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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极蓝     掌家小农女txt下载     掌家小农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七五章 地狱无门自来投

    上元佳节那夜是的心动是无法言表的激荡,这次的心动却非常得自然而神奇。

    抱着小暖坐在树上,听她叽叽喳喳地话家常,三爷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聪明的脑袋一片空白,却又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他知道这就是家的感觉。

    忽然,三爷的眼睛刹那清明,因为一阵风声落在树下,有人来了。三爷静静听小暖说完,才轻声道,"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这声音让树下的玄散明白,自己又惹祸了...

    三爷纵身将小暖送进院内,见玄散那厮直挺挺地跪在树下,"三爷,有人趁夜色在山中偷运粮食。"

    三爷的脸立刻冷了。

    朝廷粮仓向城中粮商放粮后,粮价稳定,民心也安稳了。三爷以为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敢借机作祟,真是嫌头上的脑袋安得功夫长了!

    "多少?"

    "属下等未打草惊蛇,只见山中有几十头四蹄裹布的毛驴,天黑后开始运粮去向为山中,目的地还不清楚。"玄散简要回话,他也只这事情重大,特意回来送消息。

    几十头牲口,这已然不是小粮商了,严晟道,"派人跟着,摸清来龙去脉后让楼萧迁出面,若是售往外番,当场格杀,严惩不贷!"

    这也算是三爷对上次柴玉媛一案后,给楼萧迁的奖励了。

    "是。"玄散立刻转身去了,对于这一趟不用装鬼还能抓几个硕鼠,他表示非常满意。

    没用鬼吓唬到人的韩二胖也非常满意,因为他一不小心竟掺和进了衙门的案子里。等这件案子破了,他韩二胖就是功臣,大功臣!

    韩二胖过来找小暖时,走路都是带风的,"那场面,起初时二伯以为是走镖的,可一看不对劲儿啊!哪家走镖的会不要命了大晚上走?后来二伯又琢磨是盗墓的,可一闻味儿就知道不是!那一大帮人,只有我闻出来那袋子里是今夏新收的粮食!"

    昨晚玄散发现不对后玄舞跟上去后,绿蝶跟贺风露一商量,让贺风露带着大黄回来,绿蝶带着韩二胖也跟了上去。

    在暗卫眼里韩二胖不算个啥,但绿蝶知道韩二胖在姑娘眼里的重要性,今晚这场戏本来就是为了他才搭的台子。不能计划有变,就把正主丢下不管了不是。

    早就听绿蝶说了事情经过的小暖,依旧兴趣十足地与韩二胖分析,"二伯觉得这粮食是打哪来的?"

    "晚上偷着运的东西一定是见不得光的,我估摸是哪个黑了心的粮商偷偷攒下的,找价高的卖家换钱去!这卖家肯定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大的主,八九不离十是卖给契丹的粮贩子。这可是挨千刀的重罪!"韩二胖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不能跟别人说,他也只能跟小暖念叨念叨了。

    金吾卫将士为保家园在边关浴血奋战,脑袋里只有钱的奸商却想着给外邦送粮,让他们吃饱肚子打杀大周将士,这是叛国通敌的大罪,不挨千刀才怪!想到这里,韩二胖脸上的横肉直颤悠,"胡天成他们这帮畜生!"

    怨不得他们不让人天黑过胡家庄,因为运粮要走的一段山路离着胡家庄村边挺近,晚上有人经过一定会听到动静!胡天成怎么可能不知道里边是粮食,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粮食来路不正去处不明,他们竟然还跑到山里去帮人家牵驴!

    小暖反倒放了心,胡天成之流牵扯进去肯定免不了牢狱之灾,也省得她再出手收拾他们了。济县之内有这个胆子贩卖粮食的粮商是哪个,小暖心里已有了谱。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本来为了大局着想,小暖决定放吴家一马,但没想到他们自己往刀口上撞。这可就别怪她不客气。

    吴家要垮,那她当然要趁机收一批家当。吴家的买卖和田庄她心里有数,脑袋里立刻把三个大庄子划入自己的资产里。

    事不宜迟,小暖换上男装去找赵书彦,合计如何瓜分吴家的家业。吴家出事儿后朝廷必然会查封他们的家产,然后搜刮一遍后换成钱缴入官库。至于这些家当跟谁换钱是官府说了算的,小暖要先人一步跟赵书彦分一分,然后再说怎么吞。

    跟在小暖身后的黄子厚低声道,"小人去看过了,吴家店里卖的的确是陈粮,但是他们还是照常从官仓买粮。"

    小暖点头,吴家借着朝廷放粮恩济百姓的时机,领新粮卖他们囤积的陈粮,暗地里把新粮转运卖高价!

    好手段,好大胆!

    赵书彦听了立刻分析道,"能让吴恙这样铤而走险的,一定是大买卖。不晓得哪些人掺和了进去。你我先回去,把身边的人仔细查一遍,看手下有没有人搅合进去,一定要打扫干净。"

    小暖立刻点头,"还是表哥想得周到!"

    前些日子屯粮居奇的商家不少,手里有余钱的商家就算自己不出手,也会投些钱给粮商趁机捞一笔。小暖和赵书彦虽然告诫过自己的人,但难免会有铤而走险的。

    这些人要立刻清除。

    "若愚兄所料不差,展家一定掺和了,陈大人那边怕也不干净。"赵书彦笑道,"若真是如此,倒也省了你的事。"

    这两个多月,小暖为了教训展毅能开了两家铺子跟展家打擂台,展毅能那蠢货哪是小暖的对手,早被她挤兑得亏本,就剩下甩货关门了。

    小暖托着小腮帮,叹口气,"展毅能之流,连让日爰解闷儿都不够资格。"

    太弱了!

    她现在遇到商业竞争对手都太弱了。吴恙虽是个强的,但小暖经过这几个月也看清了,吴恙不是强在商业手腕而是旁门左道,若当面锣对面鼓地与小暖斗,他也不够格。

    赵书彦见她这小傲娇的样子,也笑得满脸骄傲。吴家倒了后,济县之内有能力与她一争的,也就只剩赵家了。

    可他们赵家与小暖之间,有什么好争的?

    小暖好便是他好,小暖赚钱就等于是他赚钱。

第三七六章 罚银双倍

    "日爰并非想做独家生意,实是这其中有些事日爰还未想好,一时难下决心,还请表哥见谅。"小暖真诚说道,棉布一定是笔大生意,小暖不可能独吞,但怎么办她还真得掂量着来。

    这丫头又开始文绉绉的了,赵书彦憋不住,大笑起来,"愚兄明白,你我之间永远无须如此客套。"

    永远?小暖心里惴惴不安。若是赵书彦知道自己跟三爷在一起了,还会这么说吗?

    一定要在她和三爷的事公之于众之前告诉赵书彦,否则她的生意合伙人,怕是留不住了,而且朋友都没得做了。

    "还有事?"赵书彦见她如此为难,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小暖立刻点头,"是有事,不过不急,待有空时再与表哥详谈。"

    赵书彦若有所思,但并没有为难她。

    小暖出来后抬头看了看青天,真心希望自己穿过来后就是个真男儿,弄他十个八个的铁哥们,一起纵横大周商界,再娶个三爷这样的如意美娇娘当媳妇,暴甩渣爹十条街!

    "黄子厚!"

    黄子厚被小东家的语气吓了一跳,赶忙道,"小人在。"

    "你去打听打听,陈状元家与吴家是否有生意上的往来,是否在吴家的粮铺里入股。"

    虽按小暖对渣爹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弱智到掺和这种事,但赵书彦既然提了这么一句,必有他的道理。若是渣爹真掺和进去,倒可以一窝端了事。

    "是!"黄子厚立刻跑了。

    旁观者清,绿蝶上前一步劝道,"少爷无须如此,您又没给过表少爷什么许诺,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姑娘重情,绿蝶可不想看她陷入两难之中。

    "你说得知我与三爷在一起后,表哥会怎么样?"

    绿蝶想了想,赵书彦在别人面前的确是只笑面虎,但这姑娘这里不过是只猫儿,不足为虑。

    "应该不会怎么样,顶多是独自生几天闷气或者外出做一趟生意,待再见时也就过去了。表少爷是个商人,您身份改变后给他带来的只有好处,这点帐他不会算不清楚。"

    如果他真能这样理智就好了,异地而处,小暖都不见得能理智至斯,还得慎重,毕竟赵书彦不是旁人,"走,回绫罗霓裳!"

    家业大了,便有当家人看不到或者说下边不想给她看的角落,小暖亲自坐镇,吩咐各店的大小管事们严查了两日,果然查出店铺内有两个小管事偷偷砸钱囤粮,好在他们还算知道自家主子跟吴家有嫌隙,没有入股吴家的铺子。

    因小暖下过严令,这次查出来后雷厉风行地把两个管事辞了,并召集两家铺子所有的掌柜、管事、伙计,当着大伙的面重申绫罗霓裳的规矩,并列出八条铁律,让众人铭记于心,整肃绫罗霓裳的风气。

    同时,小暖也写信送去绫罗霓裳在京城、登州、益州和苏州的分号,要求分号掌柜一律严查手下,店铺内的伙计没本事的可以慢慢教,一旦品行不端有违小暖列出的绫罗霓裳八条铁律的,一律辞退,永不录用。

    查完绫罗霓裳,便是清水锦绣这些小布庄,小暖联合信叔和二舅忙得不亦乐乎,楼萧迁那里也忙得如火如荼。

    他从晟王处得了消息,得知他所辖的济县之内竟有粮商勾结外地粮商向番邦各部贩卖粮食!战时,粮草乃是各州县第一要务,出了这样的事,还了得!

    对于晟王没有越过他直接出手抓人,楼萧迁感激肺腑,立刻派捕头带着衙役跟随三爷的部下进山捉贼。

    玄其带着捕头们直接杀到大周边城析津,正在与番邦粮商给粮食过称的吴家大少爷吴恙抓获,敢反抗的吴家打手当场被玄其格杀五人,才制住混乱场面,现场缴获稻谷三十万斤!

    随后,玄其后领着衙役探入番邦粮商的老巢,缴获粮食二十万斤,毛皮数百件。

    这可是大案!

    楼萧迁请厢军帮忙把五十万斤粮食和毛皮运回济县,济县父老夹道观看,叫好声叫骂声不断。

    囚车里被烂菜叶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吴恙,还是想不明白他筹谋几月,周密布置的卖粮生意,是怎么功亏一篑的。

    紧接着,便是审案加大搜捕。胡家庄的恶霸胡天成一伙涉案被抓,与吴家有关联的三家粮商掌柜和东家、展家的展毅能也被抓捕入狱。

    然后,为父守坟的陈祖谟也被带到了大堂上。

    众人一听才晓得,原来陈老爷子在世时在吴家粮铺入了三成的暗股,足有纹银两千四百两!

    众人震惊,陈祖谟也震得不轻,瘫坐在堂上,"不可能,先父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楼萧迁暗骂,怎么没有?陈祖谟当上礼部员外郎时,自己给他塞得红封就有八百两!这钱说是陈老爷子投的,还不一定是他们父子谁投的呢!

    "啪!"楼萧迁一拍惊堂木,师爷将从吴家搜出的陈老爷子入股吴家的文书递到陈祖谟面前,陈祖谟仔仔细细地把父亲的签名看了三遍,直接泪目。

    怨不得父亲去后他哪里也翻不到父亲掌管的那部分家当,原来就是被父亲入股吴家了!

    糊涂啊!

    "的确是先父所书。"

    众人哗然。

    楼萧迁又问,"此事你果真不知情?"

    陈祖谟从地上站起来——因他是状元,本就不必下跪——言道,"大人,陈某确实不知,若是陈某知晓,怎会让先父做下此等糊涂事!"

    你们陈家人说的话,哪个还能信!

    再三审问吴恙父子三人无果后,楼萧迁又去三爷府里把那让他见了就腿肚子打转的木刑请了来。木刑把吴家父子审了个底掉后,也终于证实此事与陈祖谟确实没有关系,还真的是陈老爷子一人所为。

    轰轰烈烈地审完,这案子上报州衙门又上报刑部,待刑部公文一下,卖粮一案的判罚被贴在了衙门口:吴家父子三人、相勾结共同卖粮的两家粮商东家、吴家直接参与卖粮的共计三十八人斩立决,三家家产充公,其他涉案人等根据案情轻重或入牢或流刑或罚银,胡天成一伙虽参与了济县内运粮但保住了性命,杖三十,充军发配三千里,生不得归;陈老爷子虽然去世,但陈家也按律被罚了双倍。

    双倍,就是四千八百两!

    这让陈祖谟去哪里筹钱!

第三七八章 陈祖谟请秦日爰

    因为有三爷在,三爷不会让她们出事儿,这一点上,小暖很有自信,也很坦然。

    秦氏叹口气,"伴君如伴虎,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地收拾棉花吧。这些事儿沾不着咱就行,你和小草以后可得离你爹远点。"

    当然是能离多远离多远,最好把父女关系断了才好!可现如今,陈祖谟怕是更不肯放开她们了。

    不光不肯还得巴结着,想从她们身上捞些好处。

    第二天小暖进城处理铺子的事情时,竟然接到了陈忠亲自送来的帖子,她爹陈祖谟请秦日爰吃饭,以表谢意。

    谢什么?小暖眼睛转了转,应该是借什么才对。他筹钱无路,所以借到秦日爰头上来了?

    小暖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烦请管家回去跟陈状元讲,秦某不过是按着规矩和本分行事,当不得这个'谢';字,更不敢在陈状元守孝期间,前去打扰。"

    这些日子受尽济县官商冷脸的陈忠,见秦日爰还肯以礼相待,便觉得这事儿有门儿,赶忙客气道,"我家老爷也只是略备素斋茶水,为的是请秦少爷过去说说话谈谈心,您也晓得,我家老爷现在能说话的人...也不多了。"

    哎呦?在陈忠眼里,秦日爰跟陈祖谟的关系已经好到会在乎他的喜怒哀乐了?

    小暖连连点头,秦日爰做人实在是太成功了,"管家如此讲了,秦某再不去便不妥了。"

    面露惊喜的陈忠刚要磕头表示感谢,却听秦日爰又道,"可管家也知道,秦某杂事繁多,这几日的饭局已经排满了,待过几日清闲了,秦某定到秦家村叨扰。"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陈忠磕头谢过。

    小暖倒不是真的有饭局,而是在等京里的消息,等着朝廷对陈祖谟的追罚。

    果然,五日后传来消息,御史台有御史把陈祖谟告到建隆帝面前,建隆帝这才知陈祖谟之父牵扯进了卖粮祸国案中。

    建隆帝原本因柴玉媛之事,对自己钦点的玉树临风的陈状元升起的那点惜才同情之心,立刻被磨没了。

    因生性多疑的建隆帝,立刻觉得陈祖谟有个如此不明事理、不知报国的父亲,他自身定也是个徒有虚表的小人!

    朝廷用人,需德才兼备,德为上,才为下。

    他身为一代圣君,为他牧守百姓的官员虽不可能个个都是圣人君子,也不能个个都是小人!

    于是,建隆帝御笔一挥,除陈祖谟状元之名,永不录用!本来建隆帝还打算没收陈家田产充国库的,可御史言道陈家缴了罚银后只剩下柴玉媛的嫁妆了。

    想到天天在后宫里哀声叹气的太后,建隆帝才开恩,免了这一笔。

    便是如此,圣旨下到济县,也够让陈祖谟吐血了。待陈祖谟在床上醒来后,连回茅屋守孝都没得心情。

    建隆帝"永不录用"四个大字一下,他还要名声有何用,给谁用!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陈祖谟便是有姜尚诸葛之才,如今还有何用!

    在此之前,他还想着经此一事,日后他纵使不能为官,也可以靠着他的才学进京寻个高门做幕僚,以此搏出一片天地,可如今呢?

    建隆帝都说永不录用了,哪家还肯用他!陈祖谟脸上一片灰败。

    见他这样,皮氏和柴玉媛也跟着灰败。

    陈家满屋子灰败。

    第一庄内正在给棉花追肥浇水的秦氏听说后,用力点头,"就该这样!这回你爹算是起不来了,娘也放心了。"

    自乌羽之事后,秦氏第一次觉得当今圣上还算圣明。

    秦氏在陈家呆了十几年,最是晓得陈祖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程度的,他的脸有多好看,他的心就有多黑!让他当地方父母官,只能祸害一方百姓;当京官,也能搅混一锅清汤!

    "我爹不是状元了呢。"小草掰着手指头想,"不是陈大人了,不是陈状元了,下一个会不是什么呢?"

    小暖也掰手指头算着陈祖谟隔几天会再请秦日爰。

    陈祖谟这次受得打击太大了,三日后衙门把卖粮案的三十八人拉到菜市口砍头,又把涉案的一百大几十口人发配的发配,充贱籍的充贱籍后,陈祖谟还没找她。

    莫非,陈祖谟彻底废了,打算靠着柴玉媛的嫁妆过日子了?

    小暖看着面前悲喜难言的小吴氏,心情也很复杂。

    斗了这么久的渣爹居然就这么倒了,她感到的不是高兴,而是意犹未尽的失落。

    ...

    小吴氏抹着眼泪,秦氏在边上劝着,"这不是孝顺不孝顺的事儿,实在是你也无能为力啊。"

    展毅能和他的两个心腹都被砍头了,小吴氏高兴;可她的娘家也没了,小吴氏心里难受。虽说吴家大多数人待她和图儿刻薄,可忽然间这些人全没了,小吴氏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昨日看到那些趾高气昂的吴家女眷充了军妓,小吴氏心里不难受,难受的是她那几个才十几岁还未来得及嫁人的侄女,她们有何错?

    她偷看了眼走神的小暖,不敢开口请她帮忙救人。图儿说得对,小暖是有能耐,可她的手哪够得着南部各州的军营!

    现如今只能盼着图儿长大成|人出息了时,他这些表姐表姑们还有命活着...

    "嫂子,图儿的奶奶现在什么情况?"小暖问道。展毅能被杀,展毅能的母亲吴氏怕是也撑不住了。

    想到婆婆,小吴氏便是喜大过悲,"一夜白头,日日以泪洗面,见了我都没心思骂了。"

    "以后不怕有人为难图儿了。"秦氏拍拍小吴氏的手。

    小吴氏点头,这一举清了展吴两家,图儿近几年应该安全了。

    小暖身后的翠巧也是一脸轻松,展毅能死了,她们一家也就自由了,真是老太爷开眼。

    小暖安慰小吴氏几句,让她宽心照顾好图儿后,便急匆匆地出了第一庄。

    现在尘埃落定,下一步便是拍卖吴家和两家粮商家里的产业了,她得去抢个先手。

    而且这次,她要用两个身份抢:娘亲的和秦日爰的,她要双份!

    刚到了绫罗坊,黄子厚便跑过来低声道,"陈家的陈忠,又来了。"

第三七九章 渣爹的主意

    听到陈忠来了,小暖立刻来了精神,“让他进来。”

    陈忠的脸色比上次还难看,说话的气势又矮了一层,越发可怜也越发无欲无求了。

    这几个月莫说他家老爷,便是跟着他身边的人经过几番沉浮,都要被磨出佛性了,陈忠心里苦啊!

    小暖主动问道,“陈先生可还好?”

    由陈大人到陈状元,再由陈状元到被圣上嫌弃的布衣,此等境地下秦日爰还肯尊他家老爷一声“先生”,已是高看了。

    陈忠跪下磕头,声音已带了哭腔,“前几日老爷吐了血,今日能下地了。老爷今早还念着前几日与秦少爷之约,小人这才斗胆过来,问您可还……愿意登门。”

    忠仆啊!小暖站起身,“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前边带路。”

    “秦少爷大义,多谢秦少爷!”陈忠起身,跟着秦日爰出了绫罗坊,上马车赶往秦家村。

    绫罗坊唯一知道小暖身份的展柜,看着这样的场面一时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他琢磨不明白小东家要干什么。

    不过不管小东家要干什么,一定有她的道理,展柜安然地转身,回前厅继续教管事。东家说了,不能带出三个以上的合格管事的掌柜不是好掌柜,只有你手下的人越能干,越能为布庄赚钱,你才越有价值,年底的红封才会越大。

    根据店里的明文规定的奖励办法,展柜默算着年底能拿到手的分红,嘴角都合不上了。

    坐在马车里走着熟悉的乡间路的小暖,正听着黄子厚报工作。

    马车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绿蝶一个是秦三。

    之所以带上生就一张秦日爰的脸的秦三,是因为他还没见过秦日爰如何与陈祖谟相处,所以小暖待他来见见世面,以备将来有用得上的一天。

    经过收拾之后的秦三,脸上贴了伤疤和痦子,眉毛也变粗了,看不出与秦日爰相似。而且,秦三还会暗卫们的通用的本事——变声。他会模仿小暖的秦日爰的声音,也有自己的本来的嗓音。

    经过这一段的考查,小暖对三爷选的这个人也放了心,她不假扮秦日爰时,便让他在秦府待着,许他外出,许他见客,也算坐实了秦日爰这个人的存在。

    途经第一庄时,小暖让黄子厚下车找第一庄的二管事牛大水布置些事情,她则直接前往秦家村。

    待马车停在陈老爷子坟前,看到正在在清理坟上杂草的陈祖谟时,小暖心中冷笑。

    人的秉性真的是很难改的,她得到的消息是自从吐血之后,渣爹一直住在家里没继续守坟。不想今日请客,他竟然把人请到坟前看他做孝子。

    当秦日爰在秦家村无眼线,所以随意糊弄?

    也真是,够了!

    陈祖谟听到马车声转身时,小暖看到了他的正脸,比她想得要好很多,起码冷眼一看还是个瘦了些的佳公子,没有脱相,只是眼里一片暗沉,整个人的气质暗郁了不少。

    “日爰来了。”陈祖谟的声音沙哑无力,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但没有因连番的打击失了气度,通身仍旧是读书人的沉静超然气派。

    日爰……叫得真亲近,小暖的男装版——绫罗霓裳的小东家秦日爰拱手,“先生节哀,保重身体。”

    这个称呼让陈祖谟心中一酸,他以后混得再好,也只是个先生了……该死的……

    他看了一眼父亲的墓碑,吞下了后半句。事到如今她已不知该咒骂哪个了,只得怨一声:

    该死的……命!

    待秦日爰给陈老爷子上香祭拜后,随着陈祖谟进了一旁的茅屋落座。

    这茅屋比初建时整洁去多,屋内分了里外间,会客的外间布置雅意,博古架上的书和屋内燃着的驱蚊香,让人觉得此处不失为会客佳处。

    不过这种感觉可不是随便来的,而是用钱堆起来的。南下豪赌一场香料的小暖,当然闻得出茅屋精致小香炉内的香乃是上等的好香,随便一小片也够一户五六口的农家一年活得舒舒服服的!

    “这几日日爰在忙何事?”陈祖谟主动为秦日爰倒了茶,轻声问道。

    秦日爰谢过,才道,“都是生意上的琐事,不值一提。”

    陈祖谟微微点头,“绫罗霓裳的店现在有六家了,自是事情繁多,你的第一庄内种的东西,叫……棉花?”

    秦日爰点头,“不错,的确是叫这个名字。”

    “若是这东西真能取暖御寒,日爰应向衙门上报,会受到朝廷的嘉奖。”陈祖谟替秦日爰分析道,“若是有大用处,便能推而广之,日爰定能因此名留青史。”

    名留青史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不想他小小年纪便做成了!陈祖谟羡慕得带了相。

    还算他有点见识,秦日爰谦虚道,“日爰不过是侥幸赢了个庄子、请了个能干的管事,种棉花的是秦夫人和花匠,若是能名留青史,也该是秦夫人,而非日爰。”

    陈祖谟的羡慕立刻扭曲了,他强行把嫉妒压下去,笑道,“日爰能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陈某实在佩服。秦夫人收拾田地上确实值得称道,她在陈家时,家里的田地都是她收拾,那时年年村里长得最好的庄稼便是陈家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陈祖谟表扬娘亲,但小暖听得又气又心疼。陈家近十亩地,除了夏收秋耕实在忙不过来时请一两个短工,平日里除草、浇田、施肥都是她娘,后来小暖大一些后,是她们两个在忙。不光田里,她们还要做饭、洗衣裳、打扫院子……

    便是这样,陈家还觉得娘亲没用、碍眼!

    她奶奶的!小暖想掀桌子!

    “我听小暖提起过日爰,她对你颇为赞赏。秦夫人也经常夸你能干,年纪轻轻便能不骄不躁,实是济县男儿中数一数二的。”陈祖谟笑得一脸慈父,“日爰肯把第一庄的宅院都让秦夫人和小暖、小草住着,真是难得的慈宽。”

    秦日爰坦诚道,“秦夫人乃是日爰亲自登门请的,她任管事后日日辛劳不辍,这样管事日爰自然敬着。”

    陈祖谟笑着,意有所指道,“这说来便是缘分了,你初开绫罗坊时,陈某便觉得你并非池中物,现在你与秦夫人,与我的小女,也颇为投缘,这便是世上难寻的缘分了。”

第三八零章 借银五千两

    秦日爰看他一脸“我的意思你该明白”的表情,便明白了。

    他这是打算卖闺女了!把小暖卖给秦日爰换银子?

    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真得挺好……在没有被三爷喜欢上之前,小暖的确考虑过招赘秦日爰为婿的,他们俩若结为夫妻,那才叫天作之合,永远没矛盾,永远相亲相爱!

    小暖站起身,弯腰说道,“日爰惶恐,日爰与陈姑娘虽见过几次,也说过几句话,但从未有逾矩之处,若因此损了陈姑娘的闺誉,日爰万死难辞其咎。”

    那目无尊长的死丫头,天天拎着棍子在村里横行霸道,哪里还有“闺誉”这东西!不过,陈祖谟却从秦日爰的言谈里听出了对小暖的喜欢和维护,这就更好说了。

    “日爰和小女,当然都是守规矩的。小暖顽劣,一般男子降不住她,须得有本事的才成。若是能有日爰这样有本事的好女婿,陈某也就放心了。”陈祖谟明着点了。

    秦日爰心中冷笑,面上却十分地为难,“秦夫人提过要招上门女婿,日爰……”

    “秦夫人不过是爱女心切,怕她嫁人后受夫家欺负罢了。若是日爰能让我和秦夫人放心,我怎么会不把小暖嫁给你?”陈祖谟一脸“我看好你”的表情。

    秦日爰喜出望外,却又强行压着,这样子在陈祖谟看来真是满意极了,他颔首而笑。有了秦日爰这个金龟婿,他日后还愁没有银子?!

    “可秦夫人说得信誓旦旦,且日爰还听说……”秦日爰看了一眼已经眉开眼笑的陈祖谟,犹豫道,“先生已将两位姑娘的婚事,都交由秦夫人做主了。”

    陈祖谟依旧是满脸笑容,“小暖和小草都是我陈家女,秦夫人乃是秦家妇,日爰觉得女儿们的婚事,当由谁做主?”

    这个大骗子!真当绫罗霓裳的东家秦日爰是傻子不成?秦日爰面露疑惑,不答不问。

    陈祖谟也没指望一两句就能吓唬住他,接着道,“陈某与秦夫人虽然合离,但小暖和小草仍是我们的孩子,天下哪有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好的父母?无论是陈某还是秦夫人,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听到这里,秦日爰才算明白为什么陈祖谟会在茅屋见自己。

    他这话要是在陈家说出来,怕皮氏和柴玉媛听见都得跳脚,在山长茶宿说出来,客人们就得喷茶!

    娘听了会招呼耳刮子,妹妹听了会把他怼死,大黄接着会上来把他的衣裳撕了!

    自己呢?

    最了解内情的秦日爰微微颔首,没心情听他再编下去怕自己忍不住揍他,“先生言之有理。见先生安好日爰也就放心了,坊里还有事,吃了您这杯茶,日爰便告辞了。”

    陈祖谟本也没指望留他用饭,“也好,我与日爰颇为投缘,每见到你便生出亲近之感,待你空闲了再来与我清谈,到时叫上小暖,那丫头的饭做得还成。”

    秦日爰差点喷茶,深吸一口气才撑起笑意,微微点头站起身要告辞,等他上正题。

    自己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居然一个字不提自己找他何事!陈祖谟沉不住了,直言道,“日爰稍待,还有一事,陈某需你帮忙一二。”

    秦日爰点头,“先生请讲,但凡日爰能做的,定义不容辞。”

    就知道你会如此!陈祖谟叹口气,“你也晓得陈某最近因家父和夫人吃了官司,朝廷责罚了五千八百两银。陈某前因京城赁屋、买书建书舍,后因家父去世的花销,手里的银钱一时周转不开,不知日爰可否暂借陈某一些?”

    “一些?”小暖反问道,“先生既然开了口,日爰便不能驳了先生的面子,只是不瞒先生,日爰今年新开的几家铺子还没见回头钱,手里的流水实在是有限……不知先生要用多少时日?”

    陈祖谟一听便不高兴了,自己基本上已经口头允了他和小暖的亲事,他拿钱给自己用,还要收回去不成!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见秦日爰目光坦荡无惧,不肯退让,陈祖谟只得咬牙道,“五千两,四月。”

    这叫一点?真是好大的口气!

    想得美!

    秦日爰挣扎了一阵,“先生什么时候用?”

    “这三五日内。”陈祖谟叹口气,“朝廷催得紧,陈某也不愿做个无信之人。”

    秦日爰面上更加为难了,“不瞒先生,日爰三五日内最多能凑出四千五百两。”

    说完,小暖仔细观察陈祖谟的脸色,见他并非十分为难,就知道他能凑出余数。

    果然,陈祖谟点了头,“也好,那便有劳日爰了。”

    秦日爰点头,面色更加慎重了,“先生是君子,日爰也不是小人。君子都是先礼后兵的,日爰跟您说实话,如今的世道,若非看在……的情面上,日爰真不敢轻易借出这样大笔的银钱。”

    陈祖谟点头表示明白,“日爰之心,陈某明白,你肯做到这一步,陈某替小女感到高兴。”

    秦日爰感激地行礼,“还有一事日爰也要讲在当面,日爰是生意人,生意人做事谨慎,讲究个凭证,若是日爰带了银钱来,先生许诺之事可不列在纸上,但这借据还是要写上一写的。”

    还要写借据?陈祖谟微微敛眉。

    “先生若觉得为难,可寻他人问问看,毕竟日爰这笔钱也要向他人去借来,才能交于先生,让先生周转……”秦日爰叹口气,“日爰无能,让先生见笑了。”

    “借钱写借据,自是应当的。”陈祖谟知求人难,已经张了这个口,怎么可能放他走掉,再找旁人试。

    看着秦日爰面带欣喜地走了,陈祖谟叹口,写便写吧,能用这番话骗住秦日爰,却不见得能骗了与小暖熟识的赵书彦。

    赵书彦若不肯借他钱,在济县他便只剩两个借处,一是地下钱庄,二是夫人那里。

    这两个,陈祖谟都不能借!

    便是写了借据,四个月后自己无钱归还,他秦日爰看在小暖的面子上,也不会把自己如何,陈祖谟翘起嘴角。

    放下这块石头后,他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内室睡了。

    只等着秦日爰拿银子来。

第三八一章 咱也当回地下钱庄

    小暖带着绿蝶和秦三出了秦家村,坐马车晃晃悠悠地赶回县城。

    绿蝶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少爷,我想揍他!"

    "嗯,我也想。"小暖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绿蝶能一声不吭忍到现在也不容易。

    秦三则彻底迷糊了。

    他跟了小东家这一段时日,知道了她的经商手腕之厉害,知道了她一人做两个人的事情的能耐,对小东家的是从心往外的佩服。可今天在茅屋里,看了这一场父女战,他,心里哆嗦了。

    这是什么爹,又是什么闺女?

    亲爹要把闺女买了换银子,而且买主还是闺女...

    闺女明明恨亲爹,却还假扮成秦日爰跟她爹称兄道弟,还借他几千两渡过难关...

    这到底是要咋样,相爱相杀还是相杀相爱?

    说心里话,秦三十分期待陈祖谟知道秦日爰是自己的亲闺女陈小暖时,会是什么样的嘴脸。可陈姑娘是秦日爰的事儿一旦暴露,就说明他秦三的任务,失败了。

    三爷说了他以后是陈姑娘的人,任务只有一个:做好陈姑娘吩咐的每一件事。

    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许失败的意思不只是败即死,是还有比死更可怕的在后头等着他。想到暗卫刑司的恐怖,想到刑司头头——木刑那个变态,秦三立刻坐直了。

    仔细想想,陈姑娘的模样挺耐看的...以后秦东家得有孩子吧?那这孩子是他秦三跟...秦东家的?

    秦三越想越迷糊,秦日爰要娶陈姑娘,那这个秦日爰就不能是陈姑娘自己,那就是绿蝶或者...他秦三?

    秦三忽然咧开嘴,傻傻地笑了,他要娶媳妇了,还是自己的主子、陈姑娘这么厉害的媳妇?他要当大黄的主子,秦夫人的上门女婿了?

    见到他这白痴样,正来气的绿蝶一脚踹过去,"正经点儿,若是让人看到小东家这傻样,一世英名就毁了!"

    秦三擦擦嘴角,委屈地摸了摸脸上的假痦子,"可某现在是秦三啊。"

    小暖...

    "小东家,那个...这个..."秦三一脸的不好意思。

    这是看不懂她和渣爹怎么回事儿了吧,也真是难为他了,小暖很是宽容地道,"这里又没别人,想说什么尽管问说。"

    "是。"秦三的耳朵都红了,磕磕绊绊地问,"那个,陈姑娘跟秦日爰成亲时,咱仨谁当新郎?"

    小暖...

    "哪个告诉你,我要娶陈姑娘了?"

    绿蝶眼睛一转就明白秦三在想啥,她阴阴地笑了三声,"秦三,你完了。"

    若是让三爷知道这脑残的家伙还做梦想娶姑娘,他一定完得彻彻底底的!

    绿蝶笑得越发毛骨悚然了。

    "啊?"秦三彻底被小东家和绿蝶搞蒙了,不娶?为啥他就完了,他干了啥就完了?

    绿蝶见姑娘心情还好,也问道,"小东家为何要答应借钱给他?"

    "是啊!"秦三赶忙追问一句。

    绿蝶挖了秦三一眼,嫌他多话。明明长着一张小东家的脸,人却蠢得半死!

    秦三无辜摸摸假痦子,他又错了啥?绿蝶这丫头仗着早跟了姑娘两天,老是欺负他!

    小暖掐断思路,张开眼解释道,"如果我不借给他,他还有什么门路筹钱?"

    绿蝶分析道,"找他夫人要,借地下钱庄的,还有就是变卖家产。"

    "他会选哪一条?"小暖又问。

    绿蝶按照她对陈祖谟的了解,选了一条,"找他夫人要?"

    "不错,没白跟本少爷这些日子,脑袋越来越好用了。"小暖夸奖一句。

    绿蝶得意地瞟了秦三一眼。

    秦三不服气,问了一句,"小东家,您是说秦三脑子不好用吗?"

    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看着真挺像高手的,但为毛一说话就这么二百五呢...小暖一时竟无法回答这么有难度的问题。

    绿蝶又是一脚,"老实呆着!"

    秦三委屈巴巴地退到角落里,就听小东家又说道,"当时陈夫人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十里红妆,莫说田产铺子,只银子就带了十万两。这还不到一年,她手里的银票肯定没花完。如果让陈先生给陈夫人借钱,那对咱们有什么好处?"

    秦三跟绿蝶一致摇头,没有。

    可是小东家借给他钱,又不娶他闺女,不是亏了吗?秦三怕被踢,没敢问出口。

    绿蝶眼睛一转,就明白了,"小东家是说,咱们当一回地下钱庄?"

    小暖翘起嘴角,"真是没白夸你脑袋好使!"

    秦三忍了忍,"小东家,他又不傻,能上当吗?"

    绿蝶一脚踢过去,"少爷的坑都挖好了,他不上也得踹下去!"

    秦三躲得贼快,嘴碎地提醒道,"坑不是上,是跳..."

    小暖叹口气,"秦三,你以前真的是暗卫吗?"

    秦三立刻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是!就是...功夫不好没排上号...嘿,嘿..."

    小暖又问,"你当暗卫的时候,话也这么多吗?"

    "某出任务的时候不说话,都是回去了跟朋友说。"秦三见小东家关心起他的情况,心里很高兴。

    小暖顿了顿,"现在到了我这儿你没朋友了吧?我给你安排两个?"

    "不用!"秦三义正言辞地拒绝,"人多眼杂,容易泄密。"

    小暖点头,闭上眼不说话了。原来三爷暗卫们看着一个个跟他一样不苟言笑,其实私底下也是这么各有千秋的,不是到她这儿才变得画风不正常的。

    表达了有忠心和有脑子的秦三,咧开嘴角得意地瞟了绿蝶一眼。

    绿蝶也服了!这真是个蠢货,连姑娘说什么都听不明白!怨不得他在暗卫里混得不咋样!

    怎么让陈祖谟爬坡跳坑?这可是一个很有技巧的事儿。

    拖了五天,到陈祖谟交第一笔罚银的日子时,秦日爰才带着秦三和绿蝶假扮的小厮,坐上马车揣着银票,又到了秦家村。

    她的第一站不是陈家,而是五车书舍。

    见到云清先生正与县学的山长宁思源交流学问,秦日爰就笑了,没想到云清先生真把宁思源请来了。

第三八二章 三分利

    云清先生早就应了小暖的请求,见到秦日爰来了便笑着对宁思源解释道,"思源稍待,老夫去陈家茅舍做个见证,去去就回。"

    陈家茅舍自然就是陈祖谟替父守孝的茅屋了,宁思源好奇问了一句,"不知先生见何证?"

    秦日爰赶忙解释道,"回山长的话,前几日陈先生向秦某借钱还衙门罚银,秦某不好不借,但因数额较大,秦某的银子也是向别人借来的,怕...所以想请云清先生做个证人,请陈先生写个借条。"

    因不耻陈祖谟为人,早已与他形同陌路的宁思源问道,"既有隐忧,为何还要借?"

    秦日爰拱手道,"原因有三。一是圣上给了陈先生改过自新的机会,秦某不能看着他因无钱还欠银滑入深渊;二是陈姑娘在帮秦某打理第一庄和钻研织布上颇为用心,陈先生毕竟是陈姑娘的生父,他开口了秦某不好不借;三则是陈夫人没少照顾秦某布庄的生意,所以秦某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

    宁思源赞许地点头,秦日爰如此,真是个识大体、有情义的仁商了,这样的人可不能让心思狡诈的陈祖谟骗了去,"也好,宁某也与你走一遭。"

    就等您这句话呢,秦日爰拱手道谢,"多谢山长。"

    陈祖谟等秦日爰的银子等得正心焦气燥时,见秦日爰终于来了。

    他时刚露出一丝笑意,看清后边跟着的云清先生和宁思源,心里便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

    再不对劲儿,也得硬着头皮上了。这两位一个是大周的儒家泰斗一个是济县学子心中的最敬重的山长,他陈祖谟做不了官,当不了幕僚,也只能在学术上有所建树了,既然如此,这个两个就万万得罪不得。

    陈祖谟很后悔,不该在自己中了状元当了官后与宁思源日渐疏远。否则现在他的处境会好上许多,因为宁思源是个热心肠的书呆子!

    "先生和山长光临寒舍,令我陈家草堂生辉,祖谟不盛荣幸。"陈祖谟一躬扫地,态度十分恭敬,先缓和关系再说旁的。

    这的确称得上草堂、寒舍了,二位先生先祭拜了陈老爷子,被陈祖谟请进茅屋。

    称赞了屋内雅而不奢的陈设后,宁山长才道,"方才与云清先生谈起祖谟,便想过来问问你可有何难处,碰上同来探望你的日爰,便一起来了。"

    叫的这么亲近?陈祖谟心头一跳,秦日爰乃是一介商贾,应该不会与宁思源有所牵扯才是。他略略放心,"有劳山长挂记,祖谟尚算过得去。"

    "需缴朝廷的银两,可筹备得了?"云清先生主动问道。

    陈祖谟看了一眼在旁边恭立的秦日爰,感激道,"不怕二位先生笑话,祖谟典当家物,又得日爰施以援手,总算是要凑齐了。"

    秦日爰听到此处,赶忙把厚厚的一摞银票拿出来,放在桌上,"先生,这是四千五百两,日爰自己铺子里的钱加上从表哥和其他两位东家那里周转的,总算是凑够了。"

    陈祖谟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感激道,"日爰今日之恩,祖谟没齿难忘。"

    秦日爰连道不敢,指了指银票下的借据,"先生点验无误后,把借据签字画押?"

    "应当的。"陈祖谟将借据上的阿堵物推到一旁,直接提起毛笔沾了墨汁,便要在借据上签字。

    可是,他看这借据上的清清楚楚地四列字时,犹豫了。

    数量没错,归还日期没错,只是怎还有利息?

    "先生看哪里不对?"秦日爰一本正经地问。

    陈祖谟抬起头,"这三分利?"

    秦日爰一脸自责,"在粮食、河海运输的影响之下,物价波动得厉害,各商号握着些现银以备不时之需,日爰向他们借钱更是不容易。不瞒先生,日爰向别家筹借银两时的利息是四分利,因这钱里有日爰借给您的,这一部分不算利息,所以才折成了三分利,您若还是觉得不妥,咱们便把这一项去了,利息日爰帮您补上吧?"

    若是没有云清先生和宁思源在,陈祖谟巴不得让秦日爰出利息,可当着两位大儒的面,他还是要面子的。

    再说这钱他也没打算还,几分息又有什么差别?

    陈祖谟利索地签字画押,"日爰帮忙已是难得,哪有让你帮陈某出息的道理。"

    云清先生抚须,"祖谟说得在理。相请不如偶遇,老夫为你二人做个证人,可好?"

    秦日爰行礼,笑道,"若是如此,只这张借据日爰也能卖上几十两了。"

    陈祖谟...

    宁思源哈哈大笑,"日爰这话说得有趣,不如宁某也做个见证,再给你添上十两?"

    陈祖谟...

    秦日爰大喜,立刻从陈祖谟手里拿过毛笔递给宁思源,"哪里是十两,怎么也得五十两才是,得您二位和陈先生墨宝,这张借据待陈先生还银作废后,日爰定能卖出上大价钱!日爰现在拿回去,也羡煞那帮东家掌柜!"

    两位先生痛快地签字按手印后,云清先生玩笑道,"祖谟记得按时还银,否则老夫和思源又要随着你上大堂了。"

    陈祖谟...

    见秦日爰一脸惶恐,宁思源心中不由得叹道,这真是个老实孩子。

    送二位先生走后,陈祖谟才问秦日爰,"这三分利是多少钱?"

    还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连三分利是啥意思都不知道!

    秦日爰解释道,"三分利是月息,先生借日爰四千五百两,一个月应给日爰一百三十五两的利息,如今是八月中旬,到年底还有四个半月,您需付利息六百零七两五钱,加上本金总计五千一百零七两五钱。"

    "多少?"陈祖谟嗓音都变了。

    "五千一百零七两五钱。"秦日爰解释道,"先生不晓得,如今济县的钱庄借钱已是十分利了。日爰也是卖了情面,才帮您筹到四分利的银钱。"

    看着陈祖谟扭曲的脸,秦三和绿蝶低下头,心里爽透了!

第三九一章 男人的天堂

    "自打看过金吾卫的账册,又听三爷讲入冬之前打不完这场仗后,小暖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小暖说到这里,埋怨地看着三爷,"本来想先跟三爷商量稳妥了再跟娘亲讲的。可昨晚只顾着玩忘记了说了。三爷还塞给小草一兜子金豆子让我娘猜到了你的身份,早间我娘盘问我昨夜跟您在一起做什么,小暖为了过关,只得把这件事情端出来当挡箭牌了。"

    "我娘种出了棉花,我研究出了如何弹棉絮织布,本打算让秦东家卖钱买米的。然后我娘感恩圣上帮她洗刷冤屈,想报效朝廷,主动将棉花制成棉衣送给边关将士。当然这制棉衣的过程得需要秦日爰全力相助,毕竟他才是第一庄的主子、棉田的主人。所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在秦日爰的全力支持下,我娘种植棉花成功,并做成棉衣送到三爷面前,三爷觉得不错,然后送到漠北,给边关将士御寒。"

    "这件事若是做得圆满,应能一举四得:第一当然是老将军和漠北将士得了暖和;第二是我娘得朝廷嘉奖;第三是三爷因此被圣上封赏;第四是秦日爰也能在嘉奖的圣旨上留个名字,方便以后做生意,嘿嘿嘿..."

    小暖如同看到了金山银山,笑得开心极了。

    严晟揉了揉她的小脸,补充道,"还有一得:晟王被秦夫人家聪慧纯善的姑娘勾了神魂,请旨求圣上赐婚。"

    小暖笑道,"请问三爷能请旨成功么?"

    "目前来说,只有六成把握。"三爷保守答道。

    "没把握的四成是什么?"

    严晟揉了揉小暖的头,"一成在乌老将军和金吾卫将士能否平安渡过寒冬;二成在你是否真心想嫁我;还有一成,尚需周密谋算。"

    "不算我娘那里?"小暖问道。

    "只要我够心诚,你对我之心够坚定,你娘那里应无大碍。"今日见了秦氏,三爷更觉得她是知书达理的,肯讲道理又把小暖放在心上,这就好办了。

    小暖的小脸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渣渣的,痒痒的...她甜甜地笑了,"哪个有真心要嫁你!"

    三爷皱起眉头。

    "你要肯当我家的上门女婿,那就是八成把握。"小暖坏坏地笑了。

    她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三爷胳膊一紧,喉结不耐地上下滚动了几下,"小暖。"

    "嗯?"

    "我想亲一亲你,可成?"三爷声音暗哑,与小暖商量道。

    小暖愣了愣,有些羞涩,有些感动,还有几分感慨。她很想说一句"想亲就亲,问什么问",可她明白三爷这一问的分量。

    大周不同于一夫一妻的现代,这里的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更准确的说,正妻只有一个但小妾只要你养得起,想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

    越有身份、有能力的男人,拥有的女人越多,所以皇上可以尽收天下美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表示他身份的象征。对富贵人家的男主人而言,一妻、三四个妾再有两三个通房丫头,乃是标配。就算再多些,大伙只会说他一句"好色"而已,无伤大雅。谁也不会认为男人这样不对,甚至很多女人也认为男人有很多女人是正常的。

    所以大户人家养女儿,从小就教她们嫁人后如何取悦丈夫,如何约束妾室,如何管理内宅。穷苦人家若生了有姿色的女儿,也会想着送去大户人家做妾,因为找个宽容的主母,在大户人家做妾也能过上很好的日子。

    即便是有正妻、一堆侍妾和通房的男人也不会满足,他们还会在外边养外室,也会去逛青楼,美其名曰:附庸风雅!

    相反的,若一个大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要么是穷得养不起小妾,要么就是家有悍妻。这样的男人会被人嘲笑软骨头,家里的妻子也会被人说善嫉、不肯让丈夫娶妾为家里开枝散叶,是为不守妇德。

    这个时代,是男人的天堂!

    小暖以男人的身份行走久了,深知男人的心理。妻、妾、通房、外室、歌妓在男人们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正妻是他们尊重的女人,是要跟他们共度一生、传宗接代的女人。所以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面,男人都会给正妻留几分脸面,正妻竖得起来,他们的内宅才会安稳,他们在才能无忧,享受!

    妾,是他们喜欢的女人,因为喜欢所以收在身边给她们一个名分,放在家里宠着,允许她们生庶子,然后,男人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侍妾白天、夜里的讨好、伺候。

    通房是丫鬟,只是一时图个新鲜玩玩而已,玩完了还是丫鬟。

    外室是男人们为了放松身心,享受生活而养在外边的女人,一般不被允许生下子嗣的玩物。不管是妻还是妾、通房,都是养在家里的,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在家里就得端着自己的主人身份,行走坐立都得合乎规矩,以身作则,所以不能随意、自在。只有在无名无分的外室面前,他们没有这种顾忌,可以随意放松,恣意享乐。所以一般被男人收为外室的女人,得有点小情调,有点小手段。外室若是手段厉害,也可能真的让男人把她放在心上,带回家中成为侍妾。

    歌妓,是最下等的,男人毫不怜惜,白天晚上可恣意玩弄,甚至可残暴对待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最是可怜,最没地位。

    小暖与三爷在一起时,三爷虽然会抱她,会拉她的手,偶尔亲一亲她的小脸,但两人毕竟还没有订亲没有名分,所以三爷不会有过分亲近的举动,怕她觉得被慢待。

    他这是在尊重她,人前人后都尊重着。也就是说,三爷在用男人对待正妻的态度对待她:敬着。

    所以他就算再想亲近她,也会首先考虑她的感受,不敢放纵。

    小暖相信自己若跟了三爷,就算哪天两人之间的感情淡了,他也会这样敬她一辈子。

    只是,她很贪心,想要的更多。她想让三爷"惧内",想当母老虎,想独占三爷。

    这是任重而道远的,她喜欢上了他,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成功了,就跟他过一辈子;不成功,就休了他,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第三八三章 咱有几家铺子了?

    听到一个月要给秦日爰一百多两的利息,陈祖谟很想现在就把银票摔在他的脸上,直接转身去给柴玉媛要钱。可这件事经了两位先生的手,若是他现在说不借了恐让两位先生多想,所以要还钱,还真得至少两个月再说。

    两个月,近三百两银子!陈祖谟在肉疼和把小暖叫过来陪秦日爰吃一顿饭的代价之间左右为难。

    "不知先生何时能请陈姑娘过来用饭?日爰也好早作准备。"秦日爰问得非常不好意思,两眼期盼地看着陈祖谟。

    用你个大头鬼!陈祖谟皮笑肉不笑地道,"待陈某与小女商量过后,再请日爰过来坐坐。"

    "多谢先生。若先生日后还要用银子或其他事,尽可吩咐日爰,日爰定当尽力为先生排忧解惑!"秦日爰说完,带着秦三和绿蝶兴高采烈地走了。

    陈祖谟把他们送到茅屋门口,再回头看着被风吹散的银票,心很累...

    秦日爰再纯善,也是个商人,若是他真得这么好骗就不会以小小年纪独自撑起绫罗霓裳了,陈祖谟叹口气,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马车上,小暖翘起嘴角,绿蝶笑弯了腰。秦三咧着嘴哈哈,看着姑娘的爹明知道是坑还得跳下去的脸,实在是太有趣了,他那样是咋被点为状元的,比自己还蠢。

    "少爷,他下一步估计会让陈姑娘来给您做饭吃了。"想到那场面,绿蝶笑得腮帮子疼。

    秦三问,"您觉得陈姑娘会来嘛?"

    "你觉得呢?"小暖心情甚好地反问。

    "不会来吧?"秦三还真猜不到陈姑娘会怎么做。

    小暖翘起嘴角,"那要看陈姑娘的心情了,以及陈先生会许给陈姑娘什么好处了。"

    只要好处足够,她不介意来陪秦日爰吃一顿饭。

    陈祖谟这天后晌便到衙门交齐了五千八百两罚银,并被楼知晓留了饭。第二天一早,楼知县派人请秦氏到县衙签字领钱。

    秦氏签字后,却没有拿银票,而是问道,"大人,民妇想买吴家的田庄,您看需要多少银两?"

    被抄家的吴家和另外两个粮商家的确有几处田庄,也的确要卖了换钱缴入国库,不过明天才开始正式开卖。不过楼萧迁可不是那等不懂变通的傻子,立刻笑着问道,"您想买那一座?"

    "吴家城西那处和江家城北那处。"秦氏的手指头紧紧握着荷包,虽然小暖说她都铺垫好了,但秦氏面对知县大人还是有些紧张。

    楼知县也愣了,"两处?"这可都是两顷大的庄子啊,加起来四顷良田!

    秦氏点头,"这两处不知大人估价多少?"

    "良田一亩估价十两,加上田庄的宅子,估价共计四千三百两。"楼知县解释道,"夫人,这价钱也不是本官定的,最近田地涨价,市价便是如此。"

    果然跟闺女说的一样,秦氏直接从大大的荷包里取出一大摞银票放在桌上,"大人,这是三千三百两,加上桌上的一千两。"

    拿陈祖谟缴过来地罚银,买吴家的庄子,楼萧迁一时竟无法搭话。

    其实,收缴的田产和铺子应拿到明天的商会上公开售卖,价高者得。秦氏要买的这两个庄子都是良田,若非这俩家获罪,这么好的庄子谁也不肯轻易出手,所以盯着的人一定很多。

    今天给了秦氏,行吗?

    楼萧迁笑着吩咐师爷,去准备文书,再将这两个田庄的田契取来。"

    不行?

    笑话!这庄子再抢手也得给。

    为啥?

    秦夫人一家是得了晟王帮扶和提携的,谁敢惹!没见秦夫人庄子上的果蔬,都论筐往晟王府里送了!除了秦夫人,还有哪家有这个情面,能把东西送到晟王府里去?

    秦氏拿着田契出来时,脚步都是飘的,"这个是第二庄,这个是第三庄!"

    "明天娘还能收到三家大铺子的契书。"小暖笑得眼睛都弯了。

    明天是获罪几家的田产铺子向外公开售卖时,虽然是价高者得,但为了避免恶性提价花冤枉钱,济县商家已提前"友好"地把铺子田产瓜分完毕,秦日爰要了三家大铺子,赵书彦要了两家铺子一个茶山。

    "咱家有多少个铺子了?"秦氏掰着手指头,忽然发现她连家里有多少铺子都要数不清了。

    小暖笑眯眯地道,"咱自己有九家铺子,跟张大哥合伙的两家,跟赵大哥家合伙的有两家,还有三个庄子。"

    又要请三爷去写招财进宝了呢,小暖眼睛更弯了,自从认识三爷后,她的财运就相当地旺呢。

    这么多了啊!秦氏骄傲地看着自己的闺女,"真像你说得,咱钱多的打着滚花也花不完了。"

    "嗯,娘随便花!咱去买些蟹子回去?"小暖跟娘商量道,"今天是八月十五,小草的生日,多买几只给大伙分分?"

    秦氏想了想,"蟹子不能多吃,咱们一人一只,云清先生四只,你二舅家八只,三爷那里八只..."

    见到娘亲又把三爷算上了,小暖就忍不住地笑,"娘,二舅家不能送八只,二舅母有身子了,不能吃蟹。"

    "没事,他们吃不了可以送人。"秦氏接着算,"里正、二胖家,三婶子家,大牛家,翠巧家,宏图家..."

    秦氏数着数着也晕了,干脆咬牙大方一回,"咱挑着好的买三筐回去!"

    秦氏买了三筐蟹子带回第一庄,给各家分蟹的事儿传到陈家时,皮氏的嘴都气歪了,"这贱妇,拿着咱家的钱买人情去了!"

    真是看不得皮氏这样眼皮子浅的小家子做派,柴玉媛垂下眼皮,慢条斯理地喝着银耳燕窝粥,不过几只蟹罢了,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今年媳妇不能吃蟹,娘若是想吃,媳妇让人去买一筐回来?"

    皮氏立刻眉开眼笑,"好,好!"

    陈祖谟得了消息也一脸平静,想法跟柴玉媛差不多。

    可第二日得知秦氏拿着自己给的钱又添了三千多两买了两个大庄子时,陈祖谟的眉毛就拧在了一起!

第三八四章 秦伯乐

    就算秦日爰给那蠢妇和死丫头开的工钱再高,就算山长茶宿再赚钱,她们也不可能拿得出三千三百两!她们的钱一定也是找秦日爰借的!

    秦日爰借给她们的是几分利?

    陈祖谟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不管是几分,总不会比借给自己的三分更高!

    因为只要那死丫头卖几次笑,一定一分利都不会付,甚至可能连这三千两也是秦日爰白给她的!

    秦日爰花了四千两买铺子、借给自己四千五百两,给了秦氏三千三百两,这就是...陈祖谟眼睛一转,一万一千八百两!

    他自己买铺子有钱,给秦氏有钱,到了自己这里要用钱,就是"借"来的?

    就算真是借来的,秦日爰一定是所有钱的利息一并算在自己的身上,才让自己出三分利!

    陈祖谟挥袖扫掉桌上的白瓷杯,"陈忠,明日下帖子请赵书彦!"

    真真是气煞人也!别以为我陈祖谟除了你秦日爰,再无旁人可寻!

    "老爷,赵书彦是秦日爰的表兄,您请他过来怕是也无济于事。"陈忠小声劝道,老爷平日里精于算计,但一遇上与秦夫人和两位姑娘有关的事儿,脑袋就不大好使。赵书彦会帮着老爷还是帮着秦日爰,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嘛!

    陈祖谟冷笑道,"他们不过是半路上认的表兄弟罢了,能有多深的交情!"而且赵书彦待小暖的心只比秦日爰多,到时候,哼...

    想到赵书彦与秦日爰鹬蚌相争,死丫头倒霉,而他能坐收渔翁之利,陈祖谟便阴阴地笑了。

    小暖带着展柜和蓝紫晨看过刚买来的三家临街的大铺子后,很是满意,"把这些铺子打扫干净后重新粉刷修缮,租于旁家,咱们只赚租钱。"

    租出去?展柜和蓝紫晨对了对眼神儿,这么好的铺子为何不留着自己做?

    小暖见他们动了心思,便问道,"如果自己做,你们觉得这三家铺子做什么营生好?"

    这里有了绫罗霓裳,不必再开布庄与自己打擂台。展柜立刻道,"开酒楼或者开当铺。"

    蓝紫晨道,"杂货铺也不错。"

    "你们说的不错。开这三种铺子地段的确合适,但咱们可有做这三个行当的经验和人手?"小暖引导他们思考。

    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小东家从不独断,他肯听下属的意见而且下属说得有道理还会有奖励,展柜便没有什么顾忌,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咱们可以招有经验的人来管着,这样的人不难找。"

    "咱大周的大商号都跨着好些个行当,表少爷家主做酒楼、茶肆和银楼;登州齐家主做布匹、刺绣和制船;潮州秦记跨的行当更是数不清楚。"自从跟了小东家做生意后,蓝紫晨付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学做生意,就怕自己做得不好,对不住小东家,"咱们绫罗霓裳,也可以跨行。"

    小暖赞许地点头,"你们说得都没错,但咱们现在还不到跨行的时候。"

    "赵家也好,秦记也罢,他们都是在稳住自己的主业后才做其他行当的。咱们在布料衣裳这个大行当里,莫说北部各州,只在登州范围内,咱们也不是声誉最好、最大的一家,稍有不慎咱们刚支起一年的摊子就会被其他商号挤垮吞掉..."小暖边走,边给他们分析着目前的行情。

    "当铺、酒楼、杂货铺,无论做哪个行当咱们都要树新的敌手,就算雇了人,咱们也要付出一定的精力去学新行当的经验。那么咱们的钱、人手和精力是砸在当铺、酒楼和杂货铺上赚回的钱多,还是专注咱们的主业,赚回的钱多?"小暖问道。

    "自然是咱们的主业上。"展柜抢答。

    蓝紫晨也点头。

    小暖下结论,"所以,现在咱们先专注主业,待把主业做大做强了,再说其他的。"

    "是!"蓝紫晨心悦诚服,小东家就是小东家,她拍着马日夜撵都撵不上,"小东家,我婆婆做了醉酒蟹,您今晚赏个脸,过去尝尝?"

    小东家从早忙到晚,回去后又面对着几间空屋子,怪冷清的。

    小暖笑着摇头,"我今晚有约,就不去打扰丁大嫂一家团聚了。不过老婶子的醉酒蟹若是有多,日爰想讨几只,带过去跟朋友当下酒菜。"

    "有多、自然有多!我这就去取来!柜叔也带回几只回去给家里人尝尝。"蓝紫晨听小东家肯吃,二话不说就回家取螃蟹。

    展柜笑呵呵道了谢,才跟小暖道,"丁嫂子自打跟了您后手里有了钱,家里卧床的老婆婆能下地做饭了,儿子入县学读书了,小姑也定了门好亲事。您真是她们一家的大恩人。"

    小暖看着蓝紫晨远去的背影,笑道,"丁大嫂尽心尽力地帮我管着霓裳,给铺子赚回来的钱可比我给她的工钱多多了,是她有能耐又肯下功夫,她的恩人不是我是她自己。"

    "就算丁嫂子是匹千里马,那也得有您这样的伯乐才成。您不光是丁嫂子的恩人,更是咱们绫罗霓裳里每一个人的福气。"展柜说得真心实意。

    他跟着陈姑娘做事比跟着展家的老东家还顺心、还有干劲儿。现在济县的商号掌柜们,哪个见了他不得带着笑脸主动上来打个招呼?除了他自己,他的孙子现在是姑娘手把手地教,儿子也能在铺子里独当一面,眼看着就能派出去当分号掌柜了。

    他们一家子未来四五十年的富贵安稳,全是小东家给的。

    小暖笑眯眯地道,"柜叔说得也有理,今天少爷我这伯乐高兴,你和丁大嫂选个大伙都有空的日子,带着绫罗霓裳的管事们到天香楼去大吃一顿,走我的私账!"

    展柜立刻咧嘴笑了,"多谢小东家。"

    待蓝紫晨送了醉酒蟹后,黄子厚进来报说,"怡翠楼的珠绿姑娘派人来请,说珠绿姑娘学了新曲儿,想请您过去听一听。"

    的确是有段日子不去了,小暖点头,"告诉珠绿姑娘,我今晚定不爽约。"

    待黄子厚出去了,小暖吩咐秦三,"你随着长乐赌坊的高冲、周记彩帛行的周庄去怡翠楼听曲儿,精神着点,别给少爷我丢脸!"

    秦三"啊"了一声,心里有些没底,"小东家,不是江玺程也去么,某能成么?"

第三八五章 三爷投喂

    这江玺程是登州最大的绸缎庄的少东家,这几日为了瓜分铺子的事儿在济县徘徊不去,约绫罗霓裳的东家秦日爰吃饭,也有试探他的深浅的意思。秦三刚入商行,还不晓得门道,怕人家一筷子就扎透了。

    小暖见他这傻样,干脆转头吩咐绿蝶,"你去吧。"

    "是!"绿蝶斜了一眼秦三,应得干净利落。

    小暖又吩咐秦三,"你跟去学着,看我不在时,绿蝶怎么应对旁人。"

    "...某和绿蝶都不在,您身边没人保护能成么?"绿蝶是姑娘的贴身侍卫啊,咋能跟着自己走呢。

    小暖翘起嘴角,"今晚无妨。"

    难道姑娘也有暗卫,他咋没发现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秦三疑惑地看着绿蝶,然后又被这讨厌丫头深深地鄙视了...

    小暖没有暗卫但她有真神,今晚她要去赴三爷的约。有三爷在,她还需要别人保护?想到去年八月十五三爷奔月的身影,小暖的小心肝就砰砰地跳,她今年还想再看一次...

    "绿蝶,走,跟本少爷挑几件送给陈姑娘的新款秋裳去。"

    秦三...

    小暖带着绿蝶换上女装,跑到绫罗坊把今年的坊里裁缝设计、从齐家借来的绣娘亲自缝制的上百两一身的秋裳都试了一遍,才挑中一身桃红色的。又让绫罗坊里的今年新配的梳头婆子帮她梳了可爱精致的发髻、戴上莲子米大小的珍珠发簪,耳上配了新耳环后,小暖转头问绿蝶,"怎么样?"

    绿蝶立刻道,"不错!"

    刚从后面走出来的张三有见了,夸奖道,"耳着明月珰,摇曳自生情,小暖妹妹多日不见,越发地出众了。"

    真会说,不过眼神不大好,明明刚还坐在一起开会来着。小暖笑道,"张大哥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张三有点头,"甚好,就是忙得没时间回家用饭,总被信叔念叨。"

    小暖...

    我的错。

    张三有没急着走,而是走到小暖身边,跟她讲道,"你娘刚买的那两个庄子绝对是物超所值,转手之间就能赚回几百两银子。但你们不要急着转手,待衙门派人把田里的稻谷收了,你们找人深耕晒一冬再看。"

    "若是今年的棉布卖得好,你们就提前跟小东家商量,从他手里买棉花籽,在两个庄子里种棉花,绝对能赚大钱。若是棉布卖得不好,明年春天再种其他东西或者年底时买再卖出去也不损失什么,妹妹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看着由书生完全蜕变为精明商人的张三有,小暖更觉得对不起信叔了,"张大哥说的对,我和我娘也是这么打算的。"

    张三有用力点头,"妹妹的脑袋比愚兄的好用,就算比起秦东家来也差不了多少,愚兄就知道你在大事儿上不会犯迷糊。"

    小暖...

    "若是棉布卖得好,棉籽怕是鹅便宜不了,若是你们不够钱从小东家那里买棉籽,愚兄手里还有一些,你先拿去用着。"张三友很是替小暖考虑,又提醒道,"小东家做事很有准星,不管他报多高的价,你都别还价,可晓得?"

    果然很了解秦日爰...

    小暖点头,"晓得,多谢张大哥。"

    张三有温和地笑了,"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字,若是没有你,愚兄也没有今日。"

    小暖忍不住提了一句,"张大哥,明年童试,你入场考试试吧?"

    张三有虽然忙与绫罗霓裳的账务,但也没有放弃读书,他有空便去五车书舍坐上几个时辰。而且小暖觉得他经商后眼界开阔不少,又没有了读书时患得患失的紧张感,去了反而可能考中,便劝道,"去吧,就算是圆信叔一个梦。"

    张三有明白小暖的意思,感慨道,"也好。"

    待到天黑后,秦日爰带着秦三去怡翠楼吃酒听琴,小暖则上了三爷的马车。

    "三爷,这醉酒蟹可好吃了,给你吃。"

    外边的玄散提鼻子闻了闻,是很香,可惜三爷不吃蟹,陈姑娘这次怕是要难看了。

    车内灯光下,三爷看着红彤彤的螃蟹和红红的美人脸,轻声问道,"你做的?"

    "不是。"小暖得意地抬起小下巴,"我家铺子的掌柜的婆婆做的。"

    三爷低低笑了,"拿来。"

    玄散瞪大眼睛,要吃?

    "张嘴。"

    "啪嗒",玄散手里的鞭子掉了!

    马车里,小暖美滋滋地吃着三爷递过来的蟹黄,"好吃,三爷也尝尝。"

    "...不错。"

    玄散默默跳下马车捡起马鞭,默默赶路,默默把小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又往上抬了两阶...

    小暖吃了螃蟹喝了茶清口后,从车窗向外望着热闹的街道,"三爷,青鱼帮的鱼真的抓干净了吗?"

    听出她声音里的期待,本打算带她去别院听琴赏月的三爷回道,"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你我下去摸一摸?"

    小暖眼睛立刻就亮了。

    和小暖贴了假面下马车后,三爷看了一眼要跟上的玄散,"三丈外。"

    "是。"玄散泪目,又被嫌弃了...

    "螃蟹拿着去吃。"小暖加了一句。

    你见过拎着螃蟹跟着人暗中保护的暗卫么?玄散无语了。

    三爷一个眼神冰过来,玄散立刻应声,"是,多谢姑娘。"

    济县八月十六夜里的花灯没有京城上元节时漂亮繁多,观灯的人也没有京城的多,带着小暖走在人群里,三爷就觉得这里比京城好。

    这里来观灯的多是寻常百姓,他们拖家带口而来,脸上的笑容更真切,更舒服。而那一对对携手而来的小夫妻,也比京城里见的更亲近。

    三爷便拉了小暖的手,带着她在人群灯海里徜徉。即使什么都不说,只是低头看她欢快的模样,三爷就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四个字:岁月静好。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看什么都有趣,小暖觉得今年中秋的花灯格外好看,"三爷看这灯上的小兔子,笑起来像不像小爷?"

    三爷扫了一眼花灯上的傻兔子,"像。"

    "我也这么觉得。"小暖欢快地笑了起来,乌羽去漠北几个月,虽然小伤不断但总算平安,前两日还捎信回来向三爷讨要今秋的瓜果,字里行间看着心情还不错。

    如果他们一家能得胜归来,那才是真的圆满了。小暖刚翘起嘴角,忽然发现对面走来两个人,她立刻把头压进三爷怀里!

第三八六章 女儿泪英雄冢

    见小丫头如此,三爷立刻用衣袖把她隐住,放眼四寻有何不妥。拎着螃蟹跟在后边的玄散也一改颓废,如上了弦的箭般在人群里搜寻目标,想看是哪条不开眼的漏网小鱼敢出来打扰三爷的雅兴。

    没有。

    人流穿梭中,三爷放松下来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小脑瓜,第一次见小丫头梳这么精致的发髻,缀在发丝里的粉珍珠,若天上的月儿一样润目。

    女为悦己者容,三爷翘起嘴角。

    见小丫头把自己的衣袖拉开一条缝往外瞧,这是遇到熟人了?三爷挑挑眉,什么人竟让小丫头都紧张到忘记她贴了假面,还是...

    小手握住三爷的大手,"三爷,来!"

    小暖转了方向往回走,瞧瞧跟着丈外的一对男女,三爷扫了一眼,不认得。

    小暖拉了拉三爷的手,严晟顺从地倾身,听小暖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三爷,看到前边十步外那个头戴唐巾的蓝衫书生没?那是张三有。"

    三爷点头。张三有这名字他听小暖和绿蝶说过,是小暖手下的账房。三爷对他没兴趣,但对这么说话很有兴趣,于是三爷也在小暖耳边咬道,"他见到你这身装扮了?"

    若非如此,小丫头躲什么。

    小暖继续跟三爷咬耳朵,"见到了,还说我'耳垂明月珰,摇曳自生情';呢,厉不厉害,出口成章!"

    卖弄文字的书生!三爷皱皱眉,"他娶亲没?"

    "没有啊,你看跟着他的那个紫裙月白衫的大眼睛姑娘没?"小暖继续咬,"她我也认得,是在街上两次把我师傅堵得没话说的小姑娘,我师傅说她红鸾星动好事近了呢。走,咱跟去看看!"

    大好的夜,不赏月诉情,却跟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去看热闹?三爷很想招手把玄散叫过来跟去,不过还是顺从地让她拉着走。

    "姑娘跟着小生作甚!"前边的张三有走得快了那大眼睛姑娘也走得快,他走得慢了那大眼睛姑娘也走得慢。于是,张三有站住问道。

    "真是笑话,谁跟着你了?这大街是你家开的,别人还走不得了?本姑娘想走哪就走哪,要你管!"大眼睛姑娘的嘴皮子一如往常地利索噎人。

    张三有也不甘示弱,"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姑娘今晚也已三过家门,却是为何?"

    "你说我是为了何?"大眼睛的姑娘叉着腰委屈了地撇了小嘴儿。

    要哭?

    小暖挑挑眉,有戏,大瓜!

    张三有一见她如此,方觉得不妥,低声道,"姑娘随小生来。"

    他走了两步,回见那姑娘还在原地,便无奈走回来,"此地不宜多谈,姑娘请移步到旁边说话?"

    "张三有!你姑娘、姑娘地叫哪个?本姑娘没名没姓吗,还是您老贵人多忘事把我的名姓忘了?"小姑娘气了。

    张三有立刻拱手,"胡姑娘,是小生失礼。"

    "你大声点儿喊,这一条街上一定有几十个胡姑娘搭理你!"小姑娘更气了。

    张三有也没脾气,"胡婻姑娘,这边请。"

    叫胡婻的小姑娘这才跟着张三有到一旁的巷子口。吃瓜群众三爷和小暖也跟着溜达过去,占据最佳吃瓜地点。

    "你以前分明不是这么叫我的。"小姑娘依旧气呼呼的。

    张三有叹口气,"时移世易,今非昔比。"

    "好好说话!"

    "现在跟以前不同了。"

    吃瓜的小暖笑歪在三爷身上,三爷顺势伸手把她抱住。

    胡婻瞪了张三有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现在又订亲了没?"

    "没有。"张三有有问必答。

    "为何不定亲?"

    "忙。"

    小暖...我的锅...

    "我现在闲得很,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我替你提亲去!"

    张三有顿了顿,"胡婻姑娘这是何意?"

    胡婻腰一叉,气势汹汹道,"还说你这两年脑袋活泛了,没想到还跟以前一样是个呆子!这还看不出来吗?本姑娘又不是吃多了盐咸的!"

    就是!小暖连连点头,这还看不出来嘛,人家胡婻姑娘这是看上他了!

    张三有顿了顿,"你我已经退亲多年了。"

    小暖的嘴巴立时张得能塞下一大块香糖果子,胡婻就是信叔说得那个因为张三有家穷,所以跟张三有退了亲的未婚妻?

    胡婻依旧撑着一股子怒气,"退亲怎的了,退亲就不能再提亲了,你是没胆儿了,还是不想娶我了?"

    张三有无言以对。

    胡婻小丫头见此,真哭了,"张三有你个大骗子!你明明说等我十六岁就娶我的,我十六岁都过去八个月了,你还不娶我,你个大骗子!"

    张三有赶忙哄道,"胡姑娘,亲事应由父母做主,令尊令堂想把你嫁入书香门第,小生现在不过是个打算珠子的,便是小生去了他二老也不会答应的。"

    "你没去过,怎么知道他们不同意?"胡婻眼睛红得像小兔子,"莫不是你变心喜欢上哪个小妖精了?"

    "小生没有。"张三有立刻摇头。

    "那你干嘛不去?"胡婻委屈极了,"你知不知道我爹要答应王家的亲事,把我嫁给王家二麻子了!"

    "他定非良配!"张三有急了,"小南瓜你..."

    "哇..."听到他终于叫了自己的乳名,胡婻姑娘委屈地哭了,"那你叫我怎么办?你个三木头又不肯去提亲,我再放两年就更没人要了,我就要嫁给王二麻子了..."

    见从小凶到大的小南瓜真得伤心了,张三有立刻投降了,"莫哭,莫哭,小生去提亲,小生这就去啊..."

    瓜吃到这里,三爷不愿让小暖看着旁的男女亲近,把她带走了。小暖拉着三爷的手不住唏嘘,"原来张大哥心里还住着他的小南瓜,怨不得信叔给他提了好几个姑娘他都不点头。"

    三爷不语。

    "女儿泪,英雄冢啊!"小暖感叹一句,三爷的大手一用力,把她拉入暗处搂在怀里,霸道地说,"不许乱学!"

    小暖小嘴一撇,委屈巴巴道,"三爷凶我?"

    三爷见吓到她了,赶忙哄道,"不是凶。男人把女人放在心里才由着她闹,不是她闹了才由着她,莫让那个南瓜把你带歪了。"

    小暖心里笑翻了,继续委屈巴巴道,"可如果南瓜小姑娘不哭,张大哥也不会这么快去提亲是不是?所以哭还是有用的。三爷..."

    "嗯?"三爷叹息一声,若是小暖哭着让他去提亲,他立时就去,可他担心的是这小丫头哭着不让他去提亲。

    小暖刚张开嘴还未说话,忽然感觉三爷的身子一僵手一紧,然后听到她背后一声呼唤。

    "汪?"

第三八七章 小鱼一条

    小暖惊得回头,"大黄?"

    "汪!"大黄欢乐地摇摇尾巴。

    "你怎么在这儿,跟谁来的?"小暖觉得要大事不妙。

    相反的,三爷却心生期待。

    "汪!"大黄转头叫了一声。

    这叫声是在唤小草?小暖立刻一把把假面扯下来,扒拉着离开三爷的怀抱。三爷不情不愿地放了手,低头看着这只坏了自己好事的大黄狗,却见它甚是严肃地望着自己,还提狗鼻子闻了闻。

    三爷...

    "姐?"拎着小灯笼拿着小糖人、梳着小揪揪的小草跑了过来,见到小暖高兴坏了,"姐!"

    小暖笑着抓了抓她脑袋上的小揪揪,"嗯,娘呢?"

    "娘跟图儿的娘还有小欢哥的娘去放灯了,大黄忽然叫小草过来这边,原来是姐姐在这里!"小草欢快地叽叽喳喳,"姐这身衣裳好漂亮哦——"

    "咱家铺子新出的款式,回头咱们一人弄两身。"小暖一听娘没来,这心才放下,马上要带着三爷撤走。

    "姐,这个哥哥是谁?"小草抬头看着姐姐身边好高的大哥哥,没见过呢。

    "哦,这位是咱们布庄来的外地客商,姐今天带他到处转转。"小暖解释道。

    三爷端起客商该有的笑容,拱了拱手,"在下潮州秦日成,见过陈二姑娘。"

    "汪?"大黄疑惑地歪着狗脑袋。

    小草同样歪了小脑袋,"大黄认得?"

    "汪!"

    小暖马上解释道,"这客商以前到布庄去过几次,大黄见过。"

    "汪汪汪!"大黄不高兴了。

    小草委屈巴巴的,"姐骗小草,还骗大黄!"

    小暖...

    贺风露的目光在这客商身上转了一圈,低声问道,"姑娘,绿蝶呢?"

    "她去办事了。"小暖低声道,然后又跟大黄和小草解释道,"这个秦大哥是很重要的人,咱们能不能赚大钱买肉骨头吃全靠他了。他的身份姐姐暂时不能告诉小草和大黄,但以后会一定会跟你们说的,乖乖的,好不好?"

    大黄立刻不叫了,小草也露出含糖百分百的笑脸,"秦大哥好,秦大哥吃糖人儿。"

    三爷笑着接过糖人,"多谢二姑娘。"

    小草十分懂事地点头,开始刷起好感度,"来者是客,秦大哥有空到我家去坐坐,喝杯茶、用个饭。"

    "好,秦某定去叨扰。"三爷真心应了,并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小草,"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送与二姑娘玩。"

    "多谢秦大哥。"小草大方地接了。

    "汪!"大黄见没自己的,立刻提醒三爷。

    严晟抬头,"螃蟹。"

    小暖和贺风露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螃蟹出现在三爷手中...

    三爷弯腰把螃蟹递给大黄,"给你的。"

    大**了闻,满意地叼住跟着小草走了。

    小暖只得无力地叮嘱道,"大黄,那个硬不好吃,待会儿让风露给你买个大骨头啊。"

    大黄开心地甩了甩尾巴。

    晓得那狗儿鼻子灵,三爷立刻带着小暖转移到观月楼的雅间内,此时也正是用饭时间,三爷命人上菜后,才问小暖,"狗不能吃螃蟹?"

    "这螃蟹一是盐多调料多,二则有壳,怕划破了它的嘴。"小暖解释道,大黄的饮食上是控制得很严,不该给它吃的东西她们都不给,就怕它生病。

    "不过,大黄肯接三爷的螃蟹也很奇怪了。"小暖托着小下巴嘀咕道,"大黄很少接别人的东西,连玄其大哥和赵大哥给的,我们没让它接,它也不会接的。"

    三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是别人?"

    小暖立刻坐直了,狗腿地笑道,"当然不是!"

    三爷又问,"我很重要?"

    "那是!"

    "有多重要?"

    门外的玄散默默咬着螃蟹腿儿,很难相信他英明决断、不说一句废话的主子,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小暖见三爷想听情话,害羞地咳嗽了一声,撑着老脸很是抒情指着窗外的明月,拽道,"我待君之心,有如天上月。"

    三爷挑挑眉,"时有时无,时圆时缺?"

    不对啊,这话不该这么接啊。不都说那啥月亮代表我的心嘛!三爷怎么会这么想呢!小暖憋了半天,想憋出一句应景的情诗,可怜她这个半文盲,实在想不到跟月亮有关的情诗,只得干巴巴道,"不是,在小暖心里三爷很重要。"

    严晟笑了,"嗯。"

    小暖呆呆地看着三爷的脸,明明非常平常的五官,怎么看着也这么喜欢呢,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么?小暖捧着笑脸,傻傻地笑了。

    "府里的乌龟蛋破壳生了小龟,要不要回去看?"三爷给小暖布菜,诱拐道。

    小暖眼睛立刻亮了,"多少盾的?"

    "还没数过。"

    "咱们回去一起数!"小暖兴致勃勃的,"个大吗?"

    三爷满意地笑着,"不大,去看了便知。"

    两人说说笑笑地用了晚饭后,溜溜达达地往严府走时,小暖忽然慢了一步,偷偷伸手握住三爷的,并在他手心里挠了两下。

    三爷微愣,俯身贴近小暖的唇边。

    "前边一丈外有小鱼,那个黑须卖灯的老汉!"小暖低声道,真是不虚此行,还真抓了一条,不晓得这条鱼能换多少钱。

    青鱼帮的余孽应该全清了才是,怎得还会有鱼呢?三爷路过老汉时给玄散打了个手势,便带着小暖回了严府。

    待到数清了六只小乌龟中只有两只是二十六盾龟后,小暖遗憾地摇着头,"只有两只不够啊,看师傅什么时候回来吧,都给师傅好了。"

    道家近几个月都不顺,师无咎身为上清宫的宫主,怕是分身乏术难有心情游玩了。不过这些烦心事师无咎没找小暖,三爷自然不会提起,只是在亥时前把她送回秦府中。

    第二日一早,三爷刚起身便见木刑站在门外。

    "三爷,昨夜抓住的那人是大皇子的手下,被派来济县暗中监视三爷行踪的。"

    "昨夜他可认出了我?"三爷问道,"他是青鱼帮的?"

    "没有认出。也不是青鱼帮的,不过他也是草莽出身,身上背着人命官司。"木刑不晓得三爷为何会这么问,只提了那人和青鱼帮的相似之处。

    三爷挑挑眉,笑了。

    他笑了,回到三河街小院的小暖看着面沉似水的娘亲,却笑不出来了。

第三八八章 小暖的计划

    "娘..."小暖一步步挪到娘亲跟前,怕怕的。

    "昨晚什么时辰回的府?"秦氏沉着脸问道。

    "亥时前。"小暖偷看娘亲的脸色,这是要大事不妙啊...

    "不是说昨晚要跟登州江家的少东谈生意么,跟你看花灯的人又是谁?"秦氏压着怒火。

    "是..."小暖抬头看着娘亲,偷偷地咽了口口水,"娘说...是谁?"

    秦氏叹了口气,"小暖。"

    "在。"小暖立刻站直了。

    "说实话。"

    "是。"小暖不敢撒谎了,"是...三爷。娘怎么发现的?"

    秦氏拿出昨夜三爷给小草的荷包,倒出八颗金豆子,"见面礼送金豆子的,还有哪个!"

    三爷就是个坑,大坑!小暖讨好的,怕怕地笑着,"娘..."

    "学会跟娘斗心眼了,嗯?"秦氏真得伤心了,"还说用什么登州江家少东来哄骗娘,你跟三爷怎么跑到一块去的?"

    小暖立刻凑过去抱住娘亲的胳膊,解释道,"昨夜女儿真的是约了江玺程谈生意的,不过后来三爷找女儿有事商量,女儿才让绿蝶去见江玺程,自己去见了三爷。"

    "鬼话!"秦氏用力弹了小暖的额头,"三爷有什么事儿,要在大过节的时候拉着你到街上,一边看花灯一边商量!"

    致命一击啊!小暖只得以偏概全,"三爷得了消息,说有恶匪流入济县在街上潜伏意图不轨,所以让女儿帮着去找找。娘也知道女儿帮着三爷找到好几个潜伏的恶匪了,三爷觉得女儿在这方面比较有用,才带着女儿去的。"

    "捉住了?"秦氏信了一点儿,闺女的确帮着三爷捉住了好几个人,还领了不少赏银呢。

    "嗯!是绿水桥头卖灯的黑胡子老头儿,三爷让人把他抓了,娘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过去问三爷审问那个老头没有?"

    以三爷的效率,现在应该把人审问过了才对。

    秦氏叹了口气,"三爷找你有事儿是没有办法。但你不要闲着没事往三爷身边凑,三爷是贵人事忙,你不要去闹他。"

    这是蒙混过关了?小暖立刻搂着娘亲的胳膊撒娇道,"娘刚才都要把女儿吓死了..."

    "娘还吓死了呢!"秦氏摸着闺女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道,"娘怕啊,三爷身份高,模样又生得好,娘怕你时不时地见他,眼里就容不下旁人了,娘去哪给你找一个像三爷这样的上门女婿去!"

    已经容不下了...小暖也发愁啊,得快点让三爷过明路,这样哄骗娘亲她心里好难受,"娘,昨夜还有一件事儿,女儿没来得及跟三爷商量,想先问问您的意思。"

    "你说。"秦氏倾耳认真听着。

    小暖道,"女儿帮着三爷查了两次金吾卫的帐,发现金吾卫账上的钱不多了。我还听三爷说今年冬天老将军、小将军和乌羽都要在漠北驻守待明年开春再战,这个冬天他们怕是要不好熬了。"

    秦氏一听是这事儿,立刻问道,"把咱们手里的钱都给三爷送过去?"

    小暖摇头,"咱们的钱,填不上金吾卫的窟窿。而且有些东西是也不是钱能买到的:一个是将士在漠北过冬吃饭的菜,第二个是御寒。"

    漠北征战的将士平时吃的是粗粮,菜很少十日才能吃上一次肉,等到了冬日能吃的菜肯定更少了,这样肯定会营养不够,怎么可能有力气去打匈奴军?

    漠北八月已开始飞雪,将士们如何安然过冬?匈奴人会不会趁机偷袭?

    大周没有棉花,富贵人家冬日御寒用的是价格昂贵的蚕丝絮和裘皮大衣,但这些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就是遥不可及了。

    普通老百姓也有皮子,不过多是老羊皮或狗皮,这些与富人穿的羊羔皮或狐裘也不可同日而语。更多的百姓御寒的被褥或寒衣里装的是"缊",就是鏁丝(不一定是蚕丝可以使麻丝)用的下脚料,装裹缊的也是粗布,叫做褐,这粗布加碎麻旧絮制成的寒衣的保暖效果可想而知。

    孔子的知名弟子曾子家贫,就是穿这种衣裳过冬的。因他的寒衣一抬胳膊衣服就破,生生露出胳膊肘在寒风里哆嗦着,贡献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成语——捉襟见肘。

    穿着这样的寒衣,将士在漠北严寒里如何保卫国土,如何打仗?

    秦氏听了也心疼,"你说该咋办?"

    "菜的事情女儿还没有主意,想让娘和婶子们想想。御寒的寒衣,女儿倒有些想法。"小暖认真与娘亲商量道,"女儿打算把咱们庄子里的长的棉花全部制成御寒的棉衣,送去漠北,您觉得行吗?"

    秦氏愣了愣,然后脸上露出喜意,"行啊!这是个好法子,娘咋没想到呢!"

    秦氏站起来激动地转着圈,"咱们的棉花可以织布,也可以做暖和的棉衣给将士们穿!老将军、小将军和乌羽的棉衣,娘要亲手做,其他人的咱们要找人做吗,村里你那些伯娘婶子们成不成?"

    "当然成,只是这样娘就没有办法用棉布名扬天下了。"小暖解释道。其实她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果娘种出的棉花制成的棉衣能送到漠北给将士们御寒,甚至有可能帮着将士们打胜仗,那在朝廷眼里,就比卖棉布的功劳更大,她娘就更有可能被朝廷嘉奖。

    不过这些还是不确定的事儿,她不想给娘亲太大的压力。

    "比起打胜仗,娘扬名算个啥!"秦氏觉得这完全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事儿,"娘的事儿不急,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呢,明年不行还有后年呢。现在快到了给将士们送寒衣的时候,咱们的棉花摘了做棉衣正合适..."

    秦氏念念叨叨着,恨不得立刻回去把田里还没开的棉花桃也揪下来晒干立刻开始弹棉花做棉衣,"咱这就回去,先做一身棉衣拿给三爷瞧瞧,若是三爷说成,咱们就开始忙活,老多事儿呢!"

    小暖的笑容暖暖的,"好,不过这件事儿跟三爷商量之前,娘先不要跟任何人讲,以免走漏了消息。"

第三八九章 三爷初临第一庄

    "娘明白!菜的事儿娘也回去跟你嫂子和身子们商量着,尽快拿出个法子来。"秦氏有了正事儿,立刻把三爷和闺女去看花灯的事儿放在一边,急匆匆地带着一家子赶回第一庄。

    一家人刚到庄子口,便见赵书彦骑马过来了。

    秦氏去忙活做棉衣的事儿,小暖请赵书彦进庄子坐。赵书彦笑道,"妹妹猜愚兄从何处来?"

    小暖看他这一脸笑,就猜到了,"秦家村?"

    "不错。"赵书彦忍不住哈哈大笑,"陈先生叫愚兄过去,想以你为由,离间我与表弟!他言谈话语间的意思是日爰明知愚兄心悦于你,却还慕着你,这边是不敬兄长,与愚兄有一争之意。他还跟愚兄讲,若是将来嫁女,更中意愚兄这样坦荡又知书达理的好男儿。"

    小暖眯着眼睛,"大哥没坏我好事吧?"

    "愚兄岂是那等不识趣之徒?"赵书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愚兄听了后强压着怒火,匆匆而归。归来之前,还嘀咕道愚兄前几日以五分利借给表弟的五千两纹银,该去讨要了。"

    果然上道!

    "我爹听了这话,脸色一定很好看吧?"小暖露出一口整齐白净的贝齿。

    "嗯,非常好看。"赵书彦又拍桌子大笑了一阵,又问道,"妹妹接下来如何打算?"

    "见招拆招,把我爹和郡母的家底掏光再说。"小暖直言不讳,让他们握着大把的银子关起门来过逍遥日子算计自己,想得美!

    赵书彦觉得这个打算很有趣,倾身问道,"不如下次他请日爰与你去用饭时,愚兄也去凑个热闹?"

    小暖也忍不住大笑,"嗯,大哥同去,同去!不过,戏不可演得太过!"

    "与别的男人争夺心上人,怎么演都不过。"赵书彦忽然一本正经地道,"若这世上真有个秦日爰敢与我抢夺你,我一定会跟他翻脸的。所以你爹这一招看似蠢,其实也很高明。因为我与表弟为了争夺你,讨好他便成了必然。"

    小暖眼边还挂着笑出来的眼泪,就因赵书彦这神情这话语,生生地呆住了。

    "任何人想娶你,我赵书彦都会跟他翻脸、与他一决雌雄。"赵书彦异常认真地看着小暖,慢慢手出手擦了擦她的眼角,然后轻松笑道,"这世间只有一个人没关系——秦日爰,因为他是你,所以大哥不与他争,也争不过他。"

    小暖勉强扯出一抹笑,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嫁给秦日爰,这样会轻松许多。要嫁给三爷实在太困难了,不光要面对来自娘亲的狂轰滥炸,还要面对来自赵书彦的暴风骤雨。

    还是小草和大黄好,不管她跟谁在一起,这俩都没意见。

    "大哥,如果小暖嫁了人,咱们的击掌为盟还算数吗?"小暖轻声问道。

    赵书彦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就好,小暖翘起嘴角,"大哥,十日后观月楼,小暖有事要与你讲。"

    摊牌吧,再拖下去真的要伤情分了。

    赵书彦认真看着小暖有几分鱼死网破的神情,缓缓点头。

    送走了赵书彦,小暖就跑到内院看娘亲做棉衣,跑到里屋时,小暖就呆了!

    "娘,您这也太快了吧?"

    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娘亲已经裁剪好布料铺在炕上,开始絮棉絮了!

    "做件棉衣而已,还需要多大的功夫。"秦氏手上的动作不停,"这棉絮比蚕丝絮好撕,就是娘没做过,不知道放多厚的棉絮,咱们先做一斤的看看暖和不,你盘五个直盘琵琶扣出来。"

    "好。"小暖拿起绳子坐在炕上盘扣子,这半年在娘亲的严格锻炼下,小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盘扣这门基本手艺,除了琵琶扣,她还会盘好几种扣子,都有模有样的,不再像一坨屎了。

    娘俩忙活了半日,把棉衣棉裤做好了,秦氏把余小欢叫进来,让他穿上试试。

    余小欢穿上这棉衣伸胳膊伸腿儿都挺舒坦,只是一会儿头上身上就冒了汗,"这衣裳冬天里穿着铁定暖和,现在有些烧得慌。"

    "就是冬天穿的。"秦氏满意了,让他换下来后便跟小暖商量道,"咱们后晌去见三爷?"

    "女儿去吧,您就别跑一趟了。"小暖商量道。

    "不成,这么大事儿咱娘俩得一块去。"秦氏很是坚持,不想再让闺女单独去见三爷。

    小暖...

    "娘,小草也想去。"读了半天书回来的小草见娘要出门,也想跟着。

    "汪!"大黄见小草要去,赶忙跟上。

    秦氏摇头,"这是正事儿,不能带着你们去。"

    小草哦了一声,不再纠缠。

    小暖想了想,"不如咱们后晌把三爷请过来?除了棉衣,还可以请他看看咱们的棉田,心里也好有个数?"

    秦氏犹豫了,"三爷能有空来吗?"

    "问问便知。"小暖叫过绿蝶,让她饭后去请三爷来一趟第一庄。

    三爷来的比秦氏想得还要快。待到马车进了庄子院内,他从马车里出来时,小暖便低下了头,掩盖住一脸的感动。

    三爷真得很用心了。

    他摘下平日带着的白玉簪,改用发带束头,身上穿的一件深蓝色平纹寻常布料的缎袍,腰间束的也是不挂金线、不带玉片的同款黑色腰带,腰间也没有悬挂玉佩,脚下穿的是寻常的军靴。

    这样的三爷很亲民,很...普通,很不书生。

    他一定是认真研究过娘亲的喜好,才选了这样的装束,就是为了让娘亲见到他时不会有太大压力。

    果然,本来很是紧张的秦氏见到这样穿着并带笑的三爷,面色轻松了一些。

    三爷虚扶起弯腰行礼的秦氏一家三口,满是歉意道,"本王得了绿蝶的消息便从军营赶来,未来得及准备礼品和更换衣裳,让夫人见笑了。"

    秦氏连道不敢,请三爷到屋内落座。三爷看着一左一右站在秦氏身后的小暖和余小欢,很想一把将小暖拉过来放在自己身边。

    好在他掩藏得很好,未被秦氏察觉到。秦氏说起正事,"民妇今日请王爷过来,是有一身寒衣想请您过目,小欢去把衣裳拿出来。"

    余小欢立刻进屋把衣裳拿出来,双手递给晟王。在晟王面前,余小欢的紧张肉眼可见。

    见他这样,小暖无声叹息。三爷穿戴的再亲民,但他那张神仙下凡的脸、那身冰冷的气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亲王身份,还是让寻常人在他面前站着都觉得困难。

    娘亲留下小欢是为了向三爷展示她已有了上门女婿人选了。结果娘亲给自己找的这个上门女婿,刚一照面就被三爷,秒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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