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地魔、魅魔、六位护堂罗汉和五六个分庐庐主的身影首先跃入我的眼帘,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如潮的血巾黑衣,以及邪灵教的一众守卫。瞧这态势,应该是在早就谋算着在这儿埋伏了。
邪灵总坛故所周知的向外通道,除了码头水道,别无他路,如果跳崖之后的我们真的还能够得以生存,那么逃出总坛的唯一途径便也只有码头这一块儿,此行并无侥幸,我们事先也有过心理准备,然而瞧见这一番人影绰绰上百号人,便能够晓得邪灵教并没有大面积地在总坛搜索,而是将最重要的力量放在了山门之前。
他们显然也是在赌,如果中了,那便是一网打尽,不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指挥邪灵教的那人赌性很大,但他终究还是赌对了,当瞧见三个人影从黑暗中飞速奔向灯塔的时候,所有的埋伏也如期发动了,我甚至看到河面上还出现了鱼头帮的黑背龟甲船,鱼头帮帮主姚雪清在船头肃立,手中两把分水刺,目光遥遥看来。
随着追兵越来越近,我知道这一路的奔逃,对于我来说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不再有一剑悲歌的黄晨曲君、不再有幡然反转的前女友,大家跑才是真的死,而我,必须要像一个男人一样,不再以逃来解决问题,而是要晓得去面对这汹涌而来的敌人,男人惟有一个字,那便是“战”!想清楚了这一点,我朝着洛飞雨喊道:“右使,灯塔之上或有高手,拜托你护送小北前去,而我,就在这里给你们争取时间吧……”
洛小北一听到我这话儿,不由得停止了脚步,回过头来大喊道:“不,不可以!”
然而她的手很快便被洛飞雨抓住,连拉带拽,朝着灯塔冲去,那大胸美女头也不回地说道:“好,我知道,保重!”她说得洒脱,然而言语中却有了几分哽咽,似乎还有哭声传来,我的心中一暖,朝着不断挣扎的洛小北喊道:“小北,记住你的任务,老萧在外面等着进来支援呢!”
说着话,我的脚步放缓,瞧见洛氏姐妹通过百米石桥,扑向了那矗立在河中的灯塔。这个大阵中枢必是机关重重,而在水面上还有姚雪清这般能够让茅山水虿长老甘拜下风、数十年来不曾踏足洞庭湖域的水战高手,困难并不比我少许多,然而这些已经不再是我所需要考虑的范围了,我转过头来,看到一众邪灵教高层宛如黑潮一般狂扑而至,不知道为何,胸腹中竟有一股气息震荡不已,连那血液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就在前日,某个出身低微、长相丑恶的老头儿在这里,一个人,一把剑,将势力遍布全国乃至东南亚的偌大邪灵教那高傲的面子,给狠狠踩在了脚下,无数心高气傲的邪灵教总坛弟子躺倒在了血泊之中,许多被称之为传奇的人物也都死在了那一柄碧绿石中剑下。
这情形已经不再是一段被人遗忘的历史,而是深深地刻在了当时还只能算是旁观者的我的脑海里。
它形成了一股精神,一缕英魂,而如今,那个老头儿已经躺在了邪灵峰上面,这里的主角,终于轮到了我上场。
我陆左,出身卑微贫寒,少时流离失所,贫困潦倒,吃遍世间之苦,受尽天下之累,惟有凭着这一颗真心,倔强地活在了这个世间,没有人看到我所吃过的苦楚,也没有人能够懂得我对于美好生活、对于爱情的期盼以及对未知的未来的惶恐,我拥有着一颗小人物的心,在这个世间卑微的活着,但是就在今天,在此刻,我要将面前这一堆在整个黑暗世界都有着重要地位的大人物,给干倒、干死,踩在脚下,再他妈狠狠地踩上一百脚,永世都不能翻身!
此心一涌,那气血翻腾便如大海波涛,心腹之中的阴阳鱼气旋也仿佛打了鸡血,疯狂地转动着。
我抬起头,空中有尖利的呼啸声,那是圣女手下穴居人发射而来的符箭,这玩意的箭头在阴寒之地经过无数年的祭炼,聚集了大量的阴气,一旦触地,那便是宛如迫击炮的威力,我一声冷笑,赤手空拳,不退反进,双腿一蹬,便朝着这黑央央的人群倒冲过去。
咚、咚、咚……
经过了一年多时光的沉淀,以及师叔祖许映愚的悉心指点,我已然将敦寨苗蛊传承中的三大奇书、给通晓于心,此番冲锋之时,在心中观想那山峦如海之气势,每迈出一步,脚底下面的土地便随着我的呼吸和脚步而颤抖。
地皮开始抖动起来,接着我如同一头奔马,狠狠地撞在了最前面的一个光头大汉身上。
十八罗汉有十八张不同的面目,匆匆一瞥,自然也不晓得这人是谁,不过当我们两个即将撞到一起的时候,我却霍然发现这个家伙其实就是上次在阴魔小院中瞧见到的那个眼高于顶的笑狮罗汉,此刻的他手上拿着一根鲁智深常用的方便铲。
这是一种集棍、叉、枪、刀于一身的综合兵器,铲头长一尺八寸,代表十八重地狱,铲叶尾端挂有两环,代表着阴阳二气,此外铲头裤端铁环、铲炳、铲尾等处皆有尺寸讲究,分别囊括了五行、三十三重天、八方、六合、三才三宝之意,乃蕴含至理的法器,端地厉害非凡。
笑狮罗汉能得此物,自然是一马当先,气吞万里如虎,瞧见我轰然冲来,不慌不忙,将那方便铲朝天举起,整个空间的气息都凝聚在了那铲顶,然后向我轰然砸来。
此势虽猛,然而我一旦进入战斗状态,那全身精气血也都攀至高峰,哪里会怕这等攻击,当下劲力一催,速度变又快了好几分,人如闪电,赶在了这秃头儿和尚将方便铲即将砸下之际,直接撞入了他的怀中。
这大和尚坦胸露乳,胸口黑毛丛丛,尽显男人本色,然而却不料我速度竟然这般出奇的快,措手不及之下,竟然被我撞了一个正着,被我这堪比东风重型卡车的一撞,他的修为便是再高,也受不住这凶险,直接朝着后方跌飞而去,胸口的骨头一阵噼哩啪啦地响,也不晓得是碎了多少根。
我以笑狮罗汉的身体为抵挡,直接撞入了前扑而来的汹涌人群中,一击得手倒也并不诧异,毕竟一来我的身手要远远超出这护堂罗汉,二来这些家伙因为强行提升实力,神魂残缺,反应能力莫说远远不如十二魔星这等惊才绝艳之辈,便是一般的鸿庐庐主也是比不上的,这样的傻大个儿只能吓唬一下那些修为没有到达一定程度的人,正如洛飞雨先前所说,他们在高手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我和笑狮罗汉这冲势甚猛,一路撞倒了无数人,那骨折声不绝于耳,当双双跌落在地上的时候,我身下这大汉口中血沫喷出,奄奄一息,早就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了,而他手上那柄方便铲也没有了主人,恰好我手上又没有称手的兵器,当下便握起那鸡卵粗的精钢竿子来。
我稍微一提,感觉那方便铲似乎有些沉甸甸的,不过倒也无碍,一铲在手,我霍然跳了起来,一个乌龙盘顶,再一招横断巫山,便有一个血巾黑衣的脑袋给我捣碎,另外一个腰间被那铲叶斩过,上下两半身分离,喷出大量的鲜血和内脏来,而那人却并没有死去,哀声哭嚎着,惨烈无比。
仅仅这两式便让汹涌而来的人潮顿住了脚步,浓烈的血腥味在码头上空翻腾起来,人们这才发现他们追击的人并非是一个柔弱的猎物,而是如同黄晨曲君那般的杀神。不过这血腥仅仅只能吓阻得了一时,邪灵教教徒最不怕的便是血腥与恐怖,在回过神来之后,无数疯狂的呐喊声便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接着汹涌而来的人群便将我给淹没了。
面对着如潮的攻击,我并不与之久战,而是将那方便铲挥舞得呼呼生风,将这一大群人都给阻拦在了我这一截路上,而在我的身后,穴居人的符箭将那平地射得一个又一个的大坑骤起,却也阻挡了不少人的去路。
我奋力拼杀着,也陆续有人死在我的铲子之下,但是独木难支,便是一字剑这般巅峰状态的修为也抵受不住汹涌的人潮,我虽然借着长兵器之利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是当对方的高手压上,我便不可避免地受了伤,而当地魔挤出人群,手持一对虎头钩朝我拼来之时,我终于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步步后退,感觉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然而我却并没有死,如疾风劲草,坚韧而存,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包括地魔、魅魔这样顶级高手在内的上百人的进攻。
就当我感觉自己顶不住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剑啸升起,而在敌人的后方,也出现了一丝骚乱。
第六十三章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码头血战,我这边可是拼了老命,然而以地魔为首的邪灵教高手却也并没有再留手,攻势如潮,不顾伤亡地朝着我这边横扑而来,我且战且退,已然是有些扛不住了,然而就在此刻,一声剑啸声起,在人潮的后方突然出现一阵骚乱,宛如沙漠甘泉,让人顿生希望。
我一铲挡开了地魔那凶狠的一钩子,气都还没有喘匀,透过人群的间隙瞧了过去,看见本来应该在阴魔小院屋顶夹层中养伤的李腾飞,不知道何时竟然也冲上了码头来。
他突如其来,一番偷袭,竟然将邪灵教后方的几个穴居人箭手给杀死,此刻正在承受一个鸿庐庐主的凶猛攻击,他本来身上有伤,而那个庐主的修为虽然不比十二魔星或者姚雪清这样的四大外门首领那么高,但是比之我以前见过的苏北老怪刀疤龙,倒也不差几分,所以一番攻击之下,李腾飞左挡右避,显得十分狼狈,还好有一把除魔飞剑在身侧,倒也没有受到多少的伤。
且不论这身手,他今天能有这番的表现,与当年追杀我的时候相比,却已然是成熟了不少,可见这些年在西北边疆吃沙子的时间里,也教会了他不少的东西。
李腾飞的突然闯入,虽然影响不大,但是多少也给我分担了一些压力,至少那些舍身忘死的血巾黑衣不再只朝着我这边狂冲而来,这让我喘了好几口气,也才有心思与面前这地魔剧斗。
此番交锋,凶险之处远远比我以前参与的任何一战更加突出,对手也是相当的凶猛,时间却并没有过去多久,一番血战下来,我终于守不住了阵线了,使得魅魔带着人绕过了我,朝着灯塔那边冲去,而地魔则带着大部队缠住我,让我回不过身去支援。
在不断的腾移周转之后,我和李腾飞终于会合在了一起,两人背靠着背,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量对面的敌人,一番凶猛拼斗过后,这会儿也出现了僵持,所有人都在喘息,而我们也终于有了一点儿时间,我手中的方便铲那精钢长竿都已经断成了两截,分开拿着,一边喘气,一边问身后这个青城山老君阁最出色的弟子,说你干嘛要跑过来送死啊?
李腾飞此时也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儿,不过精神却越加地兴奋起来,大声说道:“难怪你们前几天没有告诉我自己的身份,原来你们两个人就是左道,就是我当年傻逼逼去追杀的陆左和萧克明,哈哈,我说呢……你都在这儿拼命了,难道要老子当个娘们儿一样窝在角落看着不成?所谓生死,不过一念之间,老子这把破剑虽然已经比不上你们两个厉害,但是这些年来,磨得倒一直都挺快的!来来来,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妈的,谁能赐我一死?”
与我并肩作战,让这个当年初出茅庐、心比天高的道门弟子有着难以言叙的兴奋,当年的他或许还有一些不谙世事的鲁莽和傲气,然而经过这些年的打磨,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而肩头的责任和胸中的道门真义,也使得他那道法,已经足以担当起手中这“除魔”之名。
我听着他这豪气热血的叫骂声,心中也是豪情澎湃,瞧着我们两个虽然伤痕累累,但是对方也因为我们两个刚才表现得实在是太过于凶戾,方便铲之下,几乎没有全尸,两端上下全部都是脑浆子和发黑的血浆,脚下躺倒一堆人,多少也有些发怯了。
见我和李腾飞互成犄角,骨头硬得出奇,摇摇欲坠,但总也倒不下去,一直以凶戾恐怖而著称的地魔此刻也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大声喊道:“陆左,你跑不掉了,知道么?不过你可曾知道,小佛爷对你一直青睐有加,念在这一份情面上,你只要放下抵抗,束手就擒,我就可以饶你一死,而且说不定在小佛爷见到你之后,还会给你大好的前程呢。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放下武器吧?”
我朝着这个留着两撇山羊胡子的老家伙冷冷一笑,将两根残破的方便铲作十字交叉,合在胸口,大声喊道:“有请金蚕蛊大人现身!”
此言一出,那地魔似乎早有预料,也是冷声哼笑着,朝着周围的手下大声喊道:“快、快、快,还记得秋水先生交给你们的护身符么?立刻激发,就不怕他身上的金蚕蛊了!”他这番吩咐着,然而肥虫子的速度却更胜一筹,已然从我的胸口浮现,随我心意,朝着左边的一个鸿庐庐主身上射去。
那个家伙一身本事,瞧见了并不慌张,激发出自己身上的劲气,然后手中一根骷髅杖,抖落几许光辉,朝着那一点儿金光砸来。
能够坐到一庐之主的位置,那必然也是修为到了一区顶尖的角色,他这一砸的功夫相当出色,时机、劲道和准确性都把握得炉火纯青的地步,眼瞧着肥虫子就要被砸中在地,受尽束缚了,然而此刻的肥虫子再也不是当日那个畏惧气息的小家伙,身子一仰,直接腾飞于半空,然后一个滑翔而下,一下扑在了那人的脸上。
这样一条肥虫子附在脸上,那几十双小脚上下划动,直接抓在皮肤上,感觉怪异无比,那人本来想要将劲气集中在脸皮上,使劲儿一绷,将肥虫子给弹开,结果并不能如愿,反而给肥虫子趁着他张口惊叫的时候,倏然一动,伴随着口水,直接钻进了嘴巴里面去。
咕嘟——
这一下可真的要了他的老命,当下也慌得将手中的骷髅杖一丢,从怀中摸出了那包符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嘴巴里面塞去。这人的修为只比十二魔星和十八罗汉稍差一线,故而能够扼守着通向灯塔的道路,结果他给肥虫子给钻入体内,离死不远,连也将这条路给让了出来。
我也不再等待,将左手上面的一根残铲朝着地魔奋然掷去,而自己却越过这条防线,朝着尽头的灯塔跑去。
灯塔位于河湾左侧的水中,与码头处有一道百米石桥相连,此刻的洛氏姐妹已然冲到了尽头位置,然而以鱼头帮为首的阻拦力量却将她们给牢牢地阻挡在了那儿,一步都前进不得。
姚雪清此人是邪灵教四大外门首领之一,与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张大勇平起平坐,一身实力并不比十二魔星差,反而能够名列中游偏上,但倘若说是水战,甚至鲜有人能与之匹敌,他往昔与洛飞雨关系不错,而且对小佛爷其实也并不感冒,但是此番洛飞雨想要打开山门,这已然是掘动了邪灵教的根基,所以他不得不拼命。
姚雪清率领着一众鱼头帮的弟子在此死战不退,洛飞雨也强冲不得,而后面的魅魔也带着人手绕过我的防线,夹击而到,即便是邪灵右使洛飞雨,也挡不住这番冲击,一时间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不过就在魅魔即将得手之时,突然身后飞来一道劲风,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瞧见一道黑黝黝的飞剑激射而来,却与洛飞雨的秀女剑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抬头看去,却见一个满身血污的青衣道士正朝着她疯狂冲来,晓得是前几日潜入总坛的青城山余孽,便吩咐两人过来阻拦,而自己则继续与姚雪清夹击洛氏姐妹。
李腾飞提前杀到,而我则在后面且战且退,虽然肥虫子出人意料地弄死了一个大人物,然而对于这个小东西,佛爷堂也是早有防备,他们的小佛爷同样有这么一条更厉害的金蚕蛊,自然晓得如何防范,那配发而来的护身符里面散发着一种邪恶暴戾的气息,那是经过悉心搜集而来的符水,与最开始肥虫子害怕的矮骡子来自同一个地方,即使是以此刻的肥虫子,也靠近不得。
不过这样的护身符配给并不算多,除了这些领了任务、刻意在此埋伏的家伙,那些闻讯而来的小角色,却也根本是毫无防备,肥虫子专门找他们下手,虽说聊胜于无,但是却也引起了恐慌,拖延了追兵的进度。
有着肥虫子的帮忙,我暂时与追兵脱离了一段距离,然后随着李腾飞一起,与魅魔前去夹击洛氏姐妹的人马战在了一起。
此刻的魅魔已然与洛飞雨战成一团,而我心急如焚,顾不得颜面,朝着那老女人高声挑战道:“刘子涵,你这骚老娘们,你不是想和小爷我单挑么,来吧,我的大铲子早就已经饥渴难耐了,让它来满足你吧!”
此言一落,魅魔听了顿时就火冒三丈,朝着洛飞雨一阵猛攻之后,折身回返,推开众人,朝我厉声扑来。然而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听到一声惨叫,这声音十分的耳熟,透过人群的间隙,我骇然瞧见一直紧紧跟在自家姐姐身后的洛小北给姚雪清那老鱼头偷了空隙,一道分水刺将她的右手给绞成了碎肉,漫天血肉飞扬,惨叫着倒向了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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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鱼头陨落,骨龙浮现
“小北!”
正在疲于应付四面八方攻击的洛飞雨瞧见自家妹妹右手给绞成了碎块,那一股无名业火立刻将整个身子都点燃了起来,她的身子微微一震,前凸后俏的魔鬼身材此刻真的变成了魔鬼,先前收敛起来的幽冥变形虫开始从胸口蔓延而出,将整个人都覆盖住了,只留下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愤恨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姚雪清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想要将熟悉山门阵法的洛小北给直接刺死,然而那分水刺刚刚一递出,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低头一看,那蓝光莹莹的分水刺尖被一股变幻不定的黑色魔虫给托住,而下一秒,一道拳风带着呼啸之声,赫然杀来。
老鱼头如临大敌地去伸手去挡,然而双方一接触,便感觉这道拳势简直就是莫可抵御,还没怎么抵抗,身体便直接朝着后面飞去,撞倒了七八个人,直接砸进了灯塔的大门里去。
将姚雪清击飞,洛飞雨感到一阵虚弱,这是强行催动魔虫而带来的副作用,她强忍着遍布全身的痛苦,跪倒在地,将洛小北扶起来,才发现洛小北全身上下的伤口无数,而最大的则是右手,手肘以下的手臂已经被高速震荡的分水刺给绞成了碎片,骨头给碾碎的痛苦将洛小北整个的神经系统折磨到了令人发狂的地步,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此刻脸白如纸,几欲昏死过去。
然而令洛飞雨更心痛的是,自己这个妹妹不但没有闭上眼睛,竟然连一声痛苦都没有叫,而满是鲜血的嘴唇张合,一字一句地说道:“姐,我没事!”
瞧见自家妹妹的惨状,洛飞雨满是魔虫覆盖的脸上逐渐凝固成了一个恶魔一般的表情来,在抖落了一些魔虫覆盖住洛小北右臂上面的伤口之后,这个女人将头仰起,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厉啸,就像是一头受伤的母狼:“啊……”
这高频的声音在我们每个人的耳膜中鼓荡不休,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都会感觉到一股钻入脑髓的痛苦,修为稍微低上一点儿的,甚至双耳流血,直接滚到在了地上,跟着痛苦嚎叫起来。然而这个时候的洛飞雨,她已然将桥头的这些鱼头帮帮众全部打落下水,而自己则朝着灯塔里面射去。
石砌的灯塔里面一阵翻腾,却是洛飞雨与姚雪清交上了手。
姚雪清是逼上梁山,心不甘情不愿,然而洛飞雨却是哀兵必胜,一心想要将这老鱼头给清蒸活剐了,好补偿自家小妹所受到的伤害。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与魅魔交上了手,对于我这个斩下她手臂、又欺骗和侮辱自己的小子,魅魔简直就是一腔怨恨,上来便直接用了杀招,
那是一道黑绸飞卷,绸布似软实利,两边仿佛最锋利的刀锋,让人难以防备,而此刻的我,手上则是半根伤痕累累的方便铲,三两下,竟然给她逼得连步后退,应付不及。
不过好在李腾飞此时却突然神勇了起来,将那除魔一抖落,竟然将魅魔手中这根黑绸割裂一大块,借着这时机,我朝地上一阵翻滚,让过了魅魔,跑到了洛小北的身边,朝着这倔犟的女孩儿问道:“小北,你还好吧?”
洛小北的脸上全部都是黄豆大的汗珠,显然是痛得不行了,但是瞧见我过来,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说还行。当瞧见我看向她断了的右手,她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咬着牙说道:“放心,我对这里熟悉得很,这山门大阵,我一定会替你打开的……”
替我打开?
我心中一愣,来不及多想,瞧见一个身影朝着我这边砸落而来,伸手过去接住,却见这人是李腾飞,不过此刻的他胸口又多了一道伤口,鲜血翻滚而出,与前几日那道伤痕对称,形成了一个大大的“x”字,口中哼声说道:“我的封神榜,被抢走了!”
李腾飞并不足以和魅魔相斗,而在前面的那一场血拼之中,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此番落败,倒也不算意外,瞧见这小子口中迸涌而出的鲜血,我的心里面也跟着疼痛不已,旁边的洛小北有洛飞雨的魔虫护体,便也不再担忧,大声呼喊着肥虫子前来,先保住李腾飞的性命再说。
我这般叫着,突然灯塔里又是一阵喧闹,接着大门处一股浓雾翻腾,洛飞雨步履沉重地出现在门口,右手执剑,而左手上则平托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却正是那死不瞑目的姚雪清。她朝着旁边的洛小北挤出了一丝似哭一般的笑容,平静地说道:“小北,塔里面已经被我清理完毕,你去吧,这外面的事情,有姐姐给你守着呢!”
她说得平静,然而我瞧见她身上那些魔虫光泽黯淡,身上又出现了好几个缺口,便晓得在塔里必然也是发生了一场高级别的激烈战斗,而姚雪清虽然死去,但却也给她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记和伤痕。洛小北经过这一番变故,却也再没有了半点儿迟疑,点了点头,勉强站直身子来,便直接冲进了灯塔之中去。
洛小北去开启山门大阵了,而李腾飞也给肥虫子进入体内,维持住那即将消逝的生命,但是敌人却变得越加地疯狂起来,魅魔将抢夺回来的封神榜交给一个佛爷堂的执事,便带着一众手下,从狭窄的石桥上朝灯塔这边冲锋而来,打头便是那黑色绸布,比刀锋还要尖锐。
与此同时,地魔也冲到了我的跟前,带着剩余的护堂罗汉、分庐庐主,蜂拥而至。
这边码头的战斗已经惊动了整个邪灵小镇,无数打着火把的人从镇子里赶了过来,他们除了总坛的原住民外,还有此次集会中选拔过来的各地精英,这些人的加入使得我的对手成百上千的增加,至少那满满的石桥上面已经挤满了人,有的甚至等不及从桥上冲来,直接跳进河里,或者潜水,或者撑船,杀声震天。
这些对手,论数目足有四五百号人,论质量,地魔、魅魔等一众邪灵教高层,都是当世间一流、超一流的高手,而扼守在这灯塔之下的,除了伤重欲死的李腾飞、魔虫黯淡的洛飞雨之外,便只有我一个人,还算是有些战力。
就此时的这种情况,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常人或者已然放弃了抵抗,直接闭目受死,然而此刻与洛飞雨并肩而立,看着这几百号人汹涌而来,我的心情却空前地宁静了起来,记忆似乎有些重叠,无数的画面在眼前翻滚着,感觉某年某月某一天,似乎也有这么一幅或者几幅场景,有无数的人手持刀枪,朝着我舍身忘死地扑将而来。
原来我从来都是孤独的啊……
当无数的记忆重叠在一起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前几日的时候,黄晨曲君似乎也是这般地战斗,鲜血飘零,人头飞起,无数的战意跨越了时空,与我紧紧相连在了一起,接着我的腰间一阵抖动,低头一看,却是杀猪匠那把碧绿石中剑在鸣叫。
这“嗡、嗡、嗡”的颤抖声充满了对于敌人鲜血的渴望,那意念似乎蔓延开来,而我的脑海里突然有一头碧绿色的猛兽从意识深处浮现,它在咆哮、在怒吼,在向这世间表达着自己狰狞的战斗意志,而我身体里刚刚凝结而出的那剑元与之交相辉映着。
下一秒,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石中剑给握在了手里,一步踏前,口中高喝道:“血脉相承,一字剑!”
那短短的石中剑轻轻刺出一剑,然而面对着这平淡的一剑,魅魔、地魔却是脸色剧变,朝着后面招呼道:“让开!”
这话儿还没有说完,石中剑尖一颤,化作了一道碧绿色的光芒,脱离我的掌控,朝着前方如一字飞去,我的意识迅速蔓延,那剑意在下一秒,竟然也飞出了百米开外,直接冲道了码头上面去,而当我收势,让石中剑折返回来之时,在我面前至少已经倒下了十来具尸体,而且其中还不乏高手,随同出现的,还有石桥上面那一道贯穿百米的剑痕。
我这惊艳一剑直接将邪灵教众人给吓得停止了冲势,黄晨曲君在邪灵峰上的威势仍在,那记忆实在是太过于深刻了,而我这一剑虽然气势小了许多,但也颇呈规模,地魔、魅魔两人心有所防,脸色开始沉重了许多,使得攻势也稍微地收敛了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在这般的人海战术之下,我们的阻挡也显得尤其艰难,就在我们苦战不退的时候,突然天空之上,传来了一阵喃喃之音,听到这声音,洛飞雨的脸色一变,朝前连出了几剑,然后扭头朝着茫茫的水面看了过去,大叫不好。
我扭头一看,却瞧见先前洛飞雨骑着的那幽冥骨龙,竟然也出现在了迷雾之中,然后在水面上拍打出许多浪花,并且张牙舞爪地朝着灯塔这边扑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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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骨龙撞塔,绝境生光
地魔、魅魔都是人,他们即便是再恐怖、再厉害,我们倒也有防范的方法,面对着他们带领的汹涌人潮,我们咬一咬牙,倒也能够勉力应对过去,即便是死,那也能剥下一层皮来,然而面对着那么一头恐怖的幽冥骨龙,我却实在没有办法了。
幽冥骨龙的出现使得我们所面对的攻势稍微减缓,一直冲锋在最前面的地魔和魅魔也抽身后退,隐没在了人群里。
他们要干什么,此刻的我已经是没有了心思去揣度,只是心中还犹存着一丝期盼,问洛飞雨,说那日你不是骑龙而来么,这条骨龙莫非是被小北控制住了,过来带着我们离开的么?
面对着我这强烈的期冀,洛飞雨摇头苦笑,说小北哪里能够控制得住这镇守山门的幽冥古龙,刚才空谷吟诵的,是左使黄公望,他应该是看到事情闹得太大,不可开交,想将事情收敛一点,好不太伤及教中的元气。那个老狐狸虽然野心很大,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时至如今他也是不得不出手了,而当他正式介入此事,所有的中立方肯定会如潮水一般倒下,那么即便是小北打开了大阵,即便是萧克明过来救我们,也不够他们看上一眼的了。
“我输了!”说完这话,洛飞雨突然感觉全身的精神一阵松懈,没由来地疲倦,而浓雾之中的骨龙已经游过了远处的牌楼,靠到了近前来时,这石桥上狂热的人群也开始往后退开,避免被伤及无辜,仅仅几秒钟的时间里,我们身前十几米外便已经不再有人。
幽冥骨龙一路翻腾,终于出现在了数百米外的水面上,探出了一个巨大的头颅来,上面隐隐地站着一个老头子。
此人确实是邪灵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小佛爷之外的第一高手,邪灵左使黄公望。他站立在龙首骨梁之上,俯仰天地,目光巡视过下方宛如蚂蚁一般的人群,又看向了我们这边儿来,瞧向了藏身于黯淡魔虫之中的洛飞雨身上,一声叹息,说飞雨,没想到我们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面对着左使这委婉的指责,洛飞雨显得更是平静了,她抬起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头子,嘴角微微上翘,说这并不难想象,其实右使反叛,在厄德勒之中不就是一个传统么,当年有屈阳,而现在则有洛飞雨而已。
她夷然不惧地仰头呈说道:“道不通,则不相为谋,要不是我外公临死嘱托,我洛飞雨堂堂一顶天立地的女丈夫,怎么可能会与你们这般猥琐小人同流合污呢?黄公望,你和我外公生前虽然政见不同,但是私交一直都不错,这一点瞒得过别人,却也瞒不过我,他临死之前,想必对你也有所交待,但是这些年来,你有做过一件合乎他遗志的事情么?看着厄德勒一步一步地朝着深渊往下滑去,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毁灭,很有意思啊?”
左使那僵直刻板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哈哈哈地大笑三声,这才正经回答道:“厄德勒从沈老总创教之日起,便一直都是一个自我毁灭的教义,不但要毁灭自己,还要毁灭他人,再造一个新世界。我虽然没有秉承你外公的遗志,但是沈老总的创教始念,却是一直都在按着做的。多说无益,叫你那个阵法天才的妹子出来吧,要是再企图开启山门大阵的出口,我便直接指挥幽冥骨龙将灯塔给撞毁去,虽然需要被封锁好几个月,但是却不会面临外来的威胁……”
洛飞雨眯着眼睛,盯了那条巨大的骨龙好一会儿,这才出声,朝着灯塔里面招呼道:“小北,出来吧,一切都结束了……”
洛飞雨驾驭过幽冥骨龙,知道自己在这种不死生物面前,或许以前全盛状态的她并不惧怕,但是此时此刻,只能勉力支持着身子不倒下的洛飞雨再也没有了死战的斗志,她即便是不怕死,但是也终究牵挂着自家妹子的生命安危。
然而正在灯塔之中忙碌的洛小北却并不愿意听从姐姐的吩咐,一边忙碌,一边倔强地回答道:“不,姐,我已经答应了他,我要打开山门法阵,我就一定要办到该死,一只手果然不方便!”
尽管隔着数百米,但是这话儿却仍然落在了左使的耳朵里,他的脸色勃然一变,不容辩驳地大声说道:“果真是个执迷不悟的小贱人,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么我就成全你吧!”
黄公望此人说了便做,毫不扭捏停滞,微微跺了一脚,那幽冥骨龙一摆尾巴,便朝着灯塔这边扑来。
洛飞雨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要”,人便朝着灯塔那边扑去,想要将自家妹子救出来,然而就在此时,那灯塔整个建筑突然一震,厚重的石门轰然落下,堵住了洛飞雨前进的路口,灯塔之上传来了洛小北紧张得直颤抖的声音来:“姐,别闹,不要让我分神,马上就好了!”
此时的洛飞雨已经是油尽灯枯,无力地捶着那石门,大声喊道:“小北,不行的,你会死的,丫头,你知不知道?”
灯塔沉寂了几秒钟,传来洛小北的喘气声:“快,快啦姐,我知道我从小到大都只能给你捣乱,我不如你,连一点儿衣角角都不如,也根本没有做成过什么事情,但是我想我今天既然答应了他,就应该做到,不是么?哪怕是死,我也是不怕的……”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左使黄公望已然骑龙而来,冲到了灯塔之前,然而就在那骨龙头颅即将于灯塔相撞的那一刹那,整个山谷微微一动,一阵狂风平地而起,贴着湖面从外面疾吹而来,将一直笼罩在水面上的那些白雾给尽数吹散,露出了波光荡漾的水面来。
“不!”
“不好!”
连续两句话从邪灵教左右使的嘴巴里面几乎同时喊了出来,所指各不相同,我瞧见那骨龙已经将脑袋撞进了灯塔的根基部位,巨石飞溅,而偌大的灯塔则倒塌下来。我顾不得许多,一步跨上前去,一把抓住洛飞雨的胳膊,另一边则将地上那个随时欲死的李腾飞也拽了起来,朝着石桥中央跑开。
那高高的灯塔倒塌,无数的巨石砸落在那头骨龙身上,将整个基座给淹没了,我本以为洛飞雨会反抗我的拉扯,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的身子比我想象中的要软,一拽便拉扯了过来,当跑开了落石范围后,我才发现洛飞雨虽然场面撑得十足,但恐怕刚才在斩杀姚雪清的时候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刚才连站着都直怕是在强撑着的。
难怪她连那石门都砸不开,或者没有用那寒冰蛛丝翻上塔去。
我的心沉重无比,李腾飞和洛飞雨的相继倒下,而灯塔又被幽冥骨龙给撞塌,此刻的我到底要如何自处,方才能够逃脱生天呢,或者说,我即将要葬身在此处了么?
左使出手,骑龙而来,为了避免误伤,石桥中间的一截已然再没有了人,就连两侧的桥底下,那成群结队的小艇也纷纷靠岸,此时的我本应该比之前的压力要轻上许多,然而我的心情却是分外沉重,因为在我的身后,有一头硕长无比的幽冥骨龙,还有一个邪灵教中,小佛爷以下的第一高手。
除此之外,还有超过五百多人的邪灵教众在码头上集结而待,无数的高手如狗,虎视眈眈地在石桥尽头,等着我的到来。
而我的身边,一个是伤重垂危的青城山老君观的剑客,另一个则是殚精竭虑、油尽灯枯的邪灵教右使,看到这力量对比,我的心情哪里能够轻快得起来,然而旁边的洛飞雨却并没有管这些,她只是伸出手来,拉住了我的裤脚,一脸哀容,拼力地祈求道:“陆左,去救小北,快去救她啊!”
右使一世高傲无比,然而此刻却是泪如泉涌,哀声恳求于我,我的心中凄然,回头瞧向了那倒塌着的灯塔,小北只怕已然葬身此处了……
幽冥骨龙在灯塔废墟里面一阵翻腾,终于探出了头颅来,上面的左使也有些灰头土脸,不过还是一脸狰狞地说道:“这个犟脾气的小贱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竟然把中枢给我打开了。不过那又怎样,有那十里迷阵在,又有谁,能够摸得进来?好了,在修理大阵中枢之前,先收拾收拾你们这些家伙吧,怎么样,谁先死?是你么,小子?”
左使黄公望居高临下,一脸阴霾,我看着那一片倒塌的灯塔废墟,想着某个姑娘之前那句倔强的话语,还有那宁死也不愿背弃的承诺,泪如雨下,将那把尽是缺口的方便铲头丢开,提起了玩具一般的碧绿石中剑,心想着就算是死,我也要给小北报完仇,想来如此,方才不会太遗憾吧?
我死志已决,凝望天空之上的左使黄公望,然而突然瞳孔急剧收缩,瞧见在那骨龙背后的天幕之上,陡然出现了一个肥硕的影子来。
第六十六章 将对将,将对兵 为@我是小正太 加更
享受对手眼中的绝望,这是左使黄公望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然而居高临下的他当瞧见石桥上面对手的眼中,从怀着晦暗无光的死志,到疑惑,接着是那若狂的惊喜时,他本能地感觉有一些不对劲,然而此时的场面已然完全都在了他的掌控之中,那里还会有什么变数呢?
心中正疑惑,他突然下意识地一低头,却仍然感觉到一泡热烘烘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伸手一摸,结果竟然是一泡新鲜出炉的鸟类排泄物。
他黄公望一身修为早就已至化境巅峰,浑身劲气圆润鼓荡,莫说是是鸟翔,便是子弹,或者肥虫子这般的灵蛊之物,也根本近不得身,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事情呢?事出反常必为妖,左使能够有今天这般的修为和地位,与他极端谨慎的态度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在没有明白对手的真面目时,他绝对不会短兵相接的。
想明白这一点,他驱使着身下骨龙,朝着上方拉升开来,与那肥硕的黑影遥遥相对。然而让他诧异的,是这对手却并不是什么高人,而是一头肥母鸡一般身材的花皮大鹦鹉,瞧见这肥鸟儿,左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立刻变了模样,失声大叫道:“屈阳?”
被左使一下点破了真名,虎皮猫大人满肚子郁闷,说我艹,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黄家的二狗子,你他妈的刚来时就是个小打杂的,给大人拎包我都嫌弃,现在居然都能够站在了老骨头的脑门顶上来了,到底是传承世家啊……我想想啊,王新鉴那老不死的外孙女大咪咪现在是右使,那么,你就是左使咯?
此时此刻,虎皮猫大人倒也不再避讳自己当年的身份,指点江山起来,那叫一个牛逼,听到左使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黄公望的脸色阴晴不定,沉声说道:“屈阳,你当日冤死,那是前左使王公使的手段,你既然并没有去了幽府,而是夺舍为鸟,那就是天大的造化,又何必掺合进这一场关呼厄德勒兴衰存亡的事件来呢?你今日若能稍歇,待小佛爷真身回返,我必然启禀上去,让你来做了这个左使,那又如何?”
虎皮猫大人冷声哼道:“大人我当年扬长而去,曾言不出百年,我必带兵复返,踏平你这邪灵总坛,让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全都他妈的死光光,你以为大人我是在开玩笑咧,还真以为一个左使的狗屁位置,就能收买大人我?有本事你弄出一个朵朵来给俺做媳妇,我倒还真的要考虑一下子咯……”
这肥鸟儿前两句说得慷慨激昂,然而最后一句又暴露出了他变态猥琐之处来,左使不明情况,还喃喃疑惑道:“什么朵朵?”
然而不待他说完这话,脸色却又是一变,但见远处那黑曜石牌楼之下,突然又出现了十几道身影,最领先的,却是一位骑在了巨大血虎灵兽之上的道人,一身的杀气冲天而起。瞧见那道人,站在幽冥骨龙身上的左使脸色剧变,狠声喊道:“你居然勾结了六扇门,罪该万死啊!”
左使悲愤欲绝,伸手往空处一抓,那天空之上的规则仿佛在瞬间变幻,一直存在于空间的浮力便消失于无踪,盘旋在空中的虎皮猫大人双脚一蹬,直接就失去了浮力,朝着下方坠落而去。这一手“禁空术”使得精妙之极,显示出了与其地位和名声匹配的超卓实力来。
黄公望冷声看着虎皮猫大人坠落下去,然后驾驭着幽冥骨龙一翻身,竟然不再理会我们这边,而是朝着黑耀石牌坊处飞去。
然而虎皮猫大人哪里会这般的好弄,在跌落的半空中,一道青光从无中生有,绕在了它的身旁,接着又是一股充沛磅礴的龙气陡然而升,将它肥硕的身体给托住,当天空中无数飞鸟蚊虫纷纷跌落下来的时候,它逆向而起,也不管前去围堵黑曜石牌坊下大队人马的邪灵左使,而是朝着灯塔这边飞来。
邪灵总坛暴露,山门大阵给打通,外面的敌人必将源源不断地拥挤而来,这后果将是难以想象得到的,左使黄公望骑龙而往,便是想要堵住最前面的一波,然后集中力量,将能够挡住万马千军的中枢修复,到了那个时候,便是用原子弹轰,那也伤不到邪灵总坛半分邪灵总坛为玄之又玄的洞天福地,这种地方属于时间和空间的裂缝,根本不能够用已有的现代科学技术来解释的,反而是被诟病为糟柏的玄门奇术,方才得窥一貌。
然而左使终究还是不能拯救世界,当他冲到这群不术之客面前时,却瞧见领头那个骑着巨大血虎的道人速度不减,直接从他的下方踏水而去,而在那血虎身后,则有一个仿佛二维世界里走出来的美少女,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骑着一头巨大貔貅兽灵呼啸而过。
再之后,则是一个面相威严的中年男子,带着八个黑色中山装的剑手踏水飞奔,在他们的裤脚之上,有两张纸甲马荧荧生着光华……
瞧见这些高手源源不断地冲入黑曜石牌坊,左使波澜不惊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些恐惧,他一跺脚下,朝着幽冥骨龙下了命令,大声喊道:“老骨头,尽责的时候到了,将这些杂鱼给砸碎吧!”
身下的幽冥骨龙一翻身,携着万钧之势砸下,然而却陡然阻住了身子,整个头颅悬在了半空之上,停止不动,左使心中一惊,朝下看去,却瞧见有一个花眉老头子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这龙头之下,一人,一袭灰衣,一根烟锅竿子,便阻止了这幽冥骨龙的进攻。
这几百米长的幽冥骨龙再加上邪灵教掌教元帅旗下的第一高手,却被拦在了半空中,这场面实在怪异,然而瞧见这一张平淡无奇、但又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孔,左使不由得惊声大叫道:“大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老头儿凭空而立,换了一只手抵住骨龙的下颚,然后吸了一嘴烟锅儿,吐出来,蓝色的烟雾将他的表情变幻迷离,一声幽幽的声音从烟圈中散发而来:“老二,黑手双城请了我来,一边是你,一边是我世代皆为大内供奉的黄家,你说说,叫我如何选择……”
轰隆!
天空一声炸响,在河湾深处出现,而在石桥这边,我与那些蜂拥而来的邪灵教众再次撞到了一起来,在外敌介入的那一瞬间,所有邪灵教总坛的教众浑身发寒,都明白了百年大教,生死存亡的那一刻即将来临了,晓得了这道理,再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做过的事情,便再也没有几个人犹豫,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嘶喊着沙哑的声音,大声咒骂着,争先恐后地冲上来,想要将我们这些祸害总坛的家伙给生生弄死。
面对着这些个疯狂的家伙,而我身边却只有两个奄奄一息的同伴,再也没有了侥幸心理,气沉丹田,催动刚刚活跃的石中剑,朝着前面横扫而去。
石中剑虽然锋利,但是除了集聚全身劲气而出的一字剑最有杀伤力之外,其余皆用巧劲,讲究万千变化,存乎一心,是一种非常讲究剑技和配合的兵刃,所以它虽然有效地阻止了敌人的前进脚步,但那些争功的邪灵教徒却已然冲到了我的跟前来,而此刻的我,却相当于赤手空拳在战斗。
冲在最前面这些人都是教内精英,虽然我没有看到地魔、魅魔这样的大魔头,但是前面那几个,有的却也有相当于鬼面袍哥会大供奉刘罗锅、白纸扇罗青羽这样的实力,他们是邪灵教最中坚的阶层,来自于这个国家的各地,无论是修为还是经验,都是十分的强悍。
这样的人物大都是鼎鼎有名的,倘若放在两三年前,我必将是一番苦战,而且还会落败,而此刻汹涌上前而来的,足足有七八人之多。
然而我能够退么?
我退一步,或者翻身下水,那么留在石墙上的洛飞雨和李腾飞便要给剁成了肉酱,这些都是一路来与我生死与共的战友,我绝对不能放弃,要死一起死,于是我也只有咬着牙,将身体里的气息运转至最大,轰然前冲。
石桥上,我与这些家伙很快撞到了一起,我的身上也又多了好几道伤口,对方则有两人死在我的老拳之下,而另外一人,则给我直接踢到了水里去,不过我依旧还是在节节败退,被无数兵器晃花了眼睛。
救兵终于来临,就在我即将给乱刀分尸之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叫声:“陆左哥哥,鬼剑接着!”
我下意识地扭头一看,瞧见杂毛小道骑着浑身红如烈火的血虎,而小妖和朵朵骑着二毛,踏浪而来,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一捞,鬼剑那粗麻绳编织的剑柄便出现在了右手上。
第六十七章 大队人马,倾巢而出 4月8日早上更新
虎皮猫大人骑着麻绳儿降临上空,而石桥一震,骑着血虎踏浪而来的杂毛小道也跳到了桥上,先是看了一眼身后瘫软在地的李腾飞和洛飞雨,然后与我并肩而立,看着汹涌而来的人群,一脸歉意地说道:“兄弟,对不起,我来晚了。”
连番的大战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伤痕,而瞧着现在的这情形,杂毛小道便晓得自己已经错过了许多东西,再加上出于对我的歉意,所以心情难免有些郁积,不过我倒并不在乎,掂着久违的鬼剑,驾轻就熟地将其剑气暴涨一倍,然后淡然笑道:“没事,还不算晚,有得打呢!怎么了,路上有情况么?”
按道理,杂毛小道既然能够潜出去联络大部队,再折返回来也并不困难,然而他到了此刻才冲进来,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才会如此缓慢。
杂毛小道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多谈,说这件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见他这般说,我便已经确定在山门大阵之外应该是发生了许多故事,不过此时却也不是详细解释这些事情的时间,因为对面的邪灵教众已经再次冲上可前来,一时间十几件兵器法器,乌央乌央的,都在我们面前招呼着。
面对着这些家伙,我手腕一抖,那鬼剑便陡然杀出,携着我莫名的恨意,将前面这一群人那疾冲而来的攻势给生生压住,宛如那江中磐石,中流砥柱,任何妄图冲击而来者,要么身上的零件少了几块,要么就头颅飞扬,身首分家。此刻的我还不能够一心两用,鬼剑在手,石中剑便收入怀中,不过一字剑的剑意却充斥在我的心里,每当我出剑的那一霎那,便莫名其妙地被牵引,让我的剑更快、更疾、更匪夷所思,杀得前面的这一群家伙抵挡不及,纷纷后撤。
然而我这攻势也仅仅只是海堤边的一处坚角,杂毛小道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上来便用杀招,那雷罚凝于头顶,一步踏出,然后由上而下地平平斩出一剑。
雷罚剑刃上的虹光流溢,被激发而出之后,立刻在前方斩出一道狭长的真空地带来虚空斩。
这剑招蕴含了伦珠高僧破碎虚空的虹化能量,经过酝酿而出,但凡是挨着这块儿的邪灵教众,便会发现自己身体的零件莫名其妙地少了一点儿,或者直接陷入虚空之中,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甚至连那痛觉和鲜血,都好像没有存在过。
狭长石桥,我和杂毛小道如两道江中磐石,迎接了一次又一次的浪潮拍打,而即便是受到了这样的压力,我们并肩而立,却还能够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将敌人给反压回去。而与我们相反,在有着血虎守护身后的洛飞雨和李腾飞之后,骑在貔貅二毛身上的小妖和朵朵才真的算是大放了异彩。
首先是如邻家少女一般的小妖,她高声吟唱着,无数碧绿色的光华从她的指间滑落,注入了黑黝黝的水中去,结果在几秒钟之后,一大篷碧幽幽的水草从水下茁壮膨胀起来,宛如怪物的触角,将这石桥给整个儿给缠绕住,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好不惊悸。
那些正在奋力前冲而来的邪灵教众瞧见这些充满生机的滑腻水草,起先并不在意,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砍去,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手上那削铁如泥的刀刃竟然斩不断一丝又坚又韧的水草,反而是被这些疯狂舞动的水草给缠住身子,往着水边拉去。
附着在水草上面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已经强得早就掉下水面去,然而对于这些身上有着不俗力量的修行者来说,即便是那草叶子两侧还呈现出锯齿状的倒刺,充满凶意,却也仅仅只是一个小麻烦而已,成效只不过是阻拦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然而仅仅只是如此,那却也不能够体现出小妖的女王风范来,这异常美丽的少女将手掌往头上伸起,展露出完美到让人流鼻血的美好身材,然后将五指紧紧一握,那些疯狂的水草便开始朝着石桥之上急剧蔓延开来,先是紧紧箍着,然后力道越来越大。
我们脚下的这石桥并非悬空,而是用巨大的石块先垒成石堤,又在这基础上面砌平而成,格外的坚固,所以在刚才那一番剧斗中倒也一直没有散架,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它的根基其实也已经受损严重,此刻被小妖使用这青木乙罡之法,紧紧一箍,更多的水草顺着石头间隙往里面钻去,竟然将那坚固的石桥给弄得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呻吟声来。
此刻地魔、魅魔虽然已经不见了踪影,但是并不表明桥上的邪灵教众没有聪明人和厉害的高手,瞧见这动静,一个胡子发黄的老者脸色一变,大声喊道:“不好,他们要将这石桥弄塌!”
我们面前的这一堆人脚踏实地的作战,个个都是不畏人前,然而变成落汤鸡下水,特别是在这一堆疯狂水草的包围下战斗,却实在有些不妙,所以许多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面挤去,而那个黄胡子老者更是腾身一丈,脚尖轻点人头,如同疾风,撤回码头。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身后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那条幽冥骨龙竟然从空中跌落而下,沉入了水中去,而两道身影则斜斜地朝着西面的田野飘去,这两位都是举世之间的高手,一跑一追,宛如疾电,即便是我,也几乎不能够用肉眼去捕捉。
瞧见骨龙沉水,而自家的左使大人却被人追得亡命飞奔,正在与我们血拼的这些人并不会认为黄公望是在作战略性转移,而是给那个神秘的灰衣高手给打败了,正仓惶逃窜呢,顿时那胆气失去,更是往着岸上蜂拥退去。
说句实话,人海战术足以碾压一切,平推所有,这么多一流、准一流的邪灵教众杀将而来,单凭我和杂毛小道两人在正面抵御,其实是难以对付的,然而对方胆气丧失,又根本没有人统一指挥,在受到挫折之后开始不自觉地往后撤离时,却也让我们缓过一口气来。
朵朵朝着我们面前的那几个高手吹了一口幽寒冷气,将他们的动作延迟一些,然而看到这些家伙的性命给我和杂毛小道收割之后,一下子就从二毛身上蹦到了我的面前来,哭着鼻子喊道:“陆左哥哥,我好想你啊,我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我、我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呢……”
她哭得真切,软软的像那棉花糖儿,我刚才被血淋淋的现实伤得发冷的心,也逐渐地开始温暖了一些,摸了一把这小可爱精致漂亮的小脸儿,说怎么可能呢,我们又没有分开多久。
“可是,可是……那个坏人说你可能都已经死在里面了呢!”朵朵吸着鼻涕说道,我一愣,正想问起,然而一直骑在二毛身上的小妖突然站起起来,这丫头好几天没见,居然已经长得跟我一般高了,一袭青春四射的白衣飞扬,双手高举,娇声大喊道:“破!”
此言落下,已经达到临界值的水草猛然加力,疯狂翻转,而那百米石桥应声轰然倒塌了大半,好多没有及时离开的邪灵教教众随着崩飞的石头一起摔下水下去,继而被那些疯狂舞动的水草给直接按进了水里去。
小妖一招,便将邪灵教的阵型给破坏无疑,实在是让人侧目相看,不过就在石桥断成好几截,那些水草正在疯狂缠绕着落水的邪灵教众时,突然有一个白袍女子站了出来,从手心处吹出一朵火焰,那火焰飘飘忽忽地落在了水里,居然直接在水中燃烧起来,将那些妖异的水草给尽数点燃,那疯狂舞动的水草仿佛浸满了油一般,刹那间燃起,将整个水面勾勒成了一片火海来。
最让人惊讶的事情,是那火焰并不会伤到人,所以那些被水草束缚住的邪灵教众纷纷摆脱开来,然后游向了水岸。
小妖摆了一个收尾的姿势,正等着我们的欢呼呢,结果瞧见这个结果,小脸儿不由得气歪了,瞪目瞧去,不由得惊讶地喊道:“南明离火?小丫头倒是有点儿本事!”所有的小伙伴中,这小狐媚子最是好斗,也不与我们多说半句,抽身而上,直接朝着那个玩火的白袍女子冲去。
“小妖!”码头那儿差不多有数百位邪灵教徒,我心中担忧,大声喊叫,却阻止不急,回头看了一眼,让血虎守住洛飞雨和李腾飞,便于杂毛小道顺着仍然矗立在水面上的石桥墩子,朝着码头那边飞跃而去。
当我的双脚落在地面上时,扭头一看,这码头已然混战成了一团,仅仅只是匆匆一瞥,我便瞧见大师兄集齐了麾下七剑、赵兴瑞、掌柜的以及好几个东南高手在拼杀,旁边还有好多见都没有见过的宗教局高手,大部分都穿着黑色中山装,少部分穿着道袍或者僧衣,西南局的洪安中、洪安国两兄弟、秀云和尚、王正一、朱国志、张伟国也在人群中出现……
再之后,我瞧见了一个身形似幻影的家伙,出现在了我们身前的不远处。
袖手双城,赵承风。
第六十八章 血战不退,神剑引雷
第一波突进邪灵教总坛的,都是宗教局的高手,差不多有五十多人左右,除了东南、西南两局之外,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这里面最厉害的除了将邪灵左使逼得远走的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之外,还有几个人的修为也相当厉害,至少能够和当年的镇虎门张伯差不多,举手抬足之间,竟然隐隐有风雷之声。
看得出来,此番前进邪灵总坛,想来宗教局也是调兵遣将,联络了许多高手前来助拳。
不过即便如此,邪灵教堆积在码头的人手也足有四五百人,这里面有三成左右,都是邪灵教前来与会的精英骨干,个个都是有着一身本事,刚才只是限于石桥狭窄,并没有冲到前面来,此番宗教局的先锋部队各凭本事,登陆码头,他们也晓得此乃生死存亡之机,再也没有保留,将手中的法器一阵,或者驱鬼,或者舞巫,或者直接冲锋而来,疯狂得让人难以抵御。
有些稍微弱势一些的中山装立足未稳,便给推得跌落下水,而那些在水中如游鱼的鱼头帮帮众立刻如食人鱼一般围上来,分水刺、渔叉、柳叶刀乱轰轰地上前招呼,一时间血染当场。
真正到了这一刻,那便是不生则死的紧要关头,宗教局这边想要站稳脚跟,不被挤下河里去,而邪灵教想要将第一波先锋抵住,纠集火力,那都是需要拼了老命的,舍生忘死,没有人再能开了小差,手下留情,唯有将自己平生最厉害的一面给展露出来,要么拼,要么死。
码头之上杀声震天,到处都是左右乱奔的人影,飚飞的鲜血和残肢满天飞扬,恶灵、毒砂以及激发而起的五色光华,将码头笼罩成了人间炼狱。
瞧见宗教局的先锋部队有些力竭,步步后退,我与杂毛小道对视一眼,苦笑说问怎么就这些?
那家伙嘴角一抽,说后面还有呢。我不再说话,将手中的鬼剑紧了紧,一步跨前,大声喊道:“孙子们,爷爷在这里呢,过来咬我啊!”
我的挑衅就像掉进汽油桶里面的火星子,立刻起了作用,毕竟宗教局大举进攻邪灵总坛,主要还是因为我和杂毛小道指明了方位,再有就是让洛小北打开了山门大阵不客气地说,我实在就是罪魁祸首,就冲这一点,将我给活剐了,都难以消除这些邪灵教徒的恨意,于是立刻有很大一部分人群朝着石桥接口这边攻击而来。
经过一场血战,所有人的火气都已经提升上来,一出手便都是杀招,不过此时的我早就在朵朵的帮助下,装备完全,手上的鬼剑黑气荡漾,暴涨一倍有余,而且旁边是杂毛小道这等嫡传茅山的剑术大家,身后还有二毛、朵朵一起生死与共,哪里还会有半点儿迟疑?
当下之时,我手中那鬼剑扬起,所向披靡,与杂毛小道如同两道尖刀,不断往里推进,一旦略有些气虚,便回返而来,这个时候二毛便英勇了,这头来自东夷杀阵的守护阵灵虽然不比在阵中凶猛,但是一身糙肉,却也能够挡住许多攻击。
在这之上,朵朵双手挥舞,那些在空中呼啸而过的恶灵也与她战作了一团邪灵教最擅长玩弄鬼魂,当日的浩湾广场可见一斑,然而这十数头厉鬼呼啸而至,却并不能够给朵朵留下丝毫印记,反而给这个脸色青黛的小鬼头儿给掌控在手上,不时以那高深的藏秘佛法给化解超度,魂飞魄散。
战团不断移动,时退时进,我的身上不知道又添了多少伤口,突然面前的人一空,一把阔叶剑从我的面前挥过,我下意识地斩过去,凭空伸出一只手,抓住我握在鬼剑上的手腕,大叫:“陆左,是我呢,小心!”
我扭头一看,却是一身黑色中山装的大师兄,此刻的他手上也有一把剑,这剑非金非石非玉非木,上面半点儿鲜血不染,即便是在这乱糟糟的战场,他也是闲庭信步,游刃有余,而在他的旁边,还有一身鲜血的赵兴瑞,以及七把进退有度的北斗七星剑。
这九人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血肉磨盘,将周围那些邪灵教徒给不断碾压,不成模样。
大师兄刚才出手挡住我进攻的那一招,简直就是精妙绝伦,让我晓得他的修为或许还在我之上,不过他一触即收,倒也没有与我较力,而是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我摇头,说我没事,不过那边倒是有两个重伤员。
大师兄顺着我的手望了过去,瞧见远处石桥上的洛飞雨和李腾飞,心中明了,挥手吩咐道:“兴瑞,你来接替天璇星之位,尾巴妞,你去那边,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不!”此言一出,赵兴瑞浑身一抖,神清气爽,举剑致敬,应诺,而尹悦则从七剑之中脱离开来,朝着河中的石桥那边飞奔而去,隐隐还有声音飘来:“小杂毛,让你家大狗识相一点啊,要不然,姐姐我可就直接把它踹水里去了啊。”
这码头上的战斗十分激烈,每多一人,都能够多一份力量,然而大师兄却毫不犹豫地将七剑中实力靠前的尹悦给抽走,去保护石桥那边的伤者,说实话,这行为实在是让我和杂毛小道感动,当下也是更加卖了气力,与东南局这边合为一股,反复冲杀。
此战激烈,舍生忘死,无数的人倒下,却又有无数的人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前冲,虽然宗教局这边前批登陆的有许多高手,甚至有几个老道士看那实力,竟然也不比一字剑差上几分,然而邪灵教这边终究还是占着人数和主场的优势,在登陆之后,更有源源不断的邪灵教徒从小镇以及邪灵峰上赶来。
这些人,可都是那狂信徒,高唱着邪灵教的教义,慷慨悲歌,集体冲锋而来,竟然将我们给不断地逼得后退,一直被压到了码头的湖畔边。
一阵拼杀之后,我们这边的情况倒也不妙,七剑之中,赵兴瑞、白合、余佳源和董仲明相继受伤,特别是白合,右手给一个长相极为猥琐的老头儿用一根骷髅头砸中,整个臂膀都给阴气腐蚀,肿出了好大一块,只有换手用剑,破绽百出。随着时间推移,七剑不得不转攻为守,护住我们的两翼,而由我、杂毛小道和大师兄作为主攻方向,步步推进。
在坚持了好一会儿之后,杂毛小道见宗教局的势头不妙,稍微思索一番之后,转头朝大师兄喊道:“大师兄,让七剑护住我!”
大师兄对杂毛小道的话语绝对信任,立刻下了命令,然后左右一看,有些犹豫地问道:“在这儿,能成么?”杂毛小道将雷罚举起来,一脸自信地说道:“威力应该没有想象中的大,但是也足够挽回败势了。小毒物,将朵朵叫回来吧!”
我瞧见杂毛小道挺剑而立,心中晓得他准备引雷了,于是将空中与那些恶灵缠斗的朵朵唤下来,藏入槐木牌中,至于小妖,那小狐媚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也管不得许多。
杂毛小道一直在关注着我这边,见朵朵一入槐木牌,立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这一口气吸得恐怖,站在旁边的我霎那间感觉那空气稀薄得跟那青藏高原有得一拼,接着这个男人脚踏着传承至陶晋鸿那儿的罡步,口中念念有词道:“三清祖师在上,三茅师祖返世,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赦!”
这口诀念得似缓实疾,每一字都仿佛在勾动九天之上的雷意,当念至最后一段话的时候,黝黑的天空之上突然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凭空而出了一块圆镜一般的雷池,正在奋力拼杀的许多人不由自主地仰头瞧去,却见一股如山峦一般的力量跨越空间,正遥遥引来。
“赦!”
杂毛小道腾空而起,将雷罚指向了我们左边那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圆镜一般的雷池之中立刻窜出数十根蓝色的电芒来,根根如小儿臂膀那么粗,狂蛇乱舞,霎那间,直接从青天之上贯注下来,落在了杂毛小道所指之处。
那场面,简直就是轰!
轰隆隆!
杂毛小道自从获得茅山掌教陶晋鸿嫡传的正统神剑引雷术,威力便在逐步地增加,尽管在这总坛之处受到了许多限制,但是轰落下来,也让人心中震撼。当那数十根电蛇砸落而下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依然感觉到一股耀眼的光芒,将整个视网膜都刺激得一片白茫茫,而当雷落之时,整个天地都在一震,接着我感觉到巨大的劲风朝着我的身上吹来,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朝着后面跌倒,躺在了一滩温热的血肉之中。
当我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朝前看过去的时候,却见左边的这一块区域里青烟袅袅,四下漆黑,好多焦炭一般的邪灵教徒还在原地矗立着,保持着原来四散奔逃的姿势,不过此刻也早已被轰击得魂飞魄散了。
杂毛小道这一手将我们左边的一大片区域给清理干净,使得整个宗教局的先锋部队压力顿减,一个青衣老道挽着拂尘从我们的身边越过,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讶然说道:“这……可是茅山掌教的不传之秘,神剑引雷术?”
第六十九章 古镇血祭,末路狂花
刚刚结束引雷的杂毛小道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瞧见这个青衣老道,不由得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拱手作揖,说然也,小子茅山萧克明,见过前辈。那青衣老道连忙还礼,说咱家乃青城山老君观的观主,道号沧海,素来听闻你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青衣老道言语颇有礼数,不过我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敢情这位一身狼藉的老道士,竟然是李腾飞的师父。
青城山老君观,在青城山十二道门中的地位可以说是名列前茅,虽然近年来缺少镇得住场子的超级高手,但是底蕴足有近千年的传承,先辈中也曾经出过不少剑仙,这才使得李腾飞有除魔可用,当年我和杂毛小道遭白露潭陷害,杨知修震怒,西南大逃杀,便曾经与老君观的首席长老李昭旭有过照面。
李昭旭那个胖老头儿倒还算蛮讲理的,并没有与我们怎么交锋,但是却在一出场,便已然将我和杂毛小道给压得气都喘不过来,而这沧海真人可比李昭旭更胜一筹,在江湖上的威名可是直逼青城山那几个兵解过的老家伙。
虽说青城山那几位尊者是兵解而成的地仙,此乃鬼仙,含金量远远不如陶晋鸿这等勘破死关而成的正牌地仙,但是修为也不是寻常人所能够比拟的,沧海真人身居高位而能够有这番态度,着实是很讲究了。不过我们也知道,他这敬意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杂毛小道一人,而是在于那茅山下一任掌教真人的位置。
情形如此危急,双方在见过面之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再次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之中,然而杂毛小道这神剑引雷术,仿佛是整个码头战况的一个转折点,在这样的天威之下,那些悍不畏死的邪灵教徒也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害怕,开始有意识地往后收缩起来,不再各自为战,而是将阵线凝结。
而就在这个时候,码头处纷纷传来了船体接岸的震动声,我回头瞧去,只见宗教局的大部队已经赶到了近前来,光是能载五十人的大船就有十几艘,那上面除了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宗教局成员外,还有许多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这些汉子的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全部都是防毒面具,个个都跟来打cs的一样。
除此之外,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下,也出现了许多精锐的蛙人部队,这些拥有着现代化武器和设备的水下部队并不比那些鱼头帮的汉子差几分,一时间水上水下不断翻滚,鲜血汩汩冒出。
大船临近码头,立刻放下舢板,船上的大部队蜂拥而至,那些特种部队训练有素,根本就一点儿招呼都不打,散开之后蹲身瞄准,手上的自动步枪开始朝着我们面前的邪灵教众喷射着子弹。
一般来讲,在邪灵总坛或者茅山后院这般的洞天福地里,通常都是会限制使用现代化武器,甚至会限制现代化的电气设备,一来是因为这种颠覆性的武器会妨碍了高层权威,不利于统治,二来那些从现代工业中生成的东西会与洞天福地的本源相互排斥,一旦使用多了,便如同在大雪山中胡乱放炮,容易发生整个空间坍塌的危险。
不过对于这一点,宗教局后续的大部队却是一点儿顾忌都没有,因为这儿又不是他们的家,此处洞天福地崩塌了便崩塌了,反而能够一劳永逸,将邪灵教的问题给彻底解决干净。
秩序的摧毁永远比建立要更加容易,也更加残酷,当听见那些欢快响起的枪声时,这种精神上的冲击绝对要比杂毛小道的神剑引雷术震撼上百倍,它仿佛是压垮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正在疯狂拼杀的邪灵教徒都放弃了围堵在这宽敞平坦的码头,而是朝着邪灵小镇飞速退去。
宗教局大部队的到来代表着战况的急剧转折,完全登陆了的宗教局气势如虹,大部队循着那些邪灵教徒逃离的方向,朝着小镇追击而去,而另外一部分则留在码头上对残余的邪灵教作清理。一番血战,我和我身边的所有人都累得不轻,见援军到来,接过了我们的重任,终于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血泊中,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认识的没有少几个,倒也颇为开心。
不过我们这边没有死人,但是最先一批登陆码头的五十多名宗教局高手此刻却也只剩下了一半儿,而去几乎是个个都带着伤,由此可见邪灵教刚才的围攻强度到底有多么巨大,而且这些还都是在邪灵教最高层都不在场的情况下。
说实话,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每一个人都感到无比的幸运。
我们没坐一会儿,气都还没有喘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队人,径直朝着我们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一个红光满面的高胖老者,大师兄瞧见,立刻站了起来,与那人挥手。那个高胖老者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了我们面前来,左右一打量,突然伸出手来,与我紧紧握住,使劲儿地摇了摇,嗓门洪亮地说道:“你就是陆左同志吧,应愚同志经常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我与他摇着手,有些莫名其妙,旁边的大师兄适时解释,说陆左,这是本次行动的总指挥,总局的王副局长。
我抬起头来,瞧见这高胖老人立如山岳,一身肥膘,眼睛宛如孩童一般黝黑,不及观想,便感觉他身上总有着一种神秘莫测的实力,顿时心中生出几许敬畏,说您好,王副局长。这高胖老头儿摆摆手,说:“唉,莫说这个,我晓得你是一直都在里面坚持的人员。来,跟我们说说,这里面到底是啷个情况,我怎么没见到几个出名的高手呢?他们的十二魔星呢……”
我指着山上,说就在昨天夜里,邪灵教的阴魔死于峰上,新晋情魔……应该也死了,星魔重伤,十八罗汉中确定死亡的有差不多八位,比较厉害的高手,姚雪清也死了,至于其他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都离去了,不晓得是不是退守邪灵峰了。
听到我口中报出来的这一个一个鼎鼎有名的头衔,旁边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忙问是怎么回事,我大概地叙述了一遍,倒也不偏不倚,那个王副局长颔首而笑,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看来这一次是天要亡它邪灵教了。
这话说完,前方突然有人折回来禀报,说前方攻击受挫,请求高手支援。
王副局长脸色一变,扭头朝着邪灵小镇看去,但见那个位于河畔的小镇子里,上空突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色,空间中的空气黏稠如血,而在镇子周围则有一种微微的红光闪耀,先前我们瞧见的那些法阵开始运转起来,而外围的房子似乎在红色雾气中不断转移,变幻出各种诡异的形象来。
“血祭?”在战况中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虎皮猫大人此刻出现,突然在旁边尖叫起来。
王副局长的脸色变得凝重,朝着空中那只扇着翅膀的鸟儿恭敬地请教道:“这位尊者,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高手之间的气息是难以抹杀的,王副局长一眼便瞧出了虎皮猫大人的不凡来,言语之间颇为客气,倒也十分对那肥母鸡的脾气,所以它倒也没有怎么卖弄,而是摇头说道:“这东西,应该是一种很邪恶的祭祀,就是采用许多狂信徒的生命,凝结成一种……不可能,究竟是谁,能够这般天才?”
虎皮猫大人有些语无伦次了,似乎碰触到了记忆的禁区,“啊”的一声叫唤,竟然直接从空中栽倒在地来。
所幸麻绳儿一直都陪在虎皮猫大人身边,直接将它给盘起来,方才没有让大人直接跌落血泊之中,沾上一身的鲜血。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了震天的喊声,举目眺望,瞧见从邪灵古镇中突然冲出了大批的镇民来,这些镇民赤手空拳,有的甚至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衣衫不整,然而他们仿佛不知道恐惧一般,口念经文,朝着这些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集体冲锋。
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能够瞧得出现在冲锋而来的,其实都是些一点儿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算是平民。这些人平日里种地耕田,在邪灵古镇中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最是信奉邪灵教,然而在这个时刻,当那些邪灵教的修行者都逃得杳无影踪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冲出了自己的屋子,朝着这边冲杀而来。
特种部队的一个现场指挥官冲到了王副局长的面前,大声地喊叫着,请求指示。
王副局长也陷入了纠结之中,稍微一犹豫,便有镇民与最前面的士兵接触了,直接飞扑而来,朝着那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手上、脖子上咬去,就像狼人、僵尸一般,结果在短暂的几秒钟,已经有十来个士兵给拖入了人群里。见到此情景,王副局长再也没有犹豫,直接下令开枪,于是大量的金属风暴升起,镇民像割过的麦子,一茬一茬地倒下去。
而这个时候,我的心一跳,看到那一个叫做苏婉的小女孩儿,在那弹幕中,舞动着短暂人生中的最后篇章。
第七十章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内斗
苏婉、金小小、前门卖豆腐的老大爷、镇东口开包子铺的小两口……看着这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枪林弹雨中前赴后继地冲了出来,然后又被割麦子一般撂倒,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滴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
当然,不仅仅只是我,除了那些看不到面目的特种部队士兵之外,其余的人脸上都显露出了不忍之色,不过虽然在场的宗教局众人心中悲恸,但是面对这些发了疯中了邪、随时都有可能要了我们性命的镇民,那些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还是选择了有条不紊地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我亲眼看着这些镇民在子弹的摇曳中挑着探戈,与死神翩翩起舞,心中莫名其妙地失落,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总感觉我们此次虽然是攻入了邪灵总坛,但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于顺利了,一切都仿佛是按照剧本上面来的一般想到这儿,我突然睁大了眼睛,一股骇人的凉意,从脊梁骨一直窜了上来。
对了,对了,小佛爷的外号叫作什么?
算无遗策!这样的人物,他怎么会犯错呢,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当中?是了,佛爷堂的莫名表现一直以来都很成问题,能够掌控整个邪灵教的这个组织,它的表现怎么可能是这样?此番将洛小北抓起来,将右使逼反,然后将无数教内高人都弄得齐赴死亡,而今这些与世无争的小镇居民又疯狂地冲击而来,所有的一切,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幕后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掌控着。
而这只大手,显然属于那个连面都没有露的神秘王者,小佛爷。
想明白了这一切,攻占邪灵总坛的喜悦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我感觉自己的双手分外沉重,连握紧鬼剑的力量都没有了,看到旁边的人纷纷冲上前去,我却没有动,而是和几个重伤员留在了原地,朵朵找不到小妖姐姐,差遣着虎皮猫大人带麻绳儿去找寻,而杂毛小道对在宗教局建功立业这种事情实在是不感兴趣,我不动,他便将雷罚收着,陪在我旁边。
他还有闲心调戏七剑里面的白合,说白合妹妹,许久不见,怎么感觉又漂亮了许多,特别是这皮肤,哎呀,水得咧……你用的是什么美容产品啊?
这家伙倒是个口花花的角色,白合跟随大师兄许久,自然晓得他是个什么样的脾气秉性,转过头去不理睬,只是让随行而来的军医给伤口做处理。我看了一眼杂毛小道,这小子装得特别若无其事,然后似乎心不在焉的,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我思念一及,自然晓得他心中到底在琢磨什么诡计,扭头朝着灯塔那边看去,不由得眉头一皱,推开了旁边给我包扎伤口的医务人员,直接站了起来。杂毛小道瞧见我一脸凝重的模样,不由得也一愣,说咋了?
我朝着灯塔那边指去,但见刚才登陆血战中一直徘徊于边缘地带、保留实力的赵承风,此刻并没有随大部队朝着邪灵小镇进发,而是带着张伟国、朱国志和几个不认识的西南高手,正在倒塌的灯塔之下,围着半坐在地上的洛飞雨,而旁边的尹悦则拔剑相向,正在与这一伙人当面对峙呢。
瞧见这情形,杂毛小道不由得脸色剧变,火冒三丈起来,二话不说,提剑便朝着灯塔那边冲去。
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灯塔颇远,而且从码头通向灯塔的石桥给小妖用青木乙罡给弄垮了,有好几截缺口足有十几米长,此刻疲累欲死的我也不能说跳就跳,好在旁边的二毛虽然一番血战下来身形黯淡,但是驼着我却也是足够的了,于是我一声唿哨,这头本来极为尊贵的貔貅阵灵立刻像小狗儿一般伸出舌头,露出讨好的表情,在我旁边趴下,将我背负而起后,扬蹄飞奔,朝着灯塔那边儿飞奔而去。
坐在二毛身上,简直就是腾云驾雾,不过就这速度,依然还是赶不上怒意勃发的杂毛小道半分。
当我刚刚赶到灯塔尽头这一截石桥上面的时候,却听到赵承风正在心平气和地跟杂毛小道和尹悦解释道:“……呃,你们也知道的,这个女人可是邪灵教的三号人物,掌教元帅小佛爷、邪灵左使黄公望之下,也就是她的地位最高了,在局里面可是挂上号了的。这妖女担任邪灵右使以来,犯下的血债累累,如果你们再阻拦我们将其逮捕,我会以妨碍公务的名义将你们驱除,并且将此事通报给最高局务委员会……”
赵承风的外号叫作袖手双城,惯来的笑面虎,长袖善舞,即使是警告,那也是笑容满面,此刻的洛飞雨因为体力透支,躺坐在地,并没有反抗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能够将这样的大人物逮捕归案,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然而想起这个家伙历来的名声,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倘若洛飞雨落在他的手上,必然是要吃尽人间的苦头,杂毛小道在刚才我与王副局长的汇报中已然知道了自己离开之后的事情,虽然这里面有许多未言之事,但他凭着与我这么些年的默契,多少也能猜测得到一点。
洛飞雨此刻已然叛教离开,本来就是伤心欲绝,而此刻却又要给赵承风捡了便宜去立功劳,作为她的朋友,这可是绝对是不能忍的事情,所以他的脸色越加严肃,剑眉一竖,冷冷地瞪着袖手双城说道:“赵承风,洛飞雨到底怎么处理,这事情由我们来负责,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另外提醒你一句,此次进攻山门,你三番五次地阻拦拖延,导致陆左差一点就死在了这里,这一笔帐,我以后会跟你好好算得!”
面对着杂毛小道这么直截了当的威胁,素来习惯了袖里藏刀的赵承风有些猝不及防,不过脸上犹挂着虚伪的笑容,波澜不惊地解释道:“关于拖延之事,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而已,你看看死在码头这三十多位,这些可都是我们宗教局的精锐班底,并肩子作战的老兄弟,就是因为你和陈志程那激进浮躁的心态,在一点儿准备的情况下冒然进攻,才永远地躺倒在了这里陆左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不是命?他们就没有父母妻儿,没有生存的权力么?”
赵承风说得慷慨激昂,将自己的立场定位得极高,仿佛是在为了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同志而愤愤不平,然而对比他先前保留实力的表现,却显得是那么的卑鄙。
这话把我给惹得彻底恼怒了,直感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顶要知道这个地方可是邪灵总坛,是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邪教高手的去处,这里面许多人在宗教局的档案室里面都有着厚厚的案底,每一个能够叫得上名字的人,倘若单独拎在外面,搁以前让人逮住或者干掉,那都是了不得的功绩,然而此刻在赵承风的嘴巴里面,却都给选择性地忽略了,仿佛土鸡瓦狗一般……
说句实话,倘若不是我,不是我和洛飞雨这番风波迭起,造成了邪灵教的大量内耗,以邪灵总坛本身的实力,别说这打头的五十多号人,便是后面这几百号大部队,说不定也要折戟河畔,没有几个人能够回返。
赵承风当真是作领导的,春秋笔法,是非功过,只不过是那两片嘴皮子轻轻一碰而已,然而我们先前的努力与牺牲,却被他给全盘折杀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冷笑了起来,说赵承风,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换了由你来指挥,攻占这邪灵总坛,是一个人都不会死的咯,对吧?
赵承风是个老到成熟的政客,虽然为了那天大的功劳而与我们发生冲突,但是却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也不理会我的讽刺,而是很认真地说道:“陆左,你在这里的坚持,的确是给总攻争取了时间,这一点我从不否认。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坚持更久的,而且,你也不能居功自傲,包庇要犯……”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试图用自己的道理来说服我们,杂毛小道扭头看了一眼躺坐在地上的洛飞雨,那个美到极至的大胸美人儿眼睛之中尽是蔑视的嘲讽,并不理会周围的这一圈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倒塌的灯塔废墟之中,在那儿,她的妹妹还是生死未知……
想到骨龙撞塔之时那个倔犟少女的话语,我的心中突然腾升起一股难以言叙的感觉来,感觉面前的赵承风,他的形象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我没有再理会这一切,而是走向了洛飞雨,将她给扶起来,说走,我们去看看小北吧。
李腾飞先前的时候给人接走了,洛飞雨的身份尴尬而留在了这里,她一直在回气,此刻在我的搀扶下,也只是能勉强地站立起来,然而我们刚刚一转身,那张伟国和朱国志却毫不犹豫地拦在了我的面前,与此同时,五个修为高深的男子也堵在了路口。
这些,都是赵承风在西南局拉拢的心腹和班底。
第七十一章 杂毛对袖手,茅山战龙虎
堵在我面前的都是赵承风的班底,这些人的实力合起来并不见得比七剑差上几分,瞧见这些人,我并没有发怒,而是轻轻地说道:“请让一下。”面对我这低调的表现,朱国志看着浑身都是纱布的我,一本正经地说道:“洛飞雨是邪灵教的大人物,行动必须要受到限制,把她交给我们吧,她会受到公正对待的。”
面对着这得志小人,我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去腰间摸了一下。
别在我腰间的有两把剑,一把是鬼剑,这是杂毛小道为我量身定制的槐木剑,剑下亡魂不知凡举,轻轻弹下剑脊,便有亡魂哭嚎;而另外一把剑,是举世间都少有的飞剑,我出道这么多年来,见过的飞剑都只有四把——杂毛小道的雷罚、李腾飞的除魔、洛飞雨的秀女剑以及黄晨曲君的石中剑——而这把,便是传承至黄晨曲君的石中剑。
就在赵承风在侃侃而谈地说起谋定而后动的那一套理论之时,我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倘若宗教局的大部队能够提前到达,某个杀猪匠说不定就不用这般壮烈而死吧?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摸出了碧绿色的石中剑,这把剑通体圆润,散发出宛如君子一般的辉光,很难想象得到这是一把绝世剑客手中的利器,而倘若用它,来将我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小白脸,以及所有阻挡在我面前的家伙弄死,对那个杀猪匠来说,是不是一种慰籍呢?
杀气是什么?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眼睛瞪得再圆,也不过会酸而已,然而就在今夜,死于我剑下的亡魂数不胜数,这一身的鲜血淋漓,除了自己的,全部都是敌人临死前溅上去的,这些亡魂虽然已逝,但是却在我身上留下了深深的怨气,而当这怨气沉淀下来,便化作了凝重的煞气,也是那浓烈的杀气。
被我这般玩味地打量,朱国志顿时感觉浑身发凉,如坠冰窟,九重地狱加其身,顿时吓得牙齿直发颤,看了一眼赵承风,这才咬着牙说道:“陆左,你别乱来啊——你自己可要掂量掂量,你要是敢动我,这八百多名总局成员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色厉内荏的警告仿佛是那少女无力的挣扎,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显得有些柔软,而正当我准备凝气暴走之时,一只宽厚的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上,阻拦了我的下一步行动。我扭过头来,瞧见杂毛小道朝我温和地笑道:“小毒物,这种脏活儿,还是让我来做吧。”
自从我认识杂毛小道以来,这个家伙便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他高兴的时候大笑,伤心的时候深沉,不开心了就骂娘,但是我却晓得,如果愤怒到达了极至,他反而会变得十分极端,表现出儒雅温和的一面来,然而越是这番模样,也是他杀机越浓的时候。
他一开口,我便明白了他话里面的用意,赵承风身后是龙虎山,大门大户,而他则出身茅山,大家地位相等,又素来不合,更妙的是他在宗教局根本没有谋什么位置,由他来出面,自然是最好的。我对杂毛小道是绝对信任的,他说话了,我便收敛起了气息,让他来处理此事。
杂毛小道并不与朱国志、**这等跟班争吵,而是转过身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赵承风,淡淡说道:“我一直都听人说,这龙虎山的第二代人物中,以小天师和赵兄为首,其中若论实力,赵兄的龙龟养气功冠绝龙虎山,想必假以时日,又是一个善扬真人。对于这个说法,我倒是一直心中痒痒,择日不如撞日,赵兄,不如我现在来与你讨教讨教?”
杂毛小道说得客气,甚至根本没有再提及旁边洛飞雨之事,而是只身向赵承风挑战起来。
这情形倒是大大出乎这个满面笑容的中年男子预料——赵承风什么人?他可是善扬真人的首席大弟子,龙虎山第二代中最杰出的一位,他出道的时候,杂毛小道还在茅山习练那入门的降妖剑法,当他与茅山在朝中的代言人陈志程并肩屹立、不分高下之时,老萧这小子还在浪迹天涯,摆地摊算卦,骗人为生。
这还只是其次,此刻可是攻入邪灵总坛,建功立业的紧要关头,前方的宗教局人员正在与疯狂的邪灵小镇镇民在镇子里逐步拼杀,血肉横飞,然而杂毛小道却向赵承风提出了这样一个挑战提议,说的严重点,这已经够得上是“内耗”了。
按理说,这位赵局长是完全没有必要理会杂毛小道的挑战,然而江湖事江湖了,并不以庙堂之上的地位来决定,这是修行界的潜规则,即便是强大到如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这般的级别,也不能打破这样的规矩,赵承风的脸色在这一刻便显得十分严肃起来,目光如鹰般锐利,吹动唇边的胡须,谨慎地问道:“萧克明,这句话,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的?”
“什么身份?这么讲吧,我以茅山掌门陶晋鸿嫡传弟子的身份,向你这个龙虎山第一高手善扬真人的首席大弟子,发起挑战。怎么样,你应,还是不应?”杂毛小道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将雷罚平托而起,淡淡地看着面前这位西南局领导。
赵承风再一次确认道:“只是你的意思,还是……”
杂毛小道明白这个家伙没有说完的话语,严肃地说道:“老头子最近会归隐,最迟明年,他会将茅山掌教的位置挪给我来坐,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江湖中人,素来最珍重颜面,这执念并非因为修为高了便能放下,那所谓的天下十大高手,这也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闭门分果果,你分一我分二这般排出来的,而最主要的是依靠这些人历来的战绩。你说这世间比十大高手厉害的人有没有?有,当然有,但是他们隐居深山世外,基本上没有人听闻。
龙虎山在中原道门中的地位素来都是数一数二的,然而陶晋鸿勘破死关,以地仙之姿出世,隐隐便有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这形势逼迫得善扬真人都坐不住了,听到洞庭湖有真龙出没,便亲自带队出发,所为的,也不过是这个虚名而已。
赵承风今天倘若认了怂,不但在自己手下面前折了面子,而且一旦传将出去,龙虎山也跟着丢人,这名誉损失是他负不起责的,所以当杂毛小道摆明车马之后,赵承风则一点儿犹豫都没有,脸上出现了冷酷的笑容,淡淡地说道:“好、好、好!这话儿也有近十多年没有人敢跟我提过了,也好,且让我来帮陶晋鸿试一试,他选的这个接班人,到底能不能撑起他那茅山的一片基业来……“
他这般说完,伸手一招,竟然从黑暗中摸出了一把黑白分明的长剑来。
这把长剑的剑锋呈现出极端的锋利,棱角分明,虽然都是金属的颜色,然而因为设计的问题,使得月光之下黑色和白色各占一半,分界俨然,而从剑格至剑柄、剑穗上面,却能够瞧出极度的奢华质感来,显示出此剑的来历绝非寻常,杂毛小道识货,当赵承风将此剑平平端起,将剑尖搭在了平托着雷罚之上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淡然说道:“阴阳剑?”
赵承风脸上露出了如和煦春风的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居高临下地说道:“是的,阴阳剑。萧克明,你刚刚才施展了神剑引雷术,这等掌门秘术短时间内应该是使不出第二次来的,如果你觉得吃亏的话,这场比斗,我们可以延后进行。”
当年道宗皇帝崇信道教,龙虎山天师道为历任国师,蒙赐了三样法器,其一为天子笏,其二为国师冠,其三为阴阳剑,皆是传说中的圣器,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出现在了赵承风手上,看得出来,龙虎山对于赵承风的培养当真是不留余地了。不过面对着赵承风的自信,杂毛小道却突然笑了起来。
在赵承风的诧异目光中,这个家伙淡然说道:“不用了。我刚才诧异,只是觉得拥有阴阳剑的你,这些年居然还被我那个修为大损的大师兄给压得死死的,实在是有够弱的。我终于明白了大师兄这些年来的委屈——妈的,当年我读金庸的时候,也一直因为‘北乔峰南慕容’那句话气恼不已。现在想来,跟你这样的弱者并列,当真是一种耻辱啊!”
杂毛小道装逼简直就是高手中的高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将这个心中有万般城府的男人弄得一点儿伪装都没有,黑着脸,将搭在一起的剑分离,然后确认道:“多说无益,小辈既然如此狂妄,那边不要怪我刀剑无情了,开始吧!”
此处人群挤挤,赵承风抽身后退,身子朝着后方的断桥墩飘去,而杂毛小道则一声冷笑,紧随其后。
一场大战,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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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剑道高手,符箓至尊
千金之躯,不坐危堂,真正到了一定的级别和位置,更多的是在协调各个地方、部门的关系,梳理脉络,知人善用,运筹帷幄,这才是一个真正领导者所需要做的事情,君不见那象棋、围棋、军棋,诸般棋盘上厮杀得血肉横飞,但是你有见到几个棋手撸着袖子来干架的?
袖手双城虽然刚出道的时候显示过不俗的战力,但是赖以成名的,更多的还是自己龙虎山的超卓地位,以及长袖善舞的手段和本事,西南局其实是各分区中底蕴、实力最强的一个分局,然而赵承风在空降过去的两年时间里,便能够稳定局势,并且做得有声有色,这才是上面最看重的。
然而这些并不代表赵承风的修为不高,实际上,这个被龙虎山摆在台面上来的家伙,他手上既然拥有了阴阳剑,那么就代表着他在龙虎山的地位,至少应该能够排上前五,甚至有可能比望月真人还要高。圣赐之物并不是那么好拿的,能够有着这样的传承而一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足以说明了许多问题。
杂毛小道方才说得豪气,那是战略上藐视敌人,而真正落在实处,他却也是十分小心,紧随其后而去,一剑交锋之后,铮然作响,便翻了一个跟斗,直接停在了另外一处断桥之上。
两者相距十来米,持剑对立,遥遥相望,唯有那长剑嗡然作响的声音,代表着两人其实已经交过了手。
看到杂毛小道钉子一般站立在断桥之上,雷罚鸣动,我的心中不由得突然一跳,瞧得出来,这场战斗实际上并不公平。
这是为何?
倘若是两人在完好无整的情况下交手,即便是赵承风拥有了圣赐的阴阳剑,只怕胜负也在两两之间,然而在刚才登陆码头时的先锋之战,以我、杂毛小道、七剑和大师兄为首的东南局,以及老君观沧海道人那些修为极高的外援顶住了大部分压力,而赵承风和他的小伙伴们实际上只是在内线抵御,战斗强度远远及不上在一线拼杀的我们,所受到的消耗和伤害也最少。
所以双方不交手还好,这一交上手,两人相互试探的一剑而出,立刻试出了底细,从场面上来说,杂毛小道实在是处于下风了。
一千磅的牛一万磅的逼,刚才杂毛小道的牛皮吹得略大,再加上这小子近年来的战绩,以及刚才神剑引雷术那宛若天神的表现,着实将赵承风吓得一身冷汗,唯恐晚节不保,阴沟翻船,然而这便一交手,这才发现对手虽说不是纸老虎,但是也不过是只病猫,想挑战自己,那还需要在磨练好几年。
人越是身处高位,便越怕跌下台来,而当这威胁消除,赵承风的右手执剑而立,左手摩挲着新留出来的两撇精致胡须,颇有高手风范地说道:“萧克明,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刀剑无情,你若不适,自可延期,要不然一会儿真的打出了火气,我若是收不了手伤了你,你家陶真人说不得还要亲自下山,过来找我麻烦,不如我们就此作罢了吧?”
他说得堂皇,也颇有大将之风,然而却暴露出了自己的担忧,怕打死小的,引来大的,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然而杂毛小道却是冷声一笑,不做回答,而是在那方圆不过一米的断桥之上,踏起了洛书九宫的秘传罡步来。
此步虽然只在方圆之间,却是鼓舞风雷、疾如水火、变泽成山、翻地覆天,将周遭炁场给改造得一片混沌,在邪灵古镇那边血光扑天的大阵笼罩下,隐隐勾勒出了另外一番天地来,然而更加巧妙之处,在于他虽然牵动了天机,但是杂毛小道本人却是“我身坚固”,安然默然,将自己化作了旋绕不定的风暴中心,那最为平静的阵眼。
杂毛小道近年来经常返回茅山,与陶晋鸿和传功长老修行,若没有压箱子的几把刷子,哪里能够被确定为下一任掌教真人呢?瞧见这周遭的炁场变动,脚下的河水翻滚,狂涛怒卷,天地变色,我面前这几位西南一脉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一旦认真起来,竟然会有这般的厉害。
难道……传说中的袖手双城,会输么?
所有人都吃惊了,而赵承风也不例外,作为龙虎山当代之中的佼佼者,他的眼力远远比别人更加不凡,晓得倘若是让杂毛小道将这一套罡步踏完,气息凝结,巍然成了阵势,那么他便是有这阴阳剑,只怕也是难以战胜。
此念一起,心中挂碍便生,他不再等候,而是将手中的阴阳剑祭起,口中快速喝念道:“……御车格、风头洗,阴阳如鱼鱼如玉,疾!”
这咒文似缓实疾,骤发即至,整个人宛若苍鹰一般飞腾而起,凝于半空,那阴阳剑便徐徐地朝前斩杀下来。
陡然间,凭空生出一道凛冽剑光,这剑光亦是黑白两色,一面汹涌澎湃,狂暴不已,一面风平浪静,暗流涌动,宛如闪电划过,直接斩在了以杂毛小道为中心的风暴之中。道宗皇帝所赐之外果然不凡,这剑势仿佛热刀切牛油,倏然而来,将无数水珠包裹的杂毛小道给一剑斩露了出来。
杂毛小道横剑来挡,那雷罚硬生生地接住了这一道剑光,蓝色的电芒在接触点不断回绕,然而即便如此,那雷罚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而杂毛小道身上的衣服也遭受到游离而来的细碎剑气倏然分割,刷的一声,好端端的袍子便被割去了几十道,变成了地道的乞丐装。
除此之外,杂毛小道脚下的石墩也终于承受不住这般恐怖的压力,直接发出一道让人牙酸的声音,二次倒塌,伴着杂毛小道沉入了水中去。
高手一出招,便能瞧出味道,这积聚了赵承风罄尽全力的一剑,竟然破开了杂毛小道的罡步天威,直接将其斩进水中去,威力如斯,简直就是让人震撼莫名。我在远处瞧着,感觉赵承风这一剑,比之黄晨曲君在邪灵峰顶那道一字剑,竟然也不遑多让,而赵承风素来不以武力闻名,由此可知这阴阳剑定然是对他的修为有着很大的提升。
高手之间,最常见的情况都是几招决定胜负,赵承风酝酿许久,一剑斩出,不但破了杂毛小道的阵式,而且还将这个小子给直接砸落进了水中,在赵大局长的估计中,虽然在最后时刻杂毛小道横剑来挡,但是光那延绵过去的暗劲,便已然足够将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杂毛小道给击垮,倒也并未有直接扑下水中去,继续追杀,一来是为了顾忌形象,二来也是畏惧杂毛小道后面的陶晋鸿。
他这番翩然而返,潇洒地落在原来的桥墩上面,固然是迎来了一众手下的掌声,却也让一直蹲守在水下准备阴人的杂毛小道扑了个空,就在赵承风以为此次比斗结束的时候,一道湿漉漉的身影从水中冒了出来,翻身跳上了一堆突出水面的碎石上。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那个失败的偷袭者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说道:“你小子倒也还是有几把刷子的,看来老子不出绝招,还真的是不行了……”
杂毛小道一个人念念叨叨,看着十分狼狈,然而作为他的对手,赵承风的心中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悸起来,暗道不好,当下双脚一蹬,直接朝着杂毛小道再次扑去。不过他快,却快不过杂毛小道的手,表面上是在唠叨,而实际上是在念咒的杂毛小道已然完成了施法的整个程序,湿漉漉的衣袖一抖,便有一道灰白色的骨符朝着赵承风射去。
“符箓!”
我身后的朱国志一身惊叫,像被阉割过的优伶,我眯着眼,瞧见那块骨头便是从当日洞庭湖龙岛斩杀的通臂猿猴尸身取出,经过杂毛小道这一年多的炼制,自然是绝对的精品。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想了起来,这个一身狼藉的道人不光只是一个用剑高手,就在一年以前,他还曾经将近年来名气最盛的望月真人败于手下,这个茅山符王的衣钵传人,有可能是当世间第一等的符箓大家。
说时迟那时快,那截绘满了符文的骨头已然射到了赵承风的身前几米处,霍然炸开,接着有七色光华生出,天空之上,无数能量化的旗幡落下,砸落在了赵承风身上。
面对着这样的攻势,赵承风却并不畏惧,出来混江湖的谁没有点防身的东西,更何况落幡神咒对灵体能有奇效,而对于他这同属道门一脉的却并无克制的效果,故而蓝光一现,诸般旗幡纷纷滑落,而赵承风则狞笑着一剑袭来:“你以为,用这符箓就能够打得败我么?”
面对着赵承风肆意的挑衅,杂毛小道直接从怀中摸出了五六七八件符箓来回应:“一个两个弄不死你,但这些,却能够堆死你了!”
第七十三章 我的男神哪有这么肥啊? 为@风之格兰特 加更
落幡神符!
九星神符!
破地狱符!
延罗真魔符!
破酆都离寒庭咒符!
缴消绝瞻杀鬼咒!
……
杂毛小道指间不断变换,一件又一件珍贵之极的阴骨符箓被他抛飞而出,这些阴骨符咒都是取自于通臂猿猴身上收罗而来最好的材料,数量并不是很多,这样的一枚阴骨符箓,卖给慈元阁少东家,都能够上得到六七位数,完全比我们辛辛苦苦打拚一年的油水还多。
当然,这些都是保命的精品符箓,为了维持高昂的市场价格,也为了不让它流落到某些心怀不轨者的手上,杂毛小道出货并不多,留在手上的有一件算一件,差不多都砸在了赵承风身上去。
在这样的银弹攻势,那个位高权重的赵局长终于威风不再,直接从半空中跌落在水中来,好在河水下面并不深,因为都是石桥的基石,刚刚漫过了脚踝,而在杂毛小道甩出第四道符箓的时候,赵承风身上的那道蓝光屏障也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碎裂,之后的符箓神威,却也只有靠他手中那把镇山圣器阴阳剑来抵御。
所谓阴阳,也为太极,进可攻,退可守,乃至刚至柔的道法理念,当他将这阴阳剑上面的剑气激发出来的时候,竟然化作了一个偌大的太极盾,再次挡住了几轮,然而就在赵承风潇洒地挥剑、舞剑,拨弄得痛快地时候,突然一道黑影冲到自己面前,却是杂毛小道要与他近身缠斗起来。
杂毛小道战斗的风格千变万化,时而斗法,时而斗剑,时而布阵,时而符箓,实在不行猴子偷桃也是可以使出来的,这个与他这些年来不断地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经历有一定关系,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不管做什么,能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手段,便管不得这些了。
然而这变幻莫测的风格却让赵局长有些受不了,他老人家这些年来虽然从师门的、组织的等地方得到的好处源源不断,修为也是日益精进提高,但是却很少会出现在第一线,而且威严日渐隆重,也不会有人向他提出这般挑战,与人捉对拼杀倒也算少,杂毛小道这般泼辣拼命地生扑过来,他却也有些慌了,手中的阴阳剑虽然舞得如瀑雨迭出,却失去了内中神韵,结果给一身鲜血的杂毛小道破开剑幕,一剑挑中左臂。
刷!
一道血花飞起,虽然这一剑并不算深,但是却也将赵承情绪里全部的恐怖给挑逗起来,当下将那阴阳剑的威力攀升至巅峰状态,平平一削,竟然要直接与那雷罚拼个高下,你死我活。
阴阳剑自北宋起,便已经有了近千年的传承,这底蕴可并非人力所能够弥补的,雷罚虽然耗费了杂毛小道的心思和各种际遇,但终究成型太晚,倘若是硬拼这么巅峰一记,挡自然可以挡得下来,但是估计也要受到不可修复的损害。
当年茅山长老徐学道的一记无影剑将雷罚损得几近崩溃,为了修复雷罚,杂毛小道不但用上了剑脊鳄龙的精血、伦珠上师的虹光能量,还远赴鲁东,寻找桃元,费尽周折,而除此之外,这些年来杂毛小道一直以体养剑,雷罚对与他来说,不比命根子的地位差上多少,堪堪排在第三位,自然舍不得与赵承风硬拼,几乎不用思量,杂毛小道根本就没有用上力,任由赵承风将雷罚一剑击飞。
这一战,似乎又是赵承风赢了,然而没等台上台下的诸位观众兴奋完毕,杂毛小道这个浪迹江湖十余载的家伙直接趁着他们赵局长拼尽全力的一剑激发,剑幕出现了漏洞的时候,身子一移,将其扑到了水里去。
朱国志、张伟国和其余五个气息悠长的高手瞧见赵承风被一身狼藉的杂毛小道扑进了水里,不由得大声呼叫起自己赵局长的名字来,而这个时候的我却已然明了了最终的结局,不再关心战场,而是扶稳了洛飞雨,将食指曲着,放在口中使劲儿一吹,一声唿哨,一道金光从一艘靠岸大船之中升起,朝着我们这边飞来。
李腾飞被人转移到了大船上面去治疗,保住小命儿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我此刻则需要肥虫子过来支援,它自然是责无旁贷,屁颠屁颠儿地飞回来。
这一次,我再次朝着面前这一堆人问道:“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已经有人开始往旁边闪了,然而朱国志和张伟国却是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说道:“胜负未分呢,等着吧!”旁边一直抱着剑看戏的尹悦笑了,这个跟小妖有着有些相同气质的迷糊女孩儿指着朱国志这小白脸说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什么情况都不晓得么?”
尹悦往水下一指,而就在此刻,那动荡不已的水面突然浮出了两个人来,虽然光线不够,但是我们却能够瞧得出最先出来的是赵承风,不过这个大局长并非是自己浮出的水面,而是被杂毛小道给拖上来的,此刻的他一生狼藉,披头散发,脸上不知道添了多少伤痕,那把价值连城的阴阳剑也不晓得丢到了哪儿去。他依然还在顽强的反抗着,然而几乎就是在一瞬间,他又给杂毛小道给按在了水里去。
咕嘟、咕嘟、咕嘟……
可怜的赵局长不知道被杂毛小道灌了多少水,那反抗的力度终于逐渐地小了许多,而当他再也影响不到杂毛小道的控制时,老萧才把他像拎小鸡崽子一样弄到了刚才那一块碎石堆旁,下半身还浸着水,而杂毛小道则直接骑在了他的身上,揪着这个在宗教局中享誉盛名的袖手双城,左右开弓,啪啪啪啪连着扇了十几个大耳刮子。
杂毛小道出手懂得分寸,这耳刮子打得很响,却并不算重,羞辱的意味似乎更加大一些,而他一边儿扇,一边还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骂了隔壁,敢情你赵承风就他妈的会玩阴的啊,一撸起袖子来干架,就跟个软脚虾一样了,你有种就像一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啊?你站起来,我们继续战个痛快!”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坏透了油,他明明把赵承风给灌水灌得五荤六素,脑袋长得箩筐大了,居然还调侃起赵承风没胆跟他继续战了。
赵承风没胆子么?当然不是,能够有今天的这番成就,赵承风自然也是一代人杰,他也拥有着自己强烈的自尊,听到这话不由得火冒三丈,强忍着周身的痛苦,挣扎着又要爬起来,表现得十分的硬气,然而他刚刚有所动作,口中不断叫嚣的杂毛小道却也使了暗劲儿,啪啪啪,连着三巴掌,将赵承风所有的斗志,都扇到了爪哇岛上去了。
赵承风这伙留在灯塔废墟前的手下看得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跳下水里,替自家领导出头,然而我哪里有让他们表现的机会,当下剑指一凝,石中剑立刻嗡的一声飞起,而鬼剑也暴涨了一倍,旁边的二毛、血虎两大禽兽也是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声,更不用提朵朵,和威风凛凛的金蚕蛊,那虫子直接一个瞪眼,竟然吓得某位家伙忍不住后退好几步。
呃,黑豆子眼,有那么吓人么?
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直作壁上观的尹悦也拔出了剑来,寒声说道:“别人是在正经比斗呢,我看谁敢插手?”
先前我不露出爪牙,是不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但是却并不代表我怕谁,杂毛小道既然把赵承风打趴了,我难道还对付不了这几个小喽啰?而另一边,杂毛小道将赵承风打成了猪头佬,寒声问道:“现在,你对我刚才所说的话,还有什么疑问么?”
赵承风羞愤欲死,然而此时此刻却也没有了办法,从嘴巴里面勉强挤出来两个字:“随你!”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虎皮猫大人正带着走丢了的小妖回来,瞧见这场面,这肥母鸡嘿然笑道:“哎哟,哪里来的一个猪头,简直比大人我还要拉风啊?”它这话说得赵承风羞愤不已,恨不得翻身下了河去,小妖却不管他,大声嚷嚷着自己的战绩:“刚才那妹子玩得一手好火,终于让我把她点着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理所应当地将我搀扶着的洛飞雨给接了过来,批评我道:“你没看到杂毛叔叔看你的眼神,比看那猪头的更加锐利么?”
赵承风的受辱认输使得我们前面的人自动推开,小妖扶着洛飞雨走入废墟,我死死地盯了朱国志一眼,还想撂一句狠话,突然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洛飞雨发出而来一声又惊又喜的喊声来:“小北?”
我们匆匆跑过去,这才发现洛小北竟然在压在了一处木架下面,躲过了一劫。
小北的生还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以至于我们都忘记了去羞辱赵承风一伙人,大家挖掘的挖掘,包扎的包扎,忙乱成了一团,醒过来的洛小北瞧见了我旁边的小妖,眼神突然暗淡了许多,而她姐姐问起刚才之事时,这女孩儿叙述道:“我本来差一点儿就死了的,不过后来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男神屈阳来了,就没走……”
这个短发女孩儿是这般的坚强,左臂受损,大难将死,也只是露出了倔强的浅浅笑容,然而当问起屈阳到底在哪儿,而小妖指向了旁边那头肥母鸡时,她顿时却哭了:“我的妈呀,我的男神哪有这么肥啊?”
第七十四章 骑龙而去,杳无影踪
虎皮猫大人正围绕在朵朵旁边飞来飞去呢,被洛小北用那极度失望的眼神瞧着,不由得一阵不爽,不过它现在处于正常状态,顾及到在朵朵面前的高大形象,倒也没有怎么说脏话,只是猛吸肚子,然后义正言辞地表达道:“我哪有肥,我这只不过是壮实一点而已……”
大人反驳的口气强硬,然而却总感觉到有一些弱弱的意思,洛小北整个儿都崩溃了,哭泣着说道:“妈呀,好好的一只鹦鹉哥儿,都吃成肥母鸡了,你还说自己不肥?”
虎皮猫大人最讨厌别人说它这三个字,一听到立刻就爆发了,直接落在了洛小北面前,顾不得这个妹子右手刚刚包扎,而且还刚从废墟里面给我们挖出来,撅着屁股大声骂道:“你才肥母鸡,你一家子肥母鸡,你们全村都肥母鸡!你是哪个傻波伊,大人我肉多一点,肉少一点,管你鸟事,我艹……”
这肥母鸡一旦绷不住,便是破口大骂,哪里有半分高人形象?洛小北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溢满了泪水,呆呆地问道:“你真的是屈阳大人附身的么?”
“老子当然是!想当年大人我被王新鉴那个老乌龟给陷害身死,做了多少年游魂,要没有黑龙帮助,说不得就烟消云散了。结果回来的时候还给泰山那老太婆多管闲事摆了一道,弄得现在这副模样,我……我跟你说这些干嘛?”虎皮猫大人唠唠叨叨地说着话,突然石桥对面走来了一人,朝着我们这边大喊:“喂,你们都在那儿干什么呢?前面有情况,王总指挥让大家过去呢!”
那个人我认得,好像是总局的王副局长身边的人,虽然没有怎么出手,但是感觉修为还是蛮高的,至少能够达到林齐鸣、董仲明这样的级别,不过让我疑惑的事情是刚才杂毛小道和赵承风斗得正凶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出现阻止,而此刻,却又过来叫我们了?
当然,这念头也只是一晃而过,就在我们刚才抢救洛小北的时候,赵承风早已经在张伟国、朱国志等人的搀扶下离开了,而此间能够做得了主的也就是这个总局来的王副局长,我们也不敢跟他闹翻,因为只有取得了他的支持,我们方才能够把洛飞雨、洛小北姐妹洗白,逃过关押白城子的命运。
其实洛小北在宗教局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案子在身,至于洛飞雨,这个可能还需要多加游说一下。
想到此处,我们也不敢怠慢,应声说好,马上就来。
洛小北此刻已经得到了尹悦专业级别的包扎,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右臂,自手肘以下,都给鱼头帮主姚雪清用分水刺给绞碎了,这个没有办法,根本就不能用任何方法来弥补,除此之外,她在刚才灯塔的倒塌过程中还受到了一些撞伤,全身各处都是淤痕,一时半会也行动不得,而旁边还有一个连站立都勉强的洛飞雨在,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有些犯愁。
不过好在尹悦在旁边揽起了责任来,说你们去吧,既然陈老大吩咐了,这儿就由我来看着吧,只要不是赵承风,其余的人我倒是都能够对付的。
前方战况危急,不过赵承风一去,我们倒是也放心许多,杂毛小道担心自家大师兄的安危,不过回头看了一眼洛飞雨,仍有些不舍。而这个大胸美女自杂毛小道出现以来,都一直陷入了沉默,似乎并不想说话,也不理会这个家伙,偏过了头去,看自家的妹妹,他无奈,只有伸手一招,将沉落在水中的雷罚给召唤出来,然后轻轻道了一声“我走了”,朝着码头那边飞跃而去。
虎皮猫大人被洛小北说得有些自惭形秽,拉着一众小伙伴也愤然离开,而我则回过头来,看着这一路同生共死的姐妹俩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别急,等着我们回来。你们放心,我和老萧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面对着一路并肩子战斗拼杀的我,洛飞雨倒是也能有点好脸色,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你去吧,不用管我们的。
她的话中有话,似乎已有所指,不过我却也没有时间琢磨,向旁边躺倒的洛小北点了点头,也跟着离开。
然而当我们刚刚到达码头这边时,突然听到一声唿哨吹起,扭头看去,却见那黝黑的河里一阵波澜泛起,紧接着那头被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打落水中的幽冥骨龙竟然再次出现在了灯塔处,此时的它满身残破,巨大的头颅都缺了半边,然而这并不影响它的速度,而就在码头这边所有人的诧异目光中,一直处于脱力状态的洛飞雨突然将自家妹妹抱起,朝着那幽冥骨龙宽阔的头颅上飞跃而去。
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突兀,更加让人吃惊的是旁边的尹悦居然一点儿都没有阻止,像个没事人儿一般。
幽冥骨龙是看守邪灵总坛山门大阵的阵灵寄托,除了守阵人,那便只有掌教元帅和左右使能够驱使,我不知道这一情况到底是洛飞雨还是洛小北弄的,但见那巨大的骨龙并没有停留,而是在夜幕和河水中不断起伏,朝着山门大阵之外匆匆离去。
隐隐之间,传来了一声遥遥的叹息声:“谢谢!”
这话儿是洛飞雨所说的,不过不知道她是在向谁道谢,是给一路陪伴她们拼杀至此的我,还是为了她们悍然与赵承风翻脸拼死的杂毛小道,又或者是旁边一直袖手旁观、没有出手阻拦的尹悦,这个疑问随着骨龙的远离,终究成了一个谜题,估计很久之后,都不会有人知晓。
骨龙的出现将码头和船上的宗教局成员吓了一跳,好多人都紧张极了,然而发现那骨龙并没有朝着他们攻击,而是载人离开,这才放下了一点儿心来,王副局长旁边的那个人也有些担忧,说这两个妖女会不会将山门大阵给封住了,断我们的后路啊?
杂毛小道一脸惆怅的看着黑夜,默然无语,而我则在旁边小心解释,说不会,她们只是想家了。
那人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我们越过了码头区,穿过夹在稻田中间的长长青石道,来到了邪灵小镇前方,在这里,拼斗依然还在持续,枪声此起彼伏,不过再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激烈,而只是在点射而已。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我们找到了王副局长,而大师兄也在他旁边。
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王副局长扭过头来,平静地看着我们这一行人,淡淡地说道:“怎么了,刚才你们好像跟小赵发生了点冲突?”
看到他这般淡定,我心中暗骂,说靠,原来你们知道啊,还放着赵承风在后面捣乱?
不过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旁边的杂毛小道若无其事地说道:“嗯,对啊,赵局长说要考较考较一下我的本事,所以找我约架,我说不好吧,现在大家都忙着呢,不过赵局长比较猴急,说不行,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看他这么有诚意,于是答应了,然后轻轻地揍了他一顿……”
杂毛小道说得若无其事,旁边那些只关注面前战况的宗教局成员却是脸色一变宗教局除了开局元老和现任的几个业务副局长之外,就属素有总局双星的陈志程和赵承风最是厉害了,没想到面前这个萧克明,谈笑间竟然将赵承风给揍得连面都没有露了,果真是不得了。
听到这里,他们不由得对这个衣衫褴褛,仿佛从叫花堆里面爬出来的小子肃然起敬。
这儿离码头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了,隔着码头那边的一大排防风树,什么情形也看不到,不过王副局长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或者已经接到了消息,并不惊讶,也不对这起恶意斗殴事件作任何评价。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值此关键时刻,他也没有在这方面跟我们再做纠结,而是跟我们确认刚才走的那一位,会不会对大部队的后路产生威胁?
这个自然不会,洛飞雨脱离了邪灵教,归心似箭,而且她最关心的妹子小北左臂现在也只是做了简单处理,她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骑龙而走,找到最近的一个医院进行系统检查和治疗。
当明确了这一点之后,王副局长没有再多问,而是让助手说起了面前的情况来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拼杀,先头部队已经攻占了这个镇子的东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死去的镇民突然又爬了起来,对附近的活物又抓又挠,而且还有尸毒,使得先头部队造成了超过百人的伤亡,现在又退了出来,收缩阵线,刚才有人过去抓了两个死人来,随行的蛊师说这是一种叫做土蝼狡做的僵尸蛊,预谋已久,并无解药。
说到这里,王副局长咳了咳,说陆左,我晓得你跟许老的关系,在这方面你的发言权最大,所以……
第七十五章 歪理邪说,年末约定
“僵尸蛊!”
当我俯身察看这两具尸体的时候,立刻明白了邪灵教是通过什么,让这整个镇子的镇民都发狂了,原来是我们以前在青山界一线天时所遇见过的那僵尸蛊。
这种通过秘虫“土蝼狡”而炮制、传承至上古蚩尤时代的神秘蛊术,的确能够让人的心智发狂,并且在死后还能够激发人类生前大部分的潜意识行为,除此之外,这还是一种具有极强传染力的尸毒,一旦感染上,那便也有一定可能变成那般不死人的模样。
很难想象小佛爷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镇子里面的居民可是他的嫡传属下,可他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给自己人下蛊,不计死活,所为的,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拖延宗教局大部队进攻的节奏么?
我的心中不断计较着,扭头看了一下跟在旁边的大师兄,这位素有谋略的黑手双城对我可是的十分熟悉,也明白我在这种情况下故意流露出来的犹豫,毕竟此刻用我的时候捧上了天,而事后倘若是追究起刚才我们私放邪灵右使的责任来又换作了另外一副模样的话,依我这种从底层拼搏上来的性格,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大无畏精神,于是他微微一笑,出言提醒王副局长道:“总指挥,刚才的事情……”
大师兄没有明说,但是这架势却也是在逼着此次行动中身份最高的王副局长,先将事情的性质给定下来。
赵承风乃西南魁首,一方诸侯,而我和杂毛小道两人一个只是名义上的副巡视员,另一个更是编外人员,按理说,王副局长自然懂得取舍的,然而摆在面前的现实却是赵承风给治得服服帖帖,输得彻彻底底,相反的是此役我们劳苦功高,而且若想诸事顺利,还需依靠身怀金蚕蛊的我。
条件摆在面前,这一笔帐就变得很好算了,所以板子便直接打在了赵局长的屁股上:“哎,这个小赵啊,原来看着是个蛮不错的同志,讲原则,也讲政治,不过现在看来,有的地方到底还是不成熟啊,关于他转正问题的推迟和考虑,回去的时候我会在局务最高委员会里面提议下的。呃,还是别的问题么?没有了吧!”
到了王副局长这个位置,是不会给予任何明确答复的,不过他现在既然表了态,那么赵承风便是吃不了兜着走,接下来必定会忙乱得一塌糊涂,而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事后不甘而过来报复,因为从刚才杂毛小道那赤裸裸打脸的手段来看,也的确将赵承风的颜面给弄得一塌糊涂,威信扫地,有着这样的经历,赵承风手下聚集的那一伙人说不定就也自己散了。
现实有时候说起来很残酷,阴谋诡计有时候的确能够起到一些作用,但在这个行业里归根结底还是实力至上,被人打成了这副狗模样,还怎么让人去信服呢?
有着这样大人物的保证,我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将肥虫子从我体内唤了出来,推开众人,朝着那些被打断了双腿,但是依旧挣扎着爬起来的僵尸蛊死尸独自走去。
我在邪灵小镇生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这里的许多居民虽然不全认识,但很多都有打过照面,彼此也眼熟,看到这些他们化作死尸,吞没在这黏稠如油的红色雾气中,我的心中不免得多了许多伤感和悲凉,虽然他们都是邪灵教总坛的成员,但是相对于那些作恶多端的邪教分子而言,他们并没有什么修行天分,除了信奉全知全能教,真的没有什么罪恶。
他们唯一的错误,或许就是跟了一个丧心病狂的首领吧。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首领们都以那些伟大崇高的理想和口号来煽动民众,然而最终受到伤害的,绝对不是他们自己。我缓步而行,走入了邪灵古镇之中,在后面宗教局大部队的众人注视下渐行渐远,那些死尸并没有朝我攻击,而是略有些畏惧地让开了一条路来。
这是本命金蚕蛊对于一切蛊毒的克制效果,对于在我前面领航的肥虫子来说,一切蛊虫和蛊毒,在它的眼中都不过是食物链的下游,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位置的前后而已。
我走入邪灵小镇,两旁是熟悉的古建筑,黑瓦白墙,临街小坊,然而这青石板路上面到处倒卧着尸体和中了僵尸蛊之后挣扎爬起来的死尸,这里面有镇民,也有战死在此的特种部队战士,循着本能朝外面走去,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混合了血腥和尸变恶臭的浓烈气息,让人心中发闷,忍不住想要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不过我并没有逃开,而是跟随着肥虫子,踩着那尽是血肉和残肢的主街一步一步地前进,不知不觉,竟然又来到了阴魔小院的外面来。
这个院子充满了我对这个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镇最美好的回忆,包括某个慈祥的瞎眼老太太和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以及那些虽不精致、但足够用心的食物,和一颗能够遮住半个院子的大树,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毁了,而罪魁祸首是小佛爷,还是我们,这个连我也说不清楚。
肥虫子将我带到这儿来,说明僵尸蛊的源头便是来自于此,若想要让死者安息,还需要将源头掐灭。
院子的门是很简单的木门,几块木板钉成的,我推门而入,瞧见大树下面,我们以前经常吃饭的石桌旁边,坐着一个全身黑色的女人,尽管灯光暗淡,但是我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便是阴魔的儿媳、苏参谋的妻子,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佛爷堂的特使翟丹枫。
瞧见这个隐约中还有些妩媚的女人,我不由得轻叹了一身,说这所有的一切,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对吧?
见到我冲了进来,翟丹枫似乎并不惊讶,甚至都没有坐起来,而是用极度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我,恨声说道:“你终于来了?”
在我的心中,翟丹枫并不出色,倘若不是自己的背景,她或许根本就进不了佛爷堂,成为小佛爷的特使,而在这样的距离里,她的生死都已然操纵于我的手中,按理说她的反应即使不惊慌失措,多少也需动容一些,然而她这般无动于衷的表现,我却有点儿给吓到了,心生疑虑,想着莫非又是一场陷阱。
不过我左右打量了一下,也没法发现有上百位刀斧手在旁侧埋伏,这才略为轻松,说你怎么知道来的是我?
翟丹枫不理会我的脸色数变,而是淡淡说道:“整个镇子都被阵法激发的僵尸蛊污染,能够出现在这里的,除了拥有本命金蚕蛊的你,还能有谁呢?”她表现得如此淡然,而我的心中却不由得腾然升起了一团怒火,指着外面大声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这话?知道么,我先前瞧见了婉儿,多么可爱乖巧的孩子啊,可是因为你们的野心,就在刚才,半个脑袋给子弹掀开了,身子被火网撕成了碎片虎毒不食子,你他妈的还是人么?”
面对着我的质问,翟丹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过的神色,不过很快便被她收敛起来,淡淡地说道:“没关系,她的爸爸死了,奶奶也死了,而我也要死了,她留在这个世界上不会幸福,还不如死去,等待掌教元帅将大黑天召唤出来,让我们从死亡中重生,掌控这个世界,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所有的经历,都只不过是一些磨难,和财富而已。”
对于她这一套歪理邪说,我嗤之以鼻,说这话儿,你自己信么?
翟丹枫无视我的反应,而是抬起头来,盯了我几秒钟。此刻的我还没有卸去张建的装扮,一声鲜血和纱布,狼狈极了,然而她并不关注这些,而是盯着我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现在这窗户里面满是熊熊的怒火,她突然笑了,说陆左,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不怕你,是因为我心已死,而我在你眼中却看到了害怕。
我将鬼剑紧了紧,抬起来指向了翟丹枫,说你我之间,孰强孰弱一眼可知,你竟然会觉得我在害怕?
翟丹枫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捧心,一脸诡异地朝我说道:“陆左,你以为你们赢了么?错了,你们都错了……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2012年末见,那个时候,他会与你进行宿命的对决,几千年了,他说他好想你,好想那个英明神武却又宅心仁厚的……哥哥!”
此言一落,翟丹枫整个人的形象突然一阵模糊,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的视力出现了问题,然而下一秒,她便化作了漫天血雾,发出了水管漏水时尖利的“嗤嗤”声,而与此同时,整个小镇都有同样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些声音在我的脑海里炸响,接着无数的血气冲天而起,带着无尽的虔诚和刻骨的戾气,朝着虚空之上的一面令旗凝聚而去。
变天了!
第七十六章 封神榜旗,人去镇空
无数血雾冲云霄,虚空之上,一面绘有五彩龙纹的黑色令旗迎风飘扬。
仿佛一场最瑰丽的蒙太奇图画,上天的油彩跌落到了地上来,那些浓腻的血雾在空中不断盘旋飞舞,最后竟然在一种无形的炁场勾勒下,幻化出了黑色令旗上面一般模样的蟠龙真属来,总共七条;紧接着,这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之鳞虫之长,笼罩了邪灵小镇的整个天空,每一头都吞云吐雾,将那无数鲜血凝化的雾气给吞入腹中,不断变幻神采,简直让人乍舌不已。
这面黑色令旗,想来就是先前被王孝正偷走,再交给李腾飞,最后又给魅魔收回的邪灵圣物封神榜吧?
我以前顾名思义,只以为那东西是与恶鬼墓令旗一般的东西,然而今天一看,上面那浮现出来的真龙亡魂简直就是太震撼人心了,这样的东西,不会是真的斩杀了七条真龙,将其灵魂封印其中吧?要倘若如是,那这邪灵教的圣器那可真就太逆天了,这世间能够与之比拟者屈指可数,而与其齐名的恶鬼墓令旗,相比之下反而像是一件玩具。
我仰头遥望,心中震撼,而就在这七条与真龙形象几乎没有差异的灵龙奋力吞噬一众精血以及蕴藏在其间虔诚的亡魂和悲怆的戾气时,一道青光浮现,从镇子外面遥遥升起,竟然朝着这封神榜下的七条灵龙扑去。
这青光是麻绳儿,小青龙自从被黑龙赶出洞庭湖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同类,今天一下子见到七条,难免有些大喜过望,估计也是避开了虎皮猫大人的看管,偷摸而来。
它倒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然而却不知道这些长得跟它有九成九相似的家伙并非同类,反而是最仇恨真龙的,有一条灵龙竟然顾不得封神榜的驱使,直接探出爪子来,朝着麻绳儿拍去。麻绳儿一开始还以为人家是在逗自己呢,结果一交上手,便发觉不对,这货根本就是想把自己往死里面弄,而与此同时,那爪子上面传来的气息,也根本就不是真龙。
东北人形容女孩子泼辣火爆,常说虎妞,殊不知龙妞儿的脾气更加火爆,一发现对方就是个冒牌货,立刻火冒三丈,直接开打,青光化作一线,跟这头灵龙战作一团,眼花缭乱。
这一边是幼年真龙,一边则是封神榜上的造物,相互拼斗起来,竟然是不相上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余的灵龙却海纳百川,竟然将小镇血祭的所有精华都吸收殆尽了,大嘴一张,隐隐发出了凄厉回震的龙吟声来,而下一秒,它们的口中竟然吐出了红、橙、黄、绿、蓝、靛六色,而与麻绳儿缠斗的那一条也吐出一束紫色光华来。
这七色光华不断旋绕,竟然凝结成了一道明艳动人的虹光,遥遥挂在了天际。
看到这虹光,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年伦珠上师坐化之时,也是依靠高深的佛法和机缘凝练成了这般能够破碎虚空的虹光来。瞧见这东西,我的心中似乎能够琢磨到了什么,正推导着,突然一道肥硕的身影升空了,将大展神威的麻绳儿一拽,朝着河边斜斜跌去。
麻绳儿一开始还本能地挣扎,然而当发现抓着自己的竟然是虎皮猫大人时,也就没有再为难这位仁兄。
虎皮猫大人这舍生忘死的出现,自然是在救麻绳儿,因为当它们离开不到几秒钟,另外一个硕大的影子也出现了,竟然是小佛爷那条有人脑袋一般大小的本命金蚕蛊破空而来。这货比我的肥虫子更加壮硕,一生褶子肉,然而它却也是十分狰狞恐怖,周身上下的那些如同眼睛的花纹一舒展,让每一个朝它注目的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留下了媲美宇宙星空的美感,和比宇宙最深处更加深邃的黑暗。
小佛爷的本命金蚕蛊一出现,也顾不得我们这些地上的家伙,而是直接一张口,将那一道虹光给咬了,没三两秒钟,竟然将那虹光给当做零食一般,啃了个干净。
七条灵龙不断地吐出七色光华,用来混合成虹光,而那头巨大肥虫子则就负责吃,这一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分多钟,期间有好几位宗教局高人出手,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功效,而一切的虹光都被吞噬干净之后,那条小佛爷的硕大肥虫子用尾巴将悬立于空中的封神榜一卷,七条灵龙尽数附身于那旗上龙纹处。
一切收敛过后,那头巨大的本命金蚕蛊用它那乒乓球一般大小的黑眼睛四处搜寻一番,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小镇里面的我身上来。
这段注目并不长,几秒钟,还是十几秒钟,具体的时间我都记不清楚了,之后的它金光一闪,消失于夜空里,而我则仿佛被来自幽冥世界整个的恶意感染到一般,遍体生寒,忍不住地打了几个冷战,也抑制不住心中那种说不上失落还是屈辱的情绪,油然升起。
整个世界随着那头颅一般大小的肥虫子离去而陷入了沉默,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停下一直仰着的头颅,发现翟丹枫已然不在人世了,她刚才所待的地方,除了散落的几件衣物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我疯狂地冲出了院子,往街道上瞧去,原本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接到之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和鞋子,而那些鲜血啊、残肢和骨头啊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倘若不是空气中隐隐还有一些滑腻的血腥味,我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又回到了一个星期前那个静谧而安详的午夜时分。
天啊,这就是血祭么?居然连一点儿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所有的镇民似乎都随着那血雾升腾而起,消失无踪。
空空荡荡的街上,我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一具尸体,到处都是散乱的衣服,让我感觉刚才走进时的体验仿佛是在电影场面一般,而此刻,却是已经清场了。我折身往回走,走得是那么地认真和仔细,然而一路上却没有遇到身中了僵尸蛊而挣扎起来的死尸,甚至连一点儿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整个邪灵小镇,在此时此刻,就仿佛一片鬼蜮一般。
我并没有在镇子外面遇到王副局长他们,而是在镇东口的一截路上,留在外面的大部队晓得了这番异状,他们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朝着镇子里面进发而来。这些人本来以为自己会受到很激烈的反抗,有人甚至都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然而空空荡荡的长街之上,除了散落的杂物之外,什么也没有,
唯有的,是一声又一声坚定不移的脚步声传来。
但我拐了一个弯儿,与宗教局大部队会合的时候,他们才终于确认道,这里面已经没有反抗力量了。
大师兄是先遣队,和杂毛小道带着第一批人冲了进来,看到了意兴阑珊的我,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周围左右的情况问道:“这都是你弄的?这也太厉害了吧?”他用连续两个问句似的感叹话来表达自己内心中的惊讶,而着这上百号士兵的面,这个时候我也不能说实话,只有苦笑,不知如何说起。
不过我还是告诉了他们,经过我这一路的观察,先前被所有人担心的僵尸蛊已经不见了踪影。
想来应该是随着精血,被封神榜上面跃出来的灵龙给吞噬了。
我们碰面没有多久,很快王副局长在得到安全的消息之后也赶了过来,僵尸蛊这也只是小事,而他更加在意的是刚才我们头顶上那七条不断盘旋的灵龙,问那就是封神榜的威力么?有没有可以将其彻底毁去的可能?我摇头说应该不行,从刚才我与翟丹枫的对话中,估计小佛爷召唤大黑天,筹备时间应该会很长,而小佛爷还需要消化今天的收获,那么翟丹枫所说的年末见,说不定真的要拖到年终的时候,方才能与那个神秘的男人一较高低。
听到我的回答,旁边的人都有些诧异,青城山老君观的沧海道人指着河那边的山门大阵,说唯一的出口不就是在这里么,这个地方看着其实也不算大,我们现在把门一堵,到时候不就是万事俱休了么?
许多人都不相信邪灵教能够逃得过此次围剿,然而我却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或许很多事情都能够以常理来推断,然而一旦涉及到了小佛爷,那么便能够将我们所有人的经验给全部推翻,而就在沧海道人表达出了这样的信心时,突然我们的脚下一阵剧烈颤抖,天摇地晃,仿佛地震了一般。有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妇女脸色一变,一边左右观看,一边手掐指算,疾声说道:“不好,难道是因为我们大规模的运用了现代兵器,使得这个洞天福地现在就要垮掉了么?”
然而我们很快便找到了震动传来的缘由,只见在邪灵小镇的后山方向,发生了山体走移,特别是邪灵峰,似乎矮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