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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蛊事txt下载     苗疆蛊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章 生日快乐,小妖朵朵

    许鸣走了,乘着夜色,潜入罂粟田中,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此人的实力比之在香港的时候,实在是厉害了太多,而且透着一股子神秘感,行事之诡异,如羚羊挂角,让人完全就想不透着里面的缘由,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准备干嘛,我甚至连他的心思都猜不透到底是想要逃跑,分道扬镳,还是去寻找许先生?

    我和虎皮猫大人目送他离开之后,回过头来,瞧见那整个山村都陷入了一片腥风血雨之中,想起之前的钟水月和郭佳宾虽然贪婪无度,但总算是束缚这小魔头的一根锁链,然而此刻,它被设计,种种巧合,将钟水月活活生吃完毕,又经历过了达图上师和钟水月的夺舍磨砺,早就将心中那最原始的恶给激发出来,邪恶狡猾。

    此刻的它,并不会与麻贵、王伦汗以及哈罗上师一干人等作纠缠,而是采取游击战术,四处出击,神出鬼没,专门找那些弱小得不堪一击的普通人击杀,然后吞噬脑浆,将这血食转化为自己体内源源不断的能量,滚雪球一般的发展,最后成为让所有人恐惧的魔头。

    在这样的威胁下,这个准军事化的山村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村民们本来在家中安睡,却被陡然闯入的魔罗夺去性命,接着又是下一家,死了一个又一个。

    这样的事情使得村里炸了锅,所有人都在逃命,也有的朝着我们这边跑来,我和虎皮猫大人也没有办法阻止这样的事情,毕竟自身难保,唯有先行离开再谈,于是望着山谷外逃去。

    跑了好几分钟,前面的草丛摇动,却见明眸皓齿的小妖和粉雕玉琢的朵朵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瞧见我,朵朵眼圈一红,哭喊着投入我的怀里,说呜呜,陆左哥哥,你没死啊……

    这笨蛋萝莉的话语让我一阵郁闷,口中直念叨,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小妖在旁边瞧见我被朵朵幼稚的话语雷得外焦里嫩,眉头直皱,不由乐得咯咯直笑,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道:“是啊是啊,真是遗憾,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你陆左哥哥就是这么一个大坏蛋,所以他怎么可能死掉呢?”

    这小狐媚子嘴虽然硬得很,总是忍不住地嘲笑我,但是心里柔软,脸上还是止不住地露出了关心之情来,不住地打量我身上各处的伤势,瞧见她这副模样,我忍不住过去抱了抱她,轻声说道:“小妖,那天多亏你带着朵朵离开,才使得我今天得到营救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谢谢你。”

    瞧着我这真挚无比的眼神,这刁蛮的小辣椒顿时就有些难为情了,脸色红红,害羞地想推开我,浑不在意地说道:“好了好了,这点小事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么?朵朵是我妹妹,我肯定是要照顾她的啦,至于你,顺带救一下下,你不要放在心上啦对了,你没事抱我,是不是想吃小娘我的豆腐?”

    瞧着小妖奋力地要推开我,我的胳膊也用上了力,将她和朵朵一起搂住,这些天来被囚困折磨得快要发疯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些明媚的解脱,盯着这小狐媚子那美丽得如同星辰大海的双眸,凝声说道:“小妖,生日快乐!”

    这句简单的“生日快乐”仿佛是世界上最有用的魔法,直接就让扭捏挣扎的小妖停止下来,她坚毅倔强的脸上有了一丝柔软的神色,低下头,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见到一缕头发垂落,将她精致的脸颊勾勒得格外妩媚。

    沉默了几秒钟,她点了点头,用罕有的温柔语气答道:“谢谢。”

    小妖异常的反应让旁边的虎皮猫大人嘎嘎大笑,说嘿哟,害羞了,害羞了,我们的女王大人害羞了,那我也说一句话生日快乐。朵朵也抱着小妖洁白如玉的脖子,亲了亲她微红发烫的脸颊,开心地说道:“陆左哥哥好讨厌啊,这话本来应该是朵朵第一个说的呢。小妖姐姐,生日快乐啊!”

    大家纷纷送上祝福,便是刚刚融入我身体里面的肥虫子也出来凑趣,亲了亲小妖脸颊,热闹的起哄声让小妖恢复了先前的小娘子脾气,将我一把推开,伸出白如皓玉的小手在我面前,颐指气使地念叨道:“礼物、礼物、礼物,说好给我的礼物呢?”

    瞧见这小狐媚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回复成了满身是刺的小辣椒,我不由得苦笑,摸了摸穿在身上的囚衣,除了虎皮猫大人先前给我找出来的一应家伙什儿,我还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的,而就在我即将要被小妖给生吞了的这一刻,虎皮猫大人变成了我的救命及时雨,翅膀摸了摸屁股,然后弄出一颗硕大的蓝宝石来,递到了小妖的手掌之上。

    “这个是刚才我们在许先生的藏宝库里面发现的,小毒物说特别合你小妖孤傲冷艳的气质,所以就让我给带着了,作为你的生日礼物!”虎皮猫大人如是说。

    肥母鸡的这一番话儿,果真是让我泪流满面啊什么叫做兄弟,这就叫做兄弟!这肥厮刚才在二楼挑挑拣拣,没想到居然还弄了这么一个东西出来,更加重要的事情是,它居然说是我叫准备的!

    啥也不说了,虎皮猫大人,倘若我是女的,我就要给你生孩子……

    小妖拿着虎皮猫大人送给的偌大蓝宝石,欣喜非常,翻来覆去地瞧了一会儿,惊喜地说道:“哎呀,这个东西不光是首饰,而且还有一股冰冰凉的气息在里面游动,仿佛蕴含着一整个森林的绿意在里面,这样的力量,并不比麒麟胎差几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虎皮猫大人也闹不明白,不过它也是极有眼光的家伙,二楼诸番物品,它偏偏拿了这一个,自然是瞧着最为珍贵的,不过现在危险并没有解除,它没有再作停留,催促道:“先不说这些,魔罗横行,我们赶紧离开,小心被殃及了池鱼!”

    它这般提醒,我们才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醒过神来,想起了危机犹在,此时的魔罗气势正盛,而且它自有萨库朗的一干人等去应付,我们还是先折回寨黎苗村,找到蚩丽妹再作打算。

    主意打定,我们开始归途,在大片的罂粟田里面走了好一会儿,才从山谷旁的小树林处退出,走到山腰处的时候,我回过头,满月之下,瞧见麻贵一行人朝着南方匆匆离去,在人群中我似乎看到了崔晓萱的身影,昏迷过去的她被一个男人给扛在肩上,飞快远去。

    瞧见这幅情景,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纠结,难道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还挡不住一个魔罗?

    我要不要去救崔晓萱?还有,我的震镜可还在麻贵的怀里面呢!

    震镜,那可是我挫败过多少大拿的阴人神器,就这样让麻贵给据为己有了,我的心中实在不甘啊?

    想起他之前使用震镜的时候,人妻镜灵的那声声哀鸣,我莫名其妙地就有一种自己女人给欺负了的感觉,心中充满怒意。

    然而这念头在我的心中刚刚一闪过,回头瞧见两个可爱的朵朵,我又犹豫了。

    危急时刻,我们还是稳妥一些好,要为了震镜而搭上了小妖和朵朵,以及我自己的性命,那还真的是有些划不来,这般犹豫之下,那群人早已走远,我回望王伦汗的老巢,只见那儿不知道怎么着就燃起了熊熊烈火,将大半个夜空照得透亮,在这样诡异的亮光中,我瞧见了一股血气,直冲云霄。

    魔罗出世了,而这个世界上,还有如同乔达摩悉达多这般伟大的人物,来降服它么?

    我义无返顾地带着两个宝贝离开,牵着她们的手,想起朵朵初见时留下着急的眼泪,和小妖刀子嘴豆腐心、另类的关怀,我便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温暖,总是需要我用一生来守候,轻易地让自己处于险地,实在是一件太不负责任的事情。

    我当时前来此处,是被敲晕了掳来的,自然是不辨方向,但是小妖却是个密林导航,故而便由着她来带路,我们一路南行,越过了好多深山林子,也途经过好几个山中小村庄,这些村子的周边都是罂粟田,显然还是在王伦汗的势力外围。魔罗出世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到这里来,我瞧见村口有武装人员在持枪巡哨,也不敢进,直接越过。

    如此行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不知道走了多少公里的路程,雨林中路实在泥泞,走得我疲累不已,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妖的脚步突然停止了,站定在一片树林前,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她神情凝重地说道:“呃,我迷路了……”

    啊我们所有人都惊诧万分,与山林天然亲近的这小狐媚子,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今天是怎么了?

    小妖也感觉到十分郁闷,指着这周遭的山林说道:“刚才想抄一下近路,结果进到这里来,发现这边的地形复杂,似乎被什么人给布置过了一样……”

    她还待解释,虎皮猫大人从天空降落下来,示警道:“有人来了,小心!”

第五十八章 猴子偷剑,丢脸追踪

    说句不好听的话,此时的我们还真的有点儿惊弓之鸟的意思,当下听到虎皮猫大人的警告,立刻躲入草丛之中,遮蔽身体,然后将遁世环给开启,气息也收敛起来,蹲伏着,瞧着来人到底是谁。

    那人来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丛林中便跃出了一头颇为庞大的黑影,草丛中有腥风刮来,接着又是一声低低的咆哮,借着月光,我瞧见这黑影是一头巨大的野兽,上面还坐着一个人,身形矫健。瞧着这幅场景,我总感觉有一些莫名的熟悉,待那人近了一些,我的眼睛不由瞪得硕大。

    这、这个骑在老虎背上的女人,可不就是当日单身一人前往寨黎苗村,然后被我一招生擒下来的黑央族御兽女央伦么?这个身材健美的小黑妞,不是在被我擒获之后,一直都待在寨黎苗村,给熊明看管起来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中充满疑问,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地瞧着她,更不敢流露出敌意,只把自己当做是一棵树、一株草,或者别的什么死物,不让她察觉到这草丛之中,还蹲着这一大家子的人儿。

    那央伦骑着座下变异的孟加拉虎,在我们刚才待着的地方停止下来,那头被二毛完虐的畜生鼻头灵敏,在地上嗅来嗅去,不时打一个喷嚏,脑袋朝着我们这边望了一下,然后又扬起了头。我皱着眉头在草丛中看,这时从头顶树林处突然跳下了一个黑衣男人来,跟这小黑妞儿招呼了一声。

    这个黑衣男人却是那天我们在龙血树林旁边,王伦汗的军营里遇到的那个使刀的黑央族青年。

    刚才我们并没有感应到,他应该也是刚刚赶到,不过这人轻身的手段倒是十分厉害,至少便是我,也不能够在那树上窜来窜去。

    这种人猿泰山的行为,除了那种从小在山林里面长大的妖孽,还真的少有。

    这两人说的话,我自然是听不懂的,扭过头来瞧小妖,这小狐媚子手上攥着虎皮猫大人刚才给的蓝宝石,脸上笑盈盈,见我求助,她侧耳听了一会儿,指了指那两人,也不说话。

    虽然没有言语,但是我能够明白小妖的意思,这两人都是黑央族的佼佼者,耳力灵敏,倘若我们这边有什么动静,他们自然就会听到。虽然我们并不怕这两个家伙,也有信心将他们给擒获,但是值此危机时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谨慎一些好。

    好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刻,他们也没有久留,草草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待两人远离,小妖一口气憋回来,才告诉我,说这处密林是黑央族的聚集地,我们到了他们的村子外围了。我奇怪,说那个骑着孟加拉虎的黑妞儿不是给关在寨黎苗村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朵朵愣住神,说陆左哥哥你不知道么?蚩丽花婆婆说那个央伦姐姐是个好人,那次是为了避免村庄遭屠戮,所以才过去的,她是黑央族里面少数一些亲近苗人的,所以过两天就把她给放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是我被肥虫子弄昏迷的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吧。

    不过放了央伦,我也能够理解,寨黎苗村和黑央族虽然彼此形同陌路,互不交往,但因为都是玩弄神秘之术的传承之族,又是同处一地,彼此之间应该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王伦汗是外来户,但是黑央族的老人想来应是听过蚩丽妹的大名,央伦也能知晓,所以私底下未必不会有一些交情在。

    不过这些东西我也不想了解,说小妖,你之所以迷了路,应该就是黑央族在此处做了布置,将你的感应弄得乱糟糟成一团,不过我们急于返回寨黎苗村,而且就目前形势,黑央族是敌非友,我们还是离开吧?

    小妖点头说好,我们这就离开,没事,放心吧,我瞧着天上的星星呢,它在给我们指引方向。

    这般说罢,我们从草丛中站起来,正欲离开,忽然从左边的密林处传来了一阵咕叽咕叽的怪声,我皱着眉头瞧过去,心中疑惑,难道御兽女又折转回来了?正在我百思不解的时候,黑暗中突然蹿出了一大群瘦弱的黑影子来,在树上、地上以及草丛中,密密麻麻的,足有上百个。

    这些东西越来越近,在这样明朗的月光下,我很容易瞧见了它们的面目,居然是一群棕毛猴子。

    这些小家伙獐头鼠目,瘦骨嶙峋,脏兮兮的,大的六七十公分,小的只有三四十,吱吱地叫唤着,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它们。

    瞧见这些小东西仓惶地从丛林中往我们这边逃来,我们几个对视一眼,不由得感到浑身发冷。

    异况生,草木动,禽兽四处飞散,先前魔罗从房子里逃出来的时候,所有在山林中沉睡的鸟类也全部都飞了起来,朝着远方没命逃去,而此刻这些猴子的异状,莫非是也感受到了魔罗的气息?

    倘若如此,那魔物不会是朝着我们这边飞过来了吧?

    想到这个情况,我们也不再停留,朝着斜侧面跑开。我心思沉重地跑了几步,脑子里乱乱的,那些猴子惊慌失措地从我的身边越过,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吱吱乱叫,我也不作理会,朝着旁边跑去。我本来以为大家都在逃命,本来可以相安无事,结果突然感觉到背上一轻,冲出几步的我听到了身后朵朵在大声叫唤:“小猴子,你干嘛?”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却见朵朵朝着树上冲过去,似乎在追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我伸手往身后一摸我擦咧,我的鬼剑居然被那奔走的猴子给摸走了。

    这、这……这什么个情况,这也太丢脸了吧?

    刹那间我就感觉到一股怒火在心头升起来,这些猴儿瞧着瘦瘦小小,一副皮包骨头的可怜模样,我也并不理会它们,甚至都不做提防,没想到这些生长在东南亚的猴子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顾忌之心,瞧见了我背上的鬼剑,好玩儿,伸手就摸了过来,然后朝着树林逃窜。

    其实这本来只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也怨我没有捆好,剑脱了鞘,只是大家又都没有注意,结果让这毛猴子得了逞。

    朵朵钻进了头顶的树林中,而小妖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性子,自然是奋起直追,我满肚子的火,正想冲过去,突然发现周遭有些不对劲,那些本来还在疲于奔命的猴子突然都停住了身形,扭头瞧向了我,眼中充满恶意。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有四五头身体强壮的公猴子朝着我的身上扑来,手上的指甲尖锐,而声音也怪异,仿佛中了邪。

    我这个人呢,心善,平日里不会杀生,便是去菜市场,也从来不买当场宰杀的鸡鸭,像这些仓惶逃窜的猴子我只是感觉到可怜,也无防范;然而一旦被惹恼了,我却又会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咬着牙,可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你只要敢伤害我,我便先把你弄趴下,是人我会留你一条性命,然而这中邪的猴子,我可不管它可爱不可爱,直接就挥手拍去,毫不留情。

    人不能够做圣母,周全了世界,却让自己伤痕累累,各种吃瘪,这种人要么存在于理想或者文学之中,要么就是脑子出了问题。

    我下了狠心,那些发狂的猴子顿时就被我拳打脚踢,没有一个近得了身,要么摔在树上,一命呜呼,要么跌落草丛,再无踪影。瞧见我如此凶悍,那些家伙也有些怯了,攻势稍缓,我朝着朵朵离去的方向气急败坏地追去,虎皮猫大人在旁边哈哈地笑,直嘲讽道:“瞧瞧你,还真的可怜,连猴子都能欺负你!”

    虎皮猫大人的话语让我更加郁闷,也当作不知,快步行走,追了上百米,听见朵朵一声叫唤。

    我快速冲到前面来,却发现黑暗中的脚下一阵空,下方竟然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山崖,崖边石头嶙峋,老藤垂落十数支,我的力量也是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在即将踏空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我若是不知收敛,说不定就跌落崖底去了。

    这可恶的东南亚猴子,我说不定就要被它们给害死。

    我见到了悬空而浮的朵朵,问剑呢?小丫头指着山崖之下,说那调皮的小家伙跳下去了,我们要不要下去?我的脸都黑了,这家伙可不是调皮那么简单,能够有胆子下手夺剑,然后又有这么多猴子不要命地阻拦,这里面倘若没有蹊跷,我还真的是有些不信了。

    小妖朵朵这个时候也气哼哼地冲了过来,说那些猴子着魔了,拦着不让走,害得小娘发了火,跟丢了剑陆左,要不要把剑追回来?

    我瞧了一眼那山崖下面,深邃的山谷地下似乎还有一些昏暗的光,想来是有人住着的,而这附近既然是黑央族的地盘,说不定这个地方就是黑央族的所在地。我想了一下,点头,说好,下去。

    说实话,鬼剑倘若真的给弄丢了,我的脸面都没有了。

    唉。

第五十九章 崖底山谷,还我剑来

    商定好要追下去,那么我们就不再犹豫,偷剑的那个猴子顺着山藤往下攀爬,并没有走多远,小妖自告奋勇,身子在空中一晃悠,连我的嘱咐声都没有听完,人便倏然往下沉去,我怕山谷下面会什么厉害的角色,也不敢再作停留,让朵朵帮我照亮下路,也顺着这粗粝盘结的藤条往下摸。

    至于虎皮猫大人,这厮惯来喜欢独来独往,振翅一飞,说它去瞅瞅小妖,别让这狐媚子给人装到碗里去了,这话儿说完,自个儿也隐没到了黑暗之中。

    说实话,在这样的夜色里,从悬崖上面攀爬而下,其实还是蛮危险的,普通人这般做,即使是在保险绳和登山道具的固定下,也是妥妥送死的节奏,即使是我,也是心中忐忑,不过这人一旦被怒火烧了心头,却也不会有太多的顾虑,想着自己被那毛猴子给耍了一遭,我心中就有说不出来的憋屈,于是在朵朵的陪同下,借着这样美好的月色,缓慢摸下去。

    在攀爬的过程中,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去思考,那些猴子到底是被惊吓奔跑呢,还是被人驱使过来偷我的鬼剑呢?

    可见一个人在愤怒的情况下,千万不要快速下决定,这样的考虑,一定是最不全面的。

    这些先不谈,我顺着山藤往下走,那藤条倒是蛮粗,而且一根接一根,这样往下攀爬,只要臂力足够,对于我来说其实倒不算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当然,我之所以敢下来,也是凭恃着自己一身的本事,以及刚开始炼就出来的阴阳鱼气旋。

    当我能够很好地掌控住自己身上的力量之时,那种油然而生出来的自信,让我有勇气面对任何一切的艰难险阻,哪怕前面是刀山或者火海,也不过是洒然一笑而已。

    如此攀爬,到了崖间半山腰的位置,悲剧的事情终于出现了那从崖边一直垂落的粗藤,居然到此为止了。这事情让我几多郁闷,左右寻摸了一圈,只有四五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坡型岩石,从那儿往内走十几米,才会再次出现大片墨绿色的玛瑙藤床,垂落而下。

    不过好在有朵朵在,这小乖乖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着我,瞧见我这边儿没有路了,她便在后面推我,几下晃荡,终于通过荡秋千的方式,我身子一缩,翻腾一下,终于落在了那块崖间突出的坡型石上面。

    然而我这脚步都还没有站定,身形的平衡还没有保持,突然一道黑影朝着我的手臂射来。

    这黑影呈长条形,头颅烙铁头,全身碧绿,眼睛却似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在月光之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来,却是一条罕见的缅甸竹叶青。这东西或许是在对面就瞧见了我,早已蓄势待发,我一荡过来,它便弹射出来,一张嘴张得几乎呈现出180度,手掌般长。

    但凡色彩绚丽的蛇类,一般都是剧毒之物,虽然这东西我以前没有见过,但是却也能够知道它的毒性剧烈,也不敢让它咬中,手一翻,直接将这蛇的三寸捏中。

    这蛇的三寸,是它的脊椎骨上最脆弱、最容易打断的地方,我这手一捏,按道理它应该就挣扎不得,然而这玩意却违反常规的转头过来,再次张嘴咬。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轮不到我出手了,循味而出的肥虫子一口咬住了这碧绿之蛇的蛇唇,接着让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那一米多长的绿色,几乎在一瞬间,通体变成了纸张燃烧之后的那种死一样的苍白。

    碧绿之蛇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失去了生命,那蛇身变得跟薄纸一般,毫无质感,我握在手里面,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此刻的肥虫子,真的是太毒了,这种毒已经超越了生物本性,简单而粗暴。

    纯粹得很。

    在肥虫子钻入这蛇尸之中吞噬脑浆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攀爬,接下来的旅程倒是十分的顺利,十多分钟之后,我的双脚踩在了山谷肥沃的泥土上面,瞧瞧周围,发现这是一个肥沃的山谷,面积十分的大,几乎是一个小平原,四处都种着药草之类的植株,空气中有淡淡的药香味儿,中间还有几个起伏的山坳包。

    那中间的区域,有一些颇有当地特色的茅草屋,里面有昏黄的灯光传来,十分黯淡,从上面看根本就瞧不出来。

    当然,除了药圃之外,这山谷中还有许多参天的大树,在几个山坳包子的中间,我甚至还看到了高有四五十米的望天树,让人心中震撼,而我所在的这悬崖旁边,倒是有好多怪异的岩石,古里古怪,内中有好多空洞。

    那空洞深邃曲折,隔四五米就有好些个,阴气森森,让人瞧着,感觉里面仿佛有魔鬼。

    风呼呼的吹来,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如鬼泣一般,让人心中发毛。

    我几步跳下了岩石,旁边是一片竹林子,并没有瞧见小妖的身影,至于虎皮猫大人,那更是不知踪影。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发现从东边走来了一队人,赶忙往竹林躲去,瞧见那些人走近了,是一列巡逻,这些人除了黑一点儿外,模样和缅北山林里面的山民并没有什么差异,唯有那额头,用特殊的颜料,涂出了很多白色的星星,在夜里面闪闪发亮,十分好辨识。

    我瞧着这些手上提弓捉刀的巡逻队,心想在热兵器时代里面,若是打夜袭战,这些额头有星星的家伙,倒是一等一的好靶子,根本不用什么好枪手,辨识那刚刚过了新兵期的生瓜蛋子,灭他们也是妥妥的。

    这些人想来都是神秘的黑央族的族人,瞧着那动作,倒是个个身手矫健,必然也是在山上漫山遍野撵野物练就的身体,瞧着虽然也有厉害角色,不过能够与之前我们遇到的御兽女央伦和那个黑衣青年比肩而立的,却并没有瞧见。

    这个世间,并不会有那么多天才人物,黑央族年青一代能够出现两位如央伦这般厉害的角色,也算是兴旺了。

    我蹲在竹林里,瞧着那些人说说笑笑地离去,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刚要站起来,结果肩头被人拍一下,心儿立刻悬得高高,倏然而起,却见竟是小妖这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嘻嘻地朝着我笑。我压低声音,问这小狐媚子,说怎么样,瞧见鬼剑落到哪儿去了没有?

    小妖指着不远处一栋独立而处的茅草屋,说就在那儿,那死猴子抱着鬼剑,就直奔那儿去了,我到房间附近,刚要进去拿剑,有个老头儿咋呼了一声,我感觉我去的话,动静可能偏大,旁边又有巡逻队在,所以就先折回来找你了。

    我点了点头,说那便是了,还真的有人指使那猴群过来,不过夺我鬼剑,是什么意思?

    小妖耸了耸肩膀,说谁知道,说不定是别人感觉你这鬼剑实在是太过骚包了,起了那拿过来亵玩一番的心思了呢?我点了点头,瞧见巡逻队已经走远,我便顺着竹林前的苗圃小道往前走,一路开启遁世环,压低身形,很快便来到了那偏居一隅的小茅屋外面。

    这种小茅屋跟当初错木克村的几乎一样,东南亚雨林里面潮湿多雨,房子多是离地半米而建,周边的墙壁是木板,做工并不算好,有的地方足有小拇指般粗的间隙,我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找了一个透光的间隙,贴脸瞧去,却见一个又枯又瘦、满脸黄斑的老头儿,正坐在地板上。

    油灯如豆,将房间里照得一片昏暗,这里面一片杂乱,到处都是散落的药罐和制药的原始器具,在角落有一个小孩一般大的毛猴,这小家伙正在啃着手上的什么东西,欢畅得很,至于我的鬼剑,则正被那黄斑老头儿捧在手上,仔细瞧看着。

    那黄斑老头儿脸上除了黄色老人斑,还有白色的古怪花纹,这些花纹末端,则是额头上的星星,我数了一数,这星星足足有五颗,这个倒是很少见。他用抚摸美人儿一般的态度,仔细地摩挲着鬼剑那镀着精金的剑身,嘴中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兴奋。

    随着他的摩挲,我瞧见鬼剑之上,有淡淡的黑雾渗出,在空中形成了一头茂盛的老槐树形状来。

    我阴着脸瞧,心中十分不爽,知道这老家伙应该是在想抹去我在鬼剑之上留下的印记。

    这时去周遭查探地形和人员的小妖返回来了,在我的旁边打了一个手势,表示万事皆无,我心中一紧,收敛气息来到了门口,暗自默数三、二、一,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我这边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愤怒的问候,我不解其意,不过也能够大概明白意思,无外乎是责骂以及询问的意思,于是闭口不言。接着我听到几下起落,是那小猴子被支使过来开门,当门被拉开的那一霎那,我一脚蹬开,朝着堂中的那个黄斑老头儿冲过去:“还我剑来!”

第六十章 五星长老,剑劈僵尸

    我足尖点地,倏然越过那开门来的小猴子,右手化作龙爪,朝着屋中的那个黄斑老头儿抓去。

    我这一招志在取剑,胜在突然,想要利用我对鬼剑的亲近力争取一点儿缓冲时间,快速解决战斗,然而当我即将得手之际,被我用意念控制得牢固的鬼剑却突然失去了与我之间的联系,然后剑尖反转,飞快地朝着我的脖子划来。

    瞧他拿剑的这姿势,看得出这老头儿并不是什么用剑的高手,然而他的这一剑却是浑然天成,无论是力道、角度还是意念,都有让人眼前一亮,惊艳之处。

    一事通,百事通,这个老头儿也是个老辣的家伙,并不是任人蹂躏之辈,在我避开这一击之后,他手中的剑便化作了万千光芒,朝着我的周身笼罩而来。鬼剑的锋利,作为拥有者的我是深有体会的,当时双手空空,也不敢硬掠其锋,只是在房中腾挪周旋,不与其作正面交锋。

    战了几个回合,我回过头来,瞧见小妖恼恨那猴子,满地乱追,而朵朵则在门口那儿,帮我们封堵退路,并且望风。这里可是黑央族的老巢,底蕴深厚,各路高手都在,我也不敢多留,随手捞起一方齐膝高的桌子,上面的瓶瓶罐罐被我甩飞出去,然后抓住其中的一腿,将这桌面当作盾牌,反扑了回去。

    那黄斑老头儿拿着并不安分的鬼剑,剑出如电,虽然并不得章法,但是却极具威胁性,削、砍、劈、刺,圆转如意,竟然将我当作盾牌的这方桌子给削得漏洞处处,宛若豆腐。

    不过我这边心惊,那黄斑老头何尝不慌乱,面对着我这突然冲进屋子里面与他混战的家伙,黄斑老头儿口中朝着我大声吵嚷着,尝试与我沟通,然而他这语言虽然有些类似古苗话,奈何我只听懂几句话,其它的茫然无知,想着别闹出太大动静,到时候不好撤离,于是手上的攻势又加快了几分,然后嘴中忍不住骂道:“老贼,偷了我的剑,还不赶快还给我?”

    之前我的那句“还我剑来”,说得太急,这老头儿或许是没有听清,但是后面这一句,他倒是听了个清楚明白,当下也是一惊,用口音古怪的中文说道:“啊,中国人?”

    我更加恼怒,举起桌子朝他砸去,口中嚷嚷道:“哎呀,还会说汉话,那就把剑还给我吧,要不然,我让你死得眼泪直流!”

    我欺身上前,正想把桌子挡住他的攻击,然后取剑,却听到背后一阵风声响起,回过头来,竟然是那头偷剑的猴子袭来。

    这家伙并没有刚才开门之时的那副毛茸茸模样,跟小妖追逐一番之后,此刻的它完全就变了模样,浑身毛皮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全部脱落了,露出了红彤彤的癞皮,表面渗着体液,黏黏糊糊的,掺和着血浆,一双眼睛仿佛燃烧的煤炭,里面透着一股异火,仿佛碰到什么,就要将什么给烧燃了一般。

    瞧见这猴子的骇人模样,我便知道这小畜牲应该并不简单,想来跟御兽女央伦座下的孟加拉虎一样,都经过特殊手法处理,早已变异。

    这变异猴子来得如电,朝着我的脑袋抓来,我并不怕这畜牲,只是感觉倘若沾染上一些黏液,恐怕腐蚀,于是后退一步,将桌子反过来挡了一记。

    咚!

    那桌子发出了让人牙酸的碎裂声,我感觉仿佛有一颗沉重的铅球被抛射出来,正好撞在了这桌面上,双手发麻。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手里的桌子便碎裂成了好几块,而那猴子居然凭借着硬如石头的脑袋,直接撞破出一个窟窿来,伸手抓我。

    不过它的凶残进攻也到此为止了,当它想再次探爪过来抓我的时候,后脚被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给抓住,使劲儿一抽,整个身体就往着后面甩去。小妖追了这灵活得不像话的小猴子半天,这回终于抓住了它,当下也是一阵蹂躏,将这可恶的畜牲往那房柱上一通猛砸,咚咚咚,跟打地桩差不多。

    这猴子有人处理,我回过头来,正想再次夺回手中鬼剑,却见那黄斑老头儿右手往着身后的柜子门摸索,正当我再次踏步上前的时候,他挥手一甩,立刻有好几道黑影子射来。

    我手中的方桌被那魔猴儿坚硬的头颅捣碎,不过手上却还有一条桌子腿,一点儿也不作犹豫,挥手去挡,没曾想这几道黑色长影并不是别的,而是一条条活着的毒蛇,我手上这又粗又短的桌子腿一挡住,立刻一个大甩头,朝着我的手腕咬来。

    瞧见这毒蛇,我心中的疑惑稍安,我说平日里那些毒蛇闻到肥虫子些许气息便退避三舍,怎么在悬崖半壁上,会有毒蛇突然出现袭击于我呢,原来这里的蛇都是被人驱使的,无法无天,不畏生死。

    对于蛇这种阴森冰冷的冷血动物,我从小就很是怕,便是那种无害的蜥蜴四脚蛇,都躲得远远,不过到了后来,我才发现一个道理,那就是心中无畏,很多可怕的东西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这种外表丑陋阴冷的爬虫,一个三寸,即是脊椎最脆弱之处,一个七寸,也便是心脏位置,这两个地方一旦攻击得力,再凶悍也不过一死。

    伸手抓住这蛇三寸,我放劲一捏,骨头碎裂,接着将这蛇提拎着一抖,整个骨骼哗啦一阵响,软绵绵地掉落地上,不再存活。

    黄斑老头儿的蛇镖又多又快,我接了几条,便顾及不得,正郁闷间,肥虫子拍马赶到,有了这小东西在,那这让人头疼的蛇镖就变成了一场另类的盛宴,肥虫子射如闪电,在那些嘴巴张得巨大的长蛇脑子里飞蹿,一会儿这里吃吃脑浆,一会儿那边啃啃毒囊,好不惬意。

    肥虫子的出现,让这场激烈的战斗变成了闹剧,黄斑老头儿瞧见这一道金光在空中来回飞蹿,这手中的蛇镖全部落雨一般跌落,要么软绵绵地不作动弹,要么浑身抽搐,尾巴和脑袋绞成一团,心中不由得也慌乱了,一边后退,一边大声质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左小妖,右肥虫,一副泰山压顶的高人气势,冷笑着靠近道:“我是谁?我他妈的就是一个路过的酱油党,本来想着好好赶路的,结果被你这死猴子顺手牵羊,夺了我的剑。我想要的,也不过是把我的剑,还给我而已!”

    那老头儿脸上阴晴不定,看了看我,又瞧了瞧手中这把锋利沉静的鬼剑,眼中流露出了十分不舍的神色,不过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好的,给你吧!”

    他将鬼剑反转过来,剑尖对准自己,剑柄则朝我伸过来。

    我心中有些犹豫,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要不然也不会支使猴子来盗剑,平白无故地生出这么多事端了,却没想到我们刚刚斗了一场,他居然就这么快妥协了,将剑还我。不过我心中虽然怀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

    不过我的担心并不算是没有道理,当我的手离那鬼剑剑柄还有一拳之远的时候,那个嘴皮一直在蠕动的黄斑老头儿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抽身往后面离开,然后往着身后那几扇连排的古旧柜子一拍,那几扇柜门突然往外面开启,从里面喷出许多黑色雾气。

    轰,一股浓重腐烂的尸气便从里面喷礴而出,朝着我当头熏来。

    其实我这边也早有计划,待那黄斑老头后退的那一霎那,将那癞皮毛猴子收拾妥当的小妖从侧面突出,一脚蹬在了黄斑老头儿的后腰处,这一脚虽然被那老头随手挡了,然而身子却是一晃,抓剑的手就并不怎么用力了,而就在这一刻,蓄谋已久的我口中一声真言喊出:“洽!”

    此言说完,我双手捏就剑诀,朝着鬼剑一指。

    那鬼剑自出世以来,除了杂毛小道之外,就一直在我的身边,被我心思牵连住,当下也终于冲破了黄斑老头儿的束缚,嗡然一声响,浑身震动,传递出如电一般的力道,那老头儿手一松,它便倏然朝着我这边自己射来。

    刷这鬼剑一入手,便如亲人重逢,好不雀跃,我抖落两朵剑花,抬起头来,却见从那齐房顶高的柜子里扑出了三头僵尸,脸型僵固,表面油光,有红色的毛发,又粗又长,宛若老家挂在灶台上面发霉的腊肉。

    这些家伙一跳出来,张开口,发出一股让人直欲昏厥的浓郁尸气,接着朝着我扑来。

    这些僵尸看着是有些年头,而且好像还有最基本的神识,不是简单角色,然而我一剑在手,顿时气魄凛然,狞声一笑道:“让你看看鬼剑是怎么用的!”

    这话儿一说完,我气海中的阴阳鱼气旋一动,恶魔巫手激发,气贯于剑,鬼剑陡然长了一倍,左一剑、右一剑,凌空一剑,由上至下,我总共出了三剑,而结果是这三头僵尸便要么腰斩,要么对半裂开,气息收敛,恶魄入得剑身,再不复鬼物模样。

    而就在此刻,这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老头儿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极度痛苦的嘶喊。

    我指着这个家伙,得意地笑道:“跟你说了,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剑,但是你要卖骚,我就表示不能忍了!”我蹲下身来,正想与他细说,这时门口望风的朵朵突然出声说道:“陆左哥哥,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第六十一章 黑央先祖,半路被伏 为145万推荐票提前加更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听到朵朵的警告,我不由得眉头皱起,对付一个性子孤僻、离群而居的老头,我倒还是有些自信,然而倘若要从这黑央族腹地老巢一路杀出去,我想便是许先生亲至,估计也不会有这般的豪气吧?

    不过我并没有慌乱,接着问朵朵,说来了多少人,手上都是什么武器?

    朵朵关上门,凑在门缝上凝望了一下,回答说来了两个人,双手空空,只带了照明的灯烛。

    听到这话儿,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俩人应该不是听到动静过来探知消息的,而是有什么事情过来禀报吧?这时间还有一点儿,我将鬼剑的气息收敛,然后揪住着黄斑老头儿的衣服领子,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是敢将我给暴露出来,信不信我让你死得没有一块好肉,受那万虫吞噬的痛苦?”

    黄斑老头儿捂着肚子,一脸黄豆大的汗珠子,嘴唇哆嗦,勉强地说着话,求饶道:“这位小哥,有事好商量,我不过是喜爱你这把神剑,起了那贪婪之心,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你可千万别伤了老头子我的性命啊!”

    我点头,说那你好好说,别让我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一句不对,你自己会知道后果的。

    我说完这话,肥虫子倒也配合,在他肚子里面翻江倒海一番,痛得这黄斑老头儿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不由得发出撕裂声带的喊叫,好在我早有防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这才没有露出破绽。

    外面两人已经走近了,有人在屋外高声喊话,我听不懂,不过小妖在我旁边作同声翻译,倒也无碍:“他信长老,您睡了么?北边的王伦汗,带着许先生的几位弟子,还有好大一群人过来族里,族长找各长老到祖祠那儿去议事呢,让我们过来叫你。”

    黄斑老头儿清了清嗓子,忍着疼痛问道:“到底什么事?”

    那外面的人答道:“不知道,不过看着王伦汗挺狼狈的,过来的这二十几个人也都不正常,好像是在逃难一样,族长跟他们交谈完了之后,忧心仲仲,让长老们都去密议,说不定还要敲响警世钟呢。”

    黄斑老头唔了一声,然后回答道:“我这里在弄一个试验,停不了,你们先回去禀报,我完了立刻就来!”

    许是黄斑老头儿本性便是如此,总偏居一隅,然后整日跟动物毒虫打交道,那人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朗声说好,他还要去各处通知,那就不等长老您了。那人说完话,扭头便走,而黄斑老头也颇为倨傲,不再答应。

    过了一分钟,躲在门后的朵朵转过头来,告诉我人已经走远了。

    我点头,望着这个正直愣愣地瞧着地上僵尸碎块的黄斑老头儿,说道:“他信长老,你们黑央族怎么就跟萨库朗给搭上了边,你们不知道这些家伙就是一头饿狼,迟早都会将你们给嚼得一根骨头都没有么?”

    那黄斑老头儿这时才从那毫无生机的僵尸身上回过神来,敬畏地瞧着我,摇头说道:“我老头子躲在这山谷后面,整日就知道研究些蛇虫鼠蚁,还有僵尸长毛之物,至于族长还有那些族老是怎么想的,我哪里来得及关心?不过许先生倒是遣人送了两把好剑给我,做决议的时候,我也不好反对。”

    我顺着他的手指去,这才知道黄斑老头儿使得手段偷剑,倒不是没有缘由,这家伙是个收藏宝剑的剑痴,他指给我的那一整面墙上,挂着二十多把各式各样的剑,琳琅满目,有短又长,剑柄有牛角的、犀角的、珍木的、金玉纹饰的,各式各样,虽然都被剑鞘给遮掩住剑身,但是感知敏锐的我还是能够从好几把剑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中,感受到凛冽的寒意。

    剑都是好剑,比我在许先生竹楼那儿抓到,与那个日本的瞎眼老头儿对阵的剑一般不差。

    从这屋子里面各式药柜、炉子以及藏剑,以及满地的毒蛇,能够看得出这个黄斑老头儿在黑央族的地位颇高,但应该是那种负责后勤研发的族老,手段繁多,然而面对我却束手束脚,根本没有办法,而身手却并不算厉害,故而才会被我擒获。

    转念想一想,并不是这老头儿不厉害,只是因为此时的我,已经达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倘若我有时间积淀下来,应该也是一方让人头疼的人物了吧。

    我打量房中,却被北边的一尊雕像给吸引住心神。

    这雕像并不是东南亚这边流行的佛像,也不是其他邪神,而是一个身型干瘦、面如枯槁的男人。这雕像惟妙惟肖,十分传神,瞧着它的目光呆滞,整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气,跟地上那三头僵尸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指着这雕像,问这是什么?

    那黄斑老头儿瞧见我直接用手指着这雕像,面带不敬,即使肚中有肥虫威胁,却也愤然警告我道:“这是我族的祖宗,异乡人,不要随手指着它,不然你会受到惩罚的。”

    老祖宗?我瞧了一眼这个外观有些眼熟的雕像,隐约感觉似乎跟我有些牵连一般,于是也没有发火,将手放了下来,问很厉害么?

    黄斑老头儿昂着头,骄傲地说道:“当年我族自北南来,一路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硬生生在这山林中创下偌大的名头,威震宵小,便是在这位老祖宗的带领下,击退了各路妖魔鬼怪,成就伟业。只可惜当年暹羅和安达曼海的信徒太过厉害,而我族繁衍又多不顺畅,地盘才越来越小,最后蜗居此处,默默无闻地生存下来。不过我告诉你,只要老祖宗重新苏醒过来,整个南征之地,都是我族的猎场!”

    每一个族群都有着自己所骄傲的历史,便如棒子国的古地图上,能够囊括大半个北中国,现在更是将那星辰宇宙都给囊括其中,吹牛不用上税,我却不耐烦听他在这儿缅怀辉煌历史,揪着这老头的脖子,厉声说道:“他信长老,我知道你很不爽我,不过说实话,我对你也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作为一个强盗,我没有当场杀掉你,这是我的仁慈,但是作为回报,我需要你把我送出你们的地盘,并且允诺不会给我找麻烦。这一点,你能够答应么?”

    黄斑老头郁郁地看着满地的蛇尸,和自己炼制多年却一朝成为碎块的僵尸,沉默了一分钟,然后长叹一声道:“年前的时候,族长说我今年命中有劫,听这谶语,我整整一年都没有出过黑央山谷,结果还是出了事贪婪是原罪啊。好吧,我送你出山谷,只求你能够走得远远的,不要与我们黑央族为敌,你这样的男人,千万别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翻云覆雨,不然我们还真的承受不起。”

    这家伙瞧着愣直,却是个油滑之辈,巧舌如簧,拍人马屁的时候,有那种随风潜入夜的水准,我瞧见他驯服了,也不再停留,收起鬼剑,催促着他离开。

    有着生命威胁,那黄斑老头也不敢拿什么让我起疑的东西,起身便往外走,只是路过那头小猴子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这猴子给恼怒的小妖整治得奄奄一息,脑袋都塌了一块儿,不过却还是活着,一双眼睛恢复了清明,水汪汪,可怜巴巴地瞧着黄斑老头儿,不时发出哼哼的呻吟声。

    瞧见这猴子的可怜样,黄斑老头儿的眼角隐有了些泪光,我想他跟着猴子的感情应该是十分深的,就如同当年的王洛和,和那塔特原狐猴一般,伤心总是难免的。

    小妖瞧见这老头落下了眼泪,不由噘着嘴说道:“别在这儿瞎咧咧了,这猴子被你用巫法改造过,脑壳硬得很,怎么锤都弄不开,回头养个一年半载,又生龙活虎了,这有啥?报应而已。”

    小妖的这话不是安慰,胜似安慰,那黄斑老头儿也不再纠结,推门而出。

    夜风清凉,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是黑央族的后山谷地,周遭都是悬崖绝壁,想要出去,要么爬藤而上没,要不然就得穿过核心区域,到达前面。我换了一件黑央族的粗布衣裳,随着黄斑老头儿朝着外面走去,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远远地在阴影中跟辍着,结果走了十来分钟,翻了好几个山坳子,才发现除了刚才的巡逻队,这边就是处荒郊野岭,根本没有人。

    我心稍安,跟紧了些,偶尔有从岔路出现来的族人,形色匆匆,见到黄斑老头儿也是恭谨地打着招呼,根本就不敢多问一句话,而黄斑老头儿也很是骄傲,除非是实力还算是不错的,不然根本就不作理会。

    又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前方一片亮光,星星点点的灯火错落地布满了整个山头,一夜奋战,现在的时间差不多是凌晨三四点,也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应该已经陷入沉眠,而此刻这般景象,显然是被王伦汗带来的消息给惊到了,正在紧急动员呢。

    瞧着对面山上人声沸腾的景象,我心中有些着急,倘若是沉寂的夜,悄悄混出去也不会太难,而现在,王伦汗、麻贵等人都认识我,倘若撞到,只怕难为。

    我分神思考着,突然感觉前面的黄斑老头儿离我的距离似乎有些远了,正抬起头来想叫,但见一股白气从那家伙的身上冒出,将他给裹成冰雕倒下,而我四周的草丛中,则出现了麻贵的大叫声:“好你个陆左,居然是你?真能耐啊,你竟然跑到这儿来了那魔罗,是不是你给放出来的?”

第六十二章 突出重围,祖宗陵墓

    我身处的这个地方,是两山承接之处,山走阴,龙抬头,汇阴聚形之处,刚才走在这儿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忐忑,心中不安,没想到这刚刚一走神,两侧的草丛中便是人影绰绰,四五道柔软的绳索朝着我的脖子、手臂以及脚踝处飞来,如有灵性,宛若毒蛇。

    听到麻贵这得意的叫喊声,我暗道糟了,虽然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但是终究是被人给伏击了。

    当下我也是来不作思考,背脊一弓,那鬼剑便冲天而起,继而落在我的手上,刷刷刷三剑齐出,均数斩在临身的软绳之上。这绳索乃用藤条所制,另一边又使了力道,能软能硬,结果以鬼剑之锋利,竟然也斩断不了一根,反而绳头一卷,直接缠在了鬼剑之上,来回拉扯,僵持不下。

    我心中恼怒,感觉应该是那黄斑老头儿使了手段,下令肥虫子直接将那惹事的老头子给了结,谁知道那家伙启动了一种神秘潜能,将自己冰冻如坚石,肥虫子居然伤不得他。暴躁的肥虫子还待再作努力,我却没有时间了,吩咐肥虫子赶紧折转回来。

    我一边要顾及草丛中的飞索,一边还要联络肥虫子,关注力一分散,立刻有一道寒光从草丛中飞射出来,卷起一大篷的刀光剑影,朝着我兜头罩来。

    这人是麻贵,此刻的他一来便浑身黑烟袅袅,体格大了一圈儿,手上的寒铁鬼头刀宛如牙签一般轻巧,又疾又快,比当日与我单挑的时候厉害许多。我心知这个家伙倘若不是托大,凭借着许先生这些年来的悉心教导,必然是一代天骄式的人物,十分难缠。

    当下一堆人围殴,我也没有在此久留缠斗的意愿,扭头便走。

    我这一走,便立即上了全速,双足如飞,扯动鬼剑之上的四五根绳索,朝着来路飞奔。

    我这边想逃,敌人自然阻拦,第一波阻力便是来自于那些缠在鬼剑上面的绳索另一头,我力大,一拉扯之后立刻有五个壮汉给扯出了草丛,这些家伙完全就没有当地人那种瘦弱矮小,个个都是体重超常的壮汉,膘肥体壮,气力十足,拽着绳索的另一头,奋力拉动,与我拔河。

    我跑了两步,便发觉这些家伙死死抵住草丛,身子往后倾倒,一时间受阻太大,我逃不开,而麻贵已经舞动着鬼头刀,即将接近我了。

    我脸色一冷,劲气激发,那鬼剑陡然间就暴涨一倍,所有束缚在剑身上面特制的软绳立刻碎裂断开,而这个时候麻贵已经持着鬼头刀疾冲而来,将那把刀背黝黑、刀身雪亮的家伙什儿高高举起,一招古朴扎实的力劈华山,由上而下地砍来。

    我随手挡出一剑,那鬼头刀与鬼剑交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我退了好几步,而麻贵也一个翻身落地,脸色如那猪肝一般的颜色,显然也是受到了震荡。

    瞧见麻贵与我的力量终究还是有一些差别,当下我也是将那剑势一带,逼退两个手拿猎叉的黑衣人,折身朝着林间遁去。

    隐入林间没几步,我便听到一声沉闷如雷的轰响,接着身旁一株碗口大的桦树应声而断。

    我在集训营的时候接受过枪支培训,知道这种声音是来自于0.357大口径手枪,想必那个大毒枭王伦汗也已经赶到,倘若他命令手下来的兄弟直接开枪扫射,这枪林弹雨间的,要是中一枪流弹,我可真的是划不来。

    这般想着,我更加是小心谨慎了,不断的变换位置,快速地在林间穿插着,当王伦汗把弹夹里面的子弹射完的时候,我已经跟他拉开了四十多米的距离了。

    林间疾奔,除了要矫健的身手,还需要敏锐的意识,要不然地上或者树上垂落的藤条荆棘,便能够将人绊得失去平衡,腾飞而起。我奔得迅疾,突然左手边的丛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想抬头瞧去,却见几道破空声响起。

    我下意识地往左边一躲,立刻有三四道吹箭叮叮叮地射在了我身边的大树上。

    我隐入大树之后,鬼剑往树上一插,人便攀爬上去,听到那脚步声近了,跑到树边的时候,一跃而下,居高临下地将这人扑倒在地,翻滚之下,我摸大一大团软绵之物,接着月光低头一看,却是个女人,不过并不是什么绝色姿容,而是一个满脸凶悍的肥婆,这女人瞧见我停住动作,立刻张开一口惨白的牙齿,朝着我的手上咬来。

    瞧见她鼻子里喷出浊气,凶猛若狗,我这才收敛起同情之心,避开这一咬,一巴掌扇在她的左脸上,肥肉晃荡,啪的一声巨响,她脑袋都歪了半边,我不杀人,却也不会让这女人再有战力,于是一记手刀,将这女人敲晕,然后拔出鬼剑,招呼小妖、朵朵和肥虫子撤离。

    我在回路的林子里继续狂奔,身边能够追上我的人越来越少,这时我头顶一道黑影掠过,却是消失好一会儿的虎皮猫大人,它焦急地告诉我,说在这黑央族的老巢里面,还是有几个惹不得的老家伙,万万不可轻敌,其中有一个,似乎还朝着这边过来了,小毒物你要小心。

    我应了一声,然后说我这该往哪儿跑?

    虎皮猫大人刚要说话,突然凝住了神,侧耳倾听了一阵后,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呢,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恐怖荒凉的气息呢,小毒物,快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某种沉眠的意识开始苏醒过来,勾连这天地间的炁场,一旦完全醒过来,你一定逃不过。到时候死翘翘,这是妥妥的。”

    什么个情况?

    我不明白虎皮猫大人口中的话语到底讲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背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王伦汗那个老军阀的子弹好几次都擦着我的身子掠过,惊得我一身一身的冷汗。

    当时我心里面也有些发狠了,管不得这些,想着这些家伙被魔罗搅得如同丧家之犬,没想到还有时间在我这儿胡搅蛮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于是暗自吩咐肥虫子潜伏在路上,给那个打手枪的家伙来个好看的。

    将肥虫子留下之后,我们继续往前走,突然前面的树林稀疏,眼前出现了一片从来没有见过的草堂,门口有寥寥香火,燃烧敬贡,那草堂前后都没有人,墙角一排随风摇曳的红灯笼,颜色颇为怪异,惨淡惨淡的。

    我已经冲到了林子边缘,后面有追兵,也不敢折回,只是想顺着前路跑,左冲右突,找寻一个出路。

    我直走,从那一排洪灯笼下面走过,走着走着,身子突然一僵,浑身冰冷,然后感觉脚步轻飘飘的,仿佛灵魂都要脱离躯壳,飞向光明世界去。我心中戒备,这种感觉仅仅只是一刹那,很快我又稳住了心神,听到耳边叮铃铃地响起,抬起头,瞧见屋檐角落挂着一串招魂铃,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遭了人算计。

    当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视线下移,我的跟前出现了一个白衣女人,这女人脸色模模糊糊,让人瞧不出年纪,幽幽间有一股暗香,似檀香似麝味,这也应该是让我心魂失守的罪魁祸首。

    这女人瞧见我醒过来,不由得点头称赞道:“果然是能够生擒他信长老的年轻高手,竟然能够从我四娘子的十香魂授术中,这么快地回过神来,厉害!”

    这四娘子言语中,倒是有几分敬重,我这人对女人便有些心软,只是肃容说道:“知道我厉害,便让开,不然便是你死我活。”

    瞧见我将鬼剑举起来,四娘子一声娇笑,说这位小哥,我何曾拦你?只不过你踩到了我们祖先的陵地了,我才迫不得已地出手而已。

    她既然这么说,我便没有再理会,也没有生出杀人灭口的龌龊心思,绕路离开。

    然而正当我离得远远,想要跑入对面的山坳之时,突然脚下一沉,那双脚竟然给死死地吸在了那地上,走脱不得。我使劲儿抬腿,然而却根本走不开,我心道不好,本以为离的距离也远,就不会出事,哪知道自己又遭了这女人的暗算,走脱不得。

    那四娘子瞧见我根本迈不开脚步,不由得拍手笑道:“好啦好啦,现在却不是我在留你,而是老祖宗太喜欢你了,让你留下来,与他老人家做伴儿!”

    我闭上眼睛,感觉吸附我双足的力量来自脚下,浑厚得很,根本就移动不得。

    不过我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心中一默念,当下一股劲气从小腹升腾而起,咬牙睁目,人便朝着前方迈过去,一步两步,走得着实艰难,然而当我迈出第三步的时候,下面吸附的力道竟然少了一半,我转过头,却见朵朵和小妖落地,一掌拍在地面上。

    那地皮一阵波纹闪动,起伏不休。

    我越走越快,很快就穿过了这片草堂,这时那个自称袖手旁观的四娘子甩出一道白色的绸缎,前段一片金属雪亮,口中冷喝道:“老祖宗既然喜欢你,那你就留下来吧!”

第六十三章 两掌扇懵,先祖出土

    这时间拖延已久,当那自称四娘子的女人甩出一道白绸飞刃而来的时候,我刚才走过的那片密林处,已经冲出了十几个人来,为首的竟然是麻贵。他瞧见了我正在与四娘子缠斗,一声狞笑,大声喊道:“这位美女,你且缠住他,我们马上就来!”

    我心中焦急,心想肥虫子断后,结果这些家伙这么快就赶过来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差池?

    当下我也是将鬼剑一抖,抢身上前,想要将那四娘子给逼退。

    然而我的鬼剑虽然携着寒风黑雾,却割不断那蚕丝金缕编织而成的绸缎,当时便搅在了一起,我们两个都用力拉,结果各自往前进了一步,这时我才发现这女人脸上之所以朦朦胧胧,并不是劲力外放,而是戴了一张古怪的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一般多见于跑路途中,平日里戴着,要么是长得太美、太惊艳,不想惹麻烦,要么就是丑得惊心动魄,自个儿照镜子都要吓一跳那种,所以就整一副戴着,去除烦恼。不过此人的相貌与我无关,此时的我,心中只有逃命,哪里管得有这些,当下飞出一脚,直踹她的心窝处。

    旁边的小妖也倏然飞出一脚,朵朵更是二话不说,一招癸水之力打出,激荡在这女人身上。

    小伙伴们好是一番攻击,不过让人遗憾事情是,她的身上有白色神光萦绕,可以祛除一切副作用,而且身手极为利落,手段也老辣,在与我的缠斗中防卫严密,根本不露出半点破绽,让我无从下手,时间便这样一点一点地耗下去。

    值此黑央族腹地,到处都有身手了得的高手,我一旦不能够以倾倒之势碾压,那么就会陷入无穷的攻击之中。

    我心中郁闷,当下也是将气海之中的阴阳鱼气旋催动,凭空生出了一股无形气力,贯足于全身,脚步一错,身子朝着那女人逼近。女人身低臂短,大开大阖的对抗并不适合她们,然而这短兵相接,恰恰是她们的长处,当我接近四娘子,她右手一抖,一道寒光出现,这袖里剑锋利,朝着我的手腕扎来,狠戾非常。

    我却也不祛这种交战,当下身子一扭,顺着她的力道一扭,移到了她的身后,捉住雪白的手腕,那女人正想反抗,却见小妖满面含怒,大声喊道:“你这个臭女人!”接着这四娘子肚子便被小妖以极快速的一记窝心脚踹中,整个人弓成了一条煮熟的河虾。

    我伸手一掰,将这女人揽在前面,鬼剑便架在了她长颈天鹅一般的脖子上,一口粗气喷在她的耳朵旁:“不要动了,再动一下,我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信不信?”

    那女人颇识时务,本来手中那白绸本来已经将我的腰部卷了一截,不过听得我的威胁,立刻答话说好,我不动便是了。

    说完,她抛下右手的袖里剑和白绸,双手举起,背脊朝着我的胸口蹭了一下,柔声说道:“哎呀,你还真的舍得杀了奴家啊……”这女人媚功了得,那滑腻的背部蹭了我一下,我半个身子都是一阵酥麻,过电一般,好不舒爽。

    然而四娘子还没有说出第二句勾魂儿的话,小妖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积蓄的所有蜜意柔情,都葬送了,捂着迅速肿起来、连人皮面具都撑肿的脸蛋儿,四娘子顿时苦苦嘤嘤,泪眼欲滴地撒娇道:“呜呜呜,这小女子欺负人家,你到底管不管啊?”

    这女人丰满的臀部不断磨蹭我的大腿,弄得我在这危急时刻,还露出了丑态,我正在躬身掩饰呢,听得四娘子在这儿找我讨要说法,而小妖则似笑非笑地瞧了我一眼,当下也是恨意十足,抬手一耳光。

    扇得这妞儿直发懵,我平静地说道:“我管了,没事闭上你的嘴,做好俘虏和人质应有的本分,另外我提醒你一句,绑匪撕票,从来是不通知人质的。”小妖在旁边捂着嘴咯咯笑,瞧着这女人完全找不到北的模样,开怀不已,倒是对旁边那些围上来的人,没有什么害怕之意。

    麻贵一直都在最前面领跑,想要赶过来擒我,然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这才停歇了脚步,阴着脸走到我身前六米处,沉重的寒铁鬼头刀刀尖杵在泥地里,气喘吁吁地说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四娘子扭动不安的身子紧了一紧,鬼剑平静地架在这脖子上。

    瞧见这情景,麻贵恨声说道:“见到你,我就想起来了,那魔罗突然从布置周密的大阵之中窜出来,必然是有原因的,而所有的遗漏我都想过了,只有你只有你能够做成这件事情。陆左啊陆左,南纳克上千多号人口啊,这些血债,可都在你的身上背着呢!”

    我瞧着正在慷慨激昂呈词的麻贵,不由一阵冷声哼道:“明明是自己拉的翔,却硬要抹到我的裤裆里面来,什么心态?害死那上千村民的人,是你,是你们心中的贪婪和欲望,跟我有什么关系?在你们的心中,我不过就是一个死人而已,何必往我这里抹黄泥巴?好好反省吧,你们信仰的神也许会原谅你们,但是那些死去的英灵,会在你以后闭上眼睛的日日夜夜里,不断地哭泣;你们将……”

    “够了!陆左,不要以为你随便抓到一个女人当人质,我就不敢动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麻贵跟黑央族打的交道并不算多,所以也不认识我面前这个女人,根本就无所顾忌,一步一步地走上前,脸上的肌肉无端抽搐,满含怒火地说道:“陆左,只有将你砍成一堆碎肉,才能让我所有的气愤消解。”

    这人根本就不肯面对事实,或者说他见到我,便想着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罪到我的身上来。

    当初我对这家伙爽朗的性子生出来的一点儿好感,此刻也全部都给消磨殆尽,只是冷笑着对旁边那些额头上面纹绘星星的黑央族人说道:“我不管,只要你们敢再前进,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那些人有的不懂中文,有的却懂了,当麻贵走了两步,一个额头上面有五颗星子的马脸老人拉住了他的手,平静地说道:“四娘子是看守祖先陵墓的圣洁之女,她倘若在陵前被杀,只怕我族会遭到诅咒的所以,你不能一意孤行。”

    麻贵这一番话早就将自己说得战意凛然,眼中有熊熊怒火,然而旁边这名黑央族长老拦住他,他又发作不得,只是朝着我大声喊道:“陆左,你这个没有卵子的家伙,有本事就出来与我一战,躲在女人身后,有个鸟意思?”

    我嘿然一笑,说我也觉得没意思,不过第一呢,我打败过你,第二,你们这一堆人都要杀上来,我干嘛就不能挟持一个人质呢?谁会在这个时候跟你们讲君子除非是傻子。

    麻贵将鬼头刀指着我,厉声喝问道:“有本事就过来,一对一,战胜了我,你走!”

    我心中一动,说这话可当得真?麻贵傲然说道:“那是自然。”

    我目光巡视了一番,那个额头五星的马脸长老也点头,我想了一想,说希望你们能够遵守自己的诺言。

    说罢,我让小妖制住四娘子,然后提着鬼剑下到场中来,问可以开始了么?

    那麻贵一脸狞笑,鬼头刀飞起,他的人也冲上了前来,厉声奚落道:“真蠢啊,服用了蚀骨草的你,哪里还会有与我一战的勇气?”

    听到他这话,我顿时就气得想笑了敢情打了这好一会儿了,他居然妄想着我身上还残留得有蚀骨草的效能啊?不过所谓“人艰不拆”,我也不多言,鬼剑一抖,立刻暴涨一倍,朝着麻贵刺去。

    我这边鬼剑凶戾,而麻贵则是用了邪功,将身型撑大,交手几下,一时间却也是有来有往,不过又战了几个回合之后,麻贵便有些无力了,人朝着后边退去,而我全身劲力却在气海之中的阴阳鱼气旋作用下,战意正浓,鬼剑翻飞,将麻贵战得连连后退。

    铛!

    一记互拼,我一往无前,而麻贵突然朝着后面跑去,我自然不会错过这机会,鬼剑一抖,便朝着他的心脏处刺去。眼看着就要将这家伙捅成葫芦串儿了,结果这家伙陡然一转身,左手上拿着一面铜镜,口中一声厉喝,那镜子便激发出蓝色光芒,将我给笼罩其间。

    蓝光,这是我的震镜!

    没想到麻贵的所谓杀手锏,居然就是这玩意。震镜只对邪物灵体有效,对人却几无作用,旁人或许还会觉得浑身一麻,而我却是熏风拂面,鬼剑继续向前,厉喝道:“这镜子还给我吧,我来教教你怎么用!”

    然而我这鬼剑如电刺去,却被一面龟形盾牌挡住了,我一瞪眼,原来出手的却是那个马脸老头儿。

    说了单挑,却这般明目张胆地拉偏架,我正想破口大骂,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旁边的那排草堂开始颤抖起来,两秒钟之后,那房子便已经倒塌了,泥土飞溅,尘烟飞起,灯笼里面的火烛将茅草燃烧,迅速蔓延开来,而随之一起的,是一股磅礴而森严的滔天死气。

    那马脸长老感觉到了,立刻跪下,朝着那震荡中心大声呼喊道:“先祖显灵了,先祖显灵了!”

    而一直在附近徘徊的虎皮猫大人则焦急地朝着我大叫:“小毒物,它要出来了,快跑,快跑!”

第六十四章 圣女引路,黑暗潜行

    每逢乱世,必出妖孽。

    看到那些额头上纹饰星星的黑央族人潮水一般的跪拜下来,而麻贵等人也吓得不停颤抖,连步后退,我听了虎皮猫大人的吩咐,吹了一记口哨,将正在与王伦汗纠缠的肥虫子唤回来,然后不做停留,拉着那个四娘子就夺路而逃。

    我跑路,黑央族几乎没有人过来拦我,但是麻贵这边却有两个黑袍巫师反应过来,堵在了我的前面。

    逃命时刻,自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快步冲在前面,朵朵比我更快,身形一遁,便出现在了左边一人的背上,一用力,那人整个儿就趴在了地上,起不来了,而我则是鬼剑一出,与那人手中古怪的短杖交击,接着随手一搅动,那人便握不住手中法器,朝着旁边跌去。

    我直接上前一脚,将他给踹飞到附近的药田里。

    这个时候那草堂左右的建筑已经全部垮塌下来,地皮颤抖,我即使已经跑出四五十米远,也有一种脚底发麻的震荡感,瞧着跪倒在那排垮塌草堂前的那群黑央族人,即使是趴在地上,也支持不住,不一会儿便东倒西歪了。

    那两个追逐我们的黑袍巫师被我和朵朵以最快的速度打垮之后,依旧还有三四个追了上来,不过虎皮猫大人却是个能说会道的忽悠高手,冲着这些人骂道:“妈蛋,你们都他妈的耳朵聋了啊,你们老大说他输了就让我们走,你们这是想扇他的脸么?”

    这一句话让那些人有些犹豫,回头瞧那麻贵,却不曾想麻贵的注意力已经被废墟中的一个黑影给死死吸引住,哪里有时间理会他们?

    在这样举棋不定的情况下,又有了悲惨先例,那些人倒是没有再上前来。

    我跑到对面的山脊上,回头瞧那熊熊的火光中,有一个身影从废墟中缓慢走了出来,那家伙是个身形干瘦的男人,肌肉萎缩,皮贴着骨头,眼睛发红,一脸黑毛,胳膊凝结似钢,指甲又黑又长,居然还闪烁着寒光,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缕一缕的叫花装,不过却遮掩不住它冲天的死气。

    僵尸!

    而且还是极为恐怖的老僵尸,它不知道存在于世间多少年,我先前在黄斑老头儿那里斩杀的三头僵尸,跟它比起来,简直就是蚂蚁与大象的区别。

    这鬼物想来应该就是黑央族一直供奉着的老祖宗,它的一出场,整个空间都有浓重的死气蔓延,无数少女和婴儿的哭泣声在我的耳朵旁弥漫不休,无数僵直可怖的脸孔在我的眼眶前飘来荡去,那空气里面仿佛都有着恐怖的气息,吸上一口,心脏都会莫名的抽搐。

    我在小山包的顶上往回瞧来,隔得有好几十米,然而在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映衬下,我瞧见了它两个黑窟窿一般的鼻子在不停耸动,接着那一双仿佛黑暗深渊的红色眼睛,朝着我这边,望了过来。

    我心中仓惶不已,根本就没有敢跟这样恐怖的生物目光相对,扭过头去,带着小伙伴们隐没在树林的阴影处。虎皮猫大人焦躁极了,仿佛被人抓到了尾巴一样,不断地大叫,让我快点儿跑,我也顾不得瞧稀奇,埋头一阵猛跑,结果又回到了山后的那一片苗圃药园里来。

    到了这里,我才回想起来,这里要有路出去,我何必再跟着他信出去?

    难道,我要从这山崖边,沿着那老藤攀爬上去么?

    我的心中犹豫,之前没有选择这方法,其一是觉得前面好混出去,其二终究还是觉得攀爬山崖,实在太过危险,倘若消息传出去,敌人很容易找到半山腰的我,无论是从下面、或者上面攻击我,我连闪避迂回的地方都没有,根本就是案板上面的肥肉,任人宰割。

    而此刻的情形,比之前更加严重,在这样美好的月光下,追兵一致,倘若想要杀我,或者是几梭子弹药,或者是悬崖上的一把砍刀,分分钟的事情。

    我环顾四望,突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黑央族的族人来四娘子对这山谷各处的通道,应该是最了解的,于是一把将她给抓过来,揪着她的领子,恶声恶气地说道:“这附近哪里有出山谷的通道,快说!”

    那四娘子给小妖和我的两巴掌给打懵了,而当那头老僵尸出世的时候,作为司职圣女的她立刻醒转过来,拼力想要返回,结果给小妖一记手刀给敲晕,刚才闻到了这满谷的药香,方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死死地盯着我笑道:“哈哈哈,先祖重返人世了,它将遵从千年来的约定,带领我族永镇南疆,你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家伙,就期望着未来不要太悲惨,太黑暗吧……”

    啪!

    又是一巴掌,将这个风骚圣女的神经质言语给打断,小妖贼笑嘻嘻地朝着这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女人说道:“小妞儿,在我们面前,少装什么神棍,你以为我们会害怕?这样的老僵尸,我们灭了不是一个两个,借你两双手都数不过来,有意思么?我也不跟你废话,想活的话,赶紧说人话,你要还是这样疑神疑鬼……”

    这小狐媚子的眼睛一转,瞧见肥虫子晃晃悠悠地在后面跟着,一身红色的鲜血染满蚕身,便指着这肥嘟嘟的小东西说道:“让它去你肚子里面闹几圈,看你爽快不爽快?”

    肥虫子虽然没有听到小妖的话,但见自己被指着,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露出凶神恶煞的模样,然后望着那四娘子的大腿爬去。

    当肥虫子十几双腿抓着她大腿上的肌肤时,这个小神婆立刻崩溃了,指着崖边那些黑窟窿说道:“谷里面有地道可以通向外面,不过这是最高机密,只有族长和几个老资格的族老才知道,不过我小时候曾经爬过那些洞子,里面有一些可以通向外面的暗河,泅渡几分钟,就能够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你们会水不?”

    听得四娘子这般说,我不由得一阵欢喜要说短时间攀上山崖,便是借我一双翅膀都搞不定,但是说到泅水,有着龙哥赠送的天吴珠,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小事一件了。

    而且后有追兵,倘若黑央族的人跟那个刚刚出土的老僵尸谈妥了追来,我们潜入水中,应该还是能够避祸的说来我也真够倒霉的,那僵尸瞧着是得有几百年没出土了,怎么我一来,它就往外蹦,这什么节奏?

    我、出门没有踩到狗翔啊?

    情形危急,我们不敢作停留,让那四娘子引路,我们在后面跟随。有着肥虫子在大腿处晃荡,时不时地在腹股沟下滑行,这蒙面女人倒也不敢拒绝,只是犹豫地说道:“那个时候我还小,后来这些岩洞被设为禁地之后,我就没有来过了,要是带错了,你们可别怪我。”

    我点头,作出一派温文尔雅的风范,含笑说道:“好的,我们不会怪你的,反正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

    听得我这淡然而坚定的威胁,四娘子的脚步不由得一阵乱,差一点摔到药田里面去。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她回过头来,幽怨地看着我,说你这个人好狠心啊,我自十岁之后,族中青年都奉我为女神,但有所求,莫不允从,为何你会这般对我?

    我摸了摸鼻子,说藏头露尾的家伙,我需要给你好脸色看么?有本事你揭开面具下来,倘若是一个美女,我顶多下手的时候轻一些,让你死得自然一点。

    四娘子听我这满不在乎的话语,愤怒地转过头去,在一排排的黑窟窿中,找了一个最宽敞的山洞,埋着头往里走。

    我在后面没有说话,其实世间之理皆是如此,我在乎你的时候,你是女神,不在乎你,管你是谁?在被我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过后,这四娘子显得有些颓丧,默不作声地前面行走,山洞里面黑乎乎的,而我这番逃命,背包里的强光手电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没有光,但是小妖却道无妨,将虎皮猫大人给的生日礼物握在手上,然后一激发,竟然有幽幽的蓝色光芒出现,照亮前后三四米的距离。

    这光虽然幽暗,但却已经让我们看清了脚下的路,于是一路小心行走,并不停歇。

    我之前有谈及过,说我这人有幽闭恐惧症,最烦厌钻洞子,然而类似的事情干多了,却已经早无感觉,开始四处打量起来。这一对比之下,我才发现这悬崖山壁里面的洞穴,有点儿类似那蜂窝煤,处处相连,感觉四通八达,并没有一条路走到黑的那种通道。

    而且让我惊奇的地方是,这里面应该还是以前黑央族聚居之地,因为一路上,我看到有好多人类生活过的痕迹,虽然看着年代有些久远,但是却也能够肯定,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至少住着上千口的人。不过作为万灵之长,没有什么东西都阻挡他们对阳光的向往,所以才会搬出岩洞。

    我们在这四通八达的山洞里面行走了好一会儿,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什么暗河之类的玩意,我没有耐心了,正想上前过去,找这领路的四娘子质询,结果一声凄凉的吼声从山洞外传了过来,漫天的死气充斥空间里。

    黑暗中,有大量带着翅膀的小东西被惊得四处飞舞,而我的心头一凉。

    啊,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第六十五章 空间崩溃,巨大石门

    在这苍凉荒远的呼声中,四娘子全身颤抖,头颅不自然地摆动,双腿难以并拢,啊的一声,情不自禁地呼喊起来,在一瞬间就软了下去。

    瞧见她这副模样,我立刻感觉这位守陵圣女,估计和白露潭那种侍奉山神的落花洞女,应该是一挂的。不过我并不能因为白露潭诬陷于我,便对世间充满仇恨,于是上前将她给扶住,手结狮子印,一下打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那人皮面具下的肌肉一阵颤抖,接着长长呼了一口热气,春意盎然。

    我揪着四娘子的下巴,冷淡地说道:“小妹儿,我知道你自小被灌输的信念,就是侍奉先祖,敬仰先祖,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那便是一具尸体,经过聚阴汇气,阴风洗涤,多少年岁月而成为了一头浑身肮脏熏臭、脓水四冒的僵尸,它将变成怎样邪恶的存在?它对你美丽的容颜,和妖娆的身材一点兴趣都没有,你我在它的眼中,不过是一份或丰美或粗糙的食物而已,你懂么?”

    “不,不许你这么侮辱我们的先祖。南征大将军的荣耀和伟大,岂能是你这种碌碌无为的凡人,所能够理解?”四娘子恢复了一些神志,立刻便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朝着我大声喊叫着,跟之前那个他信长老的表现一模一样。

    看来先祖的荣光已经在他们心中形成了一个图腾,是黑央族人心中最神圣的所在,不可玷污。

    跟疯子争执道理,实在是一件很蠢的事情,我没有继续说话,旁边的小妖却一把抓住了这女人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好吧,如果你想活着见到你们的先祖,那么就先把我们带到暗河旁,带着我们出去,至于后面的事情,不管你想跟那头老僵尸玩什么花样,我们都不会管的!”

    恶人还需恶人磨,从出现就一直饰演坏蛋角色的小妖,对这四娘子从来都不客气,反倒让这小狐媚子有了让人畏惧的威严,待她说完这话之后,四娘子不再磨蹭,继续在前领路。

    我们一路疾奔,在幽深曲折的山洞中越走越远,这山崖下面的山洞,前一部分的确是蜂巢一般,孔洞极多,且又四通八达,然而越往里处走,因为山体和地下暗河的走势,使得道路曲折而狭长,有的地方我们甚至要收腹提臀,方能勉强过去,还有的地方,出口离地两三米,攀爬也是十分困难。

    然而我越走,心情越沉重,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一些画面,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有来过一样。

    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经历,就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者发生一件事,会感觉十分熟悉,仿佛经历过一样,很多时候我们会归结于梦,但其实这是一种无意识的神游或者预知,以及隐藏在灵魂中的轮回记忆。

    当然,这事情也只是推测,作不得准。

    我们走了很久,不知道有多远,仿佛穿过了一座山,又过了一座山,我的感觉是倘若有一个出口,我们早就已经出了黑央族的腹地。然而我们依旧没有找到暗河,也没有任何光亮,整个路线虽然曲曲折折,但总体来说却是倾斜朝下,我担忧地责问四娘子,得到的回答却是说没事,她以前就走过,没问题。

    我们在地下赶路,马不停蹄,这一方面是想着赶紧出去,另一方面呢,则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后一直有股凝重的死气在跟随着我们,时而远,时而近,但从不消失,而虎皮猫大人则不断催促,仿佛我们倘若碰到那黑央族的先祖,就是必死无疑的下场,所以一路惊吓,倒也不觉疲劳。

    这一路摸索着,我总感觉不对劲,那四娘子的身子总是时不时地抖动,似乎是在恐惧,或者担忧什么,不过当我问她,她又淡定自若地说没什么,就是有些冷。

    路途遥远,然而终究还是有尽头,当我们来到了一个倒扣碗状的小厅前时,四处打量一番,这才发现,没有路了。

    是的,经历了漫长的岩洞探索,我们却没有瞧见通路了。

    眼前这里,是一个上百来平方的洞穴,最高不过四米,矮的地方,只有平躺着才能够过去,我瞧着这些带着闪亮石英的岩壁,在蓝宝石的光辉照耀下发出亮光,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一把抓过这四娘子,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能够找到地下暗河,不是说泅渡一分钟便能够逃脱升天么?我现在他妈的腿都走肿了,你就给我带到这个死胡同里面来?”

    面对着我严厉地质询,一路上都处于恐慌状态的四娘子突然爆发了,一把推开我,厉声回应道:“都跟你说了,我以前进来的时候,年纪太小,那路早就已经忘光光了,刚才回忆起来,才想起那通道给落石堵住了,根本行不通。”

    她眼珠通红,突然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强盗土匪威胁我,说找不到路,我就必死无疑,我带你们走到这里来,不过就是为了多活一会儿而已,你还真的以为顺着这条路,能够逃出去?你自己也太天真了吧,告诉你们,这山洞之所以被封闭起来,是因为它根本就是直接通向地狱!哈哈哈,杀了我吧,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一起来……”

    四娘子疯狂地谑笑着,口沫飞溅,一双可含秋水的美眸中尽是红丝,显然这一路上,她受到了如同油锅一般的煎熬,正是这绝望的心情,将她逼至崩溃。

    说句实话,因为古丽丽的遭遇,萨库朗的人有多少我杀多少,但是黑央族与我并无多大仇怨,对于这个来历神秘的族群,我却并没有杀人的心思,便是那个偷我鬼剑的养猴老头儿,我也没有杀他,除了想让他带我出去之外,多少也有这些原因在。

    不过在四娘子看来却并不是这样的,和她接触的主要是我和小妖两人,结果唱的都是黑脸,动不动就扇耳光,平日里备受族群敬重的她被几个耳刮子扇下来,心理崩溃,这也可以理解。

    听得四娘子的这番疯狂言论,我和小妖互看了一眼,虽然心中愤怒,但是却也没有把心思浪费在如何整治这女人上面,而是和虎皮猫大人、朵朵商量起对策来。

    我们不理会这四娘子,她倒是发起了疯来,一口咬在左手腕上,将那儿的细皮嫩肉啃得血肉模糊,然后将涌出来的鲜血洒落在地上,在蓝宝石那荧荧的微光照耀下,她那张朦朦胧胧的面具显得十分古怪,仿佛下面的肌肉在不断的扭曲。

    我不知道她要出什么妖蛾子,只是出言警告道:“你别卖骚啊,安静点儿,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的警告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那女人一边洒落鲜血,一边在嘴里吟唱着不知名的小调,一开始我还并没有在意,瞧她舞弄得恣意,酥胸都露出大半,怕小妖说我吃豆腐,只是皱眉瞧着,结果过了一会儿,我却感觉到这周遭的炁场发生了变化,种种不知名的力量,从虚空中狂涌而来,而虎皮猫大人则捏着嗓子大叫,说小毒物,快阻止她!

    还没有等我下命令,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肥虫子挺身而上,噗

    正在疯狂吟唱的四娘子脸色一僵,舞动的双手全部朝着臀部捂去,发出了一声悲愤欲绝的叫声,朝着我痛斥道:“你,你这个千刀万剐的淫贼!”

    此刻的我已经顾不上辩驳躺着也中枪的丢脸事情,瞧见四娘子朝着地上跌坐而去,满地的鲜血,而周遭的炁场一片混乱,暗流涌动,我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揪住这女人的衣领,放声咆哮道:“你到底干什么,真想死么?”

    肥虫子翻江倒海,四娘子的脸扭曲成一块,那人皮面具鼓的鼓、瘪的瘪,乱七八糟,显然是经受了极致的疼痛,然而即使这样,她还是恨意凛然,从牙齿中迸发出一句话来:“要死,一起死!”

    当她将这颗死字说出口来的时候,我感觉仿佛火星掉进油桶里,整个世界轰然一声响,仿佛全然崩塌了,狂暴的风从四处吹来,而四娘子用鲜血凝构而成的这血泊,则成了风暴中心,巨大的风将我吹得一阵迷糊,不由自主地随风转动,那地上也有着深邃的吸力,有一种将人的灵魂,都吸入的奇怪感觉。

    我气愤极了,一脚把这女人踹翻在地,回手去拉小妖和朵朵的手,而虎皮猫大人则哇哇大叫着飞来,一双爪子紧紧揪着我的头发,我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要被揭下来一般,最后的最后,脚底下坚硬的岩石陡然消失,然后人就往下放,直落了去。

    这掉落的过程,我至今回忆起来,依旧是一片空白,多少时间,多少距离,多少高度……这些通通已经忘记,只感觉最后浑身一片冰冷,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小妖那张天然妩媚的小脸儿在我眼前,头发如那最柔顺的丝绸,不断的飘浮。

    意识在倏然间收回,我发现自己处于一片水域里,手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拉着,然后往上悬浮而起。

    很快,我浮出了水面,视线之中,被一扇巨大的石门,给充斥其间。

第六十六章 耶郎南殿,龟腹藏符

    我们身处于一处寒潭之中,前方一处大门,占据了整整一面山壁,潭边与山壁之间,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平台,四周黝黑,唯有大门上下,有五盏安静燃烧的鲛人鱼油,将空间里照得朦朦胧胧。

    我眯着眼睛,瞧山壁那处大门,上面有玲珑立体的粗旷浮雕,主体是一个身形巨大、背阔臂长的猪头怪人,面目丑恶而凶猛,猪鼻子、长獠牙,下绘青龙、白虎各一,皆伏于案前,背景的间隙处采用透视手法,绘有古怪的生物无数,这里面自然少不了蟾蜍与桂树的满月,身披羽衣的持节方士,交缠奔驰的双龙鸣凤,而猪头怪人的对手,则是一头身似羊而枭首张翅的怪物。

    这些奇怪而古朴的浮雕,集中出现于这整面山壁之上,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巫咸族人当年战胜并且驱逐深渊恶魔之后,分封东、南、西、北、中五处区域,设祭坛以永镇群山,而后耶朗在中央祭坛中得到了巫咸传承,从此联盟伟业,势力大起,纵横千里。

    这五处地方,北祭殿位于神秘幽深、密林遮天的神农架,中祭殿位于我老家晋平,那十万大山的门户,青山界中,西祭殿位于万鬼之都、道教名地的鬼城酆都,此为其三,至于南祭殿,我当日被囚于萨库朗基地之时,就曾经梦入其中,似真似假,直以为已然去过,殊不知这四娘子一番同归于尽之术,竟使得空间紊乱,打破了虚空法阵,转移到了这里。

    虽然有着天吴珠避水,然而寒潭那冰澈肌肤的潭水,依旧能够将那让人脑浆子凝结的寒意传递而来,越是如此,我的头脑越是清醒,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实打实的真事儿。

    然而我此刻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这几年来,我一直奔波忙碌,发生的事情比我前半辈子所遇之事还要多,然而我总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名为命运的东西,在指引着我,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为了让我前往这各处尘封千年的祭殿之中,走上一遭。

    不知不觉,耶朗文明的五大祭殿,我竟然已来到了第四处,这是为何?

    再说到洛十八,这老祖宗当年死于洞庭湖底,那已经是六七十年前的事情了,而我则是1986年生人,倘若他是我的前世,那中间的这段时间里,他在哪儿待着呢?

    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中充满疑惑,然而这寒潭冰冷,我却也不敢在此久留,浮出水面之后,数一数小伙伴,发现朵朵、小妖和虎皮猫大人都在,至于那个将我们带至此处的罪魁祸首四娘子,却也漂浮在水面上,表面凝结如冰,白霜挂体,瞧不出死活,但是她体内的肥虫子,倒是生命力强盛,与我交相呼应。

    我驱动天吴珠,朝着岸边游去,很快就拖着生死不知的四娘子上了岸边,因为没有天吴珠的庇护,这女人浑身僵直,双腿都合不拢,跟个冰棍儿一样。

    我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上面,有微若游丝的气息出来,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了一般。

    虽然这女人之前发疯,想要我们死去,但是因缘际会,竟然将我们弄到了这儿来,我总感觉这是宿命的指引,怪不得她,而且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将双手按在她的颔下,劲气一吐,暖流汇入她的体内。我低头瞧,发现经过水的浸泡,四娘子脸上蒙着的人皮面具早已皱皱巴巴的了,像坨湿润的纸巾,于是下意识地替她揭了开来。

    我这不揭还好,那张皱巴巴的人皮面具一揭下来,我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太丑,恰恰相反,她长得极美,简直就是绝色美女。

    当然,在这个偶像泛滥的时代,“绝色美女”确实有些俗了,但是我瞧见这四娘子精致如雕的柔美脸庞,乌发蝉鬓、娥眉青黛、朱唇皓齿、红妆粉饰,那肌肤晶莹滑嫩如牛乳,又如雪一般白皙,并不似缅甸当地族群,至于她的身材,更是该肥的肥,该瘦的瘦,小腰一掐蛇一般,却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般粉雕玉琢、宛如画片上面走下来的人物,让我有一种极为惊艳之感。

    突然间,我感觉她好似一朵白莲,开放于黑乎乎的淤泥之中,让我对自己之前那粗暴的行为,感到了深深的懊悔,感觉自己亵渎圣洁了一般。

    小妖瞧见这地上躺到的四娘子,竟然有这般好姿色,美艳成熟之处,似乎比自己更胜一筹,不由得撅着嘴巴说道:“山窝窝里飞出了金凤凰,这小妞儿长得颇为美丽,陆左,她溺水了,你不给她做人工呼吸的话,说不定这美人儿就死掉了,你看着办吧……”

    小妖拖长了语调,然后看了我一眼,而我则瞧向了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四娘子,她的脸被我和小妖扇得通红,但是那一对宛若鲜花绽放的粉嫩唇瓣半张,里面露出一排细密洁白的贝齿,十分美艳,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不过瞧见小妖似笑非笑的样子,我立刻收敛起心驰神移的心思,正色说道:“这个就算了,要不然小妖你来度气吧,这个你比较熟练,哈哈。”

    听到我这般说,小妖似乎想起了什么,白了我一眼,将四娘子翻转过来,然后开始给她控水。

    为了避嫌,我和虎皮猫大人朝着对面处的山壁走过去,来到门下,仰望那足足有八九米高度的巨大石门,以及门上那些精美古朴的浮雕,我想着这各地耶朗祭殿上的门虽然都有相似,但是规模却大小不同,应该是跟当年动用的人力有这很大关系。

    只是这石门紧闭,仿佛直接与这山壁合为一体,根本就找不到半点缝隙而入,怎么打开,倒是让人头疼。

    我围绕了这石门一圈,从左边走到右边,足足走了四五步,都没有找到方法进入。

    接着我心中一动,难道这地方,跟我们在西祭殿中所遇到的情况一样,必须由我的鲜血来作导引,方能开启?

    想到此节,我开始仰头寻找同样的入口。

    然而就在此刻,从角落里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泣如慕,我仿佛后脑勺刮过一阵凉风,让人心中一阵发冷。扭过头去,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小妖和朵朵同样也朝着左边的黑暗中瞧去。

    而在那个地方,石门之上的这五盏千年黑鲛人油灯的光线根本就照不过去,黑黢黢的,只感觉视线里面,陡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暗影,拥拥挤挤地在角落蹲着。

    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朵朵将右手举起来,朝着左边甩去一道蓝荧荧的光芒。

    那蓝光明亮,积聚了癸水之力,经过朵朵用藏密方式激发,顿时将左边角落处给照了个通透。

    我眯着眼睛,凝神瞧去,却见那儿是一个河湾浅滩,上面密密麻麻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群南瓜脸盆大的绿毛乌龟,这些动物界的老寿星摩肩接踵,排排而立,脑袋色彩斑斓,更加让人惊奇的事情在于,这些乌龟超过六成,居然是双头龟。

    这是什么概念?近年来电视报纸上总会有连体婴儿的报道,但这种概率,几乎是几千万、甚至几亿分之一,然而在朵朵的照亮下,我瞧见了至少七八十头大乌龟,从绿色龟壳中探出来的头颅,竟然都是双数的。

    瞧见这些玩意,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虎皮猫大人却是一声欢呼,说欧耶,有这么多大王八,晚饭我们可以喝十全大补的王八汤了,天啊,想一想,我浑身都兴奋得颤抖呢!

    虎皮猫大人无端兴奋,然而朵朵却不乐意,她瞧着那些探头朝着我们这儿望来的乌龟们,那些黑豆子一般的眼睛与肥虫子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里面可怜巴巴的,仿佛还蕴含着泪水,不由得怜心大起,说臭屁猫,这些小乌龟都好可怜、好可爱啊,我们不要吃它们好么?

    虎皮猫大人已经飞到了离我们最近的一头乌龟上,在绿毛背壳上站着,瞧着这些南瓜大的老乌龟,一脸郁闷地打量着,说哪里小了,瞧这些乌龟的年纪,随便一只,便是将我们所有人都加起来,可都不够呢。

    它十分不愿意,然而这番托辞听到了朵朵耳中,更是成了理由:“那就更不能吃它们了,这些龟爷爷活了这么久,结果我们一锅汤给它炖了,多不公平啊,太过分了啊……”

    虎皮猫大人一边想着鲜美大补的乌龟汤,一边又不敢不听它这小媳妇的话语,抖了抖身上的羽毛,郁闷地作最后努力:“可是,可是你不知道那千年王八汤,它有多么鲜美……”

    这一对欢喜冤家正在逗着嘴,我心中的不安却并没有得到一点儿缓解,皱着眉头来到了左边这河湾浅滩处,翻开虎皮猫大人站着的这头双头龟,这家伙脸盘一般大,移动迟缓,翻过来后,肚子上面一片碧绿黝黑的泥垢,上面似乎还有些花纹,很像是一种符咒。

    我用手擦试了一下,发现这文字跟我在青山界时,杨操抄绘出来的耶朗古文竟然有些相通之处,这也文字我当时看着直头晕,而此刻,却能够从龟腹中上面的符文中,读出一个模糊的含义来:“黑天来临,万物归一。”

第六十七章 凶龟涌涌,寒潭出凶

    黑天来临,万物归一;苍凉寂灭,死神永生。

    在我的脑海里,突然间就浮现出了这十六个大字,它并不是汉字,也不是我所瞧见过的任何一种文字,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知,简而言之,我可以把它称之为“意识投射”。

    我的心中发凉,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这字面上所覆盖着的,到底是个什么含义,一时间竟然愣住了神。而就在我心神大乱的时候,地上那头不断挥舞手脚,想要翻转过身来的家伙突然一扭身子,其中的一个头颅陡然长了一截,一口,便咬在了我左手的大拇指上面。

    我感觉到左手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发现这拳头大的头颅上面色彩斑斓,紫色、蓝色汇聚成一块儿,将它这梭形头颅弄得十分凶猛诡异,密密麻麻的碎齿紧闭,咬合力强大。

    我这手疼痛,顿时就发了火,恶魔巫手一激发,宛如烙铁,那乌龟吃不住热,松开了嘴,我抽出来一看,发现拇指上面全部都是细密的牙印,上面尽是鲜血。朵朵跟了过来,瞧见这乌龟好歹不分,直接开咬,气得一脚将这脸盘儿大的乌龟踢得直转悠,甩飞出去,哼哼直道:“臭乌龟,不替你说好话了,臭屁猫,把它炖了吧,我可不拦着!”

    虎皮猫大人躲开朵朵这一脚,在半空中听了这话,乐得嘎嘎直叫唤,说好啊,这么多乌龟,可够我们吃一个冬天了。

    朵朵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但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我,就纯粹地帮亲不帮理,完全就是一边倒,抓着我流血的手,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乌龟太坏了,居然敢咬陆左哥哥,哼,全部都给吃了才好呢!”

    我将气行于手部,那伤口便开始停止了流血,没有再发作,不过直到此刻,我还沉浸在那十六个字的意境当中,不能自拔,思维也有些堵塞,反应难免迟钝了许多,虎皮猫大人瞧见我脸色有些不正常,于是收敛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问我,说小毒物,刚才你扒开那乌龟腹甲上面的泥垢,上面似乎有一些符文,怎么,你能够看得懂?

    我摸了摸鼻子,说对,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文字,但是却莫名其妙地看懂了里面蕴含的信息“黑天来临,万物归一。苍凉寂灭,死神永生”,大人,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听我将这十六字说出,虎皮猫大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凝重了几分,闭口不言,一时间竟然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它在沉思,也不搭腔,把鬼剑抽出来,将旁边另外一头双头龟给撬翻了,再打量那腹部,然而让人遗憾的事情是,上面除了黝黑的泥垢,就是一些天然形成的纹路,再也没有我之前那种醍醐灌顶的醒悟和感动。

    我一时着急,连着掀翻了好几个,双头的,单头的,都没有瞧见与之前那个乌龟腹下一般的符文,便是类似的,也没有瞧见,我当时就起了疑惑,站起身来,朝着这拥挤的龟群中走过去,想去找那个被甩到另一边儿的双头龟。

    仔细数一数,这片浅滩上差不多有两百多头乌龟,而这些老乌龟不知道存世多久,早练就了一身淡定功夫,并没有如那动物世界里面的小龟儿一样蹦蹦跳跳地逃避,见到我挤进来,稍有活力的也只是挪挪身子,而有的实在太懒,直接就将头颅和四肢一缩,不管不顾起来。

    这脸盆大的乌龟一个挨着一个,还真的难找,我小心翼翼地在龟群中摸索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有瞧见那头暴起伤人的家伙。我旁顾四望着,而就在此刻,虎皮猫大人一声尖叫道:“唉,该来的总将是要来了,这就是命运轮回啊,这世上,有谁能够逃过?”

    我抬起头,问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知道么?

    虎皮猫大人一声长叹,正要发言,突然双眼瞪得滚圆,朝着我的身后一指,大叫道:“小毒物,小心身后。”其实虎皮猫大人不作提醒,我也感觉到身后有一股让人直冒寒气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我,有一道劲风朝着我的后脑勺甩来,那声势,分秒钟便能够将我给抽到对面山壁上去。

    我当时也是反应及时,飞身便往前扑,朝着前面一头体型尤为硕大的乌龟背上趴下,刚刚一挨着这长着绿毛的龟壳儿,我便感觉到一道黑影裹挟着腥臭难闻的鱼腥气息,几乎是贴着我的头皮擦过,呼的一声响,我的耳膜都被这种高频率的风声给震得直发麻,当时就地一滚,鬼剑就朝着那黑影划去。

    然而我这全力一刺,还是捅了一个空,虚不受力,接着那道黑影倏然往着左边黑暗处的潭边缩去,当我翻身起来的时候,那黑暗中已然全无之前突袭的影子,唯有那潭水上面的水纹,来回震荡。

    我瞧着那消失的黑影,不由得一阵后怕,回过头来,瞧见两个朵朵和虎皮猫大人围到了我的身边来,问我还好吧。我摸了一把脑袋,上面一股鱼腥草的味道,有黏稠的液体粘在上面,放到眼前一瞧,呈现出墨绿色,我皱着眉头,说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小妖也是有些吓到了,瞧见我没事,拍着胸脯说道:“好像是一条触角,从水里面突然钻出来,一甩,差不多有十多米长呢,快点往石门那儿退一点,要是再次袭来,你未必有刚才那种好运了。”

    这小狐媚子平日里十分嘴硬,然而此刻却显得格外关心我的安危,我的心中也有些虚,抬腿就想往那山石处跑去,突然就在这个时候,空间中又有那呜呜的哭泣声传了出来,接着这声音变得杂乱,嘤嘤嘤、呜呜呜,一时间就成了儿童医院,各种各样的哭声渐起。

    我暗觉不妙,照着这些乌龟的间隙,朝山壁石门那儿跑去,然而刚刚跑出两步,那些刚才还安静得如同死物的乌龟突然全部都探出了头颅,睁开了眼睛,原本还黑黝黝的眼珠子,这会让竟然散发出绿色的光芒来,让人心中略微胆寒。

    我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抬着腿嘴巴离开,结果旁边一头乌龟突然加快速度,朝着我一口咬来。

    我知道那种凄惨的声音触发了这些乌龟狂躁的情绪,瞧见这乌龟无端变得凶猛了许多,也不敢与其纠缠,鬼剑挡住这一咬,人便朝着空隙处冲去。我奋力逃出龟群,回头一望,却见那些拖着绿色龟壳的冷血动物,本来懒散不动弹的它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高昂着头颅,那一双前肢正在奋力地拍打着地面,接着朝着我这边奔来。

    小妖和朵朵在前面领跑,我一边跑,一边仰头问虎皮猫大人,说这什么个情况,这些乌龟怎么都发疯了?

    虎皮猫大人飞在空中,倒是并不怎么在意那些笨重的乌龟,而是一直凝望着刚才那处寒潭水面上,听得我问起,回答说不知道,可能吧。我说这些疯了的,有得治?它摇头,说你有药么?我摇头说没有,然而已经跑到石门处的朵朵却开始念起了六字真言来,身体隐隐散发这微黄的佛光来。

    修佛禅的鬼妖,对于心的领悟,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幼稚。

    我们奔到石门之前,转过头去,看见那些脸盘大的乌龟奔涌而来,拳头大的头颅上目光凶狞,嗷呜嗷呜直叫唤。这些被引诱得无端凶狠的乌龟速度不快也不慢,但是看着这挤挤的龟群,我们的后背都抵在了石门之上,心想着倘若这些乌龟扑上来,这弯腰攻击,还真算是累呢。

    单个乌龟并不算麻烦,关键是这些发疯的凶龟足足有二百多头,而且还都活了不少岁数,人都说龟寿,属吉祥之意,这全部都宰杀完毕了,只怕我的阴德也要亏损许多。不过我这边发愁,小妖倒是有了办法,一声唿哨响起,二毛庞大的身体便从她怀中飞跃出来。

    这畜牲脱离阵法支援,能力越发弱小,虽然有那符箓化鞍,勉强维持,但也算不得什么厉害角色,当然,凡事都是相对,对于这些王八壳子,二毛则是一番欢快地奔跑,一招“战争践踏”,弄得那些凶龟也仓惶四逃。

    二毛逞着威风,得意洋洋,这畜牲好久没有出现了,欺负这些乌龟倒是有些上瘾,正猖狂间,凭空飞出一道大腿粗的滑腻触手,抵临这大型貔貅的身子,前端一卷,便将二毛给勒了起来。

    我瞧了个真切,知晓这寒潭之中,定是藏有一头怪物,而我们的到来,应该是打扰到了它,所以才会这屡次三番地散发出恶意,想要致我们于死地。二毛被擒,我不能袖手旁观,当下鬼剑一抖,长了一倍,脚步滑动,人便飞身上前,一剑斩在了这黑色触手的中间部分。

    鬼剑到底是极端锋利之物,与那触手一相接触,除了一开始还有一些坚韧之感,然而当我用劲逼发之后,嘶的一声响,那跟我大腿粗细的触手应声而断,将近有四米长的前端给我砍了下来,另一头则缩回潭底。而断肢也凶狠得很,即使脱离了,还是死死地勒住二毛不放松,还得小妖冲过来解围。

    那断肢触手缩回了潭中,沉默了几秒钟,我们前面的这些乌龟也静止不动,然而在下一刻,仿佛发生地震了一般,整个空间都在颤抖,这般东摇西晃,足足有了三分多钟,我脚底一滑,跌坐在地,瞧见从左边出的那潭水里,缓缓浮出了一个房间大的头颅肉丘来,猛然一睁眼,十八盏绿光,照耀当场。

第六十八章 鬼剑掷兽,小妖昏迷

    死一样的黑暗中,突然那绿光大亮,十八盏,盏盏辉耀,散发着冰冷的光晕。

    在这样的光芒照耀下,我瞧见了一张让人全身战栗的脸,这脸儿足有两台卡车车头那么大,拥有着跨越整张脸的巨大嘴巴,和两个黝黑的鼻孔,以及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肉色突触,整体看上去有些像那田间地头寻常所见的癞蛤蟆,然而却凶恶千百倍。

    那十八盏灯,便是它头上的眼睛,密密麻麻分布,排排累积,毫无规则,里面散发的绿光含带有最浓厚的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我从未有见过这般恐怖的魔物,只见它挥舞着那根断裂的触手,口中发出了“嗷嗷”的怒吼,听这音域,我才发现跟刚才驱使双头乌龟们攻击我们的声音,是同一种。瞧见这东西从水面上浮出来,虎皮猫大人大声喊道:“小心,小心,退后!”

    其实根本不用它招呼,我们已经吓得直往后面退了,然而被这样绿莹莹的光芒关注下,我心中惊悸,一团糟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它露出水面上来的头颅都已经够大了,而潭水下面藏着的,到底还有什么呢?

    见那家伙浮出水面之后,并无动静,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们,像捕食的猎豹,我一边防备,一边问虎皮猫大人,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虎皮猫大人竟然知道,它答话,说没想到,传言是真的,十八睛、十八手,大口吞天地,身藏寒冰底,这个应该就是鲭鱼了!

    鲭鱼?山海经里面有载,说它其状如鲋而彘毛,其音如豚,见则天下大旱,是与旱魃能够比拟的凶兽,不过因为其为异类,不通神鬼,所以才没有皇帝女儿旱魃那般厉害罢了。但凡是皆有相对,它对付我们,却还是绰绰有余呢。

    我说擦,来头这么大,是当年巫咸族人抓来,看管这祭殿的么?

    这肥母鸡说非也,你要知道,这祭殿是耶朗一族修葺,用来供奉巫咸的,所以它要么就是洪荒时期残留下来的远古遗种,要么就是从深渊缝隙里面游过来的漏网之鱼,不过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不可能力敌。

    朵朵问它,说臭屁猫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虎皮猫大人毫不犹豫地振翅高飞,朝着我们右边的黑暗处扑腾过去,尖声大叫道:“做啥?扯呼,跑啊!”

    它的话语就像一道号角,我和小妖、朵朵和二毛在它话音未落的那一刻,就跟在它后面跑去,而我们这般一动,水底下突然就冲出四五道水柱,随之而来的,是与之前那根一般的触手,隔空飞来。

    我逃跑的时候背过了身去,然而注意力却一直紧张关注着身后,感觉生死只在一念之间,那些触手嗖的一声过来,我左闪,然后右闪,然后往前一扑,在然后……在躲避开第四次攻击的时候,我发现那十几米长的触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居然再也伸不出一寸。

    人力终有尽,而这所谓寒潭鲭鱼,它的触手在延伸二十来米之后,便失去了攻击距离。

    瞧见那触手奋力前伸,却再难进一分,我不由得心中狂喜,没有再跑,而是将鬼剑转了一个圆环,朝着这触手猛然斩去。触手缩了一点,避开这一击,然而因为绷得太长了,那触手有一点儿失去了灵活性,伸缩不便,我瞧着这情况,将鬼剑激发,六尺有余,黑雾萦绕,剑斩而去,想要给这个家伙来一点血的教训。

    然而那触角再次避开,它与我周旋几下,时不时地往回缩,我也不上当,只在那安全距离活动,死也不过线。

    我自以为不过安全线,便无碍了,然而事实证明我终究还是太天真的,就在我终于出剑刮到一块血口子的时候,突然间听到“砰”的一声响动,那寒潭鲭鱼整个身子都往岸边冲了一截,而就是这一下,使得它的触手也陡然长了一大截。

    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与这黑黝黝的触手交锋上,并不曾想到这老奸巨猾的家伙竟会有这般手段,发现四条触手将我给紧紧包围,而旁边的朵朵、小妖都救援不及。

    突然间,我腰间一紧,身子就给卷起来,耳边风声呼呼,人便倏然朝着寒潭飞去。

    当我腾飞于空中之时,方才发现这个家伙的恶毒之处,那勾引我的触手让我心中痒痒,却是为了这最后一击。我几乎是在一瞬间给甩上了高空,在那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我莫名地保持了镇定,鬼剑连出,将两条袭击过来的触手给倏然斩断,那触手断口处有蓝色浆液洒出,浸染着我的双手。

    我嘿然一笑,感觉这手越发灼烫得厉害。

    恶魔巫手当年之所以被万三爷称之为远古大拿的强力手段,就因为它是一种杀伐之术,杀的邪恶之物越多,它便越强大,也越受到邪物的仇视。这手一发烫,我的头脑却越发清醒,鬼剑往着缠住我腰身、死命儿勒紧的滑腻触手割去。

    鬼剑割入,立刻又一道黑烟吹起,我听到惨烈的嚎叫,却毫不留情,使劲儿切通,缠住我的那触手便断开,而我则顺着那惯性朝着对面山壁砸去。

    眼瞧着我即将甩入山壁,化作一团碎肉烂泥,濒临死亡极限的我气海之中,陡然升腾出一股灼热的气息,贯注全身,让我感觉到自己可以控制全身肌肉,当下也是回转过身来,双足接触山壁,并以膝盖为缓冲带,居然就这样,在这样的劣势下,于山壁上站立起来。

    而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极为阳刚的吼叫声,貔貅阵灵二毛跨越几十米,从潭水中跃起,正好出现在我的下方处,瞧见这畜牲,我也不作犹豫,跃上了它的背上,然后在它的带领下,从寒潭那头,踏着潭水,越到了岸边来。

    那寒潭鲭鱼贼心不死,再次出击,然而我已然起了拼死决战之意,骑在二毛身上,也顾及不得这传奇荒兽的威名,鬼剑激发,便是斗志昂扬,而此时的朵朵也是临于空中,出手牵制,一股又一股蓝光激发,朝着鲭鱼头颅上面的那些眼睛射去。

    大家都打出了火气,小妖也折身返回,我的这些小伙伴里面,最能惹事、也最能打的莫过于她,瞧见我们热血战斗,这小狐媚子更是激进,身子直接化作一道青朦朦的影子,朝着水面上的这头颅冲去。

    我们这边转守为攻,气势如虹,然而那头寒潭鲭鱼却是不慌不忙,伸出几条触手来应付。

    这家伙跟我们以前在青山界碰到的那头鮨鱼是同一挂的,触手飞舞,让人眼花缭乱。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我骑在二毛背上,手持鬼剑,不断跟那从各个匪夷所思的方位袭来的触手交手,虽然手忙脚乱,却也有信心能够应付。

    所谓信心,就是不断跟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战斗,并且战而胜之,积累下来的必胜信念。

    我与这寒潭鲭鱼斗了好几个回合,发现它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大,除了那些神出鬼没的滑腻触手比较让人防不胜防之外,其他的都还好,只要我防备充足,几乎不怯。

    我越战越勇,正准备进行反冲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惊天嚎叫,整个地皮都在颤抖,仰头瞧去,却见小妖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突破了寒潭鲭鱼的防守,抵临头部,接着对着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眼睛好是一阵猛踹。

    她踢得凶猛,而寒潭鲭鱼却张着巨大的嘴巴在乱晃,悲惨兮兮。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而同样的感觉,虎皮猫大人也有,突然间,它朝着正将那堆眼球踢得稀烂的小妖大声喊道:“小妖,回来,小心它的眼球汁液溅射到你身上!”

    然而到了此刻为时已晚,我视线中的小妖已经被一团绿色的氤氲光芒给团团裹住,空间中大放光芒,将偌大的岩洞照得透亮,我听到右边似乎发出了一阵阵古怪的惊呼,而此刻我也来不及回头,只是将手中的鬼剑激发到了最强盛的状态,朝着水潭上的那家伙使劲儿投掷过去。

    那鬼剑化作一道黑光,倏然便射入了寒潭鲭鱼稀烂的头部,一股黑气腾起,还没有见到其它,那如小山包的头颅便沉入了潭水底去,唯有被裹在一坨绿光中的小妖漂浮在水面上,生死不知。

    旁边一袭白影似箭,也飞抵到了潭水上方,伸手将小妖给捞起来,我定睛一看,却是朵朵,她抱着小妖姐姐朝着我这边飞来,大大的眼珠子里面全部都是泪水:“陆左哥哥,你看看,小妖姐姐怎么了啊?”

    鬼剑与我有一丝联系,离我手后,急速往下沉去,让我感觉不到方位,不过也知道那家伙是受到了重创,正在快速逃离。

    此刻我管不了鬼剑会不会遗落,也没有去追杀那寒潭鲭鱼的心思,冲上前去,从朵朵手中接过小妖来,低头一看,瞧见她周身绿莹莹的,双目紧闭,鼻息不存,不过内里的生命力倒是十分旺盛,被那股绿意包裹其间。

    我不知情况,仰头问虎皮猫大人,说这怎么回事?

    虎皮猫大人神情凝重地落在小妖身上,鸟喙磨了磨小妖精致而滑嫩的俏脸,没有说话,而就在此刻,我听到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六十九章 震木精元,骑虎女现

    在这样的地下洞岩中,传来如此急促的脚步声,八成八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我的眉头皱起,抱着小妖往墙壁上靠着,然后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却见黑暗中跑出好几个黑袍人来,瞧着面善,我再一瞧,卧槽,不可能吧,这些不是麻贵的小伙伴儿吗?

    其中的一个,对,就是那个歪嘴斜眼的家伙,他不就是给朵朵扑倒在草丛中,一拳打晕过去了么?

    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抱着陷入昏迷,柔若无骨的小妖,我愁眉苦脸地朝着远方瞧去,发现除了这几个倒霉蛋儿之外,并没有见到其他人没有麻贵,没有那个马脸长老,没有王伦汗,也没有一干持枪士兵,更没有那个刚刚从陵墓里面爬起来的千年老僵尸。

    瞧见这情景,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鬼剑遗落,左右也没有趁手,只是用手指着这三……哦,总共四个人,大声喝问道:“停住脚步,你们怎么进来的?”

    这四个人里面,实力最强的就是给朵朵制服的那个,这些家伙平日里作威作福,欺负普通人倒也是一把好手,便是当年初出茅庐的我,也是随意欺辱,而至如今,这样的家伙,别说来四个,便是来十个,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之感。

    倒是他们瞧见了我在此处,一地缩头缩脑的龟壳,以及地上三四根断了一截还不断跳跃的黝黑触手,不由得心中发寒,听得我这边使唤,有个懂中文的朝着我这边吼,说大哥,给条活路吧,后面好多恐怖的怪物呢。

    我摸了摸鼻子,说什么个情况,你们别再走近了啊,不然我就以为你们要袭击我了。

    那个汉子脸上乌漆墨黑,仿佛给什么烟雾熏到了,一听我这话,眼泪立刻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哭丧着脸说道:“大哥啊,我们哪里还有心思跟您玩心眼啊,这个洞子里面,到处都是怪物,瞧瞧那些东西,我再瞧见您,就跟看到自己亲妈一样亲切,给条活路吧,那些东西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这家伙嘴倒油滑,我皱着眉头说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这话音一落,只见黑暗的尽头处又有一个跳跃的身影出现了,飞快而来,而在那身影后面,则有着好多诡异的叫声。那四个人背脊顿时一紧,朝我求饶,我侧身让开他们,说放你们过来也没有用,这边是个大水潭子,往那边过去,则是一条不知去向的暗河,在这儿,有比你们想象里面,更加恐怖的东西,当你们瞧见了它,只会觉得你们身后的追兵,其实比我更加可爱的。

    我这般说着,那些家伙已经跑到了龟群里面去,瞧见潭边浅滩,不由得哭嚎起来,我拉着一个还没精神崩溃的家伙问,说你们怎么过来的?

    那个家伙就是被朵朵打晕的汉子,三十来岁,操着一口云南腔,他告诉我,说他醒过来的时候,被通知说前往岩洞里来,于是跟着大部队走,越过深谷,进了山壁里面的岩洞,走了好一会儿,突然感觉天地一阵摇晃,人便掉落到了下层洞穴,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晓。

    我心中释惑,原来那四娘子弄出来的那个血咒,不但将我们那儿的空间给腾挪转移了,便是其他处,也受到了影响。想到这里,我举目四望,却没有瞧见刚才还在潭边的四娘子。

    她刚才明明还在呢,结果我们跟那寒潭鲭鱼剧斗的时候,一时间没有注意,就不知所踪了。

    难道她被寒潭鲭鱼给带走了?那她肚子里面的肥虫子呢?

    我心里面满是疑惑,然而右边黑暗处的那道身影已经奔到了我们的面前,我抬眼一瞧,却正是黑央族的御兽女央仓,以及她胯下的孟加拉虎。

    不过相比在上面见到的飒爽英姿,此刻的她披头散发,一身香汗淋漓,身上、腿上好几处伤口,显得狼狈不堪。而在她的身后,有十来条红色蜥蜴,这些蜥蜴一米多长,细密的鳞纹和富有攻击性的凶悍眼神,口中的信子“嗤溜、嗤溜”地吞吐着,如风赶来,火一般蔓延。

    那御兽女虽然在逃命,然而瞧见我们,特别是旁边在卖乖哈气的二毛,也不由吓得一停顿,她座下那头孟加拉虎,更是连忙止住脚步,停滞不前,这头看看,那头看看,本是林间霸主,却是罕见的畏首畏尾,显然是给二毛那风情一扑给弄怕了。

    瞧见尾随而来的那十来条大蜥蜴,我心中焦急,也顾不上敌对身份,朝着央仓喊道:“这些是什么?”

    央仓瞧见我脸上并没有敌意,于是惶急地喊道:“从黑暗中突然冲出了这一群纫蜥蜴,嘴里面能够喷出灼热的黑烟,熏得人眼睛都瞧不见,而且还一身毒,好几个人都给它们咬到,立刻化成了一滩烂泥,我挡不住了!”

    那御兽女骑虎而来,与我擦肩而过,然而当她也冲到潭边浅滩前,不由得一阵沮丧,大叫道:“怎么没有路了?”

    的确如此,我们所处的这处空间,背靠着的是巨大的封闭石门,左侧是一片浅滩,再深些是暗河,对面是我们刚才爬出来的深潭,唯有右边有出路,却有着这么一群纫蜥蜴前来,虎视眈眈。

    这些东西将生的希望给堵住,逃无可逃。

    而且更加严重的事情在于,除了这十来条纫蜥蜴之外,在那黝黑的暗处,还有不计其数的怪物。

    我头疼,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镇压的裂缝已经扩大了,根本就镇不住了么?

    当时的情形根本容不得我多想,当御兽女发出一声绝望的喊声时,那些纫蜥蜴已经冲到了我们这边来。受到了这边汹汹气势的威胁,那些厚壳老龟开始探出头脚,朝着潭边爬去,而那四个黑炮巫师知道即使跳入水中也不济于事,反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也发出了绝望的嚎叫,手持武器,反冲回来,准备做垂死斗争。

    我将小妖给单手抱在怀里,空出一只手来,没有武器,便俯身去捡起一条两米长的触角,这东西末端断开,还在神经反射地不停跳动,我抖动一下,抓了个牢靠,然后朝着一头朝我跃起的纫蜥蜴甩去。

    啪!

    那触手在空中抖落出一声炸响,然后生生抽在了那畜牲的身上。

    能够将御兽女赶得狼狈而逃的,自然不是非凡之物,不过我借助这寒潭鲭鱼坚韧的触手,一鞭抽去,力量却也是十分猛烈,一下子就将这东西抽在石壁上,砸落一地的鲜血,滑落下来的时候,黑烟滚滚,却是把自己的尸体给腐蚀了。

    一鞭在手,我信心倍增,左右开弓,将我周围抽得鞭影憧憧,竟无一条能够闯入其中,纷纷被抽得要么砸落墙上,要么飞越寒潭中。

    然而我这边猛力,旁边却是哀号遍野,有两个黑袍巫师在接触不到两个回合,便被那纫蜥蜴口中喷射出来的黑浆射中,那黑浆比用盐酸、硝酸混合的王水还具有腐蚀性,顿时一下就跪了,接着被扑倒在地,一阵猛啃之下,魂飞魄散。

    虽然曾经是敌人,但是此刻的我能帮则帮,于是将那触手甩过去,紧急救援,却将这剩余三人,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

    苦战四五分钟,这些追来的纫蜥蜴在我们的一番围殴之下皆丧了命,场中多出了十来团黑烟袅袅的尸体,散发出腐臭的气息。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中时,那两个黑袍巫师瞧着被腐烂得只剩下一堆黑色衣袍的同伴,不由得悲从中来,大声哭泣起来。

    他们一是为同伴哀悼,二则是为自己的命运悲恸不已。

    我扛过了这一波攻击,也来不及询问这几人,而是将小妖放在平坦的岩石地上,担忧地问虎皮猫大人,说小妖到底怎么回事?

    虎皮猫大人刚才一直在琢磨,此刻落在小妖胸脯上,翅膀一直在与那团绿光较量着,此刻也摸清了来历,抬头,面带喜色地跟我说道:“世间有五行之力,鮨鱼属癸水,鲭鱼属震木,它集聚了这方圆百里森林的震木之精化,皆凝于十八只眼球经脉之中,我之前提醒小妖,是因为我担心她承受不了这样的力量,黯然陨落,没曾想拿鲭鱼目光凝视,根本阻止不了麒麟胎身、有修炼青木乙罡的小妖,反而被这狐媚子将十八颗蕴含着震木之精的眼珠子给砸了个稀烂,此刻力量随之转移,她此刻,不过是暂时承受不住,休眠了而已。”

    我大喜,说这力道,与朵朵的癸水之力一般?

    虎皮猫大人点头说是,我也不作纠结,念诵咒诀,将小妖给收归槐木牌中。

    这一下收敛完毕,我回头看向御兽女和这两个黑袍巫师,正想仔细询问,却不曾想潭水边又传来了哗哗水声,我凝目望去,只见黑漆漆的潭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惨白色的手臂来。

第七十章 四娘中邪,鲭鱼再现 为@天涯lhx97712 加更

    瞧见这只手,虽然被潭水浸泡得惨白,但我依然能够瞧得出来是那个消失已久的黑央族守陵圣女四娘子,再感受到了肥虫子在那儿,心中大定,走上去正想分说,却没想到从潭水中爬起来的四娘子一身寒霜,那长长的头发散落开来,披散在了前面,将整个头颅给遮盖住。

    她身上白色的袍子湿透,将身体给裹得玲珑剔透,曲线毕露。

    当然,她这姣好的身材并不是重点,瞧见有混乱的水草将四娘子给缠绕着,而她那缓慢爬起来的动作,实在跟电影中的贞子,几乎没差。

    我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那骑在虎背上的御兽女央仓与四娘子应该都很熟,惊喜地叫了几声小豆儿,然而也是没有被搭理。

    四娘子便这样摇摇晃晃地从寒潭中爬起,身上的白霜凝结,让她的动作显得格外僵硬。

    我从她的动作里感觉不到人的生气,下意识地防备起来,与朵朵、二毛往后退去,从潭边爬起来,摇晃了四五米,四娘子终于抬起了头来,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孔,五官精致得像是动画上的人物,然而此刻却狞青一片,眼袋上有浓墨如炭的黑色,嘴唇青肿,那一双眼睛里,有着如同寒潭鲭鱼一般邪恶冰冷的凉意。

    瞧见这般造型的四娘子朝着我们这边缓慢走来,我不由得暗自念了一遍九字真言,然后喝问道:“你到底是谁?她这是怎么样了?”

    瞧见我这般问起,那浑身白霜的四娘子用有着尖利指甲的手,去拨开垂落额前的长发,瞧向了我,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语调来:“惊扰先祖灵魂的所有外来者,全部都不能活着出去,你们全部人,都得死!”

    她的音调奇特,并不是从她的喉咙里面说出来的,而是一种精神力上面的共鸣,在这个空间里来回震荡,让人耳膜一直嗡嗡嗡的,直头疼。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子便快如鬼魅,朝着我这边扑了过来。

    我瞧见她眼神冰冷如异类,知道她可能是中了邪,也不敢伤及她,手中紧紧抓着的滑腻触手一抖,去卷她的双腿。然而此时的四娘子反应当真让人称奇,人陡然一跳而起,避开我的攻击,然后身子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儿,抵临我的上空,双爪朝空一划,黑色的尖锐指甲闪烁寒光。

    此时的四娘子,与之前被我制住的那个女人,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身手敏捷如猎豹,这还不说,她的气力简直就如同九牛二虎附了身,即使是鼓足体内阴阳鱼气旋的我,竟然在她如潮攻势中也是连连后撤,那御兽女央仑上前来,想劝慰一句话,结果给那四娘子横空一掌,拍在那头魔化孟加拉虎的侧腹部。

    那头可怜的山林霸王中招,便是一声悲鸣,朝着墙上撞去,而央仑也跌倒在地,给自己的坐骑压得死死,旁边一个黑袍巫师,瞧见只是一个女人,便想上前来插一脚,然而这中邪了的四娘子哪里管得了这些,避开我,那双手齐出,在这个黑袍巫师的肚子里掏了好几个来回。

    她手上的指甲宛若刀锋,划开肚皮,伸进了里面粉嫩的肌肉和内脏中去,手一攥,这黑袍巫师便哀鸣声起,腹腔的肠子给全部掏了出来,然后被放风筝一样抛起来,洒落一地鲜血。

    死了人,空气中顿时有一种温热的血腥味,抚弄得人痒痒的,对于这个诡异的地方,我心中多少有了些恐惧,回过头来,瞧了一眼那封闭的石门,惦记着右边那处黑暗之中,或许会有更多的魔物前来,倘若找不到出路上去,还不如先进殿躲上一会儿。

    毕竟忙碌了这大半晚上,我实在是累得超出了极限。

    我心中计较着,而与四娘子的搏斗却并没有停顿半分,见招拆招,不断地后退,并不与她硬斗。

    在后退到了石门前面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不能够再退了,往后躲了两步,手结智拳印,手印翻飞,在这美丽女人的眼前晃了两下,当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我印法积聚出来的能量和意境之中时,我立刻一声大吼:“裂!”

    此言一出,一股分裂一切阻碍自己障碍的意志立刻蓬勃而发,四娘子身体一僵直,我错步而上,那智拳印正好敲在了四娘子被水浸泡的发皴的额头之上。

    啊……一声厉喝从她的口中发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黑色气息,里面有张不断扭曲的女人脸孔,极度仇视地瞧了我一眼,不过当我点燃恶魔巫手,想将这恶灵掐灭的时候,那气息有缩回了四娘子的天灵气海穴,龟缩不出,不再动弹。

    我这一番当头棒喝之后,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朵朵也终于出手了,她双手之上,宛若有两尊罗汉停住,降龙伏虎二位尊者的意识投射,化作一道光芒,射入四娘子的体内,口中也一声高喝道:“封!”

    两相打击之下,这魔星返世的四娘子浑身一阵颤抖,结果脚下一软,竟然栽倒到了我的身前。

    四娘子身材火爆,我伸手一扶,架在她的腋下,手臂立刻感受到两坨鼓鼓囊囊的肉团儿,不由得心魂予授,想着小妖不在,便心猿意马地又趁了一下,这才发现怀中这美人儿浑身冰冷,肌肤上面尽是冰霜,仿佛一块冰。

    我将四娘子扶倒在地,正想仔细研究,却瞧见那个仅剩下的黑袍巫师一声悲恸的嚎叫,举着一根铁棍子冲上前来,想要将这昏迷过去的四娘子砸死,我伸出手,一把抓着这铁棍,发现上面有阴沉之力吐出,似乎蕴含着鬼魂。

    我制止住这个倒霉蛋儿,大声骂道:“她清醒的时候,你想怎么弄都行,但是一个昏迷过去的女孩子,你逞什么威风?”

    听得我的骂声,那人眼圈一红,回过头去找他死去的小伙伴痛苦去了。

    我不管他,驱使二毛过去将压在虎身下面的御兽女央仓给救出来。

    这个黑妹子生命力倒也顽强,瞧那头孟加拉虎的体型,怕不得有一吨,但她爬起来后,却并无大碍,反而回过头去打量自己最信任的小伙伴。不过央仓没事,但那头孟加拉虎中了四娘子一掌,却是活不成了,张开的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成块状的黑血来,哼哼着,只是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主人,里面充满了眷念和不舍。

    仓央哭了,脸偎这头孟加拉虎的头边,伤心极了,晶莹的泪珠不停地滑落,那孟加拉虎一开始还伸出温润的舌头小心帮她拭去泪水,过了半分钟后,泯然长逝。

    央仓悲恸不已,大声呼喊着自己爱虎的名字,这是一个富有缅甸风味的小名,我听不真切,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打断她的难过心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缓声说道:“它去了,在那个地方温暖如春,大地祥和,这便是最好的归宿。往者已矣,你再伤心也没有用处,我们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你是怎么来到这儿来的?”

    御兽女抽噎一阵,方才想起此时的情形,于是收敛起悲伤情绪来,因为我之前几次出手,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故而倒没有使性子,十分恭谨地回答道:“自从你上次带人踏平了前突军营之后,这几天就颇不平静,我本来奉命在族群外围巡逻,结果接到通知,说老祖宗已经醒了过来,下令我们进入禁地,搜寻你的踪迹命令是‘只要活,不要死,见到不与接战,速发信号’。”

    她皱着眉头,似乎在恐惧:“我没有见到先祖,而是在族中长老的带领下进入禁地,行了好久,突然感觉到空间崩塌,山体移位,我便与众人失散了,反而是遇到先前进洞的萨库朗等人。黑暗里恐惧占了上风,我们想要出去,然而迷了路,转了好久,突然见到从一条山缝中爬出好多蜥蜴和带着黑烟的小人儿来,这些家伙见人就杀,我们抵挡不住,只有跑……”

    我咽了咽口水,说那裂缝中爬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少?

    央仓努力地回忆着,告诉我,说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死了人后,我们就一直跑,我回头瞧了一眼,密密麻麻,成百上千个吧,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指着陷入一片死寂的右边黑暗处,皱着眉头说道:“成百上千?我除了见到十几条大蜥蜴外,并没有瞧见什么东西啊,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如此慌乱,竟然失去了最基本的清醒?”

    央仓使劲儿摇头,说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的啊,可是……咦,这些家伙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么,怎么除了纫蜥蜴,其他的带烟小人儿呢?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虎皮猫大人突然插嘴,说道:“情况很难理解,除非是出现了弱肉强食的强者,把这些追兵变成了食物。”

    强者?我听到虎皮猫大人冷静的话语,心不由自主地凉了起来,感觉石门对面的寒潭底,有一股熟悉的血气在积累萦绕,而就在此刻,那潭水也开始咕嘟咕嘟地开始冒起泡来,那些水泡足有篮球大,破开之后,一股有一股的血腥之气传递上来。

    再接着,我感受到了鬼剑的气息。

    那寒潭鲭鱼准备再来一波么?

    我心中惊疑,那蛤蟆头再次浮出来的时候,瞧见在它稀烂的头颅上,站着一个小小的黑影子。

第七十一章 魔罗狡诈,借尸攻击

    寒潭鲭鱼之前遭受重创,然后被我含怒而出的鬼剑射入,继而潜入寒潭底部,不知踪影,我本以为它会顺着暗河潜走疗伤,过几年又是一条好汉,然而没想到它居然又会再次浮出水面来。

    不过让我惊疑的事情,并不是这家伙的再次出现,而是在于此刻的它,早已经没有了一点儿生机,而在它那两个卡车头一般大小的蛤蟆头上面,除了一把深深插入脑中的鬼剑之外,还有一个瘦小的黑影子,正静静站立着。

    这个黑影子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那一堆被小妖砸得血肉模糊的稀烂眼珠器官内,惟有上半身露出了空气中来。

    随着寒潭水顺着角质和鳞甲滑落,以及在石门上面鲛人鱼油灯的照耀下,我瞧清楚了这个瘦小的黑影六只胳膊、宛如虫子口器一般的嘴巴以及三面重叠的脸孔,似人而非人,仿佛人类噩梦中最恐怖的梦魇,那蓝色红色的血浆将它变得格外的恐怖凶悍,我感觉自己被那冰冷非人的目光注视着,便仿佛有毛毛虫在背上缓慢爬动一般,痒得我就想高声叫唤,把心里面的恐惧,给全部释放出来。

    魔罗!

    我万万没想到,从水中冒出来的这个瘦小黑影,竟然是本应该在几十里外山村中逞凶威的魔罗。

    此刻的它,与我在错木克初见以及在王伦汗基地小楼里面所见的,完全都不同了,那个时候的魔罗,几乎就像一头小兽、一只雏鹰,虽然凶戾彪悍,但骨子里面还是有一些初生婴孩儿的柔弱,然而在经历了昨夜的激化之后,此刻的它,完全就已经是一头魔焰滔天的大魔头了。

    它在寒潭鲭鱼头上,几乎都没有动,只是用目光巡视全场,而我们都能够立刻感受到那种凝重的、几乎呼吸不过来的气场,仿佛下一秒,这魔物就要出现在我们的身边,将我们的身体给肢解、吞噬了一般。

    瞧见魔罗这般诡异而安静的出现,在我头顶的虎皮猫大人开始了碎碎念,大声说道:“完了完了,魔罗竟然感应到了裂缝生成,灵界生物漏网而来,过来就食了。不行了,小毒物,我帮不了你了,只能帮你把遗言带回去了,你好好想一想,有什么要跟你父母说的?快些说,我好带朵朵跑路!”

    我被这肥母鸡贪生怕死的行径弄得哭笑不得,不由得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将这个家伙给弄死了么?”

    虎皮猫大人展翅高飞,在空中回答我,说有,但是你不行,我们都不行。朵朵,上大人我背上来,我载着你离开这里,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虎皮猫大人这般大呼小叫,然而朵朵却不愿意离开,紧紧拉着我的手,说不,我不走,我要跟陆左哥哥把这些怪物全部打败,不然就是死,也不逃。

    朵朵心思单纯,怎么说都不为所动,虎皮猫大人也无能为力,不由得一阵急躁,脑筋开始飞快开动,过了几秒钟,它又惊又喜地喊道:“咦,他怎么过来了?”

    我奇怪,说谁来了……

    这话儿还没有问完,我突然就听到了一声贯彻天地的嚎叫声,出现在寒潭鲭鱼身上的魔罗开始从宿主身上站了起来,此刻的它已经完全没有一两岁婴儿的弱小模样,瞧那上半身,跟十来岁的少年差不多,浑身精瘦的鳞甲,以及锋利的尾刺。

    它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将寒潭鲭鱼给掏了个空,融为一体,而此刻拔出来,那些翻白的皮肉不断地死死缠绕着它,相互交融,鲭鱼那蛤蟆头上有好多细碎的肉触,轻轻抚动着它粘稠滑腻的肌肤,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变缓了,终于,我瞧见魔罗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惟有双足隐没在血肉之中。

    魔罗双目赤红,三双手臂指着天空,作仰望状,有苍凉的呼声从天际传来,而在我们的头顶处,突然出现了一道不断旋转的气流,将所有的黑暗给搅动,在这样波涛汹涌的气流中,无数分子摩擦,于是产生了光。

    那光明亮,将整个空间给照得透亮,我终于瞧见了右边的黑暗处,那是一个深邃而冗长的洞穴,呈现出喇叭状,越往里去口子越小,而在我的视线之中,各种各样纷呈出奇的妖魔鬼怪都在那边儿累积,它们的形象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有悬空停浮的骷髅头,有流着鲜血的断肢巨手,有喷着火焰的虫子,有一团迷雾的黑烟,还有许许多多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模模糊糊,看之不清,总之是汇聚了世间所有的丑恶……

    瞧见这玩意,我几乎有一种立刻躲到那高大而厚重的石门之后,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与世隔绝的冲动。

    然而在下一秒,却是乖乖的朵朵一声大喝:“唵、嘛、呢、叭、咪、吽!”

    此言一出,则天下皆清,之前映入我眼帘中的那些各色魔物,也都消失不见,只有一片狼藉的堆叠尸体,想来应该都已经遭到了魔罗毒手。瞧见这魔罗居然已经能够影响我的心灵,我不由得一阵后怕,要知道,我的心志经过出道这几年,早已坚硬如铁了,而这东西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已经能够运用幻术,将我给迷惑,这魔物已经狡猾得可怕了啊。

    魔罗,这便是魔罗,还真的是让人恐惧的魔物啊,不过它刚才弄出那幻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心中震撼,不过朵朵在我身边,小妖在我胸口的槐木牌中,倘若我露出半分害怕的情绪,只怕这些小宝贝们也逃脱不了被这魔物屠戮的命运,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便满是激情,那恐惧也如潮水一般退却,将手前伸,开始去感应深深插在了那蛤蟆头上面的鬼剑,试图与它产生一些联系。

    朵朵的六字真言将漫天的幻光震得粉碎,身上也开始散发出如肥虫子一般的土豪金光芒,此乃佛光,传承自藏边鬼妖婆婆之手,照在我的身上,暖意洋洋,感觉有数不清的气力产生。

    魔罗之前对那些从裂缝中穿过来的诸番魔物大肆屠戮,而后又潜入寒潭之中,将这寒潭鲭鱼残余的生命力吸收,不过此刻似乎挣脱不了那大蛤蟆加触手怪结合的寒潭鲭鱼尸身束缚,一时间有些尾大不掉。不过它并不是没有办法对付我们,在下一秒,在它六只手臂的指挥下,呼的一声,之前那神出鬼没的触手,便再次出现,朝着我们这边飞来。

    这种攻击手段,之前的寒潭鲭鱼使起来对我都没有什么用处,而魔罗刚刚接管了它的身体,使起来也有些僵硬,并不方便,我很容易就躲开了,而那魔罗几次攻击无效之后,也有了些火气,瞧见旁边那个正在哀悼同伴而傻乎乎哭嚎的黑袍巫师,那触手便横空飞去。

    嗖

    风声响起,我瞧见那人傻不愣登地不动,暗叹了一口气,欺身而上,将他给甩到那头虎尸之上,然后吩咐朵朵和御兽女央仓,让她们带上地上被封印住的死娘子,以及那个傻了的黑袍巫师朝着右边跑开,暂且避开这魔罗的锋芒。

    听得我话,朵朵扶起躺着的四娘子,将她和黑袍巫师甩上二毛的背上,然后带着央仓往着右边跑开,虎皮猫大人也屁颠屁颠儿地跑开,我呼叫肥虫子,这家伙终于舍得离开那美女的身体,飞到了我的前面来,帮我一起抵挡魔罗控制的寒潭鲭鱼攻击。

    没了鬼剑,其实我抵挡这攻击还是没有什么有效招数,只是躲闪,不过肥虫子倒是补上了这一空缺,这小东西并不大,然而力量却出奇的恐怖,而且也敏捷,每当那触手横空飞来的时候,它便扑上去,然后一口咬下,凶狠非常。

    而就是这一口,被咬中的那触手立刻枯萎开去,不一会儿,几条触手都被咬中了,一开始甩过来还滑滑腻腻,到了后来,则有一种秋天枯萎黄树叶的沧桑无力之感。

    肥虫子威武,弄得那魔罗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不过我瞧见肥虫子怯怯弱弱,好似有些怕那魔罗一般。

    不过想来也是,最初的肥虫子,也是十分恐惧矮骡子这种灵界来客,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方才有机会将它给收服,而当时让我所恐惧的矮骡子,现在看来,其实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厉害之物。可以想象,肥虫子应该对此类的魔物有着天然的畏惧,至于是什么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瞧着那魔罗暂时没有招,也不敢去招惹它,鬼剑都不敢拿,也准备朝着右边的去处逃开,想着即使有千种魔物,也未必有魔罗这般恐怖。然而我还没有走开几步,发现二毛又从黑暗中奔走回来,瞧见这情形,我不由得诧异,举目看去,瞧见朵朵正站在二毛的头顶上,于是放声大喊,问怎么了?

    朵朵一脸的郁闷,大声叫道:“陆左哥哥,那些家伙过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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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介绍:
巫蛊之祸,自西汉起延续几千年,屡禁不止,直至如今,国学凋零,民智渐开,在大中国,唯乡野之民谈及,许多“缘来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晓不闻。而巫蛊降头茅山之术,偏偏在东南亚各地盛行,连香港、台湾之地,也繁荣昌盛,流派纷起。
诸位好友,真的认为华夏大地无奇人焉?然也?——否!否!否!
我会告诉你我就是一个来自苗疆的养蛊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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