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游戏竞技苗疆蛊事TXT下载苗疆蛊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苗疆蛊事全文阅读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蛊事txt下载     苗疆蛊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 附身老鬼 为@老猫不吃鱼2 加更

    当瞧见那个行政部的经理李皓从黑暗中缓步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然而在我的警告之下,谢一凡等人还余留着寻常的思维,对这已然变得诡异的领导并不提防,使得离我们最远的那个保安脖子被一口咬住。

    当发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行政部经理抱着自己啃起来的时候,那个年轻的保安终于知道了恐怖,一边大声叫唤,一边奋力挣扎。

    然而身为普通人的他,哪里是魔怔之后李经理的对手,只三两下,半边脖子就被啃了个干净。

    瞧着这保安的惨状,包括谢一凡、罗喆在内的四个人全部都吓得尖叫着往我们这里跑来,而我们则朝着他们的反方向冲去,与这四个吓惊了魂儿的家伙错肩而过。

    我冲得最快,举起了手上的鬼剑,朝着李经理的印堂刺去。

    李经理显然是被附了身,迷惑了心神,一边大口咀嚼着嘴里劲道的脖子肉,一边阴沉着脸瞧我。

    经过这么久的熟悉,生死相搏,我与鬼剑已然达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默契,剑出如箭,倏然而至,轻点在了李经理的额头之上,一接触到肉,我的劲气吐发,试图将盘踞在他识海中的恶鬼,给逼将出来。

    然而此法并无用处,我的鬼剑被他的右手紧紧抓住,然后往左边移开。

    鬼剑乃槐木精体所制,比不得桃木驱鬼的效用,所以就这样被缓缓移开。剑尖传来的力道甚大,一点一点儿,沉重得很。倘若要真的较量,这鬼物自然不如我,然而我却心疼鬼剑,恐有闪失,倒也没有作僵持,而是回头问杂毛小道,说这家伙还能够活不?

    我指的这个家伙,自然不是摔倒在地上、半个脖子都没有了的倒霉保安,而是嘴里面不断在咀嚼人肉的李经理。

    杂毛小道盯着整个家伙红彤彤的眼珠子,叹气,说这他妈的是谁在搞鬼,手段竟然这么毒辣?

    他也不说清楚,从怀中掏出一张朱砂绘边的黄色符箓来,一口唾沫喷上去,右手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诡异的图形,然后“啪”的一下,贴身而上,直接拍在了这种狰狞扭曲怪脸的额头之上。符箓贴额,力道全消,只见这个李经理竟然如同僵尸一样,眼睛直勾勾的,被杂毛小道给定在了当场。

    将此物定住,杂毛小道脸上并没有半点得意之色,而是凝重得几乎挂霜,盯着李经理流动不停的眼眸子瞧了几秒钟,眉头紧紧蹙起。我感觉鬼剑上面集附的力道全无,生怕上面附着的精金将这台湾同胞的手给削下,但瞧那鲜血已然随着剑刃流下,于是小心地想抽回来。

    然而当我刚刚抽回,杂毛小道惊声叫道:“不可!”

    我一愣,停住了手,正想问为何之时,杂毛小道又是一声大叫道:“我艹,蚀骨阴雷,快跑!”

    他猛然拽着我的衣服就往后跑,而我在那一瞬间也感到了莫名的惊悸,这是炁场敏感者所带来的副作用,当下也顾不了什么,我抽回鬼剑,死命朝着回路跑开。

    危急关头,我和杂毛小道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从启动到奔逃,一秒钟就有近十米的距离,然而弹指一瞬间,有一股低沉的雷声从我们的身后冒出,就像将鞭炮往水里面扔了之后爆发出来的那种压抑炸响咕咚!接着,有满天的血雨骨渣,朝着我们的背后袭来。

    这一下的威力堪比炸弹,手法跟我们在鬼城酆都鬼洞附近所遇到的奈河冥猿,几乎是差不离。

    也就是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昏暗的走廊里突然爆发出一大股的暗金光芒来,低调而奢华的色彩将我们的脸膛印照。我回过头去,但见拇指粗的肥虫子在这一刻撑起了偌大的防护网,将呼啸而来的碎肉骨渣,悉数挡在了我们的半米之外,再高的速度,也前进不得一寸。

    啊……惨叫声依然响起,然后低沉,我看到在我身后两米处,有一个保安翻倒在地。

    他整洁的保安服上面出现了无数的血窟窿,泊泊的鲜血滚冒而出,浸染在了绿色胶皮蒙住的地面上来。我诧异地往前看了一下,谢一凡、罗喆和另外一个年龄稍长的保安队长,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这边。

    我这才想起来,估计刚刚死去的这名保安,之所以没有跟其他人一般继续往前跑,大概也是抱着就近看一下热闹的想法,然而他这强势围观的态度,将他生存的希望给断绝了,当我们越过他的身边时,一大篷高速爆发的血肉和破碎骨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将其变成了一具漏筛一般的尸体。

    肥虫子身躯一震,那些被阻挡在半空中的血肉悉数掉落。

    待这里稍微一稳定,杂毛小道冲上前去,将手指抹向了地上那个保安的鼻下,片刻,回头朝我摇了摇头,叹息说不行了。短短不到十分钟时间里,这古怪的厂房里竟然已经死了四个人,谢一凡等人不由得浑身发抖。

    这个宝岛同胞冲上来,拉着我的手,恐惧地说道:“陆左、陆先生,怎么办?刚才我们尝试着进来了,然而一阵风吹起,结果将门给死死锁上,怎么都出不去了,外面也没有人听到我们的喊声,我们的手机、对讲机……所有的联络手段,都没有信号了,这如何是好?”

    杂毛小道眉头一挑,寒声说道:“诸般恶鬼,好厉害的手段,经过这么久时间的铺垫,今天这是准备爆发了么?”

    他并不理会旁边这惶急不安的三人,而是扭头朝着两位台湾风水师消失的车间跑去。

    我瞧见身前围着我的这三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快速念了一遍九字真言,手结不动明王印,然后在三人额头快速地点了一遍,口中清喝道:“灵!”

    此言一出,空间一震,将我所理解的那“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悉数传达在他们的心神中,总算是安定了一些下来,我担心杂毛小道的安危,拍拍三人肩膀,说道:“跟我来!”

    谢一凡、罗喆和那个老保安跟着我,一直来到了车间的入口。

    我朝着黑暗中喊道:“老萧,缓着点,别着了道。”

    前面的那身影这才停了下来,我一边走一边问谢一凡,说这厂房停多久了?谢一凡告诉我,说三个月吧,年后的时候摩托罗拉减产,手机线就准备技改,挪到a4区去,结果就停下来了……

    我们说着话,走到杂毛小道跟前时,这才发现这个身影跟杂毛小道相差甚远,根本就不是他。

    我的脊梁一绷,左手食指舔了一下舌尖,然后将唾液抹在眼角上,瞪眼一瞧,但见面前这身影死气浓浓,透着一股诡异。旁边的谢一凡还待跟我说这厂房的情况,被我一把给拦住了,停在了三米处,轻声说道:“小心!你是谁?”

    感觉到我们都停了下来,那个身影缓缓转了过来,竟然是和小雷一块儿消失不见的老沈。

    只见这个来自江门的风水师脸色铁青,左眼角止不住地跳动,表情木讷,想来是中了邪不过杂毛小道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人影呢?

    老沈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我们,并没有立即就扑将上来。他眼角的肌肉抽动更加厉害了,好一会儿,他居然开口了,口音怪异:“没想到,你居然也参与进来了陈老魔真的狡猾,死不入套,竟然将你们两个给派过来应招,实在是可恨啊!”

    我有些发愣,说陈老魔是谁?还有,我们认识么?

    老沈的声音阴恻恻,飘渺不定,含着恨意说道:“我知道你,你也应该也知道我,不过即使不换面目,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的。呵,听老秦说起当年的你们,只是两条小杂鱼,随意可捏死,没想到几年过后,你居然能够将茅山的烈阳真人给打趴下,三大长老或死或伤,无功而返,成长得如此之快,难怪他会对你另眼相待。不过那又如何,你再快,不过区区几年光景而已,也只能说明茅山宗自虚清道人、李道子这黄金一代之后,越发不成气候了总不成我们这些练了一辈子功法的老家伙,还弄不过你这小毛头吧?”

    我一头雾水,不过听他扯起了茅山宗陶晋鸿之前的著名人物,年代似乎很久远的样子,故而恭声问道:“呃……前辈,在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明示!”

    老沈的眼睛明暗不定,里面似乎闪烁着些许难以言叙的光芒。

    终于,他深深吸了一口凌晨的寒气,淡淡说道:“没有大鱼,小虾也可,总不能够空手而归才是,今天也算是给我乖徒儿一个交代。好吧,不多说,老夫送你上路!”

    此话已了,我眼睛一花,面前三米处的这身影倏然已到我的面前,举掌便拍。

    这一掌,气势滔天,无尽烈风从不可知的地方狂涌而来。

    我身后的谢一凡等人站立不住,纷纷往后跌去。

    鬼剑来不及,我咬牙,硬着头皮顶上,单掌齐出,大声喊了一声:“镖。”

    九字真言,最重的就是气势和心灵契合,倘若心境可对,便能够从不可知的佛陀之处,援引神通。我当日在藏区,与小喇嘛江白,以及日喀则诸僧参详,颇有收获,所以也有信心,与之对决。然而双掌相击,我感觉脚已然抓不稳地下,身子就腾空而起来,像那断线的风筝,往高处飞去。

第十九章 战闵魔

    两相一接触,我倏然发现原本并不算是高手的老沈,此刻已然将人类身体的潜能发挥到了最极致,浑身肌肉绷紧,一掌挥出,竟然有不可抵御的力量,狂涌而来。我身子腾空而起,但见那家伙身子微微一蹲蓄力,然后轰然跳起,化掌为爪,五指之上的指甲又黑又尖锐,朝着我的脚踝处抓来。

    经过这些年的生死相搏,我早已非那吴下之阿蒙,自然不可能一招便被弄倒,身子还在空中,无力可借,于是深憋一口气,稍微延缓一些速度,然后右手手腕一转动,回身去削。中了邪的老沈似乎并不在意是否受伤,速度竟然又快了一分,爪子与我的鬼剑砰然相撞,擦出了些许火花来。

    我借着这撞击的机会,运用劲力一激,将鬼剑吸收邪灵的特性发挥出来。

    接着我一个翻身在地,鬼剑死死地粘住了老沈的右手,如同武侠剧中的那吸星大法,试图将他体内的邪气给吸收过来,炼化镇压。老沈这一击不成,反而被我给防守反击,略微惊异,不过他并不会惧怕这成型不过半年的鬼剑,用鬼气一震,我的右手立刻感受到如同电击一般的酥麻。

    我往回一扯,终于与他分离开来。

    见到我略微难缠,老沈并没有太过于惊讶,而是微微一笑,僵直的脸上有说不出来的诡异:“不错,不错,还真的是有一些本事啊,难怪能够力扛茅同真那玩火的老小子,既然这样,那我倒是要跟你好好地玩一玩了!”

    我担忧消失不见的杂毛小道,也担心身后的谢一凡、罗喆等人的安危,见这个家伙有着我想象不到的厉害,暗自紧了紧手中的鬼剑,一边联络隐匿暗处的肥虫子伺机偷袭,一边施礼唱诺道:“清水江流、敦寨苗蛊,陆左!”

    我之所以搞得这么正式,是指望对方也会与我一样,来一场君子之战,互通姓名。

    然而我还是失策了,在我面前的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搭理我这一茬,而是冷哼一声道:“清水江流,哼!被人陷害得差点儿死掉,结果却转眼就忘记了仇怨,屁颠屁颠地来给人卖命,卑贱如你,且莫污秽了你前人那血溅十米的冲天傲气!”

    话音刚落,他再次袭来,我也是有所准备,以鬼剑迎击。

    此时的老沈相当利害,速度快得几乎超出了人体的极限,仿佛控制他的并非意识,是那鬼魅一般,而且力量甚大,倘若是一年前集训营时的我,只怕根本扛不住这暴风骤雨的攻击,然而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之战,以及数次的脱胎换骨,即使不将下丹田的那股力量爆发出来,我也是能够安稳以对,并且伺机还手。

    杂毛小道给我特制的鬼剑,采用的是一棵被雷意劈死的槐树精体,上面不但篆刻了许多符文,而且还镀上了一层来自宇宙的复合金属,集法器、利器于一身,并非凡品,再加上我习练多日的剑意,此番生生顶住了这家伙的进攻,倒也是轻松。

    附身老沈的这个老鬼头虽然口气很大,但是拼斗起来,却还是差我一些,然而因为有所顾忌,我总是不能下重手,只得利用鬼剑的极端锋利,在老沈的身上划拉出了好几个口子,让失血的虚弱延缓他的速度。

    然而被附身之后,老沈的力道大得惊人,而且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发疯一般,多少也让我有些难以招架,几次想下重手,都强自忍住了。到了几分钟之后,我的左臂突然被那个家伙一抓而中,撕溜一声,好大几个血口子,火辣辣地疼。

    我果断火了,往后面一跳,从怀中掏出震镜来,开口大声喊道:“无量天尊!”

    金黄色光芒笼罩在了老沈的身上,这玩意便是那恐怖的牛头来,也要被定住,何况是被附身了的老沈,顿时身型一滞,没有动弹。

    我面露喜色,大叫一声好,弃剑用手,快速结了一个内狮子印,大喊了一声“恰”!

    此乃沟通神佛“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用来对付此类事况,实在是再好不过。经历过藏区的洗礼,我对真言的理解越加的深刻了,这一印结在了老沈的额头上,咚有洪钟大吕的回响声传出来,这声音如天籁,老沈血红的眼睛顿时就清明许多。

    然而他身上的那东西实在是太厉害了,当震镜的效果消失了之后,他倏然往后飘飞数米,然后眯着眼睛瞧我,缓缓的说道:“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你,世界上,除了他,竟然还有进步这么厉害的人!”

    我淡淡地装着波伊道:“他是谁?小觑我的人多了,不欠你一个。不过你也太抬举我了,这么说吧,我的兄弟萧克明,就比我厉害!”

    老沈摇摇头,说不,他和你,不是同一类人,不可比你和他,才是一种人。

    我听得有点儿绕,尼玛的,说话能够不要那么多的代词么?到底在说谁呢?然而他没有再跟我闲扯,而是说道:“我不会再犯轻视敌人的错误,来吧,你的人间路走到头了,黄泉路,却才刚刚开始,我们送你一程吧……”

    他说到“我们”的时候,我突然浑身一阵毛孔舒张,寒毛根根竖起,感觉到身后一阵异动,回头一看,刚刚躲出车间去的谢一凡、罗喆和另外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保安缓步走了进来,神情呆滞。

    我下意识地瞧了一下他们的眼睛,卧槽,居然和老沈一般,都是通红如血的。

    一个“老沈”我都有些举棋不定了,这四个人一齐上来,这是让我自刎的节奏么?

    自从“误杀”了黄鹏飞之后,我的胆子就有些小了,想着这些家伙还都是人,只不过被脏东西附了身,倘若我出剑取了性命,到时候我身上,有背负了几条人命债,如此一想,我就是各种蛋疼。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我此刻就是这般状态。

    然而还没有等我的思想斗争结束,四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朝着我汹涌扑来,除了老沈的实力十分卓著之外,其余人等,居然也仅仅只差他一线之隔。我瞬间就陷入了多人围攻的险恶境况,左右不得解脱。

    关于身陷重围的经历,我其实并不算少,多少也有些经验,知道不用的个人,即使平时配合再默契,一旦交锋起来,必然会有差异,使得彼此都会有所妨碍。然而过了几招,我陡然发现不对劲,我所面对的这四人,无论从进攻的节奏,还是协同的默契,都如同一个人在操控一般,这攻击层次丰富,连绵不断,让我错愕间,竟然有心力交瘁,招架不来的颓败感。

    我一手剑,一只肉掌招架着,不多久身上就中了好几下,心中不免有些惊疑。

    要知道,我自出道以来,经历过无数的恶战,而从丽江脱胎换骨的那一次,旧疾全消,新力济涌,又与当世一流的高手交过手,而且战绩斐然,多少也有了满满的信心,觉得自己也算是一方人物了,然而在这工业园的封存厂房里,随随便便出来一个不知来历的家伙,居然就将我逼得如此狼狈。

    我艹,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当我是小杂鱼了么?

    我的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愤怒地狂喊着,有着不屈的孤傲和对敌人轻视的磅礴怒意,这些感受就如同一团火,将我浑身都烧得火热,当下也顾不得误伤无辜,左手上面阴寒彻骨,对着谢一凡抓过来的双手就是一掌。轰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的气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泻的地方。

    劲力灌涌而去,化作一个点,将入了魔怔的谢一凡一掌击飞,重重地摔在一台包裹起来的机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一击得手,我矮身往左闪,拼得被拍一掌,一剑戳在了罗喆的屁股上,鬼剑运转,有一大股乌黑的气息,就从他身上吸了过来。剑尖黏于屁股,而后移至菊花,而与此同时,我的背脊被那个保安给一掌劈中,气血翻涌,一大口血都已经冲到了喉头来。

    我强忍着不吐,将罗喆当做了我的盾牌,跟老沈和保安绕圈子,不让他们抓住我的衣角。

    罗喆被我黏住身子,身体里面的黑气不停的被鬼剑吸收,然而手却一直往后抓,试图抓到我的身体,然后再将其撕烂。我不停躲开身体,与这三个魔怔了的家伙周旋,场面一时僵持着,我不断地压制心中的怒火,不让它烧起来,然后一怒杀人。

    不过勉强维持了几分钟,罗喆却在老沈的帮助下,挣脱了我的鬼剑,虽然之后的他神情有一些茫然,但还是踉踉跄跄地挥手朝我袭来。

    我见旁边的谢一凡又费力爬了起来,朝着我这边缓慢移动,心中终究起了杀心,想着既然已经被附身,那么说不定早已死去,我何必如此矫情呢?挥起剑,我准备直入要害了,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厉喝:“闵魔,你以为你区区小手段,能够困得住小爷么?”

第二十章 肥虫逆转,分神夺舍

    我的眉间一跳,感觉到有一道身影在黑暗中踏步,狂奔而来,周身隐隐散发着青色光芒,而在来人身前一米处,有一大团浓黑如墨的雾气在旋绕。借着远处幽绿的安全通道灯光,我能够从雾气中,看到杂毛小道那张削瘦而不屈的脸庞来。

    老沈大讶,吃惊地喊道:“你怎么可能冲出我布置的九宫迷格玲珑阵?我……”

    就在此人大惊失色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一点儿不对劲,菊门一滑,有一物钻入腹中,拼命扯动。虽然这具身体的痛觉意识已然被切断,似乎并无妨碍,但是内中那物,似乎在开始与他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这方是根本所在。

    至此,他僵直木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惶然。

    然而困境并不能够阻止对手的进攻,但见老沈怪笑一声,搓身而上,速度更如鬼魅,极尽全身之力,趁着我疲于躲闪的一个间隙,轰出一脚来,正中我的小腿处。

    “啊……”

    我惨叫一声,连人带剑,在地上滑行七八米,脑袋重重撞在了一台塑料薄膜包裹起来的机器上面。

    砰我的耳朵发麻,然后感觉脑袋似乎硌到了尖角,破了口,眼前一黑,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剧烈爆炸弥漫出来的疼痛给淹没,人几乎就要昏迷过去。

    不过我深深地知晓,此时倘若要是昏迷过去,我这辈子都没有再醒过来的可能,当下也是将舌尖一咬,精神顿时一振,睁开眼睛,挣扎着爬起来。预料中即将而至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在我面前,一道身影挡住了四个中邪魔怔的家伙,不让他们得以寸进。

    这人正是杂毛小道,刚刚转眼就消失不见了的他,此刻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拼命嘶吼着,劲气吐发,有那青光冒出,接着光凭拳脚,与这四人较量着。

    面对着这样凶猛的拼命四人组合,杂毛小道似乎也有一些吃力,他一边战一边退,连头都来不及回过来招呼我:“小毒物,你丫没事吧?”

    我左手往脑后一摸,热乎乎、湿漉漉,拿回眼前来一看,一手的鲜血,我感觉头晕得厉害,使劲甩甩头,但见一道如同空中游蛇般的黑雾,在我头顶盘绕,然后朝着我脑后的伤口钻来。我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玩艺,但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挡。第一百三十四回

    那黑雾穿透了手掌心,接着我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一坨翔甩在脑袋上,熏臭,是那种积年老粪坑所蕴含的极品味道,其底蕴是化学药品所不能够比拟的,五味杂陈。接着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有一股强烈的意志开始侵袭我的大脑,我的眼神一直,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别人操控了一般。

    更加奇怪的事情是,我竟然觉得这种感觉,似乎常常发生,习以为常一样。

    当然,这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我瞬间就明白了,这股游蛇一般的黑雾,其实应该就是一段意识体,如同侵入老沈、谢一凡、罗喆和保安队长身体里的那种。对头应该是想吞噬我的意识和思想,把我变成木偶一样的东西,任其操控。

    只不过,我堂堂陆左,岂是这么容易就范的?

    我二话不说,顿时双手就结了一个“内狮子印”,口中高呼了一声:“洽!”

    因为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惶急,此番的感受似乎真正能够沟通到了未可知之处,真言一出口,音波震荡,我所有的血液、细胞、肌肉、骨骼悉数都被这磁场所波及到,顿时感觉从身体到灵魂,轰然热烈,像被热开水泼过一样,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

    这一番剧痛过后,我感觉浑身神清气爽,仿佛刚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般,浑身污垢,一经洗脱,然后似乎还有一身惊恐的叫声,隐隐在空间里面回荡。

    一只温暖的手抓住我的肩膀,我还有些迷茫,伸手去反击,很快就被拨开,那声熟悉的声音又喊了一便:“小毒物,你丫没事儿吧?”我抬头,看见杂毛小道那张极有特色的脸孔上面,写满了焦急。

    点了点头,我看见他身后逼近一道黑影,快速奔来,大叫小心,然后伸脚踹去。

    这一脚,踹中来人的小腿处,使得他重心失衡,砰的一下,直接撞上了我刚才磕到的机器上,顿时间,一大滩的鲜血就迸射出来。“嗬!”我大声叫了一下,感觉神魂稳固,阴寒全消,于是朝他问道:“什么情况这是?”

    杂毛小道见我虽然一脸鲜血,但是眼神清亮,放下心来,一边应付周遭的攻击,一边沉声说道:“此处应该是掌管南方整个邪灵教鸿庐,十二魔星中闵魔的休养之地,去年他与镇虎门张伯拼了个两败俱伤,我本以为他要消停几年,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密集之地,利用工人沉闷的怨气和惨死者天魂养伤。你需得小心了,十二魔星,个个都是当世之人物,手里面都有着各自的技艺或者绝学,这闵魔平日里极端神秘,非亲近者不得一见,不知虚实,今天一看,他应该是练就有类似于‘分神夺舍大法’之类的法门……”

    听到杂毛小道的述说,砸在机器上面的那个人爬了起来,是谢一凡,只见他的脸上全部都是鲜血,狰狞地桀桀怪笑道:“果然不愧是茅山自陈老魔之后的又一天才门徒,你竟然能够知晓‘分神夺舍大法’,不错,不错,此番虽然弄不成陈老魔,但把你弄陨落了,只怕那闭死关的陶晋鸿也会吐血三升而亡了!”

    他的声音与平日里根本不同,而与刚才老沈所发出来的语调,是一模一样的。

    我的心顿时往下一沉,尼玛的,邪灵教十二魔星啊,这样顶级的存在,我们如何可以与之硬抗?这个闵魔居然可以化身千万,每一个被他附身成功的人,都是另外一个他,这到底怎么打?

    我的心情还没有回复,敌人又再次冲了上来。

    我和杂毛小道背靠背,战了几个回合,都因为束手束脚,投鼠忌器,发挥不得。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杂毛小道朝我叫道:“这样不行啊,小毒物,把鬼剑给我,我来布阵驱敌!”这鬼剑在我手上,并不能够发挥它最大的功效,所以杂毛小道这么一说,我立刻将鬼剑反转,平递给他。

    手上一握木剑,杂毛小道的眼睛一亮,整个人顿时就变得无比自信,他嘴角含笑,精神洋溢,稳声道:“这个家伙的本体并不在此间,小毒物,帮我扛一下,我将这空间隔离开来!”

    他说罢,身子便倏然跳出战圈,脚踩罡步,步踏斗星,左手配合着简单而凝炼的印诀,念念有词,开始做起法来。

    杂毛小道腾身出了战圈,我这里的压力陡然就大了几分,拳影爪风,在我身周密布,全部都是不要老命,个个都有着中邪之后的恐怖巨力,虽然分出了一个保安队长去追逐杂毛小道,但是我坚持了半分钟,还是有些抵不住。

    就在我一拳将谢一凡给再次撂倒的时候,罗喆从我的身后冲上来,将我给拦腰抱住,使劲往机器上面撞去。

    我被他推着冲向机器,即将撞上之时,伸脚抵住,却不曾想罗喆张开嘴巴,一口腥臭的气息扑来,准备将我脖子咬下。我被束缚了双手,唯有用还有创口的后脑勺,去硬磕罗喆,磕了两下,感觉脑壳昏昏的,迷糊得不得了。

    在我即将陷入危机的时候,身后紧紧贴着我那具散发着寒气的躯体陡然被扯开,我回过头,但见四人中最为凶猛的老沈突然出手,将罗喆给拉扯开去。我有些惊喜,但见这家伙骤然反水归正,将罗喆拉开之后,硕大的拳头高高举起,然后朝着他的肚子死命地擂去。

    瞧着这个行为略为诡异的老沈,我能够从他身上嗅出肥虫子的味道来,想来是在他体内的肥虫子终于战胜了闵魔寄生在其体内的意识,然后将老沈身体的操控权给夺了回来。连续的受创,让我的头有些迷糊,不过肥虫子的得手也代表着形势陡然逆转,最为厉害的老沈变成了我方成员,至于其余三人,刚刚被附身,刚才已经被我和杂毛小道伤得不轻,实力不济。

    顿时间,我信心满满,俯身过去,将爬起来的谢一凡给压住,双手结了“内狮子印”,以“切克闹”的节奏,不断地拍击他的额头,试图将里间的意识给镇压住。

    就这般,罗喆被肥虫子控制的老沈压制,谢一凡被我打得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而另外一个保安队长,则追着杂毛小道迷踪不定的身影追寻,跑得脸色铁青,但是练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被我压制在地上的谢一凡突然没有躲闪我的大手印,眼睛开始变换得莫测迷离,口中似乎有痰,嗬嗬地咳弄一阵,笑了:“果然不愧是江湖闻名的左道组合,我倒是小觑你们了,看来这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真的对付不了你们!那么……”

    他的声音开始拉长,似乎在积蓄气力,我的心莫名地慌了起来,一瞬间就想到了刚才浑身骨肉化作满天血雨的行政部经理李皓,一阵让人窒息的心悸狂涌上来。

    然而我刚想跳起来,结果被谢一凡伸手紧紧拉住衣袖,死命也挣脱不开。

第二十一章 闵魔门徒

    血肉之躯,岂能抵挡得住那种恐怖?

    我暗道一声完了,闭上眼睛,心里还犹存一丝希望,大叫道:“肥虫子!”

    对于炁场极端敏感的我,已经能够感应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催动着身下谢一凡整个的精气神集聚,然后开始慢慢地攀至临界点。可以想象,倘若突破到那一个极点,只怕我也就会如同刚才在外面走廊上面那个打酱油的年轻保安一样,化作无数的窟窿,血流满地了。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庞大浩然的气息陡然出现在我右边的方向,而谢一凡体内那股强行催动的意识被陡然打断。

    我睁开眼睛,扭头过去,但见杂毛小道倏然一挥,将鬼剑指向了北斗启明星的方向。

    接着在他周身一米处,漂浮着三张缓慢燃烧的黄色符箓,正闪耀着让人心灵慰籍的光芒,从九天之上,隐隐落下来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将他整个人都衬托得无比的伟岸,仿佛我们在藏区所见过的那种山峦,有无比沉重和苍凉之感。

    在一瞬之间,从杂毛小道的身上传来让人呼吸一滞的力量,我的身子一矮,紧紧和谢一凡挨在了一起,头相对,几乎就是嘴唇对嘴唇。这恶心的感觉让我勉强抬起头,只见谢一凡体内那股邪恶的气息开始紊乱,被无形的炁场给极力挤压,他嘴里面缓慢挤出几个字来:“小、东、西……啊!”

    一声忍受不住地闷哼声从对方的喉咙中吼了出来,接着谢一凡双眼一翻白,昏死过去。

    我翻身而起,瞥见肥虫子从老沈的嘴巴里面缓慢爬了出来,然后惊惶地朝我扑来,一下堵在了我火辣辣的后脑勺伤口上面去。

    一阵清凉传来,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那一阵又一阵的头晕目眩,终于离我而去了。

    清创治淤,疏通经脉,金蚕蛊,你值得拥有。

    我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发现有一股磅礴的气息,以杂毛小道为圆心,在这方圆十来米的地方震荡排斥,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场域。而在此之内,所有属性偏阴寒的力量,都受到了压制,包括肥虫子在内,都被其弄得十分不适。

    至于刚才还在极力猛攻我们的那四个人,全部都软绵绵地趴在了地上,猛虎化作小绵羊,獠牙不再。

    时间长达三十几秒,然后杂毛小道睁开眼睛来,瞧了不断喘着粗气的我一眼,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小毒物,哥哥我这一招帅吧?”这个本来颇为威严的家伙一笑,脸上猥琐尽然显露出来,我点头,说小伙子不错,不过你这些招式,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杂毛小道颇为自得,傲然说道:“此乃紫薇昙藏环心阵,是茅山锁魂守虚的不传秘法。刘学道、茅同真那些老糊涂,都以为是我师父和师叔祖给我开了小灶,将引雷术那些秘而不宣的掌门绝学,传授与我,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我从见过的符箓之中,自行领悟出来的真正的天才,不是像李腾飞那样在温室里面,用丹药给喂出来的,而是在修行的道路上,痛苦地参悟、思考、失败以及命悬一线之间,将所有的法则融会贯通而成。”

    我想起当日雷罚碎纹之后,杂毛小道曾经很轻松地提起,说不能够永远凭借着雷罚之威,而是需要不断地锤炼自己,将自己的潜能给激发出来,方才不会太过于薄弱,原来竟然是如此。

    我们两个说着话,旁边有呻吟声响起来,我看到刚才被我暴揍的谢一凡“哎哟、哎哟”叫唤着爬起来。听他这声音,倒不像是被附身的样子,便走过去,只见谢一凡已经爬了起来,然而还没有爬起一半,就再次栽倒在地,摸着身上浸染鲜血的伤口,杀猪一般地叫喊。

    在刚才的拼斗中,我虽然屡次吃亏,但还是将他们四人给伤到一些,腿脚和身体里,都被我的这鬼剑划出好多血口来。之前因为身体受制,不知疼痛,而此刻意识觉醒,疼痛感便如同飓浪,狂飙而来,自然痛得止不住叫唤。

    陆续的呻吟声响起,除了最开始出现的老沈之外,其余人都开始醒了过来,望着自己一身的伤,莫名其妙。见到杂毛小道提着滴血的鬼剑矗立,那个罗喆大叫道:“你们对我都作了些什么,为什么我浑身是伤?”

    罗喆仿佛一个刚刚被轮完大米的姑娘,抱着胸口惊惶地大叫。

    他的言论使得谢一凡和保安队长对我们怒目以向,直以为是遭了我们的道,所以才会淋漓鲜血。

    我见他们个个眼神清醒,这才放下心来,从随身背包中掏出了常备的止血药,丢给稍微稳重一些的谢一凡,说自个儿涂上,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我丢得准确,谢一凡抓着手中的瓷瓶,指着地上躺着的老沈,仔细回忆道:“刚才你和他在打斗,我们往门外面跑开,结果刚刚一跨出门口,就感觉眼前一黑,好像自己的灵魂都飘向了空中……”

    我回头来,问杂毛小道,说你刚才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杂毛小道叹气,说这整个厂房已经被人为地改造过了,刚才我跑进来,准备找寻姜老头儿和那个火辣辣的台妹子,结果冲过两台机器之间时,便感觉到有不对劲,回头一瞧,感觉眼前的景物变幻莫测,一下子就遁身于黑暗中,不见你们的踪影。我差不多运算了十五分钟,经过数次尝试,方才将这个小阵法给破解小毒物,闵魔一定在这栋厂房之内,而且他的实力,肯定超出我们的想象,说实话,我们今天可能又是一次凶多吉少了!

    我叹气,说倘若朵朵、小妖还有虎皮猫大人都在,这还可堪一战,现在我们的实力打了对折,可怎么与这个老魔头打?

    杂毛小道挥舞了几下鬼剑,刷刷的风声响起来,他微微一笑,说无妨,总是依靠外物的帮助,永远都强大不了自己,一个真正的强者,唯有逆境而上,不管前路再艰难险阻,也要冲上去,硬拼,并且战而胜之,方才可称豪雄,岂能因为几个老不死的名头,而弱了自己内心的志气?

    我被杂毛小道说得有些热血,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沉思一下,说既然是闵魔在此,出去必然是没有办法了,将他们四个人放在我刚才劈劲出来的环中,可保鬼神不侵,而我们两人则去与台湾的姜大师汇合,争取突围出去,再求来援兵,与其慢慢磨斗如此可好?

    我点头同意,商量完毕,我们准备抽身离开,而谢一凡及时拉住了我们,说两位大师,带我们一起走吧,留在这里,我们都会死的。我看着这个眼中惶惶的台湾同胞,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去救姜大师,你们在此处安歇。这里已经被我们布了阵法,邪魔外道是进不来的,你们也不会被鬼魂上身,比跟我们安全!”

    “俺们刚才是被鬼上了身?”旁边那个保安队长捂着胳膊走过来。

    我点头,拱手问道:“老哥贵姓?”

    保安队长说道:“俺叫王潇,河南商丘的。”我笑了一笑,说你这老哥真实在,我就是问问而已,老王,你们就在这里用对讲机持续呼救求援,我们去去就来。说罢,我跟着杂毛小道出了刚刚他引落九天星辰之力而布置出来的法环中。

    为了防止刚才失散的情况发生,我跟他挨得紧紧,然后按着前方的黑暗,缓步前移。

    我们绕过十数台机器和两条流水线,通过胶皮隔断的门口走入,突然感觉到前面有淡淡的白光生气,在空敞的车间里面,有一道黑影给吊在空中,离地三米,摆出一个耶稣受难时的造型来。我定睛一看,却是先前惊声尖叫的宝岛妙龄女郎张静茹。

    此刻的她,全身被拇指粗细的绳索给紧紧捆住,然后手和脚被捆在了一起,呈现出一个夸张的“&”造型来这场景仿佛日本最著名的绳艺大师级作品。此刻的张静茹如同一头待宰的羔羊,绳子将她玲珑曲致的身材给完全地展现出来,有一种邪异古怪的性感。

    杂毛小道见到这副场景,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咕咚,声音很夸张。

    然而我的心头一紧,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那个姜大师。

    正在我四处望的时候,突然身后风声一起,脖子生凉,回过头去,但见一道雪亮的银光,朝着我的脖子间砍来。刚刚一番恶战,此刻又是对决,我的心脏陡然一跳,抽身后退,避开这一击,但见杂毛小道纵身向前,手持鬼剑,与这银光的主人已然拼斗了好几个回合。

    电光火石之间,我看到了这个突然袭击我们的短发少女,正是当日我们在东官抓捕王珊情之时,与小妖力敌的那个。

    雪亮的刀光在空间里闪耀,从我们身后又跑来了几个身影,当头那个魁梧身材者发出了如熊罴一般的嚎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们都到了这儿,那就不要回去了,留下来受死吧!”

第二十二章 砍瓜切菜,无端凶猛

    看到这个大汉,我不由得大吃一惊:“田咸?”

    杂毛小道一剑将那个短发少女逼退,然后回头过来瞧,与我异口同声地喊道:“大猛子?”

    这几人走得近了些,我发现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一脸胡茬的男人,正是当日与我们有过一战之缘的闵魔座下大弟子田咸,匪号大猛子。他曾败于杂毛小道和雪瑞的合手联击之下,附身魔灵也被雷罚斩杀,重伤获擒,然而在押运途中又被闵魔给劫走,没想到他居然又出现于此处,而且瞧这气势,似乎比以前更加惊人。

    短短不过一年多的光景,他竟然能够比以前更加厉害数分,想来定是用了非凡的手段,方才会有如此成效。

    在大猛子旁边,还有两个表情麻木的男人,一个缺了半边耳朵,一个左边脸上有一条蜈蚣一般的难看刀疤,颇为狰狞。而在黑暗处,似乎还有几个人影在闪动,速度极快,以至于我精神高度集中于面前对手的时候,难以察觉分明。

    这四人出现,气场顿时一阵凝滞,听到大猛子口出狂言,杂毛小道不屑地激道:“手下败将,还敢如此嚣张?还不赶紧把你那瘸子师父叫出来,给我们兄弟俩虐待一番,好消一消心头火气?”

    听杂毛小道说得狂妄,大猛子不由得火气顿生,粗豪的声音大叫道:“就你们两个,还需要请我师父出马,你们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想见我师父,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杂毛小道这人平日里说多过于做,但是关键时刻,他却从来不废话,那个大猛子话都还没有开始说完,他的身影就已然冲上了前去,挺剑就往着大猛子的胸口刺去。

    大猛子见这个道人来得如此迅急,不慌不忙,从身后掏出一条荆棘满满的铁鞭,此鞭为硬鞭,跟我们乡下门口贴着的那尉迟敬德所使铁鞭,一般无二。他手上一搓动,顿时浓烟滚滚,朝着杂毛小道身上打来。

    我还待冲上前去护翼,没想到身后又是寒风一闪,被杂毛小道逼开的那个短发少女,又手持银刀冲了上来。

    这少女的刀法十分凌厉,泼洒开来,简直是大篷刀球扑面,无数的劲风横起。

    她根本没有做法,仅凭着一身武艺与我敌斗。倘若拼武艺,我从小学的是语文、数学、自然和思想品德,而人家却是日日练刀,自然是不能够比拟的。然而一法通,百法通,我却也不惧,眯着眼,凝住心神,一边在旁边周旋,一边去查探此人刀法中的破绽。

    很快,我发现她的刀法轻而快,凌厉有余,而力道似乎有些欠妥,周身的防备也有些松懈,当时也是起了些小心思,暗自联络肥虫子,将其唤出,然后有意识地往旁边退却。

    待过了一会儿,我见她突然脸色一惊,脚底软了七分,有气而无力,顿时心中狂喜,知道肥虫子得了手脚,错身而上,左手将她挥来的刀光挡住,右手捏着硕大的拳头,当头就朝着她的面门揍去。

    这个短发少女脑门中了我一拳,头顿时就往后一仰,满脸失血,桃花开遍,然而她却也并不放弃,那边银刀转了一下弯,朝着我的腹中捅来。我哪里能够让她得手,左手探出,准确地抓住她握刀的手腕,一用力,喀嚓一声响,她的手骨便开始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响动。

    危机关头,除了那些初出茅庐的多情公子,没有人会因为外貌和性别等诸多因素去轻视对手,要倘若如此,早死了八百回。我也不例外,根本就没有那怜香惜玉的心思,照着这个短发少女的脑袋就是一阵猛敲,拳头和那坚硬的颅骨紧密接触,只三下,她面前五官皆有鲜血流出来,显然是被震倒了脑子,昏迷过去。

    我虽然全力于此女拼斗,但是余光还在关注身后,知道杂毛小道一对三,总是有些吃力,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揪起这个少女娇弱的身子,就朝着前方甩去。

    风声飞来,杂毛小道稍微一闪身,那个持刀少女的身子飞向前方,狠狠撞上了缺耳朵身上。我用的劲儿大,两人一撞上,滚地葫芦一般倒去,杂毛小道也趁此机会,摆脱了三人的纠缠,身形一缩,然后如同利箭一般,飞向半空中,鬼剑轻挑,将被紧紧束缚吊着着的张静茹给解救下来。

    我果断跟上,将这个手脚皆被捆住的大美妞儿抱住,骤然的掉下,使得张静茹闷哼一声,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我刚刚把她扶起来,落下地来的杂毛小道立刻默契地将鬼剑递了过来,刷刷刷地七八剑,将张静茹身上贴肉捆束的绳子全数割裂,竟然不伤她丝毫肌肤。

    这高明的手段,便连他的对手大猛子,都忍不住喊了一声好。

    然而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并不代表着他们不会生死相搏,但见此时的大猛子比之以往,更多了许多速度和敏捷,一根铁鞭挥洒出满天的鞭影,旁边的蜈蚣刀疤脸也是凶猛得很,一把廓尔科弯刀在手,与大猛子形成了极为默契的配合。

    两人拼命,使得返身而上的杂毛小道一时之间,招架竟然有些吃力茅山道士主要的专攻,是鬼物精怪,对人,倒是没有太顶端的必杀技,唯有徐徐图之。反正比起耐力,他们并不及我俩。

    我将张静茹扶起来,只见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全部是瘀红的青肿,浑身无力,努力站了一下,脚又有些软了。我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倒下,然后焦急地问道:“台湾妹,你师父呢?”

    张静茹咬着牙站立,表情坚毅,雪白的脖子处有青筋暴出来,蚯蚓一般游动,似乎在蓄力。见我问起,她焦急地说道:“我师父在那边的房间,被一个骚女人引去斗法,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眉头一跳,这女人骂女人,说话还真的是恶毒,不过“骚女人”三个字,不由得让我想起了王珊情此人。放开手,我发现张静茹已经完全能够站立,便不再管她,冲上前去,加入战团,去支援杂毛小道。

    战团里面只有四个人,杂毛小道面对着三个男人,至于那个短发少女,已经被我用最刚烈的手段将其打至昏迷,不复醒来。瞧我冲了过来,大猛子脸上的恨意浓重,张开嘴,露出一口雪亮的牙齿,恶狠狠地说道:“向尚、贾子依,将这个小子先弄死,我来对付这杂毛道士!”

    旁边的缺耳朵和蜈蚣刀疤脸道了一声“是,大师兄”,然后避开杂毛小道,朝着我这边冲来。

    那个缺耳朵手持一根两头冒尖的银色短矛,而蜈蚣刀疤脸则是一把廓尔科弯刀,听语气也是闵魔弟子,此番朝我冲来,凶猛异常,我的鬼剑被杂毛小道所用,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刃,不由得后退两步,想去捡那短发少女落在地上的银刀,结果头顶一闪,感觉头皮凉飕飕,一把短矛擦着我的脑袋过去,深深地扎在了我面前三米的地面上。

    我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恐惧,捡起银刀,便感觉那两个家伙已经冲到我的身后,我回手一刀,这刀正好与蜈蚣刀疤脸的弯刀撞上,巨力传来,我的手腕一阵发酸。

    倘若比气力,自然是我更胜一筹,然而我并不是用刀的行家里手,连握刀的手法都不专业,故而吃了些亏,正在另外一个缺耳朵准备冲上来的时候,一根绳索朝他卷去,余光中,只见张静茹银牙咬红唇,将刚才捆束自己的绳索选了根长的当作武器,然后朝着我这边支援而来。

    张静茹手段也还算是不错,极大地分担了我的压力,短短几个回合的交手中,我的心思暗动,又唤起了肥虫子,这回得给大猛子来上一记猛的。然而他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了,朝着我们面前两个家伙喊了一声:“可以了,我们走!”

    这话一说完,他根本不顾昏迷的短发女子,返身遁入黑暗。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然而杂毛小道鬼剑前指,冲上前去追击,却见大猛子跳下地面的一个窟窿,然后一阵黑雾涌起,那窟窿霎那间不见踪影,反倒是呛了杂毛小道,咳嗽不已。老大撤退,缺耳朵和蜈蚣刀疤脸都知晓不能力敌,各自找到去处逃逸。

    然而肥虫子早已埋伏多时,再次一个绝招(你们懂的),那蜈蚣刀疤脸身形一滞,接着就被张静茹的绳子缠住腰身,不过他还是奋力朝着机器旁边的那个窟窿跳下,我心知不妙,也不顾忌不得手段,冲上前,银刀一挥,硕大头颅冲天而起,无数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

    这些鲜血,将被蜈蚣刀疤脸挣扎着拉近的张静茹,喷了一身淋漓。

    见此动静,杂毛小道冲了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抓着有些呆住的张静茹问道:“你师父本事如何,此刻是否还在坚持?”

    他的意思是她师父倘若已然被擒,那我们还是先逃命的好。得了杂毛小道的提醒,一身血浆的张静茹终于恢复了一些,惊叫道:“师父。”说完话,她捡起地上的廓尔科弯刀,朝着里间冲去。

    杂毛小道没有说话,朝着地上的那个短发少女补了一刀,跟在后面。

    冲到另外一个车间,我们并没有看见鲜血横飞的场面,而是十二个穿着比基尼的曼妙少女,正在围着姜钟锡大师跳舞。

    这舞蹈火辣,一时间,臀波乳浪,不一而足。

第二十三章 肉身布施,咫尺天涯

    冲过这道门之前,我已经想到过了各种场景,甚至于想到姜钟锡大师已然身死魂销,惨死当场。

    这是最坏的猜想,然而我们所见到的,却是如此一幅旖旎淫奢的场面,但见这十二名美女,各个都是天上人间的妖女级别,长发飘飘,肉光致致,曼妙的舞姿便是那瑶池仙女也有所不及,美丽的脸庞好似那天上的仙人,凡间的圣女,一时间长腿如林,光着细嫩的脚丫子秀美婉约。

    说是比基尼,其实就是情趣内衣,让人看了,忍不住血脉贲张,鼻血肆流。

    而姜钟锡大师他盘坐在地上,默默念着咒决,在他的身周,有隐隐青光透体而出,似乎正在极力地抵御这种种的诱惑。

    看到这些妖精一般的美人儿,我的心中忍不住一阵狂跳,也能够理解刚才张静茹的愤怒,看到旁边的杂毛小道眼睛都瞪得直愣愣,不由得出言笑道:“我擦,这待遇还真的是差别好大,怎么我们撞上的要么是长相抱歉,要么就是清一色猛男,咱啥时候能有这待遇?”

    平日里色迷迷的杂毛小道并没有附和我,而是咽了一下口水,流着冷汗说道:“看来闵魔继承的是白莲教一脉,只怕我们面前的,是那著名的无欲天魔肉菩萨阵!”

    我见他说得严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说这名字怎么这么拗口,到底是什么来头?

    杂毛小道面色凝重,跟我解释道:“我们之前知道,邪灵教是一代奇人沈老总,集合好多个民间宗教而成,这白莲教即为主体。谈到白莲教,它是源于南宋佛教的一个支系,崇奉弥勒佛,教内真义复杂,还有人援引密宗欢喜佛,故而衍生此法,以邪法和肉身布施为主旨,布置此阵,在此阵中的,入阵者会精神隔绝,与万千美女交合,倘若能够心中无欲,便能够直达天魔境地,成就业果,而布阵女子则为肉身菩萨,鲤鱼跃龙门;但倘若是动了一丝色欲,即会化身枯骨,神识永坠沉沦,化身为恶魔,受人驱使,生生世世,永无断绝。”

    听得杂毛小道这番说法,我不由得心惊肉跳。

    这可是典型的一夜情,一夜过后,生死不由己,想死而不得,确实可怕。

    人食五谷杂粮,便有七情六欲,万千美女而不动凡心色欲,此等人物,不是还未有出生,便是已然成佛升天,哪里还会在人间停留?姜钟锡大师此番入阵,妥妥的精尽人亡,化身恶魔的节奏。

    不过这也能够瞧出他的不凡,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还在坚持,老姜就是老姜,辣得很。

    我们在旁边这般说着,张静茹却忍耐不住,口中一声师父,就准备冲上前去。

    然而她刚走两步,挥动绳子想抽那窈窕魔女是,却一下落了空。原来在我们面前那栩栩如生的画面,竟然只是虚妄,是幻影。张静茹哪里知道内中蹊跷,打了几鞭,都落了空,又跑到姜钟锡大师面前跪倒,大叫一声师父,伸手去摸,哪知也是一阵空。

    她这时方觉奇怪,身为此行中人,自然知道这世界上很多东西,眼见未必真,她不了解,于是回头来问对此侃侃而谈的杂毛小道,口中恭敬说道:“萧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的性情极为高傲,目光朝天,并不太习惯与我们好生说话,然而刚刚被我们给救下,而且将制服她的人给震慑住,死的死,逃的逃,多少也收起了骄傲,只是有些不自然而已。

    不过杂毛小道并不会计较这骄傲的小美人儿,平心静气地说道:“传言这无欲天魔肉菩萨阵极为玄妙,一入阵中,不在三界。当然,这也只是传言而已,也许是世人为了夸大或者贬低的效果,往往会将事实的真相掩盖。我个人认为,这个就好比一场录像,事情应该有所发生,只不过,在另外一个地点而已。”

    听杂毛小道说得如此玄妙,张静茹担忧地望着自家那盘坐在地上的师父,说这么厉害的法阵,为何会布置在我师父身上来?

    杂毛小道摸了摸鼻子,说这个说不好,就跟我们之前所见到的那个大头娃娃一样,邪教的某些手段,其实也来自于道家真理,宇宙的规律,也许是你师父他的生辰八字、或者其它东西,与之相符合吧?

    张静茹又问:“那可怎么办呢?”

    怎么办?我笑了笑,说我们此刻最好的办法,是先退出这厂房,然后让宗教局的专业人士过来处理,而不是由我们这些民间的杂鱼在此搅合。说实话,我们真的玩不起。

    “宗教局,这是你们大陆专门处理此类事件的政府部门么?”

    张静茹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跑掉:“怎么可以走呢?我师父还在这里,说不定他下一秒就会死去的!”

    杂毛小道望着前面那十二名曼妙起舞的漂亮女人,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淡淡地说道:“我们不走,说不定就会死在这里。你师父是人,我们也是人,而外面的那三个幸存的普通人,也是人哦,对了,其中还有两个是你们台湾的同乡。”

    显然,杂毛小道和我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我们是好人,但不是滥好人,我们不会被一些所谓的正义而冲昏头脑,丧失判断力,既然已经救出一个,那么我们也算是尽了人事,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折回去,将谢一凡等人先带出去,然后再行报警,让更加强力的人员来与这里面的家伙拼斗。

    如此,方是正途。

    我们转身回走,而张静茹并不愿,在场中的影像中徒劳地捞着,试图将自己的师父给抓在手里。

    然而依旧不能,她终究是失败了,在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她还是返身跟着了我们,口中不断地唠叨道:“你们这些大陆人,见死不救,倘若我师父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是罪魁祸首!”

    我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还是被她的神逻辑给气到了,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说你不是自称很厉害么,你不是说我邪门歪道么?为何还指望着我们,用生命去解救你师父?

    张静茹被我问住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泪水,带着哭腔说道:“你好过分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女孩子说话?谁知道你们大陆,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连我师父都着了道……”

    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张静茹也有些崩溃,使得她堂堂一个“研究院代理副院长”,竟然如同一个小姑娘一般哭泣。倘若在平时,我或许有心情哄哄她,不过此时的我,心里面却是乱糟糟的,想必杂毛小道也如此,于是不理不顾,匆匆往着谢一凡等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然而到了地方,我的心脏又是一阵剧烈跳动。

    谢一凡、罗喆和那个姓王的保安队长,以及地上的老沈,竟然再次消失不见了。

    如此诡异,我们离开其实并不久,怎么会是这样呢?

    杂毛小道一个箭步走到自己刚刚划定的圆形环阵中,伸出左手的食指,开始与此间的炁场勾连,过了几秒钟,他摇摇头,对我说没有任何外力作用,应该是他们自己走出去的。第一百四十一回

    走出去?他们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会没有听从我们的警告,试图逃脱么?

    我们心中压抑,颇有一种顾此失彼、分身无暇的无奈感,也知道在这种恐怖的环境里,让他们完全无碍地相信我们,这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想起了在这厂房内刚见到谢一凡的时候,他告诉我出不去了,门锁住,窗关紧,所有的联络方式都被封闭了,当时他们在外面的总共有六个人,而出现在厂房里面的有五个,那么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在外面看车,倘若那个人也被害了,只怕没有人会知道,偌大的工业园,无数的厂房、生活区和集体宿舍,我们到底会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也就说明,没有援兵,此间的主人倘若想要拿捏我们,那可是随意而为。

    思路总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毕,我和杂毛小道对视一眼,相互点头说道:“走窗!”

    为今之计,最快的逃脱路线,自然是走窗户,此处厂房虽大,但是为了确保采光性能,贴近外面的墙壁都会有一排排的窗户,情形危机,我们没有再作思考,没有返回长廊,而是快步找到了一个临近边缘的房间,杂毛小道飞起一脚,将那硬度极高的玻璃窗给一脚踢碎。

    静静的夜里,哐啷一声响动,十分刺耳。

    杂毛小道待那玻璃碎片悉数落下,跑窗边一看,脸色陡然一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跑过去探头一看,但见窗外并不是成排的树木,以及低矮的观赏绿化带,这些原有的景物悉数不见,在我视野中,是空空荡荡地悬崖,深渊万丈,黑乎乎,有阴森的寒风刮来,吹在脸上,如刀割肉,忍不住地就流下眼泪水来。

    而这时,张静茹冲到我们身边来,低头看了一眼,惊恐地喊道:“这是传说中的咫尺天涯么?”

第二十四章 罡风拂面,人化飞灰

    我毕竟入了这个行当并不久,难免会有生疏纰漏的知识点,把目光从那深邃不已的黑暗深渊中收回来,我将心神稳定住,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是咫尺天涯?”

    张静茹听到我这般问,不由有些小自得,说这咫尺天涯,是道家洞天福地、佛家纳虚芥子的一种说法,我也只是听我师父提过几次,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在稳定空间处制造出一处极不稳定的所在,将某一片区域,给单独隔离出来……

    她说得含糊而玄幻,而杂毛小道却清楚得很,跟我解释道:“这就是一种空间迷阵,与我们在香港和合坟山、巴东黑竹沟里面的道理是一样的,整个空间给折叠起来,化作了一个迷宫,让我们无论如何跑动,都只能够困于此内,如果不将其打破,只怕我们一辈子,都走脱不出去类似的东西,很多地方,包括我们茅山宗后院也有,都是前人遗留下来的,现在懂这个东西的人,几乎没有,差不多是在南宋末年的时候,出现的断层。”

    提到南宋末年,我立刻想到了崖山之战,十万军民投海,文明断隔,从此之后,再无中国。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寻历史的时机,我望着窗外那黑黢黢的悬崖,说我倘若从这里跳下去,是直接逃脱阵中,出现在原本的厂房之外,还是跌落深渊,再无归期?

    杂毛小道望了一眼那令人生惧的悬崖深渊,咽了咽口水,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尝试,据我所知,在茅山迷阵中贸然跳崖的,通常都已经脑死亡、植物人了,固执的认为自己死了,除了我师叔祖李道子之外,百年以来,没有人能够活过来!”

    听到杂毛小道两次提起茅山,张静茹终于反应过来,迟疑地看着面前这个脸容削瘦的青年,说道:“你居然是茅山道士?你师父是谁?”

    我听杂毛小道说过,张静茹她这一脉,其实是茅山的分支,所以倘若算起来,两者应该是有些关系的,不过杂毛小道似乎并不愿意攀谈这些东西,只是淡淡地说道:“一个弃徒,便不敢再外人面前自认茅山了,惭愧,惭愧……”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家伙也是在见菜吃饭当年与我相识的时候,还不是一口一个茅山门下,脸皮厚得要死,此刻却又矜持起来。

    没想到张静茹正吃他这一套,顿时也好似找到知音一般,安慰他道:“其实我的师祖也是当年虚清真人的徒弟,后来参与抗战,接着投入中正先生麾下,便被除了名籍,算起来也是个弃徒。”两人一番攀谈,似乎颇有相见恨晚之意,我在旁边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说一句客观的话,杂毛小道长得并不帅,然而他那削瘦的脸和此刻表现出来的沧桑,却还是蛮有男人味的,也确实能够迷倒一些女人倘若他没有骨子里那股天生的猥琐,并将其表现为具体的猥琐笑容,我个人觉得还行。

    不过值此危机关头,两人再次热络聊天,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我不得不剧烈咳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严肃地说道:“两位,既然这阵中如此厉害,那么我们要如何做,才能够得以脱困呢?”

    杂毛小道正兀自装着高人范,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说道:“很简单,将这阵中的驱使者找到,将其击败,就可以破阵而出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在这里面坐镇的,可是邪灵教十二魔星中的闵魔。

    当我说道闵魔的名字之时,杂毛小道这才从美人温柔中清醒过来,脸色有些不自然,眯着眼睛说道:“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这一回,我们只有拼了!走去正门看看!”

    常人有怜悯之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论是什么阵法,它总是有生死之门,倘若走对,其实还是能够出得阵中的。杂毛小道精修符箓之法,但对于阵法,也从虎皮猫大人那里延袭了半部,多少也有些眼光,于是带着我们绕过长廊,朝着正门的员工出入口里行去。

    因为知道这停用厂房已经成为了邪灵教在此的据点,许多高手潜伏于此,我们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中了什么机关,或者被人设伏偷袭,故而速度并不算快。

    时间过了一阵,我们终于来到了长廊的尽头,隔壁是员工更衣间,里面一股浓重的咸鱼脚臭味,而尽头则是员工出入口,那里还有一张保安的台子,以及刷卡、安检等设备。

    我没有看到门口吊着的小雷,不知道是被谢一凡等人取下来,还是被邪灵教的人带走了。

    凌晨四点多,最寂静的夜里,在这个停用了的厂房中,即便是我们,也忍不住地一阵心慌。

    员工打卡口有铁条拦着,我从安检的格子里走过,突然一阵警铃声响起,头顶上的报警灯不断闪烁,将我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冲出去,回望着安检口,上面的红灯闪烁,而杂毛小道早已经将鬼剑举起,小心看着头顶。

    我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狐疑地说道:“谢一凡不是说整个厂房除了安全照明标识的线路,其他区域都已经停电断闸了么,这鬼东西怎么这会儿又叫了起来?”

    杂毛小道摇头表示不知道,在这警报声中与我一同来到了员工出入口门前。我们脚下有一滩血,已经凝聚了,上面散发着浓重的尸味,连门上的把手,都是湿黏黏的。我望着这扇铁门,用胳膊拐了一拐身边的同伴,说推门吧。

    杂毛小道从包里面拿出一条红布,缠在沾满鲜血的把手,然后轻轻扭动,在我们沉重的呼吸中,一声清脆的喀嚓声响起,杂毛小道沉住气,将门往外面一推开,一道清冷的风灌进来。我顺着敞开的门往外瞧去,园区水泥路,路灯、厂房、周边绿化带,以及一台白色的园区游览车所有的一切,都和我们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紧紧绷起的心在那一刻终于落了地,原路竟然就是出口,这阵还真的是简单啊。

    当我欣喜地看向杂毛小道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依旧很沉重,倒是旁边的张静茹,变得轻松很多,欣喜地大声叫道:“我们出去吧,赶紧联络你们的宗教局,让他们派人过来救我师傅宗教局不行,警察局也可以。”

    我伸出脚,刚准备往外迈出去,一直跟着我们的肥虫子突然拦在了我的面前,金光大放,而杂毛小道犹豫的心也因为肥虫子的举动而变得肯定,伸手拉住我说道:“且慢,有蹊跷……”

    然而他拉住了我,旁边的张静茹却快步走出了房门,沿着三级台阶往下走,杂毛小道吓得惊叫道:“不可!”

    他的惊叫引来了张静茹的回头,结果在那一瞬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蔓延上了她的身体,那张娇俏迷人的脸庞就开始七孔流血,雪白滑腻的皮肤开始衰老,鸦色秀发变得雪白,接着她整个人就变成了碎片,一阵阴风吹过,刚才还活生生的张静茹,竟然就随风而逝了。

    这陡然的变故将我们两个都惊住了,我感觉到那股规则之力正沿着风,朝着我们这边袭来,杂毛小道也急了,顿时将门一关,将所有的恐怖全部都停留在了门外。我们吓得一声冷汗,忍不住双双跌坐在地上,大喘气。

    这是怎样一种力量啊,在它的面前,我们最为得意的所有手段,似乎都没有任何效用,眨眼之间,人便化作了灰飞。我止不住地后怕,倘若不是肥虫子及时阻止,只怕此时的我,也如同张静茹一般,消失无踪,不留痕迹了。

    杂毛小道喃喃说道:“罡风,罡风,这不是存在于九天之上,或者幽府门前,洗涤所有心灵的罡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回过神来,问他说张静茹这是死了么?还是阵法的错觉?

    杂毛小道摇头表示不知道,这阵法太厉害了,他完全就搞不清楚了。

    我叹息,难怪闵魔会借老沈之后,说此番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大师兄呢,果然如此,以这阵法的厉害程度,大师兄即使比我们厉害许多,只怕也要跪在这里那么,我们此番所遭受的危机,大师兄是否也知晓呢?

    倘若知晓,他为何会让我们前来呢?瞬时之间,我对大师兄向来的形象,似乎变得有些模糊,感觉他这一次,真的有些在坑我们了还是说,他根本不知情?

    我正想着,发现屁股黏糊糊的,这才想起来我们惊慌之下,竟然坐在了小雷留下来的血滩之上。

    虽然经历无数,但是我依旧觉得有些恶心,连忙扶着杂毛小道站起来,并且将肥虫子收于体内,我们两个对视一样,发现久经考验的对方,眼睛里都有一些慌乱。而就在此刻,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的脚步声。

    我循声望去,发现这声音,竟然来自于我们旁边的员工更衣室。

第二十五章 事件猜测,燃符问路 为@沈小小之飞鸟 加更

    我们的心情其实早就已经绷得紧紧,在这空荡荡的厂房里,出走无路,郁积得很,乍然听到这迟缓的脚步声,顿时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朝着门口旁边的员工更衣室,快速跑去。

    从传出声音到我出现在更衣间门口,仅仅用了两秒中。

    这个更衣间里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米,在我面前的,是一排一排的鞋柜,间隔而立,刷的是淡银色的油漆,虽然有三个多月没有用,但还是传出一股咸鱼一般的味道来这间厂房很多地方都是无尘车间,所以进入之前,都需要更换工厂提供的工鞋。人一多,味道自然不是很好。

    那拖着鞋子的脚步声,是从靠里面的地方传来。视线被鞋柜所遮挡,整个房间里,只有门口顶上有一盏安全通道灯,淡淡的绿光照耀在我和杂毛小道的脸上,古怪之极。

    在这样的情况下,房间内里传出来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瘆人,杂毛小道将鬼剑提在了身前,而我则骤然点燃了恶魔巫手,一步一步,分成两边,包抄靠近。当我与那脚步声隔得只有三四米远的时候,我一咬牙,双脚一蹬,猛然出现在了更衣间的角落。

    我抬头一看,昏暗的环境中,我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孔,正面无表情地朝我看来。

    小雷?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但见刚刚死去的小雷正在更衣间角落里作那无意识的运动,双手双脚随着身子移动而摆动着。我的陡然闯入,使得小雷发现了我,接着他伸出双手,朝着我脖子掐来,喉咙里还有雄狮一般的闷吼,獠牙张起。

    我擦!这么快就进入了僵尸的节奏,这效率,也实在太快了吧?

    在陡然的惊吓过后,我稳住心神,伸腿就是一大脚,将凶猛扑来的小雷踹了个狗啃屎。从生命炁场来看,此事的小雷已然死去,那么他就不是人类,我自然也不会对如同谢一凡那些家伙一般手下留情,将大腿高高抬起,然后一个下劈,将试图爬起来的小雷再次击倒在地。

    杂毛小道挽着剑花冲了过来,看到这景象,惊讶地喊道:“刘雷?”

    地上的小雷试图再次爬起,杂毛小道伸出鬼剑,在它后脖子处挑动了一个筋,倏然割裂,一道黑气冒出,他大叫一声:“小毒物,震镜!”我听得吩咐,将震镜掏出,然后兜向那股黑气,经过牛头蓝血滋养的震镜立刻运转,久未与我交流的人妻镜灵开始勤恳地转化起这道气息来。

    杂毛小道深深吸了一口气,除了臭咸鱼味,似乎还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皱着眉头,说小毒物,有没有感觉,这个地方,仿佛一块死地一样,很压抑,似乎被动了什么手脚只是他们为何会选在这么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呢?一般来说,像闵魔这样身份的人,他待的地方,不是应该在深山老林或者偏僻海岛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想起之前我的猜测,说倘若这并不是他的决定,而是来自于邪灵教掌教元帅小佛爷,以及他们身后的老东家呢?

    杂毛小道依旧皱眉,说吃力不讨好,那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我说你还记得傅小乔案件的黄一没有,他接受到的指令,就是尝试着用非常手段,开始将马炎磊的生意盘子弄过来;同样的情形,似乎也在做灯饰的郑立章郑老板身上上演倘若这些都不是巧合的话,这意味着邪灵教有一个庞大的计划,使得他们现在对于资金有着异常的渴求,正规做生意,他们不行,但是通过种种手段敛财,“劫富济贫”。

    商业恶性竞争,说不定这便是此次跳楼事件的真正原因。

    邪灵教的海外后台是影子政府,那是一个又一个大型财团和银行组成的基石,并不缺钱,而邪灵教现在有表现出了对资金的渴求,是不是也间接表明了,他们与那个恐怖的庞大组织也有着不合,甚至有分道扬镳的可能性。

    倘若真的如此,其实最高兴的,还是想大师兄这样身份的人,因为终于可以闲下来了。

    没有财力支撑的组织,永远得不到长足的发展和进步。

    看着地上已然没有动静的小雷,我们两个对视一眼,正想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哪知从员工出入口那里,又有声音传了过来,听这动静,似乎有些古怪。我犹豫了一下,问莫非是那股阴风,将门给吹开来了?杂毛小道并不愿意猜测,而是扭身朝着更衣室的门口冲了过去。

    我蹲下身子来确定了一下小雷的死亡,然后跟着出去,却见在门口出现了两个我根本没有想到的人吴萃君和她顾问公司的高级风水咨询师老庄。

    这情况不仅我诧异,杂毛小道诧异,便是走进来的吴萃君和老庄也是诧异万分。

    当我们还在怀疑这两人的真实性的时候,吴萃君率先开口了:“那个、那个,萧老板,我们只是看到这间厂房的罗盘指数很高,就进来瞧上一眼,没想到两位居然都在这里。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先告辞了……”我不知道杂毛小道到底对吴萃君做了什么,好像她很害怕的样子,慌忙想要逃离。

    杂毛小道连忙叫住她,说你们是怎么进来了?

    吴萃君有些忐忑,旁边的老庄举着手中的罗盘,说萧老板、陆老板,我们刚才听到东区宿舍楼那边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于是赶忙跑过去,结果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罗盘一直都在晃动,反应很大,于是就摸黑过来了,想着也许会有一些发现……

    我阴沉着脸,说你们在外面,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么?他摇头说没有,我追问,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着?他点头,说是啊,外面空荡荡的,也没有人,所以我们不知道你俩在这里,我们这就走。

    他回头,将那门给推开,正想往外面走,眼睛瞧过去,顿时就傻了眼。

    这外面,哪里还有走进来的形象,分明就是一处万丈深渊啊!

    我们怕出现刚才张静茹那种惨状,快步跑过去拉扯住两人,伸头一看,之前那种平静的场面没有了,依旧是恐怖的万丈深渊这个地方,居然还会变幻无常,根据不同的人,出现不同的景物,还真的是有些可怕啊。

    吴萃君和老庄看到我和杂毛小道这一脸的紧张,也有些吓到了,哆哆嗦嗦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杂毛小道将我们在厂房里面所遇到的事情,简略地告知了他们,当听到出不去了,两人顿时就傻了,说这可不就是一个牢房般,许进不许出了么?

    老庄有些不相信,说莫非是障眼法吧。

    他从衣兜里面摸出他的大诺基亚,看了一下,通讯神器信号格打叉,这手机也用了有些年头,所以也不可惜,断然将手中的大诺基亚往外面扔去。那手机一出门口,立刻有一阵无形的罡风吹来,刷刷刷,无数零件散落,掉下无尽深渊中去。

    瞧到这副场景,两人吓得脸色苍白,吴萃君颤颤巍巍地说道:“往日曾听我父亲说过,在合和石坟山附近有一处迷宫阵,走进去,便出不来,最终饥渴而死,我当时去过几次,并未碰上,也不信世上还会有这般神奇的事情,没想到今朝却是巧合了……”

    从吴萃君和老庄的描述中,我们得知了一件不好的事情,那就是在这偌大的工业园中,没有人知晓我们的存在,也没有援兵到来,所有的一切,我们都需要自己拼搏,将这间工厂里面的幕后凶手给找出来,方才能够平安脱身。

    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总是会爆发出一种霸蛮而一往无前的气势,将吴萃君和老庄的情绪稳定了之后,我们将现在的境况说与他们听,让他们跟着我们走,最好不要离开我们视线,否则我们都不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

    吴萃君和老庄虽然都是行内人,但他们都是文职,也就是掐指推算耍嘴皮子的,比不得我们这些武夫子,所以此刻尤为忐忑。

    我们沿着走廊往回走,朝着之前出现无欲天魔肉菩萨阵的车间摸去,尝试着从哪里找到线索。

    在那一刻,我们都无比地怀念及时雨虎皮猫大人,倘若它在的话,我们基本上都不用动脑子了,这么复杂的阵法奥妙,还是留给肥母鸡这种用生命在研究的家伙去操心吧。唉,只可惜……

    世上没有后悔药买,整个厂房里,除了我们的脚步声,一路上再无动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幻。

    我们走得慢,用了十来分钟才走到那里,姜钟锡大师依然还在坚持,只不过人非圣贤,小兄弟已经开始反应起来,情况十分危急,我瞧着那些翩翩起舞的美人儿,各个都长得绿茶*的模样,多胞胎一般,似乎跟王珊情,又有一些相似。

    其间吴萃君和老庄的惊异自不细说,杂毛小道也将他的祖传红铜罗盘拿出,仔细地查探了一番,然后从怀里掏出三张黄色、红色、青色个一的符箓来,喃喃说道:“我信了你的邪!”

    这符箓乃祝香神咒符,寻找邪魔,我自己也会画,然而这三色符确是升级版,秘法绘制,一经燃烧,立刻有烟生成,直指角落某处。

第二十六章 鬼来电,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那烟雾就像当时我们在温泉山庄,杂毛小道用屁指引一般,画出一个箭头,然后直指目的地。

    我们沿着这提示来到角落,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吴萃君捧着罗盘惊喜地叫道:“哎呀,我这里有反应了,天池的指针乱动呢!”其实不用罗盘,我们也能够感觉得到,这片区域,似乎有一些不对头,阴气森森的。

    尤为古怪的是,倘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那机器后面的地下,绿色胶皮与旁边的地面,似乎有着一些色差,而且还凸了一块出来。

    杂毛小道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走上前,用鬼剑,往可疑的地方缓缓地刺去。在将这方圆两米刺出了好多破口之时,他突然一动,顺着一个圆弧,将这一大片区域的地板胶皮给划拉下来,接着用鬼剑一挑,掀开到一边儿去,露出了一块灰白的水泥地来。

    我们小心翼翼围上去,但见这水泥地上,有一道2x2的方形印记,缝隙明显,显然此处是可以打开来的。

    从闵魔门徒的逃遁中,我们已经知道敌方在地下有空间,但是却找不到入口,而现在,我们终于有了明确目的。其实我们整体的思路也是对的,既然这个车间出现了无欲天魔肉菩萨阵的灵光投影,那么本体自然也不会很远。

    不过让人疑惑的是,这间厂房里落成也有了些日子,而且听谢一凡的口气,运行很久,竟然没有人发现这里面楼下有楼,要么就是当年的承建单位有所猫腻(就如同浩湾广场的鬼楼),要么就是这里面有人内外勾结。

    不过不管怎么样,坐以待毙,永远都是下下之策,既然找到了路口,那么我们便要下去瞧一瞧,看看敌人的虚实,最好捉两个人来审问一番最好。

    我伸出手,试了一下,感觉这缝虽有,但是颇为沉重,根本就不能够凭着手劲起开来,杂毛小道也蹲下来帮忙:一二三、一二三,嘿哟……搬得青筋直露,依旧没有任何成效。

    旁边的吴萃君抱着手看了一会儿,见没动静,出声问道:“要不要我和老庄来帮忙?”

    我松开了手,叹气,说算了,我们两个大象都弄不了,再添两个老鼠,也无济于事。我这话儿是有些气愤她袖手旁观,故而有些重了,吴萃君也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听完顿时眼睛一瞪,然而想到她还有求于我们,故而将这口气给生生咽了下去,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脸色很不自然。

    虽然在商业上,萃君顾问公司是茅晋风水事务所地位相当的竞争对手,但是就个人实力来说,吴萃君只是一个得蒙父荫的二代女,身上或许有些玄学本事,却与我们这些生死边缘来往的家伙,有着本质的不同,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不过就是一条小杂鱼,我们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思想出发,帮助于她。

    如此而已,至于小杂鱼在想什么,我们根本就不会去理会。

    我站了起来,走开了一些,然后双手合十,请来了肥虫子。

    这小家伙围着口子绕了几圈,终于找准了一道稍微深些的缝隙,准备朝着里面钻去。且不谈吴萃君和老庄表情之惊讶,也不谈吴萃君的口型有多销魂,但见肥虫子稍微稳住身子,朝着下钻的时候,一道黑气喷出。

    此处似有阵法,抵御外物,然而肥虫子夷然不惧,黑豆子一瞪,嘴巴微微张开,竟然将这些黑气,悉数吸入腹中。将这些黑气吸收殆尽之后,肥虫子唧唧叫了几声,似乎颇为满足,隐约还有打嗝响想来佛道两家对于它的针对压制比较厉害,但是邪灵教传承都是巫术以及旁门左道,自身的属性都不是光明,自然难以形成对肥虫子的绝对压制,这也是肥虫子频频偷袭成功的主要原因。

    还没待我们反应过来,那肥虫子便倏然往下一动,不见了身影。

    我深呼吸,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与肥虫子的意识勾连起来:这是一个黄蒙蒙的世界,似乎有无数符文在流动,过了一会儿,我瞧见这便是一个通道,两侧有着暗淡的led灯镶嵌在通道两旁,而在前方,有一个落满灰尘的操纵台,上面的仪器很简单,似乎是依靠液压来工作。

    肥虫子看着蠢笨,其实智商颇高,只是智者不语而已。它飞抵在了那个操纵台前,然后用头去拱操纵杆,随着身子往前倾斜,我的耳边开始传来轰隆隆、轰隆隆的声响,似乎地皮也在颤动。

    我始终还是不能够适应肥虫子的视觉世界,睁开了眼睛来,只见刚才我们拼死也撬动不了的那块地方,中间裂开来,然后往两边收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足够宽敞的洞口展开,然后有一级一级的台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杂毛小道抬头瞧了一眼那有些暖黄色光线传来的地道,咽了咽口水,回头问我:“小毒物,下面没有埋伏吧?”

    我不确定地说没有,不过只是一段路程,至于其他地段,我也不知道。

    杂毛小道四周打量了一番,最后看到了场中的那个仙风道骨的姜钟锡大师早已经面红耳赤了,说再这样等下去,老头儿估计就扛不住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反正也是逼到了绝路,临死前捞回本来再说。这话说罢,他带着头往下走去。

    吴萃君和老庄都还在犹豫,而我则跟在杂毛小道身后,缓缓走下了十级台阶,走到了一处通道中。

    这是一个狭长的通道,两壁不时有黄色的灯光闪动,瞧着整体的建筑风格,我莫名想到了当初在浩湾广场的地下室,似乎跟这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关联。楼梯的左对角就是操纵台,肥虫子在上面蠕动着,似乎在闻什么东西。我少部分时间能够与它心意相连,而大部分时间,却搞不懂这个小家伙脑子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于是也不去管,瞧着前路幽暗,咽了咽口水,说这里的电源系统,似乎另成一套啊?

    杂毛小道点头,说是,平日里的闵魔等人,应该就是在这里潜伏着好一个小隐隐于市,大师兄自接任以来,一直想拿闵魔开刀,结果就是说没有找到。任谁也没有想到,重伤之后的闵魔,不但没有跑到什么偏僻的深山老林子去,而是寄身于这熙熙攘攘的工业园中,端的是走了一步妙棋。

    杂毛小道将鬼剑前指,回头跟我说了一声小心,然后没有在说话,缓步在前面领路。

    我们一路走,通道不长,鬼气森森,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房间前,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之后,我们推门而入,还没有仔细瞧那房间的布置或者别的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房间正中的一樽黑色棺柩给吸引住了,怎么都移不开。

    这樽棺柩是木质的,看着似乎是香樟木,然而靠底的一面似乎有些黑色的角质,略微反光。

    不过它真正吸引人眼球的,是棺柩四角都被婴儿臂粗的铁锁链给拉着,离地半米而悬立。

    房间里除了这樽黑色棺柩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一个石凳、一点儿垃圾都没有。

    在这样的环境里,骤然看到这个玩意,我们的心脏都不由得狂跳不止,然而杂毛小道却根本不为所动,走上前,开始围着这棺材打量起来。

    我的心中发毛,而身边两位萃君顾问公司的风水师,早就已经吓得牙齿打颤。

    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空间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这声音骤然响起,让我们的小心脏都不由得砰砰乱跳,而旁边的老庄的脸色则开始古怪起来。

    那刺耳的声音一直在响,我这才发现它来自于棺柩之中,而旁边的老庄脸色十分难看,我捅了捅他的胳膊,说怎么了?一副棺材而已,至于这样么?老庄摇了摇头,说不,这个手机铃声,是我用的……他说话很缓慢,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我想起来了,他的手机,刚才不是被切碎,跌落深渊了么?

    而且,这里有信号么?

    杂毛小道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棺材盖子,示意我将其掀开来。

    我们试了一下,这棺材盖子已经被木钉子给契合住了,好在钉得匆忙,所以不是很紧,我和杂毛小道都是大力汉子,很快就将这黑漆漆的棺材盖子给弄得松动,从那缝隙中,有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而且似乎有急促的呼吸声这代表着,难道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活人?

    就在我们两个踮着脚尖,即将推开棺材盖子的时候,那手机铃声停了下来,嗡嗡的震动声,也随之不见。

    我和杂毛小道互使了一个眼色,一齐用力,将这个棺材板子给全力掀开来。

    我探头进去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里面躺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刚才已经死去、化作飞灰的张静茹!

第二十七章 悬棺救人,杂毛发怒

    此刻的张静茹几乎是半裸着平躺在棺材中,她的嘴唇被用一朵白色布莲花给堵着,然后四肢给桃木钉固定在棺材底,脖子和小腹处有带着荆棘木刺的环套,将其圈禁在底部,不得动弹。

    有艳得似火的鲜血,缓缓地从她全身的伤口中流淌出来,汇聚在棺材底部,浅浅一层。

    见到我们之后,眼神本来已经黯淡无光泽的张静茹突然猛地睁开眼睛,里面的神光亮得吓人。这是生的希望,她想说话,然而却发不出声音来,唯有用绝望而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们,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滴在了血泊中。

    瞧见这幅场景,吓得我们一大跳,因为悬空,这棺材几乎平齐着我的脖子,杂毛小道要比我高一些,接触这个小师侄女那蕴含着无边痛苦的眼神,大声叫道:“小毒物,快救救她!”

    几乎不用我招呼,肥虫子很自觉飞临到了张静茹苍白得如同一张纸的嘴唇上面,然后三两下,将堵在她口中的白色布莲花给剪落,滚到在一旁,接着奋力拱动身体,朝着张静茹樱唇爬进去。

    张静茹哪里有着这种经历,想到一条软绵绵的虫子从自己的口中爬入,即使是已经虚弱无力,也还是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叫声来。

    然而肥虫子依旧很坚持,没几秒钟,便消失在了檀口之中。

    肥虫子一入体内,张静茹的脸上顿时就多了几丝血色,我也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着这吊起来的棺材,说她刚才不是死去、化作飞灰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这里?

    杂毛小道回答我,说:“对于阵法来说,这并不奇怪,它有可能是幻境,也有可能是空间折叠,那扇门所对应的,说不定就是这棺材之内……”他从血泊中捡起老庄的那个手机,说这里没有信号,它怎么会响呢?

    只见他刚刚拿起来,那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民族风的优美旋律,在地道里不断回荡。

    我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自己信号格打叉的手机,然后脸上变得有些诡异在这个信号屏蔽的地方,手机响起,难不成是鬼来电?

    老庄凑过来看了一下号码,惊喜地喊道:“是我家里的座机,一定是我儿子睡不着,打过来的……”他伸手过来抢,然后接通,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迷糊的童声:“爸爸,你在哪儿啊,小新好害怕……”

    老庄激动地说:“小新,爸爸在鹏市xx区伟相力工业园的一间厂房里,你赶紧叫你妈妈起来,让她报警……”老庄的语速很快,而那个小孩子则根本就没有管她,而是一直说道:“爸爸,你在哪儿啊,小新好害怕……”

    “爸爸,你在哪儿啊,小新好害怕……”

    “爸爸……”

    两个人各说各的,讲了好久,突然间,一声惊栗的尖叫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有着深入灵魂的恐惧,接着老庄贴在脸上的手机一阵杂乱,杂毛小道突然伸出手去夺了下来,往前一扔,砰,那手机的电池居然爆炸了,零件碎落一地。

    老庄一屁股坐在地上,像刚刚被救上岸的溺水者,贪婪地喘着粗气,几秒钟之后,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杂毛小道的裤脚说道:“萧老板,我儿子没事吧,他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儿子他不会……”杂毛小道将他给扶起来,说不用着急,这只是一种小小的鬼把戏,障眼幻术而已。

    面对着一个父亲的担忧,我们也无力劝阻,正在此时,悬空的棺柩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经过肥虫子的治疗,张静茹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我们不再理会老庄,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棺中。

    张静茹身上虽然不再流血,但是四肢上的桃木钉还是深深扎穿其内,而她脖子和小腹间的荆棘木环,使得她连动一下都不可能。

    这棺材极高,我们根本无法攀进去,给张静茹松开。

    要把她给救出,唯有将这悬棺给放下来,方能慢慢图之。杂毛小道的手摸上了那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轻轻地拽动了一下,很硬,根本扯不下来,而这铁链与棺材相连之处颇深,弄脱下来,估计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我有些困惑,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之前将张静茹捆在半空,此刻又将她置入悬棺,就是不让她着地,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如同炼制小鬼闹闹、姜钟锡大师一般?

    我们商量一番,最后还是由杂毛小道骑在我脖子上面,配合肥虫子将张静茹救出来。

    杂毛小道体重一百三,对于我来说实在很轻,我低着头,轻松地将他托起,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头上有挥舞鬼剑的声音传来,过了一分多钟,杂毛小道在上面提醒道:“小毒物,我将她抱出来了,你担待着点儿!”我点头,说来吧。

    话音刚落,结果肩头一沉,陡然重了一倍,还有湿漉漉的血滴在我的脑门子上,熏臭得很。

    杂毛小道在上面指挥着,过一会儿,我们小心将张静茹放在地上来,只见她奄奄一息,虽然睁开的眼睛表示她还活着,但是这生命已经如同风中之烛火,随时都回熄灭。

    面对这一身血窟窿的美艳台湾妹,我和杂毛小道好是一番忙碌,又是上药粉,又是清理创口,好在我们随身都带着伤药,倒也是充足的,吴萃君和老庄也放下了自己的心事,在旁边帮忙,过了好一会儿,张静茹才缓过气来,睁开楚楚可人的眼睛,泪水迷蒙地哭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呜呜……”

    杂毛小道好是一番安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静茹抽抽噎噎,然后说自己刚刚跨出门去,便如坠深渊,意识立刻昏迷过去,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浑身刺痛,一拨又一波深入骨髓的疼痛朝着脑海袭来,四周皆是黑暗,自己好像在船上一样,有些摇晃,体内的血每一秒钟都在流逝,越来越冷,她甚至以为自己到达了地狱,正在受着无边的刑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杂毛小道,踩着七彩祥云,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女孩在此刻表现出了无比的软弱,说话的时候,手紧紧抓着杂毛小道的衣角,脸上虽如白纸,但是眼睛却闪耀着光辉。我把脸扭了过去,暗自腹诽尼玛,明明是一起察看的,为毛只是看见杂毛小道如此帅气逼人,而我却只是围观群众甲的角色?

    不过我很快就想通了,估计杂毛小道对御姐类型的美眉,杀伤力更大一些吧。

    当然,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从张静茹口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她四肢的桃木钉虽然被拔除,而且有肥虫子帮她清理,但是此刻的她,伤痕累累,根本连路都不能走动,敷完药之后,我叫来吴萃君和老庄,说我们要在前面防备敌人,你们两个轮流背着台湾妹吧。

    危机时刻,也没有人反驳,吴萃君沉默地点了点头,倒是老庄,犹在担心自己的儿子,喃喃问我,我瞪了他一眼,说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说不定,下一个死去的就是你。

    听我说得严厉,老庄闭上了嘴巴,将张静茹扶在了肩头,然后背了起来。

    我们接着走,这个房间的对面还有一个通道,不过墙壁上的灯光间隔稍远,整体显得十分晦暗。我们继续前行,走了十几米,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扭过头去,只见吴萃君蹲立在地上,在她的右腿之上,竟然有一根羽箭。

    这悄无声息的袭击让我们的精神立刻紧绷起来,朝着四周看去,静寂无声,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走到近前来,才发现这这羽箭是从通道的墙上射出来,而此刻孔洞早已紧紧关闭。

    吴萃君捂着大腿上面流淌出来的鲜血,银牙紧咬,疼得额头冒汗。

    我们将箭矢剪断,然后将箭头挖出来,吴萃君疼得龇牙咧嘴,向来娇生惯养、在商场驰骋风云的她不由得大怒,朝着空荡荡地走廊大声骂道:“你们这些扑街仔,有本事出来啊,丢你老母啊……”

    这个女人一旦发起飙来,那骂脏话的水平简直令人汗颜,而就在她叫骂了一阵之后,空间里突然有一声阴恻恻的声音在回荡:“死、死、死……”这声音阴森森,偶尔还有隐约的怪笑声,让人听着后脑勺都是一阵发麻,仿佛幽府里面发出来的声音。

    听到这来自地狱的声音,吴萃君、老庄和张静茹都吓得瑟瑟发抖,而杂毛小道则沉静下来。

    他的双耳不停耸动,似乎在追寻声音的来源,而左手则在不停掐算着。

    几秒钟后,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眼睛瞧向了左前三米处,陡然狂怒地大喊:“装神弄鬼的家伙,当我们智商为零么?”此话一顿,他的身子倏然前行,一脚踹在了坚固无比的墙壁之上。

    第一脚,墙壁微微颤动,第二脚,开始摇晃,第三脚,杂毛小道脖子上面青筋直冒,犹如小蛇在游动。

    他也是陡然怒到了极点,将脖子上面的血玉拽出来,紧咬舌尖,一口精血似箭喷上,身形隐约间,陡然大了几分,再次出动,犹如猛虎,又一脚,他刚才踹的那个点就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杂毛小道一个翻身,亮出血虎红翡,大喊道:“出来吧,血虎!”

    一头红光四溢的红色猛虎从杂毛小道手中跳出,将这一面墙给撞得四散,然后朝着前面出现的十几人扑去。

    在我视线中,大猛子一群人,正错愕地朝这边看来。

第二十八章 壮汉脱裤,老头清醒

    因为敌方故意弄出这吓人的鬼嚎,弄巧成拙,反倒使得杂毛小道发现破绽,并且突然爆发,将这墙壁撞碎,使得我们并没有循序渐进地朝这通道深处走去,而是以这种形式,陡然出现在了诡异工厂的这些幕后操纵者面前。

    在我视线中的十几个人,为首的依然是闵魔首徒大猛子,除了他和刚才露面逃遁的缺耳朵之外,还有一些其余的人,有一两个我还颇为眼熟,但又想不出来哪儿见过,然而当我朝着左右扫量的时候,却发现在左侧一块空地上,有着两个我颇为熟悉的女人。

    第一个女人我并不惊讶,她曾经是我手下的店员,一个漂亮机灵的普通西川姑娘,然而她此刻的身份是闵魔弟子,邪灵教的核心成员;第二个女人着实让我们大吃一惊虽然我们曾经无数次猜测她就是身边的内线,但却又无数次否决,因为她毕竟是我们最不希望的人选,而且杂毛小道似乎对她还有一些情愫存在。

    这两个人,一个叫做王珊情,外表美艳而内心蛇蝎的女人,而另外一个,是清纯可人的茅晋风水事务所美女前台,张君澜。

    看到小澜,我似乎瞬间就想明白了茅晋事务所里面的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虎皮猫大人和两个朵朵为何会没有与我们同来或许并不是雪瑞有意为之,这里面,多多少少也有着这个内应的怂恿和挑唆,使得本来没有什么警觉心的雪瑞,间接成了此番计划的助力。

    惊讶的并不仅仅只有我和杂毛小道,小澜当看到血虎破墙而入,目光与我们对视在一起的时候,顿时也吓得魂飞魄散,颇有一种高考作弊时被监考老师抓到、或者被丈夫捉奸在床的那种惊慌,想要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唯有低下了头,不敢看我们。

    看着杂毛小道喷火的眼睛,我虽然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小澜在此,但多少也能够理解他为何会如此癫狂。

    其实就我而言,小澜不但是我们事务所里面的员工,而且也一直当作朋友在相处,万万没想到这个贱女人竟然真的就是邪灵教的卧底,而且还屡次陷害我们,背后捅一刀。

    她此刻的身份,使得我们之前的感情付出,便如那镜中花、水中月,付予一空,这种背叛的感觉让我们恶心到了极点。

    血虎破墙而出之后,并没有扑向面前这一群闵魔门徒,而是守在了洞口,不让其余人等偷袭,我制止了吴萃君和老庄的跟随,让他们在稍微安全的通道内照顾好张静茹,与杂毛小道并肩走进这处大厅里来。

    杂毛小道并没有瞧向大猛子等人,而是直愣愣地瞧着小澜,沉声说道:“那么……潜伏在我们事务所里面的内奸,就是你咯?”

    小澜没有答话,低着头,恨不得钻进了地缝里。

    她不答,倒是她旁边的王珊情开始说话了:“这位道士小哥哥,对待女孩子,可不能这么严肃哦,女孩子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吼的,你吓着我们了……”

    杂毛小道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化妆之后如同女神一般的女人,眉头一挑,说果然是居移气、养移体,做了闵魔的弟子,人也变得邪里邪气了,黄鳝,话说你的资质倒是蛮高的,这无欲天魔肉菩萨阵居然是由你来主持的,让人意外这肉身布施手段,想来是你这几年生活的真实历练吧?

    在两人对话的过程中,我这才发现在王珊情和小澜的后面,有十二个仅着丝缕的女人在疯狂舞动身躯,而场中所盘坐不动的,正是消失很久的姜钟锡大师。

    这场面与我们在地上所见的几乎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这十二个女舞者跟上面的图像投影,有着本质性的区别写到这里,对于怎么形容这些女舞者的外貌我有些犯了难,倘若我把凤姐拿来作对比,她的形象便顿时拔高了许多,勉强作比较的话,中空虚公子身旁的四大美女,那气质,或许能够勉强与之抗衡。

    如此歪瓜裂枣、长相奇葩的十二舞者,简直让人瞬间显露出即将要怀孕的征兆,让我彻底理解了“电视上都是骗人的”这句话的真正内涵,也知道了杂毛小道之前谈及此阵时,那种淡定和从容是因何而来。然而身处阵中的姜钟锡大师,却并没有这般的感受。

    他的脸色潮红,显然已经是被虚幻中的无数美女给撩拨到了忍耐的意志极限。

    听到杂毛小道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言语,王珊情不但没有羞耻,反而更加放荡地浪笑起来,百媚横生,惹得旁人纷纷侧目,忍耐性低一些的,都开始咽起了口水来。

    然而在见过这女人丑恶德性的我眼中,她还不如一坨猪肉美丽。笑罢,王珊情媚笑着说道:“成王败寇,天下间的道理,莫不如此,何必问太仔细?呃,陆左哥,我们好久没有见,为什么你一见我,就这一副喷火的表情,是对我念念不忘么?”

    我冷笑,说是啊,好久没有见过了,我们是应该好好亲近一下才是。

    想起闹闹的遭遇,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大步朝着王珊情冲上去。然而此间的王珊情哪里还是以前我店中的小美,护花使者何其多也,立刻冲出两个彪形大汉,挡在我的面前。我冷笑,这两个夯货虽然人高马大,高我几个头,但是修为到了我们这一个层次,决定胜负的,永远都只有力量。

    这力量包括速度、敏捷、反应力和爆发力,拥有这等力量的我,哪里会被两个壮汉给吓住,脚步根本就没有停,冲到近前,错身躲开一直拳,抬腿就朝着左边的那个两米壮汉肚子踹去。这灌注了我浑身精气的一脚踢中了那汉子的小腹,预料之中的情形没有发生,这个汉子只是身子晃了一下,竟然站得稳稳,反而是我,仿佛踢到了钢板上面一样。

    猝不及防的我不由得后退几步,抖了抖发疼的脚尖,抬头瞧着汉子,只见他脸上颇有有些得意之色,嘿然说道:“小子,听说你蛮厉害的,不过,咱家自幼习练金钟罩铁布衫的硬派气功,哪里会怕你这等小小气力?”

    我站稳身子,瞧见旁边另一个肩膀上面宽得可以跑马的壮汉也是嘿嘿笑,说不过就是一个猴儿一般的小子,居然能够引得师父如此重视,真的不知道你有何本事。老子捏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居然还敢亵渎我们的女神,简直就是不想活了,李长志,弄死他!

    这两人像两座肉山,挡住了我与王珊情之间的路,然后如熊瞎子一样,朝着我扑了过来。

    瞧着两位的身板子,确实都是练过硬气功的家伙这所谓硬气功,注重的是肉体,强调以呼吸来引导,以不断地锤炼击打为方法,辅以药物和其他手段,将身体练得如同那钢铁一般。然而人体柔软,即使炼制再刚硬的地步,也会有功力不及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罩门。

    对于炁场灵敏的我,寻找罩门的时间并不用很久,三秒钟之后,我往空中一个后翻,手指那个两米巨汉,一声大喝:“着!”

    话音刚落,那个刚刚还雄赳赳气扬扬的家伙突然就跪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刚要说话,口中的白沫就喷溅出来噗!这白沫喷在了宽肩膀的腿上面,接着一股酸臭不可闻的味道,就在空间中飘散开来。

    宽肩膀瞧着腿上面的白沫开始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这个儿比我还高出两个头的家伙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啊的一声大叫,手伸向了腰间。我发了愣,不知道这个哥们要干嘛。

    然而就在众人注视下,他竟然将裤子给脱了下来,然后发疯似地蹦跳。

    看来再怎么直的鲁男人都有着不可触摸的柔软之处,这个宽肩膀想来是怕极了虫。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想到,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子,正好是一名招牌响亮的蛊师。

    对付这些邪灵教的邪恶之徒,我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仁慈之心,肥虫子一经得手,立刻开始发挥起了它恐怖的功效来,那个大个子李长志捂着肚子开始滚地,喊得撕天裂地,仿佛他在生孩子一般,可见他肚中的小家伙,有多翻江倒海。

    就在我与这两名壮汉开始交手的时候,手持鬼剑的杂毛小道也与以大猛子为首的闵魔门徒,开始拼斗起来。此时的我和杂毛小道,已然是一方人物,不过还尤显稚嫩,所以对付这样的围攻,还是有些吃力,即使有肥虫子在后面偷袭,也没有达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而就在我们即将陷入重围的时候,一直盘坐在地上的姜钟锡大师突然站了起来,眼神亮如恒星,双爪如坚铁,一抓便直入一个女舞者粗糙的脖颈,一捏,这人便如同小鸡,没有了气息。

第二十九章 陆左哥哥大战坏人

    任谁也没有想到,身处于无欲天魔肉菩萨阵中,早已经血脉贲张的姜钟锡大师,不但没有沉浸于肉山欲海之中,束手就擒,反而骤然发难,出手即杀人。

    或许是想借由暴戾的杀气来冲刷内心的欲念,这老头儿表现出了与他年纪不相符的狠戾果决,那一双手黑沉如铁,先是将一个丑陋女舞者的脖子扯下半边,然后飞身上前,朝着旁边另一个舞者干瘪瘪的胸脯就是一抓。

    他这一抓可不是韦小宝同志那温情脉脉的抓奶龙抓手,青光弥漫之下,半个胸脯竟然都给他掏了下来文字的苍白已然不能够表达当场的血腥,我们平日见人打架,所谓抓,除了抓头发和给脸上挠几道血口子,哪里会有这般凶猛的场面出现?那人就仿佛是面团儿一样,根本不结实,抗日神剧一般。

    被大阵困住久矣的老头儿因我们的闯入、主持者的疏忽而得解脱,变得尤为恐怖,敌方的后阵顿时一乱,剩下的十位“美女”化作鸟兽一散,自有高手上前对决。

    激烈的场景并不仅仅那一处,杂毛小道的鬼剑虽然没有雷罚之威,然而神出鬼没,更胜一筹,这柄镀上了精金的木剑,此刻比那百锻成钢的宝剑更加锋利,而且轻巧,走的是速度与灵敏的路子,像一条饥渴难耐的毒蛇,专门朝着敌人最薄弱的位置钻去。

    但凡一见血,立刻一道阴气打入,寒风入体,身如木僵。

    一时间无数剑影闪动,围攻上前的好几人都中剑,甚至在一息之后,有一个长发飘逸的男子捂着脖子仰天倒下,身体抽搐,没一会儿,已然身死魂消。

    当然,怪只怪那个家伙不但长得帅,而且头式留得跟杂毛小道一般无二。

    我这边倒还好一些,主要是我刚才惩戒那个人形金刚的时候,手段太过于恐怖,使得敢于朝我出手的人,实在是太过稀少。然而我蛊师的身份对方也是知晓的,怎么会没有克制我的手段呢?但见王珊情往后一跳,大叫一声:“师父赐福!”

    这声音响起,突然从头顶上面冒下来一条两米长的带角游蛇,婴儿臂粗,如蛟一般,颈子有着白色花纹,而且背上则有蓝色的古怪花纹,胸是赭色,身体两肢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此物四脚,尾巴尖上有着坚硬的肉刺,眼睛上眉部份有突起的肉块交叉。

    这物一出,游弋空中,朝着肥虫子附身的两米壮汉身上蜿蜒游去。

    它的气息有些像薄荷,让人凉意顿生,肥虫子果断感觉到了这股气息,却并不畏惧,反而将两米大汉给弄得更加欢腾。

    而真正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这条带角游蛇,居然飞临上空后,满是利齿的嘴巴张开,发出“嗬呀、嗬呀”的声音,然后朝着两米大汉的肚中钻去。

    啊……这大汉发出了这辈子最响亮的一声惨叫,高亢的喊声使得在场打成一片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去瞧了一眼。然而这一眼看去,但见他的肚皮被掀破开来,里面无数盘团的肠子被撕扯,隐隐见到一点暗金色的光芒在与之缠斗,血肉纷飞中,无数细小的虫子附在带角游蛇身上,然后肥虫子表现出了惊人的速度,与其在狭窄的战场中厮杀。

    瞧到这一幕,我不由得想象起了它往日在陶罐之中,战胜无数同类,终于成就蛊身的景象来。

    虽然对肥虫子的战斗十分牵挂,然而我却不能够分心旁顾,因为在我面前,已经出现了三个对手,这三人,一个是刚刚脱了裤子、整装待发的宽肩膀,另外一个,是弄了个火烈鸟头式的杀马特(smart)少年,他硕大的鼻环和忧郁的眼神,使得颇有一股落寞牛魔王的气质,像极了妖怪。

    最后一个,打扮得跟黑白无常一个德性的家伙,手持招魂幡,高高的尖帽子使得身型削瘦的他莫名阴森。

    就是这么三个货色,将我团团围住。我一声冷笑,没有了肥虫子,以为我就改吃素了?

    当下我也是将气沉入体内,使劲儿一震,浑身肌肉噼里啪啦作响,侧身让过杀马特少年一击锋锐的刀腿,与那个宽肩膀硬拼一拳。宽肩膀练的是铁马硬桥的硬气功,又是闵魔门徒,筋骨早已揉练成了钢筋一般的强度。

    不过在我习自中的三条行气法门,正奇结合,最适合爆发,此番劲气膨胀,最后由拳骨喷出,威力甚为刚猛,宽肩膀见我体格瘦弱,狞笑着,以为我会被他一拳击飞,却不曾想到自己的左手臂骨竟然发出了喀嚓的一声脆响,接着巨大的疼痛将他的痛觉神经淹没,狞笑的脸变得十分扭曲可笑。

    不过这样集中全力的一击也让我无暇旁顾,被黑白无常一幡打在头顶上,力量并不重,然而我的灵魂一荡,眼前竟然出现了无数重影,轻飘飘的,似乎自己已经飞了起来。

    这招魂幡有鬼!

    我暗叫一声不好,然而身子迟滞,被那个杀马特少年再次杀回来,一脚踢中了我的后腰处。

    这个家伙的脚尖凸起,而且速度极快,使得这出脚如刀,锋利得很。

    我下意识地在腰间将肌肉绷紧,然而还是疼得厉害,人也随着这一脚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在了地上,疼得翻白眼难怪别人说好汉架不住群狼,除非是实力达到一个陡然而不可触摸的高度,不然再厉害的修行者,也经不过这一群人的围攻,更何况这些家伙,也都是闵魔门下的杰出门徒。

    杀马特少年乘胜追击,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时间,再次飞脚而来。

    我翻爬着站起来,一道枯瘦的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与这杀马特少年对拼了两记,速度不但没有落于下风,而且还有更胜一筹的趋势。我稳住身型,但见姜钟锡大师出现在我的面前,双手血腥,仙风道骨的身架子上面尽是鲜血。

    我回头去看,只见小澜和王珊情这两个女人已经在三个男人的簇拥下,朝着大厅东北角的一扇小门跑去,而之前的那十二个女舞者,死了四个,其余八个则跑散了,有的跟着王珊情走了,有的在大猛子一群人的身后,有的甚至跑到了黑暗中,抱着头,蹲在地上。

    我看出来了,这些面貌丑陋的女舞者似乎精神有问题,智障或者别的什么,和常人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我的腰疼痛欲裂,不过这一脚并没有白挨,我刚刚只一击,便将敌方一员大将给对折了臂骨,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嗷嗷叫唤,倒是提前退出了战团。

    眼看着王珊情再次逃走,我的心急如焚,瞧见杂毛小道正一人单剑对抗五六个门徒,肥虫子正在与那条有角游蛇苦战,而我这边正好有这本事不明的台湾老头儿顶住,我告罪一声,抽身出来,大步朝着东北角跑去。

    我一旦盯上一个人,决定不会喊“站住”,而是埋头一阵猛跑,大猛子在战团之外运筹帷幄,见到我突然冲出来,立刻叫了旁边两人,过来截我。然而一旦开始冲锋之后,我哪里有这般好相与,一个急速转弯骤停,甩开一个人,另外一个则用沙钵大的拳头,将此人的鼻子打得桃花满天开,一秒照面便栽倒在地。

    此等困难暂且不谈,我很快就冲到了王珊情的身前几米处,双手拱起,化拳为抓,准备将这个贱人抓住,直接送她往那西天一游。

    然而这个女人居然一扬手,一道阴寒的冷气喷出,我感觉不对,闭上眼睛往旁边一闪,但见我刚才立足之处,竟然出现了一个篮球大的深坑,水泥不断腐蚀,而就在这一刻,我和她之间,有多出了一个头颅硕大的小娃娃。

    这个小名叫作闹闹,大名叫作米小哲的孩子,曾经是一名活泼可爱的小娃娃,如今这头颅畸形硕大,眼神里面除了凶狠和阴森毒辣之外,再也找不出一点儿天真无邪的影子。

    看到它,我的心情总是矛盾得很,既想将其超度,早归地府,又可怜它今世的命运,不忍下手。

    然而我这里还在犹豫,这个鬼娃娃却已经露出了昆虫口器般的獠牙,朝着我扑面而来。

    这等邪教炼制之物,不止费了多少功夫,做了多少罪孽,最初的朵朵自然不能与之比拟。瞧它这狰狞模样,我便是心中一跳,立刻点燃恶魔巫手,挥手抓去。然而这鬼娃娃居然如同鬼魅,飘忽不定,我一把抓了一个空,目光还没有及时跟上,便感觉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无数尖锐的利齿深入皮肤中,然后开始拉扯。

    我的愤怒随着这剧烈的疼痛陡然提升,极端浓烈,反手朝着背上抓去。

    那闹闹见一时撕不下我的血肉,倒也机灵,腾身飞于空中,避开我这针对灵物的恶魔巫手。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时间,小门关闭,轰然而响,而我的身后则传来一声厉喝:“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够到这里来,那么,脚步就终于此吧!”

    大猛子粗豪的声音在大厅里面回荡,接着,无数的黑雾从墙壁间喷了出来,将我们整个的视线给染成了一片乌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身子如坠深渊,什么也瞧不见,只有呼啸的鬼气阴森,在我们周边游绕着。

第三十章 绝对黑暗领域 为106万推荐加更

    阵中有阵,无数阵法勾连,相依相克,这才是闵魔有信心让大师兄折戟于此的真正手段。

    我们知道,这所谓阵法,大都是利用某些科学或者未成证实的规律,驱使外物的力量来达到一个真实的目的。它厉害的不是本身,而是因为规则太复杂,使得阵中的人们毫无头绪,找寻不到最根本的所在,被困,最后致死。

    此番黑雾翻涌,视线受阻,我听到对方的脚步声顿时就变得很轻,悄悄朝着墙壁边缘行去。

    我的心中略有些着急,感觉阵中的炁场紊乱,而我的感应也似乎在逐渐地被压迫缩小,仅仅只能照顾到身边的一米见方。我知道在这样的阵中,第一是不能心慌,第二是不能久留,当下也不犹豫,凭着印象,朝一名正在靠向墙壁的家伙抓去。

    我的手递到一半,并没有摸到任何温暖的物体,反而感到寒意陡升,疼痛自拳头间袭来。

    感受到那锯齿一般的咬合力,我便知道又是小鬼闹闹。

    它不知道对我有着怎样的仇怨,竟然就盯着我,伺机而动。倘若是正常情况下,拥有恶魔巫手的我倒也不是很祛这小鬼头,伸手防着便是,然而现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这种陡然出现的敏捷之物,着实让我吃亏不少,有些心慌。

    被咬的是右手,我在一受疼的时候,便开始启动恶魔巫手,将灼热的力量随着手间这血液,流到了小鬼闹闹的口中。这热度是惊人的,小鬼闹闹属性为阴,自然抵受不住我血液中巫手的反噬,嘎地叫一声,迅速逃开来。

    闹闹飞开之后,天地间陡然一静,仿佛黑雾将包括声音的一切,都给隔离开来。

    我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以及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声,这种绝对的孤离感让许久不曾真正恐惧的我,开始感受到了那种让人心悸的知觉,觉得双手麻麻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曾经想过高声大喊,然而这样一来,我无疑变成了绝对黑暗领域中的灯塔,众矢之的,而接下来的结局,无疑就是妥妥的死亡。

    无数次死亡边缘的经历使我深深明白,无谓的慌乱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越是危机边缘,越得冷静。于是我沉下心来,双手快速接了一个“外缚印”,接着默默念起了金刚萨埵普贤法身咒,让自己的心绪平缓如镜,宛若湖面,这样的状态使得我能够知人心,预感危机,在这样的环境中,更有可能的生存下来。

    当一遍“金刚萨埵普贤法身咒”念完,我的心情终于没有了一开始的慌乱,将呼吸平稳,在这样诡异的黑暗中,默默地移动步伐,朝着通道那边行去。

    我走了差不多有七八步,突然警兆立生,眉间一跳,身子下意识地蹲下来,然后感觉到有一股死气朝着我扑来,凌厉的风声从我的上方飞过。我伸出手,正好摸到一对绷得僵直的双脚,反手扣住,感觉到这具身子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而且也没有了血液流动。

    死人!僵尸!控尸!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了三个字眼,当下也是根本不作犹豫,手上没有武器的我暗叫一声“好”,往下一顺,抓住了此物的脚踝,然后陡然站起身来,一个鲁达拔柳,将袭击我的这死物,给掀倒在地。

    这并不算完,刹那间我能够感受到有三四个人朝着我这边袭来,这不是炁场感应,也不是声音五感,而纯粹是一种直觉。双手抓住这沉重的僵尸躯体,我一个无敌风火轮,将这个家伙抡圆了猛甩,在我身周,形成了一个接近两米的攻击范围。

    有过相关经验的朋友或许能够了解,这甩人转圈,一开始是有一些费力,但是当它形成一个恒定的轨迹,拥有圆心力之后,其实是一件很简单轻松的事情。

    我在甩了四五圈,就撞到了一个攻击而来的人。

    因为我抓的是脚,末端我也看不到,不是脑袋便是双手,甩得速度飞快,砸上去的力量也是十分惊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听到了一声闷哼,有人倒地。见此有效,我甩得更加勤力,呼呼呼,因为距离的缘故,我能够听到有凌厉的风声想起,陆续又碰到了四五次,咯噔一下,根本不作停留,来人立刻倒地,然而最后一下,那人是速度型的,倏然冲到我近前,与我手中的这具躯体轰然相撞。

    因为惯性的缘故,他竟然能够在受创之后,扑在了我的身上来。

    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此人的脸,只是感觉他(她)的头发略为有些长,刮在我的脸上痒痒的,而当我们两个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的时候,从相贴的胸口和此人身上浓重的汗臭中,我才知晓了对手是一名男性,妥妥的纯爷们。

    他是一个身手极为利落的家伙,在翻滚中,手往腰里抽,而且与我搂抱的动作和手法也十分专业,妥妥的柔道摔技,根本不让我的手脚近身当初我与加藤原二在江城会馆见面的时候,那个家伙就是凭借着这样的手法,将我制服。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我哪里能够被这个家伙弄着,再次压着他的时候,我果断伸手,将暗地握着匕首捅过来的手腕,给仅仅抓住,用了狠力,喀地一声脆响,我身下的这个家伙手骨断裂,顿时间嘶嚎起来那种叫声,我们乡下过年杀猪,也不过如此。

    将这个家伙的杀招解决,我的右手摸上了他的头颅,一摸到那一丛古怪的长发,我就笑了,搞了半天,原来偷袭我的这个家伙,居然就是之前围攻我的那个杀马特少年。

    我很早的时候听过赵中华谈及南方省的坐地虎闽鸿,此魔头嗜好收徒,而且是有教无类,跟东北的那位座山雕老大有得一拼,致使他手下极好管理,但却是良莠不齐。

    我身下的这个杀马特少年应该不超过十七岁,行内的手段不知如何,但是手上的功夫倒也是凌厉了得,不然也不会参加此次行动。然而他厉害,我也不是吃素的,故而两下就将其重创。想到他那忧郁而迷茫的气质,本来想用大摔碑手将其颅骨震碎的我,不由得心软了。

    要知道,能够信奉沙马特教义的少年,都是涉世未深的孩子,他们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怀心思,只不过是颅骨里面的脑组织还没有发育完全而已。十六七岁花样年纪的他,还有着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我应该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的。

    如此一想,我手上的力道就轻了一些,劈歪了,将其击晕过去,便不再管。

    之后我又与几位来袭者对拼了数个回合,无论是冰冷的僵尸,还是闵魔门徒,皆下重手,使用在集训营中所学到的一击必杀之技,尽量最大可能地杀伤敌人,好缓解杂毛小道那边的压力。

    数分钟之后,我的身周再无人袭来,我喘着粗气,双手立于身前,开始用心灵与肥虫子作沟通。

    这迷雾如同实质,将我们心灵畅通无阻的沟通给阻隔,我并没有联络到肥虫子,也不知道它与无角游蛇的战斗孰胜孰败不过对于这个默然不语的小伙伴,我向来是十分信任它的能力,即使不敌,自保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就在我眯着眼睛等待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意识从我的心头扫掠而过,让我无端地惊恐起来,如同当日面对浩湾广场地下大鬼的情形。

    而这惊悸过后,麻木的我后心冰凉,感觉头上痒痒的,一摸,有东西闪动,我大惧,蹲身下来一个翻滚,还未爬起来,在我身前五米处突然有一股明亮的火符燃起,顺着这火符,我看到了杂毛小道削瘦而冷峻的脸容。

    他正用鬼剑挑着一张符箓四处查看,见到地上的我,他脸色骤变,大声叫道:“小毒物,小心头上。”

    我听到这声音,扭头一看,但见闹闹的脸已经变得无比的狰狞和怨毒,嘴中滴血,满是碎肉,浓重得几乎滴出水来的黑色雾气在它的身体间穿行,而它的手,十指修长,化作了十把尖锐的角质匕首,正朝我的头顶刺来。

    按照这指甲的坚硬程度,倘若刺中,我绝对不会再见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惊悸的我就地一个翻滚,朝着杂毛小道那边滚去,而闹闹也开始变得恐怖,浑身青狞,长出了细碎的黑毛,力量大了许多,冲上前一抓,我的后心一辣,便感觉一股阴气袭入体内,腹中鲜血翻腾。很快,杂毛小道出手了,一把鬼剑翻飞三两下,便将那东西给逼回黑暗中。

    我与杂毛小道会师,然而在这黑暗里,也成为了众矢之的,感觉敌人无处不在,正在缓慢地朝着我们逼近。倘若再如此下去,我们可真就要栽在这里了,而就在此时,一个久违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中响了起来:“傻波伊们,还真有料啊,这魔波旬蔽天阵,破起来还真特码的费工夫啊!”

第三十一章 锋芒尽显,左道以寡敌众

    这陡然而响起的声音让我们喜出望外,四处望去,想要找到虎皮猫大人的方位。

    然而很快我才想起来,这诡异的黑雾能够隔绝声源,相隔超过一定距离,断然不会有声音传入我们耳中,难道这声音是幻觉?正当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来的时候,却见无边的黑暗开始变淡,仿佛这些浓烟就如同那杯中的药水,给持续注入的清水给稀释了一般,随着时间飞逝,越发淡薄起来。

    而随着这空间里的黑雾淡去,我发现身边围着十来个人,全部都在额头上面贴着黑色符箓,然后小心朝着我们围上来。

    他们本来是准备偷袭的,结果这大阵中的黑雾逸散,就如同潮水跌落,全部都露出了真面容来,彼此都有一些尴尬。不过他们人数众多,偷袭不成,那便强攻,那个戴高帽的黑白无常摇动手上的招魂幡,顿时有四五头猛鬼从上面飘了出来,如那烟雾,环绕不止,接着空中有怪声连连,如泣如述,如怨如慕,让人心头发麻。

    我和杂毛小道背靠背,警戒着这么一堆人围攻上来,想着此番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然而就在我们深锁眉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大猛子人呢?

    这一群人,不是以大猛子为首的么?想到这里,我的目光越过人群,朝着远处望去,但见我们刚才破墙而入的地方,大猛子怒发冲冠,身上有鬼影游动,青光缓溢,身形也陡然大了好几份,与当日出租楼前那波诺附身的情景,一般无二,似乎正在跟什么东西在缠斗。

    张静茹浑身是伤,吴萃君和老庄又都是文夫子,谁能够将大猛子逼得如此狼狈,甚至还将法相真身,给显露出来了呢?

    很快我的眼睛终于瞪圆了,但见一袭白衣在大猛子宽阔的背影中闪现,还有一个娇俏的身形,在大猛子法相之上纷飞是雪瑞,还有小妖朵朵!

    昨晚通电话的时候,她们还在东官公司附近的钱柜唱歌,没想到到了这下半夜,她们竟然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这里。

    雪瑞师承天师道北宗罗恩友老爷子一脉,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却已经被点化了天眼,又与缅北的百年传奇蚩丽妹习过艺,那些都是顶级的修行者,“虎父无犬子”,她自然也不会太差,脚步移转,身法经如同凌波微步一般,无论大猛子如何攻击,都沾不了她的片衣。

    而小妖则轻松很多,看向颇为狼狈的我们,大声笑道:“嘿,没想到我们不在身边,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真麻烦啊,想不操心都不行……嘿,波诺,你这个多手怪,挺有本事的嘛,死而复生,生而复死,蛮有毅力的嘛!”

    小妖嘴上调侃着,但却已经跟大猛子的法相真身斗作一团,一时间青光黑雾萦绕,分不出你我。

    雪瑞和小妖的出现,代表着我们的援兵来袭,但见朵朵也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她朝着我们这边飞,口中大叫:“陆左哥哥……”

    她随手就打出了一道白光,将朝着我们围攻而来的众人身形凝滞。

    然而她还没有抵近,便有一道黑影将她扑在了地上,满是獠牙和腐液的嘴巴大大张开,朝着朵朵的脖子咬去。是闹闹,正在拼杀中的我心中不由得一跳,但见朵朵被闹闹扑到了大厅的一个角落,那鬼东西脑袋足有两个篮球一般大,十足的畸形,瞧见同为鬼体的朵朵,它兴奋得直叫唤,然后与朵朵厮打成一团。

    然而朵朵鬼妖之体,癸水涤身,修炼多日,又与鬼妖婆婆习了无数妙法,醍醐灌顶,哪里会比这小鬼娃娃弱上半分?她立刻翻转过来,将这个小鬼闹闹给压制在地。

    两者正在缠斗,又有一条白影划过,那东西却是不怎么常见的咒灵娃娃,它以吉娃娃的面貌出现,然而气势凶悍,不比在缅北少上一分,有它在旁边帮衬着,朵朵绝对吃不了亏。

    我心方安,周身的袭击已经如林降临,让我旁顾无暇。

    我发现围攻我们的这些人,基本上是以缺耳朵和黑白无常为首,缺耳朵持着一柄短矛,身手凌厉,而黑白无常则在外围摇幡,催动空气中有摇摆不定的气流吹过,而数道丝滑的黑雾在头顶盘旋,不时俯身下来,凭空出现一只指甲尖锐的利爪来偷袭,风声呼啸,牵扯着我们的心神。

    但凡稍不留神,就被周身的这些家伙击中,没多时,我身上的伤口便开始出现。

    而就在此刻,大厅里面的黑雾全部都消失无踪了,一只肥硕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头顶,它甫一出现,就逮到一头幡上恶灵,肥母鸡似的身子在此刻显得格外灵巧,紧紧揪住脖子,俯身一吸,那凶煞莫名的东西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化作扭曲的形象,给吸入那坚硬鸟喙上方的鼻孔中。

    吸完之后,虎皮猫大人不由得打了两个寒颤,舒爽地大叫道:“好爽!”

    这喊声刚完,它身子一闪,又逮到一头恶灵。

    这样恐怖的效率,使得黑白无常摇下来的幡上恶灵吓得四处逃散,不复之前的恐怖。少了这些牵绊,我和杂毛小道终于可以全力对付起围殴上来的闵魔手下与门徒。这些对手手段各异,有持刀的,有使拳脚的,还有一个手上反扣着一把手枪,在旁边鬼鬼祟祟,等待偷袭。

    我们其余不怕,就怵这热兵器,要知道以我们的反应速度虽然可以跟上子弹,但倘若是分了神,很容易就被人阴了。

    然而手持利器者是最容易被人攻击的,那个家伙刚刚往后躲去,想把掏枪来射,突然身体一阵僵直,动弹不得。我的炁场感应中,在那个家伙体内多出了一条小东西,正在全力控制他的心神是雪瑞的青虫惑,正在与狂化之后大猛子拼斗的雪瑞放出了蚩丽妹送给她的传承,将这个准备偷袭的家伙给控制住,使不得坏。

    这些制肘都没有了,我们则开始狠厉拼杀起来。

    杂毛小道先前破墙,身体略为有些损伤,然而此刻却也是夷然不惧,手中的鬼剑恍若一条游龙,在我们身边起舞,这哪里是在拼死作战,分明就是在挥洒艺术的光辉,而在这金光四溢的剑光中,敌人那如同潮水袭来的攻击,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给瓦解不见,即使再凶险,也多了许多平和;而我则简单很多,围攻上前来的这些人,手上的家伙什纷繁众多,使得我惟有聚精会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方能不被卸下什么零件来。

    不过即使是在被围攻,我们也不放弃重创敌人的机会,虽然我身上的各个地方火辣辣地疼,然而却也激发出了怒火,血热得如同汽油,一点即燃,没三两下,在我的手上,已经又多出了两条人命,而同样的,我的左胳膊和臀部,也多了两道刀伤。

    我们这边斗得正酣,而随着黑雾散去,角落处的战斗也落在了我们眼中,在那里翻腾的是姜钟锡老头儿,而他的对手则是青面獠牙的谢一凡、罗喆和老沈,至于之前那个王姓保安,则不见了踪影。

    激烈的搏斗依然还在继续,这样高强度的生死对抗,每一秒钟,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考验,虽然下腹中的气息开始沸腾起来,并且源源不断地给我提供力量,但是持续的失血感,让我脑袋发晕,头昏昏的,自己的每一动作,都像是在透支,极度地考验着我的耐力。

    在背部又中了一刀之后,我终于感觉心中的猛虎出了笼,口中不由自主地大声念喝道:“镖!”

    此言一出口,我错步飞纵,长拳陡出,一拳击中了那个手持短矛的缺耳朵胸口。

    劲力喷涌而出,缺耳朵狂喊一声“啊”,脸色瞬间就变成了褚红色,背上的衣服悉数裂成了碎片,而他张得大大的嘴巴里面,一口老血喷出,仿佛里面还有内脏残余。

    下一秒,缺耳朵目光涣散,人飞到了半空中,背部如遭雷轰,万马践踏,生命已然消逝。

    这一招使得我心力交瘁,往着杂毛小道身后躲去,避开了周围人等疯狂的追杀。

    而随着缺耳朵以这种悲惨的方式结束生命,旁边的邪灵教众虽然还在拼死,然而心中多少也有些一些恐惧,才知道这两个明明看着并不怎么出众的家伙,并不是他们所能够力敌的对手,而就在此刻,凭着一己之力对抗雪瑞和小妖围攻的大猛子终于扛不住了,他身上的那头多手黑魔被小妖揍得奄奄一息,而庞大的身体也被雪瑞以先知先觉的优势,在身体上面击打出无数的伤痛来。

    东北角那一直紧闭着的门突然被打开,那个消失不见的王姓保安突然出现,朝着大猛子大声喊道:“外面有条子来了,不要纠缠,扯呼!”

    这话音一落,正在与我们缠斗的众人四散,身形恍惚。

    虎皮猫大人见此情形,大声叫道:“五行遁术,靠,尼玛又来这套?”

第三十二章 闵魔现身

    看到那个王姓保安队长的时候,我的心脏猛然一跳,事实原来如此在这工厂之中布置这么一个大阵,没有伟相力的内部人员配合,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这名叫做王潇的保安队长,他无论是身份,还是职位,都能够给予邪灵教配合和遮掩。

    正是因为有他在场,全程参与,使得我们此番行动完全就落入了邪灵教的掌控中,而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其实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只是,唯一的变数在于,敌人并不知道我和杂毛小道会变得如此难缠,还有就是雪瑞和我们的小伙伴们,会及时赶到。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们根本就来不及与前来援助的朋友说上一句话,敌人就开始逃逸了。

    此处是他们的主场,天时地利皆占了全,然而对方唯一没有想到的事情是空中那个看似痴肥的鸟儿,却是当代阵法界的顶级大拿,哪里会如此善罢甘休?但见虎皮猫大人情急之下,将身子一抖擞,从它艳丽的翅膀间,顿时飞射出十来尾羽毛,朝着大厅不同的地方扎去。

    大人好久没有使出这一招了,可见此番的情形已经危险到了极点。

    射完羽毛,那些准备遁入墙壁和地面上的邪灵教徒发现阵法被锁,平日可以行走的通道,根本就逃脱不得,而就在此时,我们更是一鼓作气,趁着敌方心慌意乱,赶紧抓住机会,穷追猛打,能拖住一个,就拖住一个。

    我正抓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不让她逃脱,但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吼,如同爆雷一番,忍不住回过头去,但见大猛子浑身皮开肉绽,然而整个人就如同那庞大的狗熊,身上的血混合着纹身上面的黑气,变得如同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恶魔。

    这凶煞的气焰使得雪瑞和小妖往后退开,不敢直击,而他则返身朝着我们这里冲来,如同那高速行使的东风重型卡车。

    我和杂毛小道也都不敢掠其锋芒,侧身闪开,而大猛子则趁此机会,呼啸而过,带着剩余人等,朝着东北角的小门处冲去。我正想追,看到正在与姜钟锡大师缠斗的谢一凡突然发了疯,朝着我们这边快速狂奔而来。

    他刚刚起步,我便感觉到一股毁灭的力量在他的体内诞生,并且已经迅速膨胀起来。

    在他还没有接近我们身前五米的时候,他身体的组织已然稳固不住体内膨胀的邪恶力量,崩溃了,砰的一声,那人便化作了满天的血雨,朝着四处飞溅而去。我们曾经见识过李皓经理自爆的惨状,不由得心中忐忑,下意识地往身后疾退,瞧着那漫天蔽野的血肉扑洒而来,杂毛小道深吸一口气,然后将鬼剑舞成了一个大圆轮,风扇一般。

    然而再密的风扇,也挡不住迎面射来的血肉,我在往后退开的同时,紧绷肌肉,只期待不要打中我的要害。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一道白色的光华闪现,在我们两人面前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平举双手,支撑起一道白中隐有黑色的光芒,将这些血肉堪堪挡住。

    我回过头来,发现是刚才还在跟小鬼闹闹缠斗的朵朵。

    经过鬼妖婆婆醍醐灌顶之后的朵朵,本领已经不在我的想象范围了,她的这一招,如同佛家里面的大金刚轮,有金光辉映,佛心那种平淡的境况陡现,将这邪门厉煞的骨血给屏蔽住了。杂毛小道见这边的攻击被挡,丝毫不作停留,身子如同一道风,跟着邪灵教众,朝着东北角的那扇即将关闭的门,冲了过去。

    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招呼我,整个人就化作了一道青线,倏然消失在了我们视线的尽头。

    他几乎是追着最后一个邪灵教徒的屁股后面,冲进去了。

    姜钟锡大师依然还在跟两位被控住心神的家伙缠斗,其中老沈因为被肥虫子入侵之后,重新分神有些迟钝,故而被姜大师弄了一张黄色定尸符给粘住;另外的罗喆,双目赤红,然而却没有自爆的意图,我看见姜老头儿双手一直在作印结,显然尝试隔断此人和外界的联系。

    瞧着老头儿刚才破阵之时那凶残的模样,再瞧他此刻小心谨慎的行为,如此鲜明对比,使得我知道他和我一样,虽然能够将这两人都直接灭杀,但还是有着仁慈之心,不想害人性命,故而才会如此虽然这般做实在是有些耽误事儿,但是我对他的好感却是在倍增。

    每一个对生命敬畏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闲话不提,见到杂毛小道只身赴险,我哪有闲工夫左右细瞧?但见姜钟锡大师并不会有太多的危险,应该是能够搞得定的样子,我便不再细看,招呼了雪瑞、小妖和朵朵一声,然后朝门口奔去。还没有冲到门口,但见从西面飞来一物,张牙舞爪,浑身滑腻,吓了我一大跳,反手便抓去,却见竟然是之前与肥虫子在大个儿肚中作战的有角游蛇。

    一看到这玩意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大怒不已,手都已经掏在怀中,震镜一级准备了。

    然而这货居然朝着我“唧唧”叫了两声,一听这声音,我一愣,仔细感受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并不是那条有角游蛇,而是肥虫子这死家伙寄居于此。看着这条游蛇四脚模样,我心道莫非还真的是一条蛟蛇?不然的话,怎么会耗费肥虫子这么久的时间,才将其搞定呢?

    不过肥虫子的出现,代表着我们这里的豪华阵容,终于齐全了,我回头看,一地伤者和尸体,雪瑞带着青虫惑与她的吉娃娃飞奔而来,而小妖似箭飞过,朵朵落在我们的面前,刚刚把面前这一堆碎肉给抵御落地,小脸儿苍白;虎皮猫大人哆嗦着身子,往朵朵的怀里面凑去,血迹斑斑。

    至于之前与朵朵她们缠斗的那头小鬼闹闹,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想来是随着邪灵教的大部队,逃入了铁门那一边。

    见到众人到齐,我不再言语,朝着铁门处前冲而去,本以为迎接我的又是一场艰苦绝伦的战斗,然而我却发现杂毛小道仅仅只是将鬼剑横立于胸前,站在门口处,并没有前行,而是沉身静气,眯着眼睛瞧面前的景物。

    这里有一个房间,比起之前的那个地下室大厅,要小了一半以上。

    然而这房间的大部分,都被一个大池子给占据了。

    自从缅北归来,我对于这样的池子就有一些犯怵,瞧着有丝丝热气翻涌于空中,我低头瞧去,只见这宽阔的水池之中,黑乎乎的,上面尽是粘稠的液体,像是红色,又像是黑色,在昏黄的壁灯照耀下,区分并不是很明显。池子上面水波荡漾,有好多块状的东西沉浮。我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下,腹中酸水不由得翻腾而起,呕意顿生。

    尼玛,这些块状的东西,根本就是人头、碎肢以及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人肉。

    正瞧着,突然间有一串的白色圆球冒出,七八颗,全部都是眼球,那种还带着肉丝粘连的眼球。

    在这热气蒸腾的池子里面,唯有的活物,是一个身体浸泡在池子中,一双臂膀躺在对岸上的老头儿。这个老头儿眼睛瞎了半边,是左边那个,所以看人有些斜视,在他的身后,王珊情穿着三点式,展露出美好的身材,正在温柔如水地给老头儿按摩。

    她娴熟的手法使得这个老头儿闭上了仅剩的右边眼睛,美得直哼哼,哼着南方戏曲小调,悠然自得。

    邪灵教撤退的众人,全部都聚拢在了池子的后方,十六七个,堆积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瞧着池子中的那个老头儿,仿佛他便是自己世界里面的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虔诚无比。

    场面是如此诡异,我走上前来,与杂毛小道并肩而立,小伙伴们各自站定,虎皮猫大人睁开了眼皮子,咕哝了一声“傻波伊”,然后往朵朵的怀里挤了挤,十分惬意。

    瞧得这么一副场景,我在努力压制自己恶心的心绪同时,也在想着邪教之所以被叫做邪教,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的观念跟我们正常人类的思维,有着很大的不同,而他们又和世界上主流宗教宣扬“真善美”那种类似观点不同,根本拿人不当人,所以才会被弄得人人喊打,唯有集结于地下,见不得阳光。

    我们站稳,目光开始聚集在了老头儿身上来,这个瞧面目普普通通,随便跑到菜市场去,一副卖菜大爷脸的家伙,想来应该就是掌管整个南方省邪灵教鸿庐的十二魔星之一,闵鸿。

    这个名声吊炸天的老头儿似乎觉察到了我们的注视,掀起眼帘来,看了一下我和杂毛小道,又瞧了一眼我们身边的小伙伴们,从喉咙里面温吞吞地吐出两个字:“来了?”

    杂毛小道抱剑而立,点头,说来了,来取你狗命!

    闵魔坐直身子,上面无数肠子挂在脖子上,哈哈大笑:“取我性命?两个被黑手双城耍得团团转的小东西,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19/ 第一时间欣赏苗疆蛊事最新章节!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所写的《苗疆蛊事》为转载作品,苗疆蛊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苗疆蛊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苗疆蛊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苗疆蛊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苗疆蛊事介绍:
巫蛊之祸,自西汉起延续几千年,屡禁不止,直至如今,国学凋零,民智渐开,在大中国,唯乡野之民谈及,许多“缘来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晓不闻。而巫蛊降头茅山之术,偏偏在东南亚各地盛行,连香港、台湾之地,也繁荣昌盛,流派纷起。
诸位好友,真的认为华夏大地无奇人焉?然也?——否!否!否!
我会告诉你我就是一个来自苗疆的养蛊人么?
苗疆蛊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苗疆蛊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苗疆蛊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