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腾云驾雾
“大哥，太后大嫂，保重啊。”
饭后，烛龙帮共工开了传送门，送了兄弟一家回去，随后出来北海龙宫便直接化了龙形，体型逐渐变得巨大，觉得龙宫门口站不下了又往龙宫前方的水幕墙挪了挪：“一会儿上来都别乱动啊，乱动会掉下去的。”烛龙很是细心的伸出了一只巨爪，看妻子拉着两个孩子站上来才小心的往背上移，待扶着他们站稳，起了个避水咒，将这一大两小全都罩上嘱咐着妻子：“孩子太小，在水里上浮下沉阻力都很大，你们受不住的，可千万拉紧他们两小个。”烛龙又很严肃的转过龙首看了看背脊上的孩子：“一会不能乱动，尤其是出海面以后，可以转身四处看观光一番，但是不能在背上乱跑，水面虽然在咱们下面，看起来柔软，可若真是从万丈高空摔下去，就和摔在石板地面上是一样的。”
“你咋知道的？太上皇亲自试过？”姑射先拉着孩子们坐下了，想着要爬升一会儿肯定颠簸，还带着孩子们往他后颈挪了挪，烛龙调整了姿势准备进水幕墙，一听这个问题就觉得不屑：“嘁，我可从没摔下来过啊，听别人说的。”说着就是一摆尾巴准备走了，而敖清与林英夫妇两个也在门口端正的跪了好一会，姑射回头冲着他俩挥了挥手喊话道：“回去吧，走了。”说着就伸手拍了拍巨大的黑色龙角：“走吧。”烛龙是脚下一踏，抬头便走，力道大的很，而且越是攀升体型越是变化的巨大了些，估计是想着让妻子坐的更稳，但壮壮是害怕了，小手紧紧的抱住身边的姑射，依偎在她身边一句话不敢说，甚至全身有些颤抖，而小黑龙似乎知道这个不论大小都是父亲，还很悠闲的在母亲怀里躺着，看着壮壮，用两只龙爪比划来比划去的：“爹爹是大大的阿丑，大大的，有这么大。”也是逗的姑射笑得不行，轻轻抚摸着壮壮：“别害怕啊，这是阿丑的爹，你是第一回见他这个样子是吧，没事的，变大一点游的又快又稳。”壮壮也是很吃惊，看着眼前，光是龙角就有几米长，这角粗细比自己腰都粗，周围龙爪划过去带起来的水能看得到漩涡，真是很可怕了，便小声说着：“娘娘你别撒我手，我害怕。”
“是不是怕黑啊。”姑射回头看着水晶宫那灯火，又看着周围这深海的黯淡无光，便想起来了混元小时候受到的惊吓，当是壮壮也害怕黑暗，就顺手起来了一个法阵照亮，烛龙却发出了咯咯的嘲笑声音，鼻息一叹冒出一串气泡，笑着说道：“龙族哪能怕黑，我们的眼睛和你的不一样，你当壮壮是咱家老三那样的胆小鬼吗？水龙的眼睛耳朵敏感，我劝你收了法阵，省的晃眼睛。”‘“哦好吧。”姑射抱着两个孩子，轻轻抚摸着，只好收了法阵：“那你在现在环境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烛龙笑了笑：“能是什么样子的？和白天看东西差不多，只是会暗淡一点。”姑射瞬间想到了些别的事情，小声问着他：“那......平时晚上你是不是看我看的可清楚了。”黑龙是龙首一点很是认可：“对啊，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的光亮就看的挺清楚啊，就是分辨颜色不太准，就好比我很喜欢的你那件大红色睡袍，我看就是大红，鲜艳的很夺目的很，特别美艳，但你告诉我说是柿子红是暗红，就是这个分别。”姑射瘪了瘪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真拿你没有办法，别说了，私下回家再说。”
烛龙快到海面时，水里的景观已经变化了，变得明亮开阔，从身边游走的鱼群也似乎长的更漂亮了，只是北海的是冰洋，水里的东西并不色彩缤纷，但壮壮依旧看的十分起劲，神了伸手是想去海里抓一条，姑射发现之后急忙的拉他回来抱了抱：“壮壮，不能伸手出去，阿丑他爹游的快，若是迎面撞到了鱼，你小手会很痛的。”说着就顺了顺孩子的头发：“等你大一点化龙化的顺利，体态得比鲸鱼大才安全。”壮壮点了点头：“南海送来过一些鲸鱼肉，可好吃了，等我长的比鲸鱼大，我要天天吃鲸鱼肉。”姑射抿嘴笑了笑，心里觉得贪吃二字恐怕是写在龙族血脉里的记号，只是偷偷笑着，揽着两个孩子坐着。
“哇！”壮壮这是第一次见到海底之外的世界，不由得发出惊呼声音，小黑龙也跟着学，张开大嘴“哇”了一声，可似乎并不太可爱，吓了姑射一跳，伸手偷偷打了他一下，烛龙怕离着人间这边太近露了神迹，便直直的往云层上方飞行，此时快到黄昏，日头偏斜了，云层染成了金红颜色，壮壮之前该是没见过这样瑰丽的霞光，便很是震惊的长着大嘴，烛龙也听见孩子很惊讶，直到了高处云层，缓缓将体型变化，又变得巨大了些，背脊宽广约有小山头似的宽度，也更是稳当了，不知道是飞的慢了还是因为身宽了，看着似乎能够在背上跑动起来，姑射稍微放大了些胆子，拍了拍丈夫的角：“诶，孩子他爹啊，能让孩子们在背上走走吗？我们不追跑打闹，就是走一走，带着孩子们看看云彩，浊宁好像也没有怎么这么近距离的站在云彩里，让孩儿们玩一会吧，一会儿壮壮就得回海里了。”
壮壮也很认可的点了点头：“求求太上皇了，等我长大能飞出来还得好几年呢，壮壮不乱跑，壮壮只看看。”烛龙龙息一吐，吹散了眼前过多的云彩，让云的形状更是规矩，沿着龙身几乎是一字排开：“呐，我吹了吹云彩，观光应该更好，你们看吧，拉着点孩子们，尤其别放手阿丑啊，壮壮这孩子很靠谱，阿丑不行，阿丑太闹了，小心啊，别太靠边上，现在身上的鳞片是新鳞，光滑的很，容易滑下去。”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幼儿还家
烛龙飞的动作虽然慢，但是不影响这般巨大的身体快速行进，云彩在身边拂面而过，真是冰凉爽快，壮壮甚至张开了嘴巴去尝：“这个云彩是什么味道呀，看起来像白糖！”说着做出舔舐的动作，姑射生怕他栽倒，紧紧的拉着他的小手：“云彩没有味道，是水做出来的，云，风，水，都是我制成的，我最清楚不过了。”“你这人。”烛龙轻轻的摆了摆尾巴似乎缓缓拐了个方向：“明不明白什么是孩子？孩子是有探索心和求知欲的，你这么一说答案，多扫兴啊，你就应该让孩子自己品尝一下云彩是什么味道。”姑射哼了一声嘟囔着：“我还要你教啊。”壮壮却没有在意这些小小的细节，只是很高兴的吐着舌头哈吃了几声，很是幼稚的囫囵说着：“凉凉的，甜丝丝。”
“娘娘，这么漂亮的云团都是你做的吗？还有咸咸的海水？”壮壮很是兴奋的问着，似乎很想蹦起来跳跳，但是并不敢，小黑龙在母亲的怀里躺着滚了滚：“我娘漂亮，团团也漂亮。”姑射一时乐开了花，摸了摸怀里的孩子：“阿丑倒真是会说话。”说着就小声的和壮壮解释着：“这也不全是我一个人做出来的，当时我还有一个火神帮手，现在成了妖魔，很让人遗憾。”“孩子哪能听懂这些东西。”烛龙叹息了一声，又炸了眨眼睛召唤了一阵小雨，这般迎着夕阳下雨，彩虹逐渐生成，好像出来了一道登天梯一般，壮壮很是开怀的乐着：“那桥好有趣，像是没涂均匀颜彩。”姑射拉着他看着，心里想的却是这千万年来的沧海桑田，是啊，这些不应当和一个孩子说起，就算说也说不明白其中的这些苦难。
“快到了，我准备入海了，身体会变小一些，你们都回到我脖颈后面，要么扶着龙角立着站好，要么就坐在我脖子上坐稳。”姑射嫌弃黑龙的角粗糙，便拉着孩子们原地坐下，很是休闲的样子随便一盘腿，壮壮甚至有些许的害怕，紧紧的靠着姑射，小声的问着：“不是说从天上掉下来掉进海里，就会像摔在石板上一样痛吗，壮壮最害怕跌跤了，跌跤膝盖会痛。”姑射轻声一笑觉得这孩子看着像个小霸王，但实际上特别会撒娇，便想起了家里的三儿子小时候，想来这种会撒娇的孩子都是极受父母宠爱的，估摸着，虽然西海龙王不怎么管他死活，但壮壮的娘亲该是个特别体贴的，便小声的安慰着：“入水不要怕，咱们身上有避水咒，浪花打不到我们的，而且慢慢往水里浸泡，不会像摔在石板上的，不一样的，你阿丑哥哥经常从岸边往水下潜，他一点都不怕，你问问他，看疼不。”小黑龙其实是吃饱了有点瞌睡，眯着眼睛在母亲怀里蹭了蹭，手爪脚爪微微弹动了动，似乎是认可母亲的说法可又懒得睁眼睛看，也是个小懒鬼模样没错了。
确实，烛龙这往西海里一头扎下去，并非是笔直，而是螺旋形的往下盘旋着走，若是没坐下手又不扶，肯定会被甩进水里，随着进入西海，一大两小身上的避水咒再次显现，而环境越来越昏暗，黑龙瓮声瓮气的开着玩笑问着壮壮：“要回你家了壮壮，给爷指指路，往那边走啊？”壮壮似乎在努力的分辨家里位置，可是四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参照物，壮壮挠了挠头，双手抱着自己的小独角：“我......壮壮不知道怎么走。”烛龙继续逗着孩子：“自己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啊，壮壮要是有一天走丢了可怎么办？那我问问你，你爹娘的姓名知不知道？若是也不知道，我们不送你回去，你就没有办法了，就能不费力气的拐走你。”
“娘说坏人拐小孩子去吃掉。”壮壮马上就哭了，声音很大，小黑龙也过去困意了，伸出手爪拍了拍壮壮，又很是爽快的说着：“不吃壮壮，壮壮不香。”壮壮着哭的哼哼唧唧的，烛龙在水里是乐的就不行，连着吐出一串水泡泡，姑射觉得这当老子的没正形，做儿子的似乎也不怎么说话正经，就轻轻的拍了拍黑龙的背脊：“你干啥啊，逗孩子逗到哭，还是人吗，快走啦，你若是认得路，你教教孩子怎么认。”烛龙是后爪一划水便很自在的游起来：“这能怎么认，不要认什么海草啊海带什么的，认就认礁石啊海沟啊海底火山啊，这之类的东西才能万古不易，才能做指路的标志，不然兴许时隔几百年，海草海带就全变了。”说着就在一条礁石带附近驻足了片刻：“壮壮，看着，这条礁石带长有几公里，看见这个，顺着往东，直到遇见一股从海沟交叉过来的海流，顺着海流再游荡差不多一百里，那就是家了。”
壮壮很认真的看着，姑射却是笑了：“壮壮三岁，三岁的孩子记得住这么多吗？算了，等大一些自己学吧，迷路几次就知道家了。”烛龙却哼了一声：“那怎么能迷路几次才知道呢，有人教就跟着学，壮壮，你以后要一直这样，所有不懂不会不明白的事情问了，一旦有人教你了，一定抓住机会跟着学，不然以你的地位身份怕就也成不了气候了。”烛龙的话虽然重，但是说的没错，白龙似乎就是最好的例子，姑射回想着白龙之前在自己家里住着的时候，觉得倒是正确的很，便伸手摸了摸壮壮的头，又轻轻拍了丈夫一下：“好了，走吧。”
西海龙宫外面早就站满了人，都是西海的家臣，自从信使前脚回来之后，西海龙王那叫一个忐忑，生怕这太上皇与王太后后脚就来，便赶快安排事情，将龙宫前面的过道铺好地毯，又命人给壮壮的母亲梳洗打扮，还赏赐了一些光鲜的衣衫，甚至赶紧的给壮壮母亲的房间增加了些桌椅摆设，原本只有两张桌子一张床，这又增加了各色瓷瓶摆件，瞬间屋子里也算像模像样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西海接驾
这左等右等，敖焰和龙后的腿都酸了，刚说叫仆从搬来了椅子坐下歇歇，可这椅子还没坐热乎，龙宫外面的水幕墙就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色影子，千年之前敖焰曾亲眼见过烛龙赌气离开时候的模样，瞬间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大喊着：“快！都搬走！其他人跪拜整齐，来了来了！”
果然，也就眨眼之间，烛龙的长身已几乎将龙宫包围，水幕墙里到处都能看到黑色的龙鳞，所有龙宫属臣悉数将头磕在地上，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敖焰也拉着妻子叩首，偷偷抬头看了看，见黑龙打了个圈便平稳的落在了地上，随后形体缓缓变化小巧了不少，直到出来水墙走到龙宫前方过道，而儿子壮壮就坐在太后身边，一同坐在黑龙的脖颈上，如此冒犯这可吓坏了敖焰，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龙后抬头偷偷望了望，高声带了个头，喊着“恭迎太上皇，恭迎太后娘娘、四亲王”，这周围家臣才跟着迎接起来。
“嗯。”烛龙只嗯了一声，示意叫他们起来，等到妻子和孩子们都下来冲他招手，这才恢复人形，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袍，往人群里看了看，大家还在那原地跪着：“趴着做什么，平身还要我说吗。”敖焰害怕的很，拉着妻子起来，这壮壮马上就跑过来了，先冲到父亲面前喊了声“父王”，又发现今天迎接的队伍竟然叫母亲也站到队列里了，便马上就从父亲的袍袖下面钻了过去扑向母亲，很是亲热的用脸蹭了蹭：“娘亲娘亲，我回家啦！想不想壮壮？”
“乖乖，娘亲想你的很。”壮壮娘是个长相极其普通的女人，圆脸，丹凤眼，细细的眉毛显得整个人都很是虚弱，而三圣母也站在她身边，看着这奔跑过来的小孩子便笑了：“如此可爱的小孩子，是会叫人牵肠挂肚啊。”姑射抱着浊宁缓步过来，看见人堆里的三圣母就上前招了招手：“林仙姑，麻烦您过来了。”三圣母一听这话，急忙福了一福：“给娘娘请安，能让娘娘差遣是小仙本分事情，这边也一切尚好，请您验收。”
“娘娘。”壮壮的母亲很是害怕，当即就跪下了：“我......我......”听着侍妾半天话也讲不出来，敖焰有些着急，生怕得罪了姑射，转身过来就将壮壮一把拉住：“好大的胆子，去之前父王不是和你讲过要有礼数吗？怎么敢坐在太上皇背上，真是欠揍了。”烛龙没生什么气，倒是笑了，看着敖焰：“你是不是脑筋有点问题，我儿子对法术门晕眩，我带我妻儿回来你这西海只能游水，壮壮那么幼小又不怎么会划水，他不坐在我背上，还要坐在我脸上不成？”西海龙后很是贤惠温柔，一听这个话马上就小声的赔着不是：“上皇恕罪，只是觉得您何等尊贵，不敢让我家小儿坐在您身上。”
“上皇，娘娘，二位恕罪，想来说是带走三天这一天便送回，肯定是壮壮没有服侍好四王爷，给您赔不是了。”敖焰也是连连作揖行礼，搞得姑射很不待见，撇了撇嘴：“我儿子喜欢的很，我是听三圣母说，孩子母亲思念孩子，想着这样平白带走也没有和人说一声，肯定叫人担忧，我们也决定回天上了，这来，是顺道过来接上三圣母。”壮壮的母亲瞬间更是害怕，退了一小步，又一脸的委屈巴巴，果然，敖焰瞪了她一眼，小声的数落了一声：“没见过世面，就走一天有什么好思念的，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是去陪伴四王爷玩耍游戏，三天就回，你这忒也妇人之仁。”姑射听着觉得烦，但人家的家务事也轮不到自己去管理，就只是看着眼前那个妇人：“你别害怕，壮壮提到你很多次，想来是个慈母，你叫什么名字？慢慢说话。”
“我......我......妾身没有名字。”想来只是个独角鲸怪，自由自在的活在海里，没有什么名字不名字的，姑射点了点头，又看壮壮的小手都被敖焰拉红了，就指着敖焰点了点手：“放开壮壮。”敖焰哦了一声这才意识过来，原来壮壮还蛮讨人喜欢，便满脸堆笑的松开了手，又和自己的正妻站在一起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和姑射和烛龙作揖：“回禀娘娘，回禀上皇，这先前上皇问起孩子的起名问题，我和王后已经商量，也问询过四海的贵族名谱，给他选了三个名字，您二位是否帮忙拿个主意？”烛龙哼了一声：“谁的儿子谁起名字，我不管，毕竟庶子，虽然我们很喜欢他，觉得他很可爱，但起名上面也不能太过僭越，你自己和龙后看着赏赐就可以了，无非是选一个名与身相称字眼罢了。”敖焰很是尴尬的笑了笑，拱手一作揖：“上皇教育的是，谨遵您的教诲，那......那就叫敖实吧，龙族孩子多，用的字实在是太多了，要互相防止重名，庶出还算好办，避讳上三代的旁系来看，壮实的实就很好。”
烛龙直接就爽朗的一笑，看着壮壮抱着母亲笑着在那原地蹦跳，估计孩子也是高兴的，便点了点头：“嗯，那就这般吧。”说着就看了看姑射怀里的小黑龙：“来，认识一下，壮壮以后叫敖实了，若干年之后兴许人家长大了你还是个崽子，以后万一再碰面，要互相知道名讳。”敖焰很是兴奋，又轻轻的触了触孩子的肩膀：“听到没有，问四王爷安，赐了你这个敖姓，以后就是有姓名有身份的了，要懂规矩，以后何时都要。”壮壮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四王爷安，我叫敖实了，但是也可以叫我壮壮。”小黑龙在母亲怀里蠕了蠕，翻身起来看着壮壮竟然打了个哈欠，姑射赶紧将孩子的嘴巴捏住：“弟弟和你问好请安咋打哈欠。”说着也是很无奈的看着壮壮的母亲：“现在你儿子也有名讳了，看你像个老实人，好好抚养吧。“说着又指了指壮壮：”对了，他现在会变龙形了，上午太上皇教的。”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龙宫小叙
“儿啊，快变出来给娘看看。”壮壮娘很是欣喜，温柔的蹲下，低声问着，敖实是全身使劲，小嘴努着发出了嗯嗯的声音，随后忽然之间，就摇身一变成了龙形，头上独角短短的很可爱，那宽厚的鲸鱼面容真是颇有喜感，烛龙忍不住的捂嘴笑了，又觉得失态，侧了侧身，但几乎在场除了姑射以外所有人都笑了，连家臣也是，敖焰忍着笑容小声和妻子嘲笑着：“忒也......丑陋。”
姑射哼了一声：“你们......怎么能说孩子呢，多伤害孩子啊。”但看着壮壮那鲸鱼头，姑射也是捂嘴笑了，敖焰事在忍不住：“比不了四王爷英俊神武，前日东海宴会一睹真容，四座皆惊，我这幺儿委实是有些......有些怪异。”烛龙也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我在军营里也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混血龙族，你家孩子等长大看吧，怪可爱的，看着他我心情就好，也是个优点。”敖焰又是旧事重提一遍，拱手一作揖：“上皇，四王爷目前没有同龄的兄弟姐妹，要不让我家这敖实入九重天侍奉吧。”
“不，不，大王！”壮壮娘马上就很胆小的抱住了孩子，将小小的龙形壮壮抱在怀里：“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呢。”姑射觉得烦躁，瞟了敖焰一眼：“放肆，那日宴会太上皇已经回过话了，怎敢再提，壮壮就留在她母亲身边即可。”说着就看向壮壮的母亲：“不要太害怕，孩子留在你身边就行，这几天浊宁和他玩的挺好的，壮壮是个好孩子，好好教养，等长大了，愿意参军或者愿意报考仙官，再说上去的事情。”壮壮母亲赶紧的作揖拜谢，看得出来，地位真的不高，礼数似乎也不太懂，但姑射也不吝这个，笑吟吟的看着三圣母：“给壮壮母亲诊断结果怎么样呀？为何一直体弱？按理说精怪好歹算是地仙，改是百病不侵才对。”三圣母点了点头：“问题不大，只是龙族的血脉太强，想来壮壮母亲的年纪并不大，道行也不深，孩子在体内吸收的营养太多，精怪的身体难以承受，至于娩出之后这三年，该是精气还没有复原，再有就是有些肝郁，肝气郁结与心情有关，舒畅心情，少些焦虑，也能转变。”
“嗯，那还可以。”姑射点了点头，看着壮壮母亲，一听焦虑就想到了林英，便瞧着龙后：“你的儿孙都大了吗？带出来也叫我看看。”龙后很是高兴，马上就转身去叫来了在队伍后面站着的几个孩子，很是认真的介绍道：“娘娘您看，这是我大孙儿，我大儿子今天不在，去南海办事情了，现在我孙儿是水族学堂的教书先生，虽然没什么功绩，倒也算是个安分的差事。”姑射嗯了一声，见龙后又拉过来了一个年轻人：“这是我幺儿敖堒，是我生的最小的一个，算是壮壮的哥哥，年纪不太大，只有五百岁，还留在身边，平时帮着兄长们一起管理属臣处理公文，很聪明。”那孩子倒是眉清目秀，别说，敖浪的这支血脉都算是漂亮俊美，敖焰长的不错，白龙也是，这敖焰的孩子们也都不错，尤其龙后生的这几个，还真是英气勃发个子也高，至于壮壮这样的庶出子，面貌看着憨实不太俊朗，龙形也发育的粗糙随意，姑射不禁感慨，血统在他们水族中倍受尊崇，好像这么看来确实有必要规范嫡庶。
“对了，怎么没见带着涂念出门呀。”姑射本来不打算进龙宫了，但丈夫是禁不住龙王的阿谀奉承的，被让了进来，自己也拉了三圣母，一起进来龙宫，随说着便将浊宁从怀里掏出来拎在桌子上：“他嘴巴好像不疼了，您顺便看看，最近生鱼虾吃的多，他肚子总是鼓鼓的，是不是肚胀了他也不说。”三圣母看着浊宁这身小衣服，忍不住的笑了：“这衣裳真别致。”说着就检查了一下孩子的肚子，烛龙有些不耐烦的叹了声气：“吃鱼有什么问题，无非吃的多了些，这几天每天下海，吃的都是最新鲜的，海鱼又没有鱼虫，怕什么。”
“回禀上皇回禀娘娘，四王爷确实腹部有些坚硬，应该是些许积食了，生鱼虾虽然可以食用，但是鱼鳞虾壳都是坚硬之物。”说着就问着姑射：“太后娘娘，家中可还找得到山楂丸啊。”姑射点了点头低头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龙头：“嗯，有，回家我就给他吃上，只吃这个。”“足够了，小王爷胃口好，一些些助力就足够了。”见姑射满意的笑了，三圣母也是彬彬有礼的看着她：“至于涂念，她很好，娘娘放心，之所以没带着出来，是因为，我一共两个学徒，如今被天后娘娘收回去了一个，院子里也就只剩下涂念了，这出来一趟虽然须臾就回，可若是天上哪位贵夫人过来的正巧，大门紧锁着似乎有些失礼貌，小仙便自己出诊了。”
“留她自己在家行吗？这段时间不晓得适应的怎么样，当差还算认真吗？”姑射问的很是直接大方，又非常的公正不阿，丝毫没有偏袒的意思：“那孩子贪玩，我家老三有没有经常去捣乱啊，若是两个孩子哪里不好给您添麻烦了，我回去训斥。”“娘娘多虑。”三圣母拱手一作揖，看着龙宫的侍女端上来了各色果盘，便将果盘往姑射面前帮着递：“念念和眼光圣母学的很好，基本药理很扎实，毕竟是两百多年的医师学生了，到奉天堂来还是很让小仙如意的，但是的确，要告个小状，三王爷经常过来，有时候女病人在，看见王爷不免些许尴尬，之前涂念也劝过了，但王爷只是改了时间。”
“对不住啊，老三是这点不好。”姑射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浊宁跳下桌子跑去到壮壮面前扭哒，便安心的转回头和三圣母说：“您那边都是妇儿病人，老三已经成年，总过去真是膈应，但这孩子和他爹一个样子，贪恋美色。”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指点抿津
“没见过你这么自夸的，你也难听我也难听。”烛龙本来和敖焰聊着西海的现状，着耳朵一听就很震惊，这妻子和三圣母说的话真是不中听，便稍微点了点桌子：“这是在龙宫。”也是，在外人家里，说的太肆无忌惮确实难看，姑射眼神扫了扫，又抿嘴一笑，小声的和三圣母解释着：“没有歹意，反正就是媳妇迷，他中意念念所以特别放心不下，总是想着办法的去看看，他倒不是人坏，估计也知道您那边女病人多，只是厚着脸皮为了看涂念罢了。”
三圣母笑了笑点了点头，又很含蓄的一笑：“明白，也没关系的。”姑射又很是严肃的说着：“不过您放心，我会训斥他的，以后若是要去看涂念，约定个时间，在不远地方找个树下找个花田的站着，不许靠近奉天堂打扰你们。”三圣母捂嘴笑了笑，又拱手一作揖，小声问着：“斗胆问娘娘，是否两个孩子好事将近啊。”姑射嘁了一声：“不管他，那孩子别的都不怎么拔尖，唯独这女人缘却是一等一，我之前听说天上的女仙都巴结他，我都震惊了，至于说何时去提亲，等他自己来和我说，其余的什么都不管。”
烛龙白了一眼妻子这边，觉得谈话真是上不得台面，但心里倒是觉得妻子率真可爱，便也觉得心情不错，看着敖焰关心了一句：“上次来路过还是那毕方之患，天上几天前，地上好几年吧，这事情对你们影响如何？西海水军这边阵容如何？”敖焰很是谨慎的一一作答：“回您的话，西海水军这边小龙参与了联控，也从西海的水族里挑选了不少家兵送过去培养，西海目前鼓励繁育，家中出了水军士兵或者联军士兵，直系亲属可以来龙宫领赏赐，出一人，一家荣光，出一队，一脉荣光。”“嗯，不错。”烛龙想了想又唏嘘一声：“不过有没有想过，这般功利化的奖赏，是否会磨灭主动参军之人的积极性呢？再有，你西海给奖赏，其余三海我可没听说给奖赏，这样让其他三海的将士会心有不平之气。”
“上皇......上皇指点的是。”敖焰点了点头，又觉得很是尴尬，小声的问着：“上皇可有指点迷津的办法？”烛龙勾唇一笑，端起茶碗吃了吹：“你从小就不是蠢瓜蛋子，若是其余的龙王问我这么细小的问题，我指定立马就走，你问，我可以给你分析分析。”敖焰觉得受宠若惊，拱手作揖：“小龙愚钝，今日有幸，希望以开茅塞。”烛龙看着他，又抬眼扫了一圈他屋子里围着的人，除去侍女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龙宫官员，估摸了一下便笑着说道：“这些里面，哪个是你的子嗣？很多吧，有几个？”敖焰赶紧招了招手：“孩子们，都出列跪下，让太上皇看看。”果然，出列了得有稀稀拉拉的十来人，但应该已经是三世同堂了，待跪整齐之后，大家纷纷叩首，小声的自报姓名。
听着敖焰有些迷惑，但也小心得介绍着：“这些都是嫡子，我与我父亲得德行并不相同，我一共只有一个妻子两个侍妾，有一个侍妾已经亡故，她生养的三个孩子要么远封要么嫁人，所以除了壮壮等三名庶子一名庶女以外，其余在身边的都是嫡子，今天他们还带了我的嫡孙来觐见您，还请您过目。”烛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起来，又看着敖焰问道：“好，算你能生，不算是孙子辈分，我听着报来的姓名，你光是嫡亲儿子就有八个吧，可你龙王王位一共有几个？“敖焰似乎明白了，还是小心的回答着：”海里的位置自然只有一个，周围归属的入流淡水还有四条可以补缺。”
“所以呢？姑且不说离开海洋到淡水远封，八龙子五王位，多余三个不受宠爱的那就只能另谋高就了。”烛龙看着敖焰就笑了：“你都有这个困难，何况你海中的贵族。”当着这些孩子的面说完，这些龙子龙孙的脸色也是变化的非常难看，但烛龙并没有掩饰什么，随意就和他们说道：“要知道，现在天庭禁卫军里最多的，是咱们水族的战士，三军最高的司令官也是咱们水族的战士，这些人行走与天宫，直接近身保卫陛下，这般的荣光，比之在海里分封做个芝麻小王，又是如何？”
敖焰听明白了，马上就拱手言谢：“太上皇的启发小人明白了。”但周围的几个皇子并非全是聪明孩子，有一两个明白的很，面色平静很是如常，其余的还在那很惶恐的左顾右盼，这也让敖焰心里有了个数，而说到这里，烛龙很是好事的看着敖焰问到：“你还没立太子吧？不要早立，明白我的意思吧。”说完就抿嘴笑了笑，刮了刮茶碗，敖焰知道，若是话说全了，无非是指责自己太子位带兵篡权之事，当着晚辈、家臣，这就太过于难听了，太上皇是给自己留了一丝丝的脸面，也是敲打自己，甚至是在替自己敲打孩子，这般的真知灼见确实让敖焰觉得胆寒，也是心领神会了这般的教育，小声的答到：“前车之鉴后世之师。”
“嗯，不错。”烛龙点了点头，又看着手里的茶碗扬了扬：“茶不错。”说完是看着敖焰笑了笑，言下意思是在夸奖，但并没有直接夸，敖焰抿嘴笑着很是虚心的说着：“海里水咸，想来就算蒸煮馏过的再清澈，泡茶也不是味道，这是从西江远道运来的淡水，专门用来为您泡茶。”烛龙点了点头：“这些年的成绩不错，稍微奢侈些也可以，不一定要专用这水，你用也妥，但你也说了，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切莫过度。”说到这里，烛龙是想起敖浪了，便也点了点桌面，敖焰尴尬的笑着，小心翼翼的点头：“小龙不重要，茶饭得当，普通即可，小龙崇尚节俭，希望把这些精力都用在刀刃上。”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惊天丑闻
“嗯。”烛龙点了点头，又招了招手示意让堂下跪着的那些龙子龙孙都退下，随后很是好奇的小声问着敖焰：“最近有去看过老人吗？”
敖焰一时惶恐，很是惊讶于烛龙问这个事情，烛龙一眼就看出这般的神态变化了，勾唇一笑：“慌张什么慌张，关心一下旧部不可以吗？另外一个的命令也是我下的发配，问问你不可以？”敖焰很是尴尬的回答着：“并非，并非，谢谢太上皇关爱，最近母亲回来过，心性收敛了很，已经不骄不躁的很是慈柔。”烛龙勾唇一笑将茶碗撂下：“怎么？想求恩典吗？”敖焰赶紧是笑脸相迎的拱手作揖：“若是可以，让她回来吧，求您了，好歹是我生母，我也好颐养她天年。”
“不行。”烛龙略微有些坏笑，抿了抿嘴：“并非是茶水好喝就能赦免一条重罪的，僭越从来都不是能轻饶的事情，饶了她，其余三海会给大都督添多大的麻烦啊，你说说，是不是？”敖焰很是无奈，还当烛龙问起这个事情便是要给恩典，没想到问出来却打了自己脸，这很是叫人头疼，便努力的克制着表情，只是顺从的答是，但烛龙话锋一转似乎是在逗弄他一般：“不过若是将你母亲放回来放到西沙群岛，不晓得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还能怎样，唉，若是必须如此还是不要放她了，怨憎相会，不如各自清净。”敖焰叹了口气，似乎透着无可言说的难办，又很是惆怅的笑了笑：“不放她回来是不开恩，放她去西沙那边就是降罪了，请上皇息怒。”“你倒是有点意思。”烛龙点了点头，看着敖焰，又想了想：“这样吧，回去了之后我问问看大都督，如果大都督准许的话，给西王母写诏书，将敖澎的探亲假期多给宽裕宽裕，每十年回来一回吧，这是最低的限度了。”
敖焰喜出望外，之前母亲判处的是百年才能回来一次，如今这般算是开恩典了，便拱手作揖：“谢谢上皇，谢谢.......”烛龙摆了摆手：“最终的要听大都督发落，不要高兴太早，若是他不同意，我不强迫，那是陛下的护国大将，你母亲相比之下，什么也不算，明不明白？”“明白了，拥护都督，支持都督的决定，维护陛下的国土。”敖焰一下子就明白了烛龙的意思，马上便溜须起来：“说起来全要仰仗太上皇的明辨，这才让小龙有了如今，您乃是小龙的再造父母。”
“笑话，谁要当你父母。”烛龙高傲的喝了一口茶水又抿嘴笑了笑，指着敖焰带着些许的调笑：“你往前倒四辈那才能算是我儿子，你做我孙子我都嫌小。”敖焰尴尬的笑着，但是听着这话，便知道烛龙今天心情颇为爽快肯定没有生气，便作了个揖：“是啊，失言了失言了。”但烛龙也是叹了口气：“敖浪过的还算凑合吧。”
敖焰点了点头，但也摇了摇头，眼神躲躲闪闪的：“还可以的。“烛龙看着他这个神情知道肯定有什么事隐瞒着，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唬了他一句：“四海如我巢穴，我自然什么都知道，四处皆是我的耳目。”敖焰这一被惊吓是什么都说了，抱拳作揖的哭诉：“上皇恕罪，我已经叫他改正了，谁知道他会添了这样新的恶习，偷跑到人间已经是重罪，竟然还招来那些麻烦，不敢上报啊，上报之后肯定他就......他就得受罚了，望您见谅啊！”烛龙其实并不知道他说的那些麻烦事，但还是装作很淡定的样子：“事情我都知道，怎么善后处理的？”敖焰抿了抿嘴，是在思考怎么说话，烛龙又是一拍桌子，瞬间吓得没了魂魄似的和盘托出：“被掳来的妇女......放也不好放回，已经成了他的，只好......留在西沙群岛伺候他了。”
“敖浪还真管不住自己啊，这老东西疯了不是？！”烛龙是恼怒了，直接就将手里的杯子给摔了，四座皆惊，本身姑射和三圣母说话说的好好的，也没有怎么听丈夫这边的事情，这被丈夫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扭过头来问着：“怎么了这是？”
烛龙瞪着敖焰便是震怒：“这么大的事情你敢瞒报！亏的老子先前还算待见你，如今看来，合着与敖浪那狗东西蛇鼠一窝。”敖焰颤抖着膝盖，头上布满了冷汗，和父亲不同，敖焰虽然惧怕权威，可也聪明的很，心里已经快速算明白了后果，知道是自己说漏了，也知道烛龙暴怒的结果，兴许直接弄死父亲都是小事，也可能更严肃的结果就是降罪西海，那这些年的功绩就都全白费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成了四海龙王中的后起之秀，还期盼着受到天庭的赞许，这般多年的辛劳，这般努力争来的面子，敖焰不甘心就此终结，终是一琢磨，下了决定，离开座位跪在地上叩首：“小龙愿意亲自绑了父亲移交给大都督，恭请大都督治罪。”
姑射也听见了这话，看着丈夫有些吃惊，烛龙哼了一声：“你亲自绑了？之前就敢瞒报，谁能知道你还会做什么假，我不信任你，我绑了直接带走。”说着烛龙就站起来了：“老子不打他不骂他，回去就关天牢，我最恨这种烂人，长能耐了，还敢拐凡人妇女回来，我看是活日子久了皮紧。”姑射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儿子蹲在地上被丈夫吓得瑟瑟发抖，便弯腰去抱了起来：“来宝宝，该回家了。”说着也是一声叹息，看着敖焰：“我劝你好自为之，如今兵戈难熄，再没有安宁可言，若是不能严于律己，便是万劫难复。”说着就看敖焰点头叩首，而他身旁的龙后也是红了眼眶，似乎要被吓哭了，姑射看着她和敖焰，也不愿意再说别的什么，侧目问着丈夫：“我和三圣母驾云回去吧，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回家等安排好了阿丑，公主府汇合。”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横生枝节
“世上常有苦悲啊。”三圣母也觉得很震惊，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见太上皇与太后彼此已经约定好，便为姑射引路。且出来了龙宫，浊宁被母亲抱在怀里，扒在母亲肩头看了看后面，见到壮壮朝着自己挥挥手，浊宁也伸出龙爪和他挥了挥：“壮壮再见。”姑射听着孩子这般童言可爱，暗暗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着就与三圣母往外走着，看旁边的龟丞相拿来金杖帮忙分了水路，便抱着孩子头也没回的腾云走了。
烛龙走出龙宫在院子里立了一会儿，看着妻子与三圣母妥善离开随后水墙合拢海水平复，便撇了敖焰一个眼神，敖焰明白了，这是要自己跟着他去捉拿父亲，便拱手一作揖：“上皇，小人给您带路，父亲还在.......”“跟上即可，不要废话。”烛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开了一道传送门就走了，敖焰赶紧的跟随在他身后，可出来一看，西沙群岛的宅院门口石阶落着不少棕榈叶子，心里便是一紧，果然，烛龙也是生气，大步的走进宅院，一脚踢开大门，哪里还有人影，随后便回头看着敖焰：“我看你是细作吧，先瞒报，让你父亲转移，再跟我这演苦情演大义灭亲，实际上老东西早跑了。”
“没！绝对没！上皇！我我我怎么有那个胆量做如此大的事情，敖浪是天庭下的文书，奉命镇守在西沙群岛的海龙，我万万不敢私自转移他，平日甚至都不敢接他回龙宫。”敖焰的解释苍白无力至极，烛龙拧着眉头，眼神里是要杀人一般的锐利，敖焰也是怕了，海滨小岛风沙大，院中浮土很多，敖焰跪在烛龙脚下沾了一袍子的土，咣咣的叩首在地上，蹭了满头满脸的沙土，虽然头戴赤红珊瑚宝冠，但真是狼狈不堪。
“若知道踪迹劝你现在就说，若不说叫我查出来是你干的，西海以后原地拆散，重新划分水域只留三海就可，你和你的子孙，爱死哪死哪，再无爵位，永远流离失所。”烛龙没有很大声的吼叫他，但这般的话语，轻声说出来却显得更是阴冷无比，敖焰跪在地上用力的摆着双手：“我没有！上皇，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烛龙叹了口气又无奈的撇了撇嘴，又打量了他一眼：“若用血法术去找，你家万千的龙子龙孙，怕是找到猴年马月，你现在与我分说分说详细，敖浪可能往哪边跑走？身边现在带着什么人？都有什么亲友？我说的是能愿意收留窝藏他的那种，你舅舅敖湃又没有可能？”
“舅舅？不可能不可能，自从母亲被远远贬谪，舅舅很是怨恨我，虽然每逢大事他会帮助我，像要是水军家兵的问题或者火焰蝾螈族的问题，他确实插手了两三回，但是......但是他胆子小又谨慎，见面也是要怼我的，更别提我父亲，那更是所有事情的万恶之源，应是恨的牙痒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烛龙哼了一声：“敖湃心软胆小，兴许央求央求就许可了呢。”随说着便伸手薅住敖焰的头发，从他耳边暴力的扯下来了一绺头发，随后抬手开了个到南海的传送门：“现在就跟老子走，罗里吧嗦什么，到了龙宫立马就用血法检查，但凡有往南海下面指引的，便是你那杀千刀的贼老子。”
“这......这......”敖焰话都没能说完就被迫近了传送门，是在南海附近的岸边，烛龙落地之后就念了一个血法术，是左手剑指一捻，用了一根敖焰的头发，果然，念完法术便是数道红光如万箭齐发，烛龙也惊了，看着远去的红光曲里拐弯的乱窜，这散射而出至少几十条线索，便很生气的瞪着敖焰：“你个龟孙，你是不是有什么姐妹嫁娶来了南海？！怎提前不说！”敖焰欲辩无言，委屈巴巴的作揖：“上皇，我父亲给我留下了那老些的庶出兄弟姐妹，光靠西海是消化不完的，男的还好，可以参加家兵的队伍给个官职给个小洞府，女的不行啊，那些乱七八糟的庶女只能嫁到各处，不然都堆在我龙宫像什么样子，南海水暖又富庶，子嗣也是丰富，可选择的多，选择嫁过来的自然不少啊。”
“我看早晚一天得让你们父子气死。”烛龙指了指他，但想了想：“敖浪庶出子女里有没有和他关系要好的？又或者野心勃勃觊觎你王位的？”敖焰心里一紧也是犯了难：“上皇的意思是说，有人可能会挟持我爹来另立新君？”烛龙撇了撇嘴：“小小王八塘子事情真是不少，烦死了，白龙每天在你们身上多操一点心，就少陪我女儿一刻，也多分散他一些心力去管大事情。”敖焰听他念叨，也是害怕的很：“要不......上皇，去问问南海龙王吧，西沙群岛那边虽然给他修了好的府邸，用度也是尽量的优等，好的摆设，好的吃穿，都保障了，可是，连食材都是规划好了，每三日我派人送一回，虽然住着光鲜，但实际上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所以......若要带上他那个凡人小女子跑路，怎么也得带些银钱干粮什么的，兴许他会拉下老脸去求舅舅吧。”
“你没当过凡人，凡人是很复杂很麻烦的，来时候没有看到那女子的尸体，对吧。”烛龙看着敖焰，敖焰似乎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烛龙叹了口气解释着：“我的意思是，敖浪素来没心没肺，也并非什么长情之人，若想逃走自己卷铺盖走就可以了，把那女子扔下，一头扎进随便一条无主的小河，用障眼法书也就能造个栖身洞府，而现在，那女子该是一同随着他，我猜测着，无非两种情形，要么真是仙凡相恋，要么便是凡怀仙胎，无论是哪一种，使得敖浪放不下她，那基于这种情况，敖浪不会铤而走险的去求什么前任妻舅，万一被敖湃上报，不光自己的生命都有安危，恐怕也会连累他的妻妾产生不测。”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出神入化
“那......那他还能去哪啊，拖家带口的，他能够随意的入水，但那凡人女子怕是不能过的如此粗糙，毕竟凡人血肉脆弱，不是随便吃点东西就能活下去的。”敖焰想了想，也是惆怅的原地徘徊，又很是尴尬的看着烛龙：“若是换个角度，会不会是父王又偷跑去凡间了，之前就犯过这样的事，我训斥他他也不肯听，一见到我就用头撞墙，我也就没有再舍得说重话。”
“他去的是凡间哪里？咱们走一趟吧，我觉得兴许你说的没错。”烛龙看着敖焰，并没有很严厉的问他，似乎凡间是烛龙心里非常喜欢的一片王道乐土，只要涉及人间的事情就会变得柔软很多，况且许多年没有去了，去走一遭对于烛龙兴许是玩一玩这么简单，便稍微还高兴了些，脸色也没有方才那样冷漠，只是嘱咐着敖焰：“你去没去过凡间？一定记得，天条的规定很是森严，万万不能露出法相，无论什么事情，尽量以理服人，你要是办不到，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寻找他去。”
“去的是岭西，南宁那边。”敖焰很是尴尬，躲躲闪闪的，目光不敢直视烛龙，烛龙也皱了皱眉头：“那边地处深山，流淌的淡水是属于南海水域管辖，你爹去那干什么？”敖焰很是尴尬，叹了口气：“父王多么精明，若是只是偷偷去我西海水域管辖的地界，容易暴露呀，便去了两片水域临界的地方，此处深处内陆，土地应当归属于巨灵神座下的南山仙翁，但也正是因为这般的情况，此地成了'三不管'的地方，也有不少小精怪藏匿于此，就是为的这一点。”
“当年你爹跟着我在军中行军之时，对那片就摸得很是清楚，看来终归是用上了。”烛龙嘁了一声，有些看不起敖浪的行为：“虽说是个下台龙王，好歹也是万丈荣光的，竟然要混到去深山老林躲着，封地不要了？西沙群岛不守了？我就这么跟你说，若是此时毕方带了人趁虚而入，驻扎在了你西沙岛链，我看你西海还保不保得住。”敖焰点了点头，又很是惊慌失措的赶紧指方向：“上皇，我给您带路，我们这就去吧，尽早抓他回来才安心。”烛龙又是嘁了一声，抬手开了个门：“出门去再用你带路。”
“这是......？”敖焰出来法术门也是懵了，是个山峰顶上，脚下的山石很是松动，吓得他马上就化龙腾飞起来，又左右的转了一圈：“这是哪里啊上皇？”“怎么那么废物。”烛龙指着他：“先给老子下来！凡间地界，也就一山之高，又没有云烟遮挡，你指望别人都指着山顶看你条白长虫？”敖焰也是分外尴尬，降落回来又变回人形，烛龙带头是摇身一变，变化成了个黑衣持扇的书生模样，头上只一根红木颜色发簪别无花样，当真素的很，敖焰也心领神会了，参照着样子变化了变化，锦袍、宝冠都隐去了，是个白衣服学生模样，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两个友人。
“这里叫真宝顶，早些年前，巨灵神在此举行过一次摔跤比赛，我来观战过，也就记得此处，应该隔壁山峰叫元宝山，那就是你说的南山仙翁府邸。”烛龙解释着，又打量着敖焰：“你不要太傻憨憨，一会儿随即应变，先用这身衣服混迹到凡间，等在街市上见到了人，参照他们的服装再变换一回，省的服装样式格格不入引人猜测。”敖焰点头如鸡啄，又很是尴尬的问着：“那咱们爬山下去？”烛龙用手里的折扇敲打了他头一下：“你蠢啊，变鸟雀飞过去，大概到了地方再下去变化。”说着就再次幻化，成了一只黑乌鸦，展翅向敖焰示范了一下：“不要变的太扎眼。”敖焰挠了挠头，心里嘟囔着：早就直接告诉自己变鸟不就成了，还多那一道手续变成书生做什么，但也是极其不情愿的变化开来，先是白天鹅，烛龙摇了摇头，后又是白鸽子，这才让烛龙满意。
“提前声明，不是教你怎么来凡间鬼混的。”烛龙飞在空中，那小小黑色翼展真是有点可笑，微微偏头和身边的小白鸽子说着：“你从小在龙宫长大，大了无非去淡水当了些日子的龙王，之所以教你提前变化出来，是想看看细节，省的降落到了人间你一次两次的变不对，被人看见了好麻烦。”身边的白鸽子竟然还还发出了咕咕声音，可真是惟妙惟肖，敖焰也不敢再炸刺什么，只是跟着。
“上皇，大概就是这边，上次是这边的土地和南山仙翁汇报，说地表有仙气，我来追查之后这才使得他露出了原形，然后他是气急败坏的，张口就骂我，还用头撞墙，我拗不过他，只得与他商量先回封地再说，他就用龙爪掐着那个女人飞回了西沙。”约么着这般缓慢飞行，飞了一个时辰才见着了人烟，又飞了许久过了几个村落才到了地方，敖焰小声的介绍着，烛龙没说什么，先是是在村寨附近盘旋了一圈，随后落在了村外十里的镇子边上，就落在镇子远处的小树丛的，随后是摇身一变，改了改样貌衣着，像是个地方上的小举人，虽说不太朴实，可也不怎么富贵，衣服靴鞋都是寻常家用。
“上皇，您看我这行吗.......”敖焰拱手就作揖，张口就言太上皇，烛龙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傻子？有脑子的能叫我太上皇吗？”看着太上皇训斥自己，敖焰面色很是尴尬：“那叫您大人呢？”“叫爹好不好啊？”烛龙依旧觉得他愚笨，便随口玩笑了一句，哪里料想这敖焰真是个榆木疙瘩，抓耳挠腮的过程都没有，毫不犹豫的冲着烛龙喊了声“爹”，这一听，烛龙又想笑又想哭的，赶紧嫌弃的摆手：“你还真叫啊，恶心死了，你就叫兄台，傻不拉几的出门不带脑子，爹都乱认。”
第一千三百章 走街串巷
“你爹是个不能吃苦的，我记得没错吧。”烛龙敦促着敖焰的衣着变化，也认真的教了他称谓之类如何修改，敖焰还是显得不大自然，烛龙便找了话题和他说着，敖焰想了想，点了点头：“上.......是的兄台。”烛龙扶着眉头觉得很尴尬，又不想再多说他了，便勾唇笑了笑，这边正是炎炎盛夏，烛龙啪的一开将扇子甩展，很是悠闲的扇动着：“你爹年轻的时候在军营中，日子过得特别矫情，他的营官经常向我汇报，说这龙太子是皮娇肉贵，不是嫌弃伙食不好，就是嫌弃住的不好，行军远了嫌走路多，行军近了又嫌折腾，反正是个事情多的。”
“我父亲......唉......给兄台添麻烦了。”敖焰很是生硬的管烛龙叫兄台，烛龙看出来这般的无奈，也是笑了：“所以我来这镇子就是一个推想，若是你爹逃了，打算过生活，他那吃不了苦头的性子，一定会选个风水宝地过生活，我注意到他家里少了不少花瓶摆件之类的东西，先去镇子上的典当行逛一逛，为了讨生活，他一准得卖点东西。”烛龙随说着就拍了拍敖焰，倒似乎是在安慰，可还是依旧很严厉的叹了口气：“你爹这次犯错甚大，待咱们找见了，你不能心有仁慈，若敢走漏风声轻易放了他，我饶不得你。”敖焰也是作揖打拱的赔罪：“给您添麻烦了，我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这个样子，待捉拿归案，听候发落就是了，我哪里敢放。”
烛龙叹了口气，不过来人间玩一玩也是个美差，就可惜妻子和孩子没有陪着自己，若要是他们跟着自己一起来，纯是游玩，该是何等的千里快哉风，可也没有什么办法，烛龙反正是别的什么都不想，很是悠闲的：“诶，前面那个匾额，汇昌盛，该是做典当的吧，走，进店逛一逛，看见你家东西就和我说。”敖焰跟在烛龙肩膀后面很是恭敬的回话，这一路走过来，其实也些许有些埋怨他，若非是他在龙宫诈自己，也不至于将父亲的事情抖落，过来了过来了，这也得照顾着太上皇的颜面，搞得自己狼狈不堪点头作揖，甚至归根到底，还有些怨恨自己那个死鬼老爹，心里想着，怎么不是死了被水冲走了，还要劳自己神去寻找，忒也费劲。
“有没有人啊！怎么柜面如此这般高。”敖焰帮忙掀开门帘，请了烛龙进去，又打量了一圈，看典当铺面真是高耸，是个封闭起来的小房间，木板子封的死死地，柜台只露出来三个小窗口，离地面至少一人高，但烛龙倒是不惊讶：“这边是典当，你莫叫我高抬贵手，我不见你疾苦卑微。”“爷是行家。”烛龙刚一说完，柜台侧面的小门开了，出来了个很矮小的年轻人：“今天家翁不在，二位爷，是换点什么还是收点什么？”烛龙抿嘴一笑，很是高傲的白了他一眼：“怎么？爷像是来典当东西的吗？”柜台的小哥很是爽快，马上就领着烛龙往后堂走：“爷请，听着口音像是外乡人啊，哪方宝地来的？怎想起来我们这小地方收物件了。”敖焰很是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烛龙倒是淡定的大笑：“小哥还瞧不起个外乡人吗？我若说我是从九重仙境云霄之外而来你信不信啊？”
“不敢瞧不起，可不敢可不敢，最近这边闹饥荒，来典当的东西很多，都收在后堂，这就领您去瞧，哪里人都可以，外乡富户我们小店也招待过不少，都是车满而归。”那小哥确实立马就服气了，敖焰大为吃惊，没想到说真话竟然可以起到反作用，但敖焰也只敢近身的跟着不怎么敢说话，生怕说错什么再叫太上皇责骂，面色上似乎有些许的无奈在里面。
“爷坐，这位爷也坐。”到了后堂，摆设确实不少，一对儿圈椅便是岭南黄花梨的好东西，烛龙坐下理了理衣袍端正坐好，很是淡定的看着柜台小哥去泡茶，拿来之后都没急着接，只是叫他放在一旁，悠闲的扇了扇扇子：“今天看点什么好呢？又没有什么稀罕东西？”“有啊爷，这边有全套的黄花家具，这是一户大员外老爷家里没落了才典当的，一共二十八件，您坐着的椅子就是其中一件，若是满意......”“不满意，富户没落，不吉利，老子不要这种晦气物件，这也没有文气，我要看些雅致的。”
“雅致的.......”这柜台小哥尴尬的笑了笑，又在四下打量了一圈：“那您看看这屋里的瓶瓶罐罐吧，这不是人家没落典当，这是附近人家手上收来的好物件。”烛龙将扇子一合，捏着手里的扇骨玩了玩，抬眼就很悠闲的扫视了两圈，又歪头和敖焰耳语着：“你也看看，有’中意‘的就说话。”敖焰点了点头，一作揖：“是。”那店家小哥看着敖焰如此的服从，想来更是觉得这黑衣服男人是个人物，便很是耐心的在一旁站立等待着，但眼瞅着两人就纷纷摇头，便也是觉得不满，茶水也上了，俩人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这店小哥琢磨着，这般的盛气凌人，今日非得让他们掏钱出来不可，便也是高傲了一些：“两位爷若是都不满意我也没什么办法，其实我们还有收来的好珍宝不敢摆出来，就在后面的小仓房，当然，不是随便是什么人就能给看的，您究竟多大财力小的也不知，若是真心想收，您说说都要看什么物件我给您搬来，若是穷鬼装横，您请早走人，别欺负我这看店的小儿子。”
“呦呵，觉得我俩是穷鬼装横？这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说我，老子这柄乌金扇子是随国大一统时候的，一把扇子买你两个镇子都够了。”烛龙说着就将扇子拍在了桌子上，的确，这是当年烛龙在人间时候留下的一些小物件，扇骨是赤金混合陨铁烧铸，手头很重，往桌上一拍是啪的一声巨响。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街头巷尾
“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给您赔罪了。”店面小哥是个聪明人，看着烛龙拍在桌面上那个扇子就惊了，这般随意的一撂，听声音就知道沉重敦实，而普通文人墨客哪里拿的动这个手头的扇子啊，如此趁手，得是个练家子，这一黑一白要么是什么武将，要么就不是什么良人，便也不敢把他们往小仓房里直接带，只是推脱着：“我这收来的和您的扇子比，那就都是破铜烂铁了，失礼失礼，要不您请回吧。”
“还是瞧不起？笑话。”烛龙直接从袖口里一掏，临场就变出来了三块金元宝摸出来给他看：“看看，穷是不穷？”小哥傻眼了，咽了咽口水又很是尴尬：“这......当真来买货的？我们这边山多林子密，总是有强人出没，就不敢......不敢把最好的物件都摆出来，又看您似乎会点武艺，是真的害怕，小店小本买卖三代单传，这不是得防着点吗。”烛龙笑了，歪头和敖焰说着：“把你我当成山贼了，笑死人了，这世道有这么差吗。”不过烛龙很快就顺着他说道：“我要做古董生意，会点武艺不是更安全吗？所以你要是有好东西就带我们去看，没有就算了，我再去别处寻觅。”
“有，爷，二位爷，跟小的到后面的小仓房吧。”说着小哥就要往后走，又似乎想到了点什么，小声解释着：“知道您是大商贾今天就只招待您了，我们小店也禁不住偷盗，我先去把前门闩了，咱们安安心心到后面去选。”烛龙点了点头，没有站起来，只是拿起茶盏来喝了一小口，看着这小哥是跑来跑去的，腰里挂着一串铜钥匙回来，便知道确实没再糊弄，随后将茶盏放下：“这茶水还可以，水质不错。”“水质我们这边其实原本挺好。”店铺小哥恭敬的引着烛龙，将门帘撩开让他过来了后堂后院，又往那西南角落的一个大屋子带：“就是最近几年闹旱灾，地下井水不够，也慢慢变成了苦水，可难喝可难喝了，后来前不就来了个卖水人，卖的可便宜，水又甘甜清凉，我们都乐意去买，井水只用来浇地和喂养牲口。”
“听到了，水质。”烛龙给了敖焰一个眼神，又给了一个关键的词，敖焰也心领神会了，一作揖，是明白了其中奥妙，推测着正是自己老爹搞得鬼，便顺着小哥问道：“卖水辛劳，车马拉来怎会便宜，这是什么样貌的卖水人啊？如此善良。”烛龙有点想笑，这是生怕自己怪罪，还想着给自己父王说点好话，但那小哥没有急着回答敖焰，一心想着挣钱，只是一味地迎合着烛龙：“大爷，咱们到了，咱们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吧，保证有您满意的。”烛龙嗯了一声，抬了抬扇子指了指门上的挂锁，示意叫他开开，那小哥也是谨慎，还在袖子里摩挲着找钥匙，摸来摸去的摸到了一把，小心的开开铜锁捏在手里拿好，又推开门扉领着烛龙往里走，烛龙进来之后就扫了一眼，昏暗的屋子里一进来光便有个东西闪耀，定睛一看烛龙就笑了，没理会那个从门口开始介绍的小哥，大步就走到了角落里的架子上，这面架子整体用白布盖着，烛龙便用扇子挑了起来，又叫来了敖焰：“过来，看看这个，是荧光的。”
“老天啊，您这眼神真是敏锐啊。”小哥那脸上说不出来的惊讶与无奈：“这架子上的都是宝贝，我爹不叫动，人家典当的说了，说发达之后还来赎回呢。”“和卖水人是不是一个人？”敖焰心里已经有了数：“这么大的夜明珠是西海产的错不了，而且蒙在布中这么久都不用照光，这是深海产的，是荧光珊瑚打磨，并非是陆地上的普通莹白石英。”烛龙用手指点了点嘴，示意他不要再说那么多了，只是装作很懂行的样子训斥着他：“就你知道，就你懂行，说那么多，肯定不会让价格了。”店铺小哥也是挠了挠头：“不不不您误会，我并非是不想卖，我想赚您兜里的金疙瘩，可我爹嘱咐了，不能卖就是不能卖，不然他收账回来一准揍我。”烛龙只是很好奇的问着：“无妨，这样，我也不难为你，我去找卖家直接商量，给你三成的中介费用可以吧，你告诉我他住什么位置，绝不绕开你私下达成买卖让你捞空，若你放心不过，甚至我可以给你一些保管费当做定金，定金我不会找你退。”
“这......”店铺小哥动心了，很是抓耳挠腮的在支支吾吾，敖焰也是急了，急言令色的指着他训斥：“哪来的这般多顾虑，我们这是看得起你，别不识好歹，速速交代。”店铺小哥被吓了一跳，那一脸的阿谀皮笑也是变了，看着烛龙说着：“你们什么意思啊？大下午耍人玩？我给你们带着看宝贝，你们这么着急想找源头买主，莫非就是强人吧，快出去快出去，我们虽然不富贵，但是不至于和匪徒合作。”“你这笨蛋。”烛龙转身训斥了敖焰一句，又叹了口气：“小哥，我们也是真心想买东西，十里八乡的溜达过来，脚都磨破了也没看到什么真知灼见，就相上你家的物件了，你不要管我带的这个家伙，他是个痴呆人，你信我就可以，我也是想着尽早见到卖家尽早打包货物，好回家啊，真不是什么匪徒。”
“真的？你不是匪徒？”店铺小哥很是尴尬，即想吃热芋又怕烫舌头，烛龙好言好语的和他说着：“我家里还有妻子与幼儿，你这吞吞吐吐的，我就越在外面多待，不光只有你害怕，交个实底子，我也怕强人匪徒啊，做这古董生意最是害怕劫财害命，万一遇上了一桩，命丢了，他们就成孤儿寡母了。”“这个回事啊，看着您威武，小人还当您是个顶厉害的角色。”店铺小哥叹了口气：“合着所有人都一样，算了，我可以告诉您，但是您得给我三成作为介绍费用。”烛龙点头一笑，直接给了个他金锭。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口若悬河
“给您添麻烦了。”且出来了当铺，敖焰似乎有些无地自容，烛龙反而很轻松的一笑，用扇骨遮了嘴小声的同敖焰讲着：“我倒是宁愿你学不会这些花花东西，来人间上瘾的很，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明不明白？”“明白，我不会像父王那样的，我认得清现状，安稳镇守才是我的本质，其他这些无非是衍生出来的小麻烦，解决了就好，绝对不会常来常往。”烛龙点了点头，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些许白龙的感觉，是一股子憨实劲头外加一点野心，还算招人待见，便又小声叹息着摇了摇头：“你爹不晓得积了什么徳行，生出来的孩子，青胜于蓝啊。”
烛龙就这样和敖焰走在长街，过了数条小巷，又打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柜台小哥所说的地方，是镇中心往南的最后面，非常偏僻，门口有个小小的木牌招牌，上面写着“龙老头水站”，烛龙看着便笑了，左右扫量着，这院子是过道里最后一户，紧紧贴着巷子尾的小墙，真是窄**仄，又看了看他家玄关旁边，一口石头大井，该是公用的取水地，烛龙摇了摇头：“亏的他守着个井口卖水也能卖的动，这小家伙真够蠢的。”敖焰听着烛龙管自己老爹叫小家伙，心里觉得害怕，父亲是四海里水字辈分里最年长的，也是存世所有龙王里年纪最大的，其他龙王都得称呼一声老哥哥的，也就是烛龙这般的老前辈管他叫小家伙，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进去抓父亲个现行，敖焰顿感头皮发麻，心里恶寒。
“龙老头在吗？水吃完了，来买两桶。”敖焰不由得想完，烛龙已经扣了扣门环，还很是自然的喊了一句话，这让敖焰更是心里发僵不敢多言语，只听着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声音传来：“来啦，等等啊。”随后是门扉开启，开门来的是个村姑模样的女人，如同烛龙所猜测的一样，还真是大了肚子，看样子都出怀了。
“唉。”敖焰叹息了一声，扶着眉头很是无可奈何的模样，低头不语只是暗暗生气，烛龙虽然在龙宫里生气，但既然来了凡间，该控制的情绪还是控制的很好的，而且这妇人虽然见过敖焰，上一回见到的却是珠光宝气的龙王爷，如此一番变化，还真对不上号了，只是看着烛龙：“您稍等啊，我男人出门打水去了，要不屋子里坐一会儿？缸里虽然有水，可我肚子大可抡不动水桶，您别见怪。”说着竟然很和气叫了烛龙进屋，敖焰其实依稀记得这女人的长相，但当时抓奸情的时候也没有仔细的瞅，只是将他赏给父亲了，心里直打鼓，也不明白这太上皇为什么突然平易近人的就愿意进屋子，自己只得是偷偷的在脸上做了做手脚，将鬓发偏分了一下，挡住了一些，也希望着别叫人家看出来，就一直低着头。
“你们买水怎么没有带桶呀？”那妇人将他们让进屋子里，又从院子一角踢着搬过来两张竹子做成的圈椅，烛龙只是抿嘴一笑：“我们忘带了，待会让龙老头赊我们两个桶吧，下次过来给你家带回来。”“你俩看着也面生。”那妇人似乎还是有些警惕性的，托着肚子站的不是太近：“不是本村的？之前没有见过你们来买水。”烛龙倒是应对的很随意：“哦，我家里平时有人伺候，今天所有下人拉肚子起不来了，没辙，只能自己来采买，不然家里没水吃了。”“怪不得哦，没见过你。”那妇人还笑了笑，烛龙很是淡定的扇着扇子打量着她，淡眉细眼脂粉未施，看起来是良家模样，身上穿的衣服没有什么华丽纹样，只是普通的粗棉布衣裳，腰上还系着一个围裙，似乎正在做饭，烛龙抿嘴笑了笑，心里叹息着，之前敖浪的那些妃妾，多数都是绿鬓红颜的妖艳祸水，至于白龙他娘，烛龙也是没有见过，想来该也是不够漂亮的，不然不可能进了龙宫生了孩子就失宠，便随口问着：“夫人这是怀了几个月身孕啊？”
那妇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回答，又扶了扶头上的头巾，索性摘下来擦了擦汗，无奈一叹息：“反正好几个月了，我也不知。”敖焰觉得很是无奈，这等的家中丑闻竟然叫太上皇瞧着，真是难堪至极了，烛龙看敖焰的神色一直躲闪，估摸着敖浪倒是没有换人相处，思忖着，怕就怕是这老风流动了真感情，这若是直接给抓回去，媳妇孩子的收尾就是问题了，自己非得落下个不仁的骂名，敖浪不服也就算了，若是这遗腹子未来为祸人间成了妖邪，那便是自己的过错，便想了想，循循善诱的问着：“你们这里的水，都是哪里来的啊，车拉马运，怎么如此便宜，我看门口的价牌，才需要两文钱一桶。”
“我家老头也没有其他的本事，就只会做这点谋生，若是卖的贵了，周围人不买，我们就吃不上饭了。”那妇人叹了口气，扶着肚子眼神有些悲哀：“我娘家又无依靠，这肚子大了也干不了体力活，只能指望着他了。”烛龙看了看她，又很是和蔼的问着：“那他人还挺老实啊，没有其他的营生的话，我家也有卖买，用不用让你男人到我这来做工，只是估计会不能常回家。”“不了。”那妇人摇了摇头：“我家里闹干旱，庄稼颗粒无收，家人们也都饿死了，村里的族长把我绑起来扔到了龙王庙，我从此之后无依无靠，也就只有他愿意照顾我了，而且现在肚里有了娃儿，他若是不能回家，我和孩子没法生活，就像院子里这些水缸，他不在，我打不了，厨房里的菜，他不在，我也洗不了，您说是吧，我们就这样穷日子先过着吧。”
烛龙一时恻隐，想起来当年自己从第六重仙境离开时，妻子也该是这样的无法生活吧，也就是妻子身强力壮这才没把孩子折腾掉，想来也是有些许的不忍，犹豫了良久没有说话。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惊慌失措
“媛媛，我回来了，大门怎么开着啊，忒也不仔细，我不在家就不要招待乡亲来买水了，你又弄不动。”一个庄稼人模样的灰衣汉子回来了，背上带着鱼篓子，手里拉着一驾牛车，牛身上栓了两个大大的木桶，桶里都是满的，一进门将牛就闩在了门后的桩子上，将斗笠一摘挽了挽袖子，摘下来鱼篓子拎在手中：“我顺带手弄了些鱼回来，你要多吃一些。”可回头一瞅院子里，烛龙和儿子竟然好端端的坐着，可以说是一眼就凉透了心。
“你们......”敖浪已经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又是害怕又是震惊：“你们怎么来了！”“放肆，快快行礼！”敖焰训斥了父亲一句，开头也没有对父亲的尊称，是生气的很，敖焰的面色直接就晦暗了，叹了口气，而那妇人听着他回来也从后厨出来：“你回来啦，我看看是什么鱼，但是今天来不及吃了，这都太阳快落山了，我怕你回来了肚子饥，已经煮好了饭菜，先吃吧，明天再做鱼，我去养在水缸里。”“不用了媛媛。”敖浪咽了口气，眼眶已经红了，又将她往身后推了推，催促她进屋去：“你怎么不听话，我不在为什么放人进来，快进屋里歇着去。”这妇人估计叫媛媛，看丈夫满脸写着不高兴，便只得依着他：“可是饭都熟了，快吃吧还等啥，你非要吃鱼吗？要不......那我现在就去做，你先吃着这几个菜，鱼炖一会儿就好。”
“我说不用了，你快走吧。”敖浪面容很苦楚，估计是不想吓着怀孕的妻子，没有哭喊，也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想让她从后门赶紧逃走，但话都没有说完，烛龙就坐在院里的椅子上笑出了声音：“我们多给点水钱，做什么好吃的也让我闻闻味道吧。”“那就一起吃点吧。”那妇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只是还在招待：“来的就是客，一口饭菜一双碗筷怎么好意思多要钱。”敖浪并不明白烛龙那是什么意思，但眼见着烛龙便登堂入室的走了进来，脸上有个一两分讥笑也有个一两分威严，甚至直接不请便坐在了饭桌：“那麻烦了，加双筷子。”
“好说。”妇人没有嫌弃什么礼数问题，只是催促丈夫也坐下，随后就将餐盘全端着送到了桌子上，不多，也就一个咸鱼干炒的青菜，还有两盆米饭，外加一小碟子咸菜，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估计是拿碗筷去了。
“凡间的东西，你们俩能吃吗？”烛龙只是闻了闻味道，回头很是严肃的问着敖焰，敖焰也是懵了，看烛龙问的这样的正经，小心的小声说着：“一般来说是不吃的，但龙族的海本身不是横跨凡间与仙境吗，吃也可以，就是吸收的不好，没什么养分。”烛龙直接拿起来敖浪碗上的筷子，伸手就夹了一筷子的菜：“那老子也尝尝。”“龙君！”烛龙刚刚要夹，敖浪的心态崩塌了，直接就离开凳子跪在了烛龙脚下，抱着烛龙的小腿便要哭了，哽咽的厉害：“饶命，龙君，饶命啊。”烛龙啪的将筷子一撂，脸色变换严肃异常，抬脚就踢开了敖浪：“我对你仁至义尽，你怎么回报我的？装可怜没有用。”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敖浪面带愧疚又瞪了一眼自己的长子，很是悲凉的叹了一口气，和烛龙说着：“我知道装可怜没有用，您刚正不阿最是眼睛里不揉沙子，可是.....可是我的妻子怀孕了，您能饶恕我这一回吗。”“你的妻子是我的母亲！她至今被你害的还在西王母座下拉车！”敖焰气的就拍了桌子，拍还不算，甚至想直接掀桌子，父亲的话真是刺痛了他，但烛龙白了他一眼：“小崽子，今天你敢掀桌子我就敢撅折你的角。”敖焰嘴唇颤抖，也是无奈的看向别处，叹息了一声：“造孽啊，老而不死是为贼。”
“就你话多，老子坐在这你连带一起骂？”烛龙拧着眉头瞪了敖焰一眼，又看着敖浪，没好气的说着：“你忒也叫我失望，上次见面我就该扒掉你的龙皮，看你如何死在沙滩上。”此时，只听咣当一声，似乎是碗碟子摔到地上的声音，烛龙一回眸，正是那妇人已经拿了碗筷回来，正好看见自家男人跪在地上，便心里大底是明了了，瞬间手脚不稳摔了碗筷，一时也是叫烛龙担忧，转过身去面对桌子，没瞅敖浪的说道：“欠的钱要记得还，跪不用了，起来吧。”
“我知道，不用装了，你们是来抓他的是吗？你们是神仙吧。”那妇人眼眶红了，托着肚子便后退了几步，敖浪叹了口气，站起来之后是鞠躬作揖：“太上皇，我死的心都有了，家有逆子竟然带了您来捕捉于我，实在羞杀于我，若是您同意，我可以当场在您面前撞死，但只求您能饶恕媛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放屁。”烛龙抬腿就踹了他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那妇人也吓坏了，捂着嘴便失声痛哭，又伸手过去要搀扶，烛龙却直接摆了摆手：“都给老子坐下，具体情况敖焰给我说了一遍，我也不会只听一面之词，你们也说说看。”说着就拿了筷子尝了尝人间的饭菜，先不提神仙能否从这凡间食物汲取养分，淡淡的咸鱼臭味就让烛龙觉得真心难吃，便不禁也在思考，敖浪素来讲究吃穿是个有做派的人，能忍这种日子也估计是逼急了。
“这是我们水族的祖先，也是天帝的亲爹。”敖浪低眉顺眼的向这妇女介绍着，又似乎带着满脸的无奈，踉跄着与她相互扶持着，这场面烛龙觉得就跟吃着苦瓜了一样不对味道，撇了撇嘴：“让坐不坐下，给脸不要脸。”敖浪这才敢坐下，又小声且心虚的和烛龙介绍着：“这是小人的妻子，名叫李媛娘。”随后马上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行礼：“快，参见太上皇。”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父子相残
“给......太上皇请安了。”那妇人很是害怕，几乎全身哆嗦，敖浪拉着她手帮她舒缓着情绪：“别紧张，太上皇特别的体恤下属，想来能让咱俩坐着说话，肯定就不是来降罪的，别怕别怕，对孩子不好。”
“别在这演苦情戏，老子能吃你这一套吗？罪，肯定要降，但是轻重我说了算，你怕不怕？”烛龙勾唇一笑看着敖浪，敖浪原本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来了，很是紧张的擦着额头的汗水，又一脸吃瘪似的不知所措，眼皮都在抖动，他的妻子也同样如此，坐下之后颤颤巍巍的抱着敖浪，小声抽泣着，可敖浪不敢让她哭声出来，赶紧的摆手，控制着她的情绪：“你别哭，别哭啊！太上皇最烦这种哭哭闹闹。”那妇人也是用手掌抹了眼泪，敖浪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偷偷的看烛龙，又小声的想套近乎：“那个......上皇，太后娘娘怎么没在您身边啊，给娘娘也请安问太后娘娘好。”
“你若是重罪，抓上去之后自然谁都见得到，不用我带话。”烛龙觉得他家饭菜实在没什么水平，便看着旁边的干果篮子，剥了一粒花生，敖焰在旁边也是吹胡子瞪眼的：“太上皇问话您就答，不要自寻死路，扯这些有的没的做甚。”“放肆。”烛龙凤目一抬很是严厉的看着敖焰：“太后是有的没的吗？我看你们父子一起进天牢算了，都抓起来，西海重新划分，归入南北二海。”“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敖焰急忙解释，但解释的真是苍白无力，又叹了口气，看着父亲：“父王，你和太上皇说说你如何思凡的，看我冤枉你没有。”
“忒也说的不是人话。”敖浪指了指敖焰气骂了一声：“我娶了你娘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没有她，我兴许和白龙他娘在一起好好的，白龙也会帮衬我，而不是拆我的台，篡夺我的王位，你这小崽子，早知道出生就应该把你扔进灶坑里烧死。”“过分了。”烛龙又瞪了他一眼，眼白里透着凶狠：“我说话你们听不懂吗？一家子脑子都有毛病？我要你交代现在的事情，谁要听你千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再怎么说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回您的话，事情是这样的。”还是那叫李媛娘的妇人答话，也拉了拉敖浪示意叫他冷静些：“小女子是乡下人，前年适逢旱灾，乡里没有水了，农田板结庄稼颗粒无收，很多人都饿死了，我阿爹阿娘也是，他们觉得我年纪小，将家里仅存的粮食多分给我吃，才叫我活下来性命，可安葬了父母之后，我便只能依靠宗族，如今反思，还不如当时死的是我。”说着就伸手蹭了蹭眼泪：“宗族宗亲在灾情面前谁也不愿意帮我，都盼着我死，好瓜分我家的田地房屋，我挖掘野菜，愣是存活，可也是吃的全身浮肿没有力气再与宗亲对抗，就被他们绑了，说要献祭给龙王给龙王吃掉，其实就是看我不死想要弄死我。”
“然后就落到这淫棍手里了？”烛龙看着敖浪，似乎一点也不惊奇，但敖浪却辩解开来：“非也，我知道，从前我好色，让水族其他的人笑话了上千年，可我从未沾染过凡人，这是碰巧，他们村子里供奉的龙王庙正是我多年前去过的地方，当时高兴，就给塑像开了神光，可这些年过去，他们也没什么香烛纸钱供奉，也就忘了，谁成想，他们真的送上了祭品，阴差阳错我就感受到了召唤，当时思索了半天到底去不去，适逢我儿子登门来羞辱我，等他走后，我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想着散散心，就驾云去了，本身想着只是看看，后来......”敖焰生气这个说法，直接打断他的叙述：“一切都赖我是吗？我上门去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怎能在太上皇面前这般污蔑我清白，我拳头打你了吗？我用脚踢你了吗？但凡欺负你了一根手指头，我受紫金天雷轰击九九八十一次灰飞烟灭！”
“你！”敖浪眼圈红了，低头叹息：“你如今，头戴金冠冕琉身居高位，来看我这老匹夫，这便是最大的羞辱了，使我没有一刻不悔不当初，我究竟是吃了什么错药，为何要和那种女人生你，真是......自掘坟墓。”敖焰也是一腔热血，听着父亲全盘否定了自己，恼火冲头：“后悔生了我？那你后不后悔生别的孩子啊？我好歹还来看看你，你其他的子嗣呢？我有三百多个庶弟，还有一两百号庶妹，你知道给你善后又多难吗？我或将他们分封，或将他们议亲嫁人，几乎都给了好的前程，他们有了好前程之后来看过你吗？没有！你的王后，你和她在一起生我的时候不是很快乐？快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后悔？还有那么多的妃妾，你后不后悔有她们？她们见你落魄，还有一个愿意给你做顿饭洗件衣裳的吗？没有！”
“好了，话越说越恶心。”烛龙摆了摆手瞪了他一眼，又看着敖浪那一脸的吃瘪像，双拳握着直颤抖，便哼了一声：“你若想揍你儿子，我支持，但不能在人间打，等出了凡界，我给你俩一柱香的功夫，抱着互殴一顿。”“别啊，不要啊。”那女子李媛娘很是焦急，挽着敖浪的手，敖焰也是哼了一声，指着那李媛娘数落道：“给你点脸面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是凡人，就算吃了仙家粮食，无非多些年的寿命，就算真是修炼成仙，依旧是个凡胎草根，我父亲虽然看起来人还可以，但实际上花花肠子多的不得了，龙宫里他的妃妾可以说是迎来送往络绎不绝，有的人连他第二眼没见过就失宠了，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你和她们也没什么分别，所以发自真心觉得恶心你这样的贱妾，抓住机会就想着登堂入室，生个孩子就觉得了不起吗？我父亲在龙宫里，曾经是一天宠幸七八个不同的女人，有时候赶在一起给他生孩子的，当月就能凑个三五人。”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父子对簿
“这么骂人很爽吗？”烛龙伸手就打了敖焰一巴掌：“闭嘴，本君在此问话你敢频频打断，真是缺少礼仪，水族的教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那妇人似乎也是稍微受到了些震惊，看着身边的敖浪，眼神里似乎有一些的不安，但也就须臾，叹了口气便稍微抿嘴笑了笑：“太上皇，其实这位龙王爷说的，我也大概能知道一些，只是没想到有那么多。”
“我对她们并不都是真心的，有时候就是一冲动，喜欢她们貌美罢了，但是对你不一样，你是个可心的人。”敖浪小声的解释了一句，搞得烛龙真是不胜其烦，扶了扶眉头，敖焰是嘁了一声：“什么真心不真心，岁数大了，不挑长相了，是个女人就行，连凡人都可以了，不说别的，上皇，这女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先被我父王掳来，后来估计知道了这般显赫的家族，就想着傍身在旁，好沾沾仙气，过过好生活。”烛龙听出来了这般仇视女子的言论，终于也明白他为何那样对待自己的侍妾壮壮的母亲了。
敖浪没有这次没有理会儿子，只好小心翼翼的和他解释道：“上皇，这女子是和我真心相爱的，并非是强行掳走的，您不要听那逆子。”随后就解释起了原因：“我到了她家，看土地板结，可天有定数，人无办法，我改不了他们的命，我不能违抗天命随意的给他们下雨，这至少是我做龙王的常识，我只是想去那边观察一下，保佑保佑供奉我的那个人。”说着就拉起了那李媛娘的手：“唉，谁知道，自从咱们龙族吃人之类的言论在人间流传，他们竟然还真的信了千万年，在我龙王庙里焚香祝祷，还在旁边的柱子上绑了一个女孩子，就是媛媛，她当时已经虚弱不堪奄奄一息，貌似是被绳子绑住三天三夜了，水米未尽已经昏迷，而庙门锁着，分明就是怕她逃跑，也怕别人给她就出去，我心里气煞这些愚蠢乡民，便将她救了下来，先带出了龙王庙，带到了附近山里的一个山洞，那边有条小溪，的确溪水几乎因为干旱而断流，但好歹还是有淡水的，就打了水给她喝，还插了鱼给他吃。”
“等待我醒来，我看到这个衣冠体面的人还在守着我。”李媛娘叹了口气又轻轻的抚摸着肚子：“我当时就怀疑，他肯定是天上派来救我的神仙，不然，族长他们将庙门锁上了，村里人也都看不上我个丑女娃娃，又都指望我去献祭求雨，肯定没人能够愿意救我的，但是他没有告诉我他是谁，只是照顾我，我当时因为饥饿，面黄肌瘦，又被族长他们打过一顿，一直在吐血几乎濒临死亡，他通晓些药理，竟然在山洞附近就挖到了能吃的药草，我慢慢就好了，问他姓名，他就说他姓龙，是外乡的商人。”
“那是生长术法，龙族所过，水行气至兴旺草木。”烛龙点了点头，又不屑的哼了一声，随手尝了尝他家的茶水呷了一口，敖浪叹了口气：“上皇说的是，我用了生长术，弄了些能用的草木，又用唤鱼术，不断的捕鱼捞虾给她食用，这才让她保命，养了得半个月吧，她就恢复了健康，脸色也好看了，变得白里透红，我一问年纪，她竟然才十五，这帮村民真是残忍，我当时就觉得很生气，他们为了自己利益，能苛待一个十五的小姑娘至此，真是狗都不如。”敖浪很是气，哼了一声：“所以我晚上看她睡下，就去了她的村子，本想着将附近的山体弄塌，一夜之间将欺负过她的人全都活埋弄死，可谁想到，媛媛竟然夜里看我不在，四处来找，还意外看到了我的真身，我怕她有危险从山上摔下去，将她抱走和她说了我的想法，可这般好的报复机会她放弃了，也劝住了我，但我还是气不过，将他们全村子的鸡鸭牛羊马全都吞了，算是出了出气，惩罚了这帮刁民。”
“然后呢？然后你就把人家收了？”烛龙喝了点茶又摇了摇头，耐心的说着：“不论是否强迫，仙凡私通，这就是罪过，仙凡本身就有鸿沟，你的一年，弹指一挥，是你千年万年岁月里的一个片段，她呢？不过几十载，除非百般努力十分刻苦，才能修行得道与你的寿命比肩。”敖焰又很是认真的拱手一拜：“上皇说的是啊，父王忒也好色，被山神举报之时我碰了个正着，他们两人正衣衫不整的宿在山洞，这现在真是怀了孩子，若再生下半神的龙胎，以后必成妖魔。”
“怎么我的孩子就必成妖魔！那是你的兄弟姊妹啊！”敖浪很激动，是被数落的无地自容了，全身都颤抖，护着那李媛娘，敖焰也是据理力争：“是，我能接受那是我的兄弟姊妹，你这些年和精怪和水族配出来的，好歹还能算是神族血脉，但是我接受不了他是半人，不是人，也不是神，你觉得那是什么？并不是妖魔还能是什么！”敖浪看着烛龙，有点理亏的解释着：“我们是发自真心相互喜欢的，后来......我被一个小山神举报，敖焰闯入我的巢穴正巧撞见，其实哪有那么污秽，不过是正常的......正常的.......”“你在我心里就没有正常过，你往下说，不要解释。”烛龙摆了摆手，脸上虽然严肃非凡，但心里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思在听，喝着茶水，敖浪一看，也是无计可施，叹了口气：“敖焰搞得像捉奸一般真是羞杀我也，更别提说的那些话，我想带媛媛回西沙，他不让，竟然说要先囚禁到龙宫地牢，看上三个月，若有了孩子就连人杀掉，若什么也没有，就赏赐金银，抹掉记忆，放了。”
“所以呢？所以你俩翻脸了？”烛龙心里在暗暗的听故事，觉得真是有意思透了，这趟真是没有白来，敖浪也是点了点头，哼了一声看着烛龙：“敖焰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的一个崽子，我绝不向他低头，将媛媛抓在手掌里就飞走了。”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两难抉择
“你儿子刺激你就掳凡人回仙境啊？”烛龙把茶碗撂下，很是生气的问着：“敖焰做的再绝，他是你的王，你便应该低头，而且他的处理方式虽然有些过激，但也并不是全盘不可，你应当与你的君王劝谏、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
敖浪委屈巴巴的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李媛娘赶紧给他便捷：“不算掳掠的，不算，他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是自愿给他的，名分什么也不重要，他救我一世，我能服侍他一时也是满足的，他当时变成真龙，好大一条，手掌托着我便走，我也是没有怨言的，还请您宽恕。”“谁要管你乐不乐意，你有什么可不乐意的？一个村姑，你见过龙宫吗？你见过西沙群岛的豪华宅院自然会乐意。”敖焰低声嘟囔着，烛龙瞅了他一眼，凤目生威，大概意思就是，在说话就要挨揍了，不过李媛娘也是没有辩解，只是解释着：“媛娘没有见过世面，两个龙王爷是我见过的唯二的神仙，我知道，跟着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这话没说错我，可是这有什么不对吗？谁不想过好日子？”
敖浪撅着嘴，拉着那妇人的手：“别的不说，反正媛娘我就给带回西沙了，敖焰这逆子追来，我就将头往小山上撞，撞到流血为止，他终究是拗不过我，好在心里还有我这个爹，他可算同意了，帮我隐瞒，帮我留下了媛媛。”但说完便看着烛龙脸色，心里在揣度，小声的又求了情：“所以是我以死相逼才让敖焰屈服，您别怪罪他的隐瞒，他也是迫于我的压力。”“淫威不小。”烛龙撇了撇嘴：“敖焰是朝廷命官，你以老脸相求他就妥协，若以后遇见别的事情了，诸如你通敌叛国之类，是不是用老脸求完也能帮你隐瞒？”“您不能这么想嘛。”敖浪向来是个心思发软的家伙，毕竟嫡子就这么一个，虽然孩子对自己一般般，可为人父母总归是不愿意他出事情的，便又帮着开导了一下：“上皇，我不过是想要个伴侣，遇到国之大事还是能分的清的，到时候，不用您来责罚，我以死谢罪就是了，我也可以像共工神将那般，头触不周山，一死百了。”
“放屁，扯我兄弟做什么，好不容易骨头接上又能动了。”烛龙拍了一下桌子，敖焰吓得是魂不守舍，但听着父亲为自己开脱，毕竟一家人没有两家话，也是颔首低头的想了想，一拱手：“上皇，这个事情我也有责任，在我的领地上出了这件事情，是我先不察，察觉之后又是我后瞒报，您罚我吧，父亲的事情罪不至死，希望上皇能够小惩大诫。”“放肆！”烛龙拍了桌子：“你们两个小家伙要教我裁决？真是斗胆，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敖焰赶忙离开座椅，踉踉跄跄的伏地跪下，将头叩首在地上不敢起来，敖浪也离开座位跪下了：“太上皇恕罪，我儿守土这些年，政绩比我好看太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出口不慎惹恼上皇，请您都责罚在我身上就可以。”
“想一人独揽罪名？”烛龙撇了撇嘴，又抬手叫他们都起来，叹了口气：“现在李氏怀了身孕，这是最麻烦的事情，一来，以天条坐实了你的罪过，二来，如果产下半人半神的怪物，他既不能好好的在人间过活，也不能好好的在仙界生存，如此两难境地，实在无法估量，你们生了他，便是害了他。”李媛娘护着腹部，又很紧张的看着敖浪，敖浪沉默不语，敖焰竟然点了点头：“上皇总归说的是公道话，龙族发展至今，哪个与凡人私通有过子嗣，决不能将这份滑稽加在西海头上。”敖浪左右两难，叹了口气，敖焰还是继续劝慰，双手一拱：“太上皇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父王！别执迷不悟，你这么多的孩子了，还不够吗？你的子女遍布四海，传宗接代下去，子孙无限，您不差这一个半血的小孩。”
敖浪几乎抽泣，嘟囔的说着：“可是......可是，其他的孩子，我只当是繁育子嗣，只有你，灿灿，和这个没出生的，才被我当做孩子，如今灿灿在淡水那边过的不好，夫家苛待她导致神志疯癫，我的孩子就只有你一个了，再就是这个没出生的，我不想失去他。”敖焰的暴脾气又上来了，站起来就冲着父亲嚷：“你拿我当孩子，可是你自己是怎么做父亲的！你有半点责任心吗？说起来还不是赖你！起先我找大夫观察过她的脉象，来的时候分明没有怀孕，你带回来了凡人我是说你了可我也默许了，我又送你了一对双生的鳗精姐妹花，让她们服侍你枕席不行吗！你就非得可着她，现在搞大了肚子就知道为难我，冒着降罪西海的份上你这样任性！真是半分担当都没有！”
“太恶心了，你们西海真是让我心烦。”烛龙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揉了揉太阳穴，又长叹了一声，真是百分百的糟心：“我现在恨不得吃了你们两个，但是又觉得你们两个好恶心，咽都咽不下去。”李媛娘坐在一旁已经颤抖不已，敖浪轻轻拍着她，又很是尴尬的看着烛龙，想了想，拱手一作揖：“太上皇，您能不能这事情睁一眼闭一眼？”烛龙瞪着他，眼神里很是凶恶，绝非是妥协的意思，吓得敖浪赶紧改口：“不不不，小人妄言，您发落吧，只求这孩子能......”“不能。”烛龙很是决断，看着这妇人：“你这孩子，我看着肚子已经显露，估计有个五六个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险要时候，我也有子女，我也并非铁石心肠，可你生下来他，便坐实了敖浪秽乱凡间的事实，这是无可分辨的。”说着就指着敖浪：“你想求我睁一眼闭一眼，我不可以，我的儿子是法制的最高代表，我的女婿是军权的最高将领，我饶过你，日后四海非议，他们便如油煎火烤再难服重，届时天上若大乱，你在这凡间也万死难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