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峡谷养伤,畅谈离别
睁眼闭眼,天色已暗,山谷里有微微的风从敞开的窗口吹来,带走了一天的凉意,我躺在床上,朵朵正坐在我的旁边,用一双清澈似水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我,瞧见我醒了过来,于是笑着与我打招呼,阳光灿烂。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火辣辣的,掀开薄薄的被子,瞧见胸口正中贴着一块偌大的狗皮膏药,上覆纱布,边缘处有绿色的草药膏子溢出,臭烘烘的,有点像扣脚大汉那几个月都没有洗过的脚丫子,难闻得很,不过被伤到的肋骨,倒没有那么刺痛了。
除了胸口,我的手臂、脖颈以及整个头颅都给缠得严严实实,内敷良药,或清亮,或热辣。
睡梦中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给我治伤,不过却不知道竟然是弄成这般,根本就是裹粽子,我稍微扭头,瞧见隔壁还有一铺床,上面的薄毯掀开,人影无踪,不过旁边还放着杂毛小道的行囊和雷罚,在床头的竹柜上,则有一头体型痴肥的虎皮鹦鹉正在打着瞌睡。
这肥母鸡脑袋一栽一栽的,我还真怕它会直接摔到地下来。
我抬起被绷带缠得结实的手臂,指着隔壁木床,问朵朵,说你杂毛叔叔呢?
朵朵指着屋子外,说杂毛叔叔跟那个黄脸老爷爷聊天去了,他说巫医之道也多有可取之处,要跟那老爷爷取取经。我又问我睡了多久,朵朵扳着手指数了数,说两天一夜,陆左哥哥,你可真能睡,那些人都来看了你好几次,都没有敢叫醒你,他们说你现在是这个地方地位最高的人呢,好多事情,都要等你醒过来再作决定。
我一脸汗颜,大熊哥当时随口一吩咐,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把鸡毛当作了令箭。
我早先还以为他们也就只是走一个过场,没想到瞧这架势,倒是认起了真来。黑央族的事情太过于复杂,想起来都头疼,我没有理清楚这乱七八糟的关系,于是便懒得再去想,心念一动,轻轻一拍胸口的那狗皮膏药,低喝一声道:“有请金蚕蛊大人现身!”
然而我这一阵呼喊,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将心神沉入气海,在全身巡游一番,我发现在心脏和肺部之间的位置,那拳头大的肥虫子正蜷缩在里面,酣然而睡,呼噜呼噜正香甜,却是再次沉眠了过去。
我早已经熟悉了它的这种节奏,不过却还是有些焦虑。
肥虫子最近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或者说它已经有些脱离我的掌控,上一次军营发威、大肆屠戮不说,单说这一次,它先是莫名其妙地被麻贵迷晕,然后从朵朵的手中神秘消失,再之后,在魔罗化灵那最危险的时刻,它居然突然出现,将这魔罗所有的能量吸入其中,给自己蓄积了恐怖的能量,陷入沉眠,而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能知晓它的行踪。
当时虎皮猫大人的急躁我们是都看得到的,便是以许先生的实力,也是第一时间地使出了手段,让自己避免被附身的命运,如此恐怖的威胁,反而让肥虫子一下子得手了,难怪许先生会这般诧异,便是我,也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我呼唤了好一会儿,见没有回应,只有作罢,催动丹田之气在全身行走,缓缓而动,在那阴阳鱼气旋的驱使下,竟然行了五个大周天,感觉通体舒泰,力量渐生。
此番缅甸之行的损失重大,但是收获却也不小,且不说肥虫子、小妖朵朵的大药服食,便说我在绝境崩溃,继而那巫力上经练至小成,将我体内的诸般力量汇集成为这阴阳鱼气旋,阴生阳,阳汇阴,朝夕不绝,总算是修成了正果,使得自己能够最大限度地控制住自己潜在的能力,终于一跃而上,成就了如此修为,便是黑央族这些气息悠长的高手,抛开劳什子神使的身份,瞧见我,也是一脸敬畏。
这便是力量,是旁人敬畏的源泉。
我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此行的得失,静心行气,过了好一会儿,便有一个垂髫童子进了屋来,招呼朵朵,说这位小姐姐,我家长老说神使应该会在傍晚醒过来,遣我过来问一下,他有没有醒了?
我睁开眼睛,刚刚行完周天的双眼暗室如电,那幼龄童子“啊”的一声叫,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的时候连忙趴在地上问好。
瞧着这只有五六岁年纪的小男孩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我也不多言,点头说好,让他去叫他信长老过来。
我盘坐床上,过了几分钟,杂毛小道和黄斑长老挑开帘子走了进来,瞧见我这情形,杂毛小道嘿嘿直笑,说我说吧,这家伙的命硬得,躺在那儿睡上一个大觉就好,你们无需担心的。虽然有杂毛小道在这边缓和气氛,他信依然上前过来与我问好。
此人言语间颇为恭敬,但是脸上却是古怪之极,显然并没有释怀自己猴儿死去的那件事情,让我颇有些不习惯。
所幸他并没有待太久,在问完我的病情之后,起身告辞离开。
瞧见这个老头离去的背影,我长舒了一口气,瞧见身上还绑着绷带的杂毛小道,说你倒是闲不住,伤还没有好利索呢,就到处乱蹦,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杂毛小道脸上不由得露出颇为猥琐的笑容,说还别说,隔壁那两个女孩儿就是前天夜里在洞子里面跟我们并肩作战的那两个,那叫做一个水灵,白的那个媚骨天生,外表端庄圣洁,骨子里那个小风骚,啧啧啧……还有那个小黑妹子,哇,那一身骨头柔软得跟棉花一样,倘若是在一同修炼那欢喜禅,你说说,那得有多么爽利?
瞧着他一副悠然向往的模样,我便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回应两句,杂毛小道便嘲笑我假正经,做人也忒不踏实了。偏偏正在打盹的虎皮猫大人还接过茬来,回了我一句:“有贼心没贼胆,怕小妖怕得就像个气管炎,都不稀得说你……”
这两人一番嘲弄,说得我哑口无言,知道在这样说下去,这两个土贼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更加荒唐离谱的话儿来,于是搁下此事,问起央仓的伤势来。
这黑妹子虽然当日骑虎挑衅,其实人倒也还不错,对寨黎苗村、对我都很友善,而遭此一劫,不但自己日夜相伴的那头孟加拉虎死去了,自己的左臂也被徐先生吸成肉干,实在让人不忍。
不过杂毛小道说她的情况倒还算好,他信这老头儿人品不咋地,但是杂七杂八的医术倒还不错,是黑央长老里面最有钻研精神的一个,据说徐映智生前很看重他,还屡次送了收藏宝剑给他,刚才我们在外面药圃里面讨论过了,他会熬制一种回天还阳汤,给那黑妹儿泡澡,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她将重新拥有一只臂力过人的左手臂力过人啊,可惜她是个女孩子……
杂毛小道的猥琐无所不在,防不胜防,我也当作是习以为常,问了他一些国内之事,杂毛小道说赵承风召集人马,在西川达州一带设伏,历经三天,终于将那些从宝窟法王手中逃脱出来的血族一网打尽,因为此事,赵承风获得了极高的荣誉和威望,据大师兄私底下透露,上面对袖手双城的表现极为满意,他将有望在明年年中的时候,等老局长完全退下来转入教学工作之后,登上西南局扛把子的位置。
除此之外,在湘湖那边依旧没有真龙身影,但是因为大量行内人员集聚,倒是产生了两起小规模的摩擦,中南局的相关领导大为恼火,已经在官方上着手驱散了大部分去凑热闹的人员。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对真龙有兴趣的各路人马也由明转暗,蛰伏起来,他也是瞧见并没有太大的进展,这才有了闲暇,跑到缅甸过来的。
杂毛小道还告诉我,说他跟顾老板通过电话,也跟留守在大其力市的阿洪照过面了,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及时地赶到那岩洞中,虽然有虎皮猫大人指引,却也是得了蚩丽妹的帮助。
我们两人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自然有好多事情要说,虽然杂毛小道听旁人侧面提起,但还是问起了我来到缅甸时所经历过的种种事情,我也不做隐瞒,将给李家湖接蛊、营救雪瑞、路上巧遇他侬以及在这山林子中发生的种种事情,都与他说个清楚明白。
杂毛小道仔细听着,听到后来,不由得击节赞叹,说小毒物,果然,还是跟你在一块儿,人生方能如此精彩,不像我平白蹲守在那湖边,每日除了望穿秋水地等待,倒也没有什么好事情做,闲得蛋疼。
我苦着脸,说我倒是想过几天安分日子,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容我好好生活啊。
瞧着我愁眉苦脸的模样,杂毛小道哈哈大笑,说也是,你就是个麻烦制造器。
我们两人畅聊好久,先前那童子进来,带着我们去一处药房里面泡澡,半人高的木桶里面尽是气味古怪、黑乎乎的药水,浸泡三个钟头,筋骨松散,感觉舒畅不已,胸口也不疼了,回去一觉到天明。
次日,他信长老又过来找我,说族长和长老会要找我谈话。
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知道这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第八十八章 得此强援,黑央尊者
虽然身上伤势颇重,然而我的恢复力也是迥异于常人,内有肥虫子的蛊力不断补足,外有他信长老的巫医治疗,药汤浸泡,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之类的情形,并不存在,故而自由行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动作轻缓一些,不宜太过于急躁。
考虑到我的伤势,谈话的地点并没有选在黑央族的会议厅,而是在病房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里,而且还有人专门过来,用滑竿软轿抬着。我谢绝了这种封建大爷的待遇,在一个花香遍体的小美女引领下,与杂毛小道一起,缓慢前往。
两边相距不到百米,并不花费多少时间,那亭子位于小山包上,周边皆是药圃和花海,芬芳扑鼻,内里宽敞,中间桌椅皆有,上置茶盏,倒也是个谈事情的好去处。
我们过来的时候,亭内已经坐了五个人,正中的一个,正是那日在山门前身形佝偻的老苗子,神光内敛,其余四位也皆是不凡之人,瞧着表现出来的精神意志,并不会比萨库朗的麻贵以及王伦汉、哈罗上师等人差,诸如马脸长老松日落者,实力似乎还强上许多,与达图上师不分高下。
如此看来,黑央族当真是高手林立,不可小觑。
来的路上,我和杂毛小道还在心中暗自揣测,知道这谈话地点选在此处,这里面大有深意,我自省得,也不言语,走到亭前,黑央族的族长以及四个长老也都颇讲礼数,出门来迎,又装模作样地准备跪拜,被我拦住了。
瞧着这几人,我用最真诚的声音苦苦请求道:“各位,各位,你们都是我叔爷爷辈份的长辈,岂能总是行此大礼,折杀了小子的福寿了。山前之时,我身上有伤,拦之不及,此番诸位倘若再这般讲究,我便拼得旧疾在身,也不敢久留,直接出了此处,各自两消才好……”
听得我这铿锵有力的劝告,那族长方才止住这等礼数,犹还说道:“神使大人过谦了,您是老祖宗亲口指定的黑央族贵人,自身的实力也惊艳绝伦,的确当得起我们一拜。”
这话说得真诚,不过我却也不是小孩儿,知道我倘若顺坡下驴,说不得要被人忌恨,于是连忙摇手说道:“族长,各位前辈,陆左当日并不知道我们还有这等渊源,故而多有冒犯,如今经过大熊哥这一番联系,才感觉我们还真是失散千年的亲人。既是亲人,便不要讲太多礼数,疏离了情感,小子陆左呢,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值不起大家如此对待,你们就把我当作一个客人,一个亲戚、或者一个朋友,如此,我们相处起来,才能轻松自在,彼此无碍,诸位前辈觉得可行?”
黑央族族长和高层在此之前,应该也是有过商议的,他们最担心的不过就是我这个家伙借由祖宗之名,妖言惑众,然后充当神棍,抢班夺权,将他们给高高挂起来,倘若如此,他们必然是一番雷霆手段,可管不得先祖南征大将军,是否会从陵墓中再次爬出来。
不过我的这番态度,却让这一圈老头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知道我根本就看不上他们在这山窝窝里面的产业,既然如此,和平友好的基调便已经定了下来,彼此客套一番之后,带着进入亭中安坐,由族长给我介绍在座诸人。
这四位长老,除了相当于二号人物的大祭师松日落和负责后勤装备研究的他信之外,一个负责族中财务的矮个儿老头,一个负责孩童教育的斯文老者,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相比之下,倒是他信的修为最为弱小。
即便如此,他信也能够与那哈罗上师比拟,专长之处,便是连许先生也极为赞赏。
而我也给在座诸人引荐了杂毛小道的身份,北国中原之地的茅山,即使是远在南疆僻壤的黑央族也曾得闻,掌门弟子的威名,以及杂毛小道正经时展露出来的气度,也让黑央族的高层震惊不已,都流露出了恭敬的神态来。
双方都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那么谈话就显得颇为愉快,族长跟我解释了黑央族和萨库朗合作的经过,说黑央族本来与世无争地在这缅北山林中自给自足地生活,可惜那许先生自东而来,对四散零落的萨库朗进行整合,将大毒枭王伦汗招于麾下,然后又兵逼黑央峡谷,亲自赴约,前来谈判。
当日族长瞧见复出之后的许先生实在是太过于厉害,倘若当时起了冲突,只怕整个黑央族便有覆灭之危,于是也只有委屈求全,暂居人下,同意了依附听遣的条件,而许先生恩威并施,的确也帮着王伦汗作了不少错事,心中惶恐。
所幸神使驾到,先祖复出,终于将许映智这个滔天魔头给降服,他们自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昨日已经大队而出,将王伦汗的老巢给疏理一空,并且将这一片区域所有的萨库朗残余分子都清除,关的关,杀的杀,倒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听闻此言,我不由得一阵诧异,说萨库朗曾经是与契努卡并肩而立的大组织,怎么这么容易就给剿灭了?
听得我的话语,这黑央族族长朝我恭谨地行了一礼,说这也多亏了神使……呃,陆左小兄弟你啊萨库朗强,则强在这些顶尖的高手之上,其余分散在各国的分部,皆是收敛钱财的居所,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现在的情形是,萨库朗基地的高手在这两年来分崩离析,死的死,散的散,早已不成气候,那些分部也是乐得自在悠闲。
我们得知,许先生将大头目仓差拿杀害吸食,鸠占鹊巢,此番出山重整萨库朗,在与契努卡的交锋中屡次得手,凶悍非常,而麾下若干近年来新培养出来的弟子,本来以他的绝世武力,可成大业,然而今朝死于你手,大厦将倾,下面树倒猢狲散,成不了气候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出现了颇为傲气的神色:“许先生既死,其余人等,又怎么能够入得我黑央族眼中,自然是有一个,灭一个了!”
萨库朗以及格朗教派,绑架少女,炮制人彘,提炼人油……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是一个十分邪恶极端的邪教组织,如今能够覆灭,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我们脸上不由得都露出了欢欣鼓舞的表情,虽然余虐仍在,但是并不影响我们的心情,当下也是以茶代酒,痛饮一杯。
茶乃粗茶,入得喉中,却有一股淡淡芳香,族长问起我解下来的打算,我的根在中国,自然是准备回国的,然而他和旁边几位长老却极力挽留,说他们都已经逐渐衰老,族内近年来虽然涌现出来的年轻人不少,但是真正能够服众的却没有一个,以我的实力,再加上先祖的认可,留下来,带领黑央族走上辉煌,如此最好不过。
黑央族世外桃源,风景优美,人物灵秀,留下来养老或者休闲度假,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过让我留下来奋斗终生,带领族人走向辉煌,我却是力有不逮,再说了,现在是和平时期,这四千多口子人也做不成什么事,脱贫致富倒是正理。
责任太大,我也不敢答应,只是说在中国有自己的事业,分不得神,但是黑央族但凡有所需要,一句话,我立刻便会赶过来的。
如此一番推托,面前诸位老者终于明白我真的没有心思留在此处,只得遗憾地叹息,也表了态,说我永远是黑央族的尊者,日后但有所求,无论万里,他们都会前来,听奉调遣。
如此一番言语交流之后,大家的谈话便已经接近尾声,而这个时候松日落长老突然提出,说护陵圣女本来该在祖陵前守护先祖,可是先祖走入了地下,而我则是代表着先祖的神使,我走可以,圣女需要陪同我一起,也算是有个联络。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一阵头大,四娘子身手其实非常不错,然而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让我带回去,回头再给我使点媚眼和小风骚啥的,我可怎么扛得住?
我正待推托,然而杂毛小道却是两眼放光,直接就替我应承下来,还与几位长老相谈甚欢,直接将我给略过,憋得我肝儿都差点儿坏损。
我们在黑央族又带了四天时间,总算是将伤势养好,精力充沛,于是便与族长辞行,临行前的头天夜晚,黑央族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富有民族特色的美食佳肴和舞蹈,让人目不暇接,倒也畅快。
次日早晨,黑央族全体高层十里相送,隆重之极,直到我们再三推托,方才离去。
待人离开之后,我、杂毛小道以及被族中长老指派跟来的四娘子,便朝着寨里苗村快步行去。四娘子这妹子莫看当日交战妩媚风骚,正经起来,却是那天上的仙女作派,让人难以亲近,她此番前来不情不愿,我心里也窝着一肚子的火,好在杂毛小道居中周旋,又使些小手段与四娘子逗乐,好歹没有打起来。
一路疾行,我们在午后两点时就赶到了苗村外不远的福龙潭,正想进村,从林子侧面突然杀出了一队实枪荷弹的人马,朝着我们这边围了过来。
第八十九章 丽妹失望,恍然如梦
这一票人马从林子和草丛中出现,都是黑瘦模样,端着自动步枪,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如临大敌。
瞧见这差不多有一个连的武装军人,四面八方,我弓起了腰,做猎豹捕食状,用凶狠的目光巡视着每一个人的喉结处,鬼剑倏然在手,防备胸前,而杂毛小道则并作剑指,雷罚铮然一声响,冲天而起,在半空中遥遥罩着所有的人。
以他的功力和敏锐灵觉,任何人倘若有所异动,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也就是雷罚临身之时。
不过对峙仅仅维持几秒钟,很快我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孔,穿着黑衣的吴武伦带着他的一干小弟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招呼这些军人放下枪口,然后离开潭边,去外围警戒。
吴武伦的话实在管用,吩咐了几句之后,这百十来号军队精锐便掉转枪口,朝着林中再次潜伏而去。我皱着眉头瞧吴武伦招呼这些精锐士兵,瞧见那些人转身离开,才出言问道:“武伦法师,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能够跟我解释一下么?”
吴武伦旁边的小弟并没有露出忿忿不平的怒容,个个都低眉顺眼,便是吴武伦本人,听得我的话语,也热情上前来招呼,说陆左,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碰面,不好意思,这几天局势颇为紧张,结果出了乌龙,别见怪,别见怪哈。
吴武伦态度好得出奇,我也没有再纠结刚才突然而来的惊吓,问吴武伦怎么会带着大队人马突然出现在这儿,吴武伦走到我们面前来,说道:“这几天缅北风起云涌,契努卡大肆寻找失踪在这儿的达图上师,影响太大了,所以我们决定官方介入,然而来到这里时才发现魔气冲天,整个山林都蔓延着魔罗恐怖的气息,鸟兽惊悸,然而不到一天时间里,风云突变,盘踞在这片地区的王伦汗给人端了老窝,一片狼藉,到处都有黑央族的猎手穿林而过,追杀萨库朗的余孽……”
吴武伦回忆着,然后尊敬地望着我说道:“这整个一片区域,都在流传着你一人团灭王伦汗精锐部队,成为了黑央一族最高领导人的传说,每一个不懂汉语的山民,都能够将双手合拢,喊出一声‘陆左王’来,这几日我们跟黑央族的猎手有几次照面,也逮捕了一些萨库朗的残余分子,小心翼翼,所以才闹得如此紧张……”
“陆左王?”听到这名号,我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然而吴武伦却是严肃地点起了头。
他跟我说道:“这话是从黑央族猎手口中传出来的,他们说格朗教派行事有违天和,与佛祖之法迥异,南辕北辙,故而天降王者,名为陆左,成为黑央族的首领,在陆左王的旗帜下,黑央族降服了地狱来的恐惧恶魔,又将格朗教派的领袖许映智击杀,从此人间太平,再无争斗陆左,魔罗果真被降服了?许映智真的是被你杀的?”
吴武伦一连串问题弄得我哑口无言,脑袋顿时间就轰的一下炸开来,嗡嗡嗡,连他后面的几句话都听不清楚,扭头过来瞧四娘子,只见这女子脸上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洋洋得意地说道:“神使大人,我族人所说的,都是事实啊,你为何要用这种满怀恨意的目光瞧着我?”
虽然蒙着一层人皮面纱,但是却能够把四娘子脸上那贱贱的笑容展露出来,我心中一阵恶心,顿时就感受到了黑央族的险恶用心。
显然,这个曾经辉煌荣耀的部族并不满意此时的境况,便借由魔罗覆灭以及许先生故去的机会,借机宣扬起了自己的威名,这本来无可厚非,然而那些老狐狸却未经我同意,直接将我的名头给抬了出来,这可就真的是给我招仇恨了。
如此一来,那些散落各地的萨库朗余孽便都有了明确的目标,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接下来,我估计就真的是闲都闲不住了,光那些闻讯而来的复仇者,都让我应接不暇。
瞧见我脸色不对,吴武伦跟我解释道:“在这一片山林里,生活着超过三十万的山民,黑央族对他们充满了巨大的影响力,而经过他们之口宣传出去,只怕这事情便已经确定下来了。陆左,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我心情糟透了,百口莫辩,只有阴冷着脸说道:“是我做的如何,不是我做的又如何?”
吴武伦见我情绪不高,似乎并不乐意讨论这个问题,于是便收了口,跟我说道:“陆左,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很感激你能够出手降服魔罗,并且将王伦汗和萨库朗余孽这些寄生在原始森林中的毒瘤给铲除。我这次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确认一下魔罗的去向,这也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平民百姓安全着想,还请告知。”
吴武伦盯着我的眼睛,我则直接告诉他:“死了,灰飞烟灭!”
得到这个答案,他并不意外,或许他已经从别的渠道得到了消息,朝我抱拳致意,说他代表自己就职的政府部门,向我表达感谢,以后在缅甸这地界,任何事情,只要不违反国家刑法,都可以找他帮忙。
说完这些话,他与我还有杂毛小道告辞,转身朝着回路走去,而他旁边的那个青年也恭恭敬敬地朝我行了一礼,然后一个唿哨,隐没在丛林中的那些军人从我们的身侧走过,渐行渐远。
瞧着这些人远去,杂毛小道收起雷罚,嘿然笑道:“小毒物,这回你可出大名了。”
我白了他一眼,埋着头朝苗村走去。到了寨黎苗村,我发现原本紧闭的寨门此刻敞开着,而村民们都已经出来劳作了,瞧见我们,远远地行礼打招呼。很快,熊明听闻我们到来,便热情地迎了出来,旁边还跟着在这儿养伤的小和尚他侬,和他师兄乃篷。
熊明引我们到他家歇脚,一路上对我大为称赞,把我夸到了天上去,旁边的他侬师兄弟也不住地点头附和,弄得我还真的有些飘飘然,心情也好了一些。
我们在熊明家坐了一会儿,油茶还没有喝几口,头人黎贡、熊付姆和神婆蚩丽花如约而至,询问起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来。我也不作隐瞒,将大部分事情经过都作了讲述,几人连声惊叹,当真是路转峰回,生死一线,让人的心肝儿都直颤动,停歇不下来。
事情说到一半,蚩丽花突然站了起来,拉着我,说她醒过来了,让我去她那儿。
我点头,留杂毛小道在这儿跟熊明他们演绎,我则跟着蚩丽华来到虫池。
在阴森的地底虫池旁,我再一次见到蚩丽妹,她比上次更加精神了,瞧着我,颔首微笑,说你做得比我想象中更加好,不错,不愧是他的传人。
我心情郁闷,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讲与她听,这位宛若天仙的成熟美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黑央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龌龊,如果我料想得不错,他们应该是想逼你上位,不让在你远走北方之后,对他们不加理会。无妨,只要有本事,声名鹊起是必然的经过,强者生来,就是要被人所尊敬的,当年洛十八名震苗疆,可从来没有你这等担忧。
她盯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在我看来,你远比他厉害,最重要的,就是你有一颗仁慈而知进退的心,不像他那么暴躁冲动,性格决定命运,终有一天,你会超越他,成为新一代苗疆蛊王的……”
我苦着脸,说我的愿望,就是娶妻生子,找一个稳定点儿的工作,幸福快乐……
我这话还没有说完,蚩丽妹的脸就冷了下来,说你唯一的缺点,就是胸无大志,你以为你的命运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么?你自从出生开始,你的道路就是不进则退,倘若不能强大,那么你就不是你了,永远也没有自我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训斥了我一番之后,蚩丽妹就没有了什么谈兴,她冷着脸告诉我,说她瞧见魔罗回到深渊了,身受重伤,神魂失位,不知道多长时间才会恢复过来,至于雪瑞,她会在虫池里面待着,一直到她足以能够顶着白河苗蛊的名头,行走天下的时候,才会出山,让我将这件事情,告知她的亲人。
瞧着沉睡在虫池白茧中的雪瑞,我长叹了一口气,点头表示知晓。
蚩丽妹不喜我平淡的性格,也不多言,沉入池中,不再理会我,于是我怀着忐忑地心情离开,总感觉蚩丽妹似乎对我有这特别的期待,而我却让她失望了。
雪瑞不走,我们并没有在寨黎苗村待多久,当天便离开,前往大其力,而他侬和乃篷师兄弟则要返回泰国清迈,准备上演一场基督山伯爵,其间腥风血雨,另作它记,不再载入此文中。
我们在大其力市与阿洪汇合之后,才得知他收到一个神秘信笺,里面有一个瑞士银行的账户和密码,他查过了,大致和李家湖缅甸分公司损失的金额相近。我猜测这件事应该是许鸣干的,如此兜兜转转一个月,终算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个完整的结尾。
仔细回想起来,恍然如梦啊。
第一章 东南局年会通知
2010年的十二月初,我、杂毛小道和四娘子转道香港,前去探望正在香港明德国际医院接受治疗的李家湖。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养,李家湖的精神状态要比在缅甸时好上许多,我们到达病房的时候,他正坐着轮椅,在病房的阳台上眺望南中国海。
明德国际医院是位于太平奇力山,属于香港富人区,在美国全球“最美医院”的评选中荣登第三,病房为酒店式设计,十分宽敞,设施也极为现代化,使得这里并没有普通病房的沉闷。
李家湖的妻子也在病房里,因为之前有通过了电话,她正为自家女儿伤心不已,见到我,眼泪不由得刷地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不过李家湖倒还好,邀我们三人在宽敞的阳台坐下,简单介绍完四娘子之后,他告诉我,说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忙,忙生意、忙事业、忙家族,总是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现在终于是得闲了,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唯一有点儿遗憾的,那就是雪瑞没有能够在身边……
相比那些整日玩嫩模、小明星的堂兄弟们,李家湖在情感上还算是比较忠贞,四十多岁了,也才只有雪瑞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宝贝得不行,没想到如今父女天各一方,骨肉离散,如此想一想,倒也有些悲凉。
我好声安慰他,说凡事都要两头看,雪瑞这次所遭一劫,逃无可逃,不过所幸拜了一个好师父,日后回来,像果任这种降头土豪,便都不用再如以前那般畏惧了。
说到这里,雪瑞母亲泪水涟涟,不住地叹气,说我们这当父母的,哪里会指望她能够有多大的出息啊,就想着她能够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然后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没想到还会有这些磨难,早知道当初就不让她跟美国那个姓罗的老头接触了,到现在弄得连个合适的夫家都不好找……
李家湖倒是打了岔,说这话也不能这么讲,倘若不是罗恩平老师傅,雪瑞到现在还在残疾学校读书呢,若不是她缅甸的那个女师父,她也还是个盲人,这你喜欢?
我好言安慰,说嫂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雪瑞还小,缘分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雪瑞母亲瞧了一眼在旁边端坐着的四娘子,语气古怪地说道:“那也不一定,有时候我们这些当家长的,也是要做一些主的……”
李家湖似乎并不太喜欢谈论这个话题,便问起我们在缅甸的事情,我也不细讲,大略跟他说了一下,李家湖之前也早有耳闻,如今听我粗略说起,又有一番惊险。谈到那笔款子地追回,李家湖说许鸣这人,以往对小叔还算不错,挺争气的……郭佳宾罪有应得,但是他妻子却十分无辜,现在怎么样了?
我说她身上有魔罗气息,又神经失常了,便留在了雪瑞师父那里,看看能不能回复些神志。
谈完话,李家湖突然问我,说你对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有没有研究?
我问怎么了,他说他家老太爷患了这病,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估计没有多久时间了,想问问我这里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家老爷子在香港商界被人尊称为七哥,地位尊崇,产业颇大,他若一死,李家各方争产,分崩离析,的确不太好受,不过药医不死病,那老爷子病入膏肓,已然是没办法救治了,我只要推托,他也不太指望,随口问问,于是作罢。
看过李家湖的病情,我又与顾老板见了一面,然后从罗湖关口过关,回到了国内。
回来后诸事繁杂,需要跟各人联络报备,还要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以及修缮鬼剑之类的,如此又耗费了一些时间,茅晋事务所新招揽的那两位风水师已经撤离了,王铁军不敢擅自招揽人手,生怕遇到街头骗子,给自己忽悠了去,所以茅晋事务所的业务开始大范围地萎缩,一般只由张艾妮处理长期合同的客户,其余散活基本都不收了,要么就是由小俊、老万这种刚入门的业务员去处理。
不过话说回来,老万这个老油条自不必说,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期待,小俊是土夫子出身,脑瓜子灵活,为人也勤奋好学,有慧根,也算见过了一些世面,先后跟随我、杂毛小道、张艾妮以及那两个风水师办过事儿,言传身教的,如今竟然成了材,现在勉强也能够顶上一个风水师的职位。
人是社会性动物,衣食住行都得用钱,而我们这东游西晃的,又没有一个报销的正经去处,所以总还是要有一个吃饭的饭碗,于是返回东官之后,我和杂毛小道加班加点地处理了积累起来的好些单子。
这些生意有大有小,不过我们的效率着实厉害,几乎不耽搁什么时间,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以前一个耽搁下来的案子,就是那个在洪山开灯饰厂,被人门口泼大粪的郑立章郑老板,这次又找了过来,说他厂子给人谋害得快要破产了,苦苦央求我们帮忙看看。
这事情是杂毛小道去办的,去了两天,终于找到猫腻,顺藤摸瓜地查到了凶手,这说来也巧,那凶手居然就是他对门的竞争对手,而更加让人惊讶的事情在于,那家竞争对手的老板居然我也认识,李守庸和程五妹,也就是当年我在洪山开苗疆餐房的时候遇到的竞争对手。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听说了邪灵教这个名字。
杂毛小道告诉我,说不到两年时光里,这对夫妇通过种种不法的敛财手段,竟然盘下了这么大的一间工厂,而且还不知足,继续作案,终于给杂毛小道给逮住了。
当日我们忌惮,没有对这些家伙下手,至如今,他们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就是小杂鱼而已,杂毛小道将这两人给制服过后,直接打电话叫给曹彦君,让他过来逮人。又过了两日,曹彦君反馈回来消息,说这两人还真的就是邪灵教的外围组织成员,专门负责敛财,以供上级开销,现在正在深挖线索,说不定有大案子。
世间之事,总是如此奇妙,正如四娘子原本是被派过来侍奉我的,结果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的仙女模样,让人好不郁闷,而后杂毛小道这家伙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没几天便偷偷摸摸地摸进了这圣女的闺房,好是一番啪啪啪,圣女终于柔情了些,照顾起我们的日常家居来。
更加离谱的事情在于,两人似乎已经达成默契,根本不与我提及此事,好似他们之间就如同小葱拌豆腐般,一清二白,干干爽爽。
杂毛小道白日里跟四娘子眉来眼去,晚上则偷偷摸到对方房间里去,做那儿童不宜的事情,浑把我当作了瞎子,更加让人郁闷的事情在于,为了照顾他们的感受,我还得当作不知,更是要警告朵朵入夜之后,莫随便乱窜,免得惊扰了别人的好事。
即便如此,朵朵还是发现了,某天夜里,我被推醒过来,瞧见这小丫头不练功,咬着手指头,小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对我说陆左哥哥,你去劝劝架吧,杂毛叔叔每天都打四姐姐,四姐姐现在哭得快要断气了。
呃,到了此刻,我终于到了每个家长最尴尬的时候,那就是跟小朋友解释一下,“生命起源”这种复杂而简单的问题了……
不过经过杂毛小道调教,四娘子终于放下了圣女的架子,开始作为一个普通人来生活,虽然早晚都会朝着南方跪拜祈祷,但好歹也没有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为了给这女人找点儿事情做,我把她拉了壮丁,发配到了茅晋事务所,也顶替了一个风水师的职位。
虽然她对于国粹风水之事并不甚了解,但是在老万这个南方通的辅助下,对于灵异事务的处理,却胜过现职的任何一个人,大大补充了事务所紧张的人手,总算是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忙忙碌碌,让人整日无暇它顾,不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摩挲着胸前的槐木牌,小妖和肥虫子都陷入沉眠,只有乖乖的朵朵陪着我,面对着让人煎熬的夜晚,往昔热闹的欢乐情形不再,让我莫名就有了一些小忧伤。
时光匆匆流逝,到了十二月下旬,刚过圣诞节,我就接到赵兴瑞的电话,通知我去参加东南局的年终总结大会。
东南局下辖四省一部,包括南方、广南、南海、福闽四省,以及港澳台行政交流部门,每两年会进行一次总结交流大会,便于各省各区宗教局的主要成员熟悉,促进内部交流,这一次是大师兄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地点选在了南海岛的三亚市。
这个城市位于南海岛的最南端,全年有三百天的艳阳高照,是著名的热带海滨旅游城市和海港,选择在这里开年会,想来大师兄也是有给犒劳广大奋战在秘密战线的同仁们发发福利的想法。
我理了理手头的事情,虽然也颇多,但是都是小事情,再说了,到了我们这个位置,也没有必要为每一笔生意去劳心劳力了,于是答应下来,并于次日,与杂毛小道去东官南城与掌柜的汇合,转道南方市,乘班机直飞三亚。
第二章 自助午餐起风波
三亚是我国通向世界的门户之一,市区坐落于风景幽美秀丽的自然环境之中,城市建设着重注意了城市与自然景观环境、生态环境的协调关系,环境极为独特,山、海、河这三种自然美景集中一地,构成了三亚市特有的自然景观,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
我们当日到达的时候,天空如洗,湛蓝如镜,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接近年末的寒意,此次与我们同行的,除了赵中华这破烂掌柜,还有调任鹏城的董仲明、培训基地的地头蛇主管尹悦以及我的集训营同学、局属第五支队的支队长秦振,其余人等皆不熟络,有的是他们的属下,有的则是完全不知身份。
能够参加年终总结大会的,除了各部门的领导之外,还有一些在这两年来表现突出的一线同志,这几天会议度假也算是有表彰之意,东南局藏龙卧虎,便是大师兄的手腕,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掌控起来也是有些吃力,所以这次年会倒也是群雄毕至,济济一堂。
早上的班机,从机场到达亚龙湾的度假村,正好赶上午餐时间,去分到的别墅间里将行李放好之后,我们来到酒店会所的自助餐餐厅吃饭,又瞧见了两个老熟人,便是我集训营的同学朱晨晨和滕晓,这两人正窝在一个角落里悄悄聊着天,言语间颇为亲密。
秦振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低声告诉我,说滕晓这小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集训回来之后,便和朱晨晨有了联系,而且他还蔫儿坏,兄弟两个同处于广南省分局,没事还一起吃饭喝酒,愣是偷偷摸摸的追,瞒着他好久。
一直到今年滕晓休年假,秦振去找他喝酒,正好碰见这对狗男女揽着手,有说有笑地从家里出来,两人那个亲密啊,朱晨晨恨不得挂到了滕晓身上去,这两人的恋情才总算是曝了光。
听着秦振的述说,我的心情出奇的好朱晨晨是个好女孩儿,她与我素来敬重的欧阳指间老先生有些亲戚关系,当日在黄鹏飞和我之间,毅然就选择了我们这边的阵营,后来集训营试炼的时候,集训学员被鬼面袍哥会率众伏击,死伤惨重,唯一没有人员损失的我们小队,就属滕晓受伤最重,左手臂给撕断,成了残疾。
即便如此,这个娃娃脸的络腮胡还能够得到出身、能力皆不错的朱晨晨亲睐,的确如秦振所说的一般,让人羡慕。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望着这一对甜蜜的旧友,我十分欣慰,与秦振上前打招呼,朱晨晨有些害羞,才调侃几句,便受不了我们的玩笑,不好意思起来,端着盘子拿食物去了。
进了餐厅,大家各自分散,去找相熟的朋友,连杂毛小道也没有留下来打扰我们述说同学情谊,朝着不远处几位衣着清凉的时尚女郎走去。
滕晓热情地招呼我们落座,我见他左手完整,有些奇怪,瞧见我的反应,他用右手骨节敲了敲,有铮然的金属之声传出来,然后笑着解释道:“研究院的新产品,将生物神经元反射弧转换为指令,通过中枢运算芯片,再转换为假肢的具体动作这里面增加了对炁场感应的接收器,让我可以通过体内之气,来控制手掌上面的每一只手指,灵活得与和真手一般……”
滕晓一边介绍一边与我展示,那只除了肤色之外,与正常无异的手掌灵活地拿起筷子,如同转笔一样旋转,灵活非常,让我们感叹这科技改变未来,秦振告诉我,说这条手臂的成本够在帝都四环内买套三居室了,倘若不是滕晓此次是为国效力受的伤,未必会有这等机会。
我想起杂毛小道的小叔萧应武左臂曾经被那猴孩儿斩断,至今一直用的是一根铁铸钢手,便询问哪里能够定制这手臂,具体费用是多少。
滕晓说这个是军用技术,他知晓的也不多,可能要找总局装备处去了解,他这里有一个主治医生的电话,如果我有朋友需要,可以去询问一下,不过这东西很特殊,一般人也用不了……我们正谈着话,突然听到朱晨晨一声惊慌的喊叫,抬过头去,却见不远处的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护着胸,脸上绯红,气恼地瞪着前面一个端着酒杯、面露轻佻之色的年轻男子。
滕晓本来还在给我翻找名片,然而瞧见这副场景,不由得一阵火冒,起身朝着朱晨晨身边走了过去,对那个脸色苍白、模样俊俏的年轻男子低声喝道:“罗金龙,你狗日的不要太过份了,这不是广南分局你爹的地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容你胡来的,你最好放尊重点!晨晨,他刚才干嘛了?”
朱晨晨挟菜的一双公筷都丢在了地上,右手护着胸口,又羞又怒地看着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男子,粉脸气得发红:“滕晓,不要理这个登徒子,我们走!”
朱晨晨把左手的盘子放在餐台上,拉着滕晓离开,然而那个罗金龙却嘻嘻笑道:“哎呀,别这样啊晨晨,我们好歹夫妻一场,见了面打个招呼,亲热亲热,你怎么就生气了呢?还有小滕,你这人还真的是开不得玩笑嘛,你挖我墙脚,我大大方方地把晨晨让给了你,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这种态度,当真是好人难做啊……”
听得两人对话,我皱起眉头,扭头问秦振,说什么个情况?
秦振的眼神阴沉,指着那个颇为嚣张的家伙说道:“罗金龙,广南罗局的二儿子,自幼在龙虎山修行,极擅阴阳采补之道,是个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晨晨以前是他的女朋友,两个月吧,具体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用了些手段,后来腻味了,又将她给抛弃了,另寻新欢;不过自从晨晨跟老滕好了之后,这个家伙就屡屡挑事,总是想要将晨晨给追回来,不过他这德性,晨晨哪里能理会他,于是就这样了……”
杂毛小道突然出现在我们的身旁,低声说道:“那个小子刚才对你朋友袭胸了……”
老萧爱花,但是从来不会胡乱伤害别人,更不会无休止纠缠,瞧见这种人渣,他是最气愤的一个,我们几个人朝着前面走去,而此时滕晓却还在控制着自己的怒火:“罗金龙,这里是东南总局的年会,来得都是各个分局的领导和精英,我们有什么事情,私底下解决,莫要在这种公众场合闹,事情闹大了,到时候牵连到你父亲,那可不好!”
罗金龙一副风度翩翩地模样,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几个同伴,嘿嘿笑道:“小滕,怎么,这事情你还想扯到我父亲头上去,说我仗势欺人么?我可没有做错什么,旧友打个招呼而已,你们两个这轮番辱骂,算哪门子意思?我倒是想要讨个说法才对,是不是?”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瞧见周遭的人都围了上来,他不但不罢休,反而大声嚷嚷起来,还得意地捻了捻手指,这猥琐模样瞧得朱晨晨一阵羞怒,恨声大骂一声“畜牲”,眼睛瞬间就红了,扭头往外走去。
女友受辱,然而滕晓到底还是有着严格的组织纪律性,并没有被罗金龙激得失去理智,含恨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无言地指了指,准备跟着离去。
然而滕晓、朱晨晨准备息事宁人,但罗金龙却并不罢休,伸手抓住滕晓的右手袖子,在他耳边嬉笑着低声嚷道:“别啊,怎么就走了,我还想找你喝一杯酒呢,我们哥俩儿说起来也算是挺有缘分的,钱钟书老先生不是说我们这种关系,叫做‘同情兄’么,我还想跟你讨论一下朱晨晨在床上……”
“哐!”
罗金龙露骨的言语终于被一声酒瓶碎裂声中止了,忍无可忍的滕晓抄起餐台上的红酒瓶,朝着与自己纠缠不休的罗金龙头上猛力一砸,那家伙的头没有破,但是碎裂的玻璃渣子却四处飞溅,大半瓶红酒从他的头顶直接泼洒下来,划过阴柔冰寒的脸颊,将上身的西服给全部染红。
然而这小子被滕晓这猛力一砸,却并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而是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滑过脸颊的红酒,平淡地跟旁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说道:“安主任,局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内部规定,说倘若成员之间发生了冲突,谁先动手,谁就会要遭到停职审查,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那个中年人点头说是,我们秘密战线上的同志一般精神压力会比较大,并且手段普遍比较厉害,下手重,这规定是为了防止此类情况发生而设立的。
此时的罗金龙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浮,而是凝神瞧着有些后悔的滕晓,严肃地说道:“那么……安主任,我怀疑滕晓同志的心理有些问题,贸然在公众场合攻击局内同志,而且手段十分猛烈,我可以向总局纠察办申述,让他们对滕晓同志进行强制隔离审查,驱逐出这次年终大会么?”
那个安主任与罗金龙一问一答,点头说道:“是的,他刚才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攻击性,而且十分不理智,确实有这方面的问题,你现在就可以找纠察办的吴主任申述,物证确凿,而我们都可以给你作人证的……”
朱晨晨听到这些话,猛然扭过头来,手上捻着两根筷子,额头上的青筋直冒:“罗金龙,你这个疯子,你不逼人太甚了……”
罗金龙从旁人手上接过了一张餐巾纸,将头上破碎的玻璃渣子擦下来,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有么,我不觉得啊?”
第三章 杂毛小道威名振
罗金龙此子的心计颇深,刚才表现得轻狂骄躁,却都是为了激怒滕晓,然而他恶心滕晓和朱晨晨的那些话语,音量都控制得很好,除了我们这些旁边的人,其余人等听得都不是很清楚,而当滕晓暴怒发威之时,旁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他却表现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
瞧见这模样,他显然是早有了预谋,准备直接给滕晓设一个套,让他受到羞辱,被驱逐离场。
这莫须有的事情,即使是去那纠察办解释清楚了,传来传去,各种风声都出来了,总是会低人一头其实在这宗教局里面混,跟官场差不多,只要你给人家整治了威风,以后总是抬不起头来的。
大会在第二天举行,先期到达、并且在这边用餐的人并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二十来个局内同行瞧着冲突,都围了上来,瞧见这罗金龙逼得太紧了,滕晓和朱晨晨都有暴走的趋势,掌柜的走出来,拦在了双方中间,拍了拍罗金龙的肩膀,劝说道:“金龙啊,明天就要开会了,这来来往往的都是局里面的头面人物,莫闹笑话了,算了算了,双方退一步,这不就没事了么?”
罗金龙应该是认识掌柜的,不过交情并不算深,所以也没有买账,而是在这里喊屈道:“赵哥,不是弟弟我不卖你面子,而是我这脑袋,自小除了我爹和我师父,就没有第三个人敢打过,我妈不行,我哥也不敢,今天倒是让这个乡下来的臭小子给砸了,你说说,我以后出去,还怎么混?要是没有一个说法出来,笑都要让人笑死哟……”
掌柜的被这般直截了当地回绝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皱着眉头,问那你到底要怎样?
罗金龙义正严辞地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一切都按照局里面相关的文件来办理,绝对不要徇私枉法!”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没有什么周转的余地了,滕晓扔开左手上面的瓶子口,朝着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安主任,我也想询问一下你,倘若我们内部人员起了冲突,如果被罚者不服,是否可以向当事人发起挑战,用实力来证明自己的对错?”
安主任扶着自己鼻梁上的金边镜框,模棱两可地说道:“呃,这个事情嘛,以前在战争时期的时候确实有,不过那是为了保存我们组织的战斗力,但到了十年动乱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这种约定俗成的规则了。不过呢,也不是不能,主要还是需要双方都协商同意才行……”
滕晓脸容一肃,朝着面前的罗金龙说道:“那好,罗金龙,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让胜负来决定你我的对错呢?”
罗金龙脸上露出了疯狂而残忍的笑容,朝着滕晓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双手一捏,咔嚓咔嚓的骨头声响,爆豆一般。他点头说好,只要你敢签那挑战协议,我不介意将你另一只臂膀,也给废了!
两人达成协议,立刻有人去炮制那份相当于生死状的协议书,书中规定,除了生死之外,较量中造成的任何伤残,都不关决斗对方的任何责任。
我听有人念起其中内容,这才想起了这条秘密战线的前身,是由那8341部队所组建而成8341是什么性质的部队,不知道的人可以百度一下,百战成军,的确能够感受到这里面独到而残酷的铁血之气。
这时朱晨晨拉住了滕晓,眼圈红红,阻止他去签名:“滕晓,不要,你不是他的对手!”
滕晓满眼皆是怒火,额头青筋直跳,伸手去抢笔,口中铿锵有力地说道:“男人血性,不死怎灭?”
秦振也跑过去拦着滕晓,不让他冲动行事,而罗金龙则抱着胳膊,瞧着面前几人推推拉拉,脸上轻松自在,显然师出龙虎山这样高门大派的他,对上广南民族大学神学班毕业的滕晓,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费多少气力。
他在旁边煽风点火道:“你要战,那边战,我陪着你便是了。怎么现在又像个娘们一样忸忸怩怩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不敢了,若是,你直说,低头认个错,我说不定还会原谅你的,不再计较而已。本来就是嘛,像我们这些人,最看重的就是个面子问题,你若是给我面子,说不定我就……”
啪!
罗金龙正说得口沫飞溅,结果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前,手掌高高扬起,绷若满月,然后猛然挥了下来,一巴掌摔在了他的脸上,好是一声脆响。
罗金龙此人出生龙虎山,天资聪颖,一生本事,刚才被滕晓用瓶子砸中脑门,那是故意设套,而此刻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却是根本反应不过来。一耳刮子过后,他脑袋里面立刻多了一群小蜜蜂,嗡嗡嗡地直叫唤,口中一阵腥甜,咳嗽两声,竟然吐出了两颗怖,和一口老血来。
罗金龙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面断然出手,他被扇得晕乎乎,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挽着道髻的削瘦道人,正皱着眉头瞧着自己,心中骇然,指着他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打我?”
此番出手的,自然就是在我旁边的杂毛小道,这个十年来浪迹江湖的老油条最懂得应对之道了,瞧见滕晓和朱晨晨都懵了,他便果断出了手,一巴掌将罗金龙扇得六神无主,见这小子问起,二话不说,抬手又是几巴掌。
罗金龙这才反应过来,回身闪去,然而杂毛小道的身手早已入得化境,意念心起,手便亲至,啪啪啪,又是三巴掌,罗金龙清秀的脸颊立刻被甩得迅速肿胀起来,宛如秋天丰收的大苹果。
杂毛小道扇得畅快,正想给罗金龙凑一个整数,他身后那几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抢身而出,挡在了他的身前,杂毛小道并不与这些人硬拼,也抽身而退,沾满鲜血的右手在洁白的餐布上面擦了擦,然后捻起一小块切好的西瓜,轻松地咀嚼起来。
瞧见杂毛小道这潇洒利落的出手,安主任扶起被抽得跟个猪头一般的罗金龙,脸色严肃地问道:“你是谁,那个单位的,报上名来,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并且行凶伤人?”
杂毛小道吃完西瓜,把里面的西瓜籽小心吐出来,这才惊讶地反问道:“哎呀,什么行凶伤人啊?我刚才在教训流氓呢,怎么,局长公子耍流氓就不能制止了,就不能被教训了?”
杂毛小道那无辜的表情将周围一圈人都给逗乐了,董仲明和尹悦端着盘子在人群后面吃吃地笑。这两个家伙是大师兄身边的近人,出了这种事情,一般是不太好表态的,只是藏头露尾地围观,任杂毛小道装疯买傻。其余人等也各有缘由,并不说话。
听得杂毛小道的话语,被扇得猪头模样的罗金龙吞咽着口中为,面目狰狞地向杂毛小道怒喊道:“你到底是谁?”
杂毛小道收敛起笑容,脸色一肃,轻喝了一声道:“够了!”
这个家伙喊完,气势顿然一涨,四周的炁场顿时就变得如同水底那般凝重,寒风扑面,压得周遭之人连气都透不过来。这般凶狠的气势陡然出现,整个餐厅中所有人的脸色都一阵紧,仿佛像瞧老怪物一般,面露惊悸,只有董仲明、尹悦少数几个人,还能够保持脸容不变。
杂毛小道将自己的实力一展即敛,风轻云淡,收放自如,然而罗金龙和安主任几个人却都头冒冷汗,一脸惊恐地瞧着面前这个似乎有些面熟的道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展示完了自己的强大实力之后,杂毛小道开始老气横秋地教训起罗金龙来:“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对小姑娘动手动脚,这事情前推二十年,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击毙子在这里?你自幼寄养在龙虎山,那些老道士给你爹面子,少了教养,才让你做出这种让人恶心的事情,我替老罗教训教训你,给你长长教训,让你知道这世间还有真理,还有公平和正义,免得你以后做出有违国法民意所不容的事情来。你若是不服气,自可以带着你父亲,直接过来找我!”
在我们这一行,强悍的实力就代表着绝对的话语权,杂毛小道这一番牛波伊烘烘的痛骂,罗金龙竟然被训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脸色数变,最后袖子一甩,一声不吭地就准备离去。
然而杂毛小道却并不满意,叫住他,让他给滕晓和朱晨晨道歉,罗金龙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听得这话又羞又怒,嘴里咕哝了一下,也听不清楚是在说什么,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宽慰,说小兄弟,不吃点儿再走?
罗金龙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与安主任等人匆匆离开。
东南局各处联络还算频繁,在座的诸位都明白罗金龙身份,这些人都不想陷入这场风波来,事情结束之后匆匆离开,一时间餐厅就都只剩下寥寥数人了。滕晓和朱晨晨回过神来,便过来跟杂毛小道道谢,感谢他帮忙解围,杂毛小道挥挥手,说无妨,陆左的朋友,便是我老萧的朋友,大家不用客气。
说了几句,秦振不无担心地说道:“罗金龙他老子是广南罗局,我刚才在楼道里好像看到了他,只怕会过来找麻烦啊?”杂毛小道瞧了我一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无妨,你们放心,晚上他老子会亲自领着儿子过来,跟你们道歉的,我保证。
听得杂毛小道说这大话,秦振和滕晓、朱晨晨都瞪大了眼睛,说这怎么可能?
第四章 师兄弟们细谋算 为@ 绵羊球加更加更加更加更加更 加更
自助餐厅中的众人散退,服务生过来收拾现场,朱晨晨和滕晓心情郁郁,而秦振也是忧心仲仲,几个人便先离开餐厅,返回房间去了,而董仲明和掌柜的也都有事,寥寥说了几句话便走了,我和杂毛小道还没有吃几口,于是留了下来,盘子里挟满了美味的饭菜,找了一个桌子下来用餐。
尹悦被虎皮猫大人支使着满餐厅地瞎转悠,总算是找来了泡过的茶叶梗子和原味恰恰瓜子,带着这痴肥鸟儿走了过来,在狼吞虎咽的我俩旁边坐下,说恶鬼投胎?
我点头,说打小就穷,现在对食物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渴望。尹悦不屑理会我这饥荒贼吃相的家伙,伸手一拍杂毛小道的大腿,老气横秋地说道:“小明,不错啊,现在可真够厉害的,比你大师兄当年可威风多了,那王八之气一出,竟然没有几个敢吱声的……”
杂毛小道刚才在众人面前威风凛凛,在尹悦跟前却只求饶,说悦儿姐,你可就别折杀我了,我可不敢跟大师兄相提并论,他当年的威风,我学也学不来,只可惜……我今天不过是看不惯刚才那小子的嘴脸,才出言镇住他而已屁大的身份,也好炫耀,也不跟小毒物这饭桶学学,什么才是真正的低调。怎么了,我刚才没有给大师兄惹麻烦吧?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杂毛小道叫尹悦,这称呼让我有点儿诧异地瞧了他一眼,这家伙将近而立,然而却称呼年纪比我还小几岁的尹悦叫做姐姐,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由头?
不过说起来,杂毛小道跟其余七剑好像并不是很熟,但跟尹悦却似乎认识多年一样,莫不是这里面,还有着什么故事?
我心中暗自谋算,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尹悦摆了摆手,一边跟虎皮猫大人剥着瓜子,一边叹气道:“说惹麻烦也谈不上,陈老大自到东南以来,跟罗金龙他老子一直就不是很对付,那老龟孙子和其他地方派一样,一直都是阳奉阴违,占着茅坑不拉翔,陈老大这一年多来劳心劳力,左右折腾,却总是被自己人制肘。”
她跟我们诉苦道:“你大师兄这人,行事也不敢太过急躁,生怕上面的人觉得他不团结同志,不懂得领导艺术,所以只有徐徐图之,通过一系列的行政手段,来改变局里面暮气沉沉的氛围。说起来也郁闷,罗金龙他老子除了贪权无能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把柄,做事也够谨慎,弄不了他,所以陈老大才会如此为难这一次,说不定还能扳回一些场面来。”
听得尹悦将这层关系讲了清楚,我和杂毛小道总算是放宽了心,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而且又不是自己人,那么诸多手段施展起来,都不会有所顾忌。
我们吃完饭之后,也没有人过来找寻,于是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了酒店的度假村,虎皮猫大人振翅高飞,单独行动,而我们则前往沙滩那边走去。
北方各处虽已入冬,但是在三亚这边却是阳光明媚,前些日子有台风过境,这些天的日头倒是毒辣起来,先在正是三亚旅游的旺季,海滩上好多游客,喧闹非常,那些身材俏丽、饱满的比基尼女郎也多,白花花的大腿看得人眼睛直晃,我和杂毛小道换了泳裤,也加入了搏浪的人群中,玩得不亦乐乎。
湛蓝的天空,碧蓝荡漾的大海和纯白沙子的海滩,还有那身材诱人的比基尼女郎,这样的美景下,我们玩得不亦乐乎,一直到了夕阳西下才姗姗而归。回到酒店的度假村,我刚刚洗完澡,正在卫生间里擦头发,便听到有人敲门,一问才知道是赵兴瑞,说大师兄找我们过去谈话。
宗教局包场的这家酒店,是一个别墅区的大型度假村,我、杂毛小道、掌柜的、秦振被分在一起,而滕晓和朱晨晨则在相隔不远的另外一栋,我拾掇了一下,等了一会儿杂毛小道,然后跟着赵兴瑞一起,前往大师兄的住处。
路上我问老赵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他点头说不错,跟着陈老大干事儿,心里敞亮,舒坦,从来不用担心工作之外的其它事情。
杂毛小道问大师兄找我们什么事情,是不是因为罗金龙那个二愣子?
老赵也不隐瞒,点头说是,陈老大下午刚到,广南罗局长就找过来了,两人在书房谈了约半个小时,然后陈老大就让我去找你们,结果根本找不着人,电话也打不通,我刚才是听掌柜的说你们回来了,才找过来的。
大师兄的住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位于度假村后半段的一栋独体别墅,门口有两个黑色中山装的陌生人执勤,进了房子,才看到七剑里面的布鱼道人余佳源在跟尹悦吵吵闹闹,两个人闹得厉害,瞧见我和杂毛小道进来,挥手打招呼,让我们直接进书房去。
老赵刚刚跟随大师兄,行为举止都颇有些拘束,在书房敲了敲门,待到大师兄应了一声,才推门而入,恭谨地跟大师兄说了一声:“陈局,陆左和萧道长来了。”
大师兄正在办公桌后面跟人打电话,瞧见我们,随意地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跟电话那头说道:“嗯,他们过来了,这个事情我会跟他们了解的,好,就这样。”
挂完电话,他吩咐老赵去给我们泡茶,然后起身,到会客区过来招呼我们:“坐、坐,找了你们好久,都干嘛去了啊,电话也打不通?”
他亲切地拍着我们两个的肩膀,然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杂毛小道指着我,说陆左这小子以前没有来过南海,硬拉着我去海滩看什么比基尼女郎,一混就是一下午,乐此不疲,要不是我扯着,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跟着刚认识的一个小模特溜走,夜不归宿了。
这家伙恶人先告状,将我好是一阵黑,不过大师兄却熟知我们两个的脾气禀性,直接对他说道:“你啊你,当初就不应该跟李师叔祖学那花间山阴基,现如今又跟着郭瞎子那种混混浪荡江湖太多年,学得一身臭毛病,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承载得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期望?”
杂毛小道争辩道:“没那玩意,你以为我怎么是回复功力的呢?”
大师兄也不好说他,直摇头,说:“你啊,天天跟陆左在一块儿,也不知道学点什么好的……”
杂毛小道笑了:“你别看陆左这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沾花惹草的手段,说出来吓死你。”大师兄对这个打诨插科的小师弟一点脾气都没有,捏着鼻子,叹息了一声,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说说吧,今天中午到底是怎么回事,弄得人家老罗在我这里哭诉了半天?
这时老赵端着茶水进来,给我们上茶,杂毛小道指着门外玩耍的尹悦说道:“悦儿姐没有跟你说?罗贤坤这个老家伙教子无方,养了这么一个奇葩儿子,自以为心机深沉,整日玩弄妇女,更可恶的是心眼极小,手段恶劣,睚眦必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栽赃陷害陆左的同学,我若是不出手,还真让那二逼玩意逞了威风。别拿你们局里面的教条规矩来约束我啊,我可不是你们内部成员,那人我打了也就打了,罗贤坤倘若不服气,过来找我便是,他一个玩弄关系的技术官僚,有这种么?”
杂毛小道肆无忌惮,大师兄也没有再问他,转过头来,问我说陆左,听说罗金龙离开的时候,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是也不是?
我老实地点头,说我瞧见他没有吃饭,招呼他一声,说饿肚子可不好,让他吃一点再走。
大师兄正端着杯子饮茶,听得我的回答,不由得呛了好几口,苦笑不得地说道:“你们两个啊,一点儿实话都没有。按理说这件事情老罗理亏,悄无声息地冷处理就好,可是你那一摸却吓到了人。他查到了你的身份之后,惊得一天都没有安稳过,找了好几个熟悉的长辈来给罗金龙把脉,都做不得准……”
他似笑非笑,说:“这回也是为了自家儿子,他厚着脸皮过我这儿来,让我帮他儿子求个情,让你给划个道出来,有什么条件,都敞开着讲,你倒是跟我说一说,你摸了那一把,到底有没有给人家种个蛊毒什么的?”
杂毛小道在旁边坏笑,说大师兄,你这到底是在夸我们,还是在骂我们啊,我怎么就听不出来啊?
我也笑了,说有没有必要啊,我只不过是摸一把而已,他堂堂一大局长,统管全省,就找不出一个能够查探病情的蛊师来帮着瞧一瞧?需要这么紧张么?
话说开了,大师兄也给逗笑了,说这事情搁在以前,他罗贤坤自然是稳坐钓鱼台,然而你们去了一回缅甸,整个东南亚的局势都被你们搅得风起云涌,魔罗爆发的那天晚上,全世界的有道之人,通过月亮投影都能够感受到魔罗之威,却不曾想被你们两个人灭了,便是那萨库朗的神秘首脑,威震东南亚各国的许先生,也死于你手……
大师兄说起我们的战绩,得意地说道:“你说一说,老罗知道你这样的家伙拍了他儿子肩膀一下,能不忐忑么?”
时间过了差不多一个月,虽然大多数人只知道当日参与的是黑央族,然而大师兄却是完全了解我们也掺和了其间,如罗贤坤这样地位的领导,想知道也是有途径得知的,所以经过这名头一唬,他就有些怂了,虽然别人都说没有,但还是忐忑不安,疑神疑鬼。
怂了好,这心虚了我们就好提出条件,大师兄通过这一场中转调解,想来也能够将广南分局拿捏在手,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其实我当时也并没有下蛊,只是想吓唬罗金龙一下而已,既然大师兄从中斡旋,那便让罗金龙过去跟滕晓和朱晨晨道歉,他们气消了,事情也就了解了。
这事一了,心情大好的大师兄便跟我们谈起了龙涎液的事情来。
第五章 深夜道歉结因果
龙涎液有续命养生之功,疏通经脉,排毒通灵,自古以来便备受中国历代皇帝的重视,我们通常所说的真龙天子,并不是说天子自谓为那鳞甲之“龙”,而是说能见得传说中的真龙,拥有龙涎液这种益寿延年的珍贵灵药。
其实很多人都会有思维误区,认为这龙涎液便是真龙的口水,其实不然,这龙涎液本名雨红玉髓,原来是那高山地脉积累万载的溶洞石笋之中,凝聚冒出来的一种神奇菁液,钟天地之灵秀,蕴山水之华英,是可遇而不可得之物,只因举凡发现此物之处,皆有那真龙踪迹,便如凤凰栖于梧桐一般,传言那真龙喜欢舔食生出雨红玉髓的石笋,久而久之,人们以讹传讹,便将此物说成是龙涎液了。
大师兄告诉我们,说这次洞庭湖出现真龙,被摄影爱好者给拍了一张模糊照片,此事曝光之后,得到了社会各界的重视,最上面也有了反应,指定了两名特派员下来督办此事,其间连大内第一高手黄天望都亲自来过。
只可惜经过一系列的调查考证,后续并没有什么重大进展,于是就搁置下来,他也亲自对那张照片进行过调研,对比以前,发现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史前巨蟒,不过这偌大洞庭湖,非机缘而不得寻,所以也就停歇了下来。
说到这里,大师兄有些发愁,说倘若是别的东西,便是那天山神池宫中之物,他也能够勉力弄到,但是这玩意还真的难寻,他上次路过句容,特地去找萧家三叔查看了一下,送了一些疏通脉络的丹药,情况倒也能够好转,近日师父再次闭关,待他得了闲,央求他下一次山,不说能够将应文的修为恢复,至少也能够像常人一般无碍。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又骂了一番周林那二五仔,杂毛小道便叹息,说算了,他也不过是一个被迷惑了心智的可怜虫,现如今想起来,世间如他一般的人其实也蛮多,只不过没有机会,没有能力而已,人既已死,便休提了。
我想起此前听闻滕晓所说的假肢新技术,便与大师兄提及,说起给小叔也装一个的事情。
大师兄点了点头,说这个技术他之前也看过内参,是总局督办的,专门给那些在一线岗位上因公致残的同志量身定制的福利项目,因为涉及到炁场研究,常人并不适应,所以并没有大规模推广出来,费用颇高,名额也有限,这事情有点难办,不过……
他瞧见我们都露出担忧的神色,笑了笑,说正好负责装备研究的那位总局宿老,明日会赶过来参加年会,所以跟他提一下,问题应该不大,如果插队成功的话,元旦过后就能够安排体检和定制工作,差不多一个月的适应期,就可以如同臂使了。
看来大师兄跟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关系不错,所以话说得也比较满,杂毛小道代自己小叔跟大师兄道谢,大师兄说无妨,其实这事情如果由萧家大伯提出来,根本不用这么麻烦,边疆那边的伤残率一直以来都是最高的,所以他们那儿的名额也多,只不过萧老大这人太过于耿直公正,这种无伤大雅的私活,他也拉不下脸来做。
听得这话,杂毛小道点头,说也对,由此产生的额外费用,由他来付吧。大师兄也不与他争,点头说到时候再看吧。
我们在大师兄书房里商量到了尾声,老赵适时敲门进来,汇报说总局领导到了,问陈局要不要去迎接一下?大师兄点头说好,然后起身,临走前还嘱咐我明天早上务必参加研讨会,不要误了时间。
大师兄去迎接总局来的领导,老赵、布鱼道人余佳源和匆匆赶来的董仲明都随同而去,倒是尹悦没有去应酬的兴致,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面看肥皂剧,我们与她聊了几句,然后便返回了房间。
回到我们所住的别墅,杂毛小道翻看纸条,叨咕着今天下午要到那几个美女的电话,到底打给谁好呢?
我有些饿,在立柜里翻找些吃食,瞧见他真的要出去寻欢作乐,不由得一阵郁闷,斥责他道:“你刚刚对四娘子下手成功了,有没有必要这么饥渴啊,虽说明天的会议你不用参加,但是这次与会的,多是卧虎藏龙的高手,倘若出了岔子,人家治安部门清一清场子,把你弄了出来,岂不是丢了大脸?便连大师兄脸上,那也是无光的……”
听我说起四娘子,杂毛小道立刻矢口否认,说小毒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和四娘子可是最最纯洁的朋友关系,这事情以后千万不用提,不然我翻脸了。
我不屑一顾,说切,我还懒得理会你们两个呢。
他想了一阵,说也对,有关部门开年会,当地肯定也是如临大敌,这欢乐祥和的气氛也做不成什么事情,这几天要将三亚八景逛完,不如养精蓄锐,先看风景,等这些老顽固们都走光了,再瞧那沙滩上的比基尼女郎吧。
掌柜的不在,别墅里面有价值数万的家庭影院,我、杂毛小道和秦振百无聊赖,便窝在沙发上看刚出来的贺岁片,开始是两部烂剧,让人有火发不得,只感觉被人耍了,看不到半个小时就停了,后来找到一部口碑不错的。
这两岸戏王姜文、葛优和周润发同台飚戏,而本子有十分精致,语言透着一股子冷幽默,惹得我们笑哈哈,前俯后仰,乐得合不拢嘴,正看到张麻子逆袭鹅城恶霸黄四郎的时候,突然门铃响起,连续三声,十分规律。
掌柜的有房卡,不会按铃,我舍不得离开沙发,问杂毛小道是不是点了夜宵,他摇头说没有,三个人推来推去,倒是秦振嘟囔着嘴去开门,结果门一开,传来了他惊讶的呼喊声:“罗、罗局长?”
都这么晚了,罗贤坤居然还赶过来了?
听到秦振招呼客人进来,我和杂毛小道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瞧见一个白白净净的老头子与秦振一同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双颊红肿的罗金龙。
这个老头子眉如卧蚕,脸如重枣,满面春风,一点儿也没有平日里传闻的威严气度,与秦振携手进门,瞧见我和杂毛小道跶拉着拖鞋迎上来,远远招呼道:“这两位一定就是鼎鼎有名的陆左和萧克明吧,小老头儿罗贤坤,忝居广南局领导之位,不告而来,实在有些唐突,还请两位见谅啊。”
虽然私底下都清楚怎么回事,不过场面上我和杂毛小道还算是拎得清楚,热情招呼他,引他到沙发前安坐,然后把电视关掉,不过无论是我还是杂毛小道,都没有用正眼,去瞧那个垂头丧气的罗金龙一回。
安坐之后,罗贤坤先跟我们瞎扯了一番,以长辈的风范对我们进行了无微不至的关心,如此绕了几个弯儿,他才开始谈及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谈起这事儿,他诚惶诚恐,指着旁边一言不发的罗金龙说道:“我工作上实在太忙,而犬子自幼便寄养在龙虎山上,疏于管教,就越发地无法无天起来,让我实在头疼得很。今天我过来呢,一是为了他冲撞了两位道一个歉,其二呢,也是想跟萧道长表达一下感激,你替我管教这小子,做得对,做得好,倘若再不加制止,说不得以后还会做出什么腌臜事情来,那可就真的没办法收拾了……”
这罗局长不愧是混官场的,说话面面俱到,而且语气态度,给人感觉还真的是窝心得很,让人生不起半分气来,杂毛小道也是个人精,与这老者好是一番乱侃,说我们倒也是多管闲事的人,讲几句公道话而已,小罗倘若真有心意道歉,还是需要得到滕晓和朱晨晨的原谅才行。
听得杂毛小道表这态度,罗贤坤也不想久留,站起身来,说这便让这忤逆子去找小滕和小朱道歉,只希望你们能够给他这个小子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我们都说言重了,罗局长的为人过硬,对子女的要求也高一些,如此是最好不过的,其实都是小冲突,不用计较。
罗贤坤此番过来,都只是表达一下态度,并不久留,说完话就离开,说去找滕晓和朱晨晨去了。
到了很晚的时候,滕晓打电话过来,说太神奇了,那罗金龙竟然真的来过了,道歉也还算是诚恳。
我和杂毛小道说这罗大局长倒还算是识趣,知道进退,当真是个可怕的对手,难怪大师兄一直拿捏不着他。晚归而来的虎皮猫大人却不屑一顾,说刚才一出房子,那个罗金龙的表情便扭曲了,说此仇不报非君子,指不定人家现在怎么谋算你们呢。
出了这一档子事,我们都没有看电影的心情,匆匆睡去,次日清晨,我参加了东南局关于加强打击邪教活动的专题研讨会,会上大师兄做了对于这两年来所取得的成果,以及接下来的工作计划汇报,因为闵魔覆灭,所以这一年来战果辉煌,他的脸上倒也十分光彩。
会程到了一半,大师兄突然宣布,说总局领导对我们这个会议也十分关注,临时决定拨冗前来参加,让我们鼓掌欢迎。
小台阶会议室里,我们起立鼓掌,接着门开了,走进来几个人,大师兄和几位领导上前去握手,我本来并不在意,待瞧见最前面那个老者的面容,顿时就有些懵了起来。
第六章 总局大佬突现身
我万万没有想到,大师兄让我们热烈欢迎的总局领导,这为首者的模样,长得跟死在了缅北耶朗南祭殿的萨库朗许先生,竟然有七分相似,特别是侧面的轮廓,让我几乎以为是许先生并未死透,再次活了过来。
我背脊紧紧贴着椅子,死死地盯着这个双鬓雪白的老者,而他则在大师兄的引导下就座。
我注意到大师兄开始介绍起他身后的几个中年人,都是总局的领导,但是却有意略过了他,在场的与会者大部分都不认识这老者为何方神圣,但也有资历较高的人认出来了,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却被工作人员示意坐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发现这些人普遍都比较活跃了,有意无意地表现,一席会议搞得热热闹闹,畅所欲言,在差不多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才结束。
我整场会议都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恍若梦游,待发现会散人走之后,正想起身,瞧见老赵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招呼我,说许老要见我一面。
“许老?”我若有所思地回问,老赵见我不知晓,提示我道:“就是中场一起进来的那个老领导,许老是共和国宗教局的缔造者之一,在局里面拥有崇高的位置,便是代表中央坐镇总局的局长和手握大权的常务副局长,见到他老人家,也要躬身叫一声老领导的……”
老赵提醒我道:“他老人家有三十多年没有离开帝都了,此番前来参加东南局的年终总结大会,让陈老大颇为忐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掌控的大事呢,不过他老人家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特意交代你会后去见他一面咦,难道他是专门为了见你一次,才出现在这儿的?”
老赵开了一个玩笑,自个儿笑了,我犹未甘心地又问了一句:“许映愚?”
老赵点了点头,上前来拉我的衣袖,往外面拖去:“是啦,大智若愚的愚,不过倒是有好多年都没有人,敢这么当面称呼他了,你一会儿见着,自己注意点礼貌啊,别冲撞了这尊大神。”
我跟着老赵朝着门外走去,在会议中心的二楼东面处,大师兄正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瞧见我,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头凑到我的耳边来,不动声色地说道:“许老年纪大了,你一会儿说话时注意一点,不要一惊一乍的,平白耽误了事情。”
听得大师兄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一个什么东西。
走到门口,一个黑衣男子拦住我搜身,从我怀里摸出了震镜和一堆零散玩意来,最后指着我胸口的槐木牌,让我脱下来,由他保管。槐木牌中有朵朵和沉睡的小妖,除了杂毛小道,我不会把她们交给任何人,于是摇头拒绝了,这黑衣人请我配合他的工作,我也跟他解释这东西对我的重要性,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声浑厚的声音:“小虎,别争了,你让他直接进来吧。”
得了吩咐,那个黑衣人才不甘情愿地推开门,让我进去。
这里是一个较小的会客间,正中的桌子后面坐着刚才说话的这个老人,我打量了他一眼,感觉比许映智苍老许多,八九十岁,耄耋之年,头发梳得整齐,一双发肿的眼泡,眼角有一些流质的眼屎,藏在了厚如啤酒瓶盖的老花镜后面。
此人气质内敛,如同养老院里面那些普通的老人一般,一双眼睛也无神光,身子还不时有些发颤,完全看不出这个老人,便是宗教局这种隐藏在冰山后面,庞大部门中最有影响力的其中一位大人物。
我仅仅瞧了一眼,便低下头来,不敢再看,感觉前面这个老人如同许映智一般,有着让人深入灵魂的恐惧力量。
我低下了头,那老人却淡淡笑了,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你应该是认得我这张老脸的,对吧?”
我点头说是,记忆犹新。老人又问,说那你应该知道如何称呼我么?我点头,又摇头,说您是宗教局奠基人之一,是共和国的元老,作为末学后进,我叫你一声许老,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不敬?
这老人嘴角下抿,似乎有些不高兴了:“陆左,你是真傻,还是在跟我装傻呢?”
听到他说了这句话,我便也不再矫情了,直接纳头就拜,问安道:“晚辈陆左,拜见师叔祖!”
我这爽快的行动赢得了这老人家的好感,他伸出手来招呼我道:“好,好!你这一声师叔祖喊出口,我这两年来帮你说的话,也没有算是白讲。你且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在这样的老前辈面前,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乖乖坐好,老人打量了我几分钟,点头说道:“嗯,龙老兰教了一个好徒弟啊……”
瞧见这老头儿一副慈祥的模样,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说惭愧,我外婆生前的时候,我并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打工奋斗,到了她临终前,才勉强陪了她几天,如此说来,还真的是有些不孝。怎么,师叔祖,你可认得我外婆?
这名为许映愚的老者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说当年我离开敦寨的时候,她是全寨子里面最水灵的小姑娘,比那荷塘边的荷花还漂亮,比那月牙儿还要皎洁,没想到一晃一甲子,竟然也魂归幽府了。唉,老一辈的人,一个一个都故去了,现在可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
他感叹了一声,然后低头问道:“陆左,你可知道,我为何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我点头,说可是为了许映智?
他沉默了,过了半分钟,说你是个聪慧玲珑的孩子,那么你说说,我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您们是师兄弟吧?”许映愚嘴角咧了咧,说不仅是师兄弟,而且还是亲兄弟,许映智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你外婆的师父,则是我们的堂弟,这你可曾晓得?
我略微有些惊讶,不过继而又恍然大悟,说对了、对了,难怪你们长得如此相似,竟然是有着这层关系。不过仔细思量倒也并不奇怪,敦寨以前是个比较封闭的苗寨子,常年通婚,使得寨子里面的各房各家都有些亲戚关系,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老家人提起过你?
我笑了笑,说要知道,倘若有人知道您老人家在中央当这么大的一官,我们那里的县干部还不得每年,都朝你这里进贡,跑跑政策和扶贫款啊?
我并不畏惧许映愚的身份,而是跟他瞎侃着,他眉头的皱纹也舒展起来,说我一辈子都在秘密战线上面工作,他们跑来找我,也是没什么用的。至于为何从来不回敦寨,这里面涉及到了老一辈人的秘辛,你可曾想听?
我点头,说倘若没有特别秘密的事情,说来听听倒也无妨。
许映愚仰起头,办公桌橘黄的灯光照在他刻满岁月沧桑的脸上,老人斑若隐若现,而他则似乎陷入了对一个难以忘怀的岁月,那深深的缅怀中去
当年洛十八以汉家乞儿的身份,从湘西怀化一直颠簸流转到了靖县,翻越十万大山,一路蛇虫鼠咬,终于在大敦子镇这个还算是热闹的山中小集奄奄一息,在即将死去的时候,被敦寨苗蛊的神婆救回一条性命,然后不知道费了多少艰辛苦楚,才传承得了一身业技。
不过当时的敦寨苗蛊业已落没,不复往昔风光,在那个军阀混战的乱世,寨子里面的乡民总是受人欺负,洛十八性格暴躁,总爱奋起反抗,结果给人撵得跟死狗一样,最后差一点死在了青山界。
可是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又回来了,如王者降临,自称洛十八,将所有欺辱过他,欺辱过苗寨的军阀恶霸都给尽数剿灭,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年纪轻轻便闯下偌大名声,而后开始收了许映愚他们作徒弟,创下偌大基业,现如今回忆起来,恍然如梦啊……
我听许映愚谈论洛十八,直呼其名,而没有使用尊称,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其实我的心中一直都有些忐忑,说起来,我算是面前这位总局大佬的杀弟仇人,如此算来,人家将我千刀万剐,也是有充足理由。这个许映愚果真是久经政局的大人物,那察言观色的本领让人赞叹,一见我脸色犹豫,便停止了回忆,对我说道:“怎么,你可是觉得我对洛十八直呼其名,是有些大不敬了?”
跟这样的人物说话,藏着掖着必然不行,然而简单直接也实在不妥,我斟酌了一番,然后才说道:“我的师父便是我外婆,而且平日里相处不多,不过我见到其他人,对自己的师父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所以才会有一些疑惑……”
许映愚笑了,说他当年收徒,便让我们喊他洛十八,说此乃尊称他生来便是离经叛道的人,性子也是与别人不同的。说起来,当年他驱逐走了映智,而我则愤然离开苗疆,投身革命,也跟他这古怪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这老辈人的恩怨情仇颇为复杂,我也不敢胡乱说话,直是点头,他瞧出了我的顾忌,终于收敛了笑容,盯着我缓缓说道:“好了,闲话休提,现在我们来说一说,你和我弟弟许映智的事情吧?”
第七章 会前陡然议升官
我心中一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不管怎么说,许映智到底还是这位总局大佬的亲兄弟,现如今死于我手,无论如何,我总是需要给出一个交待的。许老见我背脊一僵,不作动弹,知道我是给他吓到了,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此番前来,就是想听一听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许老死死地盯着我,那厚眼镜片后面的眸子宛如死鱼一般,混浊发白,让人心中凭空就生出了一些寒意。
身为宗教局幕后的几位最大黑手之一,这个世界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基本上没有太多的秘密,我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瞎话,深吸了一口气,将我遇见许先生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除了那些秘而不宣的东西之外,全部都一股脑地跟他述说起来。
一开始因为紧张,我还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而后感觉周身的寒意消散了许多,也就不再纠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作了讲叙。
说实话,我在缅甸其实是受到很多委屈的,特别是遇到了许先生之后,他并没有因为我们之间这一点儿七拐八弯的师门关系,而多加照拂,除了逼迫我写出洛十八留下来的之外,几乎没有怎么关注过我,就好像乡下来的穷亲戚,将身上仅有的路费榨完,然后给关押起来。
而许先生此人,真的如洛十八在十二法门备注里谈论到的一样,虽然天资聪颖,但是天性却实在太过薄凉,形式不择手段,有的时候简直残酷得令人发指,比如为了让魔罗激发魔性,竟然要将它的亲生父母送给它杀害,连自己的手下和徒弟们都算计,急功近利,王伦汗老巢那数千名士兵和普通农民的性命也都不放在眼里,一切皆棋子,有用则留,无用则弃。
我被许先生步步逼迫,最后不得已而发动反击,使得许先生最终不得不将自身引爆,引发了那场恐怖的衰老风暴,将整个耶朗南祭殿都陷入入了一场腥风血雨之中,如此步步紧逼,说起来我也没有犯多大的错。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一席话说到我们从萨库朗基地爬出,方才罢休。
当我口干舌燥地停止下来,抬起头来,却瞧见这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老人竟然双眼阖起,似乎都已经沉睡过去。不过我再仔细一打量,方才发现他的眼角,似乎隐约有泪光。
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揉了揉鼻子,说陆左,你可知道许映智在东南亚呼风唤雨,为何一辈子都没有踏足中国一步么?
我张了张嘴,猜想半天,然后摇头,许老沉缓地说道:“他是因为我!”
“您?”我有些惊讶,说你们是两兄弟,为何他终生不回中国,却是为了你呢?
许老往后面躺了躺,轻声叹道:“映智这一生,惊才绝艳,便是洛十八提起他,都说实乃天才人物,然而他因为幼年时的一些遭遇,心里扭曲,这一世所杀之人,成千上万,数不胜数,多少人因他家破人亡,多少人因他妻离子散他便是一头从深渊里放出来的恶魔,像他这样的人,成就越高,对社会的危害会越大。”
这老人对自己的亲弟弟有着深刻的认识:“虽然他是我的亲生兄弟,但是事涉国法,我也容不得他。邦贵去世的时候,我们在苗疆会过一次面,交过一次手,后来达成协议,他永不犯中国,而我则让他带着那小孩离开,然而我万万没想到……唉!”
我问什么孩子?许老却没有再说往事,而是盯着我,说陆左,我听说你体内有一只威名甚广的本命金蚕蛊,能否拿出来,与我一观?我苦着脸,说恐怕不行,这个家伙现在沉眠了,我也支使不得。
“支使不得?”许老盯着我的眼睛,说陆左,你现在还能够控制得住它么?
我感觉在那一瞬间,许老眼睛仿佛有如小太阳一般绚烂,那眼神让我如坠冰窟,下意识地喊道:“可以!”
许老点头,说好,我记住你的话了,陆左,我们蛊师历来都只有三个结局孤贫夭!我这一生,并无子嗣与传承,所以敦寨苗蛊一脉,终究还是靠你来发扬光大的,以后你倘若在局里面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小陈来联系我,但是有一点,你倘若成为像许映智那样的人,请你一定记住,我绝对会亲手来清理门户的,不可能手下留情。
连自家兄弟的生死都能够置之度外,我并不怀疑许映愚对国家狂热的忠诚和言必于行的决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的。
许老长叹了一声,说行了,人也见了,话也说了,他如何死去的具体情况,我也基本上了解了。陆左,你记住,你是我最期待的后辈,也是我最担心的后辈,有时候,你的决定能够直接影响到很多人的生死,所以,做事情一定要谨慎,不要莽撞,三思而后行。
他挥挥手,说好了,我累了,你回去吧,离开的时候记得带门。
许老的口气有些奇怪,仿佛是欣赏,又透着一股陌生的劲儿,我揣摩不得,只有遵着他的话语,起身打了招呼,然后离开。
我出了房门,在回手关门的那一刹那,我瞧见这个老人完全就陷入了宽大的座椅中,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消沉疲惫,孤独得就像一个小孩。
果然,即便是嘴上不说,同为兄弟,他终究还是在为许映智的逝去而心伤,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人离开了人世,他手上便是有着让人钦慕的滔天权力,但是心中,却终究还只是一个孤独的可怜人而已。
我突然想起,多年以后,我会不会也变成这般模样呢?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从门口两个保卫人员手上接过暂放的东西,然后魂不守舍地回到住处。别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也没有打电话找寻,脱去身上的衣物,独自浸泡在院子里的泳池中,任水沉浮,感觉总有一种东西在我的体内,左右着我那不可捉摸的命运。
我一个人在泳池里泡到了下午两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一种混沌虚无之中,难以言叙,妙不可言,后来秦振叫醒了我,问我有没有吃饭,我茫然地摇头,他告诉我,下午的总结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是被掌柜的打发过来叫我的,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先填一点儿肚子?
我摇头,从泳池中一跃而起,拿着旁边的毛巾草草擦干身上的水渍,然后跟他一起,前往会议中心。
宗教局此番租用了酒店一整栋会议中心的大楼,当我与秦振到达现场的时候,大会议厅里面济济一堂,差不多有三百来号人,这些人大体都是来自于四省一部的各个部门,瞧这架势,差不多就是有名有姓的重要领导干部都坐在主席台上,而稍微有些职位的则坐台下前面几排,至于其余人等,都各自找相熟的朋友,聚集一团。
因为会议暂时没有开始,所以现场还是有些杂乱,我瞄了一圈,瞧见滕晓和朱晨晨在角落朝我挥手,便跟秦振一起弓着腰摸了过去,刚刚一落座,滕晓便问我,说萧道长怎么没有过来?
我调整着座椅的姿势,说他又不是局里面的成员,此次过来纯粹就是游玩来着,此刻不知道是在天涯海角还是在大小洞天玩着呢,不要管他。
滕晓对杂毛小道出手帮他的事情牢记在心,昨夜打电话过来说罗金龙过来道歉了,我点头表示知道,也没有多说,他现在又问起来,指着台上那个笑容满面的白面老头说道:“陆左,萧道长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罗贤坤低下头,带着他那儿子过来,情真意切地道歉?”
很多时候,信息是相对比较封闭的,比如滕晓、秦振等人虽然也算认识杂毛小道,但仅仅只知道这个道人是我的好朋友,却不知道他的来历,诸如掌柜的、老赵和董仲明等人也不会主动提及,所以滕晓才会有此一问。
我笑了笑,说这个家伙啊,就是个浪迹江湖的骗子,切莫被他给唬住了。
滕晓见我不说,知道这里面有讲究,便不再提及,我们私底下又聊了几句,老赵摸了过来,说大师兄有事找我,让我去二楼办公室。
我与秦振、滕晓他们告辞,跟着老赵来到二楼办公室,瞧见大师兄正在跟董仲明、余佳源等人说着话,忙忙碌碌,瞧见我过来,他把我拉到一边,问我,说陆左,刚才我接到许老电话,让我把年终总结中,关于你的功绩给全部隐去,并且抹除你的所有荣誉,说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让你低调一点。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许老告诉我,私底下会给你往总局包备,给你的行政级别,提高到副巡视员一级,你没有意见吧?”
副巡视员级别?听到这话,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响,立刻就懵了这胡萝卜给得也太大了吧?
副巡视员是什么概念?须知这秘密战线自有一套等级体系,细细讲明实在太费口舌,简单来说,当年集训营的总教头慧明和尚,曾任西南局副局长的贾团结,也就是一个副巡视员的政治待遇,大师兄厮混朝廷几十年,到如今,也就是一个巡视员,比我高半级而已。
什么情况?
第八章 东南总局年终会
当然,级别上虽然差不多,但是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副巡视员虽然属于副厅级,但因为是非领导职务,所以比不得大师兄这种统领东南的位高权重。不过即便如此,陡然给我提升到了这样的级别来,且不说我在宗教局仅仅算一名外围新丁,资历不够,便是够了,如我这般的年纪,也是承担不起的。
一般担任这种职位的,莫不是退下来的那种老领导,我何德何能,怎敢居于这个级别上去?
我下意识地回绝了大师兄的提议,他笑了笑,说提升这个在政治待遇的问题,并不是我所能够左右的,而是许老的决定,我要询问你的事情,是在年报里面,将你出现的地方给抹去,也就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将你引入暗线中,不作曝光,不过这也有可能抹杀你的功劳,所以需要征得你的体谅。
啊?我想起来了,历次打击邪灵教和诸如吸血鬼事务的行动中,我都处于冲锋在前的角色,特别是诛杀闵魔,将南方省大部分邪灵教骨干剿灭的伟相力工厂一役中,我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此说来,我的确是功不可没,大师兄这是怕我一会儿有所想法,所以提前告知。
说句实话,我这个人不能说有多么淡泊名利,但是可能是混迹社会这么多年,对于名利一事,看得比较通透,倘若我是站在了前台,自然需要诸多威名为护佑,然而这般游离于宗教局边缘,这些荣誉对于我来说,实在是隔靴搔痒,真正能够让别人重视自己的,不是这些虚假的东西,而是我手头上的实力。
有着这样的认识,我便对此并无芥蒂,点头说好,然后又问大师兄,说许老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
大师兄笑了,说你早上跟他谈话,自己就没有一点儿察觉?
我摇头,说不知道。
他笑了笑,说这事情呢,说起来也比较唐突,因为一般这种超常规提拔,都会遭到大部分人的反对,不过许老的目的呢,我大致也知道一些,应该是想给你一个超然的身份,让你不用受到去年的那种待遇,这件事情的操作说起来比较难办,不过许老在局里面的威望十分高,而且你自身的功劳和实力,也足以证明了你能够担当得起这个级别,所以呢,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吧……
大师兄好言宽慰我,不过似乎话语里面又有一些别的东西引而不发,这时有人来找他,他朝我挥挥手,也算是作别。我出了房间,只见董仲明迎了上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陆左,恭喜啊,升官了,什么时候请客?
我有些晕晕乎乎,说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能够跟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么?
董仲明叹气,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个级别是给你弄了一个护身符,以后寻常小脚色,是弄不到你的。不过说变化呢,其实并没有太多,不过是给你的工资提高了一些,然后麻烦少一些毕竟不是什么领导性职位,别人未必会理你,而且我还有一个猜测,那就是以后可能有事情要求你……
得,这董秘书的水平就是高,三言两语,就把这事情给解释清楚了,也就是说,这个是我那在宗教局当大佬的师叔祖许老,给我套的一个大帽子,让我不必如同以前一样,被人随意栽赃陷害,而与此同时,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以后大师兄使唤我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
尼玛,不愧是传说中的黑手双城,连对自己人也这么黑。
不过呢,说起来,整个2012年宗教局精英集训营中的毕业成员,职位最高的莫过于老赵这个局长助理,现在好像是一个副处级,而我整整比他高两级,也算是十分荣耀、牛波伊之事了,如此想想,我倒也能够欣然接受。
回到会场,我找到了秦振他们,在旁边坐下,不到一会儿,现场开始响起了音乐,然后主要领导进场了,这些有东南局的领导,有各省部的头头,以及总局来人,林林总总,有的是修行者,有的则是纯粹的技术官僚,我并没有瞧见许老出现在现场,不知道是回帝都去了,还是不想参加这大会。
年终总结,自然有扛把子陈志程先生致言,大师兄也是一个口才极佳的领导者,脱稿演讲,给大家概括性地总结了一番近两年来的工作重心和取得的成绩,以及期望明年的发展,他并没有按照秘书拟定的稿子说,各种数据和时间随手拈来,讲得十分有激情,惹得现场一阵有一阵激烈的掌声轰鸣。
说到成绩,就不得不提起闵魔覆灭一事,这个可以说是本年度最值得称耀的事情,大师兄将我和杂毛小道省略而去,重点的讲到了当时局内骨干的秘密潜入,然后后方运筹帷幄,一网打尽的幕后工作。
做完年终报告,然后开始举行表彰大会,给那些在这两年来在秘密战线上做出突出贡献的工作人员,进行表彰和颁奖。这人名一个一个地念,我很多熟悉的人,诸如掌柜的、董仲明、曹彦君、秦振、滕晓和朱晨晨都榜上有名,一个个上去领了奖,受到了领导们亲切的慰问和鼓励。
表彰完一线同志,接着就是开始论功行赏,进行职务调整,很多人升了官,也有人降了职,似乎是因为秘密战线的缘故,所以效率十分高,我瞧见掌柜的终于从二线再次返回一线,升任东官的扛把子一职。
升职的还有很多,但是我认识的七剑里面,除了董仲明前往鹏城任职之外,其余人都没有担任提及。
显然,这些作为大师兄最核心班底的家伙们,也和我一样,并不会太在乎官场上面的职位。
体现自己价值的东西很多,在我看来,作为一个修行者,最好的就是实力。
之后的总结会,还有各个级别的领导发言,然后还有一线代表,林林总总,到了最后的时候,大师兄再次上台来,开始念起了那些牺牲在第一线的同志们的姓名来,配合着肃穆庄严的音乐声,全场起立,一起敬礼默哀,哀悼那些不幸去世的一线同仁。
我将拳头放在胸口,余光打量周遭的同志,发现这些人不管是什么级别,什么职位,多大的年纪,但是在这一刻,脸色都极为庄严而神圣,抬头看,那是闪耀的国徽,金红相间的颜色,中间是五星照耀下的天安门,周围是谷穗和齿轮。
这些人,他们在秘密的战线上,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行动中,抛洒着自己的热血,在了祖国和人民的安宁奉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得不到世人的尊重,他们甚至还会被别人误解,因为这些事务的特殊性,他们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跟自己的家人暴露。
相比他们,我能够在历次生死危机中活下来,实在是太幸运了。
总结会一直开到了下午六点半,然后饥肠辘辘的我们被工作人员引导着,前往会议中心旁边的大餐厅处会餐。跟想象中的自助餐不同,而是一桌十人的那种酒宴似的会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照例跟秦振、滕晓和朱晨晨一起,其间还碰到了曹彦君,把他也拉了过来,至于其他人,会后就都没有见着了。
找不到人便算了,这一整天的会议开下来,而且我中午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的,不觉就有些饥饿,开餐之前有领导祝词,然后开始上菜,我直接来了一个风卷残云,吃得那叫一个畅快,曹彦君也是好久没有跟我一起同桌吃饭,不住地拿起酒杯,过来劝我喝酒。
虽然肥虫子在我体内沉睡,但是它只要在我肚中,便可以消解酒精,我自然是来者不拒,拉着他和秦振拼酒,不知不觉,这两人就有些迷迷糊糊了。
与我们同桌的除了上述几人,其余的都是南方省的同仁,其实也都有过一面之交,但不熟,不过既然同桌吃饭,自然要相互介绍一些,攀攀关联,这个谁你认识不,啊,那个谁是我们这儿的……如此一论,大家也都熟络,再接着几杯酒下了肚子,便揽腰拍背,不亦乐乎起来。
酒桌上气氛很浓,喝到一半,尹悦跑了过来,拉着我喊小毒物,来喝酒,这个妞儿裤子穿得鼓鼓囊囊,虽然长相颇为秀丽,却如同一个宅女一般,我跟她喝了两杯,结果才知道老赵他们在西面一桌,于是被拉过去敬酒,发现董仲明、老赵、破烂掌柜的、余家源等人都在,好是一轮酒喝下来,正准备灌他们呢,对我知根知底的掌柜的便笑着骂我,说你这个开挂的家伙,哪个敢和你拼酒?
我被拆穿,意兴阑珊地返回来,发现朱晨晨和滕晓不见了,而秦振一脸郁闷地在喝闷酒。
我问怎么回事,怎么这副表情?
秦振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一双眼睛里尽是火,咬着牙在我的耳边轻声低语道:“刚才滕晓跟朱晨晨求婚了,朱晨晨拒绝了,说两人不合适。”我说啊,怎么回事这样呢?是不是跟昨天的那件事情有关?
秦振点了点头,低声告诉我,说朱晨晨以前之所以跟罗金龙在一起,是被他给迷奸了。
第九章 小人报仇早到晚
听到秦振突然跟我说起这件事情,我的眉头一皱,瞧着正在喝酒划拳的曹彦君与其他几人,站起来,将他拉到了一旁,说这种私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振叹气,低声告诉我,说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两人回到住处,朱晨晨一直默不作声,无论滕晓怎么问都不开口,到了差不多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朱晨晨终于将憋在心头的话语捣腾出来了,谈起当年罗金龙使用龙虎山秘药龙虎夺情丹,将朱晨晨给迷昏,并且强行占有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在朱晨晨与滕晓书信往来、眉目传情之后发生的,失身之后的朱晨晨万念俱灰,她即使拥有着比寻常女子更加厉害的修为,但是在罗金龙和他背后的广南罗局面前,却显得是那么的弱小而无力,后来她的思绪一时间走了死胡同,于是便委身于罗金龙,然而那畜牲不但没有珍惜,反而屡次三番勾搭别的女人,这关系没有维持多久便断了。
这事情是朱晨晨心中永远的痛,本来以为有了滕晓的体谅,可以让她忘记那段梦魇一般的记忆,然而当罗金龙此番闹腾而起,她终于知道,如果一直被罗金龙这样纠缠下去,不但是她的生活被毁了,便是自己挚爱的这个男人,也有可能会被牵连到。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一夜倾诉,滕晓下了决定,决定用一辈子来爱这个可怜而善良的女人,于是在刚才秦振与他的谈笑间,突然与朱晨晨提起了结婚的事情,正准备来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然而朱晨晨却突然起身,说她配不上滕晓,不如分手吧,然后扭头离去。
我皱着眉头,说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罗金龙和他老子,昨天不是已经找他俩道过歉了么?
秦振摸了摸自己唇上略微粗糙的胡子,咳了咳,然后对我说道:“陆左,我说一句老实话,如果不是很好听,你多包涵啊?”我瞧着秦振略微犹豫的模样,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说嘿哟,咱们水里来火里去的过命交情,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么?有什么事情你就只管说,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
秦振瞧见我毫无芥蒂,点头说陆左,你可能没有在基层待过,也不是很了解罗局和他这宝贝儿子的秉性,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倘若是他们没有受到昨天这样的羞辱,说不定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但是昨天萧道长将罗金龙的脸扇成了猪头,你们又强逼着这父子俩深夜过来道歉,他们的心中还不记恨得要死啊?这样记挂着,整不到你这里,便记在了滕晓和朱晨晨的头上,这一天到晚的软刀子用着,说不定哪天就把他们两人拍到最危险的第一线,神不知鬼不觉地牺牲了,这也不是没有的事情,你说说,朱晨晨能不多想么?
听到秦振的这番语重心长的解释,我终于明白了朱晨晨和滕晓的担忧,的确,倘若罗贤坤真的要整治他们俩儿,什么也不用多说,直接将他们差遣到最危险的地方,不出几个月,两人铁定完蛋。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国内官场这种看不见血的压轧,远远比我们所能够想象的,厉害十倍。
我点头,说其实此事好办,你若有时间,找朱晨晨聊一下,我去跟大师兄求个情,到时候把他们两个人的组织关系给借调到东南总局过来,只要脱离了罗贤坤的治下,其实事情便没有太多的担忧了。听得我的话语,秦振喜出望外,说如此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我这就去找朱晨晨说一下,让她放下心里头的包袱,好好对待滕晓这个痴情的娃儿唉,他们两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秦振匆匆离去,我回过头来,目光在大厅里面巡视了一番,终于在东南角的包厢旁瞧见了罗金龙这个脸颊肿胀的小白脸,此君正在他老子的带领下,与各处的领导敬酒认识呢。
瞧着他谈笑风生、风度翩翩的模样,再想起滕晓和朱晨晨这一对苦命鸳鸯,我的心中就是一股火。
我当时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领子揪起来,呼呼扇去几个大耳刮子,然后膝盖一顶,将他祸害女性的那玩意给直接报废了。然而怒火终究被我的理智给遏制住了,这家伙终究还是要整治的,不过我可不能被这贱人给拉下水不动声色地弄他,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我返回酒桌,宴席已经接近尾声,曹彦君拉住我,说怎么回事,你那几个同学怎么都走了?
我侧过头来,在他的耳朵边轻声问道:“老曹,冒昧问一句,你在龙虎山也混过好些年,罗金龙这个人,你熟不熟?”曹彦君的眼珠子一转,瞧向了被拉到包厢的罗金龙背影,低声说道:“怎么了,你们昨天和罗金龙干了一架,是气还没有消么?我听说昨天他老子都领着他,到你们住的地方道歉了啊?”
我摇摇头,说跟我没有关系,我就想了解了解他而已,你别多想啊。
我以前说过,曹彦君此君便是个妙人,玲珑剔透,一点就通,立刻知道了这里面的曲折蜿绕,也不多问,告诉我,说罗金龙他就是个含着金钥匙出世的小子,他老爹罗贤坤是广南局的负责人,老妈则是现任龙虎山张天师的远房表妹,不过他入那龙虎山,并不是张天师的徒弟张天师在龙虎山实力仅排第三,第二是望月真人,最强者名叫丁荣涛,道号善扬真人,中原正道十大高手之一。
我眉毛一扬,问什么十大高手,怎么搞得像武侠小说一样啊?曹彦君点头,说这是老一辈的名号了,就是茅山、龙虎山、崂山、青城峨眉、阁皂山、昆仑悬空寺……这些地方出名的顶级高手盘点,善扬真人就名列其中,他的大徒弟叫做赵承风,是西南局的常务副局长,跟陈老大以前,并称为六处双城。
我的眉头皱得更厉害,说如此说来,罗金龙和赵承风,倒是师兄弟咯?
曹彦君点头说是,说起来我和他们也是师兄弟,不过他们是真传弟子,而我们则都是外围的小杂鱼,从功法到资源都是最差的,没得机会……老曹的一句话,便将他之所以将这罗金龙的老底给泄露干净的缘由,说明清楚,不患贫而患不均,龙虎山如此待他,怨不得老曹转头投奔他人。
我点了点头,差不多了解完了罗金龙的底细,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表示知晓。
难怪朱晨晨在罗氏父子昨夜道歉之后,最终还会做出如此的选择,大概也是被罗金龙这样的背景给吓到了吧?修行者也是人,如果做不到实力卓越不群,那么也必然会因为这些东西,而产生畏惧吧。
晚宴聚餐差不多到了八点半结束,大家三三两两,有的返回住处,有的则直接奔那海滩上,参加酒店举行的篝火晚会,我独自一人返回了住处,发现杂毛小道并没有回来,我正有事情要找他商量,于是拿起电话来,给他拨了过去。
手机听筒里一直嘟嘟嘟地响,过了差不多半分钟的样子,才接通,电话那头才传来杂毛小道懒洋洋的声音,喊我小毒物,说怎么样,聚餐完了么?
我问他在哪里,我有事情要找他。他嘿嘿笑,说他在外面吃夜宵呢,要不要过来?我听到他身边有女人轻轻的笑声,而且声调还不一样,显然不止一个人,眉头一跳,说艹,你今天不会又跑去按摩桑拿了吧?
杂毛小道嘿嘿笑,说呸,咱怎么可能干这种没有品位的事情,你若是不信,自己过来瞧一瞧呗。
他说了一个地址,让我直接打车过去。我待在住处也是无聊,而且心里面闷得慌,于是披了一件衣服出了门。我乘出租车到达了杂毛小道所说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夜市,走到店家,瞧见这家伙正在跟三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吃着海鲜,嘻嘻哈哈地聊着天、看手相呢。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杂毛小道哈哈一笑,然后对着面前这三个美女说道:“隆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风水事务所的战略合伙人,刀疤陆,你们叫他陆哥便好小毒物,这是毛毛、苏柠、卡罗,都是模特儿……”
这三个青春靓丽的嫩模朝着我抛媚眼,异口同声地喊道:“陆哥好……”
哇咧,这些女人的声线仿佛经过特别训练一般,柔媚地让我骨头都要发酥了,其中一个长得狐狸脸的女孩儿毛毛伸手给我递了一盘牡蛎,娇声说道:“陆哥你好厉害哦,这么年轻就有那么大的一家公司,可真让人羡慕呢,你多吃一吃,对身体好……”
牡蛎壮阳,这玩意吃了可不得烧得慌,我点头笑,随便聊了几句,然后站起来,朝着杂毛小道使眼色,他朝着这几个女孩儿说了句失陪,然后走到我面前,笑嘻嘻地问道:“小毒物,怎么样,质量都还可以吧,你看上哪个了……”
我肃然说道:“老萧,什么情况啊这是?这什么时候了,你可别胡来!”
我这番抱怨,而杂毛小道的眼神也在那一刻也变得格外诡异起来,低声说道:“我这哪里是胡来,难道你没有发现,她们三个人身上有古怪么……”
第十章 三亚再现灵修会
“什么古怪?”
我用眼角余光打量这三个长得一副狐狸妖媚模样的漂亮嫩模,瞧见她们正朝着我们这边看来,于是不动声色地朝他们点了点头。我往日总说小妖是个小狐媚子,然而她虽然长相狐媚,却是清纯天然,并不是这几个妹子一般,纯粹是用美容产品和整容技术弄出来的眼睛大大,下巴尖尖,流水线一般的产品。
除了感觉她们并不可能是原装货之外,我倒是瞧不出什么蹊跷来,问杂毛小道,这个家伙却是微微一笑,说小毒物,说实话,混迹江湖的本事呢,你还真的比我弱上许多,我不告诉你,你自己悟吧,懂了就是你的收获,不懂,你就去找块豆腐撞死吧。
此话说完,他硬拽着我返回了酒桌上,几瓶啤酒喝完,然后大声喊道:“毛毛,一会儿你们还有什么活动不?要不要去我们住的度假村里面,看小星星啊?”
那个眼睛最大的漂亮妹子吃吃地笑了,说大哥,你真幽默,要看星星,上山去瞧,去你房间里面看啥小星星啊……呵呵,今天就到这里了,戴菲姐让我们这几天好好休息,等着周六参加大活动呢对了,茅大哥,那天你要不要来啊,我们有好多姐妹都在哦,怎么样?
杂毛小道一脸的贱笑,说毛毛妹子邀请,我怎么能够不来呢,你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一定过来捧场!
这话说完,杂毛小道拍着我肩膀,我很自觉地站起来去前台结账,完了之后一扭头,瞧见这家伙居然开着一辆黑色奥迪在马路牙子前停下来,然后叫我来开车,他自个儿钻到了后车厢里去,和两个妹子挤一起。
在外人面前,我极为给这个家伙面子,闷不吭声地当起了小弟,将这三位美女给送到了一家星级酒店前,瞧着她们扭动着婀娜曼妙的身影走进酒店,我才一把抓住杂毛小道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老实交代吧,什么个情况,这三个妹子到底哪里有问题了?”
杂毛小道盯着最后走进酒店旋转门的卡罗,那女子的臀部丰满宛若桃形,颇为漂亮,忍不住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说小毒物,你的观察能力到底还是有些奉欠,那个毛毛,你瞧她双眼的眼角上翘,狐媚众生,乃修炼了桃花煞媚功的结果,而那个苏柠和卡罗,身材火爆,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瘦的地方不盈一握,那是修行过兽行吸阳术的征兆,而这两门邪功,都与全能灵修会有关系。
“全能灵修会?”我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个新蹦出来的名字到底又是一个什么组织。
杂毛小道见我全然无知,敲了敲额头,说忘记全能灵修会盛行的时候,你还没有出道了,简单跟你解释一下这个组织吧它在2002年至2005年的时候在南方市、魔都以及台湾十分盛行,是一种打着瑜伽、灵修和天地一体为旗号的聚众淫乱组织,它的骨干成员通过吸阴补阳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再通过会费来聚敛钱财,因为解放天性,使得很多富豪、政府官员都沉溺其中,闹出了好几件大事情,后来局里面插手介入,将它组织的首脑人物给一网打尽,这才消停了下来,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
我说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啊,这个到底用什么罪名?聚众流氓罪?
“杀人罪!她们做的这种事情,跟道家佛家这种温和的双修之术不同,反而有点类似于鬼修中的吸阴采阳之术有些类似,如同吸毒,越来越想,但如果次数多了,会让人精神萎靡不振,肾脏虚弱,精力不生,从而整日混混沌沌,最后终于虚弱而死!”
杂毛小道沉声说道:“这件案子当时是我大师兄督办的,而全能灵修会的首脑最后也是被大师兄率领七剑给擒获的,这个人你应该是见过的,刘子涵,你还记得不记得?”
听他说了这个名字,我眯着眼睛想了一下,感觉有些耳熟,却总是想不起来,杂毛小道提示我道:“你们在怒山集训的时候,她正好从白城子监狱里面被小佛爷率众救出来,而后又奔赴滇南,接掌勐腊鸿庐大头目扎铎留下来的势力……”
“媚魔?媚魔刘子涵?”我恍然大悟,立刻喊出了这个头领的名字来,杂毛小道点了点头,说桃花煞媚功和兽行吸阳术都是全能灵修会的招牌功法,而媚魔此番又从监狱中复出,我今天在椰梦长廊碰到她们的时候就留了心,可以接近,就是想知道她们在这边,到底有什么谋划。
我摸着鼻子,说不对吧,整个东南局首脑在三亚举行年会,她们还有什么胆子敢在这儿弄,是不是有些胆大包天了?
杂毛小道哈哈一笑,说偌大的一个城市,只要行动隐秘一点,未必会撞到,再说了,你们宗教局开会也就这两天,到了三天之后,大家撤离了,她们有什么好怕的?你刚才不是听说了么,她们这几天基本上都不会出来活动,就等着你们离开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跟这个媚魔,还有她旗下的美女们,交一下手啊……
我点头说好,话说这并不是什么苦差事儿呢,咱们左道行侠仗义,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亮剑的。
我们两个回到了车里面,我拍了拍方向盘,问这车是谁的?
杂毛小道说是从掌柜的手上拿的钥匙,好像也不是公牌,至于是谁的车,那就管不着了。
这厮平日里对这等小事从来都不介意,手上有两千块钱,直接塞给路边的可怜老人,这事情他做得从来不少,说好听了是豪侠仗义之辈,不好听点就是个甩手掌柜,没有钱了就找朋友蹭吃蹭喝,我也习惯了,并不再问。
我们开着返回局里面租用的度假村,杂毛小道问我刚才为何这么急找他,我便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杂毛小道,这个家伙听得一阵激愤,怒发冲冠,恨不得跳下车,直接去找罗金龙算账。
我拦住他,将罗金龙的身世背景说给他听,然后将这件事情总体来做了一个分析,他按捺着性子听完,然后沉吟了一番,说得,我知道了,咱们还是来点阴的,让这小子有劲没处发,最后还给憋屈死,对吧?
我说反正咱们找自己机灵一点,不要再栽进去,现在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为这个小子弄得一身狼狈,实在不值当。杂毛小道点头,说也对,这事情得好好谋划一下,反正不能够这么便宜这个小子,做了坏事倘若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只会越来越多。
我们两人开着车返回住处,发现秦振、滕晓和朱晨晨都在客厅里面,见我们进来,都站起身来问好。
朱晨晨脸上还有泪痕,瞧见我有些不好意思,扭过脸去,而滕晓则走过来,络腮胡子上面写满了认真和严肃。秦振拉着我的胳膊,跟朱晨晨和滕晓说道:“你们两个就被担心了,陆左跟陈老大的关系好得很,他既然答应下来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对吧,陆左?”
敢情秦振已经将朱晨晨劝得回心转意了,但这两人就怕借调一事搞不定,所以才在这边等着我呢。
其实既然朱晨晨的思想已经转过弯来,那别的事情就好办了,我拍了拍滕晓的肩膀,然后对朱晨晨语重心长地说道:“晨晨,人生之路漫漫长,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碰到一两个人渣呢,不过既然找到了一个知心爱人,那便需要珍惜,你俩且等着,我这就打电话问一下大师兄有没有空,然后带你们两个去见一下他,怎么样?不要再走极端了,我们都是同学,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姐妹,凡事有我,便不用怕。”
朱晨晨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说谢谢,而滕晓重重拍着我的肩膀,眼神坚定而执着。
我在跟他们几个说话,杂毛小道已经打电话给老赵了,这会儿挂下电话,说大师兄今天晚上略忙,不过等到十点钟的时候,有十五分钟的空闲,让我直接带着他们两个人到大师兄的住处去。我瞧了一下手表,还差半个小时,于是与杂毛小道一起,带着滕晓和朱晨晨朝着外面走去。
我们带着滕晓和朱晨晨去见了大师兄,大师兄很热情地接见了他们,然后在一番热烈交谈之后,告诉他们回头就操作,最迟到了农历新年的时候,便可以调职了,让他们放下心里包袱,轻装前进。
得到大师兄的承诺,滕晓和朱晨晨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恭谨地告辞离去,而大师兄则将我和杂毛小道拉住,一双眼睛明亮,漫不经心地问道:“瞧你们两个人贼笑兮兮的样子,是不是准备弄罗金龙呢?”
我们两个自然不傻,连忙矢口否认,大师兄却毫不留情地说道:“想搞就搞,不过我告诉你们,不要弄出事情来,还要我来给你们擦屁股,特别是你,陆左,你升副巡视员的事情许老在操作,别让他被动,知道不?”
我们两个好是一番拍胸脯,退出大师兄住处之后,杂毛小道朝着我胸口拍了一拳,说嘿,你小子升官蛮快的嘛!
第十一章 寻根问底查缘由
跟杂毛小道解释升官背后的秘辛之后,这个家伙不屑一顾,说切,弄了一个头衔将你高高挂起来,一点儿权力也不给,这样子有个毛用?他说虽然是这么说,然而转念一想,又开始哈哈笑了起来,说倘若真的能成,那么以后也是一级高官了,寻常的小角色也不敢招惹于你不错,你师叔祖倒是给你弄了一点好处,不愧是洛十八的徒弟。
我们两个回到住处,瞧见虎皮猫大人翻着肚皮,躺在那沙发上面,掌柜的正在殷勤地给它剥瓜子,瞧见我们进来,便招呼我们,说你们两个到哪里鬼混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大师兄刚才跟我们交待过,想搞罗金龙也不是不可以,要天衣无缝,不留痕迹,而掌柜的也是新官走马上任,诸多事情繁忙,我们便不想让这种小事打扰于他,连发现全能灵修会这件事情也闭口不谈,只是摇头,说去沙滩玩了玩,吃完夜宵才回来。
我们也是好久没有聊天见面了,掌柜的招呼我们坐下,跟我们谈了谈最近的经历,说起自己,掌柜的颇有些难为情,他当日答应自己的妻子不再参与宗教局的相关事务,做一个外围人员,然而自从大师兄前来掌管东南,手上无人,便也将他这个旧部启用了,他想着当日情分,自然卖力,于是一时间忙忙碌碌,而如今更是直接升任这种领导职务,倒是没有什么时间,陪伴自己的妻子和新生不久的女儿。
鱼和熊掌不得兼顾,我瞧见这掌柜的自从升职之后,精神倒也是满亢奋的,一肚子的抱负,听说这权力便是春药,是兴奋剂,果然不假,不过掌柜的此人为人正直诚恳,大公无私,由他来掌管东官,也算是物尽其用,不必担心如同浩湾广场那种事件,再次发生了。
掌柜的对于他辖区内数一数二高手的我和杂毛小道十分重视,说两位,哥哥今天这话儿先求在这里,以后要倘若是遇到什么我弄不了的事情,叫到你们头上来的时候,还请千万不要推脱。
我和杂毛小道都说好,还请赵局长以后多多照顾俺们事务所的生意才是。
如此一番热络,我问起万三爷的近况,掌柜的眉头终于开始皱了起来,叹气,说自从上次在黑竹沟回来之后,身体便每况日下,总感觉熬不过这两年了,不过小屁股倒是特别争气,这两年来一直照顾她太爷,据说也学到了好多本事,希望以后能够继承他师父的一些本事,也算是没有断根。
诸般往事,今朝一提起来,莫不觉得岁月流逝,宛如流水,不知不觉,时光匆匆不见了。
掌柜的今天之后,明日便不再参加那名为参观考察,实则就是游山玩水的相关活动,而是直接返回东官去走马上任了,所以我们当天聊了很晚,从小冰箱里面拿了几瓶白酒,无菜对酌,谈得兴起还拍案高歌,好不痛哉,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方才各自回房睡去。
次日除了早上有一个仪式性的碰头会,接着后面便是参观活动,当然也可以自助旅游,我和杂毛小道有心弄罗金龙,所以行程也特地关注了这个小子,不过出乎我们意外的事情,是他一来没有返回广南,而来也没有单独行动,而是跟着大部队,老老实实地背着一台单反,四处摄影,好像是个时尚摄影师一般。
我们跟了两日,亚龙湾、天涯海角、南山西岛鹿回头、海棠湾、呀诺达、蝴蝶谷……三亚可供游玩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倘若一一边走边玩,时间自然不够,参观团主要就是挑着比较著名而且优美的地方匆匆浏览,即便如此,形成也是安排得满满。
此番年会的目的,主要就是促进东南局的相关人员沟通和交流,故而局领导也有全程出席,一路上也弄了许多团建活动,不过说实在话,年末至春节前后,那是南海岛,特别是三亚的游客高峰期,一路上如织的游人让我真切感受到了那种人宛若蚂蚁的拥挤错觉。
人多了,大家总是需要低调一些,所以都中规中矩地待着,也没有感觉跟常人有什么不同。
时间一点一点儿地过去,东南局的2010年的年终总结会终于在元旦节当天胜利落幕了,日理万机的同仁们纷纷乘着次日或者当晚的飞机,返回了自己工作的城市,老赵在百忙之中还特地打了个电话给我,问要不要一起回去,若是,他就帮我们订机票了,他会给虎皮猫大人也留一个头等舱的。
不过我拒绝了老赵的好意,让他先和大师兄返回南方市去,而我则可能要和杂毛小道留下来,再玩上几天,反正这几年来也没有什么悠闲日子,索性便把这次当做度假了。
随着大部队的一一撤离,度假村里熟悉的面孔变得越来越少,而多了各种操着南北口音的富豪,前几日热热闹闹的场面终于不再了。我和杂毛小道谎称要去海口乘渡轮,早早就离开了酒店,然后另外找了一家偏僻的宾馆住下,与度假村的环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与此同时,杂毛小道还去附近车行租用了一款价位适中的黑色奔驰,作为我们的交通工具。
我们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消息,说罗金龙这厮也没有随着他爸离开三亚,而是直接就在度假村中留了下来。
或许是我们这几天的表现实在于太过平淡,或许是觉得我们根本不会因为一个朱晨晨而究根结底地为难于他,作为一个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修行者,罗金龙并不认为我们会对他有任何企图,所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这使得在会议散去的第二天傍晚,我们就有了重大的发现。
罗金龙一个人,在度假村附近一个十分有名的夜店里面,跟一个容光焕发的美丽少妇会了面。
这两人喝着鸡尾酒,在吧台上聊得那叫一个热烈,不过罗金龙表现得十分正人君子,与那漂亮的少妇保持着一定距离,并没有什么离奇之处,在暗处观察的我感觉无聊,反而是杂毛小道脸上露出了极为兴奋的表情,当这两人携手离去的时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个情况?
杂毛小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你不知道吧,那个漂亮少妇,就是前几天我们见面的那三个嫩模经纪公司的经理人戴菲,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她们的妈妈桑。
杂毛小道这么一解释,我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没想到真的如同他所猜测的一样,罗金龙会后一定会留下来,其目的便是参加全能灵修会组织的一场大型派对,而这里面他到底是和邪灵教有勾结呢,还是单纯只是为了全能灵修会那些美貌妖媚的妹子而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们所关心的问题了,罗金龙一旦参加那次聚会,那我们有的是手段来整治他。
确定了这个,我们便没有再对罗金龙进行全天候的追踪了,毕竟这个小子是龙虎山第一高手的得意弟子,意识也是十分强烈的,倘若被他不小心发现了,到时候问题便有些麻烦了。杂毛小道立刻打电话给毛毛,问她活动什么时候参加,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不?
逢场作戏,毛毛都快忘记了还有杂毛小道这么一个人,接到电话,颇有些为难地告诉他,说她跟经理人说过这件事情了,可是戴菲姐告诉她,说那天来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会员,一般是不会带别的人,所以这次就算了,不行就下次吧,凡事都得循序渐进,切勿心急。
杂毛小道一听,顿时就火了,说这可不行啊,小妖精,你把哥哥的心都给挠得痒痒得了,结果现在又突然告诉我没戏了,这到底是不是要耍我啊,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带着哥一起玩儿啊?
两人好是一番交涉,终于谈定了由杂毛小道交五十万元会费,然后才能够有进入的资格。
杂毛小道向来都没有什么金钱概念,一口答应,然后被告知明天晚上八点,准时或者提前到达某处高档会所,到时候报上自己的名号和介绍人,自然会有人领着我们前往集会区。挂完电话,杂毛小道瞧向了我,而我则很郁闷地给事务所的财务简四打电话,让她朝毛毛指定的账户汇款。
五十万啊,我的脸都青了,这尼玛才是入场资格,可想而知,参与这种集会的人,都是些什么人物。
当天晚上我们早些回去歇息,次日一整天都在养精蓄锐,修身养息,到了太阳缓慢沉入海面而去的时候,装扮得与平日迥然相异的我和杂毛小道开着租来的黑色奔驰,朝着毛毛指定的那家隐秘而高档的私人会所行去。
因为害怕跟罗金龙这个家伙撞上,所以我们特意迟到了一些,等到了八点半,方才到达会所门前。
瞧着那黑压压的庄园,我和杂毛小道面面相觑,我们不会是给那个小妞儿耍了吧?
第十二章 印度老僧主灵修
我和杂毛小道在这个会所山庄的铁门外等了好一会儿,瞧见那大门紧锁,而整个山庄除了必要的路灯之外,几乎都陷入了一片黑沉沉的死寂之中,寻常人路过,只会觉得这里根本就是一处烂尾楼,哪里知道,全能灵修会竟然在这里,召开集会。
过了十分钟,我按响了喇叭,三长一短,又等了差不多两分钟的样子,会所的侧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当地人,操着本地口音朝我们喊了几句。
这话儿古里古怪,我和杂毛小道面面相觑,愣是没有听懂,那又黑又矮的老男人瞧见我们一副全然不知的茫然模样,嘴里咕哝着,不屑地骂了一声,然后转身准备去关门。
杂毛小道哪里会让他离开,连忙下车去将他给拉住,不动声色地就塞了几张红通通的老人头,说尽好话,然后解释了我们的来意和介绍人,那个蔫老头狐疑地打量了我们一番,用极为生硬的普通话告诉杂毛小道在门口等着,他回去核实信息。
杂毛小道点头哈腰,一点也没有高手风范,而那老头将侧门一关,过了五分钟,门上拉开一个小窗,朝着外面喊道:“你就是来自洪山的茅老二、茅老板么?”
自言茅老二的杂毛小道嘿嘿笑了,说老哥,对头,就是我呢,今天公司事情太忙了,紧赶慢赶,可还是迟到了,还请您通融一下,嘿嘿。
那会所的厚重铁门终于缓缓打开,我将汽车开到门口,那个蔫老头朝着我们喊道:“往左转,顺着那条路前进一百米,把车停了,旁边有停车小弟,你们找他问路,说到心灵紫云阁,毛毛姑娘在那儿等着你呢……”
杂毛小道上了车,朝着他挥手,好是一番感谢,而我则顺着道路朝着里面开,发现两边园林茂密,将夹杂期间的建筑给巧妙地掩映住。那些建筑都是属于欧陆风情,窗户里面其实也有光线透出来,不过却被厚厚的窗帘布给遮盖,显示出了这个地方绝对的私密性。
杂毛小道回了下头,漫不经心地说道:“老头儿是个高手啊。”
我点头,说不错,神气内敛,手掌的骨节粗大,显然是个强悍的练家子。
沿着路一直开,前方有一个停车场,瞧见里面倒也是豪车济济,除了寻常的宝马兰博之外,更多的是不认识的外国车,夸张的造型和流线的车身显示出其价值的不菲,我们租用的这辆黑色奔驰在这停车场满满的豪车前面,多少也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门口有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我在门口停下来,将钥匙抛给停车小弟泊车,然后告知黑西装我们的来意。
这黑西装整得还挺专业,手按在左耳的耳麦上低声问询了一番之后,然后朝我们躬身问好,带着我们走到旁边,问我们选用高尔夫车,还是两轮自助行走车出发。我瞧着旁边那十几辆造型古怪的两轮自助行走车,摇了摇头,上了白色的高尔夫电动车,这时停车小弟将车钥匙还给我,然后车身一动,朝着会所深处行去。
我回望了一下天空,瞧见一道肥硕的黑影在翱翔,心中稍安我和杂毛小道此番前来,为了避免身份暴露,除了将面容可以作了模糊改变之外,相关的法器都放在了车子的后背箱里面,为了避免被人偷查,还特意找来虎皮猫大人,在空中帮我们看管。
高尔夫电动车开了一分多钟,便到了一处占地甚广的展会式三层建筑前停下来,巴洛克风格的外墙和建筑装饰,让这里充满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味道,使得此处瞬间就变得极为高档起来,黑西装停在了大楼前方的平台上,然后跳下车,指引着我们从侧门进入。
一进门内,立刻有十个身穿青花瓷短装旗袍的妙龄女子分作两排,朝着我们鞠躬问好。
那些女子的旗袍甚短,开叉口一直沿袭到了腰际处,肉光孜孜的长腿就像圆规的两条腿儿,而胸前鼓鼓囊囊,让人有一种瞧看那韩国大腿时代mtv的即视感。而这样十双白花花的美腿在我们的眼前晃悠,反而疏忽了这里间奢华到离谱的内饰和摆设来。
这场景瞧得我热血澎湃,这时从旁边象牙般豪华洁白的楼梯上,蹬蹬蹬走下来一个身着白色宽松瑜伽服的狐媚美女,却正是杂毛小道之前联系的嫩模毛毛,她匆匆下来,一脸娇嗔地叫道:“啊哟喂,茅大哥呀,你可真是慢的,咱们都快要开始了,您老人家这才姗姗来迟,要是再晚一些,人家都不知道怎么跟戴菲姐交待了。”
她眼眸一转,瞧见了旁边的我,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点了点我,说哎呀,陆哥你也来了啊,贵客啊,欢迎欢迎……
杂毛小道一副猪哥样儿,拉着毛毛的手,说毛毛,茅大哥这不是公司临时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么,紧赶慢赶才跑了过来,怎么着,瞧着门口这几个小姑娘就不错啊,能给咱介绍介绍么?
毛毛带着我们往上走,听得这话儿,回过头来,娇媚地横了他一眼,说茅大哥,你真是个急性子,这些姑娘刚刚跟公司签约呢,还没有调教好,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再说了,我们这可是上流社会,正经的聚会,来的要么是京城名少,要么是港台名媛,还有珠三角、帝魔南鹏一线城市的富豪,名流政要,你可要把自己的形象注意了,别闹出什么笑话,反而惹得我受到牵连呢。
说话间,她带着我们来到二楼的一处更衣室,指着上面叼着烟斗的老人头,说你们两个先进去更衣,完了之后,更衣间门口左手边有一个盒子,那里有面具,别忘记戴上哦。
杂毛小道用手挑着毛毛光滑的下巴,嘿嘿调笑道:“毛毛,要不要陪茅大哥一起更衣啊?”
这狐媚的小嫩模将我们推进屋子内,说了一声快点吧,活动都开始了呢。
我们进了更衣室,瞧见这里有一个狭长的过道,全部都有反光镜组成,宛若迷宫,推开这巨大的镜子,便是一间一间的私人更衣室,可以想象得出,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们是怎么走进来,然后面目不分地走出去。
我们各自挑了一个房间,进去之后,换上宽松的白色瑜伽服,戴上粘满皓石、碎水晶和缤纷色彩羽毛的面具,踩着舒适的棉质拖鞋走出来,瞧了瞧镜子,这面具将鼻子以上的大部分空间遮挡住,的确能够起到掩饰身份的作用。
我们出了更衣室,门口有一个文质彬彬的服务员在等待,告诉我们毛毛姐有事情忙去了,让他带着我们,前往心灵休憩厅去。
艺高人胆大,我们也没有什么担忧,跟着这名服务员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宛若富丽堂皇的迷宫,终于带到一处大厅处,撩开厚重的白色羊驼绒帘,一阵温暖如春的热气扑面而来,里间香气四溢,是一种混合了檀香和花香的奇妙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卸下所有防备。
我仔细打量此处,是一个篮球场般宽大的练功房,脚底是厚重的实木地板,而四壁和天花则是透明水晶的镜子,正中间,有一个容貌枯槁的印度老僧正在宣讲,而在他的周围,盘坐着超过一百五、六十位穿着白色瑜伽练功服的学员。
我随意瞄了一眼,瞧见男女比例差不多就是一比二左右,那些男人普遍年纪偏大,而女人虽然也有十来个脖子上肌肉松弛的,但是更多的则都是如同毛毛、苏柠、卡罗这等青春年少,年方二十的年轻女子。
那服务员送我们到门口之后便转身离去了,而我和杂毛小道则不动声色地在人群后面,找了一张高级羊绒毯子,盘腿坐下,朝着场中瞧去,这才发现那印度老僧讲的却是印地语,在他旁边,正是前几日与罗金龙接洽的那名美貌妇人在做翻译。
场中所有的人,除了那印度老僧之外,便是这名美艳妇人不带面具,别瞧着她当日在夜店里面的时候,与罗金龙相处得火辣风情,此刻身穿一袭裁剪得体瑜伽服的她却是一脸的端庄圣洁,口中不断地转述着印度老僧所说的灵修理论
“禁制、尊行、坐法、调息、制感、内醒、静虑、三摩地……诸人皆持莲花坐,将自己的心情从烦恼、焦虑和忧愁中解脱出来,释放天性,回归自我、本我、真我,将注意力集中你身旁的异性身上,让你的精神完全沉浸在无限深邃的寂静中冥想,通过意念来感受实体的运动,控制气脉在体内流通,产生你意念之中的神通力……”
这美艳妇人闭目而言,口吐之言低沉妩媚,宛若鲜花绽放,音律时而如鼓,时而如铃,配合着空气那阵阵泌人心脾的芬芳,以及这美好的环境,让人的心神荡漾,止不住将自己的心神,全部都倾注在她声音中的意境之中。
很低级的催眠术,不过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我瞧见大部分人的精神意志都沉浸其中,不可自拔,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人并没有被催眠,正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打量周遭,想来应该是主办方混入其中的骨干成员。
我也装着色授魂与的模样,却也在用眼角余光不断地打量周遭,想瞧见罗金龙这个小子,到底有没有在这个大厅之中。然而我还没有瞧个仔细,便听到场中的那个印度老僧将双手朝天举起,骨骼啪啪作响,宛若那长臂猿一般,然后在胸口啪啪拍了两下,大声吼了一声:“伊索特瑞、亚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