查令十字路与沙夫茨伯里大道之间的十字路口左转，之后就可以通过跨越泰晤士河的桥梁抵达对岸，在向南直行，途径一家美国风味餐厅，就能抵达橡树巷，以及深藏在居民区的伦敦水力资源公司。
当奥罗拉敲着挂有“伦敦水力资源公司”的木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响声。这是家具撞击的声音，掺杂了叫喊声。
【逻辑判断模块启动。】劷
【撞击，慌乱的叫喊——敌袭】奥罗拉将手掌放在厚实的门板上，声音带来的轻微震动通过木门传导到了她的手掌之上。
【目标人有生命危险——援助计划展开】奥罗拉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原地留下了一个与她一摸一样的幻影。
【近战模块启动】她像淑女一般提起蓬松的裙摆，像是要行一个屈膝礼，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礼仪教师会认为屈膝礼需要将裙子拉到膝盖以上。随后奥罗拉干净利落的转身，由不知名金属制作的脚后跟像是攻城锤一般重重击打在门板上，厚厚的木门直接脱离了铰链倒在了房间里，原本停留在门口的幻影则冲了进去。
最后当奥罗拉走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先前见过奥罗拉的萨福诺·马蒂亚探长叫了出声，“你为什么会在这？”
“协助调查。”奥罗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敌人在哪？”
“敌人？”维尔隆慌张地大喊出声，“哪里有什么敌人！法国人吗？还是德国人?”劷
“我在进入房间之前听到叫喊声。”幻术系教授的目光扫视整个房间，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判断失误，“逻辑判断条件不足，救援行动太过仓促。”
“真的？那我们的门板呢？”
奥利古罗斯，维尔隆和萨福诺·马蒂亚探长的顶头上司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次协助调查的经费全部由苏格兰场支付。”这个男人有着黑白色的头发的胡须，像是那种不好接近的中老年男性一样，他的服装与他的头发一样一丝不苟，“是我邀请奥罗拉·诺克提斯教授在今天过来协助调查的，诺克提斯教授也是一位预言系法术高手——同时也是个踢门的高手。”
奥利古罗斯处长沉默地坐在橡木办公桌后，从牛皮纸档案中取出来的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在桌面上散乱成一片。不断后退的发际线和不断膨胀的啤酒肚，让这个伯明翰男人从年轻时那个只靠眼神就能让罪犯屈服的警察蜕变为一个酒吧里随处可见的笑嘻嘻的足球队爱好者。即便从利剑到转变为了橡木锤，他仍是一柄女王的打击犯罪武器，全伦敦秘密治安特勤局西区处长。现在这把战锤满脸严肃，皱纹几乎刻进了眉骨里，因为他面前摆放着的照片来自一个邪教案发现场——他有着多年的办案经验，见过无数凶案现场，可照片上的场面也令他有些难以忍受。与之相比，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个年轻女人专心致志地研读警察书写的办案记录，比对放在桌上的证物，似乎照片上死者扭曲的面容、撕裂的肢体与胸腔、发黑的血泊、洒了一地的内脏以及覆盖腐烂躯体的蛆虫就如同过时的香水那般不值一提。
伦敦大学的教授可真是有钱，奥利古罗斯处长心想。尤其是魔法学院的教授，体面的工作，不需要出入恶臭的案发现场，不需要在街头淋着雨出入贫民窟，更不需要蹲在小巷里吃着炸面包。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月球战争（七十三）
“我敢肯定，祂们已经知晓了我的计划，但祂们并不知晓全部。因为那些对于未来的演算模型尚未诞生，我会在过去的时间里将其彻底完善。”皇帝的话令哈密尔法师有些不解。虽然他已经是卡玛泰姬目前权限最高的秘法师之一，但皇帝并未将所有秘密头托付给他，反倒是离开卡玛泰姬的维克多·冯·杜姆能够理解皇帝这番话。“对于祂们来说，那个演算模型尚未确立，其中有太多可能性。纵使祂们的知全能，也不能创造出一块自己无法抬起的石头。这意味着我们还有优势。仅存的优势，我必须利用这一点。”
“你又想做些什么？”哈密尔法师急切地问道，“尊者已经返回卡玛泰姬了，有什么计划你可以和尊者商量，不是吗？”
皇帝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再也不能了，哈密尔法师。”
当哈密尔法师继续追问时，祂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祂的表情却恢复了正常，并且不再有任何变化，以至于哈密尔法师想要释放侦测法术——虽然知道这根本没什么用，但哈密尔法师也没有其他办法——来判断皇帝是否说谎。不过在康斯坦丁严厉的目光下，哈密尔法师最后还是没有挥舞义肢，毕竟禁卫军从不允许任何人对皇帝施展灵能奥术，即便那只是一个微小的、毫无伤害能力的、近乎玩笑的魔法，在禁卫军眼中也是极其危险的存在。毕竟皇帝已经向禁卫军们展示过劫持思维施展奥术的办法，仅仅是能够闪烁起一道烟花的魔法也会在瞬间成为召唤怪物的传送门。
“你不信任至尊法师吗？”哈密尔法师问道。
“我永远信任至尊法师，但也只有至尊法师。这是机密，仅此而已。”
皇帝停顿了一下，伸出手解开时间泡。
远处末端防空机炮的弹壳才堪堪落到地上，火炮与爆弹枪的轰鸣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相互叠加之后形成一声混杂的巨响，等等等离子体、激光与爆弹形成的洪流泼洒向远处的异人族城市，将阴影中的城市彻底照亮。皇帝凝视着黑暗中的异人族城市，密集的建筑群在炮火的进攻下层层剥离，向祂展露致命的核心区域，祂能够听见废墟下伤员的呼喊和哀嚎，也能听到某些人愤怒的喊叫，但随即这些声音就被更加可怕的痛呼淹没。祂能够听到基因改造战士的战吼，数百米外，屠杀还在不断继续。
“你还记得尊者离开地球以前进行的最后一项研究是什么吗？那项研究对于外维度的存在来说太过致命，祂们会紧紧盯着尊者……尊者这么做就是为我们争取时间，转移祂们的注意力，如果透露给尊者难免泄密。”
“我暂时接受这个说法。”
皇帝点点头，视线依旧聚焦在远处。
直到一道冲击波撞碎成排建筑残骸，他才伸出手握住腰间圣剑。“召集禁卫军，启动悬浮炮艇。我答应过黑蝠王要给予他有尊严的死亡，现在是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马克西姆斯右手紧握巨剑，左手捧着女祭司的头颅。
面前有着数具尸体，生物将死之时排泄的恶臭令人感到不适，马克西姆斯却站在高台前接受仪式。当马克西姆斯察觉自己非常适应这种环境时，他下意识检查自己的心灵，想要发现某些被植入的心理暗示。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这样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裴丽尔的确是他的圣婚者，只不过是那具无头尸体——虽然在其他人眼中这个场面非常恶心，但在这些教徒眼中却是仪式的一环。马克西姆斯对此毫无感觉，甚至可以说十分满意，放弃了思考之后他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那样经历着一切，直到仪式结束，教徒们拿走女祭司的头颅，将其与身体一起收纳进石棺里，马克西姆斯才恍如大梦初醒，眨了眨眼睛。
他在教徒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新的仪式性服装，衣服上绘制着一个崭新的符号。一个表达宇宙大爆炸的奇点符号，一个表达神祇在宇宙诞生以前便已存在的符号，一个表达真理永恒的符号。马克西姆斯用直觉绘制的符号是这个符号的简化版本，这个符号在仪式中包含了更多含义，同时也更加神圣，因为它包含了所有神祇的名号。
一个响亮声音穿透层层倒塌的建筑，和炮弹爆炸的震动一起传入神庙，杀戮之声中的高音难以分辨。即便这个声音无比陌生，但血脉相连的直觉还是告诉他，这个声音属于他的兄长黑蝠王。马克西姆斯抬起头，他的目光仿佛可以穿过层层甲板和尸体看到兄长。
我将看到他的死亡，他心想。“我应该去见证篡位者的陨落。”
“这是你的权力，但不是现在。”
“这是我的权力，阿提兰之王的权力。”
“你现在还不是。”
“陛下？”跟随着马克西姆斯来到神庙的武装人员此刻已然不再掩饰自己的教徒身份了。在他们眼中，如今的马克西姆斯已经具备了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的统治权。“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我要去见证篡位者的陨落……”
马克西姆斯走下湿滑的台阶，手中牢牢握着那把银色巨剑。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宛如扭曲蠕虫一般的黑色烟气缠绕着剑身，紧紧是直视便让人双目生疼。“不，不是现在。”武装教徒并没有发现马克西姆斯脸上的表情，那种与自己对抗的表情极其扭曲，但他隐藏得很好。通过不断向自己施加心理暗示，马克西姆斯得以暂时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按照原计划执行。篡位者必然会死于入侵者剑下，我需要更多力量。为了占领下层甲板，把你们的福音带去黑暗，为永不见天日之人带来真理启示之光。这就是我们的力量。”
基因改造战士们在推进平民氏族战线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众所周知，地球人类所使用的任何单兵反坦克导弹都无法击穿基因改造战士的高耐热材料微型爆反装甲板，由类似材质制造的装甲车装甲同样也能抵御金属射流的攻击，而且装甲载具拥有更强大的反应装甲，在不朽之城技术人员的测试中，就连舰炮也无法击穿装甲板。然而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大规模声波攻击却让数辆装甲车直接瘫痪，内部的电子元件全都被震碎，即便是机械部件也出现了金属疲劳现象。
基因改造战士立刻启动手动开关，打开车门下车应敌。
阿提兰星堡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战场环境，他们会遭遇各种形式的攻击，包括但不限于灵能、等离子、激光，他们甚至遇到过无法杀死、能够快速自愈的变种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基因改造战士们立刻拿出了解决方案。但当他们走下装甲车，将爆弹枪架在盾牌上的时候，另一道声波攻击接踵而至，硬生生将身着沉重装甲的基因改造战士撞飞了出去，就好像一辆急速驶来的列车撞在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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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月球战争（七十四）
宛如钢铁巨像一般的基因改造战士被无形的力量撞了出去，砸在扭曲钢铁组成的建筑废墟高山上。声波将他们死死按在废墟上，空气中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激波将陶瓷合金装甲一点点压缩，以至于基因改造战士的动力装甲出现密集的裂纹，就连无坚不摧的装甲载具也被抛了出去，像是被顽童手中的弹弓抛出去的石子。
其中一名基因改造战士在重压下勉强活动手指，他抬起握着爆弹枪的手臂，在重压之下扣动扳机。枪声打断了声波，建筑废墟的阴影中，钢铁组成的巨兽轰然倒塌。维生系统与医疗系统及时注射了止痛药剂与战斗药剂，骨骼被声波压得裂开的基因改造战士在动力装甲的帮助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药物没有那么快发挥作用，他们的行动不像之前那般敏捷，即便如此，他们的枪口依旧牢牢指向前方。
“放下武器。”一个有着怪异口音拉丁语的声音说道，“放下武器，你们就能活。”
那可怕的激波虽然未能彻底损坏动力装甲，并且动力装甲以结实耐用著称，但毕竟还是最初型号，许多部件的生产并非完全流水线自动化。某些芯片焊点可能存在问题，在激波的撞击下，战术小队队长的头盔全息显示屏里的影像立刻开始闪烁，最后熄灭。
战术小队队长毫不犹豫摘下头盔，朝着声源扣动扳机。他强忍着疼痛快步上前，直到打空一个弹匣，他才拔出腰间的链锯剑。他启动电源，在小队战斗的火力掩护下冲进了那片未知区域。他们遭遇过许多特殊情况，突然出现的声波袭击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以应对。
“C-87区域遭遇敌袭，请求火力支援。”
“H2指挥部收到，射击诸元已校准。火炮支援就位，随时开始开展打击。”
“嘿，变种人！”基因改造战士挥舞链锯剑，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变种人连人带枪全都斩成两截，“过来迎接你的死亡！”
一名半人马座氏族异人族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扑到它面前的基因改造战士吓了一跳。它是一位灵能者，但是它的能力属于一种言灵，作用是看懂这个世间的一切文字并且理解其中的含义，并无任何攻击性。出于某种原因，半人马座氏族一直将其隐藏起来直到现在。当基因改造战士剑刃距离它的脖子不足一指长度的时候，乳白色的激波轰然撞向基因改造战士，半空中的等离子团和爆弹被突然出现的激波炸飞了出去，不知道落在何处。
这名半人马座氏族异人族还想说些什么，另一个瘦削的身影就从旁边冒了出来。基因改造战士们并未发现他的存在，他们的动力装甲侦测系统虽然提供了相关数据，但他们却下意识将其无视了。这种灵能力量并不如点燃火焰、凭空生成闪电的灵能强大，但却悄无声息地发挥作用，神经紧绷的基因改造战士经过改造的大脑居然就这么忽视了本该注意到的信息。
“陛下。”半人马座氏族灵能者谦卑地低下头，“我已经尽力劝说了。”
“我知道，你没有错。”黑蝠王用手势表达情绪。他戴着的头盔包裹着上半张脸，下半张脸暴露在星堡寒冷的空气中，白色的冷凝气像是蒸汽机一样奔涌而出。使用那种力量对黑蝠王本身来说就是一种伤害，他很难控制声波范围，只能尽量避免伤害到友军。“是野蛮的入侵者不理解我们的仁慈，他们的大脑里没有任何人世间的美好情绪。他们只是野兽，为了战争而生的野兽，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可言。”他坚定地向附近的异人族战士，在聚居地建筑残骸倒塌引发的大火中，他张开双臂，战斗服后的斗篷让他看起像是从火中走出的巨大生物。“杀死他们，不惜一切手段也要杀死进攻我们家园的野兽，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家园！”
黑蝠王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某些前一秒还在参与欢呼的人，下一秒就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从阴影里溜走了。某条有关黑蝠王动态的消息通过被损坏的下水管道，通过后勤部队中不知情人士的携带，通过某些教派的间谍合谋，短短半个小时内就送到了聚居地几十层甲板下。马克西姆斯看着教派成员录制的视频，脸上带着不屑的微笑——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兄长会发表动员演讲，他也预料到这个演讲现场肯定非常冷清，但他没想到黑蝠王居然舍得在战斗中使用自己的能力——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黑蝠王，那么除了已经过世的阿贡国王和琳达王后，以及如今身受重伤的美杜莎，那就只有马克西姆斯了。他参与过黑蝠王有关能力的测试，深知视频中所看到的那一幕代表着黑蝠王最强大的控制力，如果他放任自己施展能力，那些人类基因改造战士肯定活不下来，那一片地区的所有异人族也会被声波杀死。
他对兄长的心软嗤之以鼻。
“那些平民应当为自己牺牲感到荣幸。”他对身旁的祭司说道，“如果他们能用生命换取一支人类小队的死亡，那么他们的生命便达成了原本不可能拥有的价值。这是一种荣耀，但我软弱的兄长拒绝给予那些平民这种荣耀，就好像其他人的生命毫无价值一般。我不一样，我将给予你们荣耀。”他伸出手，成群结队身披长袍的教徒在他面前低下长相各异的头颅。“你们应当荣福，这是你们的权利。今天我将会把这份权利归还给你们。”
“阿提兰之王万岁。”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紧接着这个口号就接连不断地响起。马克西姆斯微笑着点点头，随即按下手中的按钮。剧烈的爆炸瞬间填满了远处的黑暗，金属扭曲声仿佛世界陨落的哀歌成片成片地响起。上层甲板在恐怖的轰鸣中坠落，烟尘中隐约的尖叫令人遍体生寒。
“D集结点前方道路陷落？”阿帕里夏面露疑色，“这些变种人是怎么做到的？技术人员不是想我保证过，前方的道路可以支撑我们的重型机械吗？”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月球战争（七十五）
甲板坍塌时，即便是由皇帝组建的、由基因改造战士与凡人虚空作战陆军军队混编组成的第一战斗群和第二战斗群也在短时间内陷入了混乱。有大量装甲载具、弹药运输车、移动雷达侦测车、短程火炮等设备落入了甲板的钢铁裂缝，电火花、烟雾从溃疡般的甲板伤口冒了出来。这道裂缝正好位于人类军队构建的包围网切线上，将狭窄地形下相对密集的短程火炮阵地——包括重型迫击炮车，突击坦克等轮式和履带式装甲车辆——吞进深不见底的峡谷底部。这为指挥部门的调度与统计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大量伤亡瞬间出现，指挥链也在短时间内出现了断层。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整片战场就被彻底分割，没有受到影响的部队暂时无法接收到来自上层的智慧，因为甲板陷落蒙受损失的军队则开始了自救。
黑蝠王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此刻他已经到了另一条战线上。他照常阻击了人类军队，用自身的能力摧毁了几辆装甲车以及由钢铁铸造的基因改造战士，然后由下属发表一番演讲，号召在场的异人族摒弃氏族之间的成见团结起来对抗敌人。任务进行得很顺利，几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黑蝠王的脚步，无论是建筑残骸还是重型装甲车都是如此。正当他打算再一次开口时，剧烈的摇晃和远处传来的巨响打乱了他的计划，几名牢牢将自己固定在甲板上的基因改造战士趁机开枪，击毙了黑蝠王这支王室卫队中的几人，弹片还击伤了黑蝠王的背部，以至于王室卫队不得不将他脱离战场。
“这是个意外，陛下。”那名半人马座氏族灵能者在刚才的交火中幸存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些基因改造战士似乎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就好像这支队伍与那些异人族平民在战略意义上完全一样，不值得投入更多精力。虽然对基因改造战士的行为有些不解，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了。“人类军队刚才也有不少损失……”它左右看了看，在炮火逐渐恢复的战场上压低声音说道，“……我听到那些人类军队在沟通损失情况。这并非他们计划之中的情况。”
黑蝠王点点头，没有太多表示。
这名半人马座氏族灵能者之所以被隐藏起来是有原因的。
仅仅是能够看懂这个世界上一切文字、理解一切语言并不足以让它成为高级保密人员，最重要的是它理解文字和语言的方式，并非像其他人学习语言那样研究文字与发音，而是直接理解他人的意思，类似于读心术但在基因议会能力评估列表中拥有更高的等级，其作用原理近乎于预言，只有少数强大的心灵能力和预言师才能不受到这种能力的干扰。黑蝠王之所以带上这名灵能者，就是为了让它提供足够的战场信息，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拥有这种即时战场信息捕捉能力，它可以为这支由王室卫队、氏族联军组成的特殊小队提供充足的信息指引。
黑蝠王强忍着背部的疼痛，向着身边的王室卫队下达指令。
虽然对异人族的伤亡心痛不已，但他还是做出了一个在场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正确的选择。派遣所有经过训练的武装力量冲击人类军队的包围网缺口，纵向穿插至敌军后方，破坏对方后勤与指挥部门。最重要的任务，即破坏敌方指挥部的任务所需要的人手，黑蝠王已经将其带在了身旁——来自地球的异人族聚居地【来世】、拥有空间移动与震荡能力的异人——如果神盾局的黛西·约翰逊特工在这里，她就会发现这名眼窝处一片平坦的异人族戈登曾多次在她的母亲嘉颖身边出现过，并且数次干扰神盾局的任务，给神盾局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如今人类军队的进攻势头受挫，黑蝠王认为他可以提前进行下一步计划。
借助空间转移能力以及捕捉到的战场信息，黑蝠王有信心用最快速度摧毁人类军队的重型火力点，然后在人类军队反应过来以前直接摧毁敌方指挥部门。根据半人马座氏族灵能者的描述，某种近乎直觉的感觉为它指明了方位。黑蝠王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信息的可信程度，他现在没得选择了——事实证明，他的赌注并没有押错——在锁齿狗与戈登的接力传送，他可以一次性传送数支作战小队。当他来到第一处地点时，就发现摆在他面前的是车载榴弹炮阵地之一。
刚刚经历过传送的异人族士兵头晕脑胀，根本没来得及检查传送造成的损失，那些人类士兵也被突然出现的敌人吓了一跳——后者很快反应了过来，但黑蝠王的反应更快——没等那些人类士兵将所有枪口对准突然出现的敌人，黑蝠王就开口了。他仅仅说了一个单词就摧毁了这些重型迫击炮，以及那些试图朝他们射击的士兵。这并不能挽救异人族士兵的生命。无论黑蝠王如何强大，他都无法用自己的能力去对抗激光，仅仅是抓住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差，由禁卫修会训练出来的士兵仍然将激光武器的功率开到最大，对准尚未来得及分散的异人族士兵扣动扳机。
灼热的光束瞬间烧穿了血肉之躯，焦糊味扑面而来。黑蝠王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刺鼻的气味直直蹿入鼻腔，令他感觉喉咙上满是油腻。他不得不再次张口，吐出另一个代表着死亡的词汇。其他异人族士兵或是因为从传送的不适症状中缓解，或是因为同伴的死亡，精神受到强烈刺激，终于发挥了他们应有的作用。黑蝠王很高兴自己不用再次开口了，他的嘴里满是血液的甜腥味。
每一次使用能力，他本应受到的伤害都要比那些死于能力的人高得多，他感觉自己的牙齿与喉咙都因为自身的能力震荡出血。然而他不能咳嗽，哪怕是清一清喉咙这种事都不能做，只要有任何一点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就会对外部环境造成破坏。
半人马座氏族灵能者指向另一个位置，黑蝠王点点头，挥手召集那些在迫击炮弹药箱安置炸弹的异人族士兵。下一次传送结束后的二十秒内，剧烈的爆炸再次震撼的人类军队的包围圈。这样的爆炸不止一起，不少包围阵地本就因为塌方遭受不不少损失，如今甲板的支撑结构再次遭遇破坏，成片的甲板再次塌陷，为本就混乱的救援与包围任务添了一把火。
相比黑蝠王率领的小队，锁齿狗的遭遇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虽然通讯系统中，半人马座氏族灵能者不断给予坐标指挥，但阿提兰里并没有适合锁齿狗那个大脑袋的通讯器，因此所有信息都需要经过一次转述。延误的信息以及较慢的动作导致它每次抵达任务地点的时候，就会发现人类军队已经做好了准备——黑蝠王那支小队动作非常快，遭遇攻击的人类军队像是受到刺激的动物那般快速做出反应，开始转移短程火炮阵地——每一次锁齿狗将异人族军队传送过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已经有几个对准他们的枪口。幸运的是，黑蝠王分配给它的小队足够强大，每一位都是由王室培养的攻击型能力者，是阿提兰平民氏族中万中无一的存在。
锁齿狗吐着长长的舌头，似乎想要短暂休息几分钟，它的脑子完全与纷乱的战场绝缘。锁齿狗的心情很糟糕。它最喜欢的朋友水晶此刻正躺在医院里，而它没能保护好水晶，也没能阻止马克西姆斯越狱。在它那颗傻乎乎的大脑袋里，它担心今晚的食物会被惩罚的名义取消，锁齿狗实在不想饿着肚子。
直到几个人摔倒在它面前，一束激光歪歪斜斜地擦过它的脚掌。
疼痛让它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它张开大嘴，将面前那个身中数枪的人类士兵上半身一口咬下，就连那把激光手枪也和人骨一起嚼碎后咽了下去。其他几名异人族士兵面带嫌弃地抓住它的皮毛，似乎是想离那张还在不断滴着血水和碎肉的狗嘴远一点，也有可能是看到锁齿狗到处扫视的饥饿目光，担心它随时可能朝着这里的某个人来上一口。
“这里的火炮都是小东西。”
阿提兰异人族并不认识班组迫击炮，但曲射短程班组火炮工作原理简单，他们中的几位能够操纵金属的能力者很容易弄清楚。他们不知道这些迫击炮的火力范围，但从他们所在的阵地向前看去，成片的建筑废墟都让他们愤怒不已。然而没等他们开始安置炸药，就看到不远处的甲板裂口处有几只眼睛正从黑乎乎的角落盯着他们——这些异人族士兵下意识将武器对准那些眼睛，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紧接着，几个壮硕的身影冲了出来，这些头戴塑胶帽、面容痴呆的生物并非敌人，而是下层甲板的劳工阿尔法原始人。这些劳工非常怪异，脸上与身上都绘制着奇怪的符号，那些异人族士兵刚想停手，用常用的语气呵斥这些算不上智慧生物的东西停下脚步，那些阿尔法原始人就冲上来抱住异人族士兵，将他们拖入甲板裂隙。
锁齿狗看到之后吓了一跳。
空气突然炸响，锁齿狗原地跳了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下一秒，空气再次膨胀，锁齿狗又传送了回来。这一次它主动冲过来，用嘴轻轻咬住几名没来得及带走的异人族士兵，再次消失不见，完全顾不上那些还没安置的炸药。
它见过阿尔法原始人，但那些阿尔法原始人无一不是乖巧木讷的生物，无论任何指令都会遵从。这一次，锁齿狗终于见识到失去控制的阿尔法原始人有多么可怕，那些异人族士兵无论是否拥有攻击性能力，无论手上是否拿着武器，阿尔法原始人由激素培育的非自然肌肉赋予的力量都将异人族士兵的肢体活生生撕开，可怕的惨叫从甲板裂隙里传出来，最后越来越远，消失不见。
这个场面太可怕了。
它只是一只宠物狗，根本没法承受这种恐怖的场面。
黑蝠王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个硕大的东西柔和地撞了撞。当传送的迷雾被拨开时，他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锁齿狗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同时把嘴里几个沾满狗口水的异人族士兵吐了出来。它用大脑袋蹭了蹭刚刚返回基因议会大厅的黑蝠王，然后趴在地上，听着那几名伤兵断断续续地讲述他们遇到的情况——黑蝠王瞪了趴在地上的锁齿狗一眼——如果锁齿狗认真工作，它能在情况发生的时候就向指挥部通报情况，召集其他小队来解决问题。
“戈登，我想请你和锁齿狗互换工作。”黑蝠王看着身旁面露疲态的异人族说道，“你来率领另一支突击队，锁齿狗可以负责我的传送工作。”
没有眼睛的异人族戈登点点头。
只要黑蝠王一提起人类军队，他脸上的仇恨就满溢了出来，之前的行动中如果不是黑蝠王按着他，戈登肯定会忘记自己的重要性，亲手去杀死那些人类士兵。“只要能杀死人类，我能做任何事。”他对黑蝠王说道，“有人告诉我，那支人类军队的旗帜上有一只地球猛禽纹章。我的姐姐、母亲、爱人就是死在这些人手里，我必须从他们手中讨还血债。”
黑蝠王知道戈登口中的姐姐、母亲和爱人是同一个人。
他并非不知道地球上建立起来的异人族聚居地来世，但当他最后一次受到来世的消息时，却听说来世的所有异人族都被人类杀死了。直到戈登按照古老的契约传送到归于轨道的救援舱里，并启动返回开关，让克里帝国的救援舱将他送回阿提兰，阿提兰王室这才知道地球异人族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心肠善良的水晶听闻之后更是泣不成声——只不过黑蝠王并不能告诉其他王室成员，读心者所描述的情况与戈登所说的还是有些差别——事实上来世异人族与人类并非没有合作契机，但那位名为嘉颖的永生者异人族却抱有其他心思。黑蝠王见过人类君王，他知道带走嘉颖的就是那位人类君王，可以说阿提兰今日遭遇进攻，有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嘉颖。
今天非常忙，忙得晕头转向，也没有心情更新，睡眠时间更短
第一千五百六十〇章 月球战争（七十六）
来世与阿提兰保持着最低限度的交流，这是只有阿提兰王室才知道的秘密，因为建立来世的计划就出自阿提兰王室的秘密筹划。事实上，地球上的异人族聚居地来世是一项阿提兰王室在许多年以前提出的计划。当半人马座氏族、幽灵氏族、恶棍氏族、基米利安氏族和鸟人氏族困守阿提兰星堡、彼此争权夺利时，阿提兰王室就将注意里放到起源母星地球。
由于地球人类与平民氏族的外貌相似性，阿提兰王室认为平民氏族可以融入地球人类社会，甚至是将地球人类全都转化为异人族。这也是最初的泰瑞根星际导弹被设计出来的原因，即便这些导弹的最初用途是虚空作战，异人族设计的泰瑞根化合物弹头也能够将大量泰瑞根物质渗入地球生态圈，悄无声息地促成人类基因变异。
只要这个计划能够成功，那么异人族就将不必再困守于阿提兰星堡，那对于整个异人族族群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宏伟的壮举——那时的阿提兰王室刚刚放逐了克里人基因工程设计的异人族中控生物蜂巢，即九头蛇原始崇拜的图腾——阿提兰王室对于地球抱着最原始的思乡情怀，最初的几代人并不愿意永生永世生活在钢铁穹顶之下，用挥之不去的夜幕描绘天空的颜色。
阿提兰先王知道这个想法肯定会遭到其他氏族的反对，哪怕同为克里帝国基因工程的产物，其他氏族参加战争的时间更久，排斥人类的程度更深，同时也不希望打破氏族之间的政治平衡，因此阿提兰王室只能用其他说辞来让其他氏族同意建造泰瑞根星际导弹。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培养出地球异人族的代言人，建立一个根据地，这个根据地就是未来的来世。
皇帝曾经给予黑蝠王一个幻象。
君王与君王之间的交流，没有其他人知道。
在那个幻象中，黑蝠王看到了嘉颖，即便不知道这个世代的来世负责人长什么样，黑蝠王也能从来世无处不在的阿提兰王室纹章上发现来世与阿提兰星堡的关系，而一艘被挖掘出来的克里人尸体以及克里人尸体附近的侦察舰也说明人类君王知晓异人族的起源之秘。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人类君王本不应该知道的事。
阿提兰王室先王召集王室成员讨论建立地球根据地的想法，以及第一批王室成员秘密出发、背井离乡前往地球的场景，就连那些他成为阿提兰之王后才能看到的机密文件里也没有的细节，黑蝠王也看得清清楚楚。仿佛回溯时空那般，黑蝠王事无巨细地经历了来世建立前的所有历史事件，理解了为什么站在人类立场上的皇帝要彻底摧毁异人族，理解了为什么阿提兰先王对于地球如此念念不忘。
因为那是人类魂牵梦绕的故乡，同样也是曾经异人族的故乡。
Lifeisoldthereolderthanthetrees
生命在那里比树木更长久
Youngerthanthemountains
又如同山脉那般年轻
blowinglikeabreeze
像清风一样飘逝
Countryroadstakemehome
故乡的路，带我回家吧
TotheplaceIbelong
回到我期盼已久的归宿
Westvirginia
西弗吉尼亚
Mountainmomma
群山之母
Takemehomecountryroads
带我回家吧，故乡的路
皇帝向黑蝠王分享了一首后者从未听过的人类歌曲。
即便黑蝠王从未听说过西弗吉尼亚，更不知道什么是山脉，什么是树木，什么是清风，他也能想象异人族祖先生活在地球上，感受穿过大气层的阳光晒在脸上那种温暖的感觉。即便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泪水依旧从他的脸颊上滑落，就好像有人攥紧了他的心脏狠狠揉捏。他对人类君王没有任何怨恨，因为站在决定种族延续地位的统治者都认同一个观点，那就是生存无关善恶。宇宙中所有生物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生存，而统治者唯一的责任就是奉献，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就像他和人类皇帝一般。
“陛下。”
黑蝠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站在他身后的医生快速缝合伤口，清理掉血迹。
“这绝对不是因为手术。”
他指着自己眼睛的泪水，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复杂的手语比划得飞快，似乎是他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更不像让人看出他在这段时间里越来越容易陷入幻觉——在异人族那人类原始图腾崇拜与克里帝国神话杂糅的神话体系中，有一种概念被称为梦境，那是一个物质世界之外的平行维度。在异人族的语境中，失去注意力的现象就被叫做陷入梦境——根据科技考古与复原，阿提兰人也知道所谓的梦境其实就是物质宇宙之外的，由所有感情和灵魂构成的维度，灵能力量以及基因变异都与此维度的能量有关。
在某些宇宙文明的口中，这种能量叫做宇宙秘能。
“继续任务，我们必须保卫自己的家园。”他说，“锁齿狗，戈登，继续我们的任务。我将与你们同行。”
戈登点点头，咬着牙表达赞同。
“陛下。”理查德医生推了推眼镜，就好像他离了眼镜就没法呼吸一样。他的能力与黑蝠王的母亲琳达王后类似，都是类似于检测有毒物质并且净化。对于阿提兰之王来说，这个能力比任何医疗系统都要有用，毕竟哪怕是阿提兰王室里也并不是不存在政治暗杀。“那枚弹片距离您的脊椎只有几毫米，如果您还想上战场，我建议您穿上防护服。我不想进行一次神经外科手术，我也没有时间这么做。”
黑蝠王微笑着摇了摇头。
阿提兰星堡并非没有动力装甲，克里帝国的战斗服本身就拥有不错的防护能力，工业用的防护服经过改装之后也能作为战场动力装甲使用`，但对于需要充分发挥自身能力的异人族来说，那种服装反倒是一种阻碍。再加上穿戴流程复杂以及没有战争需求，因此始终没有人提出使用工业防护服来替代战场防护服，现在再这么做肯定来不及。
“派出工程维修团队，尽快恢复能源网络。”黑蝠王对下属嘱咐道。
人类军队并未完全切断聚居地的所有能源供给，此前部分拥有独立电源的部分地区还保持着电力。如今甲板塌陷，许多独立发电机组的能源网络中断，仅有区区数个地方还保持着亮光。黑蝠王命令进行灯光管制，在发电机组和能源网络恢复以前，所有地区必须保持黑暗，否则少数拥有亮光的地方肯定会遭遇敌人的打击。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极其明智，早已遗忘战争经验的异人族们完全无法理解。
甲板塌陷以及传送打击小队并未摧毁人类军队的所有火力支援阵地，人类君王的准备实在是太充分了，黑蝠王甚至从不认为自己的行动能够起到太多作用，他只不过是想要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而已。
灯火管制之后数枚炮弹就落在了基因议会的广场空地上，机炮和各类火炮已经开始朝着这个方向倾泻火力。黑夜中的曳光弹弹链形成一条刺眼的红色线条，杀死了十几名试图躲藏进基因议会、或者在广场接受医疗援助的平民，以及一名施以援手的王室医生。如果没有进行灯光管制，那么这场炮击带来的伤亡将会更加难以接受，幸运的是人类军队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再加上几名具备能力的异人族施展灵能力量构建防护，这才没有让损失进一步扩大。
虽然黑蝠王对于这些损失有些难以接受，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人类军队的反应很快，如今能有如此低的伤亡已经极其幸运了。医疗阵地已经开始了转移。黑蝠王让出基因议会的休息室作为医疗阵地，只留下几名王室卫队维持秩序，其余的作战人员全都被派了出去，前往同样混乱的前线增援与组织平民武装力量进行反击。
当黑蝠王再次开始传送打击，在灵能者的预言帮助下寻找人类军队的火炮与后勤阵地时，却发现自己的任务没有以前那么轻松了。经过一阵动乱，人类军队似乎开始构建新的防线，黑蝠王看到几个工程团队正在清理甲板上大堆废铁，搭建支架。
与此同时，从甲板塌陷处冲出了一大群阿尔法原始人，这种基因工程生物似乎受到了某种智慧，以它们并不具备的智慧在裂隙的另一边，在属于异人族防守区域的地方到处乱跑，将任何没能及时反抗的异人族拖进甲板裂隙。基因改造战士们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他们并不在乎挡在自己面前的是阿尔法原始人还是异人族，他们对挡在自己面前的生物毫无怜悯，手中的链锯剑与爆弹枪依旧在发挥作用。
人类军队派出的几十架广播悬浮无人机，慢吞吞地在城市里飞行。
机械合成的异人族语言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那就是城市中任何手持武器、意图反抗的人都会被杀死，只有平民氏族这种形体变异极少的异人族才能活下来。如果平民氏族能够捕捉其他氏族的士兵到阵地前投降，那么就可以成为受到优待的俘虏，因为异人族起源自人类种族，是遭受克里帝国暴行才被迫远离家园的同胞，人类种族会敞开怀抱欢迎失散的人类分支。
人类军队还宣传自己已经攻破了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杀死了那里所有变种人。
起初这样的宣传并没有效果，但全面溃败的战局不容许某些人不这样想，尤其是阿提兰王室。作为外表与绝大多数人类别无二致的高等级变种人，如果说人类军队看重人类形体的完整性，那么最有可能活下来的就是阿提兰王室。因此这个宣传广播并非说给平民听的，而是说给阿提兰王室听的，而阿提兰王室卫队又承担了不少组建前线防御阵地的任务。
黑蝠王知道皇帝的这些宣称所言非虚，作为一名王者，他对于另一名王者的承诺有着最起码的信任，更别提是在幻境中将一切情况如实相告，愿意给予阿提兰异人族有尊严的死亡的人类皇帝。
整个阿提兰星堡中对于人类种族来说，有团结价值的只有阿提兰王室。
只有还记得异人族起源的阿提兰王室和平民氏族，能够与人类种族站在一起对抗黑暗教团，其他氏族诸如半人马座氏族、幽灵氏族绝对不会向长相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类伸出援手，说不定还会投靠黑暗教团换取在地球生存的机会。毕竟任何人都不会想要在阿提兰星堡里过上一辈子，当初其他氏族王庭能够同意泰瑞根星际导弹的建造，也是因为其他氏族打算将本氏族的变异物质装进弹头里，在地球上进行大规模基因突变，为本氏族增加人口，它们只是不知道阿提兰王室已经先行一步，在地球上建立据点。
“我邀请你，见证你所向往的国度毁灭。”皇帝在禁卫军的陪伴下，看着从突击运输艇上走下了的囚犯。这名囚犯的身份并没有多重要，但她本身的特殊性决定了皇帝必然会对她开展研究。“我很抱歉，这段时间只能让你在天空航母的船舱里生活。”皇帝说道。穿着室内宇航服的囚犯用眼睛凶恶地瞪着皇帝，但没过多久就不得不挪开视线，用力眨了眨眼睛，避免自己的双眼被光亮灼伤。“这是为了履行我的诺言。我曾经向你承诺，我会毁灭异人族，因此你必须在场作为见证。”
“这里就是阿提兰？”嘉颖用中文说道，“看起来不怎么样。”
皇帝像是被她的话逗笑了。“不要指望一群偷走主人家资产的奴隶能够发展出什么辉煌的文明，异人族在身体上解放了，但思想却没有。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人类种族的时候，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人类种族的主人。”
“所以你要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嘉颖看着黑暗中倒塌的建筑与燃起的大火，“你就为了满足你的报复心理？”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没有你和来世提供的帮助，我也不会那么快将进攻阿提兰提上日程。”皇帝转头看向康斯坦丁，“按照计划，现在应该找的那东西了。”
“是的，吾主。”康斯坦丁点点头，“我们已经找到了一颗星际导弹。”
“或许你曾经抱有异人族统治人类的想法。”皇帝点点头，看着嘉颖说道，“但我只能告诉你，这才是异人族覆灭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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