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潜伏任务,再赴险途
杨振鑫是我在老家晋平一中的高中同学,在我的学生时代,是属于关系比较要好的那种。
后来我南下打工,为着生活奔波忙碌,而他则考取了中南民族大学,双方便好久没有联络过了,偶尔回老家同学聚会时,也没有听人谈及过他,后来我们再一次见面,是茅晋事务所被邀请去伟相力,他当时说自己是台企储干,后来尘埃落定,才晓得他早已加入了宗教局,成为了打入邪灵教内部的卧底。
工厂诡事之后,他又去执行任务了,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至如今,差不多又有两年多了。
大师兄相邀,我们也不敢怠慢,驱车赶往南方市,匆匆到了总部,赵兴瑞在门口迎接,带着我们往里走,我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跟我同学扯到一块儿去了?赵兴瑞左右打量了一下,也没有多说,说陈老大在办公室等我们,见面谈便是。
他从西南调职过来,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当初大师兄准备把他调来,磨炼磨练再外放,没想到这一用倒也用顺手了,反倒是将七剑之一的布鱼道人余佳源给调到了广南去。做了一年多的秘书,老赵的心态和行为倒也是进入了角色,越加地沉稳了,颇有些当年董仲明的风范,想来大师兄对他还是蛮喜欢的。
到了大师兄办公室,他依旧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讲着电话,一边示意我们在会客厅坐下,让老赵招呼我们喝茶。
大师兄在与电话那头的人吵架,双方争得十分凶,气急了还猛拍桌子,瞧这模样,让人看着多少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到底是谁能够让大师兄放下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风度,像个商贩一般讨价还价。双方到最后还是没有谈拢,大师兄率先挂了电话,低声说了一句脏话,将办公桌上面的茶杯一口饮尽,润了润喉咙,才走到会客区来。
杂毛小道瞧见大师兄怒意未消,倒也没有避讳,笑嘻嘻地直接问道:“大师兄,是哪个蠢货惹得你这个样子啊?”
大师兄在我们对面坐下,伸了一个懒腰,毫不在意地说道:“还能有谁呢,不就是那个长袖善舞的赵承风?这种官僚,平时做事的时候不勤快,推三阻四的,但耍起阴谋诡计起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强,仿佛娘胎里面就是三角眼的毒蛇一样!”
他的情绪平复倒快,指着桌上的茶盏,招呼道:“尝一尝,这是今年茅山的新茶,总共没多少,要不是你们两个,我可不会拿出来。”
杂毛小道听到了,端起来尝了尝,眼睛一亮,说这是我小姑炒的?
大师兄点了点头,说是,今年春节的时候,应颜托人带了点过来,说是感谢先前给她的药,回敬的。
杂毛小姑萧应颜当日在茅山遭了邪灵教暗算,精神受创,好在后来陶晋鸿出关,止住危局,经过陶地仙这几年的调理,早已恢复了原先修为;而在此期间,大师兄更是费尽心机,调拨了许多灵药,也是居功至伟。小姑炒制的茶乃人间仙品,尝过她的茶汤,寻常名品便都如同白开水一般寡淡,听得大师兄谈及,我不由得赶紧喝了两口。
品完茶,这才开始说起他此番找我们前来的原因。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跟我也还是有些瓜葛的,当初大师兄为了还我清白,损失了麾下一名潜入邪灵教内部、而且级别还颇高的卧底,用来收集黄鹏飞并非我主动杀害的证据,使得当日在茅山大殿对峙时,我取得了道义上的胜利,一洗冤屈。
然而这样一来,证据一曝光,大师兄这些年苦心孤诣布置的伏子也就废了,将那人给安全转移之后,不得已,又再次增选了许多人员,继续打入邪灵教的内部,而我的同学杨振鑫因为某些原因,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卧底。这两年起起落落,有人被发现,死了,有人却逐步上升,例如我同学,则也已经接近些内围。
上个星期的时候,杨振鑫传来了一份关于邪灵教的情报,表示蛰伏已久的邪灵教准备在今年年末有大动静,所以目前正在召急全国各地的精英分子,和最有潜力的新兴一代,前往湘湖省某处地界(也许还会转移)集合,接受邪灵教统一的培训,届时不但有邪灵教高层莅临,主办此事的佛爷堂也郑重承诺,说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佛爷,也将会出现,给所有教内精英训示。
这个情报十分重要,然而此后杨振鑫便再也没有消息传来,联系不上,生死不知,总局对这个情况十分重视,专门召集了各大区的负责人开会,认为这是一次极为重要的机会,倘若能够派人潜入进去,指定方位,到时候一定能够将这伙邪灵教的骨干精英给一网打尽,最终达到铲除邪灵教这个心腹之患的效果。
这件事情意义重大,上头决定联合执法,但是具体到了下面,却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争论不休,很多人认为这也有可能是邪灵教佛爷堂的一次阴谋,持着这一观点的人很多,比如前不久刚刚提升为西南局总瓢把子的袖手双城,赵承风。
纵论各大区实力,除了总局人才荟萃,西北局常年战备执勤之外,各区的实力其实跟境内的宗教和历史文化分布有着极重要的关系,而从这方面来看,东南局和西南局向来都是拔尖之辈,而且还不相上下的。
这件事情如果能够得到赵承风的大力支持,说不得就要容易许多,但是赵承风做事从来都是有着极强的目的性,此前他凭着贪蒙剿灭鬼面袍哥会和越境血族的功劳,坐上现在的位置之后,因为鬼面袍哥会的上层机构遭到破坏,陷于蛰伏,世面太平许多,便认为一动不如一静,除了大肆收罗党羽,培养亲信之外,倒也没有做过几件真正值得称道的事情。
当然,不过此人长袖善舞,无论在地方,还是总局,都有一帮子人在帮着他摇旗呐喊,故而并不担心太多的问题。
赵承风消极对待,但是大师兄却是有心做事,开完会回来便立刻部署,昨天突袭了会州一处旅馆,并且查获了两个邪灵教分子,在经过严格的审问和检查,得知这两个邪灵教分子正好是准备前往湘湖参加这一次邪灵教的集训,所以便想寻求我们的帮助。
大师兄话语说得很明白了,杂毛小道摸了摸鼻子,说这是想让我和小毒物冒充邪灵教分子,秘密潜入,打到敌人内部,然后中心开花的节奏?
大师兄点头说是,你们两个隐姓埋名,待在那个研究所里面,便是局里面,知道的人也不多,而且你们的本事在那里,如果派你们去,那么即使是失败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师兄说得很委婉,不过意思差不多也表达清楚了,接下来则是需要我们思考并作出回复的时间。对于大师兄的请求,我无法拒绝,毕竟当初我蒙冤得雪的时候,还欠着大师兄一份人情,这情谊总是要还的,而杂毛小道更是没有任何异议,他骨子里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喜欢冒险,喜欢一切的不可知,这大半年来他也是闲得无聊之极,此刻有了活儿,还不是忙着赶紧答应。
大师兄没有费多少功夫便将我们说服了,大方向敲定,接下来的便是具体实施的操作事项,这方面的事情,自然会有赵兴瑞过来与我们接洽,倒也不用大师兄事事叮嘱。我们出了办公室,赵兴瑞直接带着我们前往位于西郊的训练基地。
其实潜伏最麻烦的事情,那就是关于我和杂毛小道的相关资料,估计邪灵教那里也有许多,无论是雷罚、鬼剑还是震镜,或者虎皮猫大人、朵朵和小妖,随便哪个一露面,只怕我们的身份便立刻揭晓了,这事儿倘若在平时那倒也无所顾忌,但是如果真正身处于敌人的核心圈、大本营,我可不认为自己有在敌阵之中杀个七进七出的修为。
换句话说,此行极其危险,我们所面临的,是全中国最为邪恶、恐怖和聪明的一伙人,稍有不慎,脚下便是万丈深渊,永世也不得翻身。也正是如此,大师兄才拜托得如此沉重。
想到这里,我越发地不敢让刚刚恢复正常人生活的朵朵受到波及。
路上我和杂毛小道讨论起是否需要带小妖和朵朵前往,小妖自然是无所谓,而朵朵却一定要跟着我,对我的安全并不放心,这一点,她绝对不妥协。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也不好断然下结论,只是由着赵兴瑞陪着,来到西郊培训基地。
尹悦早就已经在此守候,待我们已下了车,她拍了拍手,一脸兴奋地喊道:“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感兴趣的!嗯,我先带你们去见一见自己将要扮演的那两个倒霉蛋吧。”
第三章 闵魔子弟,神奇画皮
西郊训练基地作为宗教局新生力量的秘密驻地,其实总共分为地上区和地下区两个部分,地上区域是很正常的职业部队训练区域,而地下区,才是真正藏有大秘密的地方,分作几层,面积比地上大了三四倍。
尹悦是这儿的地头蛇,一路蜿蜒曲折,乘着电梯上上下下,终于来到了地底深处的一个房间里。
因为我们即将要代替那两个倒霉鬼前往湘湖,为了卧底的安全,风声不可走漏,所以这地方的保密级别是绝密级的,不但进来的手续繁琐,而且这里所有的守卫也都是经过尹悦精挑细选的,忠诚度上是绝对有保证的,在我们从湘湖省回来之前,他们的行动也将受到限制,绝对不可以离开这里。
那两个来自会州的邪灵教成员给分开关押在了东西两侧,用单透镜墙给隔着,我们这边能够看到他们,而他们却不知道墙壁后面,其实还站得有人。
老赵问尹悦,说相关的审讯结果出来了没有,尹悦递过来厚厚一沓资料,说这是经过相关专家连夜审讯出来的结果,左边这个家伙叫张建,右边那个叫做高海军,他们两个都是闵魔的弟子,因为最有天分,闵魔对他们也寄予了厚望,让他们一直在乡下苦修,少有抛头露面,所以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很少。
上一次闵魔在鹏城工厂覆灭,并没有波及到他们,后来陈老大组织的数次清理和打击,也都将他们给漏了,不过自从以闵魔为代表的南方势力相继覆灭,使得他们两人一跃成为了这个地区数一数二的高手,所以也开始得到了邪灵教的重视,闵魔虽然身死,但是他在南方省的威望和势力犹在,只是大部分都断了线,有联系的又不成气候,所以佛爷堂希望能够通过这两人,重新将旗帜立起来,将已成一团散沙的南方省邪灵教聚拢在一起。
只可惜,负责联络这两个人的邪灵教成员,正好就是我那个打入敌人外围的高中同学杨振鑫。
张建和高海军还以为自己“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这回终于算是有了用武之地,结果被前来接头的这小哥转手一卖,壮志未酬,便直接蹲进了这地底深牢,好不憋屈;更加让人郁闷的事情是,这政府部门行事手段竟然比他们邪灵教还要不如,上来问三句,话音还没有落,直接就用了搜魂,将底都掏了个空。
他们两个属于天分极佳,而且之前一直埋头修行,也没有犯过什么血债,所以昨日大师兄亲自出马,做了一些允诺,居然还将他们给说服了,现在同意全力配合我们的方案,帮助我们饰演他们,进行卧底工作。
倘如是在以前,我必定会觉得这两个小子不过就是在诈降,等看守放松了警惕,伺机逃脱,不过经历了洛氏姐妹以及鱼头帮帮主姚雪清的交往,我却也知晓了看着神秘诡异、铁板一块的邪灵教,其实内部也是危机四伏,也是可以分化的。
想想也是,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是天性邪恶的,除了那些无路可退的家伙,有多少人是愿意一条路走到黑的?
有了这两人的配合,我和杂毛小道也开始静下心来,努力学习他们的神态、说话的语气以及擅长的手段,特别是他们两人从闵魔那里学来的,此法乃小乘佛教变种所化魔功,乃通过观想欲界诸天,即“四天王天”、“忉利天”、“须焰摩天”、“兜率陀天”、“化乐天”、“他化自在天”此六欲天,而获取修为。
此法修行倒也简易,于童子时便着手开发色欲,修炼时与赤裸异性一起,众生有淫欲心,初始时必定血脉贲张,为所欲为,而欲界越高,淫欲心越淡,分别是交、抱、握、笑、视,经历了欲界、色界和无色界等三层境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千美女立于前而面不改色,如此方有小乘,入得门道。
闵魔此人天性才情极高,收徒也独辟蹊径,然而门下诸徒能够进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者十不存一,大猛子算一个,张建和高海军也各算一个,另外还有一人,那便是极得闵魔欢喜的女徒弟,外号黄鳝的王珊情;当然,那些家伙早就已经死去,而我们此番了解的,也并非想要修炼那门功法,只不过是想要了解其运行手段和表象,迷惑邪灵教中人而已。
对于此门功法,杂毛小道修炼过李道子所传的,倒有异曲同工之妙,故而并不用费多少气力。
这一次大师兄之所以挑选张建和高海军下手,能够预料得到他们愿意配合,这是其一,更重要的一点其实也正是因为南方省这边的邪灵教机构被破坏得很严重,使得认识这两人的邪灵教人士并不算多,熟悉的则基本没有,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在白城子里面吃窝窝头呢,我们两个的主要任务,便是尽量模仿张建和高海军两人,至少不让打过照面的人起疑,这才能够打入敌人内部,完美地完成任务。
两天两夜,我们几乎通宵达旦,没有合眼,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尽量让自己能够更加惟妙惟肖一点儿。
在第一日晚间的时候,来了一个瞎了左眼的老头儿,满头爱因斯坦般造型的乱发,浑身邋里邋遢,散发着一股臭咸鱼的气味,皮肤到处都是黑色污垢,唯有那一双手,干净得像小姑娘的柔荑一般。
这老头是大师兄找过来的整容大师,姓杨,早些年祖上是捏面人的手艺人,后来到了晚清时出了一位奇才,诨号千面人,是天下第一易容高手,据说出道以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此人纵横一世,结果闹义和团的时候陨落于洋人的排枪之中。千面人死后留了几房子孙,其中一房流落川蜀,便是杨操的先人,而这一位的手艺,更是高明。
老赵对这位杨大师的手艺吹得上了天,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担心,只是殚精竭虑地学,多学一分,便少一分的危险,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终于算是有了点成果,那姓杨的老头儿也照着模子弄好了两副人皮面具,摆起台案,作法祭神,如此好是一通符咒,接着从棕色的药液之中捞出两张人皮来,各自贴在了我和杂毛小道的脸上。
这面具贴在脸上痒痒的,仿佛如活物一般,伸出许多细线粘连在肌肤里,瞧见我们难受,那老头儿让我们都闭上眼睛,并且不断地修修补补,如此又是忙活了两三个小时,悼神完了,又让我们吞服了两碗香灰水。
如此方算完毕,在我们两人面前各竖起一面镜子,我睁眼一瞧,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孔浮现眼帘,这是张建,一个脸型削瘦,唇上微须,双眼斜长的青年。我摸着脸上的肉,跟平日里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神乎其技,简直就是画皮。
当我走进左边关押张建房间里,瞧见我的脸,正主也都吓了一跳,再加上我这两日模仿的神态动作,简直就是在照镜子。更加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当我张口说话的时候,沙哑低沉,那声线跟张建的,除了微末之处还有些区别之外,居然有了九成相近。
这显然是刚才灌下的那碗香灰水,起了作用。
面对这这样的奇迹,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那便是自古民间多高手,千万不可小觑天下人。
如此易容完毕,姓杨的老头儿找到我们,说这张画皮两个月内有效,一如常人,也无需什么药水浸泡,只需每日用米汤水洗脸,保持活性即可,至于体型,你俩都是高人,自己解决。嘱咐完毕,老头连如何解除面具的方法都没提,直接拉动铃声,让人带走。
选择饰演哪个角色,这个是由身高来决定的,而杂毛小道要比我高一些,自然得有我来饰演张建一角。此事完毕,我们来到另外一个监房,那里有一个跟着两人一同被捕的邪灵教徒,这是对我们这几天努力的考试。此过程不容多叙,不过结果倒还不错,不知道是我们表演得太像,还是那神乎其神的人皮面具,他并没有认出我们来。
准备工作终于结束,大师兄立即接到了通知,匆匆赶到,递给了我们两个锦囊。
这锦囊是天山神池宫流传于世的少数作品,名唤八宝囊,能够通过八卦阵法,容纳一定程度的物品,考虑到我们一身零碎,带着容易发现,不带又不行,于是他求爷爷告奶奶,终于给我们凑齐两个不过声明一点,这两样东西都是有主之物,而且都是类似于镇虎门那样的老同志,级别比他还要高,以后任务完成,还是要还回来的。
如此交待完,我们两个终于算是搞定了所有的准备,在赵兴瑞的帮助下将所有的东西对了一遍,然后塞给我们两个背包,在一辆黑漆漆的车子运载下,给扔到了南方市火车站前。
第四章 两位大哥,是自己人
邪灵教虽然是一个全国性的庞大组织,但是经过解放初期时的三反五反和十年动乱之后,基本上已经被分割得各自为战,互不相连,以各地鸿庐和鬼面袍哥会、鱼头帮这样的地方性团体为基本构架,除了做到最基本上的同气连枝之外,根本就无法达到中央集权的目的,也无法将分散在各处的小鸿庐、小团体集合在一起来,真正拧成一股值得信任和具有威胁的力量。
这种情况一直维续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小佛爷横空出世,在当时的邪灵教左使王新鉴的支持下,一举成为邪灵教的掌教元帅,而他这近三十年来一直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一统邪灵教。
这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难若登天,然而小佛爷愣是凭借着自己超人的魄力和魅力,将此事一直在缓缓地推进,特别是在得到十二魔星中大多数人的支持之下,设立佛爷堂,从而奠定了自己一统邪灵教的基础。
我们此番前往湘湖,参加邪灵教来自各地教众的集会,其实也是邪灵教增强内部向心力的一种重要手段,当日,也正好给予了我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我和杂毛小道被一辆黑乎乎的套牌车给直接拉到火车站,然后塞给我们两张前往湘湖郴州的卧铺票,一瞧时间,离火车出发就只有二十分钟了。持着张建和高海军的身份证,匆匆忙忙过了安检,有惊无险,上了车,火车启动,我躺在床上,掏出大师兄给的那个八宝囊来仔细打量。
这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布袋的材质非金非丝,呈现出陈旧的灰色,然后用一根复杂编法的红线穿着,收口处还有两枚乾隆年间的古铜币,有点像是风水店里面卖的护身符,这玩艺其貌不扬,但有一个好处,便是将哪怕鬼剑这般又粗又大的东西往里面放,依旧还是只有巴掌大,简直就是妙极。
如此一来,我的那些破烂玩艺便连同两个朵朵,都给一古脑地装进了里面去,杂毛小道亦然,除了虎皮猫大人遥遥辍在我们身后之外,便是那小青龙,也懒洋洋地附在了雷罚之上,给收入其中。如此的八宝囊,当真是极为神奇的法器,杂毛小道爱不释手,上了车就没说话,一直都在上铺研究,试图找到一些线索出来。
连续三天两夜聚精会神的学习,虽然以我们的修为并不勉力,但是终究还是有些疲累,杂毛小道遇见可以猎奇之物,兴致盎然,然而我却并没有什么兴趣,去了解这八宝囊为什么能够收纳比自己体积大几倍的物品之中的原理,这种事情还是留给聪明人来做,而我,则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才是正理。
郴州是湘湖省的南大门,我曾经去过,那一次是在第一次剿灭矮骡子的时候,武警指挥官吴刚受到恶灵缠身,我受了马海波的委托前往,而这一次则是第二次。
南方市与郴州的路程并不算远,倘若是坐高铁,只用一个半小时便能到达西站,而火车如果是k字头的话,不过就是四个多小时而已,我眼睛一闭,这一觉都还没有睡饱,便感觉到有人推我,在我的耳边轻轻喊道:“张建,嘿,醒一醒,到站了。”
这名字在我的脑海里转了两个圈,霍然睁开眼睛,瞧见一个黄脸汉子正朝着我喊,这才下意识地坐直身子来,嘟囔道:“啊,这么快啊!”
将简单得过分的行李收拾好,我们两个人随着人流下了火车,室外的气温有些冷,我一阵激灵,望着周围这些陌生的旅客和旁边这个黄脸汉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此遭恐怕是要以别人的身份,过活好长一段时间了。
二月末三月初,正好是那学生潮和民工潮回流的高峰期,火车站的人流还是蛮多的,我和杂毛小道各自拿着张建和搞海军的行李,挤出旅客出入口重要的私人用品都已经用八宝囊收了起来,我这包里面所带的东西不多,除了外出时需要带的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具之外,还有一块用来证明闵魔弟子的龟甲牌,以及一本村上春树的长篇小说集。
说实话,看到这本书我还挺好笑的,没想到这个张建除了是闵魔弟子之外,还是一个具有文艺气质的大龄男青年。
杂毛小道与我的行李除了那本书之外,所差无几,都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法器,看来这两个家伙除了修炼得一身炉火纯青的之外,就修行上而言,当真是个穷光蛋,要啥啥没有。当然,这也许是因为闵魔死得匆忙,并没有预留下什么东西来,不过他们的钱包倒是鼓鼓囊囊,里面有着不少的数目,此刻也全由我们笑纳。
火车站无论在哪儿,都是人流极多的地方,我们是傍晚时分到的,这个时候已然是华灯初上,天气灰蒙蒙,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不愉快,出了火车站的时候,杂毛小道还在跟我讨论去哪儿吃晚餐,而我则很敏锐地感受到被人盯上了。
来者何人?我没有可以去看,心中估量着,不过也是不动声色地拎着包走,结果有三四个人朝着我们这边挤过来,挨肩擦背,接着就是一把锋利的刀片朝着我的裤兜划了过去。
小偷!
这伙人一亮出招式,我的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这火车站附近生存着大大小小的偷盗团伙,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只要这些人跟邪灵教没什么关系,那么他们敢来招惹我和杂毛小道,简直就是茅坑里面打灯笼找死。
说句很中肯的话,作为摸包扒窃的偷儿,刚才那突然一下割兜的技术,算得上是技艺纯熟,要想练成这门技术,说不得还要苦练三年肉掌炒黄豆,倘若是寻常旅客,想必也会中了招,神不知鬼不觉,然而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如同刚学走路、步履蹒跚的小孩儿一般,我手出如电,一把就抓住那只指间夹着刀片的手,轻轻一拉,这人便给我拽了起来。
我的手如铁箍,无论此人怎么甩,都摆脱不得,而与此同时,杂毛小道也出手,将朝他下手的那个家伙一脚踹翻在地,冷冷地笑,那笑容在他那一张精瘦的黄脸之上,显得尤为可怕。
陡生剧变,周围几个装着拥挤的男人立刻围了上来,一边围着我们说话,是古怪的方言,而一边又封堵住我们的视线。
我对着被我抓到了手、一脸憋得紫红的那个矮个儿汉子冷声说道:“别在我面前玩什么猫腻,老子什么没有见过?想了结这件事情,那就跪在地上,给大爷我磕三个响头,然后有多远,滚多远。”
朝我下手的这个人是这一伙人的头,本来想要硬气一点儿,结果给我一捏,所有的节操也就随着手骨碎了一地,直接双腿一软,跪着朝我磕头认罪,我冷哼一声,放开他,不再理会这一群惶惶不安的蟊贼,与杂毛小道一起离开。
我们朝着站外广场走去,没有回头,杂毛小道轻声说道:“这些人故意的啊?”
我点头,说不过不知道是这两个倒霉蛋的仇家,还是邪灵教过来接站的人。我们无法确定,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有放过他们,张建和高海军的联系人正是我的高中同学杨振鑫,此番前来郴州,约定好在北湖区的一家酒店住下,自会有人过来联系我们,当下也是不再多留,在火车站广场旁等出租车,结果这个城市还真不好打车,无奈,只有乘公交车前往。
房间是杨振鑫早就已经帮忙订下的,我们到了酒店,办好了入住手续,给他打了两遍电话,皆无回应,这是早就已有预料的事情,要不是他的失踪,大师兄自然也不会因为此事而麻烦道我们。
这几天精神亢奋,聚精会神,结果饥肠辘辘,我和杂毛小道便出了酒店,到附近去找食。郴州市区并不算大,但作为湘湖省的南大门,同时也是煤矿和有色金属之都,中心地段倒也还算繁华,从友谊中皇城过去,到处都是餐厅和夜店,我们也没有刻意,随便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餐馆子,点了一桌火辣辣的当地菜桂阳馅豆腐,嘉禾血鸭,永兴马田豆腐、七甲腊肉……吃得那叫一个舒爽,酒饱饭足,已是夜深,姗姗而归。
回到了酒店,两人酒气熏熏地上了电梯,摇摇欲坠,仿佛路都走不动一般,然而当我们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的时候,两人的脸色却都一变,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我走到临床的衣柜前猛地一拉,直接从里面揪出一个人来,扔在床上,而杂毛小道二话不说,骂了一声脏话,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将那个藏在衣柜里面的土贼打得眼冒金星。
我和杂毛小道心有默契,问也不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暴打,结果那人哭了,说两位大哥,我的亲哥哟,自己人!
第五章 打人立威,下棋落子
张建和高海军这俩家伙有两个共同点,一就是修为都还不错,二就是脾气火爆。
这两人的实力仅仅只比闵魔首徒大猛子差一线,然而之所以给一直扔在会州乡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很主要的一点就是脑子不够活泛,一根筋,用湖南话讲就是“霸蛮”。当然,这脾气也是相对的,当初两人被抓起来的时候,也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结果尹悦一上刑,立刻就服服帖帖了,什么东西都一箩筐地给抖落出来。
此刻我们既然要冒充这两个浑人潜入敌人内部,这性格自然要模仿透彻,下手也就没轻没重了,那人挨了结结实实地一通暴打,眼泪水都流了出来,抱着头喊是自己人。
杂毛小道听得他这般说,更是来气,一把就将其从床上拽起来,离地举起,恶狠狠地说道:“你个扑街仔,谁他妈的跟你是自己人,说,你偷摸进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个家伙的脸肿得老高,热泪肆流,不过依然还是能够瞧出他就是傍晚时分偷我钱包的那个矮个子,为了避免被再次暴打的命运,他只有将嘴里面的血水吞进肚子里,然后艰难地解释道:“两位,你们是不是叫作张建和高海军?我是麻老大派来接应你们的,没有经得你们同意,便先探个底,抱歉啊,不过……”
这小子一副猪头模样,此番又是陪笑又是痛,不知道有多难过,然而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根本就没有搭理他,杂毛小道毫不犹豫地给了他的肚子一拳,然后使劲儿一甩,直接将他给砸到了地上去,大声骂道:“老子不认识什么麻老大,要找死,别来撞老子的枪口!”
杂毛小道的断然否决让那个矮个子一阵犹豫,而这个时候那房门突然一动,涌进一伙人来,为首的一个家伙穿着黑呢子呢子大衣,带着一副墨镜,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冷声哼道:“别否定了,老子是鱼头帮的麻二,奉了差遣来找你们,识相的就赶紧跟老子走,要不然……”
我抱着胳膊,也哼声冷笑,说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路过这里,等一个朋友的,至于你们,老子见都没有见过,鬼知道你在讲什么?
先前在训练基地的时候,老赵便已经跟我们交待清楚了,张建和高海军一直都是由杨振鑫负责单线联络,而这次过来,为了确定那位同志的安全,一定要咬死,没有杨振鑫的出现,那就以怀疑对方是官方诱饵为理由,绝对不会跟着那些来接头的人走。
我们不走,对方却不可能说甩开我们单干,毕竟南方省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地方,倘若任其一片混乱,这绝对不符合邪灵教的利益。至于我们下了这一步棋,对方怎么接招,那就只有再说了。听到我的回答,这个戴着墨镜的鱼头帮麻二嘿嘿一笑,说你们等的那个人,是不是叫作杨振鑫啊?
杂毛小道装着有点儿吃惊的模样喊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麻二说道:“我们就是杨振鑫叫过来接你们的,车在外面,我们得连夜走。”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警惕地往后面退了一步,然后郑重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我们不认识,就不会跟你走;要走,只有见过那个朋友之后,才会离开。”
这麻二和颜悦色地说着话,谁知道面前这两人是油盐不进,脸色不由得一变,冷声说道:“你们两个吊毛,还把老子当成条子了不成?赶紧走,要是敬酒不吃,那我可要给你们吃罚酒了?”
我哈哈一笑,说老子长这么大,倒是从来没有吃过罚酒,你给倒一杯,让我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我这挑衅的话一说完,那个麻二立刻将墨镜往旁边一扔,身子化作一道黑影,朝着我这边窜来。步踏七星,势若大虫,此人的身手倒也是有值得称道的地方,我抱着胳膊冷笑,并不出手,旁边的杂毛小道却是一声哼,摇身一晃,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结了一个大自在天的手印,将此人拦住,那手若蛟龙,在他眼前一晃,直接就将其也拉扯住,往床上一扔。
麻二自负绝学,正要给我们好看,结果眼前一花,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天旋地也转,砰的一声摔在了床上,脑袋嗡的一声响,睁开眼睛来,瞧见那漫天的掌影落下,却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暴打。
这一伙人挤进房间的,数一数,抛开先前潜入房间被我们暴打一顿的矮个儿和床上的这麻二,另外还有四个,有一个是一米九的大胖子,瞧见这副场景,全部都冲将上来,结果被我连着踢了好几脚,直接摔落在地上叠起了罗汉。其他人身子骨儿若,一点即飞,而那个大胖子沉重,直退一步,结果我有点发狠,直接冲上前去,一记窝心拳,然后他跪倒在地,吐出了一大滩的秽物来,将整个房间弄得一片熏天臭气,恶心之极。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杂毛小道给这个略有些嚣张的鱼头帮麻二扇了几十个大耳刮子,一手油腻腻的鲜血,不过他对于力道的把握还是十分精准,倒也没有弄出什么重伤来。此人身手的确不错,但是连他们帮主在我们手上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此刻一个小杂鱼便想逞威风,实在是有些天真。
不过为了符合闵魔弟子的身份,我们倒也是收敛着修为,将这些人教训一番之后,杂毛小道懒洋洋地说道:“好了,爽了。告诉你,我们真的只是路过的生意人,在这里是等朋友呢,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行了,自己走吧,不要我扶吧?”
麻二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的猪头模样,幽怨地瞧了我们两个一眼,那意思仿佛是在说:“把我们打成这副狗模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生意人?”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转头便走,然而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却叫住了他:“等等!”
麻二在一帮摇摇欲坠的兄弟支撑下,转过头来看我,我捏着鼻子,指着地上的秽物说道:“看看吧,好好的房间弄成这副模样,到底还怎么住人啊?得了,留点钱,一是赔酒店的费用,二是我们要换一间房。”
麻二一脸怪异,张了张嘴,结果又是一口老血吐出来,说不出话,旁边有个小弟出声问,说大哥,你觉得多少钱合适?我说五千吧,毕竟把人家好多东西打坏了。这一伙人围在一起,你一张我一张,勉强凑出了四千多,放在桌子上,然后像逃难一样的跑了,留下忍俊不禁的我和杂毛小道,捧腹大笑。
又过了十分钟,我们才叫来酒店方,协商换了一个好点儿的套间,在确定房间里面没有监视器和监听设备之后,来到休息区的沙发,将憋闷了一天的小妖、朵朵、小肥虫和小青龙都给放出来透风。
小妖越来越习惯了人类的生活,对于进入槐木牌,有一种类似虎皮猫大人之于飞行有氧舱一般的抵触感,出来便在我腰间掐了一把,痛得我眼泪直流,这小狐媚子才得意洋洋地带着一众小伙伴,跑到房间里面去,留下我和杂毛小道商量事情。
我此番前来,对于任务的完成倒也没有什么心思,主要是担心同学杨振鑫的安危,经过上一次老万的死亡,我已经越来越害怕熟悉的朋友离我而去,不过杂毛小道却安慰我,说你同学倘若是真的出了事,那些家伙只怕就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了。我们今天将前来接头的人暴打一顿,拒不承认,这行为可以理解为谨慎,而他们如果真的急着与我们接头,只要杨振鑫没有死,必然会找他过来的。
我摇了摇头,说你忘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南方省的邪灵教虽然分崩离析,但毕竟还有许多隐姓埋名之辈,倘若闵魔还有一两个徒弟,或者有与张建、高海军相互认识的人在此处,他们也是可以派过来的,而到了那个时候,事情的主动权就易手了,我们则需要反过来,接受邪灵教的考察……
我们两个人商谈好一会儿,仍然没有什么头绪,只有回房洗澡,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窗户的玻璃窗有声音传来,打开窗户,虎皮猫大人拱了个身子进来,告诉我们那伙人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到了市民政局后面的一处宅院里,那里有几个高手,防范森严,没办法接近,它就回来了。
我们这边出了招,敌人到底怎么应子,还需要时间反应,一路舟车劳顿,我和杂毛小道也是疲倦得很,便不再等,嘱咐小妖领着大家注意一点,于是各回房间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耳边突然痒痒的,立刻清醒过来,瞧见小妖站在我的床头,趴在我的旁边,附耳说道:“门口又来人了!”
我耳朵痒痒的,眼睛一瞥,哇,好深的事业线啊。
第六章 故友无事,深山大院 为@穆小颜 加更
暗夜里,这小美人儿吐气如兰,精致的小脸儿洋溢着微微光辉,目光清亮,充满了一种致命的魅惑,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铃声适时响了起来。特别说明,我们住的这宾馆是套间,我一间,杂毛小道一间,我竖起耳朵,听到杂毛小道那边传来了扭锁的声音。
这么晚了,深夜到访的,到底是哪门子的不速之客?
我的心中疑问重重,倒也是收敛起了心思,没有敢多瞧小妖一眼,翻身而起,披着一件衣服也出了门来,缓步走到客厅门口来。
杂毛小道最先到达,往猫眼里面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多等,而是直接将门给打开了来。
我探头一看,瞧见门口正好站着两个人,当前一个满脸伤痕、神情萎靡的男子,可不就是我的那个高中同学杨振鑫么?瞧见他虽然精神不济,但至少还活着,我的心情便不由得激动了起来,但也没有溢于言表,只是点了点头,指着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问道:“他是谁?”
杨振鑫不知道我们并不是原来的张建和高海军,微微皱了下眉头,到也没有起疑,而是介绍道:“一个朋友,老夜,这边的联络人。”
这人想必是过来监督杨振鑫与我们接洽的人员,我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点了点头,放他们进了房间里来。
深夜湿寒,两人也是赶了好久的路,一身寒霜,到了沙发区落座之后,杂毛小道也不管旁边那个黑衣人,直接了当地问杨振鑫道:“你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昨天夜里来的那一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条子、自己人还是什么?你为什么没有过来接我们?你知道的,上面的人,我们只认你!”
杨振鑫的嘴唇发白,脸色十分难看,不过他还是坚持着,缓声说道:“我呢,有一点事情耽搁了,所以没有来得及过来接你们,实在抱歉。麻二他们回去之后,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了我那边,说你们太谨慎了,只认我,所以我便特地从山里面赶到市里面来了。事情先不说,这里只是中转站,我们过些日子,还要转移到另外的一个地方去,所以你们先跟我回去集合……”
“等等,到底怎么回事?”杂毛小道打断了杨振鑫的话语,直接上前,一把将我同学的外衣扯开,里面的汗衫一拉,瞧见从胸口道腹部,绑得有紧紧的绷带,鲜血渗出,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出来。
瞧见这模样,不知道杨振鑫到底遭受了多少私刑折磨,我的脸色一变,霍然站起来,并不管他,而是直接揪起旁边那个若无其事的黑衣人老夜,厉声喝道:“说!你是不是条子?”说话间,我已然从茶几上随手抓起一把削水果的小刀,抵在了那人胸口的心脏部位。
老夜瞧见我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反而松了一口气,小声解释道:“等等,等等,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条子,他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其实是另有原因的!”
杂毛小道在旁边冷笑,说嘿,到底是什么原因啊我倒是真的很奇怪了,看这绷带,明明就是刚刚给扎上去的,这说明我们的联络人在此之前,还遭受到酷刑,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若是说不清楚,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黑衣人老夜的脸阴晴不定,不过瞧着我和杂毛小道两人将他给围住,大有一言不合便下狠手的趋势,思量了一番,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杨振鑫的肩膀,说道:“你来讲吧!”
我们的目光转向杨振鑫,他一声长叹,轻轻地说道:“简单来讲,那就是我的引路人黄斯华那年和闵魔大人一起玉碎,断了联系,而目前我则被怀疑是六扇门打入厄德勒的卧底,正在接受审核,所以现在的情况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杨振鑫一副无愧于心的模样,简洁明了地表达着,而听到他这平淡的话,我和杂毛小道的脸上都露出了十分难看的表情,目光锐利,像杀人的刀子,死死地盯着旁边这个黑衣人,我平静地说道:“这么说来,我师父死了之后,掌教元帅是翻脸不认人,准备清理我们这些老臣子了对吧?既然如此,那么大家不如一拍两散了吧,你们干你们的大事,我们过我的小日子,小杨,你跟我们走,咱们回南方去!”
我伸手去拉杨振鑫,然而老夜却突然拦住了,沉声说道:“慢着!”
我们两个手指碰到一处,我假装勃然大怒,一把拽着他那满是老茧的手,使劲儿捏,寒声说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也是叛徒,准备拿下我们来邀功啊?”
老夜的右手被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捏住,心中不由一恼,与我拼力较量起来。
此人的力道十分大,比先前那个麻二要强上不少,但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多驱动一轮阴阳鱼气旋的小事而已。
然而为了不使身份暴露,我也不能显露出比张建强大太多的力量,于是只能保持在隐隐强过他的上限。饶是如此,老夜的脸还是一阵青一阵白,咬着牙说道:“不错,不错,不愧是闵魔大人最得意的弟子,难怪上面对你们这么重视。好吧,大家能不能保持一下气度,坐下来谈?”
这家伙说了软话,我倒也没有得势不饶人,松开他的手,冷声哼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老夜脸部僵硬地笑了笑,说两位,以前我也没有见过你们,能不能出示一下信物,走个程序啊?
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样,从怀中摸出代表张建和高海军身份的龟甲牌来。老夜小心查探一番,确认了我们的身份之后,他笑了起来,说两位,先前还没有确定你们的身份呢,的确是有点儿担心,所以做了些让你们感到不安的事情,不过这你也要理解,自从陈老魔把持东南之后,大伙儿的神经就都绷得紧紧的,生怕出现什么事情。不过现在放心了,天下厄德勒是一家,你们也不要多心,咱们这就去山里,来自广南、南方、湘湖、海南以及江西各地的教友都在呢。
我指着旁边的杨振鑫,不满意地说道:“我是想问一下,关于我们这个联络人的事情,到底怎么了,这个说不清楚,我哪里敢跟你走?”
听到我这么说,杨振鑫的眉头一皱,不但没有露出感激之情,反而陷入了深思。
他显然是发觉到有一些不对劲儿了,不过他也是个训练有素之人,很快便收敛情绪,端端正正地坐着,旁边的老夜不在乎地挥挥手,说嗨,这事情呢说来也巧,就是有一个刚从西川赶来的教友,对小杨起了疑心,非说他是卧底,在这个节骨眼上呢,大家又不敢疏忽大意,于是对小杨使了点手段,结果什么都没有,这不听说你们来了,就眼巴巴地跑过来接风了么?没事,没事的,我保证他以后不会有任何问题。
西川来的教友?
我疑惑地看了杨振鑫一眼,他摇头苦笑,也不多言。老夜笑了,说对啊,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女人,疑神疑鬼的,不过你们都是老相识,这也都是误会,不打不相识嘛,走,回去说。
这老夜催促着我们离开此处,说郴州虽然已在湘湖,但是毗邻南方省,多少也算是陈老魔势力的辐射范围,还是老巢安全些。
我们既然确定杨振鑫安全,便没有多少记挂,应了一声,回房收拾行李,将小妖、朵朵等人藏好,然后跟着老夜和杨振鑫出了酒店。来接我们的总共有两辆车,老夜驱车先行,让我们跟杨振鑫叙叙旧。不过说是叙旧,那车上还有司机,倒也说不上什么私密的话。
张建和高海军什么德性,杨振鑫又不是不清楚,什么时候还对他的生死这么上了心,于是多少也有些奇怪,一路上,不断跟我们套话。
杨振鑫是经过专门培养的卧底人员,对于行为逻辑和心理学有着一定的研究,不过我们这几天的功课也不是白做的,双方当着司机的面各打机锋,却也将他说得更蒙了。瞧见杨振鑫有些茫然,我和杂毛小道心里暗笑,感觉胜算又多了几分。
关于是否对杨振鑫坦白我们的身份,这个我考虑过,最好是不说所谓秘密,越少人知晓越好,且不说杨振鑫是否叛变,即便是他挺过来了,也未必没有人在他身上动手脚,所以在一切都没有查清楚之前,我和杂毛小道唯一能够信任的,除了对方,那就是自己。
两辆汽车出了城区,一直往莽山行去,行了三个多钟头,终于来到一个位于山窝窝的大院里停下,那院门口铁门紧闭,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聋哑学校,旁边还挂着一个孤儿院的牌子。
开在深山里面的聋哑学校,居然就是邪灵教在这儿的据点?呵呵,这可真的是没有人能想得到。
第七章 三堂会审,步步杀机
这个儿童聋哑学校从表面上看并不怎么样,然而驱车进入里间,路过了外面用来掩人耳目的破烂楼房,转过一片小树林,进了另外一片坪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排排的小楼房拔地而起,内有明哨暗哨无数,能够看得出是一处防卫森严的所在。
此事已经是深夜凌晨,四周的建筑都陷入一片黑暗中,车子停在场院里,前面的老夜下了车,过来招呼我们,说这个时候主事人应该都已经休息了,他先给我们安排地方住下,到了明天,再与我们会面。
既然到了人家的地头,一开始自然得规规矩矩的,我们都表示了解,这时走来一个守夜的瘸腿老头,用当地话说了几句话,然后将我们带至附近一处小楼,把房间钥匙递给了我们,让我们早点儿休息。本来我还想招呼杨振鑫多聊聊,然而他却并没有这个意思,在老夜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朝着后面走去。
我和杂毛小道进了房间,条件不错,不过瞧这装修,感觉这里的建筑还是有了些年头,说明作为邪灵教的驻地,它已经存在很久了。我特意看了一下手机,没有信号,说明此处有屏蔽。
一直以来,邪灵教都处于神秘的迷雾中,组织严密,变化万千,采用的联络手段也十分隐蔽,忽聚忽散,让宗教局头疼不已。身处于邪灵教的据点,我的心中难免有些小兴奋,正想与杂毛小道分享路上没有说起的想法,便瞧见他朝我使眼色,我这才知晓房间里面是经过布置的,说不定有人在暗里地窥视着我们呢。
此番前来,我们是做过精心准备的,除了容貌、、体型和语气等外在的东西,对于内里也作了许多改变,按理说每个人都应该有着独一无二的生命磁场,这个很难模仿,然而时至如今,我和杂毛小道都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收敛气息、隐蔽身份这种事情,已然做得炉火纯青,浑然天成了,并没有许多的担心。
既然被人监视了,那就没有太多的话语,我本身也是有些困乏了,在将行李草草收拾完毕之后,蒙头大睡。
次日我在公鸡打鸣声中醒了过来,这是许久都未曾有过的经历,我听到楼下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经过,翻身下了床,站在窗户边往外望去,瞧见三十来个少男少女从楼下跑过。初春的清晨,大雾朦胧,他们头顶上面的汗水却蒸腾不休,凝练成一股股吞吐不定的气团。
这些年轻人是百里挑一的修行者,而且还都不错,我心中明了,这个地方当真也是个学校,不过并非牌子上面挂的什么聋哑学校,而是邪灵教储存后备人才的培训基地。时代在发展,邪灵教也在不断进步,这些培育出来的少年,不但厉害,而且在忠心方面,绝对不输于任何机构。
我站在窗台边,看着那些少年远去,突然感觉那一行人里面,领头的那个少年似乎颇为眼熟,好像哪儿见过的一样。
不过可惜我瞧见的只有背影,直到他们奔入浓雾之中,都没有再回过头来。
突然之间,我感觉事情可能会变得有些复杂了。
八点过一刻,门铃准时响起,老夜在门口等待着我们,客气地告诉我们,说这边的负责人听到我们过来了,想见我们一面,如果可以,现在便跟着他过去。杂毛小道问老夜,说这边的负责人是谁?老夜却没有多说,而是嘿嘿一笑,说自然是大人物了,到了地方你们便知道了。
说着话,他便领着我们出了门。我们下楼,走出来,此时天色已然大亮,虽有雾,但是东边的朝阳已然升起,一路上瞧见许多形形色色不同的人,有的西装革履,有的拖鞋沙滩裤,有的直接就是乡野农民打扮,还有几个妩媚动人的美妞儿,见谁都在抛媚眼,好像是站街女一般。
在这些人里面,我看到了杨振鑫,他倒也没有被再次禁锢起来,而是拄着一双拐杖,跟一个小女孩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他也远远瞧见了我们,却只是招招手,并没有上前来叙话。
我从他眼睛里读出了一丝关切,莫名觉得好笑,仿佛上个世纪时的地下党会面一般。
小楼夹着一条林荫小道,两边都栽着许多桃树、槐树和万年青,现在正是桃花开放的季节,那些粉红色的花儿在枝头绽放,蜜蜂飞舞,让人觉得心旷神怡。沿着小道走到尽头,那里有一憧迥异于周围的建筑,三层楼房,外面用的不是砖瓦,而是密集堆砌的青石,里面还灌浇着糯米汁,炁场里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阳气,而反观周围之势,越发体现出这大楼的聚阳之局。
走进里面,直入二楼,来到了一个小厅,发黄的房门有着古色古香的韵味,老夜恭敬地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一声招呼。他推门而入,带着我们走进了里面来,我跟在老夜身后往里走,来不及打量此处的布置,但见这小厅之中坐着的三人,不由得头皮发麻,整个脊椎骨都挺了起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山窝窝里面,居然还有三位我的老熟人,分别是坐在主位的鱼头帮帮主姚雪清,两边分别而坐的,则是断了一支臂膀的媚魔刘子涵,和佛爷堂特使翟丹枫。
这三人真的算是老相识了,姚雪清和翟丹枫当日与我们在洞庭湖深处一别,竟然也都逃脱生天,又汇聚在这里,实在让人惊讶,至于媚魔的左手,更是我用鬼剑给卸下来的,此三人不但与我照过面、交过手,而且还结有血仇,此刻倘若是被发现了,事情还真的变得有些麻烦了。
我们这边惊讶,小厅里面的三个人也有些失神,不过姚雪清倒是很快回过神来,在老夜帮着我们双方做过介绍之后,迎上来与我们握手,笑着招呼道:“两位贤侄,刚才陡然瞧见你们,我差一点认错人了呢。欢迎欢迎,一直想与你们见面,今天终于见着了!”
我们毕恭毕敬,轮番拜着山头,像媚魔、鱼头帮帮主这样与闵魔平辈的,我们都叫师叔,而翟丹枫因为佛爷堂特使的显贵身份,也得喊一声翟特使。
那娘们是个极有心机的女人,瞧见我们这般恭敬的模样,狐疑地打量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怎么不问问,姚帮主到底认错成什么人了啊?”
杂毛小道拱手回答,说长辈在场,岂有我们这些当晚辈的胡乱说话的道理。
媚魔仿佛得了翟丹枫提醒一般,那张美艳无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扭曲的恨意,红唇微张,说丹枫妹子你这般说,我倒是想起来,张建和海军乍一看,当真有些萧克明和陆左的样子呢。
杂毛小道脸色一变,抬起头来,还没有说话,眼睛就红了,哽咽着说道:“刘师叔说的,可是苗疆陆左和茅山萧克明那两个大魔头?”媚魔瞧见杂毛小道一脸悲戚的模样,这才想起来,长叹一口气,说我倒是忘记了,老闵可不就是被那两个小畜牲和陈老魔给一起谋害的么?唉,我们倒是勾起了你俩的伤心事,实在不应该。
杂毛小道入戏得很,摇头说道:“师叔此言差矣,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海军和师弟张建这些年卧薪尝胆,无一日不在想着为师父报仇雪恨,只可惜修为有限,一直不能得偿所愿。今天在这儿碰到了几位教中前辈,还请为我们作主啊!”
杂毛小道当真是那街头骗子的演技,说到动情之处,毫不顾忌自己的自尊心,朝着媚魔纳头便拜。
我瞧他这般作态,也不敢太过突兀,假模假式地跟着跪下,还好媚魔和姚雪清等人拦住了我们,不敢受这一礼,将我们劝入座位上之后,姚雪清这才缓声说道:“陆左和萧克明这两人,是这几年来如彗星一般崛起的人物,实不相瞒,在座诸位,没有一个没有吃过他俩的苦头,哪个不想报仇?”
他先是慷慨激昂,然后叹息道:“只可惜现在的他们,今非昔比,一个萧克明,背后有陶晋鸿和整个茅山宗撑腰,他本人更是板上钉钉的下一届茅山掌门,而那个陆左更是恐怖,一身是毒,名头从国内传到日本,从日本传到欧洲,便是共济兄弟会的朋友谈及,也胆寒心惊。去年南洋萨库朗余孽潜入南方省,想要报复于他,结果有心算无心,还给人家弄了个全军覆灭,火种消亡,而现在他们更是隐居起来,从不露面,毫无机会,所以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才行。”
姚帮主委婉地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心中多少也有些惭愧,也没有再多精力来考较我们,反倒是媚魔这边回过神来,盯着我和杂毛小道那健硕的身体,脸上露出了一抹妩媚的潮红,吃吃地笑道:“两位贤侄,老闵那一套《大自在观想六欲天心经》,不知道你们练到了什么境界,一会儿你们若是有时间,倒是可以来跟师叔我切磋一二……”
〖
第八章 恐惧接头,熟悉少年
媚魔别看这模样是一个美貌如花的年轻少妇,但这可都是用那吸阴采阳的双修采补之术来维持的,真实的年纪说不得比姚雪清这老鱼头还要大,可算是真正的红粉骷髅。
而是什么东西?前文可是讲得明明白白,说穿了也就是欢喜禅的观想之术,这样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姜皮一本正经地说要跟我们切磋,还真的是让人有种立马要呕吐的感觉。不过此时此刻,我们心里虽然恨不得把昨天吃的东西都给吐出,表面上却雀跃不已,欣然应下。
旁边的翟丹枫瞧见我们聊得热络,也有心示好,出言说道:“南方省连接港澳台三地,以及东南亚、南洋诸地,经济发达,交通便利,以前闵魔大人在的时候,厄德勒教内资金从来不缺,而时至如今,我厄德勒在东南诸省、特别是南方省的耳目和活动范围越来越少,恢复南方省的荣光,你们两个肩上的责任重大,我提前透露一点,小佛爷对南方省的教务建设十分关心,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接见你们,给人给钱,重新将闵粤鸿庐给建立起来,你们可要好好努力才行。”
翟丹枫说着话,我们齐声点头,说一定不会辜负小佛爷的期望。
这三人训完话后,也不多言,又是好言宽慰一番,我们见状,知道事情到此为止,便告辞了,他们也不挽留,跟我说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尽管找麻二或者老夜就好了。
我和杂毛小道退出小厅,走下楼的时候才感觉浑身发凉,却是那后心出了好多汗,我不知道算不算过关了,瞥了一眼杂毛小道,却见他低着头,仿佛在认真地数着楼梯台阶数。老夜在前头领着路,笑着嘱咐道:“你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多星期,到时候才会前往总部,为了大家伙儿的安全,所有人都不能够与外界联络,昨天匆忙,我忘记交待你们了,一会儿去饭堂吃早餐的时候,把手机和电脑之类的通讯设备交到隔壁档案室,会有人帮你们专门收着的……”
这家伙笑吟吟的,仿佛真的是忘记了一般,然而昨天倘若不是杂毛小道提醒,说不定我已然拿起手机,向大师兄汇报情况了。我们点头,没有表示异议,老夜“哦”了一声,朝我们开玩笑道:“对了,你们身上应该没有什么信号发射器之类的东西吧?”
老夜这是突然袭击,想刺探我们的反应,然而我们却并不惊慌。
那普通执勤的卧底,说不定就有那么小小的一颗,然而我们此番前来是深度卧底,而且对于自己的身手还算是比较自信,自然用不着那东西,心里没鬼,而且我们的神经早已粗如钢筋,哪能中他这小计,不过这家伙三番五次地刺探我们,倒是让人心烦,杂毛小道一把抓着楼梯下的老夜脖子,寒声说道:“我艹,你几个意思?要不要老子现在就把底裤都给你扒出来,让你看看老子的**?”
老夜不敢得罪我们,还就吃这一套,嘿嘿笑了两声,说开玩笑,别介意。
我们走出这处大楼,老夜朝着尽头一所刷着绿色油漆的房子指了过去,说那儿是饭堂,一日三餐就在那里解决,你们先去吧,我这里还有点儿事情,就不陪你们了。老夜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折身返回房子里,我回转过头去,余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二楼西面的那个房间,瞧见窗户后面,有两个人正朝着我们这边看来,表情严肃。
我不敢多看,朝着老夜挥挥手,然后回头过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惬意地喊道:“吃早餐去咯,这肚子,真的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与杂毛小道神情自然地走在这林荫小路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姚雪清和翟丹枫在楼上一直看着我们呢,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怀疑我们了。”
杂毛小道点了点头,说人的容貌、身材、气质和实力都可以改变和隐藏,但是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相见时的那一刹那,产生的第一印象和第六感,却是无法通过手段来抹除的,我们两个对场中三位,特别是媚魔和那个老鱼头出现了一瞬间的威胁,以他们多年的经验,不怀疑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此番前来,就如同空中走钢丝,哪里会那么简单容易?没有证据,他们未必会因为这点怀疑而翻脸,小心一点就是了。
我们小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个绿屋顶的建筑前,里面热气腾腾,正是开早饭的时间。
先前跑步的那伙小鬼早就已经用过餐,所以这里面零散坐着的,大约都是被通知过来参加动员会的各个鸿庐成员。邪灵教向来都是单线联系,各个鸿庐的成员,除了顶有名的那几位,其余的各自也都不认识,也不愿意认识,所以都是三五成群,小声议论着话语。
早餐是自助的,别看这个学校位于山窝窝里,但是伙食倒也是不错的,刀削面、小窝头、驴打滚、芙蓉糕、煎饼、饺子、油饼,油汪汪、辣乎乎的牛肉粉,香喷喷的红薯粥,酥脆的油条浓香的豆浆……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胃口顿开。
然而看着这些诱人的美食在前,我们却只能挑一些符合南方口味的红薯粥和小窝头、油条什么的,至于那喝一口辣遍全身的牛肉粉,我也是强忍着肚子里面的馋虫,不去看它。
将盛早餐的盘子端着,我们扫量一圈,然后直接走到在角落处小心喝粥的杨振鑫前面坐下,跟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他表情亲热,但眼神却是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瞟了一下,才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询问我们在这边还适应不。在这狼窝虎穴之中待着,肯定是不可能自在的,不过我们倒也能够随意而安,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粥,一边询问他的伤情。
杨振鑫还颇为邪灵教开脱,说这是组织对他的考验,一入教中,终生不得背叛,能够得到上级的考验,确定他的纯洁性,这是一件大好事儿,只不过伤情有点儿严重,可能不能跟我们去总部开会了。有人在旁,杨振鑫表现得颇为遗憾,如同不能朝圣的虔诚信徒。
这顿饭吃了好一会儿,杨振鑫告诉我们,说估计要在这里待一个多星期,等待各地寻来的教友,我们要是无聊,可以去跟这里的学生玩儿,如果能够指导那些小子一招半式,也算是他们的福分。
我们说好,左右也是闲得蛋疼。
早餐吃完,杨振鑫要回去休息,刚站起来就一阵踉跄,我们两个便说要扶着他离开,杨振鑫极力推辞,说他自己来吃饭,就是为了锻炼,早日康复,不用我们。然而我们好是一通劝,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在这儿勉强呢,还是走吧,走吧。
杨振鑫推辞不过,便由着我们两个扶着,往着住处走去。这般缓缓而走,到了一半的路程时,左右都无人,他不停道谢的嘴里面突然咕哝出一句话来:“西边的花儿开了,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杂毛小道一听,立刻接道:“多收了三五斗,谷贱伤农,十来吊吧?”
“十来吊,这是多少钱?”
“两三万美刀。”
这切口的暗语对上了,杨振鑫绷得紧紧的身子有点儿发软,低声说道:“昨天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张建和高海军了,我不管你们是谁,只想告诉你们,别玩了,这儿很危险!”我目不斜视,也不表明身份,淡淡地说道:“杨振鑫,你有没有被搜魂大法弄过?”
杨振鑫回答,说我们在神学班里面学过专门的自我催眠法,普通搜魂,是能够瞒过去的,不过你们两个不是张建和高海军,那就肯定过不了那个鬼女人的考验。
“什么鬼女人?她认识张建和高海军么?她……”我有点儿莫名其妙,看着杨振鑫仿佛是有些崩溃的模样,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走来一个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漂亮女人,热情地走过来,说照顾病人是他的事情,可不敢劳烦我们。
那女人将杨振鑫扶走,我与杂毛小道对视一眼,久久无言。
杨振鑫的警告让我们略有不安,在路边迟疑一会儿,这时来了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教员,热情地邀请我们前去与孤儿院的学员一起教学。我们跟着来自不同鸿庐的教徒来到左边会馆的地厅,那个教员跟我们介绍,说这里的学生除了厄德勒教众自己的子弟后辈,还会有专门的工作队,在全国各地搜罗有上佳修行体质的儿童,虏获拐带,进行各种专业学习。
孤儿院上课颇杂,今天上的是炼尸说到这里,他指着地厅中那个年纪颇大的少年说道:“看他,他就是来自于炼尸世家的子弟。”
第九章 怨恨培养,令人发指
僵尸集人间之怨气,取天地之死气,化晦气而衍生,身体僵硬,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不老,不死,不灭,其实是一种极为厉害之物,别的不说,当年耶朗王自入轮回,却留下五大亲信存于世间,镇守对耶郎对重要的祭坛,无论是酆都龙哥,还是缅北大熊哥,或者青山界飞尸,这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角色,寻常人等根本与其交手不得。
然而行行出状元,有王者,自然也有小角色,寻常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僵尸,大都不得功法,只是因为怨气难平,又因葬在聚阴汇穴的养尸地,所以才会偶尔诈尸,吓坏世人。
这种类型的僵尸至多不过白僵,那白毛遍体,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齿露唇外如利刃,接吻嘘气,血腥贯鼻,徒添许多惊吓,但别说是普通的行内众人,便是十数普通人,手持利刃火器,也可将其擒杀,一把大火烟灰烬。
邪灵教崇尚制造混乱,平添恐怖,最爱使用类似的手段来快速提升威慑力,所以炼尸算是一门必修课,这地厅之中的烛火闪烁,数百只蜡烛一齐点燃,将这阴寒潮湿的空间渲染得更加恐怖,而那三十多个学生高高低低,围在厅中的一樽被竖立而起的棺柩前,正由这唐装教员给我们介绍的那个来自炼尸世家的小孩儿评讲。
“你们瞧,这僵尸是埋此一年的新尸,经过紫山芋根水的处理,阴气汇集,它这一年来的肉质并没有腐烂生蛆,反而是凝结成腊状,指甲、牙齿和骨骼开始变黑变硬,皮肤长出一层白绒毛,这个便已经是初步的僵尸趋势,再养半年,便能够训练僵尸,通过各种手法,让其听从我们的命令……”
那个少年子不过十二三岁,跟当年的青伢子一般年纪,然而侃侃而谈中,却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
我瞧着他那一脸的认真,莫名想起了那个著名的“五道杠”形象来。这么一关联,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向杂毛小道,只见他也是一脸诧异,显然认出了这个少年,竟然还是故人之后。
是的,这个小孩儿却正是当年我为了变异的朵朵奔波忙碌之时,在湘西凤凰碰到的炼尸世家地翻天之子,朵朵修炼的鬼道真解,也算是从老王家所得,而那地翻天,当年在杂毛小道浪迹江湖之时,可是一同钻过墓穴、共过生死的伙伴,铁打的交情。
我们不知道地翻天是何时加入的邪灵教,但是他在浩湾广场的时候,枉顾兄弟情谊,固执地站在了邪灵教许永生那一边,想要对我们杀人灭口,后来的结局可想而知,在当时张伟国带队的宗教局插手之后,侥幸未死的地翻天便给秘密押送到了白城子,过起了终生幽闭的日子来。
选择有时很简单,也很廉价,然而后果却是不能承受之重,我们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些孩子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如何炼制僵尸,如何将尸体里面的尸气提炼出来,化作杀人的利器……这些小孩儿小的才七八岁,大的也就十四五,本来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应该在父母的庇护之下快乐学习,然而却如同那些十几岁就学会用自动步枪和手榴弹的非洲孩子一般,操起了大人都感觉恐怖的玩意,实在让人揪心。
这些孩子是可怜,而拐带他们的始作俑者便是可恨了,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负责给孩子们授课的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双目糊满眼屎,嘴唇发紫,有点儿像是那童话故事里面走出来的老妖婆,待王永发讲完最粗浅的介绍之后,她开始给所有人横向讲解起控尸的符咒和手段来。我、杂毛小道以及其余与会者,差不多十多个人在旁边围观,然而那些孩子却根本如果瞧不见我们一般,专心致志地听讲着。
今天拿来展示的这一具僵尸并未成型,尸气也并不浓郁,没有毒害,但是也依旧很臭,那是一种肉类腐败之后散发出来的极度恶臭,让常人闻到,便会连饭都吃不下,呕吐出来,然而孩子们却浑然不觉,那劲头可比我高考的时候,还要足。
如此详实讲述,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铃声响起,那老妇人才结束了课程,孩子们恋恋不舍地逐个走出,而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边的老夜突然出声,叫住了最后离开的王永发,让他留下来。
王永发这孩子长得方方正正,一脸成熟相,小跑过来,说夜叔叔,什么事?
老夜指着我们,说给你介绍两位长辈,张建,高海军,你爸出事之前,曾经和这两位叔叔有过交往,你可记得了,以后说不得要在这两位叔叔手下做事呢。老夜的这介绍让我们感到十分突兀,那两个倒霉蛋虽然交待了自己最近见过的人,但却没有说起前尘往事,我实在不知道地翻天当初在浩湾广场的大楼里养尸,竟然还跟我们扮演的这两位有过交集。
可想而知,这又是一次漫不经心的试探,显然这些人对我们的防备之心,从来都没有打消过。
想到这一点,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也不说话,倒是那小孩儿王永发首先发言了:“张叔叔好,高叔叔好,那你们认识陆左那个大魔头么?”我俩皆摇头苦笑,说听过,但是没有亲眼见过。
王永发那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戾毒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爸爸死在了东官,我二姐在西川又被抓起,我爷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中风了,至今未好,一家人的幸福生活都给那个大魔头毁了。终有一天,我要将那个大魔头给弄死,碎尸万段,这才算是报仇雪恨!”
少年稚嫩的心灵早已经被仇恨和怒火给腐蚀,而作为当事人的我,在此时却也没有办法好辩驳,只是随声附和道:“嗯,叔叔两人的师父也是死在他的手里,到时候你若是要报仇的话,可得喊上叔叔我呢!”
地翻天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在白城子服苦役,而他女儿王方颖的下落我还真的不晓得,毕竟当时从鬼城回来之后,我就蒙冤入了狱,但这些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仇恨的种子不知道是什么人给种上去的,但是我这听到了,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怪那养蛊人的结局无外乎“孤、贫、夭”,一旦陷入了俗世的恩怨情仇里面,实在是难以挣脱出来。
应付完这孩子离去,杂毛小道在旁边冷声说道:“老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孩子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我们跟他父亲有过交往,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倒是懂得先发制人,被如此一问,老夜反而得解释起来:“呃,事情比较复杂,你还记得以前在东官的老王和许永生么?他们覆灭的时候这孩子的父亲也在场,你们要给闵魔大人报仇,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不成,这孩子是这学校顶尖的学生,天分才情都不错,到时候说不定要分配到你们南方去,让你们多接触一下,总是没错的。”
老夜心虚地说着,我和杂毛小道都在冷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说话,顺着楼梯走了出去。
这个学校(或者说孤儿院)的占地很大,所有在这里集中的人员都不能够随意离开,如果真的有事,需要向上面报备。经过白天的沟通,我们才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一个集中点,至于总的集会地点,却在他处,而此刻,恐怕是须得甄别人员,不让官方卧底进来,而我们想要过关,必须得过了老鱼头、魅魔和翟丹枫三人的审核。
由此可见,无论是邪灵教,还是佛爷堂,对于这一次集会,那都是相当的重视。
不光是我们,其实对于其他地方来人的审核也都在,陆续有人被叫到小路深处的那栋建筑去谈话,我们不想再去观看那些学生的教学,返回房间,安安稳稳又睡起了午觉。一觉又睡到天擦黑,我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看着那渗水的楼板上面出现着古怪的图案,略为有些花眼。
此处没有装监控设备,但是在人家的地头,我和杂毛小道尽可能地显得沉默寡言,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的考验,到底要多久,但是回想起白天杨振鑫说的一切,我心中多少也有些不祥之感,总感觉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儿。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察觉出来了,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那感觉就像爬在身上的阴冷毒蛇,在这个初春的傍晚,一点一点,从我的脊梁骨缓慢爬到肩膀上去,一片又一片的鸡皮疙瘩,在我整个背上蔓延开来。
我陡然坐直身子,然后朝着那个让我不舒服的地方看过去,但见一个面目模糊、不知男女的小孩儿正坐在窗口边,冷冷地瞧着我们。
第十章 床头婴灵,招揽旧部
瞧见这窗台上的倒霉熊孩子,我在床头腾地坐直起来,大声喊道:“我艹,这什么鬼东西?”
说着话儿,我随手便抓起一个枕头,朝着坐在窗口的那个娃娃扔去。
这枕头不重,轻飘飘地砸过去,然后……透过那雌雄莫辨的娃儿,直接掉落到了窗外去灵体,鬼娃娃!
我和杂毛小道都跳下了床来,虎视眈眈,如临大敌,而杂毛小道把房间里的灯打开,瞧见那娃娃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有一种居高临下地淡定。双方沉默了将近半分钟,而这个时候我的意识也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瞧见这娃娃年纪只有三四岁,头发油亮,小身子悬浮半空,头有点儿大,整体看上去很漂亮,只是每隔几秒钟便会浮现出树杈状的青筋凸起,感觉略为恐怖,而且我莫名地就感觉有一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一般。
那鬼娃娃见我们都清醒过来,并没有任何惊慌,只是安静地打量着我们,一双天然呆的白色眼睛里面突然出现了黝黑的光芒,而这光芒一出现,仿佛只是一具躯壳的它忽然有了灵魂一般,呵呵地笑了起来,十分地瘆人。
我以前谈过,所谓鬼,其实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灵物,偶尔与我们交集,但并不多;它也没有声带,所谓的鬼哭,只不过是与这世界磁场、炁场的共鸣而已,当然,如果真正厉害到一定程度的鬼魂,其实也是能够说话的,比如我们面前这一位:“你们两个,就是闽师留在乡下的那两个二愣子徒弟?”
这个小鬼娃娃腾然站了起来,背着手,悬空而走,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我和杂毛小道。
我不说话,旁边的杂毛小道平平推出一掌,将这个小鬼侵袭过来的阴气屏退,缓缓说道:“我们的确是闽师的弟子,那么你是谁?”身处于邪灵教内部,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孤魂野鬼随意前来索命,那么此刻出现的这个小鬼娃娃,必定也是邪灵教中的人员。
杂毛小道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小鬼娃娃略为满意,颔首点头说道:“你就是高海军吧?看来闽师的,你已经炼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果然,修行一道之上,你甚至比大猛子还有天分啊,的确是老头子准备留来做衣钵传人的家伙你们两个在乡下,天天苦修,但应该也有听过我的名字吧?”
杂毛小道摇了摇头,我见这小鬼头虽然模样中性俊美,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是阴郁的女声,字间行里还带着一股子媚意,更是觉得有些熟悉,莫名地就有些心烦意躁,强自按捺,冷声哼笑道:“看来阁下跟恩师倒是有一些渊源,不过我们真的没有见过你,表明身份吧,不然我们可要动手了!”
哈哈哈……
小鬼娃娃突然发出一阵恶毒的笑容,整个房间里面的炁场一片紊乱,那灯光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熄灭。
一股阴霾从它的身上传出,朝着我的这边袭来。我心一惊,晓得这小鬼娃娃的修为造诣已然到达了一种诡异莫名的地步,我们要是稍不留心,说不得还有在这阴沟里面翻船的可能,于是后退一步,双手结了一个大自在天的印法,按照闵魔之道作了观想法,隐隐将这场面给镇压下来。
小鬼娃娃瞧见我三两招便稳住阵脚,晓得厉害,却也并不再咄咄逼人,停止在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它刚才的展示,只不过是表达出自己的力量,让我们不敢轻视于它,收敛之后,它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们两人的基础都是十分不错的,即便是以我前往西川鬼城,吞噬了灵都鬼将之后的实力,对你们也仅能起到压制的小小优势,如此看来,闽师真的是后继有人,可以在地下长眠了。我说过,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你们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王珊情!”
我艹,不是吧?听到这个小鬼娃娃陡然说出这一个几乎被我扔到记忆深处,蒙上一层灰的名字,我差一点就要叫了出来,下意识地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对,这怎么可能呢,诡异工厂一役,那个恶毒的女人早就已经被发狂变异之后的闵魔将头骨啃破,妥妥地死了,怎么时至如今,又冒出这么一位来呢?
我的脑子一阵混乱,突然想起了先前在酒店里的时候,老夜那意味深长的话语他说杨振鑫之所以被隔离审查,便是一个英魂不散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莫非就是她?我这边默然不作声,杂毛小道的反应到底还是迅速一些,故作惊讶地喊道:“大师姐?不可能!”
王珊情自从被闵魔重用之后,地位便一直火箭一般地提升,特别是她开始与闵魔同修邪功,成为一众闵魔门徒实际上的师母之后,更是与大猛子等人齐平,成为闵魔门下女弟子的头把交椅。这个曾经是乡下女孩、工厂女工、饰品店女店员和发廊小姐等多种角色的传奇女孩终于实现了人生逆袭,然而在最辉煌的时候,却给我们弄死。
面前这小鬼娃娃似乎预料到了我们两个的惊讶,淡淡解释道:“我没有死,很意外吧?你们不相信,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的尸身,早就已经融成死灰了。不过你们没有见过以前的我,但是也应该见过此时此刻的我吧?”
它指着自己的身体,我仔细一打量,瞧着这虚无缥缈的鬼娃娃,越看越有些熟悉。
“闹闹”我的脑海里突然一阵灵光闪过,整个词便立刻浮现出来。
对了,这个小鬼是闹闹,是当初被王珊情在鹏城炼制、并且献给闵魔的恶灵童子,虽然它此刻的模样变化了许多,但是依然能够看出他生前的模样来。如此一回忆,我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当初王珊情临死之时,竟然将自己的残魄包裹在精血之中,吐在闹闹的身上,然后通过不断的争夺,竟然将这个小鬼娃娃给夺了舍,鸠占鹊巢,方才变成如此模样。
妈的,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啊!
这臭女人脑袋被人当作鸭脖子啃得稀碎,竟然还能够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透一切,缓声出言说道:“对,对,你是闽师身边出现的那个鬼娃娃……不过不对啊,那孩子,脑袋可是硕大如冬瓜的!”
“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
王珊情的小脸扭曲,眼睛里面闪烁着邪恶的光芒,恨声说道:“我当初仓惶附在这头小鬼身上,逃离现场,藏身在一条臭水沟里面,光夺舍就用了三个多月!后来才被赶来打探情报的魅魔大人发现,收留起来,然后将我辗转送到岷山老母门下修行,然而那女人又跑去茅山送死,还好我没有跟着,要不然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们瞧见这王珊情极力回首往事,充满了愤恨,对我们却并无疑虑,晓得这小鬼娃娃感知到我们假修出来的心经炁场,以为无恙,不由得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说句不客气的话,此时此刻,王珊情虽然已然累积了一定的实力,然而无论是我,还是杂毛小道,和它都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境界,即便它化身为鬼,也很难看穿我们的伪装。它如此一通说,杂毛小道回应,说大师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吉人自有天相,而我们闵粤鸿庐一脉,总算也是有了振兴的希望。
听到杂毛小道这般说,这小鬼娃娃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充斥着对权力的欲望,沉声说道:“我听说了,佛爷堂将你们从乡下找来,就是准备重建闵粤鸿庐,只是不知道将以你们谁为首?”
它话语里面透露着一股紧张,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暗笑,此女即便是化作了小鬼婴灵,还是充满了掌控欲,怪不得对我们没有什么怀疑,原来是有求于人。
杂毛小道也是个妙人,眼睛一转,立刻出言说道:“本来我和张建师弟还在头疼此事,大师姐你是知道的,我们两个都是粗人,一直在乡下,也没有什么见识,突然之下,感觉到肩头重任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如今大师姐你回来了,我们也就有了主心骨,那这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重建鸿庐,一切以你为主,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便是了。”
王珊情见我们如此上道,不由得笑了起来,假意谦虚几句之后,满口承诺,说它从师父那儿学得许多秘术,到时候,自然会传承给我们。这番说得热闹,突然门外有个女声响起,说媚魔大人要见我们。
听到这句话,这小鬼娃娃白嫩嫩的脸上莫名多了一丝红晕,吃吃地笑了,说你们两个,一会可得悠着点,自求多福,可别被吸干了。
第十一章 天魔乱舞,极度魅惑
王珊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离开,身子一晃,不见踪影。
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不由得都感到后背生凉,没想到王珊情这女人竟然阴魂不散,卷土重来,刚才倘若不是她有求于我们,无心试探,而且张建和高海军一直在会州乡下,王珊情因为跟着闵魔的时间太短,没有过交集,只怕就要露馅了。
而一旦我们被王姗情拆穿,身处于魅魔、姚老鱼头和这一帮邪灵教高手的围绕之下,为了避免玉石俱焚、围攻而死,我们也不得不先逃出此处,再作打算才行。
想要潜入邪灵教内部,目前的这个情况是最好不过的,至于王珊情,我以前或许对她还有着怨恨,时至如今,双方早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对手,心思也就已经淡了。只可惜闹闹那个孩子,死得可怜,而之后成了这般模样,一直如同傀儡一般被操控,最后还给王珊情夺了舍,如今想起来,几多唏嘘。
门外那个女人还在催促,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苦笑着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穿着浅黄色短裙的清秀女孩儿,她有一头顺滑黑亮的披肩长发,高个儿,脸上笑盈盈的,小酒窝,露出两颗很可爱的虎牙来。这样的女孩倘若出现在大学校园或者办公室里面,必然是受到许多男人追捧的对象,不过我却明白,别看她人畜无害,外表清纯,然而作为魅魔的弟子,便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很角色。见门打开,女孩热情地伸手过来,与我们握手,轻轻笑道:“两个大男人,关着门做什么呢?你们好,我叫做苏起。”
我与她握手,感觉那小手儿绵若无骨,有着说不出来的细滑。
随便解释了两句,苏起笑了,说我师父唤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半个小时之后,她会为你们单独办一场欢迎晚会,希望你们能够准时参加。在左边第三栋的那个宴会厅,不要迟到哦!
这小妮子摇着我的手,尾指在我的手心处挠了挠,唇间留着一抹微笑,然后像个百灵鸟儿一般地离开了。
早上魅魔说要跟我们切磋切磋,我当时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到了晚上,就直接张罗起来了,我无助地瞧了杂毛小道一眼,他嘿然笑了,说去就去,不要把自己弄得像没蛋儿的娘们一样,别说没发生什么,就是发生了,难道还是你吃亏不成,又不是处男了,瞧你这忸怩劲儿。
杂毛小道洒脱得很,说完便去洗手间洗漱去了,我挠了挠自己因为睡了一整天而显得无比杂乱的头发,郁闷地穿起了衣服来。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梳洗打扮,收拾得人模人样,准时赶到了苏起说的地方,这里有一身黑色小西装的制服美女在等待着我们,见到我们联袂而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与我们招呼一声,然后将这大门给打开来。
门一开,里面一股暖气涌出,入目处是一片白花花的大腿,还有粉红色的灯光闪耀,十二个穿着修身小旗袍的美女分两排站开,一水的青春靓丽,亮片短裙,躬身欢迎道:“恭迎张建、高海军两位教友,大驾光临!”
哇哈,好大的阵仗,瞧见这些锥子脸、大眼睛的艳丽女郎,闻着空气中那混杂着香水和女性特有气息的味道,让我有点儿茫然,左右打量一圈,一个人都不认识。这个时候,先前过来邀请我们的苏起款款而来,恭声朝我们说道:“两位,师父还在更衣梳理,请你们随我先上楼吧。”
苏起扭着屁股在前面领路,那腰肢好似风中摆动的柳条,我打量四周,发现不愧是大人物的居所,这栋房子外表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然而里面的装饰豪华,色调温暖,充满了贵族风格,远远要比我们那个跟招待所一般的小楼,要好上许多。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地位在那里摆着,人家是邪灵教十二魔星,整个厄德勒上层响当当的大人物,而我们所扮演的,只是闵魔手下两个稍微厉害一些的徒弟而已。
跟着苏起上了楼,迎面就是一个铺着厚重波斯地毯的大厅,场间错落有致地放置着华贵的沙发,灯光闪烁,动感的音乐点燃激情,正中的舞台上有三根钢管,几个身材火爆的比基尼女郎在应着节奏跳舞,显得十分香艳。瞧见这如同酒吧一般的大厅,我和杂毛小道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旁边的苏起唇色如蜜,吃吃笑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师父说了,她那一脉和你们师尊都是走的双修之法,相互之间多有关联,而两位可都是修得大成者,我们可得好好跟两位师兄,学习一番呢……”
这小妞儿先前清纯可人,此刻在光怪陆离的灯光映衬下,却显得魅惑初生,火辣动人,将我们引导正对于舞台中央的一围沙发之间,让我们坐下,打开桌上琥珀色的洋酒,躬身,给我们各自倒了一被,一双明媚的眼睛盯着我的胸肌,举起自己的酒杯,娇声说道:“两位师兄,师父还在沐浴更衣,先让苏起敬你们一杯吧。”
美人相邀,盛情难却,我和杂毛小道都没有推辞,将桌上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那酒线入喉,直沉胃袋之中,我的舌蕾之上突然传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去年一年的养殖场中,我并非没有什么长进,至少也不愧于养蛊人这一称呼,手上的蛊毒四五种,而对于毒性的了解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仔细一品,我顿时了解这酒液之中掺杂了些东西,性阳催燥,增情怀春,里面应该有淫羊藿、银杏叶精和沙苑蒺藜的成分,综合来看,可不就是白莲教秘而不宣的灵鬼展势方么?
杂毛小道何等人物,酒液入喉,便知晓个中蹊跷,含而不咽,瞧向了我,我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杂毛小道洒然一笑,一把将仰头喝酒的苏起给拽到面前来,揉捏着怀中娇娃的臀部,与她的瑶鼻相抵,霸道地将这女子红润的嘴唇咬住,好是一番吻弄,亲得那小娘子鼻息咻咻,喘息不已,这才四目相对,含笑说道:“我说小师妹,在酒里面掺料,这事情可是你不地道了?”
那苏起被杂毛小道吻得气都喘不过来,一双眼睛直往上翻,仿佛美到了极点,被他这般责问,深吸一口气,才委屈地说道:“高师兄你可真坏,人家差点被你弄死呢。”
这般娇媚地撒完娇,她才半嗔半解释:“师父不但要考较你们的功夫,也要考核我们这些姐妹,听说你们两个都是修得大乘之辈,人家怕输,才弄了点小手段,结果还都给你喂了回来……”苏起说着,从杂毛小道的腿上站了起来,媚眼如丝地看了杂毛小道一眼,说两位师兄,且看一看我们姐妹的“毗那夜迦天罗舞”,到底成色如何?
她此言方罢,拍一拍手,结果灯光顿时一暗,从四面八方冒出了十来个长腿赤足的美女来,她们青春亮丽,轻纱薄笼,身上零碎极多,发出清亮的铃声,甚至比舞台上跳钢管舞的比基尼女郎还要魅惑,让人瞧一眼都感觉呼吸停滞。
总共十二个身材、容貌具佳的漂亮舞女走上了舞台,抖胸摇臀,媚眼横生,在一种近乎于呻吟般的音乐声中摇摆躯体,模仿着人类最原始、最疯狂的动作舞动,天魔魅惑,让人看一眼就感觉到口干舌燥,忍不住就起了反应。舞台上的美女疯狂起舞,我靠在沙发上,尽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然而到底是魅魔弟子,这些女人的一颦一笑一回眸,都充满了烟视媚行、国色天香的魅惑力,当真不是人所能够忍的。
然而我和杂毛小道到底还是忍了下来,那些魅魔的女弟子跳了四十多分钟,柔软的腰肢都快要折断了,我们也无动于衷,只是小口抿着酒,便是她们那白花花的身体在我们的身周晃来晃去,我们也都如入定老僧一般,视而不见。
终于音乐声渐渐变缓,跳得香汗淋漓的舞女们退入黑暗中,一身素净端庄的魅魔终于登场,倏然出现在了我们的身边,坐入沙发,淡淡说道:“果然,张建、高海军,乱花迷眼而面不改色,你们真的是入了门道呢……”
魅魔刘子涵骤然出现,我和杂毛小道慌忙站起,拱手问好。
魅魔挥手,让我们坐下,我恭敬地坐下,回答说惭愧惭愧,其实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魅魔亲密地贴着我坐下,她左手装上了假肢,右手软绵,揽着我的腰间,说道:“师叔这些不成器的弟子,今天看来是都败在了你们的手下,真的好失望啊?”
她像小姑娘一般的娇嗔,紧紧贴着我,我低头一看,两颗半圆球状的大白兔跳入我眼帘,眼睛不由一直,结果魅魔一见,竟然将右手伸进我的两腿之间,一把抓住,吃吃地笑道:“当年我和你们师父切磋过,倒是不知道你这徒弟的《大自在观想六欲天心经》,修得如何!”
〖
第十二章 山间花阴基,几人夜翻墙
我知道今天晚上魅魔的考较,说到底,其实还是对于我们身份的不信任,怪只怪早晨相见的时候,身为顶尖高手的她,心中刹那间的敏锐意识提醒到她,不可不防,故而才会布下这么大的阵仗,而瞧见麾下诸位女弟子皆无进展,魅魔只有亲自披纱上阵。
然而我却实在没有想到,作为一派师长的魅魔刘子涵,表面上看上去端庄典雅,宛如女神风范,今夜的表现却是如此的惊艳风骚,竟然顾不得长辈的威严,陡然间就单刀直入,挑战起我的忍耐极限来。
被魅魔芊芊素手这般一掐,我很可耻地就起了反应,精神一绷,下意识地便想要反击过去,好在我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了**的神情,轻轻叫了一声,而杂毛小道显然也是瞧出了我的尴尬,贴身上来,眼神迷离地说道:“刘师叔,不是我奉承你,满厅的鲜花娇艳,怒放人间,却不及你这一朵,绽放开颜!”
这家伙到底是泡妞高手,嘴唇如同抹了蜜,魅魔听得吃吃一笑,倒是将我给放开了,点了一下杂毛小道强壮的胸口,轻轻盈笑道:“哎哟,海军啊,你可真会说话,比你这木讷师弟强上许多呢。来,让师叔看看你的本事,能及得上你师父的多少分呢?”
魅魔打蛇随棍上,直接缠住了杂毛小道,而与此同时,我的身边突然多了两位姑娘,一位是苏起,另外一个,是十二舞娘之中最为出色的女弟子,也双双跌入我的怀中,一左一右,将我簇拥,苏起风骚地笑道:“张建师兄,你可要多指教小妹,要不然一会儿我师父责怪起来,可是要打屁股的哟?”
她一边说着,那浑圆肉感的屁股便坐在了我的腿上来,不断娇嗔,而我旁边那个舞女也不甘示弱,她可是跳嗨了全场,整整大半个小时,身上香汗淋漓,一股浓重的女性气息萦绕在了我的鼻间,充满了催情的味道。这美女身形娇小玲珑,饱满的胸部几乎是贴着我的胳膊,在耳边呢喃道:“师兄,人家叫莫小暖哦,刚才跳得怎么样嘛?”
这天上掉下来的艳福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说句实话,我身边这两位美女,一个苏起,一个小雨,都是嫩模级别的美女,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关键是骨子里风骚得很,摆出这任君品尝的绿茶婊架势,实在是让人把持不住。
倘若是几年前、甚至一年前闷骚的我,说不定表面上硬着头皮,心里直乐,吃下这糖衣炮弹了,反正如杂毛小道所说,咱又不是贞节烈男,逢场作戏,大家谁都没有吃亏,而且人家好歹也是专业出身,一伙儿倘若是缠绵起来,必然也是一场享受。
只可惜我这个人呢有点儿奇怪,或者说是精神上面的洁癖,心里面有人了,便做不出太过于出格的事情,总感觉自己半推半就地做了,便对不起某人。至于某人到底是何人,这个……咳咳,容后再叙。
屋内气温开始升高,众女热情,而闵魔刘子涵那皮肤粉嫩透红,已然是跟杂毛小道开始交锋起来。
这床第之事,本不足以见诸于文章,有碍和谐,也失去文章本义,然而这两人你来我往之间,揉捏上下,却颇有一种刀光剑影的精彩,我初始还只以为杂毛小道与魅魔这既不可耐地滚起了床单,皮肉交锋,却不知道两人上下其手,又摸又揉,可就是不动真格的,连衣服都没脱,越到了最后,表情越严肃,宛若神圣,便晓得这里面是另有蹊跷了。
色乃梦幻泡影,空乃一真显露,故而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男女之事,无论伪道德之士如何诋毁,终究还是保证人类于这世间生生不息的最终保证,此乃至理,乃大道,也为人伦。而于此基础之上建立的双修功法也多,遑论道、佛、巫、儒,皆有其术,无须避讳,然而真正顶级的双修功法,却从来都不淫邪,反而比纲理经伦常更加严肃,更加神圣。
杂毛小道名义上用的是那《大自在观想六欲天心经》,实际上却习自于李道子所传秘术《山间花阴基》,此乃顶级的道家双修法典,也正是此术,使得杂毛小道历经十载,修为从尽废之绝境,复攀高峰。而魅魔能够成就邪灵教十二魔星之位,又哪里是易与之人,虽然左臂被我斩断,装了假手,然而右手却是任何宅男值得拥有的神器,又在她最擅得意的领域之中,却是毫不臣服,争锋相对。
这两人的交锋一起,缠在我旁边的两女便再也不闹了,我们三人往旁边挤开,给这激战当中的高手腾地儿,周边围上了无数女弟子,眼睛睁得滚圆,目不转睛地观察,生怕错过任何一处精髓的地方。
魅魔与杂毛小道在宽大的沙上下翻飞,拼得就是一个毅力,看谁坚持不住了,那边精气丧失,臣服于心,场面香艳无比,然而内中凶险,却只有此道中人,方可琢磨一二。斗得正酣之处,魅魔娇喘连连,一身香汗,娇语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想不到闵魔玉碎之后,竟然还有这般奇葩人物崛起,果真是天不亡我厄德勒啊……”
这妖女不知年纪,然而那声线娇嫩,妩媚得滴出水来,让人心中不由得一团火起。
此番还好是杂毛小道顶了上来,倘若是我,说不得早就缴械投降了。
不过我瞧着杂毛小道脸色赤红,一身阳气散溢,却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心中焦急,瞧见魅魔那胜券在握的神情,下意识得摸了一下佩于腰间的八宝囊,想着倘若让杂毛小道输掉阳神,还不如拔刀相向来得利落。然而就在魅魔单手擒杂毛之时,突然楼外传来一声刺耳的警报声,接着有闪烁不定的灯光从窗户外传来。
除了场中两人,我们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苏起身子好似纸鸢,从我身上一个筋斗跳起,倏然便已至窗边,探出头,朝着外面观察而去,魅魔满面娇红,意犹未尽地用那粉嫩舌头舔了舔宛如烈焰的红唇,正想继续,然而那警报一声比一声凄厉,春情便也如潮水一般退了下来,朝着窗边的苏起问道:“什么事?”
欲求不满的魅魔那可是相当可怕,这一声问话里有说不出来的阴郁,仿佛一盆冰寒的凉水,将满脑子火热的我给顿时浇醒,这才晓得面前这些貌美如花的女人,内心深处,可都住着一窝又一窝的毒蛇。
苏起刚才在跟楼下跑动的邪灵教成员询问,这会儿转过头来,回答道:“刚才管理巡房,现有人私自逃离,往山里面藏去了,兹事体大,所以姚帮主立刻拉响警报,催您过去商议呢。”
魅魔听到这话儿,脸色一冷,立刻从杂毛小道的怀里站了起来,旁边的小雨连忙上前给她整理衣服和头,又有人递过来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魅魔穿上,冷声问道:“知道都有谁么?”
苏起已经走了过来,说初步查明有广南阳朔鸿庐的二档头和两个属下,还有上回被隔离审查的那个小子也不见了。
“杨振鑫?”魅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吩咐门下弟子:“我去老姚那里开会,你们所有人都待在这里,不要乱走,随时保持战备,听候命令。”说完这些话,她指了一下我和杂毛小道,沉声说道:“你们两个也是!”
魅魔披着衣服匆匆下了楼,而这大厅也是一片凌乱,我站起来,问苏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杨振鑫那个家伙也不见了,是不是去医务室了?
刚才还宛如小猫儿一般乖巧可人、任君采摘的苏起此刻却是一脸冷漠,淡淡地说道:“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惹祸上身。”她在魅魔的诸弟子中地位最高,交待我们待在原地,不要乱动,然后匆匆跟着出去布置,而留下杂毛小道和我,独自留在这空荡荡的大厅里面。
我一脸郁闷,而杂毛小道却若无其事地整理起褶的衬衫,他刚才和魅魔一番缠绵交锋,却连衣服都没有脱下,这尺度,比演电视剧还正经,我不知道这家伙以前口花花地去夜店洗脚城,是不是也这般假模假式的样子。
整理完毕之后,杂毛小道若无其事地打量四周,低声说你别担心,我们今天算是真正过关了,一会儿倘若是真的要搜山,必定会用到我们。
这家伙果然是料事如神,没有过多久,原先出了大厅的苏起又匆匆折回,说上面有人找,让我们赶紧到林间小道尽头的校务所里面听候吩咐。就这当口,我们也没有推诿,跟着这些已经换成黑色劲装的魅魔弟子离去。
离开的时候,我的心里面充满疑惑,杨振鑫啊,你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犯得着现在跑?
第十三章 立功心切,深山肉泥
邪灵教对于此类事情的反应速度是超乎寻常的快,当我们下楼,朝着校务所匆匆跑去的时候,昏暗的路灯下,已经有一队又一队的黑衣人朝着门口跑动,在这些人里面我瞧见了老夜,也瞧见了那天被我和杂毛小道一顿暴打的麻二爷,黑暗中他也看到了我,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在那一刻,我揣摸着他的心里面,定是想着我若便是那个逃脱的人就好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报仇,抓到就是一顿猛抽。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倘若我们真的暴露逃逸,碰到他,哪里会留他性命,等待他的折辱?
时间仓促,我和杂毛小道跟着魅魔近二十多个身穿黑色劲装、尽展火爆身材的女弟子,朝着林荫小道尽头的校务室跑去。这路程不远,大家很快便到了,这小楼之前灯光如白昼,人来人往,我和杂毛小道都是外人,不好进出,只得在外面等待,而苏起、莫小暖和另外两个前凸后翘的黑衣女郎则直接进了去,领取任务。
我们在楼外等待,瞧着人来人往,并不着急,而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苏起带着人匆匆出来了,让我和杂毛小道到二楼右手边的第一个办公室去。我们依着做,走到那办公室前,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而入,瞧见里面竟然是佛爷堂的特使翟丹枫。
办公室并非她一个人,还有一些邪灵教的属下在等待吩咐,瞧见我们进来,这个女人将其余人等都给打发掉了,将我们唤到跟前来,直接说道:“魅魔大人已经带人进山了,临走前告诉我你们是可以信任的,不过现在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们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我上前一步,恭声说道:“既入教中,终身尽职,誓死效忠掌教元帅。特使,有什么任务,你尽管吩咐吧!”
杂毛小道也连忙表态,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瞧见我们这铿锵有力的表达,和誓死效忠的态度,翟丹枫长舒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告诉我们:“在这几天的政治审核工作中,我们发现阳朔鸿庐的马春阳、王陈和刘鑫宁等人有投敌卧底之嫌,他们拒不交待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对抗领导小组的审问,态度恶劣,而就在刚才入夜的时候,更是私自逃离学校,遁入茫茫莽山之内——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负责与你们联络的杨振鑫,虽然我们现在暂时查不到证据,确定他们是否与政府有关联,但是学校住着东南、中部各省精英,一旦暴露,那么对我厄德勒伟大事业的打击将是致命的。所以从即刻起,我命令你们加入对逃脱分子的追查小组当中,如果一发现这四人,经劝阻无效之后,格杀勿论。”
“是!”我和杂毛小道身子绷直,异口同声地喊道,将拳头放在心脏处,狠狠地砸下。
领了任务,离开翟丹枫办公室,我们到了楼下,才知道自己被分到了一个六人小组,小组成员除了我和杂毛小道之外,还有刚才与苏起一起诱惑我的魅魔弟子莫小暖,以及两个五大三粗的鱼头帮弟子;除此之外,领头的居然就是傍晚见过我们的小鬼王珊情。
每次看到王珊情,我的心里面就颇为紧张,因为她毕竟是灵体,感知域与正常人类肯定是不一样的,一旦在外面起了冲突,动了手段,我们迫不得已使出了最真实的本事,她便有可能第一个发现,并且逃逸迅速。
虽说进到了山里,也有大把的空间对其下手,然而无论如何,一旦王珊情死亡,我们就会被列入最有嫌疑的人物,虽然不至于立刻对我们下手,但是会将我们给隔离屏蔽,以后便再难接触到邪灵教的核心事物了——关于谨慎行事的这一点,此间的三巨头可是一个比一个更严重。
不过相比这等麻烦,更加让我头疼的是我那倒霉同学杨振鑫,我不清楚那几个广南来的邪灵教众到底是卧底,还是不满此间的安排布置,和翟丹枫的盛气凌人,但是这哥们可是实打实的宗教局卧底,而且他的身手可真的有够呛,同样是民族大学神学班毕业生,人家滕晓能够参加宗教局核心集训营,而他却只能当一个随时都有危险,命在旦夕的死卧底。
从此可见,在修行一道上,他当真是没有什么天赋,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舍得把他丢过来当这炮灰用了。
想到这里,我便一刻钟都没有耽误,催促着大伙赶紧上路,再立新功。
在先前那个瘸腿守夜人的带领下,我们在学校保卫室领了装备,强光手电、丛林军刀、信号弹、识别标牌以及一壶水,还有一个只属于组长拥有的无线电联络器,然后便出了场院。这孤儿院离周围的村庄都有一段距离,靠近莽山东部的山窝窝里,虽然通车,但交通其实并不方便。
消失无踪的人,都是老道的修行者,没有留下太多的踪迹,需要搜寻组朝着不同的方向和路径追去。
相比于其他小组,拥有着恐怖小鬼王姗情和魅魔高足莫小暖,以及我们两个便是三巨头都另眼相看的闵魔门徒的队伍,阵容无疑是除了三巨头之外最豪华的,所以并没有安排到去附近村庄的搜查,而是直接朝着孤儿院后面林子的山路进发。
能够在此开办孤儿院并且还有了一定的年头,邪灵教在附近的势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这道理不但我们懂,想必逃走的人也是门儿清,故而最有可能的,是利用这茫茫莽山为逐鹿之地,天然屏障,在这大山里打几天游击战,等到时候赶时间和心虚的魅魔、老鱼头等人自然会撤离,不再与其纠缠。
三月初春,正是春寒夜冷,惊蛰的时令,春雷隆隆,那山里面沉眠了一个冬季的虫子便开始冒了头,在这山林的黑暗中摸索穿行着,平添许多麻烦。
进山有路,然而逃跑者绝对不会走,更多的是翻山越岭,跨越丛林,这也使得我们遭了罪,不断地往草丛里面钻。
我和杂毛小道在东南亚那热带雨林里面日夜奔走,倒也不觉得辛苦,只可惜除了一身轻盈的王珊情,其余三人虽是修行者,却并不适应——其实这也可以理解,莫小暖跟随魅魔,平日里学的是魅惑男人的功夫,倒是少有在山林里奔走的机会,而另外两个鱼头帮大汉,让他们在水里翻滚十天半个月,他们浑不在乎,但是这钻老林子的事情,却只有喊一声亲娘,泪流满面。
然而这些并不是身为领队的王珊情所需要考虑的问题,此獠一出孤儿院,入了山,那浑身的毛孔便仿佛轻了几分,兴致昂扬得很,不断地运用起她那细致入微的观察术,一会儿路边,一会儿草丛,一会儿树上,那阴气蔓延,黑雾翻涌,左右西东,让人好不厌烦。
不过瞧她这股劲儿,应该是憋了许久,想着是在为自己以后能够掌控闽粤鸿庐加分呢。
不过说实话,它这般作态估计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因为倘若我是小佛爷,也不会将这般重要的位置,让一个连白天都不能露面的阴灵小鬼儿来做。不过身为小鬼,到底还是有着诸般好处,没多久,它便发现了一丝线索,那是丛林中的一点血迹,闻着味道倒是十分新鲜,前后不过一小时。
这发现让王珊情兴奋得浑身战栗,飘到我们面前,嚷嚷道:“看到了么,看到了么?那些狗杂碎就在前面,跟上去,砸扁他,将叛徒的肚皮剖开,将那黏糊糊的肠子拉出来,那味道一定美极了,姚老大和魅魔大人一定会高兴的,对不对?”
附身小鬼之后的王珊情越发变态,催促着所有人不要命地往前追逐,像个扬着皮鞭的恶毒监工。
黑夜的山林中路途难行,在手电那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林子里走去,不知不觉便已经入了深山,王珊情身为灵体,身轻腿快,为了跟上它的速度,莫小暖和那两个鱼头帮大汉跌跌撞撞,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跤,好在身手不错,倒也没有受多少罪。
我和杂毛小道心藏鬼差,也想着赶紧找到杨振鑫,让他安然逃离此处,所以一路上不急不慢,左右打量。
在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一个山弯子,前面有一条清亮的小溪,但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闻到这气息,王珊情大声叫了一声,都顾不得我们,直接朝着前边飞了过去。我们的心一紧,大踏步,快速上前。终于到了地方,我瞧见在王珊情悬空的下方,竟然有两滩被碾压成肉泥的尸体。
我紧张地拿着手电照上去,倒还能够看到其中一个拥有着完整的脑袋,正是此次私自逃离出来的阳朔鸿庐二档头。
说:
有的人,即使做鬼了,都忘不了对于权利的**。
其实呢,人到了最后,两腿一伸,还不就是那么一会事儿么,对吧?
每天开开心心的过活着,我感觉这比什么都重要。
朋友们,跟着我一起深呼吸,学会原谅、忘记和让自己快乐。
〖
第十四章 命案追踪,扬镳分道
这两个我们本以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的家伙,竟然死在了此处,那身子几乎给碾压成了肉饼,深陷泥土中,而在他们的尸身周围,则是一连串巨大而杂乱无章的脚印,周围一片狼藉,似乎还发生过争斗。
瞧见这场景,我们都愣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邪灵教在全国各地,大大小小有近四十多个鸿庐和挂靠帮会,不过并非每一个鸿庐都有如十二魔星这般强有力的人物坐镇,而这出事的阳朔鸿庐只是一个小分舵,庐主的实力也算不得很强,然而即便如此,在此处有实力将二档头和其手下弄成这般模样的人,伸手不过五指。
王珊情认为出手的应该是先期到达的搜索队伍,甚至有可能是鱼头帮的帮主姚老大,或者是魅魔大人,然而我心里却不以为然,瞧见这地下的脚印,每一个脚印都有脚盆大,有时轻有时重,隐隐约约、无迹可寻,说不得是什么巨兽,或者如小青龙那般的虚拟掌印。
不过虽然心中这般想着,我却并不出声,此番出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确定并且保护杨振鑫的生还,除此之外,别的人跑了就跑了,说不得还有我们的同志呢。
王珊情定下基调,其余人等皆不反对,于是那小鬼便开始寻找起同伴的踪迹,以及那巨大掌印的去向,而跟着我们的一个鱼头帮众老秦心细,从这两摊肉泥中间挑了两件信物,在溪水里面清洗,也好带回去之后能够交差,免得一点儿证据都没有,被人笑话。
然而他洗着洗着,发现那溪水变红,下意识地将手电往远处照去,但见一只人手在水中沉沉浮浮,虽然瞧不见人的尸体,但是在这寒冷又黑的夜里,颇为吓人。这汉子一声招呼,王珊情倏然而至,将那水中浸泡的手给拉起来,却是只断手,瞧那皮肤程度,并没有浸多久的水。
“上游有情况!”王珊情现在有点像那海水中的鲨鱼,一瞧见有立功的机会,便如同闻到血腥味一般,大声招呼着众人启程。
这小溪的上游是个光溜溜的峡谷,需要趟水而行,道路并不好走,王珊情虽然是心急如焚,但是奈何余者皆不能跟上,它着急得很,没有耐心再继续容忍和等待我们这些温吞吞的家伙,折身过来吩咐,让我们一直沿溪而上,不要停留,它先行上前去打探消息,它不在的时候,所有的行动都由张建和高海军两人为主。
这小鬼头倒是很懂得收买人心,不过它万万没有想到,它现在正在拉拢的,可是自己最仇恨的对象。
我和杂毛小道心中狂喜,认真点头,说大师姐,你放心去,我们马不停蹄,随后赶到。
我们虽郑重承诺,然而在王珊情安心离去之后,整个队伍的行程却有意识地变缓下来——能够修行到一定程度的人,脑袋并不都是傻的,瞧见刚才阳朔鸿庐二档头的惨状,无论是这两个鱼头帮帮众,还是莫小暖这魅魔弟子,其实心里面都有一个谱,那就是出手的绝对不是姚雪清和魅魔两人。
对于高手来说,杀人是一种艺术,而不是发泄愤怒的方式,将人碾压成肉泥,这个不是变态,便根本不是人的行为,而此番我们要是迎上去,说不得直接就变成了炮灰。
修行不易,所以更加懂得惜命,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都有慷慨赴死的气魄和决心,所以我们这一队行路越加缓慢,而那个莫小暖的身子也突然柔弱起来,在湍流的小溪里面跌了几跤之后,漂亮的小脸儿冻得发紫,忍不住地打喷嚏,不停得抹泪水。
她这十足的可怜样惹得鱼头帮两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怜意顿起,嘘寒问暖,然而他们终究没有杂毛小道贴心,这厮直接将魅魔门下那小妞儿素净的小手牵着,坚定不移,缓慢行走,并且温柔地寒暄着话儿,没多久,这对狗男女两人的身子便都已经贴在了一起去。
瞧见这情况,两位大叔和我在后面跟着面面相觑,均感觉十足的郁闷和气馁,也没有看出这黄脸汉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就把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给勾搭上了手。
这一路争风吃醋、卿卿我我,不知不觉便已经和王珊情拉下许多路程,我们也不急,总之送死的事情呢,赶晚不赶早,这山里面不止我们这一支搜查队,天塌下来,总有大个儿扛着。
然而即便是刻意拖延,心照不宣,然而面子上终究还是要行路,磨蹭了大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又来到一片河滩处,瞧见此处一片狼藉,几处草丛里面伏卧着黑影,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有情况!我们这一组人倒也算是精锐,立刻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接近查探,很快便发现了这些人都是另外的一个搜索小队,只可惜他们已然被人杀死,瞧着死状,大部分是被踩死或者钝器拍打而死,唯独有一个,是给人将脖子缠住,活活勒死的。
我摸了一下死者那软趴趴的脖子,发现上面有一股极为腥臭的黏液,拇指和食指合并分开,有透明的丝状牵连,显示出了极强的黏度。
瞧见这状况,其中一个叫做老秦的鱼头帮汉子不由得说道:“难道他们遇上了莽山恶龙?”
我们都不是当地人,问这莽山鳄龙到底是啥玩意?
老秦舔了舔嘴唇,说我也不太晓得,只是听家里面的老人讲过,说我们这莽山受第四纪冰川的影响很少,有很多第三纪或更古老的动植物得以保留下来,在这两万公顷、一百五十多座千米高峰之间,有无数的巨蟒毒蛇存活,而在群山深处,一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坑里,有着全世界最大的毒蛇窝。
老人讲那里面有一种像鳄鱼一样四脚矮龙,光那细长的舌头,都能够伸出二十几米远,从山那一边就直接伸过来,卷走小孩和牲口……后来国家请了龙虎山的道士作法,把那个万丈深坑给封住了,这才无事。今天瞧这状况,莫非是那封印破了?
听老秦说得活灵活现,所有人的心里面不由得一阵紧张,这凶手倘若是人的话,倒也没有太多值得恐怖的地方,毕竟打不过还能跑,跑不过还可以讲理嘛,但是这畜牲可就没有这么多讲究,深山老林子是它们天然的战场,倘若真的凶悍起来,很难逃脱出外。
而正在我们忐忑不安之时,突然听到旁边的树林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呻吟声。
这声音并不算大,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是这么的刺耳。
莫小暖对于呻吟声最有研究,耳朵一转,立刻说道:“是人的,而且还是我们的人。”我们不知道她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不过却也不敢有半点儿耽误,快步朝着小溪边那黑乎乎树林子深处跑去,很快便到了声源处,但见一人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我们走到近前,才瞧见这人其实并非趴着,而是掉进了陷阱里,胸口以下的身体都在地下,而上半身则卡在了洞口。
“麻二爷!”老秦大声叫着,蹲身下来招呼。在手电的灯光照耀下,我瞧见了这张满目扭曲的脸孔,竟然就是先前对我投射来怨毒目光的鱼头帮小头目,因为当初被我和杂毛小道折辱,他对我们怀恨在心,却没想到此刻非但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自己反而陷在了这里。
邪灵教死一个少一个,我们并不着急,但是老秦和另外一个鱼头帮汉子老孔却是心急如焚,蹲身下来,大声问候,想确认这哥们的身体状况。
从表面上看,麻二除了掉进洞子里外,并没有别的问题,只是他那一脸扭曲的痛苦表情,平添许多恐怖。麻二完全就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世界中,不断地低声呻吟着,一双眼睛几乎要凸了出来,似乎完全都不晓得我们的到来。
老秦和老孔轮流叫了一会儿,又拍了拍脸,发现麻二并不理会,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也能够猜到这陷阱下面,或许放置了捕猎夹或者竹签子之类的东西,将麻二的双腿给扎穿了,所以才会导致如此。
杂毛小道有心提问,并没有蹲下,而是一脚踩中那家伙伸在外面的手,死命一碾压,骨头碎裂,巨大的痛感蔓延,麻二这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神志,而我则趁机盯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快说,凶手到底是谁?”
麻二眼神飘忽不定,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话:“巨大的黑影,山一样的体型,狂奔、狂奔……”
老孔不满杂毛小道冷酷的手段,一把将其推开,伸手抓住麻二的手,招呼着老秦一起,将其从陷阱里拉出来,然而就在此刻,莫小暖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小心!”就在莫小暖的叫声刺破夜空的时候,从麻二的嘴巴、鼻孔和眼睛里面,突然有数道碧绿色细影,如箭射出。
说:
话说,还有一千多票就要加更了,压力好多啊,努力写文中。
〖
第十五章 各自背离,慷慨赴义 为推荐票182万加更
这几道碧绿色的细线如电而出,离麻二最近的鱼头帮众老孔立刻中招,三四条入了胸腹之间,立刻没入,那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如熊一般的身子给推得霍然飞起,直接砸落到了四五米远处的大树上面去,树动叶药;而另外两条细线,却被早有防备的我用领到的丛林军刀阻挡,手出如电,一刀两断,交击时竟然有金石之声。
而与此同时,杂毛小道一把抓住了老秦的衣服领子,朝着后面拖去,让他避开了死亡的威胁。
其实别人或者不曾晓得,但是我和杂毛小道赶至此处,便已经将这周边的痕迹瞧得分明,那麻二虽然暂时没死,但是他却掉进了蛇洞之中,身子已被毒蛇钻体,无力回天,而他那呻吟声也掩盖不住洞子里毒蛇吐信的嘶嘶声响。
杂毛小道刚才并不救他,而是直接将他的指骨碾碎,逼问刚才的情形,便已然没有将他当作活人。
只可惜那老孔并不知晓这一切,他眼中满是同伴的安危,而忽略了其他的细节,反而着了道。
不过说起来,钻入麻二身体里面的这东西也并非凡物,此乃莽山烙铁头蛇,头似烙铁、尾有白斑,当地俗称“小青龙”,是比大熊猫更濒危的野生物种,蛇中熊猫,1996年该蛇被国际保护组织列入iucn的红色名录里一条成年的烙铁头蛇,在黑市上面的价格能够卖到一百万人民币。
此蛇毒性奇特,力量恐怖,倘若不是有别人在场,我说不得要放出肥虫子,饱餐一顿,然而此刻也只有反握军刀,用刀背将陆续射出来的小蛇给拍晕,而杂毛小道则拉着老秦和莫小暖朝着溪边逃去。
老秦心忧同伴老孔,不肯离开,奋力挣扎,大声叫救他。我折身回来,直接给了他一大耳刮子,大声骂道:“你想死么?自己看看老孔还活着不……”
我回手一指,在灯光的照耀下,老孔躺坐在大树前,脸膛紫黑,一条碧绿色的小蛇在他的面门前滑过,脸腮上面满是孔洞,眼眶里面的晶状体早已就已经被咬得掉了下来,模样十分恐怖。蛇毒凶猛,瞧见老孔的这般惨状,再看看满地蔓延开来的毒蛇,老秦的脚一软,再也没有回去援手的心情,都用不着杂毛小道拉扯,朝着外面一阵飞奔。
前面三人在狂奔,而我则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正在快速追来的那一群小蛇。
此刻的肥虫子在我体内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扑出来大快朵颐,然而我却担心一旦将肥虫子放出来,气息掩藏不住,露出马脚,到时候就很难遮掩了。然而肥虫子许久没有进食,闹腾得很,我终究还是有些心软,无奈之下,只有放缓脚步,任由两条莽山烙铁头激射而来,一把掐住蛇头,遮遮掩掩地让肥虫子吞了,打了个牙祭。
我在后面磨蹭,结果却低估了老秦、莫小暖等人对于这古怪毒蛇的畏忌,当我冲出林子来的时候,在小溪旁边却并没有瞧见这几人的影子,我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杂毛小道的苦心。
其实一路上来,我最关心的并不是这袭击邪灵教众人的那凶手是谁,而是在于杨振鑫,我们之所以会来这里,除了要还大师兄一个人情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担心我这同学的安危,只可惜身边一直有所累赘,所以找寻不得,此刻他将人给匆忙带走,倒是便宜了我,此刻的我不但自由,而且还有了很好的借口。
此念一转,我抬起头来,闭目一会儿,然后一个唿哨,天空突然落下来一个肥硕的身影,滑翔到了我伸出的左臂之上。
“大人,可曾见过我的那个同学?”这落下来的自然是一直游离在外围的虎皮猫大人,这家伙最近越来越肥硕了,一身的油膏,一边喘息,一边抖着寒露深重的羽毛。我们来的时候,它已经见过了杨振鑫的画像,听得我问起,点了点头,说跟我来吧。
虎皮猫大人是个极为能侃的家伙,然而情况危急,它却也没有多说废话,让我跟着它的身影走。
大人展翅高飞,而我也不再保留实力,炁场开放,夜视如常,脚步不停,在林间溪边避开人群,如猎豹穿梭,迅急无比,很快便翻过了好几个山头,来到了一处瀑声轰鸣的河谷边,这时月亮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半边脸儿,我放目瞧去,但见那水流从几十米的落差跌下,纷纷扬扬。
有瀑布自然也有河流,我走到河边来,循河而上,瞧见虎皮猫大人朝着瀑布边的悬崖壁边靠上去,于是马不停蹄,足尖轻点,快速冲到了近前,瞧见在崖壁之下影影绰绰,竟然有好几个身影在追逐跳跃,瀑声都掩不住这些喊杀声。
我在不断靠近,而追逐也仍在继续,突然间有一道墨绿色的光华升起,接着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黑影脚步一滞,整个身子变得僵直,人便摔落进了河里去,而后面几个人也顾不得许多,纷纷跳入其中,在水中纠缠着,水花四起。
我隔得远,瞧不清状况,惟有小心翼翼地接近,尔等我摸到近前来的时候,却瞧见被人围在正中、绑得严严实实的那个家伙,可不就是我一直都在找寻的杨振鑫么?至于旁边这几人,黑衣黑裤,一身干练,则是五名鱼头帮的帮众。
领头的那个,正是当日与我们接头的头目老夜,鱼头帮帮主姚老大手下的一员悍将。
一夜追寻,双方都吃尽了苦头,特别是杨振鑫,他先前就被用过刑,看着一副摇摇欲坠、将死未死的模样,谁曾想到这家伙竟然凭着那瘦弱的身躯,于邪灵教的重重包围之中,在这茫茫群山里面坚持了这么久。
老夜等人将杨振鑫从水里面拖到了岸上来之后,心中恼恨,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毒打,将杨振鑫整治得毫无还手之力后,这才命两个彪形大汉将其挟持着站起来,这家伙一边喘息,一边痛骂道:“小杨啊小杨,你这个小子深藏不露啊,搜魂术都没有查出你是内奸来,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杨振鑫被揍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口中淌着血涎,脸上却露出了苦笑,没有回答老夜的问题。
他这种漠视的态度大大刺激了老夜的情绪,这家伙额头青筋一跳,冲上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这凶狠程度,连旁边的同伴都看不下去了,连忙拉住他的手劝解,说别打了,再打就死了,这人活着总比死了强,带回去也好交差呢。
老夜这也只是虚张声势一番,旁人拉扯,他也就收敛起了愤怒,不过倒也不甘心就这般回去,揪住杨振鑫的领子,喘着粗气追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跑?还有阳朔鸿庐那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现在在哪里?”
杨振鑫咳了几口血,吐出来之后终于舒畅了一点儿,艰难地说道:“翟丹枫根本就不相信我们这些失势的旧党,一心想要清洗我们,甚至还在我的体内种下寒毒,随时都会要我性命,我为何不跑?佛爷堂狼子野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别说是我和阳朔鸿庐这种无主浮萍,便是你偌大鱼头帮,估计在这一次大会之后,也要遭到清洗,等着吧……至于那几个家伙,他们跑的时候可没有叫我,只是被我跟着了而已,之后大家就分道扬镳了,我哪里知道他们的影踪?”
到底是做卧底的高素质人才,杨振鑫在如此虚弱的危急时分,依旧还是把握住了重点,不留痕迹地施展起离间计,不但辩解了自己逃离背叛的事实,而且还让这伙鱼头帮的帮众心中戚戚然,一时之间不辨真假,难以决断。
然而那老夜到底还是心狠手辣之辈,并不受杨振鑫的蛊惑,而是一声冷笑,说道:“巧舌如簧的小人,难怪能够将魅魔手下那几个小妮子伺候得舒爽!不过你以为你这般说,便能够洗脱嫌疑么?老实告诉我,你联系过来的张建和高海军,到底跟官方有没有瓜葛?你若是能够如实告诉我,便算你戴罪立功,我保你不死,如何?”
杨振鑫听到老夜在套自己的话,不由得惨然一笑,傲然仰头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迟死和早死。我杨振鑫生在这个世间,上对得起天地父母,下无愧于兄弟朋友,你老夜看他们不爽、有私人仇恨是一回事,别跟我扯这些诬陷人的鸡巴事情,也别拿我当枪,老子早走一步那又如何快快快,给老子一刀吧!”
他慷慨激昂的呈述引来了老夜迎面的一巴掌,这个家伙眯着眼睛,瞧看直接晕了过去的杨振鑫,低声吩咐周围:“发信号弹,召集援手!”
旁边一个负责保管信号弹的手下应了一声,然而刚刚将发令枪举起,便感觉手臂一辣,低头一看,自己的半只手都掉落下来。
第十六章 同学相见,逃离缘由
迟钝了几秒钟,当看到鲜血溢流而出的时候,这名鱼头帮帮众才晓得自己的手断了。
巨大的痛感如同潮水一般蔓延而来,将他的神智给吞没,两眼一黑,便下意识地大声喊叫起来,其声音之凄厉,宛如鬼叫,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而这变故骤然发生,老夜等人心中也是震撼,下意识地聚拢在一起来,朝着空荡荡地四处望去,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经验老到的老夜霎那间便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奥妙,大声示警道:“不对,有鬼!”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祭炼过的鱼骨粉,往着前方和周围一撒,便瞧见一个带着甜甜笑容的可爱小娃娃,正朝着这边扑来。老夜心中大恸,从腰间哆哆嗦嗦摸出一张珍贵的纸符来,猛然一搓,一条赤红色的火蛇在周身顿起,将众人围住,护得周全。
鱼头帮的精锐骨干长年在水中讨生活,经常与那水鬼争夺生存空间,寻常鬼物见得也算是寻常,而且自然也有一套应对之法,当下也是不作惊慌,举牌的举牌,念咒的念咒,脚踏罡步的腾挪不休,一时间十分热闹,朵朵刚才只是不让这些家伙召集人手,倒也没有痛下杀手的意思,显了形状之后,反而往后退开,不与这帮人纠缠。
朵朵一退,这伙人直道是自己的气势如虹,这小鬼儿也怕了,那个老夜倒也是个极有眼色之人,咬了一口中指头,将纯阳指血抹在了自己的眼皮子上面,眯眼一瞧,不由得心花怒放,招呼左右道:“兄弟们,这个小女孩可不是凡物,似鬼非鬼、似妖而非妖,这样的灵物万中无一,异常珍贵,咱们可是要走了大运道了呢!”
他这般欣喜地说着,右手一勾,那符纸所化出来的火蛇便在空中一阵翻滚,朝着朵朵束缚而去。
老夜这符箓极为不凡,想来也是求了许久方才得到,压箱底的绝活儿,瞧见这火蛇微微发白,温度可达到了数千度的高温,导致周边的光线一阵扭曲,颇为恐怖,今朝使将出来,心中总归也有些不舍,然而想到面前这头鬼妖便如同自己的囊中之物,多少也有些安慰。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是,那白色火蛇刚刚抵临着小女孩的身前,还没有施展淫威之时,那女孩儿突然伸出了一个兰花指,轻轻一抖,一股浓黑如墨的水滴从她的指尖渗出来,与那白色火蛇轻轻对撞在了一起。
让场中大部分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那似乎能够燃烧一切的白色火蛇,被那黑色水滴一接触之后,立刻给裹覆住富有灵性的身体,活性丧失,僵直在了空中,挣扎了三两下之后,竟然消散于虚无之中,再无踪影。
这小女孩儿轻描淡写的化解之法,不但让俯身前冲的老夜吓了一跳,便是旁边几位跃跃欲试的鱼头帮众也都脚步一收,而就是在此刻,老夜感觉身后气息一扬,下意识地往旁边退开,却见挟持着杨振鑫的那个帮众身子一震,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而由一个身材火爆的女孩子将杨振鑫接住,朝着后面退开。
老夜心中一颤,箭步上前,从身上拔出了一把定制长刀,朝着那个女子身上斩去,口中大叫道:“莫走!”
作为深得鱼头帮姚老大信任的大头目,老夜的身手自然是极好的,这边心念一动,那身子便宛若奔马,疾射而起,那长刀如雪,洒落一片光华,然而就在此刻,草丛中突然冒出一个身影,霍然出来一剑。
此剑如电,快、快、真他妈的快!
只一剑,老夜手中的长刀便立刻断了,碎成了两截。
出剑之人,自然是潜伏已久的我。老夜此人的修为极高,倘若不能够先发制人,一举拿下,此后必然又是一番追逐,麻烦得要命,所以在朵朵和小妖两人相继出手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藏住身形,陡然杀出来。瞧见老夜手中的长刀被我一举斩断,我没有片刻停留,手持鬼剑,疾步上前,那剑尖朝着他的喉咙处抹去。
双方否不是弱者,老夜更是人精儿一般的家伙,自然在一照面之下便已然认出了我来,然而他那一声“张建”还没有出口,鬼剑斜斜一抹,剑走直线,又疾又快,仿佛一道闪电,再次破开老夜挡在身前的断刀,一剑封喉,将他所有的疑问和不解,都封在了一双鼓起的双眼之中。
一击毙敌,我并不停留,配合着肥虫子一起,将剩下几人也迅速灭了口。
做这种活计,肥虫子比我更加纯熟,三两下,这五人追兵便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火拼陡然而生,继而停歇,当所有人都倒下之后,虎皮猫大人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呼唤朵朵道:“将他们的天魂吞噬,不让后续者从亡者身上找到线索来。”
真正厉害的人物,能够凭借着死者一缕残魂来推断当时发生的情况,更有甚至,仅仅是身处现场,凭借着周遭的气息残留,便能够在大脑之中模拟出几小时、甚至几天之前的事情来,我刚才露了面,便不得不防,将这些隐患给掐灭在萌芽状态中。
正忙活着,突然地下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声:“你,你是阿左?”
我低头,瞧见刚才昏死过去的杨振鑫居然硬挺着疼痛,又醒了过来,当真是一条硬汉。我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招呼肥虫子过来给他解去寒毒,笑吟吟地说道:“振鑫,是我。那年匆匆一别,说好要一起喝酒的,没想到你转眼又人影无踪了,搞得我们到现在才能见面,有没有感觉到意外啊?”
此刻的我虽然还是张建的模样,然而朵朵、小妖等一众人等却将我的身份暴露无遗,于是也不隐瞒,将他与总部失去联系,我们被临时派来卧底的事情简单跟他说明,杨振鑫听闻,紧紧抓着我的手,激动不已:“我说怎么感觉你们两个有点儿怪怪的呢,原来都是假的不过太像了,跟真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唉,毕业之后也有十年了,想不到你为了我,竟然还能够这么冒险,阿左……”
我嘿然笑了,说都是兄弟伙儿,我总不能看到你死在这个山窝窝里面吧,再说了,咱们是一个战壕的同志,都是工作安排,谈不上这些东西。
两人好是一番感慨,我心中疑惑,于是便问道:“振鑫,你不是已经过了搜魂术那一关么,为什么不能够再忍几天,待尘埃落定了再离开呢?”听到我的疑问,杨振鑫一声苦笑,说你们以为我中了搜魂术,什么都没有交代,便是我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直到昨天中午的时候,我才隐隐找到一些遗失的记忆,得知其实我并没有过得魅魔那一关,身份早就已经暴露了,他们之所以会容忍我到现在,是因为想查探你们的底细呢。
杨振鑫的话语说得我不寒而栗,作为最擅长于蛊惑人心的魅魔,她对于此类邪术的研究并非常人能比,杨振鑫被王珊情怀疑之后,魅魔搜魂,自然已经将他的底细查探清楚了,本来想着直接杀人灭口便是,只可惜当时我们已经到来,指名点姓地要他,所以才保留得有一条小命。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三巨头晓得张建和高海军确有其人,但是又多少有些不放心,想要将杨振鑫的记忆篡改,误以为自己熬过了搜魂术,与我们接头联络。
邪灵教打得一手好算盘,差一点儿就阴到了我们,却不曾想杨振鑫此人的意志极为坚定,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而且在得知前来接头的张建和高海军并非本人之后,便萌生了去意,想着即使死掉,也要成全计划,故而趁着阳朔鸿庐逃脱的机会,一起夺路而逃。
听得老同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解释完全,我的心中充满敬佩,或许杨振鑫的身手修为远逊于我,但是在人格魅力之上,我却感觉他是那么的高大。既然已经逃脱出来,我便不想杨振鑫再受到伤害,说要护送其离开,然而他并不肯,非要我依计划去卧底,不要因为他这将死之人,耽搁全盘任务。
我自然不愿,双方好是一番争执,最后商定将其带到山壁岩洞暂避,由虎皮猫大人照顾他的周全,我继续与虎谋皮,他这才罢休。此事商议完毕,虎皮猫大人就在此处的山壁上找到一个鹰巢,由小妖拎着他入住,而给养也暂时只能搜刮死者的,至于老夜这五个家伙,肥虫子在附近找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子,直接抛尸下去即可。
干完这些事,我们赶回瀑布处,突然听到刺耳的喊叫声和搏斗声,从山那边传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将两个朵朵都召集回归,窝在草丛中蹲伏片刻,便听到有人吹起了凄厉的哨声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