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走投无路
“您快救醒他吧。”姑射恳求着,张仲景却一拧眉头:“怎么耽误了这么久!你们家人怎么陪护的,这口唇都憋得发紫了,昏了至少有几个时辰了。”姑射流着泪,委屈的跪在一旁:“是我的问题,赖我,您救救他,救救他。”张仲景取出了针灸针,在烛龙十指上扎过,一针一针的,混元哭的嗷嗷叫:“啊!不许你扎我爹。”姑射揽他在怀里,静静的等待着:“别闹,别闹儿子,一会你爹就醒来了。”
张仲景一根一根的下银针,十指全都扎过,按理说,这是最最痛苦敏感的位置,烛龙还是昏迷,只好全部取下,又取了一瓶辛辣的药剂,放在烛龙鼻前使他嗅闻,烛龙如同死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姑射瞬间嚎啕:“大夫!大夫你救救他!我男人怎么了!”张仲景唉声一叹:“三王爷,您来感应一下太上皇的心脏吧。”
混元擦了泪水,感应了一番,又不可置信的凑上前去,小手就放在烛龙的心口,哆哆嗦嗦的:“爹心脏不怎么会跳了。”张仲景颔首,一抱拳冲着姑射一拜:“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蛇毒侵蚀心脉,即将到达终点,心衰,不日便至,娘娘早做准备吧。”姑射瘫坐在地上:“心衰...”张仲景无奈的点了点头,姑射像是疯了一般,竟抓着张仲景的手臂:“你是神仙啊!就没有什么仙丹能起死回生吗!”张仲景微微一摇头:“太上皇这颗心已经无法正常再跳动了,恐怕也就在今明两天了。”
一听这话,姑射愣了愣神:“这颗心不能要了,那...能不能给他换一颗心?!”张仲景吃惊看着她:“娘娘,您...”姑射求着他:“大夫,我早就为烛龙想过,你看,天牢里那么多死刑的犯人,我们一颗一颗的给他续上去,你觉得行得通吗?让混元,用那隔空移物的念力,不伤烛龙皮肉就能换好。”
张仲景一拱手:“娘娘,知道您与太上皇感情深厚难舍难分,但此作法有很大的问题,第一,旁人的心,是否能与太上皇匹配?太上皇是上古至寒之水,至阴之流,汇聚而成,以海龙化形,以九阴为名,有通天之体魄,无限之神力,岂是一般妖物之心能够承受的?”看姑射还要继续问,张仲景无奈一叹:“不说这个,蛇毒一日不根除,内脏便一日受腐蚀,虽然仗着龙族的自愈能力与之抗衡,但心已经率先枯竭,其他脏器还会远吗?”
姑射眼眸定定的,看着张仲景:“若有办法根除黑蛇呢?把我的心换给他,你觉得能不能行?”张仲景一脸震惊:“小仙不敢保证。”姑射一时雷霆震怒:“你是大夫!你跟我说不敢保证!我要你救活他!我要烛龙活着!烛龙若死了,我不管什么天地造化,我要这世界一起为他殉葬!”
混元看了觉得很害怕,小手拉了拉母亲,张仲景也怕了,伏地大拜,额头渗出细汗,只说了一句:“死马当活马医吧,可您若没了心...”姑射像失智了一般,冷冷的叹息道:“我曾经万年无心,这颗心算起来,是烛龙赐给我的,如今他的心要死了,那我便挖出来还他,等他好了,不会嫌弃我是个残缺的,就当两人共用一颗心了。”
张仲景见她真要这般做,吓得要死:“小仙从未做过换心术,您这真是为难小仙啊,况且,这黑蛇如何从太上皇元神里分离...”姑射看着他这幅无能胆小的样子,挥了挥衣袖,示意他出去:“留一瓶能催醒烛龙的药给我。”张仲景无奈,看来太后要自己出手,便也没法再行阻拦,双手奉上了一瓶醒脑还魂散,还有一支装在管子里的金色丹药:“娘娘,这是醒脑散,给太上皇嗅闻即可,若感觉他实在熬不住了,迫不得已危急情况,为他服下这粒大还丹,能保证清醒六个时辰,您多保重。”说罢,张仲景就离开了。
混元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娘,您若挖了心出来,会死吗?混元想要爹娘都活着。”姑射有些恍惚的笑了笑:“别怕,娘不会死的,你爹也不会,走,娘先送你回家。”姑射刚是起身要走,但回眸望着丈夫,自己一松手,他便无力要倒,想了想,自作主张:“混元,你去,把娘的铺盖抱来垫在地上,我给你爹身上的锁钩、镣铐全都解开,得让他歇息一下,都这样了,也不用再栓着了。”
混元点头,小步子跑出笼,用念力抱来了姑射平日留宿在这里的铺盖,姑射则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来了一把附魔的金钥匙,先是打开了烛龙琵琶骨上的两个金钩,轻轻的解下来,混元眼见着父亲的肩胛骨下有大洞,心里十分的难过:“娘你轻点,别弄疼爹爹!”姑射看着人事不省的烛龙叹了口气,小心的打开了烛龙的两手,又蹲下身打开了他的脚镣,扶着他好好的平躺在被褥上,姑射看他这幅样子,解下自己外袍给他披在身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孩子爹,你躺好歇一会,一会我就回来,到时候你很快就能康复了。”
锁好笼子门,姑射带孩子回了天宫,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他回自己房间等待,哪也别乱跑。
九重天已经要入夜了,姑射只身一人去了九华殿:“叫西帝云中君出来。”朱鹮也已回来了,前脚刚听闻那毕方的奏报,炎魔石化成为塑像,正心中愤懑,便瞪着姑射:“找你姘头来了吗?一天没见着人影,定在天一阁等着你呢。”姑射不想理她的阴阳怪气,转身腾云就走,直奔了天一阁。
“云中,出来。”姑射大步进了门,叹了口气,改了温柔的口气唤着,云中君正在屋内换常服,前脚封印了炎魔的雕塑,很累了,就想着换好常服看看书,闲适一小会,但听着姑射似乎已经进来内堂,赶忙系好衣带出来:“不是给烛龙送饭去了吗?怎的了?”又见姑射一身单衣脸色苍白,赶忙回屋取了件披风给她:“你咋了?刚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也不说话。”
第三百八十七章 低声下气
姑射直接跪下了,伏地恭敬一拜:“我来求你。”云中君哪能见这个,赶紧往起拉她,她却不起来,便坐在地上看着她,突然明白了:“烛龙撑不住了,是也非也?”姑射点点头:“他心脏要衰竭了,我想换我的心给他,但蛇毒若继续腐蚀,他便不会有长日子了,我求你,快将那黑蛇的元神除去。”
云中君望着她,有些失望,眼眶一红,委屈的说道:“上午我与你说了,你清楚的,现在只是试验阶段,还没有万全之法,我若引毒蛇上身,轻则元神损伤,或痴傻或残废,重则生命不保,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吗?你说要救夫,我便舍命搭给你吗?烛龙是人,我也是人!”姑射哭了,泪流满面,拉着云中君的胳膊哀求:“求你救救我丈夫,我们全家日后必定报答你大恩,我们全家退位,移居旁处,天庭都归你…”
云中君失望极了,一把抓住姑射的双手咆哮:“我这么做之后,可能成为智衰残疾!我若痴痴傻傻,或是瘫痪在床,我还要这天下有什么用?你换的条件一点都不公平!我真心待你!你呢?你用这些小恩小惠就想玩我的命!”姑射被他掐的不敢动,颤抖着求他:“求你救烛龙,你要什么都行,我求你了,若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云中君看着她这副泪流满面的可怜相,心里好不舒服,竟然猛地靠近就吻了她朱唇,姑射吓坏了,扇了他一个嘴巴逃开大叫:“混蛋!”云中君擦了擦嘴,盯着她:“我什么都不想要,你改嫁给我,为我生下一个儿子,我有后人了,我才能放心的去为别人舍命。”姑射吓得快疯了,扶着地爬起身来躲得远远的:“你这畜牲,我们同僚万年,我可是…”云中君痴痴的看着她:“你是烛龙的妻子,我知道,我喜欢你也喜欢了万年,你呢?你从未在乎过我,上古,你眼里的是师傅,后来,你眼里的是烛龙,现在,你眼里的是孩子,我算什么?任你宰杀的牲畜吗?随到随杀,随烹随煮!”
姑射无法反驳他,更没有其他办法,总不能叫混元去引黑蛇上身,便再次恳求他:“烛龙快撑不住了,我这条命给你行不行?你把他救回来,我自刎,我不爱你,也不爱他,行了吧?求你了,烛龙等不了了,他现在已昏迷不醒,大夫说他命已在今明两日…”云中君没听她说完,直接摆了摆手:“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又不是炎魔,若等不到你为我生子,那我最后的底线,便是一个条件,今晚,你得陪我一次,你答应,一早我就为烛龙治疗,你不答应,我全当你今日没来过,明天烛龙若死了,你就算为他殉葬,我也不管你分毫。”
姑射呆立当场,摇着头,心如刀绞,拒绝了,云中君却微微一嘲笑:“你拒绝也可以,反正那黑蛇也不会听话的自己跑下来,乖乖任我摆布,但通过这事我算看透你了,你我都别费劲了,你去早点为烛龙置办一口寿材吧,快滚。”姑射滚下泪来,是啊,黑蛇不会乖乖听话的,就算自己倍受侮辱,黑蛇不配合,那也无法完成法事,便箭一般的冲出天一阁,此时她已没有理智了,打算去求了那黑蛇再说,但只听云中君在身后说着:“我一会就回九华殿了,若今夜烛龙熬不住,你来叫我,我好歹与他好友交往一场,我去送送他。”
姑射气的几乎要吐血,脑海里已经顾不了了,飞奔回了天牢,一看,烛龙还是在那昏着,如死去了一般,姑射打开笼子门,扑在丈夫身边嚎啕大哭,可烛龙就这般一动不动,姑射恼的打他两巴掌:“黑蛇!你给我出来!放了我丈夫!快放了他!”可烛龙就在那,毫无生机,姑射心碎了,哭喊着,又摸找出来张大夫给的仙丹,用指甲卡了半粒,给烛龙含服。
“黑蛇,你出来吧,出来吧,求求你了。”姑射念念叨叨的,这句说了有千百遍,但烛龙一直不醒,姑射如痴傻一般,一直在低声呼唤。“嗯?”黑蛇终于出来了,红色的眼睛冒着血光,突然发现自己躺着,刑具全摘了,便兴奋的很,又见姑射如木雕一般,刚要伸手去摇晃摇晃她,但只觉得身体虚弱无力,胸口极痛,艰难的起来身:“你是不是勾搭了野男人,给我吃了毒药要杀我!”
姑射见他起来,二话不说就捶打他,痛哭流涕:“都是你!你害的我男人心脏衰竭,命不久矣了,我不想活了。”黑蛇一听她不想活了,起身来揽她,姑射竟顺势伏在地上,疯狂的给黑蛇磕起头来:“我求求你,你行行好,放了烛龙吧,你来上身我行不行?行不行!”黑蛇一震惊:“我…我想寄生你,可我已经长在烛龙身上了。”姑射拉住他双手,看着他的红眼睛,哀求到:“那若云中君引你从烛龙身上下来呢?你去寄生云中君吧,他法力强盛…”黑蛇冷冷一笑:“他是光明神,我就算寄生他,也不会有烛龙这里舒坦,女人,你很贪婪,你说实话吧,你想杀掉我对不对?”
姑射一愣,点点头:“求你了,我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爹,我给你立排位,我供奉你,每天给你上香磕头行不行?你从烛龙身上下来吧,你走吧,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黑蛇苦涩的笑着:“唉,你还真要杀我。”姑射无奈一叹息,怒吼着他:“你伤害了我!伤害了我的丈夫!伤害了我的孩子!你是妖魔!如今你的炎魔主子都被封印了,你都败了,你为何还要赖着不走!你的蛇毒要将烛龙烧死了,你不是也得同死吗!横竖都是死,为何不能现在就赶快离开赶快死!”
黑蛇摇摇头,撅着嘴,抬手想摸姑射的脸,她却避开了,便更是无奈的摇头:“我刚来这世上才不过百来天,我曾对你们的世界不屑一顾,可如今,我爱上了这世间百态,也翻看过烛龙的记忆,爱上了和你有关的一切。”姑射突然觉得很感动,但只听黑蛇低声说着:“我死,可以,但我还没有感受过你。”
第三百八十八章 退无可退
姑射会意了,想了想,苦笑了,若能换烛龙平安,这些又算什么,便松开了衣带,慢慢往下蜕,但实在是心碎不已,忍不住的掉下眼泪来,那黑蛇竟然用大手,颤抖着帮她擦去了,姑射正说要继续解,黑蛇拉住了她手,阻止了她,微微一叹气,实在看不下去了:“算了,穿好吧。”
姑射低头抹了把眼泪:“你不是要…”黑蛇竟然大胆的拥抱她,将她搂进了怀里:“这样应该就足够了,唉,你让我死,那就死吧,你能像对烛龙一样,对我笑一笑吗?在我面前,我还没见过你开怀大笑。”姑射已经难过到不能自拔,嚎啕大哭着,实在忍不住泪水,黑蛇竟轻轻的拉起她手,温柔的亲了手背一口:“你哭真的很难看,丑婆娘,我会走的,但我不想离开你,万一我灰飞烟灭后还有机会托生,我会回来找你,若搁烛龙,他会怎样和你告别?”
姑射摇了摇头:“我与他,从不告别,也从不分离。”黑蛇似乎有些嫉妒,第一次觉得想哭,但忍住眼中的酸楚,坏坏的一笑:“若我真能在世间重新聚气托生,我要做一个让烛龙都会嫉妒的人,要让你每天都笑给我看,喂我吃饭,扶我走路,给我洗澡,陪我睡觉,等等等等,报还我放弃生命的恩情。”姑射有些震惊,愣住了,但黑蛇松开了怀抱,揉了揉胸口咳出了一口血,难受的喘息着:“我不乱跑,就在这,等你结束我的性命,我要最后一眼看见的脸,是你的笑容。”
姑射一瞬间不知该怎生是好,整理好衣服,擦净了泪水,伏地为他磕了个头:“谢谢你,我去去就回,照顾好我男人的身体,他有些虚弱,你…”黑蛇挥了挥手:“好了,走吧走吧,我眼中是火焰,你休想让我流出水来。”
姑射大步的跑出天牢,心里不知道该喜还是忧,折返天宫,去了那九华殿。云中君以为妻子已经睡下了,遣散了侍者,在殿里踱步很久了,似乎又为自己方才的鲁莽感到困扰,怕姑射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了,但天上一条云气飞过,云中君心里大喜,还当是烛龙已经没了,姑射回来叫孩子们去治丧。
“求你,救救我丈夫。”哪料,姑射是奔着九华殿而来的,下了云端就跪在地上,伏地为云中君叩首,云中君还是一样的说辞:“你说这些都是枉然,黑蛇不肯下来,我就算想治疗也…”“我劝动了他,他肯自己下来,求求你,帮我!”姑射膝行着去抓云中君的衣摆:“快点快点,烛龙靠张大夫的仙丹维持着,他时间不多了,他不能死啊!我求求你了,行行好吧!”
云中君看着她,震惊不已:“你何时这般低三下四过,你何时为我磕过头,你以为,尊严就能换来一条命吗!当年林英的事,我也曾苦苦哀求于你,你呢?狠辣绝情,提剑就要杀我。”姑射觉得他莫名其妙:“林英的事你…”“其罪当诛是吗?”云中君粗暴的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在你心里,我本身就不再体面不再风光,那我也就不要什么脸面了,我还是那个条件。”
姑射像被刀子扎了心,呆立在那如石化了一般,其实朱鹮也没睡,就在他们身后不远,悄悄的都已听明白了,只听云中君絮絮的小声,对姑射说着:“我给你时间考虑,若你想好,宫里太人多眼杂,我可以给你保留些颜面,今夜亥时,你出来,去天一阁,来我家找我,你我之事,无第三人知,就算烛龙康复回来,只要你我不说,他不会察觉。”说罢,云中君衣袖一拂,领先一步出宫了。
朱鹮气的快要发疯,看着姑射双袖委地,如失魂了一般的缓步离开,心中既气愤丈夫的所为,也有些同情姑射,但还是心里生出一条毒计,待他们二人走远,出来殿门,唤了罗令官。
“老三。”姑射神情恍惚的回了碧落宫,回了儿子的天玑院,混元乖乖的,就在房间里等,一见母亲回来,赶快扑过来:“娘我爹呢!爹爹好不好!”姑射蹲下身来瞅了瞅他,这张小脸,真像烛龙啊,心里苦楚万分却一句都不能和孩子说:“小老三,娘有办法治好你爹了。”混元蹦蹦哒哒:“快快快!娘那你快治好我爹!”姑射摸了摸孩子,低声问着:“若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呢?”混元竟呜呜的抽泣,扑打着母亲:“娘你坏,你是不是不想要爹爹了,不行不行不行!”随后便跌坐地上,躺倒打滚:“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我爹!我要我爹!娘你必须治好他!”
姑射无奈的一叹息,抱起混元来哄了哄,又抱着他,将他放在床上盖好小被子:“混元,你乖乖的睡一会,等娘再来叫你时,你爹就已经好了,娘需要你,要帮你爹换一颗心。”混元有些担忧:“那爹好了,娘你没有心,会死吗?”姑射摇摇头:“娘是古神,从前数万年,没有心照样活的很好,睡吧宝贝,等明天天亮了,你爹就平安回来了。”
姑射安抚了混元睡下,腾云出门,真去了天一阁。外门虚掩,姑射推门进来院子,内殿的灯烛微亮,像极了当年与丈夫成婚时,他点起的喜烛,可今天,在终点等待的,却是云中君,姑射一步一步的往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一样,每一步都是悔恨。
“来了。”云中君听她似乎进来大堂,起身来迎,小心翼翼的冲她伸手,想牵她,但姑射冷冷的:“你带路吧。”云中君无奈一笑,还有些羞涩,拽起她衣袖,领着她进了自己卧室。
云中君见她乖乖的跟着进来,便羞涩的解释:“最近我都是自己住这屋,之前和朱鹮,都是住隔壁,你不用在意,安适些,我还给你准备了些酒水、点心,你可以…”姑射竟直接走到床沿坐下:“你不必解释。”云中君立在她面前,见她这般直接大胆,心头激动,缓缓靠近她,低头想轻轻的亲一口,姑射却压根从心里嫌弃的很,赶紧躲闪开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众目睽睽
“你若心里觉得忌讳,我可以用化身法术,变做烛龙的模样。”
姑射瞪着他:“你这是在侮辱烛龙。”云中君见她这一脸倔样,心里有些不快,但她竟自己开始宽衣了,云中君有些欣喜,上前拉住了她,捏了捏她小手,示好道:“别这么着急,我们先说说话,叙叙旧,我不想那么鲁莽,你和我说说,你都喜欢怎样的,我听说,你有两颗小黑痣,我们…我们先活跃一下气氛好不好!培养一下感…”
云中君的“情”字还没说出来,姑射心里气煞,只觉得恶心透顶,自己往旁边一趴:“你真恶心,要什么就快点用,不许碰其他的。”云中君见她生气了,她还流出泪了,一时也是怒火三丈:“你都生育三胎了,又不是什么没出阁的清白姑娘,你可知宫里有多少干净的仙子愿意和我在一起,就为这么个...这么个不值钱的旧货,我情愿舍半条命去换一回,你还哭!哭什么!是我亏了!你还哭!”说罢,就疯了一般…
“你…你腰上怎还有个纹身啊。”不一会,云中君便被姑射踢开了,扶着床架子叹了口气,姑射没理他,理了理腰带,眼神呆呆的,云中君竟还想揽她:“刚才…刚才我是看见那个龙头图案吓到了,能不能再…?”姑射反手推开了他:“穿好衣服,去天牢。”云中君不依不饶的缠着她:“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求你,反正你也从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爱了你数万年…”“你说过,条件是陪你一次,一次就是一次,你莫贪婪。”姑射眼里已经像没魂魄了一般,任由齐肩短发凌乱的披散着,鞋只穿了一只,立起身来,拽着云中君就要往外走。
“呀!哪来这么多人!啊!”云中君理着衣裳跟着姑射出门来,一出来就惊呆了,门外怎站满了朝臣,便赶快羞愧的捂脸,躲避这众目睽睽的注视,姑射虽然披头散发,却腰杆挺直,躲也不躲。
原来,朱鹮自听见了云中君的计划,便命罗令官去九重天的各个神仙洞府传话,直说一句:天一阁,西帝幸东太后。所有朝臣都炸了锅,便纷纷出门去瞧,而片刻之前,白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进宫了:“参见陛下,白龙并非深夜有意打扰陛下,只是,宫外在天一阁前,有些古怪,大臣们在纷纷聚集,不知做何处理?”潜虹还不解他们聚集的目的,生怕他们造反,便令白龙点了兵马,自己亲自披甲带兵,用隐身术照着,腾云偷偷接近了天一阁。
天一阁前群臣已经嘀咕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指责,“诶呀,这不是乱来吗,西帝怎能招幸太后娘娘。”“分明这就是私通,放在人间,太后西帝二人是要浸猪笼的!”“这太上皇病了,太后是不是想改嫁啦?这咱们外人管不着,都散了吧散了吧。”
“放肆!我看谁还敢再胡言乱语一句!”潜虹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诋毁,唤雷就劈在了空地,震慑住了群臣,又大怒的下来云端,立在姑射面前,护着母亲,同时不理解的问着:“您为何在这?”
姑射不答他,手里还紧紧拽着云中君的衣袖,云中君已羞愧的面红耳赤往姑射身后直躲,潜虹一观瞧他这架势,心里瞬间火冒三丈,又看了看母亲,脱簪散发,衣衫不整,莫不是真的被捉奸情!一下子便恼了,一把拉开母亲的手,使她放开云中君的衣袖,大力的晃着母亲:“我要一个解释!给我一个解释啊!”
姑射苦涩笑了笑,儿子连娘都不叫了,又看着面前的这帮人,无奈一叹息,看来,自己给儿子丢面子了吧,可现在,一切都顾不上了,便轻轻拨开儿子,又一把拉起云中君:“走,天牢。”说罢,不管一切,姑射分开人群就大步往外走,白龙震惊之余这才看清,姑姑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子,心里咯噔一声。
“陛下!”潜虹一步上前就要去拔剑去杀那云中君,白龙觉得事情蹊跷,赶快阻拦道:“陛下先息怒,先问问是何人召集的吧。”潜虹额头青筋暴露,感觉像是自己被欺骗了一般,母亲之前言之凿凿,一定会守着父亲,守着家庭,这般半年,便真的红杏出墙了,正要大发雷霆,只听一个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高声大喊:“诸位!都瞧见了吧!太后娘娘与我夫君有染!再看看天上这些伏兵,各位,请为我主持公道啊!东太后失节!东帝穷兵黩武!”
是朱鹮,潜虹已经被母亲气的脑子一片空白,白龙见他没反应,岂能叫朱鹮泼妇造次,直接威严的下令:“西后娘娘已被确诊为羊癫疯,来人!伺候娘娘回宫休息。其余诸位!可也有疾病要治啊?!要回家休息?还是来牢里治病?!”群臣慌慌张张的伏地一拜,赶快散去了。
“诶!陛下!”白龙揽着不让潜虹追,看着这些仙官们散去,想着刚才母亲的模样,潜虹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加上下午参战时,被火龙打成的内伤,潜虹瞬间被气的内出血,双眼瞪着又猛地一翻昏死过去,白龙吓坏了,赶快化龙,抱起潜虹去药王殿救治。
“快!张大夫!陛下昏过去了,下午领兵时被火龙砸伤了,当时急着去寻找太后下落,一直忍着,您快给看看。”白龙急吼吼的进来药王殿,张仲景方才没去凑热闹,一看潜虹,银白锦袍,胸襟处尽是血污:“快快!抬到里屋!”张仲景也是急了,嘴中念念叨叨的:“我的老天爷啊,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小仙保不住龙君了,可千万得保住龙君长子啊,不然这可怎么交待。”
白龙一听,隐约之间,一下明白了姑射的行为,惊讶的抓住了张仲景的衣领,想问问烛龙的情况,但歪头看了看病榻上的潜虹,又只得松了手:“快救陛下!少说废话!”白龙心里急得不得了,已经慌不择言了,回想着,姑姑最后说的是去天牢,真想赶快跟过去瞅瞅,但又不敢轻易将潜虹撂下,便心急如焚的在屋里转着圈。
第三百九十章 阴阳相离
“姑射。”笼中,黑蛇的眼睛红光微弱,已经快要昏倒,听着有人来了,就虚弱的咳嗽着,轻轻叫了她一声。姑射赶忙打开笼子门上前察看,黑蛇口边全是血迹,双手抱着胸口,已经快不行了,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姑射抱起他来:“我回来了。”黑蛇咳嗽了咳嗽:“我难受,快施法吧。”说罢,就昏过去了。
云中君理好衣衫,戴正冠冕,突然有些怀疑:“这会是黑蛇在控制,你怎可抱他?”姑射不答,云中君见她眼眶红了,更是纳闷:“他是怪物,你是如何与他说通的?莫不是也和他交易了什么?”姑射冷冷的:“怪物怎么了,怪物比你强百倍,快救人吧。”
云中君束手,并没直接开始,只是看着她:“我若死了,也便不给旁人添麻烦了,可若不死,今天这么多人看见你我偷情,日后传到烛龙耳朵里,他和潜虹,定会追杀我。”姑射觉得他反胃口,几乎快吐出来了,心里恨他入骨,可生怕他不好好为烛龙治疗,便不敢怒怼他,只低声问着:“可以先治好烛龙再想吗?求求你。”
云中君见她这一脸的可怜相,想了想,还是谈起了条件:“不行,我要你立字据。”姑射长眉拧着,快要压不住火气了:“立什么字据?怎么写合适?我姑射,自愿与云中君偷情,与云中君无关?”云中君一听,脸色羞红:“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写写大概的意思,别这么直接,或者你就写:烛龙久病,病榻难离,休夫再嫁。”
姑射勃然大怒,将怀里丈夫的身体放平在垫子上,腾的起身来,竟然运了法术。“诶!你做甚么!”云中君吓得后退:“我给他治疗还不成吗!别杀我!”姑射一道蓝光就打在云中君的印堂:“我以冰雪主君姑射之名,诅咒你!此身受万千折磨而不陨灭!使我姑射,永远无法杀你!”说罢,竟是一道金印,结在了云中君额前,渐渐隐去,渗入了皮肉之中。
“你做了什么!”云中君大惊,姑射瘫倒,坐在地上,落魄的一笑:“你被古神诅咒了。”云中君检查了一下自己:“你的死不是验证了吗,本来古神就是不灭的,不是吗?”姑射点点头:“是啊,亏你也知道,所以烛龙、潜虹、所有人,本来就杀不得你,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唯一能重创你的,只有我,现在你放心了吗?我诅咒你永生,诅咒使我自己也无法杀你,你满意了吗?快治好烛龙!”
姑射几乎在咆哮,给云中君吓坏了,缓步挪到她身边:“好,我...这就施法,若我一会出现什么问题,你别害怕,若结束之后我真的死了残了,你能也照顾照顾我吗?别直接丢下我不管。”姑射眼里已经没神儿了,坐在那,擦了泪,点了点头。
云中君鼓足了勇气,看着姑射,心里觉得有底,运起功力便剥开了烛龙的元神,又发出来一道黑光,似乎是找混元借来的法力,持续的照射在那元神上,这回,烛龙的元神并不显得痛苦,而是在照射下,顺势成为了黑白两股,白的那一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质,便是那本来的元神。
“姑射,说好的!我想看你笑!”黑的那半化为蛇形,亮起了红色的眼睛,看向姑射,朝她吼着,姑射扶着墙,立起来,忍了忍心里的酸楚,强行笑了出来,朝他挥了挥手:“来啦,我在笑,走吧,快走吧,若有机会脱胎成人,好好修炼。”
云中君也是纳闷她这话,瞧了瞧她,满眼的泪,却生硬的在笑,明明是悲哀,她竟能为了妖怪悲哀,便嫉妒的很,一手剥开自己一半的元神,以自己的元神相接,一手扶在腰间的星吟剑上,势必要使他一下来,就斩杀。
“那我走了,此去一别,希望还能再见,希望你能过的幸福。”黑蛇信子一吐,红眼一回眸,看了看姑射,便顺着云中君的手绕上去了。“等等?”黑蛇一接触云中君的半个元神就觉得不对劲,他瞬间翻看了云中君的记忆,当即蛇口张的老大:“你对姑射做了什么!”
姑射一瞬间就哭出声来,黑蛇再次察看了云中君的记忆,亮出蛇牙就咬了他:“我都不舍得碰她,你竟逼迫她!啊!我饶不了你!”黑蛇疯了一般快速占领了云中君的半条元神。
云中君本来剥开半条,就是怕自己整个元神都受到受到污染,手里提着剑,剑上叫混元附魔了暗影法术,原本打算,黑蛇一与烛龙断干净,就借用剑割开被污染的部分,切除掉黑蛇,再用湮灭咒彻底消灭它。哪知这黑蛇被激怒之下,行动甚是快速,云中君赶忙提剑去割下那半条元神,疼的大叫,而黑蛇似乎在拼命的往他另半条元神里钻,打算寄生他,而此时,云中君头颅中,竟然冒出了奇怪的东西,与黑蛇搏斗开来。
是朱鹮的傀儡术,暗红色的物质。这傀儡术寄生在云中君体内已久,此时来了与他争夺身体的黑蛇,便逼不得已的冒出来保卫自己的领地,姑射都看傻了,不明白云中君头上的是什么玩意,提起神剑要去削,但那黑蛇与那红团子搏斗缠绕在了一起,姑射竟然有些下不去手,不忍心伤害那黑蛇。
可云中君却不是,为了活下去,忍着剧痛,努了口气,咬牙就是挥剑,愣是割裂了自己大半的元神,连同黑蛇与傀儡术两个,一同清除下来,又强忍了痛楚,汇聚全部法力,使出了湮灭咒,打散了自己的那污浊的元神。
“烛龙。”云中君轰然倒地,再没一丝丝的生息,姑射眼见他摔下来,避开了,蹲在丈夫身边看了看,轻声唤着,又从一旁的药盒中取出了剩余的半粒大还金丹,喂进了丈夫口中,又给他喂下了大量的解毒散,为一会换心先做准备。
“孩子...娘。”烛龙很虚弱,呼吸困难,在咳血,姑射欣喜的很,擦去自己的泪痕,小声问他好不好,烛龙双手捧着心口,似乎难过的厉害,但还是艰难的点着头。姑射小心
第三百九十一章 心心相依
“孩子爹,你忍一忍,我马上就给你换上一颗好心,咱们回家。”姑射搀扶着烛龙起来,烛龙腿脚能走,但心脏衰竭,已经无力动弹,姑射拉过他手臂还住自己脖颈:“努力,坚持一下,我刚给你吃了半颗金丹,我们到家里,儿子在等着你呢,马上就能康复了。”烛龙吃下了解毒散后口中反着血沫子,已难受的说不出话,倚靠在妻子肩头点了点头。
姑射小心的挪着丈夫,看了一眼脚边的云中君,便抬脚往前踢了踢他,见他不动弹了,想来,这畜牲毕竟冒死引下了黑蛇,若真已死了,抛下不管也不合适,便一脚一脚的往前踢着他,并打开禁魔司结界,将这两个男人弄了出来。
“坚持一下,咱们到室外了,我腾云带你。”烛龙心口疼的如在胸上加了快大石般,虚弱的,被姑射扶着站上了云彩,但却立不稳当,腿下一软,姑射扶不住,只好将他搀着坐在云团上,自己也坐好,又召唤了另一团云,托起那半死不活的云中君,往宫里走着。
朱鹮被白龙手下的两个统领押着请回了宫,一路上一直在闹,弄的宫里鸡犬不宁,彩凤刚刚失去孩子,本来气血双亏正在昏睡,但先是丈夫被叫走,左等右等也不回来,后是宫里吵吵闹闹,便也不想再躺着了,披上外衣出来长信殿,一看那衣着,艳丽华贵,似是母亲在中间的大道胡闹,而周围侍卫刀兵相向的,彩凤吓坏了,虚弱的往这边跑,喊着那些侍卫。
“你们怎能这般对待西后娘娘。”彩凤宽仁,知道母亲肯定撒泼了,便示意叫周围的卫兵退下,朱鹮顺势反而躺倒在地,大声喊叫:“我不活啦!太后勾引我夫君!俩人都睡一起了!我不活了。”宫里的宫人不多,这一听有热闹,全都认认真真的在听,朱鹮叫骂着:“太后是狐狸精!兴许和小白龙也有一腿,污蔑我羊癫疯,气死我啦!”
彩凤一听,大惊失措,母亲说的这叫人话吗,婆婆素来为人坦荡直接,对自己也尽心尽力,可朱鹮是自己生母,又不得不维护,便下令道:“诸位,我母亲的确有羊癫疯,你们将她抬回九华殿吧,我身体不好,扶不了她。”朱鹮一听,叫的更是热闹:“都听听,是我羊癫疯还是这外嫁女六亲不认!老的勾引我夫君,小的勾引我女儿!我不活啦!”彩凤实在不想让她这般嚼是非,便虚弱的挥了挥手:“快,送西后娘娘回宫养病,记得关好殿门。”
正是此时,姑射这边已驾云快速的飞了回来,随手如丢垃圾一般,将云中君扔了下来,扔到了院子里,自己扬长而去,过了临华殿,回了碧落宫,直奔混元的天玑院。彩凤大惊,赶快去察看滚落的父亲,摔到鼻子擦伤了,但其他地方无碍,只是昏迷不醒怎么叫也不起来,一时急得不行,不解的看着姑射远去的背影,又无助的看向周围的侍从:“快!扶西帝回九华殿!快啊!”
天玑院
“老三!快!从床上起来!”姑射趟开门,扶着烛龙进屋,觉得自己胜利在望,有些喜悦:“你爹回来了!你最爱的老爹病好了!”烛龙难受的已经不会笑了,但心里还有些高兴,不知道妻子是怎么将黑蛇驱下去的,但已经没有力气叫儿子了,轻声哀鸣着。混元一骨碌,赶紧爬下床,鞋子都没穿,大喜过望:“太好了!”便双手一挥,用念力帮助母亲,将父亲抬到自己床上去,还顺便认认真真的感应着:“爹身上真的已经没有奇怪的东西了,娘您真的把黑蛇赶跑了,怎么办到的!太好啦!”
姑射脸一板:“咱们还不能急着高兴,来,再感应一下,你爹身上还有蛇毒没有?”混元摇摇头:“不多,不多,您再给爹吃些解毒散。”姑射大步的炮回了隔壁自己房间,拿来了一个药箱,飞快奔了回来,裙摆都踩撕了,狼狈的蹲在地上找,举起一个青绿色的大瓶子,就往茶壶里面兑,粗笨的摇匀,提了壶,一点一点的灌到了烛龙口中。
“娘,您没事吧。”混元立在旁边看着,本来十分高兴父亲康复,但仔细观察母亲,鞋子只穿了一只,身上乱的很,便觉得有些奇怪,问了问,姑射却顾不上答这个,给丈夫顺了顺药,又用手帕擦拭着他口角吐出的血迹与沫子,扭脸严肃的问着混元:“我没事,你待会再感应感应,这回,解毒药够不够剂量,你爹血中平衡没有?”
混元拉着父亲的手,见他实在难受的很,小手轻轻拍着他,安抚着他,且待解毒药片刻后生效,混元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爹血中的蛇毒没有了,但内脏中似乎还有少量的。”
烛龙心口疼的如火烧一般,真想和孩子和妻子多说两句,但真的没力气说出声音来了,又实在疼的遭不住,开始抽搐起来,姑射意识到,这半粒金丹怕是顶不住劲了,便一咬牙,心一横:“混元,准备好了吗?换心。”
烛龙抽搐的不行,混元有些吓坏了,呆呆的立在那,眼见是要哭的样子,姑射一把拉孩子立在身边:“混元!娘付出了很多才将你爹救回来,你不能害怕,待会把娘的心摘下来,接在你爹胸膛里,将你爹坏的那颗心取出来,尽量不要弄太大的创口,娘没事,是怕你爹熬不住。”
混元用手背擦了泪,哆哆嗦嗦的,低头想了想:“那...那娘您也躺下,您抱住爹,别让他抽搐了,这样你俩离得近,我很快就能给爹换上。”姑射来不及脱鞋,直接躺倒在丈夫身畔,迎面紧紧的揽住他脖颈,合上了眼睛,等待着,只觉得儿子伏在自己背上,猛地一阵剧痛,好像一只手抓住了自己心,疼的喘不过气来,竟暗暗觉得高兴,努力不喊出来,装作根本不疼的样子:“混元,快点,动手吧,快摘下来。”混元就在姑射背后,正掌控着她的心,却哭腔出来:“娘!我不敢!有血管连着呢,我不敢扯断!”姑射一发狠,竟然变出来了一柄冰剑,照着自己心口就深深一刺:“那娘自己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纷繁凌乱
姑射淌了满怀的血渍,紧紧抱着烛龙,忍着疼痛,一声不吭,混元在背后已经吓得几乎头脑空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亲手取下母亲的心来,而这心,在他手上还会动,滑溜溜的,混元呆愣愣的,不知所措的,用念力移开它,透过腹壁移到了父亲胸膛内,一手摘下来那颗已经坏死的,一手换上了母亲会跳的这一颗。
待混元用念力接通血管,烛龙早已昏死过去,而混元完成操作之后,将父亲原来的心脏取出,已经是乌黑的东西了,如同煤球石头一般,没有一点韧性,吓得他赶快一抛,落进了旁边装水果的盘中。
“娘,娘,你好不?”混元吓得都不敢哭了,小手满是黑血,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活下来,便摇了摇母亲,拍的姑射满身的血渍,而姑射心口疼痛但还醒着,备受折磨,已经疼的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被掏空了,一片虚无的感觉,但儿子这般的急唤,使她强打精神,松开了丈夫,转过身来,躺在那,抬眼看了一眼儿子。
“娘,娘,你听听我爹的胸口,看心在跳不?”混元哭的哆嗦,这般胆小的孩子,今日竟勇敢的做了这般凶险之事,姑射明白,孩子尽力了,便捂着自己的伤口,慢慢挪到丈夫跟前,附耳听了听,很好,在跳,便冲着混元微微一笑。
“娘你休息一会吧,娘,你好不好?我找大夫来给你缝合伤口吧。”姑射按压着伤口就起来了,混元生怕母亲会死,不停的问她好不好,姑射淡淡的笑了,已经没有力气,靠在床架子上,轻声指挥着:“不用,去,你自己洗洗手,再打盆清水来,我给你爹擦擦脸。”
混元踉跄的跑出门去,两只小血手,一挥一挥的,吓得不轻,脚下没看准还拌倒了,但也不敢大哭,几乎是画龙一般的往后厨跑。夜已经深了,后厨的宫人多数已经散去,空无一人,只剩贺管家在后厨清点食材,泡发黄豆,发酵牛乳,为帝后还有小王爷,准备第二天的早餐,这意见混元跑来,贺管家急忙上前去抱他:“诶呀小王爷,您这手怎么了?摔破了吗?”
混元摇摇头,全身颤抖:“我..我没事,我娘要清水。”贺管家不解,赶快先用手帕给擦手,检查了一番,但突然反应过来:“这也没伤口呀,怎么?莫不是太后受伤了?刚才宫里骚乱,可是太后娘娘遇袭了!”混元继续摇头,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我...我娘要清水。”
贺管家不知细情,一手打了一桶清水,一手托举起混元坐在肩头:“小王爷,太后娘娘在何处,我给她送水。”混元抱着管家的脖子,全身颤抖,几乎哭出来:“在我房间。”贺管家大步的跑进来,见大门敞开,门框还有混元一个小小的血手印,心里一惊,大声喊道:“太后娘娘!小仙可否入内?”
姑射胸口疼的已经没力气答他,虚弱的扶着床架,歇了一口气,只唤了一声“老三”,贺管家觉得不对劲,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抱着混元便入内:“得罪了娘娘,您可有什么吩...”贺管家一瞅,直接惊呆了,这满衣襟的鲜血:“娘娘!我马上给您传大夫来!”姑射身体疼痛,却捂着胸口摆了摆手:“不妨事,我歇会就好,叫张仲景过来,为太上皇诊脉、”
贺管家有些不放心,将混元抱进屋子,放下水桶:“娘娘,王爷,二位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贺管家一揖,转身出门,腾身便化为黑白仙鹤,双翅一振回身便迅速腾飞,直接飞往药王殿,可到了一瞧,傻眼了:“这陛下怎也在!”白龙正守在潜虹身畔,潜虹双眼紧闭不省人事,可给贺管家吓坏了:“又看着坐在一旁捣药的张仲景:“可否...可否将陛下抬回宫调养呀,娘娘胸口受伤,也是万不得已,不然不敢惊扰陛下。”
白龙听完又是觉得震惊又觉得很凌乱:“娘娘胸口受伤?!哪个娘娘?!”贺管家无奈的一嗳气:“就是太后娘娘啊!所以我才恳请,能否咱们一同回宫,赶紧看看娘娘的伤啊!而且现在太上皇也同在天玑院!俩人都是怀的血,不知道怎么回事!”张仲景一下子反应过来:“快!白龙都督,抬陛下回宫,陛下的是内伤,虽然出血,但龙族自愈能力强,静养就能好转,太后娘娘的可耽误不得,怕是强行为太上皇换了心啊!”
白龙当即横抱起潜虹来:“快!贺管家,你去奉天堂传召三圣母,我先带陛下和张大夫回宫,快!”张仲景小跑着跟着白龙出了屋子,腾云就往内宫飞去,而管家也听了命令,向北飞行。
“姑姑,姑姑!”
白龙将潜虹撂到天枢院的床上就掩上门出来了,拉着张仲景赶快跑进了隔壁的天玑院,混元这小家伙已经吓得跟失了魂一样,坐在一旁的圈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的父亲,姑射正小心翼翼的给烛龙擦脸,在白龙心中,姑射如同自己的养母,这定睛一看,着实吓人,雪白的衣衫上,成片的血迹,而烛龙的胸前,也是一样的,不知是印过去沾染上的,还是烛龙胸口也有伤,但看着姑射神情,多少有不对劲,便小心的靠近:“姑姑,您可是真给姑父换心了?”
姑射微微一笑点点头:“对,张仲景,快上前来,给太上皇诊脉、”张仲景吓得满头汗,万万没想到太后竟然真的亲自动手,便微微一鞠,小心靠近了床沿,躬身看了看烛龙的脸色,先前那死灰颜色已经转变,面色虽然泛白,但是气息匀称,又轻轻搭住烛龙的手腕为他号脉,:“回娘娘,太上皇脉象不稳,心脏房颤严重,应该还未适应...适应您的这颗心。”混元也跳下椅子挪到张大夫身边:“大夫大夫,你帮我看看,我血管接的对不对?娘怎么长的我就怎么接的,我爹能不能好起来?”张大夫一惊,看着混元的小脸,又号过烛龙另一手的脉搏,捻须沉思道:“若接的不对,片刻就会仙逝,此时心跳强力,应是对的。”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杀人诛心
“都督!三圣母请到了。”仙鹤随着羽翼一收伏地一卧,颈后下来的,正是三圣母,三圣母进来也看傻了:“娘娘!您...遇刺了吗!”姑射解释着:“我不碍事,我这是自己弄得,切断了心脉。”张仲景已经满头汗了:“这...太上皇可是胸口也有伤啊?要不小仙先来缝合伤口吧。”
姑射捂着胸口摆了摆手:“混元是用念力给烛龙换的心,他应该没有伤口,我的,是孩子下不去手,我自己弄断了血管,我不碍事。”三圣母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搀扶:“娘娘,那我给您缝合一下伤口吧,来,您请。”说罢,就将姑射搀扶到了屏风后。
三圣母帮姑射解开粘着血迹的衣衫,胸肋上,是利刃所为,伤口反卷,怕是一剑刺穿,精准的切在心脉冠上,三圣母看的触目惊心,从药箱中取出针线来:“娘娘,您忍一下,缝好之后,待会叫都督送您返回三十四重仙境,您很快就能好,应该也不会留疤痕的。”姑射咬着牙,点着头,扶着屏风叫她缝,一针一针的扎过来,丝毫没有喊叫,这小小针刺,敌不过方才的万分之一。
“娘娘,您这心脉受损,耽误不得的,速回仙境吧。”三圣母帮姑射重新穿好衣裳,隐约撩开她乌发,后颈与耳后,尽是咬伤与淤青,不知是怎么弄的,又看着像是吻痕,三圣母不敢多嘴去问,只小心说着:“用不用给娘娘耳后上些药?”姑射这才摸了摸自己后颈,无奈一叹息,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丈夫。
“姑姑,我驮您回去。”白龙小心的靠近她问着,姑射摇摇头,缓缓坐在床边,问着张仲景:“怎么样?何时能醒来?”张仲景弯腰一拜:“这颗心毕竟属于异物,虽然王爷接好了心脉,但机体需要慢慢接受,我觉得可以用些汤药来辅助,帮助对抗排异。”姑射点点头,轻轻的抚了抚烛龙的额角:“去配药吧,我信任你。”
白龙见姑姑这般虚弱,有些忧虑,潜虹还跟旁边屋里躺着呢,也不敢告诉她,而方才众仙人所见的究竟是缘何,白龙心里大体有了答案,便侧面的问着:“姑姑,姑父如今的魔性,可是除了?”姑射微微一笑,颔首点头:“除净了。”白龙反倒心疼起姑射来,低头掉下泪来,牙关紧咬,恨恨的,巴不得马上冲出门去杀了云中君,便嗫嚅着安慰着姑射:“姑姑,姑父好了就行,好了就行,您别累坏自己,和我回山里吧。”姑射却像木头人一般,只是拉着烛龙的大手,静静的守着,一步也不离。
白龙见她也不挪窝,只是给烛龙喂药,给烛龙按摩,真是急得白龙一点办法没有,可心里又实在不放心潜虹,而这彩凤适逢小产,给谁添麻烦都不合适,只好先一步离开,去看护潜虹了,而混元已经又惊又怕,还累的够呛,没自己什么事,便依偎在管家怀里睡着了,管家怕孩子着凉,抱去了隔壁他姐姐的房间,小心的哄着,不敢惊醒。
一夜过去,即将黎明,九华殿。
“哎呦…”云中君迷迷糊糊的要醒不醒,只是在那嘟嘟囔囔的吟着,彩凤这边先是丈夫一夜不归,后是父亲昏迷不醒,感觉像是天塌了一般,而母亲派出去请大夫的仙娥去晚一步,张仲景已经先走了,便跑遍了天庭,无奈的请来了扁鹊,可这医治了一宿,还是不好转,朱鹮气的恼怒,直接摔了药碗,怒气冲冲的骂着:“废物!西帝陛下缘何昏迷竟然查不清!真是废物!我要宣张仲景会诊!”
仙娥吓得伏地跪拜:“娘娘,方才药王殿的门人说,说,说张大夫被白龙请走了。”彩凤刚刚小产,腰腹疼痛,实在无力起身去求医,刚说想让自己身边的仙女去碧落宫,朱鹮竟然拍桌大怒:“定是那该死的狐狸精,先是将我夫君玩弄成了这副模样,又跟我抢大夫是不是!”说罢,便大步出了宫,迎着晨曦,去了碧落宫。
“走!跟我走!”朱鹮行到碧落宫,见灯火阑珊,张仲景就在门口煎煮药汤,朱鹮一把拽起大夫就走:“我夫君昏迷不醒,不知是何原因,快跟我走!”姑射还在屋子里等汤药,一听朱鹮在嚷,不想让她吵到丈夫,便捂着心口出来了:“我男人刚刚换了心,离不开张大夫,你去请扁鹊吧,或者神农,或者华佗,他在西边,你…”
“扁鹊治疗了半天我夫君也不醒,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姑射本是好意,朱鹮却打断了她的话,姑射无奈对张大夫差遣道:“您进屋吧,我与西后说几句。”现在天还未亮,院里没有旁人,姑射捂着心口,虚弱的看着她:“他舍了大半条元神帮我丈夫驱魔,我又为我丈夫献出了一颗心,你去找旁人吧,张仲景治不了元神撕裂。”
朱鹮其实知道所有的内情,但她就是来逼姑射的,便故意言道:“我夫君昏迷,估计歇一歇也能好,毕竟你们是古神,死不了的,等他好了,你打算何时过门?我作为正室告诉你,不要以为…”“过门?”姑射有点生气了:“你当我是什么?”朱鹮微微一笑,直视着打量着她:“大家都是女人,这又没旁的,你有必要隐瞒吗?你和我夫君,偷在一起很久了吧。”
姑射觉得胸口疼痛不想理会她,扶着门,缓步转身要走,朱鹮还是在原地说道:“做了不敢认吗?今天你把你儿子气的急火攻心,呕血昏厥,明天还要再把他老子气死吗?”姑射恼怒,回身指着她:“你竟敢诅咒我夫与我儿!我…”朱鹮微微一笑:“诅咒?潜虹气的吐血众人皆知,这是事实!至于他老子,这刚换了身上的零件,一觉醒来知道妻子不守妇道,陪人睡了还被整个九重天的仙人捉奸,不气死才怪!”
姑射瞪着她,却无力反驳,眼眶通红充满委屈:“你当我是自愿吗!是你丈夫要挟于我!”朱鹮淡淡一笑:“说这有什么用,已成事实,你已经失身于他,还想着回去侍奉原来的夫君吗?醒了你去问问他,看他嫌不嫌你脏。”
第三百九十四章 股掌之中
“我…!”姑射欲辩无言,极力的摆手,不想承认这些,朱鹮却冷冷的说着:“马上就要开早朝了,世人皆会笑话,今日二帝不朝,为的是同一个女人。”姑射感觉如坠冰窟,怕自己会让潜虹失去威信,失去拥护,便呆住了:“那我…该怎生是好。”
朱鹮不依不饶,趁她这呆滞样子,小声对她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你丈夫和离,改嫁给我丈夫,你是后来的,你做妾。”姑射疯狂的摇头,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不能接受,本来昨天就受了极大的刺激,已经神情恍惚,这被朱鹮见机,刺激的几乎有些疯癫了,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重复昨天的场景。
朱鹮一遍又一遍的说着,煽动着她:“你想想林英,什么诰命一品,无非已经是北海的弃妇了,所有人都嫌她丢人。”姑射回想着,烛龙当时在处理这件事上,格外的敏感,连往日温和耿直的敖清也变了,有时每每说到这件事,烛龙总是一脸的可惜,又好似无可奈何,姑射瞬间觉得心灰意冷,确认无疑,世人都在乎这个,烛龙也不例外,就这样,姑射心里最后的防线也被攻破了。
“你逃吧。”朱鹮见她眼神已经疯疯傻傻,便一把拉起她来:“走!”姑射整个人都精神萎靡的,不由自主的被她拉出宫来,径直奔着谪仙台去了,朱鹮往前推着她:“你走吧,去人间,封印法力做个普通人,烛龙找不到你,诸神也找不到你,这事情慢慢就回被人忘了。”朱鹮前后的话,逻辑根本不通,但姑射此时已经自暴自弃,根本没有反抗,顺着她的思路,被蛊惑的竟主动往那谪仙台挪了两步。
可今天的谪仙台诡异的很,往日是幽暗的蓝色,如同星空,今日,泛起红光来,但姑射脑子已经乱了,不观察这些,只是有些恐惧:“我儿子还小,我若逃了…”“下去吧你!”朱鹮见她畏畏缩缩的在那犹豫不前,竟上去迈步,从后背蹬了她一脚,使她整个人跌入了那红光之中,瞬间天雷震动一般的爆裂声,蓝色的能量轰然炸开,整个九重天,寒气席卷,将朱鹮冻在了原地,半天都无法动弹。
碧落宫内
天光大亮,整个九重天在寒气之中变得阴霾冷峻,烛龙饮下了药后,渐渐也苏醒了,突然一阵寒气袭来砰的吹开了房门,烛龙觉得心口绞痛,却强努着爬了起来,一见是张仲景守在自己床前,有些纳闷,扫量了周围,虚弱的问着:“我媳妇呢?”张仲景拱手一拜:“恭喜太上皇,您这颗心已经基本成活,我这就去请娘娘过来。”烛龙一把拽住他:“什么意思?我心...”烛龙猛地看见餐桌的果盘里有颗黑色矿石一般的东西,昨天换心时其实是有点印象的,烛龙马上询问道:“我...我胸口里的,是谁的心?是不是我妻子的!”
张仲景满头汗,跪在地上劝慰着他:“太上皇,您稍安,娘娘昨晚刚为您换上心,您现在还不能太激动,不然容易出现并发症状,也就枉费娘娘的一片苦心了,小仙这赶快去请娘娘过来,和您当面解释。”说罢,张大夫拜了又拜的起身来,退出门去,但门外已飘下漫天的朔雪,院中并无姑射。
“都督,太上皇苏醒了。”张仲景左右不见姑射,就去了天枢院,跑进来与白龙说话,适逢潜虹也被寒风吹醒,迷迷糊糊的看着张仲景:“嗯?”张仲景擦着额头的冷汗,伏地一拜:“参见陛下,太上皇已经转醒,正要寻找太后娘娘,小仙不敢使他太过激动,便代为寻找,不知白龙都督可见娘娘了?可是送娘娘回三十四重仙境养伤了吗?”
白龙瞪大了眼睛:“我一直在陪护陛下!娘娘倔强,并未让我护送。‘张仲景看了看他,捻须想了想,也是不解:“方才西后过来与娘娘单独说了几句话,莫不是之后自己回去了?她站都站不稳,不可能啊。”
潜虹一听母亲,还在气头上,指着张仲景:“不许让我娘见到我爹,我爹身体不好,受不了这般的羞辱。”“潜虹!”白龙一听他这样说,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姑姑是何许人你不清楚吗!”睡了一觉,加上张仲景的药,潜虹的内伤好转了很多,腾的立起身来瞪着白龙:“我自然清楚我母亲,她素来冲动,事事难顾周全,昨天你我亲眼所见,她与那云中君姘在一起被众人捉住,这还不是真相吗?若我爹听了,非得气死不可!”
不知何时,烛龙踉跄的自己挪了出来,看着院外的大雪,觉得心里疼痛的很,隐隐约约觉得出事了,急不可耐的亲自去找姑射,听见天枢院有动静,凑过去寻找妻子,正正好好听见潜虹的话,气的怒发冲冠,不顾病态,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潜虹脸颊上,瞪着他,眼里快要冒出火来:“逆子!你怎敢如此诋毁你母亲!”
“姑父!”烛龙还要再打,但体虚气亏,只觉得头昏目眩当场就要栽倒,白龙赶快扶住他坐下:“姑父,您先冷静,我去找姑姑回来,究竟怎么回事,让姑姑亲自解释,至少,白龙相信姑姑,她都将心都献出来给您了,又怎会做对不起您的事。”烛龙气的胸口一抽一抽的疼痛,几乎说不出话来,用力抓着白龙的手,一直在重复着三字:“我信她。”
潜虹被父亲打醒了,也有些懊悔自己的话,恭敬的要去架烛龙回屋,烛龙却自己扶着墙壁,推开了儿子:“外面又下雪了,她定是躲在哪里伤心难过,我自己去找,不要你们帮。”烛龙这心刚刚换上,百般不适,也顾不上了,出门就化了黑龙,龙尾一掸就升空了,但掌控的并不好,左扭右歪的,冲撞出了碧落宫。
“虹儿,哥哥不想说教,也不想辩解,但你千万莫只看表象。”白龙眼瞅着阻拦不了烛龙,便回头看了一眼潜虹,唉声一叹:“姑姑虽然冲动,可对待情感,耿志刚烈,昨晚你我看到时,姑姑神情呆滞一身的狼狈,我猜测,绝非是被捉,而是那云中君,强迫了她。”潜虹立在那,眼眶通红,听后不知所措。
第三百九十五章 谪仙台上
“爹!爹!”九华殿内,彩凤见云中君似乎转醒,不住的摇他,云中君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彩凤大急,赶忙喊了扁鹊进来:“爹!大夫来了,快!快和大夫说说你哪里难受。”云中君撑着床板艰难的起来,伸手试了试自己,大惊,呆在原地不动了。
“出来!”方才潜虹被白龙点醒,突然觉得很有道理,便是大步的冲到九华殿去捉人,见彩凤也在,一把轻轻拨开,与白龙两人直接将云中君从床上薅了出来,拖到地上,拎着衣领质问道:“说,你对我娘究竟做了什么?”
云中君满脸的泪痕,竟还吼了出来:“我为你爹引下了寄生的妖魔,献祭了我大半的元神,侥幸未死未痴,但法力几乎倾尽,我万年的修为啊!你还问我对你娘做了什么?你该问问你娘对我做了什么!”潜虹心里咯噔一声,瞪着云中君,彩凤在一旁也傻眼了,她根本不知道细情,马上跪拜在地上,拉着潜虹的手:“哥哥,放了我爹吧,放开他,你们说的都是什么?你们别吓唬我。”
潜虹一时间明白了母亲的苦心,终于理解了白龙说的推测,低沉着声音恐吓他:“昨晚的事,你对外一个字都不许提,明白吗?”云中君已经被施法的后果弄得快疯癫了,哀嚎道:“我牺牲了半条命只为了你母亲,我不提?凭什么!我偏要提,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要...”
不等这老混蛋说完,潜虹上去就是一巴掌,又双手锁着他脖子要掐死他,但此时,张大夫踉跄的跑了过来:“快!都去谪仙台!”原来,张仲景不放心烛龙出门独自寻找,便恭敬的侍立在他身后,九重天下雪,姑射定在这一层,张大夫眼瞅着烛龙绕了一大圈,可竟然遍寻不到,烛龙急的上蹿下跳,从腰间的布梨子荷包中捻出了一丝丝姑射的断发,血法术一找,竟然指引到了谪仙台,却中断了光芒,张大夫觉得不对劲,隐约觉得姑射是出事了,便赶快回来叫人。
谪仙台侧
朱鹮早已熟稔湮灭咒,头天带人撞破姑射与丈夫的奸情也是在安排之内,在此之前,早已为谪仙台上了一层咒术,便是那诡异的红光来源,只是没想到,姑射掉下去时,身体被湮灭咒瞬间粉碎,一时间能量涌动,炸裂开来的法力几乎要了朱鹮的性命,又被原地冻结在原地,费尽了火力才解开了自己周身的封冻,之后瘫坐在那,根本再没力气逃走了,捂着胸腹,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
烛龙不明白那血法术中断是什么意思,化回人形腾云就往谪仙去找,远远的见了朱鹮的一身橙黄衣衫瘫坐在地,落下来看了她一眼,口鼻流血,像是受了伤害,一时恻隐还问了两句:“你怎在这?你可见我妻子了?”朱鹮没理他,往外几乎是喷涌的吐血,烛龙不敢招惹,刚说要问问她需要送医吗,歪头一瞅,谪仙台前,有姑射的一只雪青色绣鞋!
烛龙心里颤抖,无法想象发生了什么,跪在原地,哆嗦的拾起那绣鞋来,瞬间吓得无所适从,问着那朱鹮:“姑射你看到了没有?”张仲景是对的,赶忙叫来了潜虹和白龙,云中君也晃晃悠悠的尾随而至,烛龙已经急的快要疯癫,拿着那绣鞋摇晃着朱鹮,朱鹮虽然想羞辱他一番,可真是没力气回话,大口的呕着血。
“娘!”彩凤不顾身体也跟来了,一见烛龙这般对待母亲,还当是他动手打了母亲,将母亲护在身边:“公爹!你怎能殴打我母亲,太过分了。”白龙眼尖,一眼看出烛龙神情不正常,手里那只绣花鞋,是头天夜里的,当时见姑姑衣冠不整脚下只踩了一只鞋子,便有意多看了几眼,便急了,上去搀扶烛龙:“姑父,这鞋子...您怎拿到手里?”
云中君也瞅见了这鞋,上去搡了烛龙一把,将鞋子夺过自己手里,竟如痴如醉的抱着挨在面颊,可给朱鹮气坏了,吐尽了口中的血污凄厉的吼道:“姑射跳下去了!你们这群蠢货!”烛龙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谪仙台那爬,白龙扶着他去查看,烛龙困惑不解,当即也要往下跳,白龙一把揽住他往回拽:“姑父!别!”潜虹在旁,眼瞅着这井口般的谪仙台不太对劲:“快!将我爹拖远些,这里怎是红色的。”
“原来分明是黑色的,是我一手监工修建的。”云中君察觉古怪,踉跄的上前看了一步,手里还捏着那只鞋子,朱鹮为了刺激他,上前夺过那只绣鞋,一把丢进井口里,瞬间化为焦炭,灰飞烟灭,朱鹮装作可怜的样子颠倒黑白的骗道:“她要拉我一起自尽,我挣扎开了,她便自顾自的跳了。”
“啊!”烛龙本以为她只是去了凡界,一听这个,全身颤抖不能接受:“她怎会...怎会自尽呢!怎会自尽呢!”云中君听后久久不能平静,跪在那谪仙台前张望:“不可能,世上不可能有这般的东西,不可能有毁掉姑射的东西,这是什么玩意?”朱鹮怕他掉下去,偷偷掐诀,收了张网在井口的湮灭咒,云中君不可置信的看着:“诶!怎么红光没了!怎么搞的!”
白龙见他如小丑一般,心中恼怒难当,一把薅过来云中君提拳就打,一拳接一拳的,又觉得不解恨,抽剑就捅了他胸口一剑,直接贯通插穿,云中君口吐鲜血却微微笑着指着着白龙:“姑射诅咒了我,你们谁也杀不得我。”彩凤吓坏了,爬在地上,之前小产的后遗症已经开始出血了,拼命的拉白龙:“你怎敢伤害我爹!我爹是西帝!快放手啊!”彩凤拉不开,为了保护父亲,竟然用手去拔那宝剑的刃口,双手淌血,哀嚎不已。
“彩凤退下!白龙,砍下他狗头。”潜虹知道母亲自尽后,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恶狠狠的下令,烛龙看着周遭,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把推开白龙,揪开彩凤,拔出宝剑来,指着云中君的脸,剑上还在往下滴血,烛龙双眼通红,颤抖的问他:“姑射自杀,与你什么关系,说!”
第三百九十六章 嗤之以鼻
云中君歪过头去,颤抖的牙关紧咬:“你已濒死,我救你,你该谢我的。”烛龙滚下泪来,额头青筋暴露:“你是不是羞辱她了?说!”云中君回眸过来,瞪着他:“我舍去了大半的元神,大半的法力,为你驱除魔性,我和姑射公平交易,她都是自愿报答我的,我早知你会忘恩负义,她给我下了咒术,使任何人都难以杀我。”
烛龙全身哆嗦,牙关紧咬,已经血气翻涌,脑子里想的是化龙活吃了他,但只听云中君还在念叨:“她有什么可想不开的,我已打算好了,若你嫌弃她不清白,休了她,我可以迎她做我的妻室,绝不会亏待....啊!”话没说完,烛龙提剑就捅在他腿间,稳稳的一剑,血流如注。
“啊!”云中君哭嚎着挣脱,用手捂着,满地满手的鲜血,在腿间流出一道血路,烛龙提剑,定定的看着他,云中君生怕他过来砍头,捂着伤处大喊:“姑射诅咒我不灭,你们没人能杀我的!我是古神!我万世长生!”烛龙已经万念俱灰,恨的青筋暴露:“若她咒了你,使你长生,那我便要你永远屈辱的活着,叫你百倍千倍的受辱,受众生的践踏,生不如死。”
烛龙随手将剑上的血擦在云中君的衣袍上,反手还剑入鞘,将宝剑交给了白龙,捂着心口,一步一步的,转身挪开,抬手运起法术,开门去了姑射山,愣愣的,跪倒在冰山跟前,轻轻抚摸着山体,趴在那嚎啕痛哭。
烛龙再次丧了妻,什么都管不了了,白龙在原地警惕的审视着,踱步到朱鹮跟前:“你为何在此?”朱鹮摆出一副无辜模样:“姑射疯了,她说是我夫君侮辱她,她失节了,她非要我为她殉葬。”白龙还算有些理智,开始怀疑,那诡异的红光是哪里来的,姑姑就算自尽,也不该是跳谪仙台,以姑姑的性格,坦坦荡荡,万不会想到去死,便请示着潜虹:“陛下,可否下旨意由臣来处理西后娘娘?”潜虹点了点头。
“西后娘娘,请跟我入天牢体察。”白龙从腰间拿出了一副朱砂手铐,直接拷住了朱鹮,彩凤大急,又要去扑母亲,想要保护她,却被潜虹一把拽了回来,彩凤急得不行,抓着潜虹的衣袍,又伏地一拜:“哥哥!别杀我娘,别杀我爹,哥哥!求求你了。”潜虹不说话,低头看着她,她双手是血,裙后也是血,已蹭了一地,潜虹霸道的俯身一抱,将她横抱在怀里,直接化龙飞走,蜿蜒的飞去了碧落宫,找三圣母问诊去了。
“救我!张大夫!救救我!帮我!”
白龙对那恶心的云中君嗤之以鼻,羁押了朱鹮就去了天牢,潜虹不忍心看着刚小产的妻子跪地求饶,回了宫,谪仙台旁只剩张仲景与云中君,云中君痛哭流涕,捂着伤处,哀求着:“张大夫,您医术高明,求您了!”张仲景气不打一出来,转身就回了自己药王殿,可云中君不甘心,腾了云,趴上云,跟在张仲景身后一路的哀求,跟到了药王殿。
“吶,东帝陛下,我需要消毒准备一下,一会帮您接回原位。”张仲景面色严肃的看着云中君,云中君连连的点头:“好!好!大夫您来!快帮帮我!”张仲景见他配合,竟回身丢进炼丹的火炉子下方烧了。
“啊!我的…”云中君大急,要扑进火里去取,张仲景竟然一踩旁边的开关,封闭了炉门,加强了火力,烧了个干干净净。“张仲景!我要杀了你!”云中君捂着伤,要扑打张大夫,但医馆学徒的弟子也都起来了,两个壮实的直接架起来他,等待师傅发号施令。
张大夫一瞥他,捻了捻须呸了一口,赶忙转身去水盆里洗手:“老混蛋,你屡次作案,竟还有脸来求,你可真是脏了我的手,去,给这位阉人拿瓶止血散,然后丢出去。”
云中君还要胡闹,大声的叫嚷,张仲景怕他有损太后清誉,便提起了一支小金刀来:“还嚷?反正你也没什么法力了,我如今不怕你,再嚷,我就割下你舌头一起烧了。”云中君瞪着他,指着他,但如今他已经少了大半元神,又确实法力折损,又被割去了肢体流血不止,实在欲哭无泪,只得任由医师弟子们架着,扔出大门去,更是如打赏叫花子一般,从门缝塞出来了一包黄纸小包,打开一看,应该是金创药粉。云中君看着手上、袍子上汩汩的血,只能毫无尊严的,倚着药王殿的石狮子,哭着给自己倒上了伤药。
碧落宫内
“哥哥!求求你,不要杀我双亲。”潜虹抱着妻子回来,唤来了陪在小弟身边的三圣母,三圣母也是大惊,赶忙着手医治。彩凤哭的满面泪痕,哀求不止,可潜虹心都碎了,母亲被这世道逼得自尽,便一时恨极了这些礼教下的仙人,恨不得尽数杀了才好,但瞧着病榻上可怜的彩凤,一时又心疼的很,便冷冷的绷着脸,指着彩凤:“你若再哭,你的父母,我决不轻饶!”
彩凤吓得几乎丢了魂,痴呆呆的赶快用衣袖擦去泪水,刚要开口,潜虹瞪着她:“闭嘴,你娘是否与此事有关还需审问,你爹,十恶不赦,他可以活着,但我会撤去他全部职务,若他识相,守口如瓶,我不会囚禁他,若他四处散播谣言,我化龙吃了他,还有你,若你哭哭啼啼,养不好身体,我会休妻。”彩凤吓得不敢再言语,三圣母都觉得话重了,小声咳嗽了一声:“陛下,娘娘刚刚小产,这出血是正常的,只是量微多,过些时日会好的,您…”潜虹冷冷的看着彩凤,其实心里是为了彩凤好,便故意说道:“我就这么说话,不必旁人管教说道,传我旨意,即日起,东后禁足碧落宫,不得我令,不许出屋门一步,三圣母随行侍疾。”说罢,潜虹回眸走了,上朝去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风雨飘零
“姑…射…”
烛龙匍匐在雪山跟前,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求雪山将她重新聚合到一起,求雪山将她送回来,不知道求了多少遍,雪山真的隐约出了声响,嗡嗡的环绕在烛龙耳畔,是在呼唤姑射。
烛龙从未听见过冰雪说话,有些激动:“是谁?是冰山吗?”冰雪没有回答他,断断续续的呼唤着:“雪神的…”烛龙会意了,摸了摸自己胸膛,怪不得,自己换上了姑射的心脏,定是因为这个才与这冰山有了联系,便哭着,百般的询问:“对对!姑射把心给我了,我要姑射回来!你把她送回来吧,求你了。”山体竟然腾的亮起通明的蓝光,但威力极大,震撼的烛龙全身摇晃,赶忙躲开,只听雪山冷冷的反复吟诵:“自戕,不救!”
“不!她是被逼迫的,定是谁与她说什么了!你救救她!她不是雪山幻化出来的吗?她算是你的孩子是不是!快救她回来!求你了。”烛龙苦苦哀求,一遍又一遍的,雪山终于悠悠的传来一句:“冰雪之心…下界自寻。”说罢,冰山恢复寂寥,蓝光消失,震动消失,平静异常。
“什么意思!姑射在哪!你将她重塑回来啊!说话啊!”烛龙疯了一般的捶打山体,山顶的积雪落在身畔,埋到他腰际,烛龙不知所措,抱在冰山上哭诉,不停的问着冰山。潜虹已经简单处理了朝务,对云中君的事避而不谈,放心不下父亲,便赶来山里寻找,想安慰他,正看见父亲疯癫一样的和冰山说话,还用头撞着,竟然大声的在吼叫:“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还你!”潜虹吓坏了,一把拉住父亲:“爹,你别冲动!”
烛龙自言自语着:“冰雪之心,我得还给她,我得还给她。”潜虹瞪着父亲,控制住他双手,看着父亲在那自顾的说话,以为是父亲精神遭受打击,出现了幻觉:“爹,您振作些,莫要自残啊!”烛龙看着儿子,泪珠子扑簌簌的掉下来,将儿子拥抱到自己怀里:“雪山要这颗心,爹不能陪你了,爹…”哭到激动处,烛龙心口绞痛,挣扎着抽搐着,竟然昏倒过去,潜虹吓坏了,抱起父亲速速飞回了九重天。
烛龙一回来,全身一会滚烫一会冰凉,如同疟疾爆发一般,张仲景刚是处理完恶心人的云中君,这一听内宫传召,竟然召的是整个九重天的名医,便觉得大事不妙,收敛了药箱,速速入宫拜见,一看烛龙,脸色通红,全身汗水浸湿,迷迷糊糊的,看见张仲景便一把拉住他手:“把我心挖出来,还给三十四重,快还回去,换姑射回来。”
张大夫似乎在想这件事,潜虹急忙瞪着张大夫大喊:“你敢!太上皇神志不清,全力抢救,莫听他乱语!”潜虹再次失去母亲,妻子又那副样子,心中焦急万分,肩头就好比负起了千斤重担一般,真是欲哭无泪,扶着额头坐在一旁圈椅上,随即下令:“贺管家,去趟鹰愁涧洞府,传泠泉长公主入宫,为太上皇侍疾。”
混元这小家伙醒来后,有些怕,贺管家本想着先送他去上学,但混元虽小,却知道昨天发生的,是大事中的大事,便不肯走,三圣母方才哄了一会就被哥哥叫走了,这贺管家也要走了,便怕的不行,抱住贺管家的手,想快膏药一般,贴的紧紧的死死不肯放:“别走别走,我害怕我害怕。”
潜虹无奈一叹息,一把扯下了这块“膏药”,将小弟抱在怀里:“放开管家,哥哥抱你。”混元胆小,昨天为父亲换心之后就很担心,小声的问着:“陛下哥哥,我想要我娘抱我。”潜虹如锥心一般,眼眶红着,却没有一滴泪,混元见没有母亲,父亲又如咸鱼般躺在床榻上,一时急的大哭:“娘呢?娘呢?我要娘抱我!”
潜虹痛苦的全身颤抖,盯着弟弟:“不许哭,娘没了,不许问了,再问,爹也会自尽的,你就是孤儿了。”混元被吓得全身痉挛了一下,痴呆呆的看着哥哥,已经被吓坏了,哭唧唧的,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母亲,小小年纪,第一次感到愧疚和懊悔,哽咽的问着哥哥:“娘说她没有心也能活的,是不是我害死了她,哥哥,你把我心挖出来给娘吧,我做错事了,我赔偿娘。”潜虹终于流了泪,低头抱着小弟:“不怪你,娘是自己走的。”混元已经开始懂事,却不明白什么叫自己走的,想问却不敢问,小心的攀在哥哥怀抱里,吓得全身哆嗦。
“爹!”
泠泉头天一直在下界的鹰愁涧洞府,还不知这风雨飘零的一夜发生了什么,一看是哥哥的圣旨,都没听贺管家说全,化身蓝龙直冲云霄飞回了碧落宫,一进门,贺管家便赶快领着她去了天玑院,见到落座一旁的哥哥,大急,以为是父亲要不行了,冲进内堂查看,满屋子的大夫围着,父亲躺在床榻打着寒颤,泠泉一下嚎啕大哭:“爹,你坚持一下,爹,你千万挺住。”
泠泉相貌上有姑射的七分,声音也相似,烛龙迷迷糊糊的看着她,口中一直在唤的是“露儿”,又伸手攥住了女儿的手,似乎难过的很。泠泉觉得不对劲,双手拉住父亲的手,感应了一会,似乎体察到异常,扭脸喊了兄长:“哥!快!叫娘来!爹身上怎么有种冰雪之力,我能感应到,这股力量在乱窜。”
潜虹抱着小弟赶紧过来屏后:“爹现在用的,是娘的心,大夫说这是排异,需要爹自己克服。”泠泉担忧的掉泪,紧紧拉着父亲的手,打水给父亲擦着脸,又随口问着:“爹过去和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娘从前没有心,是从人间回来以后才生出了一颗心,那娘呢?娘在哪屋?娘好不好,取了心之后,生命有没有危险?”
一提这个,烛龙又挣扎开,全身滚烫,满脸的汗:“快,把我的心,还给雪山,还给雪山!”泠泉帮忙按住父亲,潜虹赶快放下了弟弟,扶着父亲的脚:“爹!娘已经没了,您莫言此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 冰川之水
“什么?!”泠泉一听哥哥的说法,震惊不已,一把冲上去抓住潜虹:“咱娘怎么了?可是因为换心吗?”潜虹当着这些大夫不好解释,有所暗示的示意妹妹先默声,混元哭腔着看着病床上的父亲,突然啊的大叫一声:“你们不要吵!屋子里有声音!”
混元的灵力在这般的事故激化下,更加强劲了,竟一个力场打出来,整个屋子都没了声音,潜虹吃惊的看着弟弟,混元身畔冒出一团墨色光圈,双手探出,两眼一合,童声说道:“你是谁?我是混元。”周围力场很大,竟断断续续的,显影了一只枭鸟模样的,是蓝色的,盘旋了一圈就落在了烛龙前胸,用喙捉两下心口位置,念道:“饮下泉水。”说罢就消失不见了。
混元收了力场,顾不得别的了,他珍惜的母亲已经没了,不能连最爱的父亲也搭上,便疾声呵斥着潜虹:“快!抬我爹回姑射山!刚才大鸟说了,饮下泉水,定是这个意思!”潜虹也是惊诧,看了妹妹一眼,泠泉擦去了泪,去抬烛龙的肩膀:“走,爹,一会您就好了,咱们走,定是娘的英灵在天,正在指引着我们。”
就这样,烛龙一抽一抽的无法反抗,愣是被两儿一女抬着,驾云回了姑射山,路途遥远,三人沾了满身的云彩,且到了雪山,混元竟如大人一般,拍了拍身上的湿气,命令道:“呐!快放下爹爹,给爹爹喝泉水!”
潜虹接过手,想搀扶着父亲进到了屋里,混元还不乐意,奶声奶气的吼:“哥哥你笨,直接扶我爹去池子!快!”泠泉拭去泪痕,轻轻拽了小弟一把:“我们也急,不许这样和兄长说话。”随说着,指着屋子:“去,你去拿一只小碗来,好伺候爹饮水,稳步些,莫摔倒。”
混元迈着小腿腿往前跑,急的不行,从屋里随便拿了一只石头碗,颠颠的跑了出来,但转念一想,又进去屋里,扯了一条白绒毯子出来,边跑边喊:“碗来了碗来了,姐姐。”泠泉怕他地滑摔了,就上前去揽他,将他抱到怀里,又接过毛毯给父亲盖好,混元跪在池子边,挽起袖子来,将小碗洗了洗,又满满的打了一平碗的水,刚说要给父亲喝,哗的一下,倒了烛龙满脖子,烛龙被冷水激的清醒过来,愣愣的看着儿子。
“诶呀,少盛些,慢点喂。”泠泉接过碗来,盛了一碗底的清泉,扶着烛龙喝下去,烛龙眼神木木的,抿了口水,扶着碗推开了,虚弱的问着:“这是做什么?”混元跪在一旁解释着:“爹爹,你喝水,心就能长好了,快喝,大口些。”烛龙摇了摇头,悲凉的看着潜虹:“不,雪山和我说,你娘是自戕,雪山不会再救她了,又说冰雪之心,叫我自己去寻找,听这意思,若要重塑你娘的身体,就得爹把心剜出来。”
混元在一旁,淌出泪来:“不行!不行!不可能!若雪山要爹爹的心,不会派大鸟过来告诉我如何使您康复!”潜虹一听也是,但转念一想,也觉得那蓝鸟是母亲的灵魂所化,估计和雪山的意图是不一样的,母亲这回,看样子死透了,但为了保住父亲,潜虹便顺着混元去说:“对,小弟说的对,您快喝水吧,雪山不是要您的心。”
其实雪山真的没想要这颗心,姑射是冰山中诞生的,便相当于整个冰山的心,而被湮灭咒击碎后,如雪山所言,已被炸碎成了数块,顺着谪仙台的神力,落在了下界,冰雪之心,指的是叫烛龙将她的碎片收集回来,便能重塑金身。
混元的解释,潜虹的圆场,烛龙不知如何是好,泠泉不住的劝着,往烛龙口中倒泉水,他不配合,便几乎是灌下去的,直灌到烛龙挣扎,泪流满面。“爹,呛着了吗?”泠泉给父亲顺了顺胸口:“心里觉得好受些了没?”烛龙哭的颤抖,不能接受,抱着女儿哭的涕泗横流:“我想让你娘回来!不然我不活了!”
泠泉震惊的抱着父亲,望着兄长,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又不敢问,只得是哭着哄着父亲:“爹,娘是古神,她会回来的,您多等几年,娘一定会回来的,千万别想着死,您若死了,娘回来了,可叫娘怎么办。”烛龙满眼的泪花,痴呆的看着女儿,全身颤抖,哽咽的嘟囔:“我要等她回来,我要等她。”
终于,尘埃落定,烛龙饮下了冰川之水,只消得半日便神清气爽,恢复了健康,心口再没有绞痛的感觉了,状态也逐渐稳定下来,在三个孩子簇拥着,搀扶回了屋子。看着幼小的混元,看着不知情的泠泉,烛龙不想假借旁人之口使孩子们知道真相,更不想让孩子们被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便噙着泪水低声语道:“你们娘,为了使云中君救我,用自己做了交换,不堪受辱,自尽了,跳下了谪仙台,爹告诉你们这个事,好过外人嚼舌头,但你们要知道的是,爹绝不为她持节自尽而庆幸,只会为她的死而感到惋惜,爹希望你们也要明白这个道理,和我一起等着,等她回来。”
泠泉知道真相后惊呆了,混元还不太明白,只是知道母亲死了,伤心的大哭,烛龙却抱他坐在怀里:“老三,你娘与你最亲近了,你娘死死生生,过了许多世,也会为了挂念你,而魂兮归来,你要争气,要出息,知道吗?”混元哭着点头:“我好好念书,好好学法术。”烛龙一听这学法术,捧着他小脸,带着恨意说道:“你记住,以后不许管云中君叫师傅,他是杀害你娘的间接凶手,以后遇见他就要朝他吐口水,要往死里欺负他,知道吗?”
潜虹帮小弟抹了泪水:“娘节烈,娘是榜样...”不等话说完,烛龙瞪了他一眼,挥手就要扇他,却停住了:“放屁,你现在长大了,为人君为人夫了,被世俗怎熏陶成了这个样子,爹不愿意再教育你,这是最后和你说教,受伤害的是女人,被强迫的是女人,就算有什么过错,凭什么是女人自尽,我希望你能反思,是否处在这浊世里,已深受污染,望你能如从前般,明断是非曲直。”
第三百九十九章 风波难定
“天帝诏,第一,曰:西帝云中作奸犯科,西后朱鹮德行丧失,即日起,没入奴籍,贬至第八重蒙醫天,看守边境,原传令官罗氏搬弄是非,受天雷三百后斩首。”
“第二,曰:查抄天一阁,封存重要文书移交藏书楼,拆除府邸,敕建为九层塔楼,命名四方馆,用以招纳新贤,无论登记阶层,可自由激辩,百家争鸣,再择取仁德正直之士提拔重任。”
“第三,曰:取消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取消两军龙虎兵符调兵制度,军机处增设枢密院,日后所有兵马调度,由枢密院书面命令与天帝手谕两道诏书为准,无此诏命,武将不得私自调兵超过一百,枢密首席职位,由潜虹任职。”
贺管家如今官拜传令官,刚读了三道诏书,巨灵神便打断了:“陛下出任枢密首席?不就等于,两道手令都是由陛下一人做主吗?我们平白被削去领兵权利,成了光腚元帅,陛下!臣抗诉!”
潜虹没生气,头天父亲教育了一番,心中幡然悔悟,世人如何,与自己何干,要保持本性,便微微笑着,犀利的说道:“先退下,一共四道,听完再跳出来胡说。”巨灵神有种被小孩踩了脚的感觉,气鼓鼓的退回了原位,只听贺令官朗声念道:“诏书第四,曰:明日,天帝潜虹卸任,迎太上皇回朝主持。”
巨灵神眼都瞪圆了,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潜虹经父亲点透已经领悟了,他年少便卷入这权利的漩涡,左右周旋已失去了自我,如今,再不想去做了那些讨好的行为,名利看淡,这皇位由母亲授予,今天还给父亲吧,便点点头:“今日是我最后一日为君,你们不服我没关系,明日太上皇便重归金殿,你们还有什么要质疑的?巨灵神?可还有何事想说的?明日开始,我便还会称您一声叔叔,您可愿意?”
巨灵神羞愧的低头不语,挠了挠头,正在此时,金殿门外,朗声传来:“臣烛龙,拜见陛下!!”
潜虹知道父亲身体虚弱,今天的事,一概没有提前与他商量,想着明天叫他来就是了,而昨天白龙审讯了朱鹮一天,凌晨才回,潜虹只大体和白龙通了个气,叫他伏下兵马在金殿,万一有意外,就地格杀,未成想,白龙去转告了烛龙。
“父亲?”潜虹有些惊讶,立起身来,看着门外,烛龙缓缓迈着方步,蹬上玉阶琉璃路,慢慢的在殿中央立正,躬腰一拜:“老臣日前病重,为陛下添麻烦了。”潜虹赶快跑下皇位来搀扶:“您还未恢复元气,今日怎不多休息一番?”又扭头看向旁边的贺令官,贺令官会意,迅速搬来了一把椅子,帮忙搀扶着烛龙,要扶他过去坐,但烛龙竟一抱拳,直接言道:“臣来,是来抗命的。”
潜虹剑眉一拧,不解的看着父亲,烛龙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转身冲着群臣说道:“昨天的热闹,听说你们都去了,看的开不开心?带不带劲?!”群臣慌慌张张的,生怕被打压,谁都不敢说话,烛龙明白他们的心理,痛斥着:“我不在时,你们不敬新君,非是因为他昏聩,非是因为他不贤,只因他年轻,你们嫉妒,你们仗着老资格,老不要脸,背着我去欺压我的孩子!”
烛龙又指着南斗星君:“你弄了个衣带诏是不是,将巨灵神诓进来,用陆军武力做后援,试图册立新帝,你还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是不是!”潜虹回眸看着他:“嗯,四方馆便儿子是为您准备的,以后这些要员,若真屡教不改,也不必贬谪了,直接替换新人就是,既不耽误朝政,又能使新的仙子们长进。”
烛龙凤眼生威,看着南斗,却问着潜虹:“那还等什么?今日杀一人,可保不血洗朝堂,群臣会感谢陛下仁德。”南斗吓得伏地,但只见潜虹点点头:“卫兵!拖下去!斩首悬挂三日。”潜虹早就恨极了南斗,若非他的衣带诏,怎会使云中君得权,怎会使朱鹮得势,又怎会百官围观母亲受辱,便下了这悬首示众的令,南斗却不服,急得破口大骂:“我旧主乃是开天的光芒之君,你不过是个红口小儿,还有你,你就是个奴才,一天天不是哄孩子就是哄女人,太后给你头上戴了绿帽,你有气没出发,便来冲我耍威风,诸位同僚!你们共同见证了,我有一句是虚吗?评评理啊!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啊!”
烛龙恨他恨得牙痒,看了门口上来的卫兵,一个眼色,就带走了南斗,出门后又如疯狗般,叫骂了几句就不再有声响了,该是被扑杀在地了。
烛龙环视了一圈:“昨天都谁瞧见了?站出来。”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站,生怕和南斗一样,烛龙问着巨灵神:“巨灵,你是除我之外辈分最高的,一向忠厚,为何与这蛇鼠蠢货为伍?能给我个解释吗?”巨灵神瓮声瓮气的:“我不服太后,不服白龙。”烛龙叹息着:“因为太后是女子,白龙比你年少,你觉得他们的际遇不该好到这般程度,是也不是?”
巨灵神没说话,低下了头烛龙怒声数落着他:“所以你就挑了一个缺德败行丧失人伦的君主,除了是个男人,除了岁数比你大,毫无优点的君主,在场其他签名衣带诏的,你们眼睛都瞎了吗!”众仙人战栗,烛龙虽然不愿意提那个名字,还是说了出来:“我愿意揭开伤疤来告诉你们,你们所崇拜的云中君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只看他荣光的一面对吗?他背后的阴影你们谁知道!”
潜虹赶快去拉父亲,但父亲已经勃然大怒,直接坦言:“我与他交友万年,他却背后捅刀,我待他宽容,他却以我病危时做要挟,逼的我妻子跳谪仙台自尽,这是什么行径,你们心中没个分明吗!亏你们是万把岁的神仙,不讲清修不论功德,不是恶语,便是闲言,如果朝堂如此,我还回来做什么!你们不配!不配我与我儿,做你们的君王!”
潜虹明白了,父亲今天来,是来威吓清理这些朝堂渣子,却也是来拒绝归位的,一时心中有些感动,静静的看着父亲,父亲素来爱面子,竟能为自己说到如此地步。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觥筹尴尬
“来,我给你加个位子。”混元很体贴的从墙边拖过来一把椅子,扶着涂念入座,也算是开了宴席。“三王爷啊,这是哪里得的妙人,您瞧瞧我们,都是自己参加宴席,不像王爷,竟能带出这样的小娘子陪同。”同学们不禁开始打趣起来,这让涂念有点害羞,只是咬着嘴唇微微一乐,靠在混元身边没有说话。
混元却拧了拧眉头微微抿嘴一笑:“言辞这般轻浮怎么行,这是管我家太上皇和太后叫伯伯婶婶的姑娘,你们也敢调戏?”同学几个互相对视了一眼,又零散的笑了几声,方才说话的也拱手行礼:“失敬失敬,那我敬姑娘一杯。”旁边雨伯家的两个孩子还在等看笑话,文鲤小声的说着:“哎呀,女孩子都不能喝,不要这么直接嘛,要敬也是敬咱们小王爷。”
涂念听出来了,这是拿着混元打岔,看来是想灌混元的酒好看他喝醉笑话他,便心里有些生气,面上狐眼一眯甜甜一笑,马上就端起来酒杯:“诶呀,小女子之前也没有饮酒过,想来也总归要尝试一下,那我就先干了。”说着就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水,又顺手倒了一杯,端着酒问着雨伯的儿子文鲤:“这位是文鲤吧,之前见过面,既然方才这么肯为小女子解围,那我敬你一杯,来,喝!”
文鲤和文龙两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文鲤心里觉得,不过是个小姑娘,便微微一笑:“还是让王爷来吧,不然一会儿给姑娘喝醉了,免得会有些闲话,说我们这群男人灌姑娘酒。”涂念心里嘁了一声,但面上依旧是在柔美的笑着:“哎呀,怕不是文龙文鲤兄弟酒量有限,小女子冒犯了,那便不敬了,这杯我自己喝。”混元只想笑,看着涂念饮酒饮的干脆,文龙与文鲤似乎陷入了周围人的目光之中,倒算是解气,就帮衬了一句:“就是,先吃菜吧,文鲤考了第三名,别给探花郎先喝多了,待会估计教习们还要过来问候呢。”“嗯?”文鲤被激着了,马上就倒了酒:“姑娘敬的酒怎么敢不喝呢?我的酒量虽说再差也比三王爷好一些,还是能陪姑娘饮几杯的。”说着就饮了下去。
“几杯?那是具体几杯呀。”文龙文鲤两兄弟坐的并不远,涂念索性提着酒壶给他俩倒酒,装作很是温柔的样子笑着:“来来,先一人来三杯,桌上其他的人都瞧不上我,不惜的和我饮酒,那也就算了,两位兄弟可要放开些哦,不能输了我这小女子。”说着就给自己斟酒了三杯连着喝下,惊的文龙和文鲤很是震撼,也是急忙笑脸相迎的陪着,似乎被勾走了魂魄似的入了圈套,而桌子上其他的学生也跟着饮了起来,一时之间觥筹交错气氛完全火热起来。
“诶,你是通元吧,醒醒,起来再来一杯。”一个多时辰过后,桌子上的菜色几乎只是随便动了动,但酒水已经翻新过无数轮了,几个酒量差的几乎都趴在桌子上了,涂念扒拉了一下其中一个睡着的,看起来个子略微矮小,正是镇元子的三兄弟通元子,涂念看他睡着了,巧笑盼兮的说着,声音如同银铃一般:“这倒数第一的成绩,看来酒量也是倒数第一呀。”“谁说的?”通元勉强爬起来,脸色已经通红,眼神像死鱼一样,端起酒杯来就饮,但涂念早早就给他的酒杯里换成了剁椒鱼里的菜汤,一口闷下去,又辣又咸,通元呛得咳嗽几声实在挨不住了:“谁这么损。”周围的一圈酒鬼也是哈哈大笑,文龙也已经喝的东倒西歪:“来,给.......你倒点水喝。”但倒入碗里的却是白酒,通元本来辣的够呛,一口酒下啦差点没喷出来,这脸色也变得紫红,实在难为情。
“念念。”混元也喝了些,但是喝的并不多,而且提前已经服用了醒酒散,本该醉的天昏地暗了,今天还算有些意识,就拉了拉涂念,哈哈的笑着:“通元是我兄弟的亲弟弟,放他一马吧。”涂念依旧在笑着,小声漆在他耳畔:“他用石子打过我屁股,此仇不报啊,誓不为人。”混元听后就是一乐,往桌上一趴就笑了起来:“今天算是畅快,畅快啊,你接着整。”
酒过三巡,学生这桌教习们看了直摇头,父母们多数都是朝中同僚,一时互相寒暄溜须也顾不太上孩子们的事情,等注意到时,这边已经是杯盘狼藉倒伏一片,除了涂念意外唯独还剩三五人能坐直,这叫各家父母也是惶恐,可孩子们升学着实是个高兴的事情,不好骂骂咧咧,也只当是他们自己要喝,几个不省人事的被父母领走,算是逐渐散场。
“这下知道了吧,人家狐仙能喝着呢。”通元醉的迷迷糊糊的,被兄长前来领走,临走之前还比比划划的,镇元子也是无奈,走时还轻轻拍了拍混元:“三王爷,你没事吧?用不用我顺便扛你回家?”“你谁呀?”涂念却很是甜美的在混元身边一笑,镇元子是家里长子,比弟弟们自然宽厚儒雅些,微微颔首点头:“我是王爷的朋友,我叫镇元,这是我弟弟,小弟年纪小,若是张狂些冒犯了姑娘,给您赔不是。”
“呀,你还挺不错的。”涂念眯眼笑了笑,搂着混元摇了摇:“你把兄弟来啦,睁眼。”混元也喝的头疼,勉强起来看了一眼:“镇元子你小子咋回来了。”镇元子将弟弟放在椅子上,凑近混元看了一眼:“我父母今天忙碌抽不得空隙来参加宴会,小弟就叫了我,但我时辰算错了,从第一重天过来之后发现你们都吃完了,应该早从那边出发一个月的。”涂念噗嗤一声就笑了:“我也干过这种事情,时辰真是难以换算。”
“这个姑娘是你写信说的救命恩人吗?”镇元子和混元一直有书信往来,看着涂念便很是谦和的一笑:“确实,心灵美好的姑娘长的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