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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蛊事txt下载     苗疆蛊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 肉灵芝,加藤亚也现踪影 为@风行无极限 加更

    非常时期,几乎每一个人都没有熟睡,一听到白露潭的叫唤,大家都跳起身来,四处张望,迅速进入了临战准备。我的外衣放在了火边烘烤,就穿着迷彩短裤和强力背心,那军靴倒挂着滴水,不过事情紧急,也来不及穿鞋,一个箭步就踏进泥地里,朝着出现鬼影的小屋子,冲了过去。

    在我冲出去的那一霎那,在角落玩耍的小妖和朵朵也一同跟了上来。

    我们所在的地方和那个小屋相隔不到十米,不过田地弯绕,周折路程却要几十米。我走不得田埂,直接踏入荒废的田地里,快步靠近那个小屋。见我快速冲上前来,那些黑影也有些惊慌,唧唧呱呱说了几句话,有人往后退,却有两个人持刀冲了上来。

    这刀身修长,黑夜中,依然绽放着寒光。

    看到这不属于集训营标准配置的长刀,我瞬间就知道这些家伙并不是其他小队的成员,也并非鬼魂之物,而是过路客。一想到这里,我的争斗之心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断然止步不前。然而我不想惹事,那两个刀客却不依不饶,刀势凶猛地前扑而来,刷刷刷,那刀光在这黑夜闪耀,如菊花绽放,招招致命,歹毒之极。

    看到这两个家伙毒辣的出手,我心中就有了些火气。

    我不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在我们过来的时候躲避不见,藏身在这小屋中,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见人就砍,不问缘由,反正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善类,于是双手翻转,与这两个家伙周旋起来。

    然而让人诧异的是,这两个家伙的刀法精湛,似乎是受过训练的武者,若要硬拼,身无长物、两手空空的我在短时间内,拿他们还真的没有办法,而且还处处惊险,差一点就给人砍翻在地上。

    不过我从来都不会单打独斗的装波伊,身怀吉祥三宝,我自然深谙围殴之道。

    很快,左边那个刀法最凌厉的刀客被一个小小的黑影子给撞上,吃了好几个黑虎掏心拳,小肚子顿时一阵胃液翻涌,疼痛之极,跪在地上,一口老血就吐得稀里哗啦,哪里还握得住刀?另外一个家伙也很快吃到了苦头,脖子上陡然一沉,阴凉之气蔓延到了全身,身虚发冷,感觉意识在往上飘忽,已然控制不了自己,跪倒在地,当他额头触在了泥地上面的时候,也没有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

    转瞬之间,两个攻势凶猛的家伙被我给断然解决。

    这时远方的天空上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我面前的一切给映照明亮两个躺倒在泥地上的家伙西装革履,而在门口警戒的两个人,一个依然穿着黑西装,还有一个矮个儿瘦老头,脸上面涂着厚厚的白粉,穿着青藏色的简便和服,手上捧着黑木牌。

    这个黑西装,似乎有些脸熟啊?

    除了秦振留着看家外,王小加、老赵这些一众人等全部都围将上来,眼神闪烁地瞧着堵在门口的这两个男人,神情不善。正当我准备上前闻讯的时候,那个黑西装突然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陆桑,好久不见了,请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我眉头一皱,而旁边的队员也都诧异地看着我。

    说实话,我虽然觉得面熟,但是却并不认识我面前这个黑西装。于是我踏前一步,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那个黑西装急切地挥手说道:“陆桑,我是直野啊,武田直野哦,你应该不认识我,但是我见过你两次。你还记得你在仰光的时候,去见加藤社长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还记得我不?”

    白露潭手上的强光电筒照射在了黑西装的脸上,看到这副跟高仓健差不多的面容,让我把回忆拉回了以前的岁月。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飞掠而过,我想起来了,这个自称直野的家伙,我确实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我在江城的某会所里跟加藤原二起冲突时,他便是旁边拉偏架的一个;后来我在仰光,去跟闻讯而来的加藤一夫通告原二的死讯,这个家伙也在旁边。

    原来是加藤一夫的手下,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既然是老熟人了,我也便将杀心给收敛起来,问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刚刚那两个吊毛,怎么又跟疯狗一样,胡乱攻击我们?

    武田直野略为尴尬,指着那两个挣扎着爬起来的家伙,口中连说着误会,误会……

    这时的雨势略小,但是浇在头上实在难受,我说好,既然是误会,那你就把这些东西给我掰碎了、揉烂了,讲给我听听。我一边说,一边往小屋子里面走,那个眉目跟日本歌舞伎一般的老头子跨前一步,拦住了我,大声地说着日本话。我除了某些场合里面的日语,知道个大概的意思外,其他的一律不明白,但是里面有一句“八嘎”,我却知道是“混蛋”的意思。

    见这和服老头强硬的态度,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队员,脸都黑了起来要知道,别的都不说,光地上这俩二饼贸然拿刀砍我,我们就能够治这几个小日本子恶意伤人的罪名。莫看这是中缅边界,但在我大天朝的土地上,小日本子嚣张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靠,我们又不是那些负责同商引资、小心侍奉日本大老板的小官员,这日本老头,真的要逼火我了。

    见我们的脸色一变,武田直野立刻就着急了,跟着这老头急速地说着什么,两人唧唧呱呱地说了一会儿,那老头妥协了,冷哼了一声,扭身走进了屋子,而武田直野则朝着我点头哈腰,说陆桑请进,诸君请进。

    我们跟着走进了这个小木屋,发现屋内干燥,头顶上修葺过,并没有漏雨。屋子里除了武田直野和和服老头外,还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一个劲装少女、一个跟那和服老头一般打扮的少年,以及一个躺在床上、闭目而眠的女人。而当我、老赵、滕晓看到木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的时候,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粗气。

    这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的脸纸一样的雪白,没有多少血色,但是脸廓恬美,紧闭的美目上面,睫毛高高翘起,樱唇点印我拿不出什么太多曼妙的形容词,来讲述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女的感受,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悲不喜,然而却如同幽静深山的一泓清泉,素雅而不作妆容的俏脸,光看看,就能够让人从这喧闹的雨夜中,剥离出来,安享一种莫名的宁静。

    见我眼中露出的疑问,武田直野挨个儿给我做介绍,说这位是伊势神宫的神官织田信玄,这是上衫奈美,这是安室由子,这是足利次郎,而这……是加藤社长的千金亚也小姐。

    我一愣神,这个安静得像一汪清泉的女孩儿,竟然就是加藤原二口中那个出车祸变成植物人的琴绘姐姐?看模样,确实是一个可人儿,只是他们这一伙人,为何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呢?我提出这个问题后,武田直野连忙解释,说亚也小姐的病症在经过了日本各界人士的诊治无果后,加藤社长十分伤心,后来有消息说在怒江出现了一个成了精的肉灵芝,能够壮大残魂,或许对她的苏醒有救,于是便请了织田神官,带着我们过来这里了。

    肉灵芝?我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不由得猛地一跳。

    经过杂毛小道、虎皮猫大人和小妖朵朵这么久的熏陶,我已经不是刚刚步入这个世界的新人了,自然知道这种别名“太岁”东西的好处。它在生物学上来说是一种特大型罕见粘菌复合体,既有原生动物的特征,也有真菌的特点,是活的生物体,世界罕见,常人服用可增强抵抗力,延年益寿,而我们这些修行者,则能够壮大神魂,将自己承装力量的容器,给扩大数倍。

    不过这种好东西,自然跟那龙涎液一般,非福缘深厚者而不能得也。

    倘如是肉灵芝,对于这个亚也小姐自然是有莫大的好处,只是这东西不能久置,很容易药效消失,变成普通补药,所以他们才会将还是植物人的加藤亚也,带来这深山中。只是,肉灵芝这种宝贝岂是那么好得的?

    也不知道他们的消息,算不算得准。

    而此刻的我,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一个长相俊美犹如女子一般的少年来。

    那个少年算得上是为了救我而死,虽然他生前一直以我为敌,但是临死前却把我当做朋友,恳求我帮助他姐姐,恢复意识。

    后来我一直奔波忙碌,而且因为跟他的交情真的也只是泛泛,所以并无暇理会这档子事情。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命运之手似乎一直在幕后操纵着我们的人生,在这个最不可能相遇的时间和地点里,我们居然以这么一种方式,重新再次相见了。我突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缘来缘去,皆是因果,我们这一生,有谁能够真正逃过这命运的捉弄呢?

第十一章 林间枪响

    有了加藤原二这里面的情分在,我们便没有为难这些同样寄宿在村子中的日本友人。

    那两个持着武士刀的西装男子浑身哆嗦地走了进来,在武田直野的厉声呵斥下,向我们九十度鞠躬道歉。他们的解释,是太担心大小姐的安危了,所以才会有这么过激的表现。对于这个解释,我很不以为然,小日本刚才进攻之犀利,刀法之凌厉,简直是想要人性命,要是碰到了普通人,说不定已经命丧当场了。

    不过加藤一夫既然放心这一伙人前来深山中寻找肉灵芝,想必总是要带几个亡命徒的。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善类,不过大家都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而已。

    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他们是怎么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深山里搜寻?

    武田直野跟我们解释,说他们还有一队人马,于当地向导的指引下,在前方跟消息提供人在找,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传回来的。原来如此,我打量着这房间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又看了下这里的几个人,说这屋子里狭窄,又潮湿又阴冷,不如到我们那边去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吧?

    他们连忙推辞,说出门在外,哪里敢享受,只要亚也小姐无碍,他们一切都好说。

    虽然奇怪他们为何不选择宽敞的瓦房,而蹲在这个寒冷阴森的小屋子里,但是很多东西问得太明,实在就不是一件好事情。再聊了几句话之后,我们与这里的所有人告辞,退出了这个小屋子,头顶着防雨布,返回了篝火通明的那间瓦片覆盖的堂屋。

    秦振在此留守,见我们脸色阴晴不定地陆续回来,问是什么事情,滕晓将情况跟他作了说明。

    秦振听完,立刻表示了疑意,说这伙小日本未免有些太诡异了吧?我们傍晚的时候来到了这里,他们肯定是知道了的,但是却并没有出现;这一大晚上的时间,既然是认识的熟人,为何不出来相见,反而还鬼鬼祟祟地在那里?是因为我们穿着这一身军装,还是因为陆左你跟他们之间其实是有一些仇怨的?所以他们才会怕你,一被发现,拼死反抗?

    见所有人都望向了我,我耸了耸肩,说仇怨也许有一点,但是不至于如此,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只是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各自纷飞,管不得这么些闲事。

    “恐怕不是闲事……”王小加在一旁突然出声说道。

    见我们都疑虑地瞧过来,王小加不慌不忙地往外面瞥了一眼,说也许大家都发现了,在那小屋里布置了一个日本东密广泽流的法阵,周边有游离的鬼魂灵力,说明那两个大小神官,身上也许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能够听懂日语,所以武田直野和那个老神官织田信玄争吵的对话,其实我能听得明白的。

    哦?我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秦振兴奋地说那看日本片子不是很爽?

    呃……秦振立刻迎来了一阵痛殴,大家忙催促,说两个小日本都说了些什么?

    王小加说两个家伙说得很快,不过大意就是那个老神官说我们会影响他们的大事,而武田则跟在老神官讲述你的厉害虽然他对你的了解不多,但是实力却不是他们这几个所能够比拟的,不信就碰壁试试?最后老神官勉强低了头,不过还是心有不甘。

    大事?是不是找寻肉灵芝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伙日本人出现在这里,都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情,而且似乎还有日本神道教的神官在,所以必须得多留心才是。一番喧闹,折腾之后的我们有些睡不着,聚拢在一起聊起天来,说起如何找寻碧罗雪山神秘的月亮潭之事,一时间七嘴八舌,好是折腾一番。

    我心中有事,讨论得心不在焉,脑海里时不时就浮现起了加藤原二的身影来,感觉心中有挂碍,便不得宁静。过了好一会儿,我决定再过那边去瞧瞧,了解我曾经对那个少年的许诺。

    外面不时有闪电划过,朵朵早就躲入了槐木牌中,而小妖朵朵则是一个傻大胆儿,牵着我的手,一齐走过去。再次来到小屋,我发现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是一副戒备的表情,武田直野看着我,客气地问陆桑还有什么事情么?

    我说你们家小少爷加藤原二曾经在临终之前,嘱托我一定要帮他姐姐恢复神志,所以我过来看看亚也小姐的情况,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的。

    听到我的话语,武田直野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猛鞠躬,说原来如此,不胜感激。

    我正想往前走,然而旁边一直阴着脸的老神官织田信玄,却伸手拦住了我,苦瓜脸威严地说道:“……”我听不明白,望向了武田直野,这个长相沧桑俊朗的中年男人跟老神官讲了几句话,又是鞠躬又是赔笑,那个老神官才收回手,慢腾腾地走到角落里坐下,不看这边。

    我来到了加藤亚也的床前,即使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日本人也依旧将这个女孩儿照顾得很好。我看着她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消瘦的下巴和苍白的脸,将手放在她的鼻子前,呼吸正常,翻开眼睑,那眸子如同透明黑亮的玻璃珠子,只是里面没有任何神采。

    我以前有讲过,人有三魂,藏于幽冥,亦有七魄,敛于内腑三魂为天、地、命三魂,又名“胎光、爽灵、幽精”,各有去处,常人或不能闻,捉摸不定,此乃神秘所在。依照这加藤亚也的情况,身体机能基本正常,说明她的七魄仍在体内,当然这也与她身上这些人工描绘的符文、符纸和镇宁之物有关,不然换了一般的植物人,早会在数年之后,相继消散,不见踪影。

    人体三魂当中,这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

    命魂于人体之中,透过七魄中的天冲灵慧魄主思想,主智慧,又通过体内各个灵魄轮场支配行为,若命魂残失,这性命则朝夕不保。常人的命魂稳固,雄厚如林,修行者的这命魂则株株粗壮,然而这加藤亚也灵台上的命魂,则如风中火烛,闪动不断,有摇摇欲坠之感。

    当初加藤原二是希望通过十年还魂草来找回她游离不在的地魂,以那同源本体的地魂滋养命魂,然后得以茁壮回返,苏醒过来。不过那十年还魂草经过一番周折,到了我手,被炼制成九转还魂丹,被朵朵服用,后来才有的小妖朵朵,以及之后的一系列故事。

    而这次他们所要找的肉灵芝,则是直接用这天材地宝,滋润神魂,让其自由成长回复。

    亚也小姐这命魂微弱,随时可能熄灭,故而无论医者有再厉害的手段,如无配药,也束手无策。

    这也是日本国玄学如此昌盛,传统保留,但也不能够医治的原因。

    我看过之后,对着武田直野说道:“我现在身上有任务,不得停留,所以不能够随你们一起找寻那肉灵芝。不过我会把这事情记在心头,帮你们留心,如果见到了肉灵芝的线索,到时候一定会通知你们的。”武田直野连忙鞠躬,表示了感谢。虽然我手上没有带手机,不过还是跟他要了号码,以便日后联系。

    一切完成之后,我牵着小妖朵朵的手,离开了这个小屋。

    我感到身后有几双目光在凝视着我,似乎在怀疑,也似乎在诧异小妖的身份,不过我没有回头,这些人跟我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也不是见到加藤亚也长得漂亮才会如此,而是因为我曾经对小日本加藤原二,有一个承诺,结下了因果,在不为害我利益的前提下,我还是要尽力而为的。

    不过,加藤亚也,长得真的让人忘不了啊……

    我回到了篝火旁,其他人都已经睡去,剩下老赵和朱晨晨值班,见到我回来,老赵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我点点头,让小妖去外围转一圈,然后裹着毛毯,随便挨着一个人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雨势一直到了中午十一点才稍微停歇了点,我们查看了一下地图,接下来的路程平缓,并没有多少陡峭的山峰需要攀爬,于是便决定起程。

    临走之前,我们前去小屋跟日本人打声招呼,他们都很客气地点头哈腰,说有缘再会。

    继续赶路,浸泡过一天的小路泥泞,我们在皮靴下面绑上了一些树枝草叶,能够勉强防滑。不过雨水冲刷了很多痕迹,而脚踩在上面,一步一个坑,十分难行,速度并不快,走了几个小时,有一架直升机从远处的山脊飞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到了山脊下面的时候,路好走一些,我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试图在天黑之前,赶到马吉洞。

    然而世事难料,我们走到了不到一半距离的古家坡时,突然看到视线尽头出现了一行快速追逐的身影,然后有激烈的枪声,从山对面的林子中,传了过来。

第十二章 故人:刘明与魏沫沫

    那枪声急促,长短不一,在小山窝里回荡,因为有林间那树木松涛的吸收,并没有传太远。

    我们站的位置正好是小山坡的腰口,听到这枪声响起,都训练有素地往道路两侧猫腰躲去,避免被这些人瞧见。追逐的人在密林中穿梭,似乎有两拨人,相互追逐着。逃的一方拿着山民的猎枪,而追击的人,则直接用上了手枪,而且还是人手一把,火力密集。

    双方你追我赶,没一会儿,似乎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这两拨人应该都不是集训队的成员,因为除了一把虎牙匕首和工兵揪之外,我们所有学员都没有携带枪械。只是在这深山中,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胡乱放枪呢?是部队,还是别的什么人?伏在草丛中的我疑虑重重,转头望向了躲藏在山石或者荆棘丛中的队员,心中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等了差不多两分多钟,在我的视线中,突然从林子里跑出一个肥硕的巨大身影来。

    这个家伙的脚步迟缓,走走停停,似乎受了伤,或者脱力了。他手上拿着一把附近山民们常用的苗刀,喘着粗气,跑动的时候浑身肥肉乱颤,抖啊抖,抖啊抖,蔚为壮观。而当看到这个胖子的时候,我的瞳孔陡然收缩,心里面一阵悸动,便顾不上隐藏身形,朝着他跑了过去。

    那大胖子见到路边的岩石后跳出一个人来,吓了一大跳,一副胆小又恐惧的表情,扬着刀子远远地喊,说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亚美蝶,过来就砍死你……

    他还待装出凶恶的表情,然而脚下却被树根给绊倒,整个人就腾空飞了起来,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几百斤的肥肉一挤压,顿时惨叫一声,头也昏了,脑子也迷糊了,刀子就跌落在了一旁,口中的血沫子也不断地涌了出来。我走上前去,大声叫道魏沫沫,你还认识我么?

    那大胖子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因为痛苦而挤成一团的脸孔松弛了一些,略开心,说陆左?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心中欢喜,这个大胖子是我刚刚出道的时候,在江城夜总会里碰到的一个小保安,当时他们夜总会里有一个小姐去淘宝上胡乱买了一个泰国古曼童来养,增加媚功,结果后来控制不住,导致客人身死。这个胖子是个有趣的人物,而且他的这三四百斤好肉,也让人记忆深刻,于是就没有忘记。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我与他老板段叔翻脸,后来经过大师兄调解,最后饯别时,他跟我说他家里有人是神婆,想回家去学学本事,却没想到跑到这里来了。

    魏沫沫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眼神涣散,口鼻处的血沫子却是越冒越多。

    后面还有枪声再响,我连忙拖他起来,才发现他之所以起不来,不是因为被绊倒摔跤,而是身背后中了两枪,正在往外泊泊地冒鲜血呢。

    这时候从林中又跑出一个手提猎枪的精干男人,正是魏沫沫之前的保安主管刘明。他见到我后,略为一诧异,然后也不问来由,冲过来,问沫沫怎么了?我忙说他背后中了两枪,然后又重重地摔了一交,爬不起来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同伴的伤势,刘明的眼眶顿时就变得通红,太阳穴上面的青筋冒起,大喊一声:“欺人太甚了!”

    这话音刚一落,远处有一道枪声响起来,刘明的身子一震,往前扑到了躺倒在地的魏沫沫身上。

    不过他背后有一个大大的铁盒子,子弹似乎卡在了那里,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刘明就地一滚,一边找地方躲避,一边朝我焦急地大喊,说陆左,你赶紧找地方隐蔽,那伙人实在是太凶狠了,他们会连你也一起干掉的。沫沫,爬起来,翻到路边去躲着!

    我反应敏捷,并不用刘明提醒就猫着腰闪到了丛林中,心中却更是疑惑,大声问刘明你到底惹到谁了?若是官家,我们倒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刘明没有回话,而是鼓捣了一下手上的猎枪,朝着林间开了一枪,把追击者的脚步给阻挡了一下。

    然而那些家伙停止在了林坡上,四下散开,看见了躺在地上喘息的魏沫沫,竟然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将那个腼腆而害羞的大胖子给射成了筛子,不得动弹,血流了一地。我本来还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刘明和魏沫沫到底处于什么境地,是好是坏,然而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可爱的胖子就这样死在了我的眼前,顿时胸腔里就如同点燃了一团怒火,大声质问那伙人,到底是谁?

    回答我的是精准的点射,子弹擦着我的肩膀飞过,有一颗还射进了我藏身的树木上,将这颗大树震得一阵颤抖。

    我的心也在颤抖,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伙暴徒,居然敢在这深山老林里肆意追杀,毫无顾忌地开枪射击任何人,这哪里还是在中国,简直就是战火横飞的阿富汗。

    这些家伙,也太嚣张了吧?

    虽然这里离边防站有一段路程,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实在让人愤怒。他们是毒贩子么?

    刘明见到魏沫沫被人射死,发出了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嘶嚎,也不走了,不断地变换身位,找准人影射击。他据说是特种兵出身,枪法实在厉害,没两枪,那林间就传来了一身惨叫。不过他手上的枪实在不給力,没一会儿就哑火了,反倒是被追击者打得露不出头来。

    我已经跳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偷偷地瞧向了丛林中,看到在绿色的笼罩下,有一些身穿黑西装的人影,在林间交替掩护,变换方位。

    一阵激烈的射击声后,双方僵持,出现了罕有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对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带着本地口音的喊话:“刘明,交出黄太岁,我们饶你一死!”我的左侧前方立刻传来了刘明愤怒的呐喊声:“古搓,你个卖友求荣的狗东西,这黄太岁是我和沫沫在山里蹲守一个多月才挖到手的,你们这伙恶狼啥东西都不给就想强枪,还把沫沫给打死了,我日你先人祖宗,我就是扔到沟沟里,扔到山坡下,自己吃掉了,我也不给你们……”

    刘明还待痛骂,从林子中突然丢了一个黑色的东西过来,一鼻子的硝烟。

    是手雷!

    我心头一紧,我和刘明相隔不过五六米,若这手雷是进攻型的,只怕我也要全身如同筛子了。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劲风吹过,那抛坠过来的手雷在空中突然一顿,然后反方向地跌落下去。

    轰隆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出现,热浪翻滚,硝烟卷席,我们都往着后面扑倒在地。与此同时,我听到朱晨晨在某处忍不住地一声痛叫刚刚使手雷转向的便是她的飞针,不过因为念头附着于飞针之上,一经震荡,饱受冲击,便难受得不行。

    这伙人冷血无情的杀伐手段将我彻底惹怒了,我一边匍匐着身子转移到了后方丛林中,一边问不远处的刘明,一共有几个人?

    刘明回答有七个,一个本地人,四个日本人,还有两个越南人,职业杀手那种。

    根据目前的形势,我大概理解了,这些人应该跟武田直野那些家伙是一伙儿的,也就是武田口中的另一队人马。只不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所谓的寻找,居然是如此蛮横不讲理的抢夺,而且动则杀人,执枪明火,这种流氓行径,实在是太嚣张了,老子要不教训一下他们,简直都不配当这天朝子民。

    我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大声地喊道:“所有人注意,自由找寻目标,无差别攻击!”

    说完这话,我将肥虫子这个大杀器给放了出来,而小妖朵朵也蹦跶出来,这个暴力女撅着嘴巴就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而得到了我的命令,所有隐藏着的队员也开始忙碌起来,各自找到位置,然后等待着接敌临战的机会。拥有飞针等远程攻击手段的朱晨晨,已然抽空射出了两记她总共有九根精心铸就的飞针,都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不过这两日来的战斗,加上刚才被手雷轰击的那一根,她现在只剩下七根了。

    当然,所有的手段中,最为见效的并不是其他,而是一直担当配角的肥虫子。

    偷偷摸摸靠近追击者的它终于担当了一次主角,在一片惊叫和哀嚎声中,原本以碾压之势前冲而来的追击者遭遇了滑铁卢,发出了只属于弱者的哀鸣。

    当枪声开始稀疏的时候,我、秦振、滕晓、老赵和几名女队员开始从道旁林中各处冒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接近,然后果断前冲,到达了追击者潜伏的地点,只见烂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到好几个男人,而一个身穿着黑色和服的中年男人,则沉着脸在于小妖朵朵的青木乙罡在作僵持。

    野草游动,但却始终也近不了这个浑身冒着红光的男人身子。

    也就在我们围上来的时候,那个刚才还在做坚持的中年男人脸容突然一紧,鼻子眼睛都凑到了一块儿去,双手捂着裤裆,跪倒在地。

第十三章 你能帮我卖钱么?

    肥虫子偷袭得手,那中年神官痛苦万分地跪倒在地,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水。

    滕晓脚快,已然冲到了近前,抬腿就想把那个家伙给踹倒在地,好捆起来。然而就要踹到那中年神官的肩膀上时,跪倒在地的那家伙突然抬起了头来,嘴唇红艳如火,咯咯地笑。

    他使劲儿大声叫唤起来,音波震动,面上的黑气也就散开了一些。

    伸出手,这人接住了滕晓的猛然一脚,抱着滕晓,往地上翻滚而去。

    这个家伙似乎受过系统而高深的柔术训练,七手八脚,翻滚间,竟然将滕晓给擒拿住。不过作为广南民族大学年年都拿奖学金的高才生,面相老实的滕晓并不是一个易惹之辈,在被中年神官锁住关节的那一霎那,他也是一声呐喊,就如同小猫叫春,咿呀一声,浑身的肌肉一收一涨,整个身子似乎涨大了一圈,脖子都短了一截,原本被锁住的关节立刻交错开来,反身压在了中年神官的身上。

    被反骑而下,那中年神官也是一阵急促,他手往怀里伸,似乎捏破了什么,结果滕晓被一股巨力给猛地弹开一边去,骨碌碌地在泥地里翻滚。

    我瞳孔骤然一缩,在我的视线中,中年神官怀中冲出一头青色蛮牛的影子,离头一米,又骤然钻入他的天灵盖里。此人浑身一震,眼睛就变得炽红一片来式神附身,大荒野!

    这头青色蛮牛便是日本民间传闻已久的“大荒野”,是个厉害的灵物,如此看来,这个家伙并不是无名之辈,十分辣手。我眼见中年神官似乎还在与那青色蛮牛契合,时机不可丢,当下也不管不顾,双手结大金刚轮印,前往直突,一印击在了那个家伙的胸口,口喝曰:“镖!”

    而就在这时候,这个中年神官的听宫穴、翳风穴分别被打入了一根飞针,针尖在与这神官的红光一阵相搏之后,入体一分,将这个家伙的反应力给降低了一成。王小加、老赵、滕晓、秦振、白露潭分别将自家驱镇灵体的法子快速使上,将这个中年神官齐刷刷地狂轮了一遍。

    然而就在我们将这个中年神官打得摇摇欲坠的时候,那头大荒野终于融入了他的身子里。

    式神从无尽灵界中引来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流入了中年神官的身体里。

    他浑身一震,气劲飞扬,一股巨力将周遭的这些人都给震散到了一边,脚步踉跄地朝着后面退去。这里面唯一没有后退的,只有我,因为这个时候,我的双手已经亮了起来,深蓝透亮,如同梦幻一般,将这反震而来的气息给屏蔽于外。

    恶魔巫手能够吸收大部分来自所谓“灵界”的力量,又遭受所有灵界生物的唾弃。

    我一巴掌,扇到了这个连中国话都不会说的中年神官的老脸上。

    啪

    他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道青紫色的手印子,身形都有些不稳,往后一退。在大荒野最初降临的时候,他便已然遭受了众多的攻击,而此刻更是碰到了我这灵界克星恶魔巫手,顿时满腹的怨气,一时喷发,左脚一顿地,几米之内,地皮摇动,而我们的心神都不由得一阵颤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削瘦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是王小加,她利用中年神官制造出来的这颤动,顺势引导,将这力量积聚于自己的手掌之上,然后使劲一拍,以己之力,还施于人。果然,中年神官被一掌拍得往前跌来,我已然站稳脚跟,双手积蓄力量,又往前一击,将其打返回去。其他人见得有趣,纷纷你出一拳,我出一脚,太平拳打得不亦乐乎。

    可怜这中年神官,身携那闻名式神“大荒野”,必然是日本业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然而内有肥虫子牵扯困扰,外有我们这一伙初出茅庐的集训营学员千奇百怪的招数攻击,被欺辱得欲哭无泪。

    不过人的名,树的影,大荒野能够出现在日本的民间传说中,必然是名不虚传的。

    于是他开始反击了。

    他双手一抖,青光外放,肋下仿佛伸出了四只胳膊一般,四根青光带浮飘飞动,将围殴而来的集训队学员给一把扫开。这像彩带一般的玩艺阴森森的,碰到人的身上,先是又阴又冷,然后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十分阴毒,好几人都中了招,老赵的桃木剑与这青光缠绕,竟然冒出了几缕黑烟来。

    这一下,大家都认真了,后退几步,大约围起,然后准备念咒画符,再次围殴。

    惟有我并不惧怕这东西,揪住一根,犹如普通灵体,并无半分疼痛。

    正当我想要表现一番,大显身手的时候,一直插不上手的暴力女终于忍耐不住了,一个前冲,来到了中年神官的身前,抬手就是一个冲天锤,将这个中年神官打得牙齿脱落;然而这个可怜的家伙灾难并没有结束,因为我仅仅拽住了他的青光带,走脱不得,于是被小妖朵朵一连串的组合拳,给打得嗷嗷叫唤。

    更加让人绝望的事情是,小妖的出手并不光针对于肉体本身,每一次出拳都附带得有震灵的效果,中年神官身上的那青色蛮牛本来就不是很稳固,被大家之前一阵驱灵,此刻又被小妖朵朵以那暴风骤雨的攻击给击打,根本就稳定不下来。

    这些麻烦,还不计算上在中年神官体内奋力捣乱的肥虫子的作用。

    于是,我们根本就插不上手了,在两分钟之后,这个中年神官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那一股青色之气被震出了体外来,然后小妖朵朵双手一卷,将那股气息揉捏积压,一番动作,最后将那意识支配的暴戾之气给摒弃之后,一股脑地灌注到了我胸前的槐木牌中。

    原来这股纯净的气息,可以为朵朵所用,所以小妖朵朵才会如此卖力。

    我突然有些明了起这个小狐媚子的心思来她总觉得自己夺走了朵朵行走于阳光之下的机会,所以什么都让着朵朵,有好东西,都拼命地给那个傻呼呼的丫头争取。一想到这里,我的眼眶不由得一酸,这个倔强的小妮子啊,还真的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心肝儿宝贝。

    式神被驱,接着又灰飞烟灭,被揍得跟个猪头似的中年神官跪倒在地,浑身直颤抖,仿佛在抽筋。

    不过长久以来形成的骄傲和武士道精神,让他重新又站了起来,这个男人悲愤地狂叫着一个日本名字,那个名字似乎就是他的式神之名,然后他用无比怨毒的眼神,看向了得意洋洋的小妖朵朵。

    下一秒,他踉踉跄跄地朝我这边张牙舞爪地扑来,看这架势,似乎想要把小妖朵朵给生嚼了。

    不过我并没有在意他的情绪,没了式神的他就如同一头拔了牙的老虎甚至连老虎都不算,一只病猫而已,留着他,我们可以问到很多事情。

    然而从我后面有一个人与我错肩而过,手提着长刀向这个中年神官疾奔而去。

    刷

    刀光一现,头颅飞扬,一具无头尸体在狂喷着鲜血,而一个男人则跪在地上,痛苦而畅意地哭嚎着。

    刘明的手上,拿着的正是魏沫沫手上的那把苗刀。

    这把苗刀在大胖子魏沫沫手上就像小孩的玩具,只能够用来吓唬人,但是刘明却用它亲手斩下了仇人的头颅。好快的刀,好悲愤的英雄泪。我望着这个哭得像孩子一样的男人,看着地上翻滚哀号的六个追击者,看着队员们将地上散落的手枪和武器给收拾起来,心想着终于结束了。

    情绪宣泄完毕之后的刘明,跟我一同来到了魏沫沫那肥壮如山丘一般的尸体前,检查了一番,发现他早已断了气。

    杀过人之后的刘明手一直在抖,不知是伤心、恐惧,还是难过。

    他从怀里抽出一根劣质烟,递给我,我摇摇手,他给自己点上,然后深深地吸了几口。

    我看着他鼻子里喷出来的青色烟雾,问他,说刘明,你上次说要回家来干事业,帮助乡民做点事情,怎么就跑到这深山里来了?他看了我一眼,笑了,说这里就是我的老家啊,你不记得了,我和沫沫还说让你过来这里玩呢,没想到我们居然会是这样子见面……

    我笑了,说这段日子太多事情,记岔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刘明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回到家乡,本来准备大干一场,奈何这里的老爷们……唉,不说这些腌臜事,反正他把这些年赚的钱都捐给了村里的一所小学,然后和魏沫沫在那里当起了老师。后来二月暴雨,学校教室成危房,学生不能开课,重建钱又不够,上面也批不下来,他就琢磨着进山里来淘弄些东西。结果,唉……

    他脸色晦暗,说我懂法,我杀人了,但是我不得不杀的理由。你们是官家人,我认栽。不过我这里有个好东西,你能够帮我卖出去,换点钱来帮我重建学校么?嗯……要是能有多余,给沫沫家里面也寄一点吧?这死胖子家里也很困难的。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往身后掏去,然而摸到一半,脸色就变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第十四章 第一个死亡名额

    见到刘明眼神骤变,我立刻察觉出不妙,忙问怎么了?

    刘明把身后的那个铁盒子整个掀开来,瞧见里面除了一些青草之外,别无它物,整个人顿时仿佛虚脱了一般,瘫坐在地下,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我打量这个铁盒子,它是用薄铁粗糙焊成,造型像一个小提琴盒子。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这里面只有青草和一些黄色的黏液。

    从刚才双方的对话来看,我知道刘明所说的这个宝贝,应该就是加藤亚也所需的肉灵芝,只不过在刚才一番追击的过程中,刘明不小心将那玩意给弄丢了难道那肉灵芝也成了精,自己长脚走了不成?

    沉默了一会儿,刘明突然趴在死去的魏沫沫身上,大声哭嚎起来,说沫沫老弟,看来我们这一个多月的辛苦,都是白费了,你死得不值啊……

    女人哭娇媚心疼,男人哭悲怅心酸,这哭声把我们的心都给揪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劝慰才好。

    我看着莽莽的丛林绿野,以及远处的高山,心想这我答应原二的承诺,只怕又要推迟了。

    刘明哭了一阵,突然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地上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过去,大骂道:“古搓,要不是你这个狗日的引狼入室,还想要独吞钱财,沫沫至于死么?你他妈的下去给沫沫陪葬吧!”看他凶狠得又要杀人,我们连忙架住他。不过看来刘明之前当过特种兵的传言并不作假,这力气,贼大,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给拉开来,我手捏智拳印,一下顶在了他的脑门上,口中高喝一声:“裂!”

    音波嗡动,刘明满是红色血丝的眼睛终于回复了一些清明,长吐了一口浊气。

    我对着这个汉子叹了一口气,说刘明,一切因果,都会有法律来制裁,你不要太冲动了,得不偿失。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也附和,说就是,刘明,一切自有政府帮我们做主,没有人会听你这一面之辞的,你杀了赤松阁下,你是要赔命的,哈哈……

    听到这个恬不知耻的狗汉奸在这里嗤笑,刚刚还在劝慰刘明的我顿时压不住心头这股邪火,将地上这个家伙一把揪起来,啪啪就是两巴掌,扇得他晕头转向,不知南北。他半边怖都松动了,一口的血,大声地叫,说你知法犯法,没有人权……诸如此类。

    结果脾气火爆的朱晨晨给了他一记窝心脚,顿时躺到在地。

    而这个时候,他口中的赤松阁下,那具没头尸体突然肚子炸开,冒出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虫子来。

    眼镜男吓得目瞪口呆,半天没敢说话。

    所有人都被恶心到了,我也是。看着那堆翻滚的虫子,我四处打量,找寻肥虫子的身影,真想把这个恶心的家伙揪出来,打一顿。不过看到这伙被吓得脸色变青的俘虏,我心情又好转了些,将这几个家伙给分开捆绑各处,然后由王小加作翻译,让手下队员挨个儿审问。

    我则把刘明拉到一边,说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你在那个家伙没有反抗力的情况下把他搞死,实在是太没有智商了我要么把这一伙人都杀了消灭证据,要么就只有把你给拘了,你说怎么搞?

    刘明叹气,说算了,不要枉造杀孽了,你把我拘了就是。

    我没有接茬,说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跑去当个山村老师的呢?而且连魏沫沫也跟着你去了?

    刘明的情绪开始好了一点,他说还不是那学校里没人肯教了,所以才赶驴子上磨呗,沫沫也是。也许以前在部队里面受到的压抑太多,也许是在江城昧着良心做事太久,我总感觉自己不是个好人,后来在村子里面教书,看着那群求知欲强烈的孩子,看着他们晶晶亮的大眼睛,我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就满足,学会了简单的快乐。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刘,我身上有任务,恐怕不能够代你完成所谓的心愿,不过我会帮上面求情的,并且帮你证明你是属于自卫杀人,到时候,我想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沫沫的丧事,还是你来帮他办吧,送他走的路上,毕竟还是要由好哥们陪伴的好。

    我和刘明谈了好久,并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感,而是十成的惆怅。

    过了一会儿,王小加过来给我汇报,说明了这里的事由。

    我刚才还在犹豫,小日本这么有钱,为什么不用钱来砸,而是采用这么暴力的法子呢?结果一审问,相互印证,才知道一切都是那个叫做古搓的眼镜男从中做的梗,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手法之卑劣,简直让人恶心,所求的,不过就是日本人答应的一大笔酬劳而已。

    而在被古搓把情况弄得极其复杂的日本人也是相当恼火,除了从日本有名的阴阳社伊势神宫请来三个神职人员外,还花高价从越南请来了高明的杀手,大费周章,在这个林子里转悠了一个多星期,才找到了一直躲藏起来的刘明、魏沫沫两人。

    古搓是个软蛋,刚才吓得直发抖,还交待了日本人一行,上周在东北方向的林子里,杀害了三个山民的情况。

    这和我们之前遭受黄鹏飞伏击时的那腐尸,相互印证。

    贪婪和猜忌便是这一场闹剧最大的元凶,不过日本人的行为也实在是太肆无忌惮了,这股气焰不打压,他们还真的当这是70年前的旧中国,让他们为所欲为了。我虽然心中挂念那个成为植物人的加藤亚也,但是却也不能够容忍这种行为。

    当然,这些事情都不在我们的职权范围之内,更何况我们此刻还是在试炼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要移交给上级才好。

    我掏出了队长才有的绿色丝巾,站在高处扬了扬,过了好一会儿,尹悦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看到缓缓走近的尹悦,我开玩笑地问,说离这么远,你到底是怎么确定我们的表现啊?

    她摇摇头,说我们自有办法,这个你不用烦心。我把我们遇到的情况跟尹悦说明,她眉头皱起,说怎么会这样?我说我也不知道,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你向上级汇报吧,最好帮忙在这附近找一找,看看那个肉灵芝还在不在。

    尹悦眉头不展,说这一片区域是抗战时著名的驼峰航线必经之地,磁场十分奇怪,根本就联系不到上级。

    我发愣,说那怎么办?

    她想了一会儿,说没事,我自有办法,不过可能不能够跟随你们了。你们的下一站是哪里?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直接去那里找你们。我从怀里把防水地图找出来,给她指点,说我们的下一站本来预计是马吉洞的,不过现在耽搁这么久,估计今天晚上也到达不了,不行便找一个能避雨的地方将就吧?不过我们一定会去马吉洞的,到时候需要给你做什么标识么?

    尹悦低头估算了一下,说不用,用不了半天时间的,我到时候自然会去找你们的,这中途的时间里,你自己要小心便是。嗯,时间不早了,你们先赶路吧,把他们留给我便好。

    我点头答应,让队员们把那三个日本人、向导古搓和两个横眉瞪眼的越南杀手捆绑好拖过来,然后唤来了跟我躲猫猫的肥虫子,让它给每个中招的人解蛊,我问尹悦要不要给刘明上措施?她看了一眼在魏沫沫尸身旁不断抽烟的刘明,摇头说不用了,既然是你的朋友,相信人品不错,不会跑的即使想跑,也跑不脱她的手掌心,所以还是算了。

    我点头,表示知晓,然后唤来在休息的队员们,讲明原由,让大家再次上路,朝着马吉洞前行。

    走之前,我跟刘明告别,互道珍重。

    他朝我挥挥手,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说有空,还来他家玩。我忍不住好奇,问他以前服役的部队,叫什么名字?

    他摇摇头,说算了,他就是一个不敢上战场的胆小鬼,说出来,还惹别人嗤笑,还是不说为好。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秘密,或者一些不愿意让被人知道的过往,于是我没有再问,跟上了队伍。

    继续前行,我的心情其实满是蛮沉重的。魏沫沫的死让我感觉有一些莫名其妙,愤恨日本人的狠心,同时又纠结于对加藤原二的承诺,心怜那个沉入睡眠之中的姑娘。日本人千错万错,但是如同白雪公主的她,却并没有一点儿错,如果我能够找到肉灵芝,是不是应该给她呢?

    不过,魏沫沫说起来,可是因为她而死的啊,谁的命不是命?没有谁生下来,就比人低贱一等。

    我就这般纠结着,就像处在婆婆和媳妇之间的丈夫,不知所措。

    因为这一段插曲,还有昨天晚上磅礴的大雨,我们终究还是没有在傍晚时分赶到马吉洞,于是不得不在前方一片岩地附近找地方休息。然而当我们满身疲倦地走到预定地点的时候,一大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山道旁有一具尸体,我们小心上前,翻转过来一看,竟然是那个来自陈家沟的学员。

第十五章 营地血腥,断送的暗恋

    当看到这名叫做陈启昌的集训营学员伏尸道边的时候,我的心脏忍不住剧烈地跳动起来。

    虽然我是一个养蛊人,但是就我个人而言,最厌烦的就是手足相残。

    在我们最初的计划中,这一次试炼里我们将扮演着长征中第一红方面军的角色,致力于跑路、跑路再跑路,除非遇到阻击,是不会陷入教官们的规则中,与其他小队恶意起冲突的,更不会处心积虑地去设伏我相信持有这一想法的小队应该不少,这也是所谓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毕竟大家以后都是一个系统内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为了一个头名,去打生打死。

    于是在我们的预想中,抄小路行走的我们会在碧落雪山皑皑的白雪中,与陆续赶到的其他小队相遇,保持克制而君子的交手,然后皆大欢喜地手拉手,共同迎接试炼的胜利。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在我们未曾预料的此刻,降临到了我们的头顶来。

    没有人想过,我们真的会有死亡名额,前几天还活蹦乱跳,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骂娘的同期学员,就这么死在了荒山野林子里,悄无声息。

    陈启昌真的死了,这个来自“太极起源”陈家沟的年轻人有着绝佳的武学天赋,虽然不修道、不修佛,然而却已经快要走进了“先天”,武技精湛,日后必定是名大师级的武者。

    可惜,他已然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像包垃圾一样,被人扔在了路边。

    他受到了致命的伤害,胸膛处有碗口大的一个洞口,贯通前后,在那空荡荡的胸腔之中,血液半凝固,里面血肉模糊,脏器被撕裂成了肉末,心脏也已然没有了踪影。陈启昌的尸体已经冰凉,皮肤发青,瞳孔涣散,表面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就其死因来说,应该是被人锐器将胸膛破开。

    而时间,则应是在今天早上或者中午的时间里。

    好强的力量,好快的速度!

    要知道,以陈启昌的反应,被这般凶猛的掠杀,凶手必定是一个让人恐惧的近战高手。

    在我检查尸体的时候,老赵和滕晓作为尖兵,已然谨慎地朝着前方岩地阴暗处摸去,而其他人则扩散范围,开始了最高级别的戒备。过了一会儿,滕晓脸色苍白地跑回来,告诉我在前方发现了一个宿营地,但是……他抿了一下嘴唇,说发现了三具尸体,是集训营里面的学员,跟陈启昌是一个小队的。

    三个?加上陈启昌,不就是死了四个人?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哪里是试炼,简直就是在屠杀。我问前面的情况怎么样?滕晓说老赵在前面查探,战斗时间应该发生在6到8个小时之前,凶手应该早已撤离了,不在这里,老赵让我们赶紧过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像是集训营小队之间的战斗。

    我们踩着湿滑的岩地,快速朝着前方行去。很快,我们就来到了事发现场。

    当看到滕晓给我们所说的三具尸体的时候,白露潭和朱晨晨忍不住蹲在地上,将早上吃的面糊糊给全部都吐了出来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大堆碎肉,残肢断臂,人体中各种的零件在地上散落着,有一根肠子被拖出了六七米,而之所以能够分清楚三个人,是因为在岩石凹地里,能够避雨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个满脸血污的头颅,正是和陈启昌被分在同一个小队的三名集训营学员。

    因为过了一些时间,在这个犹如修罗地狱般的案发现场,已经散发出让人发疯的恶臭,丛林中特有的绿头苍蝇在这里举行了最盛大的宴会,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每一坨肉块上,已经有蛆出来了,白花花的,蠕动着扁长的身子,正在跟它们的“学长”争夺着食物。

    角落里还有一个白头秃鹫,正在懒洋洋地行走,时不时啄食一只淋漓血手。

    臭,恶臭!让人直想要大声呐喊、宣泄愤怒的臭!

    我体内的肥虫子蠢蠢欲动,地上的尸块是苍蝇和食腐生物的盛宴,而这些虫子则是它这个金蚕蛊的美餐,我紧紧夹着腿,不让它溜出来,不然我可不敢再收留它住在我的体内。

    在经过最开始的震惊、愤怒和恐惧之后,我们大部分人相继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在四处查探,看看是否有人在潜伏,以及凶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如此凶残的杀人手法,自然不可能是集训营的学员这四个人并不是弱者,其中一个马脸汉子的道法实力,我个人感觉甚至能够在集训营中,排上前五。

    另一个原因,集训营的学员,即使平日里再有仇怨,便比如黄鹏飞于我,也不可能把人杀了,还碎尸泄愤,摆弄出这般的造型来。

    这根本就不是试炼,而是变态杀人狂了,随队教官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前来阻止的。

    然而我们现在所遇到的情况是,在这深山老林岩壁的内里,四名学员遇害,死状凄惨,另外两名学员和随队教官不见踪影,而这里根本就无法与外界联络,尹悦也因为要处理刘明和日本人的事情,不知道在何处,杀机四伏的丛林中,我们开始迎来了最大的危机。

    我们是该中断试炼,原路折回,报告情况;还是不管不顾,继续前行,这无疑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

    扩大了搜索范围,我们在一棵高山松前找到了这个队伍的随队教官。

    他是教我们武装泅渡和野外生存的一个助教,他叫赵磊男,很普通的角色,我几乎没有为他费过笔墨,然而他表现出来的的实力却尹悦还要厉害一些。不过此刻的他安然坐在树前,头低垂,胸口插着一根三指长、削制尖锐的半圆形竹钎,将他死死地钉在了树上。而且让人心生恐怖的事情是,在他的脸、脖子和胸膛处,被人用血描绘出了一幅幅让人看得头晕目眩的符文。

    这些符文,老赵认得,他告诉我,这是一种能够拘人魂魄,炼制法器的邪恶法子。

    这也就是说,赵磊男教官不但人死了,而且魂魄还被人用邪法拘去,做了个不得安生的器灵,说不定还要日日尝受那比鬼灵还要恐怖的阴风洗涤,迷失心智,变成心中完全只有仇恨的魔灵之物。

    这一番番血腥残忍的场面,看得我们遍体生寒,湿热的天气里,冷得直发抖。

    我返回岩壁凹口的时候,发现王小加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我诧异,白露潭凑过来跟我说,这三颗脑袋里其中的一个,是小加她一个省的,小加心中其实对那个男的很中意,但是却一直不怎么敢于表达,反而是和我们混到了一块儿来爱情便是这样,有的时候你明明很喜欢,然而却总是假装着不在意。

    我心想难怪刚才王小加看到了陈启昌,脸就阴沉得如同昨天儿的天气。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倔强的短发女孩子,会喜欢那么一个浑身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

    看到了赵教官身上的符文,我方才想到为何这里的几个学员会死得这么惨,恐怕凶手也是为了收集怨灵,所以才会如此凶残吧,连教官都敢杀,那这些人到底是谁呢?自从见到了日本人一伙,我心中就隐隐有些忧虑,在这崇山峻岭之中,似乎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就在我们不知道怎么劝导王小加的时候,她突然前跨一步,将那个男学员的头颅给抱了起来。

    她的本意应该是想将这学员的头颅给带回去,然而就在她摸到那个头颅的时候,我心中一跳,大叫不可,可是王小加已然提了起来。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旁边的那两个头颅立刻往旁边跌去,然后一股黑色的阴森气息冒出,直接就灌涌进了王小加的体内,她的脸在那一刻,变得铁青。

    我快步冲上前面来,一手扣住她的手,将那头颅甩开,闭目一窥,才知道这黑气并非是毒,而是一种念力标记。

    便如同我给雪瑞解降的时候,被记上的那一种标识。

    这三颗头颅被人动了手脚,让大型尸腐动物不得靠近,而一旦被人翻动,立刻将印记标注在这人的身上,好知会下印者,快速来袭。

    我问王小加你没事吧?她木然地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有一点儿冷。

    秦振忧心仲仲地走过来,说事态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我们随时都会陷入死亡的危险中,不然我们就回去吧,现在不是争夺名次的时候了。

    朱晨晨也连声附和,她刚才吐得昏天黑地,现在又有一些犯呕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将这一队的学员和教官给残忍地杀害,还有两个学员呢?

    所有的疑问都摆在了我的面前,却无从得知,我转头问白露潭,说小白,你的通灵术,能够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么?她有些为难,在沉思了一会儿后,点头,说不知道,但是可以试一试。

    说完,她顾不得其它,蹲坐在了地上,让我们转身过去。

第十六章 我们从不怕战斗 为42万推荐加更

    二十分钟之后,白露潭很难为情地告诉我,说不行,她请神失败了,问不到。

    我见她神情憔悴,精神萎靡,似乎耗尽了很大的精力,问她怎么了?

    她摇头不答,显得十分内疚。显然她是因为做法没成功,不肯罢休,又反复地尝试了好几次,结果导致自己的精神损耗过渡,才会如此。我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王小加走过来,紧紧抱住白露潭,豆大的眼泪滴落下来,说谢谢你,小白,谢谢你……

    白露潭能够理解王小加心中的愤怒和悲伤,还有所有队员的同仇敌忾,知道自己如果能请神成功,我们就能够知晓凶手是什么样的,而且也能够站在制高点上对付他们。所以她才会这样耗尽心力地作法,然而事事都难以尽如人意,白露潭的请神若真那么有用,便也不是这般模样。

    任何一门术法,都不是万能的,总会有一些破绽。

    我召集了大家过来,问他们有没有办法消除王小加身体里的这死亡印记,大家都摇头,表示这实在不可能。秦振告诉我,或许有一种方法可以,那就是将王小加放入那名山古刹,或者洞天福地的道观中,由那些常年诵咏的佛经道言来熏陶,用浩然正气,将这股黑气给消磨殆尽这需要时间,或者数日,或者数年,这都做不得准。

    立竿见影的方法也不是没有,相传鲁东崂山道们中有一小术,名曰“隐身术”,这玩意并非能够隐身,而是收敛身形,将自己所有的气息给收敛殆尽,如同草木一般诸如此类的法术,也可以。

    不过我们并不擅长这些,而且在这荒郊野里当中,也使不得那水磨的功夫,十分头疼。

    王小加若能够融于这天地,或许可以,然而却行动不了。

    对于接下来的打算,大家各有看法,稍微稳妥的比如秦振和朱晨晨,他们比较倾向于立马回头,找到尹教官,然后通报消息,回返百花岭基地;而带着侥幸心思的则有滕晓和白露潭,他们则认为这只是一次偶然的遭遇,未必我们会有这么差劲的运气,不如直走,到那马吉坡,与尹教官汇合,再作打算;而王小加则是一脸的阴沉,默默看着地上的头颅,不说话。

    看来她的想法,是想要给这些学员们,报仇雪恨。

    见大家的意见不统一,我问一直没有发言的老赵,征求他的看法。

    一直在低头沉思的老赵见我问他的看法,凝重地说道:“或许大家太过乐观了,你们并没有把小加刚刚被标记一事,放在心头。黑暗的森林中,大家都是猎人,也同时都是猎物,如果我们没有被发现,悄悄撤离也并无碍,倘若已经被人知晓了,不管是进,还是退,都已经被凶手给惦记上。对手能够灭掉赵磊男带队的大部分学员,说明实力很强,而我们若在行军的路上被攻击,估计胜算并不大。那么,既然迟早都要碰到,为什么我们不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伏击地点呢?”

    秦振眼睛亮了起来,说老赵,你的意思是,我们打他娘的?

    老赵点头,说我们这里根本就联络不上总部,离百花岭基地也有差不多两三天的路程,而有被标记的小加在,他们必然会衔尾追击,各个击破。既然是这样,与其被人像狗一样追击,还不如主动找寻一个战场,张网等待敌人的到来,这样子,或者还有一搏之力呢!

    老赵的分析征服了我们困难便是这样,你既然避无可避,那么就得毫不犹豫地迎头上去,直接把它给干倒在地。

    我之前说过,能够入选集训营的,都是各地一时之翘楚,一身本事,这样的人,哪个没有脾气?之前说要避开,是因为见这血腥,心有恐惧,而当老赵给我们详细地分析起了各种选择的得失和利弊之后,我们发现,其实我们的胜算其实还是很大的。

    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所有人敢不敢撸起袖子、光着膀子上前去拼命。

    说到这里,大家心中的愤怒和兴奋都开始从心底里翻腾上来,商量起各种阴人的法子。

    说到埋伏、阴人、挖陷阱,其实我们都是一肚子坏水,层出不穷的妙计和点子往外冒,光听一听,都让人心中生寒,一点也不比黄鹏飞那一伙人差劲。

    大家商议得兴高采烈,竟然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给压制下来。

    最后,大家都看向了我,王小加咬着嘴唇问我,说陆左,你是队伍的头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环顾一圈,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都亮晶晶,各种愤怒和期待,然后大声说道:“我知道各位在这两天里,被各种不公和突发事件搞得心中憋闷、难受、不得解脱之法,也知道大家看到一起摸爬滚打的同学惨死在自己眼前而同仇敌忾,作为大家推选的队长,我本来应该为所有人的安全和利益去着想,但是但是,我他妈的也忍不住了!谁没有火气?谁没有性子?谁不想爆发光亮,让这个世界围着自己而转动?既然麻烦找上来了,避无可避,那么我们就干他娘,弄死这伙狗日的让所有瞧不起我们的学员、教官,还有这全世界都看一看,我们,才是真正的no.1!”

    “yes!”

    所有人欢呼,大家纷纷上前来推我,说陆左,你终于不理智,疯狂了一回,爷们么,不冲动,不就像娘们一样?说得好,我们弄死了那一伙凶手,不管结局如何,我们都是最棒的。

    既然豁出了命,所有人的情绪都上来了,将五名遇害的教官和学员草草埋葬之后,开始翻出防水地图,研究起伏击地点来。

    在经过激烈的争吵和辩论,我们终于敲定了路过的登仙岭。

    那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地方,从它的名字便能够看得出来。它为何叫做这个名字,我们无人知晓,但是刚才我们路过的时候,向阳面一片光秃,泥地里有袅袅的白色水汽游出,里面蕴含着地热,乃融阳聚热的去处;而在山阴处林木却是尤其茂盛,枝桠旁出,地上的藓蕨杂草浓密得下不去脚,是汇阴纳虚之地。

    这样的地方,在风水学中来讲,是罕见的阴阳鱼旋地煞,用来布阵,是再好不过的。

    而且那里林间草丛越密,里面潜藏着的毒虫便越多。

    作为一名养蛊人,我还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躲在暗处阴过别人,实在是太对不起这个技术工种。平时来往皆是普通人,我也没有好意思下那个黑手,而对于那一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凶手,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能够有多狠毒,就有多狠毒。

    为了鼓劲,我特意把不知怎么变得有些黄的肥虫子拉到面前来,给它老人家鼓劲儿,说看到没有,生意上门了,为你正名的光荣时刻也到了,要给力啊,有木有?!

    肥虫子回答:吱吱吱……

    见它雄赳赳、气昂昂,如此地配合,我让它给每个人都点了一颗殷红的美人痣,此乃“虫蛊驱避精元”,往日一滴可以持续半个时辰,但是作为气息,却能够维持大半天的时间,让被金蚕蛊震慑之后的毒虫们能够分辨敌我,不至于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完成这些之后,我大手一挥,如同伟人一般,让它去丛林中召集手下,等待着敌手的到来。

    在我忙着与金蚕蛊沟通的时候,队里面的所有成员,都在为了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战斗在忙碌老赵和滕晓在山南向阳面,合作布置了一个吞噬阴物的紫薇融阳炎火阵,采用的多是坡地的煤石,依托地势,运用紫微斗数的规律布阵,隐秘而正统,倘若碰到什么斗不过的鬼邪之物,直接引入这阵中,将坡下的地火勾出,如同烈阳,将其毁灭;

    白露潭虽然之前损耗了太多精力,但是却仍然不肯停下,在外围四处游走,布置外线预警,跟她一般的还有小妖朵朵,虽然麒麟胎重修青木乙罡并不是很顺,但是她天性契合自然,也能够跟花草树木亲近,便四处和这些生长于深山之中的大树打招呼、拜码头,万一要打起硬仗来,一定要服从命令听指挥,跟着小妖大姐头的脚步走;

    朱晨晨和秦振则在布置阴面,在树木根底里绘制了许多符文,务必将这里的阴气引出,变化为迷障人的视野和感知之地,以便我等伏击……

    所有的人里,惟有身中印记的王小加最悠闲。

    她一来到了登仙岭,便找了一个密林遮盖的干燥之地,盘坐,尽力借周遭环境之力,尝试着压制和操控体内的气息。围绕着她,我们设置了种种陷阱和埋伏,无端险恶,等待开张。

    如此这般,我们一边紧张地布阵挖坑,一边轮流放哨,一直忙碌到了月上中天,又缓缓西斜,都没有人过来。而过了凌晨十二点,我们都用工兵锹挖好了掩体坑,留王小加在林中等待,其他人都藏了起来。月亮一直缓缓西移,当我们以为凶手不会来的时候,贴着地面聆听的我,发现从西方传来了轻碎的脚步声。

第十七章 驼背老头,神通恶鬼

    天幕如盖,四下漆黑,乌麻麻的,有山风从林间穿过,发出如泣如述如鬼啸的怪声。

    登仙岭上,我们都在阵法各处挖了一个个可以容纳自身的小坑,将里面挖出来的蚯蚓、肥蛆、马陆和蚂蚁等寄生在泥土里的小东西,全部赶走,接着打理平整,蹲身在里面,用毛毯包裹自己,然后在上面覆盖着一层草毯,贴上老赵给的镇宁安心符,收敛锐气,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我的耳朵贴着坑壁,静静等待,终于等到了从西方传过来的脚步声。

    这脚步轻且碎,踩在腐烂的树叶和草皮上,发出一种“沙沙”的断断续续之声,让人心中生寒。我看到左侧方不远的一个隐匿角落里,白露潭在给我们打手语,表示来人有三个,一个老者,两个少年人,皆身手利落,脚步如风。

    白露潭设在外围的预警一个又一个地被触碰到,突然,她的脸色一变,双手在头顶划出了一个波浪形状来。

    这代表的意思,就是说来的并不仅仅只有这三个人,还有一些不可捉摸的东西。

    什么是不可捉摸的东西?比如灵体。

    细细索索地声音已经不用伏地,听觉灵敏的人已经能够正常听到,我们都收敛身形,尽量让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也不敢直视来人的方向,而是用余光去打量。王小加盘坐在一排野香椿树下,这枝叶间已经吐露了目,有白色的花骨朵儿冒出,有一股芬芳在空气中漾动。

    她闭目静坐,不喜不悲,整个人的姿势与这身处的这个生态系统,达到了完美的和谐统一。

    倘若不是要身为诱饵而将自身的印记暴露,王小加甚至可以利用自己这种与身俱来的能力,将其分摊变薄,让标记者根本无从找寻,或者迷失在这莽莽林原里。

    从虚空中,突然有一道怪风刮起,腥风扑鼻。

    在王小加身前十米处,传来了一下树枝断裂声,在这个静夜里格外响亮。我放目看去,只见在那里出现了一个身高两米,头上双角的人形怪物,手提阴森鬼缭的狼牙棒。那生物身形魁梧,浑身毛绒绒,面相丑恶至极,周身有白光游弋,阴气森森,让人心中不由得生来畏惧。

    我快速地回想着这东西该是何物,很快便从鬼道真解中,找到其出处和来源。

    神通鬼!

    此物乃鬼中精灵,并非无中生有,也非生灵所化,而是那传闻中所谓的“鬼使神差”,也就是中国人所熟知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比较有名的鬼灵大拿,与人世间那残留的女鬼行淫秽之事,吸求阴元,孕育而得。此鬼名列三十七正鬼行列,专门假借人之灵气,说神话,做鬼事,诱惑世人入迷崇邪,渐离人道,而行鬼道。因为父辈都是鬼道大拿,天生的优良血统,所以本事通常很大。

    每一头神通鬼,都是绝佳的法器幡灵。

    然而这东西极其难炼,因为其性情暴戾诡诈,刚烈不屈,实力又强横,除非是在其幼年时期,将鬼母超度,引其上幡,日夜磨炼,不然绝对不会归人所用。然而常言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东西到底还是被人炼制,成为了为虎作伥的爪牙。

    我的心不禁揪了起来,捏了一把汗,担心王小加会扛不住这鬼东西的攻势。

    因为那三人并没有都进入我们的伏击圈,我们忙活大晚上的布置,定然不能够发挥最大的功效,而能够拥有神通鬼的家伙,也未必是能让我们简单拿捏的菜鸟。

    那头生双角的神通鬼动了,它大步冲上前,手中的那狼牙棒高高扬起,准备朝着王小加砸去。

    这通体乌黑的狼牙棒看着似乎很沉重,然而在它手中轻巧如无物,不知道是实体,还是鬼力所幻化而成,反正那遍体的尖锐狼牙,着实恐怖。王小加身旁的那些阵法开启,皆在她的一念之间,不过当神通鬼袭来之时,她并没有启动,而是睁开眼睛,瞪向了这头形容恐怖的传奇鬼灵。

    那狰狞的狼牙棒榔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运行线,从后到前,高高扬起,重重落下,最后砸在了王小加的身上。

    轰

    泥土飞溅,那狼牙棒砸在了王小加刚刚盘坐的草地上,榔头与地面作了最暴力的接触,连不远处的我们,都能够感觉到炸雷一般的震动。不过这狼牙棒到底是落了空,在最后的那一刹那,王小加身子微动,就如同那日与霸王比武的神奇情形,再次重现,身形摇动,幻影重重,凌波微步一般地诡异出现在这神通鬼的身后。

    她的双手缠着开光持咒过后的细密红绳,丝线紧密,结印如拳,死死地印在了这神通鬼宽阔的腰间。

    身高一米六七的王小加站在如同姚明一般高度的神通鬼面前,就如同一个孩子。

    所以她双手往前一印,便正中了这神通鬼的腰眼往下处。

    这鬼凝化形,又或者依附人体,最恐惧的地方莫过于三处,一为头顶百会穴,二为胸部膻中穴,三为脐下三寸处之关元穴,如此正好对应道家内丹学中的上中下丹田之位,便如同蛇的三寸、七寸,是天然受克制的地方。

    王小加饱受道学熏陶,自然知道攻击何处最为有效,也知道如何与之搏斗。

    神通鬼受到王小加盘坐小半天、集聚精力的狂猛一击,顿时竟然有站立不稳的趋势,朝着后面连退了数米,轰然撞到了香椿树上,那半围粗、十几米高的大树竟然承受不住这力道,力量延伸,从中而断,哗啦啦,居然就这般倒了下来,砸得周围一片动静。

    这一下,是王小加从傍晚盘坐到凌晨,汇集所有精力的致命一击,凝聚了整个炁场的至理,普通鬼物妖属,早已灰飞烟灭便是一名真实的大汉,也会因为全身承受不住如此的力量,报毙而亡。然而这头神通鬼却仅仅只是身形摇晃不稳,灵体在崩溃的边缘游走了一番,又恢复了过来。

    不愧是牛头马面这类鬼道大拿的后代,神通鬼果然不一般。

    受到如此重创,那神通鬼往后疾走几步,稳住身形,防备着这个诡异的女人趁势追击。不过王小加并没有动,因为她的目光,已经盯上了前面出现的一个驼背老头。月光静幽,照在这个头上包裹着蓝色帕子的驼背老头脸上,将那些图形诡异的老人斑,都通通映照在隐藏在暗处的人们眼中。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老人,他穿着山民们常用的粗布衣服,脚底踏着半旧的解放胶鞋,驼着背,手上拄着一杆破烂的黑幡旗,脸上满是受尽一辈子苦楚的老年人,所特有的迷茫和小心翼翼。

    他走到了王小加身前五米处,手中的黑幡旗朝着靠近而来的神通鬼刷去,每刷一下,那毛绒绒的恐怖大鬼怪,身形便稳固一分。王小加眼睁睁地看着这头被自己出手重创的神通鬼渐渐回复,却不敢动弹一步,因为她已经被那驼背老头儿的气机,给紧紧锁定住。

    所谓气机锁定,就如同你被一把开启保险的手枪给遥遥指着,不敢动弹,不然就会很危险。

    这样的比喻或许有些不恰当,但是多少也能够说明到了其中的凶险。

    这个驼背老头很强,强得让我们都不敢直视他的身子,生怕不小心一瞥,就会被其发现,然后立刻暴起。若要比较,在所有对我产生杀意的敌人中,不算鬼灵邪物,单说人,我觉得他跟青虚的师父望月道人的水平相近,又或者有过之而无不及望月道人在道门顶尖的门派龙虎山天师教中,也能够排得上前五。

    可想而知,这个驼背老头并不是我们这些新生代的修行者,所能够比拟的。

    不过我们却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之情,因为我们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围殴,我们从来都很拿手。

    “哎哟,你这个女娃娃,当真是凶老火哦!我的‘索魂’啷个厉害,都被你一掌打得直发抖哦。”

    这个驼背老头用一口并不标准的川味普通话,开始跟王小加攀谈起来,就像街坊闲聊时,看到了某个相熟的故人之后,十分自然和亲切。然而王小加瘦弱的身子却越发地紧绷起来,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派这鬼来害我?

    驼背老头呵呵地笑了笑,说你是不是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在前面那边的坡岩(念ai)那边碰了什么东西?

    王小加点头说是。

    驼背老头又问,说你是不是宗教局09届集训营的学员?

    王小加点头称是。

    驼背老头叹气,说挺好的一个女娃娃,怎么就入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官衙门里头了呢。他摇头叹气,然后手上的那杆黑色破烂幡旗不断地在颤抖,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承托牵扯着它,而那头神通鬼的身上,也开始长出了更加茂密的黑毛来,根根尖锐,如同刺猬。

    那驼背老头突然动了,幡旗一扬,七八道鬼影弥漫,朝着王小加射去。

    也就在此刻,王小加突然往后一跳,大叫一声:“破”

第十八章 战战战,或者生,或者死

    王小加舌尖如绽春雷,破字诀一经出口,立刻在空间中来回震荡。

    而在她面前,则出现了一大篷黑色迷雾,皆为此地阴气聚集而成,将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难以找寻踪影。然而身处于精准核算卦位上的我们,却能够透过那层迷雾,看到里面的动静王小加启动法阵之后,轻盈的身子如同风中的垂柳,左三右四,几步便摇出了驼背老头的攻击范围。

    然而那老头见到此情形,却并不惊慌,作为一个老江湖,他自然知道王小加盘坐在此处,不惊不慌,定然是有所凭恃,然而他本是高人前辈,艺高人胆大,并不在意这些什么阴谋阳谋,想以强横之力,蛮横地破除一切。

    于是他哈哈一笑,佝偻的身子一挺,脚踩七星斗罡步,手中的黑幡舞动如龙,卷动那黑雾往两边退散。

    空间一清,他幡旗中的那六七条鬼影如水一般流淌而出,凭借着感应,朝着往后方退却而去的王小加衔尾追击。那些个鬼影青色黑颜,无数骷髅头在周遭翻滚,十分吓人。

    瞧这情形,想来若沾在身上,定然是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不过我们费尽大晚上的时间,依托地势布置的阵法,哪里有这么好相与,立刻就有股阴煞之气从一个卦点处喷炸出来,将这逐尾而来的鬼影给阻隔住。

    这阴煞之气是用符纸从地底通过法阵凝结而来,若是寻常猛兽被这一洗,定然冻僵当场,意识涣散,动弹不得,然而同为阴灵之体,那些鬼影却并未曾受到影响。所不同的是,那阴煞之气将这些个鬼影如同胶水一般凝住,不让其在进一寸。鬼物若为灵体,穿墙过室,轻而易举,然而在这阵中,一举一动,却是都受到炁场的严重影响,束手束脚,犹如水中行路,自由不得。

    那神通鬼索魂却并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它若具象为实物,形如降临,便如同那水草鬼、以及所有的灵界来客一般,有着生物体所有的特征。它大步朝着王小加追来,手中的狼牙棒再次高高挥起。

    驼背老头也开始行动了,他走得慢腾腾,如同郊游一般,浑不在意。

    我们布置的机关陷阱也开始启动了,抹了蛊毒的暗箭、削得尖锐的竹签木刺、铺上草皮的陷坑、牵扯绳子的秋千撞、潜伏已久的毒蛇……这些东西纷纷朝着驼背老头身上招呼而去。

    然而让人震惊的事情出现了,虽然视线被黑夜和阵法中的迷障所阻拦,然而这个老头却仿佛浑身上下都长了眼睛一样,居然能够在以最精准、最不费气力的闪避方式,巧妙地避开所有的攻击,连那弹射而起的碧绿青蛇,都被他提前一步挡住,那双老旧的、满是泥土的解放鞋轻轻一碾,这蛇便含愤死去,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地成为了一滩烂泥。

    这个驼背老头实在不简单,看来赵磊男、陈启昌等人的死亡并不是偶然。

    别的不说,光这家伙一个人,便足以应付那个小队的大部分成员。

    而就在这时,林子后边传来了几声童稚的叫喊声,接着便是一团乱斗,想来在外围布防的秦振、老庄和滕晓等人已经和驼背老头带来的那两个少年人接上了火。当下我们也不犹豫,除了让虚弱无力的白露潭继续隐藏之外,我和朱晨晨已然掀开了身上的草皮,朝着那个驼背老头冲去。

    口含甘草茎,闯入迷阵中,那个牛波伊轰轰的驼背老头立刻就发现了,猛然扭过头来,眯眼看我。

    他的目光犹如两道尖锐锋寒的匕首,扎得我生疼,虽然知道这个家伙定然是名动一方的大拿,初生牛犊的我却并不惧怕,双手一搓,九字真言“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默念好几遍,顿时感觉无穷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虚空中涌到了身上的皮肤来,微微发麻,结了个大金刚轮印,朝着这驼背老头的身上打去。

    因为肥虫子需要指挥它的虫虫部队,或者说需要这个混世小魔王当督战队,所以它并不在我的体内。

    我完全就是凭借着自身的力量,以及与空间所契合的那股气场,在与驼背老头硬拼。

    他不慌不忙,伸出一双枯瘦如柴的鹰爪子,回手平推,与我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火星撞地球!

    这驼背老头的双手如同钢筋一般坚韧,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让我的双手都发酸手软,手腕和胳膊的关节处,竟然有要脱臼的迹象。要知道我的身体可是经过金蚕蛊近两年时间的反复疏通和温养,并不比杂毛小道这种自小出身道门、各种药材打熬的身体,弱上多少,没想到竟然被这么一个干瘦老头,给弄得有松垮奔溃的危险。

    在我和驼背老头对拼的时候,朱晨晨已经甩出了两记飞针,朝着他的双目射去。

    那飞针的速度和力道,堪比子弹,而且还准确无比,眼看着就要飞临到了驼背老头赤红的双眼之前时,突然从他的脸上,伸出了几道黑色如同章鱼一般的触角,将这飞针轻轻一粘,随意挥动,这携带着巨大动力势能的飞针立刻失去了威力,轻飘飘地跌落在了地上。

    我被这反震的力道弄得往后疾退几步,而驼背老头也不好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阴晴不定。

    他脸颊边的黑色触角无意识地在游动,给人以阴森怪异的感觉。驼背老头并非是什么怪物,他只不过将鬼魂之力融于体内,然后将其像寄生虫一样安置在脸上,随时可以用作支援。我胸中血气翻腾,然而却并不气馁,反而变得异常高兴起来,刚一停稳,又跻身而上。

    这个家伙身上既然寄生得有鬼魂之力,那么不管他的力量有多么强横,都必定天然地受制于我。

    恶魔巫手,从属性上面来说,便是专门针对这种阴灵之力的,虽然他比我强上许多,但是每一次短兵相接,都会让他的力量变得更加紊乱、难以控制,甚至有可能会崩溃。便用这般的水磨功夫,顶不住了我就回撤,利用阵法的掩护调节气息,等到外围人员将那两个少年搞定,再过来将这个骄狂的老头儿给制住。

    或杀死,或擒获,没有第三条路!

    这便是我们之前的数个作战计划里,其中的一个缠住强者,剪除羽翼,然后围殴而上。

    我开始与驼背老头交上了手,在旁周旋,并不硬顶。作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年人,长年来跟鬼魂邪物打交道,让他的身体机能慢慢减退,他虽然能够用术法维持身体的强壮,力量也强横,然而反应力却已经开始退化了,舞动着那黑幡旗,有一些跟不上节奏,一时之间,僵持下来。

    虽然他身体里时不时射出几道闪电一般的滑腻触手,但是却完全被我的恶魔巫手给克制住。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妖朵朵已经配合王小加缠上了神通鬼索魂,朵朵也陡然出现在夜空中,双手挥舞出种种玄妙的手印,与驼背老头黑色幡旗中的恶鬼相搏。朱晨晨手腕上有一串颗颗晶莹透亮的黄色玛瑙,上面的每一颗珠子,都雕刻得有一个肥头大耳、面露笑容的弥勒佛,此刻也闪耀出璀璨的光华,将那黑幡旗上面的黑色鬼影给压制得不敢嚣张。

    朵朵和小妖朵朵的身上,时不时地洒落下青色的光华来这是青木乙罡,最契合植物生命体的磁能,朵朵继承的是鬼妖之身的全部修为,尤为浑厚,而小妖朵朵则是重修再造,虽然稀薄,但是却似乎更加精纯一些。这些光华一落地,那些听过招呼的草藤立刻疯长,如同游动的长蛇,朝着驼背老头和他的索魂身上,攀爬而去。

    这些疯狂的草藤虽然并不能靠近他们,但是却将其大部分心思给牵扯在了地上面去。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有优势,然而即便是如此,我们依旧是处于下风,大部分时间都被这个驼背老头压着追打。这便是驼背老头无视任何阴谋、阳谋,敢于悍然直入的底气之所以如此霸气,是因为他有远远强过我们的实力,在做支持。

    不过这样的优势在被我们一点儿、一点儿地磨减,它终有消失不见的一刻。

    正打斗得激烈,我的双臂发麻,有些想依托阵法,先潜出歇息的时候,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了杀猪一般的稚嫩声音。这声音并不属于我们,显然就是跟着驼背老头前来的那两个少年人发出。而瞧这力度,我估计定然是肥虫子那个小家伙在捣鬼了,因为我们这些人里面,最能够让人惊恐的,莫过于那小家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驼背老头的脸色突然大变了。

    他原先还有些悠哉游哉地与我们过手,到了此刻,终于明白也许我们有可以将他给弄死在这里,于是他脸上的那些老人斑开始如同活物一样游动起来,手中那黑旗幡往地上一插,口中一声大喝,顿时风卷云涌,大地震动,我们费尽一晚上布置的阵法,竟然给飓风席卷一般,全然崩溃了。

    “死……”

第十九章 索魂燃命,天降巨鬼 为@小甜蛋儿 加更

    中医认为,五脏六腑气滞血淤,便会使得脸色晦暗萎黄,形成老人斑。

    然而这个驼背老头的老人斑竟然是一种厉害的皮肤符文,一经游动,就会变成了摧拉枯朽的大招,将我们在登仙岭阴面中布置的迷幻雾障给如同十级飓风一般吹散,一时之间符纸纷飞、石块移动,大部分构建法阵的符纸、石块和令旗,都在第一时间受到了大尺度的偏移,导致整个法阵都崩溃。

    我们纷纷往后推却,紧缩着身子,避免被吹飞而起。

    在这飓风之中,唯一站着的只有驼背老头。他不到一米六五的身材佝偻着,在那一刻却显得无比伟岸。

    在气爆完成之后,见到狼狈趴在地上的我们,这个驼背老头哈哈大笑,说看看你们这些娃娃,个个都凶老火,不过,倒是蛮有意思的,还想着在这里伏击我,想法蛮天真的。

    说着话,那杆黑色幡旗终于停止了猎猎的舞动,周身都是黑气萦绕。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黑夜之中,那幡旗的黑气让我们感觉周边似乎都光亮了一些,仿佛那种黑色,便是最纯粹、最黑暗的色彩,能够吸收所有的亮光,如此一番对比,倒显得旁边更加光明一点。

    我咬着牙,往前一站,问你到底是谁?前面岩地上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这老头儿摸了摸下巴,那里光洁溜溜,没有一点儿胡碴,略微一思考,竟然回答了我:“我,自然是过来杀你们的人。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有人看了你们这一届培训的名单,觉得也许可能是黄金一代,如果茁壮成长,说不定大家混江湖、讨生活的苦哈哈,就没有活路了,于是我就被派过来,当个清理者,收拾收拾而已。至于那边死的人嘛,倒不是我干的……”

    我接连着问,说是谁派你过来的?

    老头儿笑了,说这么多问题,不如留着问问阎王吧?他话音刚落,朱晨晨突然在我后边大喊:“陆左,小心左侧……”我身子并没有动,只是一伸手,掐住了左边冲来的一头游离不定的魂幡恶鬼,它张牙舞爪,然而脖子被我死死卡住,却也动弹不得。

    我的左手寒冷如铁,一经发力,那虚无缥缈的恶鬼就变成了苍白惨淡的颜色,凝结成霜。

    驼背老头笑了,说早听说这一届的插班生里,有一个男的是黑手双城亲手安插进来的,能够让那个修罗魔王走后门、批条子的,肯定是不凡之辈,现在一看,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家伙。若我看得不错,你这一双手,是经受过小恶魔级别的地下灵界生物诅咒之后,淬炼而成的恶魔巫手吧?

    我看到那老头儿浑身有些发颤,显然刚刚那一招,似乎有些损耗了他的体能,所以才会在这里跟我瞎扯。不过我也正等待外围人员摆平两个少年之后过来增援,于是也不急,呼吸之间,气劲运转,将那头从朵朵战团中溜过来的魂幡恶鬼给骤然湮灭。

    一缕缕寒劲飘散,我冷笑,说不敢当,机缘巧合而已。

    而就在此刻,刚才一直在持续的杀猪般尖叫声已然停止了,驼背老头眉头一挑,大声叫道好胆!双手一搓,黑色幡旗上面又跳下一个黑甲铁武士,身着明光铠,手上一把长剑,如同一台坦克般朝我冲来,而也就在这时候,王小加、朱晨晨和两个朵朵,已然又战成了一团。

    因为没有退路,所以更加拼命。

    像这个黑甲铁武士一般的东西,我曾经见青虚玩过几次,然而就感觉而言,几乎如同拖拉机和坦克的区别。它厚重的铠甲中,蕴含着让人恐怖的怨力,似乎生前便是一个修行者,只是魂魄被这驼背老头所炼化而已。

    果然,那黑甲铁武士冲到我的面前,一剑刺来,气势汹涌,朱晨晨手有木棍,横空一拦,竟然被一剑削断中间,顺势一绞,差一点儿将她的手掌给削去。

    我连忙从怀里掏出看家法宝震镜,一声无量天尊,将这个黑甲铁武士定在当场。

    然而这家伙几乎如同人类,并不受震镜金光的影响,稍一停顿,就朝着朱晨晨追去。朱晨晨心思聪颖,也知道不可力敌此物,转身就朝着林间岭上跑去。而这东西也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并不随驼背老人的意志来攻击我,反而使朝着朱晨晨追击而去。

    我在收回震镜的那当口,已然拔出虎牙,再次朝着驼背老头冲上去,想要利用年轻人的优势,将其体力活活耗尽。

    我与这个驼背老头以及其身边的几道黑灵触手战成一团,而这家伙最重要的帮手终于开始发威了。作为传闻中鬼使神差的后裔,不知道在这世间存活多少年、被驼背老头称为“索魂”的神通鬼,它并不是刚从麒麟胎中孕育不久的小妖朵朵,或者仅凭着通灵之体吃饭的王小加所能够比拟的。

    再次交锋之后,身上藏有印记的王小加被驼背老头一扬手,身形一顿,便被索魂给将双手捉住,黑乎乎的鼻孔张得可放鸡蛋,现出许多吸力,似乎要将她的神魂吸入体内。

    王小加面露痛苦,双足蹬地,勉力不被其撕裂。

    小妖朵朵立刻突前,双手集聚了一种有着洪荒气息的恐怖力量,朝着这头猛鬼后背印去。

    那家伙被一击而中,口中突然发出了惊天的嚎叫。

    这叫声底蕴雄厚,如同猿啼,抱着王小加就朝着地上倒去。王小加也是机灵之人,身形一伸一缩,就如同游鱼一般,从索魂的手中挣脱出来,背部肌肉挪动,竟然躺在地上就朝着后面爬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了一声清喝:“搏魂大法!”

    正在与驼背老头相搏的我也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正在与五六条身形迅速、游动如飞一般的幡魂鬼影周旋的朵朵,她一声高喝,鬼妖之体几近虚幻,通体都发出了幽蓝明亮的光华来,小胳膊挥舞,竟然出现了十数道手影,朝着围绕在自己身旁的那些袅袅黑烟抓去。

    一股莫名而凝重的吸引力出现在朵朵的手心处,如同天体物理学中的黑洞一般,将那些时而淡薄如烟、时而黏稠如浆的鬼东西,给全数都吸到了手心处,一大坨形如篮球一般的污秽之物积累形成,竟然熏臭得要命,四处飘扬。

    而就在朵朵大展神威的时候,我却在节节败退。

    这个驼背老头年纪虽大,但却不是一个年老体虚的家伙,浑身有如钢铁,而且身泛邪气,让人有心中发麻的负面效果。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我们这一队里,除了我,还有不明实力的老赵外,没有谁能够支撑五分钟以上。

    突然,从林子后方踉踉跄跄地跑来了一个瘦小的身子,是一个挽着道髻的少年子,年纪不过十二三岁,手持一把青光七星剑,锐利非常,上面还沾有血迹。他一出现,看到正在追杀我的驼背老头,顿时急得大声哭泣,说师父、师父,师妹她死了,被一大堆蜈蚣和黑头蚂蚁给咬死了,呜呜……

    驼背老头顿时大骂,说哭甚,死就死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与我对了一掌。双手一对,我感觉有排山倒海的力量朝我卷涌而来,脚步便不稳,身子便腾空而起,朝着后面飞跌而去。在空中,我看到了小妖朵朵已然撸起袖子跟神通鬼索魂拼命,两者都打出了火气,小妖也不管不顾,一拳换一拳,简直就是亡命的打法。

    一道身影闪现,插入两者之间,一剑西来,青光浮动的剑尖点中了索魂的中丹田。

    是一直在外围的老赵赶了过来,而滕晓和秦振正在朝着那个身形不稳的少年冲去。索魂浑身剧震,朝后飞跌,见此情形,刚刚把我击飞的驼背老头恼羞成怒,一边朝着岭上跑动,逃出这个包围圈,一边凄厉地大声喊叫:“你们这些该死的,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等死吧!索魂,燃烧生命,召唤……”

    匆匆赶来的几名男队员看到面前这个庞大的长角巨人,心中震撼。而跌倒在地的索魂爬起来,一边追随驼背老人,一边发出了牛一般“哞哞”的叫声,漆黑的身子突然泛起了清冷的红光。

    见到此情形,一向淡定自若的老赵突然像被人攻击菊花了一般,发疯大叫,说阻止它、阻止它,不然我们都得死了!

    老赵这人向来稳重,从不打诳语,见到他如此紧张,言之凿凿,除了秦振外,所有人都朝着那巨汉冲了过去。然而那家伙身高腿长,我们限制敌手行动的法阵又被驼背老人所破解,根本就阻止不了那两个家伙的逃逸,唯有在空中的小妖和朵朵,朝着岭上奋力追去。

    我猛追,老赵在我后面狂奔,一边念念叨叨,说死了、死了,不要跑出去,千万别……

    当两人翻过小山岭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暗处窜了出来,拦住了驼背老头。

    而就在此刻,前方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股雄浑的、荒凉的、庞大的气息,这气息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个牛头人面的巨人从虚空的一个圆弧中,探出头来。

第二十章 烈阳破空,震镜浸染

    这个牛头人面的头颅远远看去,十分巨大,几乎遮盖了我们整个视界,然而具体有多大,我们有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数值可以形容;但是当我们跑到了山岭上的时候,发现那头颅其实并没有我们仰看的时候那么大,不知道是波纹反射,还是其他高深物理空间学的原因,感觉这个家伙最多比索魂大一圈而已。

    这家伙并非像电影中牛魔王那种造型,它脸上的皱纹仿佛全部都是有爬虫组成,密密麻麻地蠕动,每一条虫子都有着自己的气息,无数的颜色将其装扮成恐怖的魔灵,混乱得让人看一眼就崩溃我简直无法对它的外貌再做任何具象的描写,因为我从始至终就只有瞧到它一眼,便觉得恐惧的心情,将我给紧紧抓住。

    就如同坐过山车,在顶峰往下面冲刺的那种状态感,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然后老赵像发疯了一样招呼滕晓,大叫赶紧勾引地火,破了这个乾坤虫环……

    “啊……”

    被黑甲铁武士追逐的朱晨晨已然将后面的家伙引至了阳面坡前,仰望着头顶上那陡然出显得恐怖怪物,不由得失声大叫起来。

    脚程最快的滕晓,早已冲到了山坡朝南向阳面的一处隐秘而简陋的祭坛前,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大口鲜血来,口中急剧地喝念着天雷勾动地火的咒诀。这速度,估计已经创下了他平生以来最快的记录。在之前的精心布置之下,山体一阵摇动,之前还只是冒着缕缕青烟的地缝之中,一阵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红光在蕴积。

    大地在摇动,山体在走移,而那个被神通鬼索魂所召唤出来的牛头巨汉,如同符咒虫身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而在此之前,它的脸上如果要用人的表情来猜度的话,应该是暴戾和蔑视世间一切的残忍。

    我心中猛跳,伸手将准备前冲而去的朵朵和小妖给揽了回来,火急火燎地强行塞进了槐木牌中,然后紧紧抱着胳膊,双手归元,默守本心。接着,在滕晓疯狂的作法下,在老赵连滚带爬摸到岭肩上、忙不迭地用手中桃木剑的指引下,寸草不生的坡地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大缝来。

    然后有明耀如同太阳强光的白色光线,从里面火山喷发一般的绽放开来。

    经过老赵提醒,我们早就知道会是如此的效果,连忙紧闭双眼,然后将头低下来,不往前看。

    这光线蕴含着最纯粹的阳刚烈意,陡然冲出,如同浴火重生的火凤凰。

    轰

    即使低下头什么也不看,那道光芒仍然穿透所有的一切,抵达了我眼睛中,将我的视野,变成了茫茫的一片白。

    哞……

    我听到了一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恐怖怒吼,接着这吼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掐断,消失无踪。仅仅几秒钟,我便忍耐不住心中的焦急,眼含着被刺激得流淌不息的泪水,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之中,看到空地上面除了游动的光能量外,别无他物。

    驼背老头通过索魂召唤出来的那个恐怖牛头巨人,因为空间碎裂,已然不见了踪影。

    呃,不对,我看到一块热腾腾的牛头跌落在刚刚出现的空间下方,流了一地的血。这血很奇怪,是蓝色的,上面有五彩梦幻的元素组成。这时槐木牌中的小妖朵朵强忍这空间中那强光照射的不适应感,冒出头来,拉着我往那个地方飞奔,边跑边说,陆左,快点过去,用你的镜子沾那蓝色的血,快,不然就要分解了。

    我本来离得不远,听到她如此急迫,也管不得旁人,飞步过去,将震镜拿出,往血泊中按去。

    这一按,才发现血液只剩下了一点点,一接触震镜,那剩余的血液就融汇在铜色的镜面中,染成了淡淡的幽蓝。小妖朵朵又喊,让我运转里面的人妻镜灵,旋转,吸收空间中那些残留的阴灵,吸纳干净,要快。我抬起拿着震镜的手,还没有跟人妻镜灵沟通,她便开始疯狂地转动起来,将空气中那股磅礴无尽的力量,给吸收入内。

    这阴灵,纯粹得让人心生嫉妒。

    然而不到十几秒的功夫,那些气息便消失不见了,就连我面前的这颗巨大牛头,都分解成了粉末,风一吹,悄然不踪影。直到此刻,我才来得及回过头来,只见一直陪在驼背老头身边、燃烧生命一般召唤出那牛头巨人的神通鬼索魂,已然不见了踪影,显然刚才的那道亮光,也顺带着击中了它。

    而驼背老头因为体内有鬼力,也被震得浑身颤抖,瘫痪在地。

    至于我们这些人,除了个个都哭得稀里哗啦之外,基本无恙。朱晨晨身后的那黑甲铁武士,也悄然无踪影。

    小妖朵朵并没有什么事情,倒是朵朵再也没有出来,显然那道亮光对她还是有着莫大的威胁。

    白露潭躺倒在一旁,显然是刚刚阻拦驼背老头的时候,受到了一些伤害,不过看她勉力站起来,似乎妨碍不大。老赵和滕晓也有一些发愣,似乎在震撼这紫薇融阳炎火阵的威力,在他们的预料中,并不会有这么强悍的,然而事实却让人惊讶得失魂落魄。

    那么,我们今天的伏击,就这么结束了么?

    在经过一阵简单的沉默之后,我并没有再让自己的脑子空白下去,而是朝着驼背老头大步走过去,必须将这个家伙先制住,不然一切都有可能会翻盘。然而当我快步走过去的时候,那个老家伙突然转过身来,艰难地抓住掉落在地的黑色幡旗,疯狂地笑,说老夫居然阴沟里翻船了,太可笑了,果然,摸黑赶路,真的很不应该,这里是阴阳鱼旋地煞的登仙岭吧,我简直是太蠢了不过你也不要得意,我要死了,你们很快也会死的。

    黄泉路上不寂寞,畅哉、畅哉!

    见我已然冲到了身前几米处,驼背老头的身体突然一阵抖动,口中有一道血箭朝我喷射而来,然后那杆幡旗也从中折断。

    见这血箭带着一道劲风扑来,我第一反应自然是躬身躲避。然而这血箭似乎并没有击向我,而是斜斜地朝着远处的黑暗夜空中射去。朱晨晨大叫不好,这狗东西用的是“呕血沥箭”,能够给同伙传递他所要表达的大部分意思。

    我心中恼怒,正想着要教训一下这个老家伙,只见他头一歪,口中鲜血淋漓。

    我俯下身去,将手指放在了他的鼻间,却是已经断了气。

    靠……

    我忍不住地想爆出粗口来,这个家伙如此凶猛,想来定是一条大鱼啊,眼见着就要活捉生擒、大功一件了,却没成想这个家伙不但能够临死传讯,而且还带着自杀绝技呢。此番惊险,我的全身都酸疼得厉害,但是其他人却没有受到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即便是白露潭,也仅仅只是脱力而已。

    老赵喘着粗气走到我的面前,蹲下,然后看着这个满脸符文老人斑的驼背老者,叹息,说大名鼎鼎的渝中罗锅,就这般陨落了,果真是可惜了。

    我眉毛一跳,抓住老赵的手,说你认识这个家伙?

    老赵点头,说这个驼背老人是大名鼎鼎的渝中罗锅,本名刘彧,有人开玩笑叫他刘罗锅,是鬼面袍哥会的大供奉,除了袍哥会的坐馆大哥和白纸扇外,就属他最厉害了。我心中巨震,前两天刚刚从尹悦口中听到那鬼面袍哥会的消息,这会儿就有其大供奉杀到这里来了,莫非真的是慧明请人过来,要对付我?

    不可能啊!慧明作为一个混了几十年江湖的老官油子,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冲动的决定。

    让邪灵教酆都鸿庐的鬼面袍哥会,过来对付所有集训营的试炼学员,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大了,一查起来,慧明的晚节定然不保,只要他没有失去理智,就不会做出这么二的事情。

    这个时候岭那边传来了王小加的喊声,我抬起头,只见这个女孩朝我挥手,说这里有一个活口呢,陆左你赶紧过来。我一听,想起了刘罗锅儿还有一个徒弟在,刚刚紧急情况下,我们就交给了秦振来对付,却没想到已然将其擒获。我兴奋地跑了过去,只见那个少年躺倒在地,秦振和王小加等人围在旁边,并不靠近。

    我走上前,才发现这少年的身上,至少缠着了三条毒蛇,十来条马陆在衣服中爬动。

    秦振拍着我的肩膀,说多亏你运筹幄,之前死的那个少女是被你的虫子毒倒的,这个小孩儿也是不过你还别说,看着这两小孩柔柔弱弱,但是比斗起来,并不输于我们任何一人。邪道的孩子果然幸福,无数的人命给他们做垫脚石,短时间的成就,就是比我们这些苦修的穷哈哈厉害。

    我叫肥虫子把它的小兵兵赶走,然后用绳子将这个少年给捆起来,进行拷问。

    然而他十分倔强,怎么问都不肯答,一副蔑视的样子,问他们的计划、杀人行为以及目的,不肯说,最后问急了,朝我吐口水,说问你妈b,老子昨天跟着白纸扇杀你们这样的,跟杀狗一样,脑袋拿来当球踢,未必会怕你们这些吊毛?艹,要杀要剐,随便,我老大和白纸扇会跟我、张慧芳和师父报仇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变得沉默了。

    我看向了王小加,她咬着嘴唇,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流,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一刀捅入这少年的心脏处。

第二十一章 溪边恶斗的黑袍人

    那少年身中一刀,艰难地抬头望了我们一眼,眼中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也许是见惯了大场面,也许是怀着一身的好本事,这个少年胸中有着滔天的傲气,他或许是算计我们因为身份的原因,并不敢对他怎么样,而所谓的催眠迷魂,对于经过训练、意志坚定的修行者来说,几乎是很难实现的比如我以前催眠李德财这种普通人,便需要诸多的功夫,更别说是他这种年少成名的天才型修行者。

    所以他很嚣张,认为我们对他没有办法。

    然而他却并没有想到一点,就是既然没用,我们就可以像宰狗一样,将他给毫不犹豫地干掉。

    现在的情形十分的紧张,刘罗锅的血箭附信既然已经发出,那么昨天杀死赵磊男等人的那个所谓的鬼面袍哥会白纸扇,必然会收到。一旦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定会带着大队高手过来围剿我们。带着这么一个累赘行走,我们简直就是嫌自己命长,所以既然什么价值都没有,还不如将其杀死,以壮军心呢?

    要知道,我们也是人,从昨天积累下来的愤恨,终究是需要发泄的。

    不是我们残酷,而是这少年一开始,就选择了这种残酷。

    他虽然本领高强,但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子,不懂得收敛,不知道说大话的下场,有时候就是这样。

    所以说,人要像某种东西一样,能伸能屈,可硬可软,方能活得长久。

    只是,王小加是不是太冲动了?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其他手段,逼问出什么呢?

    这少年浑身发冷,体温随着血液地流出而迅速降低,在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将死的现实,忍不住凄厉地嚎叫起来。这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叫,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感。最后,他将舌头嚼得稀烂,狠戾地望着面前的王小加,含糊不清地骂道:“你这个贱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旁边的老赵冷冷一笑,说想化身为厉鬼?简直是鲁班门前卖斧头,若成功了,让我们这一伙人情何以堪?

    说完,他的桃木剑已然挥舞开来,口中的超度咒快速念起,将少年用最后一丝心力凝聚的怨力,给缓慢驱散。王小加将手中的虎牙缓缓收回,看着这个死去了都还面带怨毒的少年,愤恨逐渐消失,回头望着我们,说我是不是太冲动、太狠辣了?

    朱晨晨和白露潭走上来安慰她,说这少年也是满手血腥,太过仁慈反而成了纵容,人的善良总是要分清对象的。

    其他人也纷纷安慰,我没有说话,经过邪灵教多年的培养,这个少年的心理其实已经扭曲了,他心中没有对生命的敬畏,所以才会如此张狂,认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动,王小加将其杀了,一是给同学报仇雪恨,二是给我们减轻负担,其实怪罪不得。

    不过此时却也不是纠结这少年的生死之事,刘罗锅死前曾经用血箭传书,相信报复很快就会来临,而我们在这里的一番布置,早已经七零八落,便是威力最强的紫薇融阳炎火阵,也一经用过,威力全无了。如若想再用,还需等几个星期。

    我们几个聚拢在一起来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我问王小加身上的印记还在不在,她闭目自查了一番,说不在了。我皱眉,如此看来,那三颗头颅的布置是刘罗锅布置的,但是他又不承认是自己杀的,那么将赵磊男等人杀死的高手,另有人在。

    接下来的方向,我们应该去哪里呢?

    我们围着防水地图,做了十分钟简短的讨论,大家的意见不一,主要是因为不知道敌人会在哪里等待着我们。依照刘罗锅三人前来的速度,很有可能会在后路伏击我们,如果返回,必然就落入了敌人的算计里。

    老赵面露忧色,说还不如卜一卦吧?

    他从怀里拿出三枚泛青的铜钱,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这铜钱往空中抛去。

    当散落在地上的时候,两枚朝上,一枚朝下,散落两边不均等。这等卦数我们都有过研究,瞧这分布的位置,是太岁凶煞,十面埋伏,唯有南方有一丝生机。当看到这个卦象的时候,我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十面埋伏的卦象,表明鬼面袍哥会投入到这里的人手,肯定十分多,而且强悍,如此不顺,果真是让人头疼。

    我在地图上面研究了一下,手指向了我们南边的一个红点上面来。

    这是靠近边境的一个边防站,那里有至少一个连的部队,如果我们能够翻过南边这几座根本无路可走的崇山峻岭,到达那里的话,就能够联系到上面了,并且得到保护。这条道路虽然是更加麻烦,但是却也跳出了鬼面袍哥会的伏击圈,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在三天之后,到达边防站。

    要是路上遇到人家,我们或许还能够跟上面取得联系。

    只是……百花岭基地的联系方式,到底是什么?

    而且我心中还隐隐有一些担忧,倘若慧明万一丧心病狂,和鬼面袍哥会勾连到一起来,那百花岭基地也许可能就不再安全了,这事情,还需要通知到大师兄那里才行就体制内的人而言,有能力解决这事而又值得我信任的人,莫过于黑手双城了。

    这条路线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虽然是南辕北辙,但也算得上是出人意料,也符合卦象,所以最终敲定下来。商定这些后,我想起与鬼面袍哥会大供奉刘罗锅一同前来的,除了这个死去的少年,还有一个人,问怎么了?

    秦振答我,说不是被你放蛊虫给毒死了么?五六条蛇钻进肚子里,哪里还活得成?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目光打量着我除了极少一部分人,大多数人都不喜欢那些长相凶猛、湿滑丑恶的毒物,而长期与这般东西为伍的人,则向来被视为神秘的所在,即使是老赵、秦振他们,也一样。不过就我而言,我也不喜欢,所有的一切,都是肥虫子这家伙干的。莫看这家伙整日憨态可掬,然而毕竟是蛊中王者何为蛊?将虫置于器皿中,自相残杀,相互争斗而得成,自然是有其暴戾的一面。

    所幸的是,直至此刻,它还是能为我所用,像雷锋同志一样,对待同志有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才会如冬天般的冷酷。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叫人去确认那个少女的死亡,并且利用这三人的尸体作了布置。

    白露潭虽然没有刘罗锅那般的神通,能够在对手身上种下印记,但却也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门道,能够知道这尸体什么时候被人翻动,使得我们有足够的应对时间。在这次伏击战的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拖着略为疲惫的身子,摸黑朝着高山险壑的山南,艰难爬去。

    同样是深山老林子,但是有路和无路,差别真的是云泥之别,我们之前所走的,大部分都沿用茶马古道的支线,虽然同样艰辛,但是并不用把太多的心思放在这行路上面,能分出更多的精力在警戒沿途。

    然而此刻,我们却完全是从无路之中行走,穿林过坡,走的几乎都是兽径,有时候突然就碰到绝路了,十几米的天堑,根本无法前行。

    不过这个时候,我家两个宝贝的优势就完全显现出来,将我们背包里的登山绳给接起来,在这天堑两壁间捆得结实,然后一个个地攀爬而过。这种境况我们碰到了几次,摸着黑前行,但是心中的安全感其实在不断地累积,因为越是难行,后面的追兵便越加头疼。

    在丛林女王小妖朵朵的带领下,我们在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登仙岭,逃离茶马古道,翻越高山险境,朝着边境的边防站那里行去。

    在差不多凌晨五点钟的时候,行走在一片野芭蕉林中的我得到了白露潭告知的消息,说我们留在登仙岭的尸体,已然被人翻动。至于是谁,无从得知。这距离我们离开登仙岭已然有了近四个小时,莽莽林原中,如此快的反应速度,已经足够让我们重视了,而且道家巫术的各种神秘手段,也让我们心有余悸,不敢掉以轻心,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这里的气温,越靠近南边,便越潮湿暖热,林子里的小动物也越发地多了。

    不过有这金蚕蛊这个小肥虫子在我们队伍前后游弋,如同虫虫界居高临下的君王,那些让人惧怕的丛林血蜢、蚊虫一律都退避三舍,不敢前来,就连那些毒蛇蜥蜴,都远远地多开。

    一路疾行,集训营中带给我们的高强度体能储备终于起了作用,除了几位女士脚步轻浮外,其他人都还算是抗得住。然而突然前方传来了消息,说有情况。我来到队伍间,滕晓摸了回来,说前面有三四个身穿修道士一般黑袍的男子,正在小溪的旁边打成一团,老赵在那里盯着呢。

    我们面面相觑,这么偏僻的地方,飞鸟难过,居然还会遇到人?

    不会是鬼面袍哥会的吧?

第二十二章 震镜异变,遭遇鬼咬 为@I忆江南 加更

    这样的意外层出不穷,让我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差一点就快要断掉。

    我让其他人原地布置防御阵地,然后跟着滕晓悄悄摸到了他们发现打斗的地方去,两个朵朵紧紧相随。走了大概十几米,我们来到了一条小溪的草丛旁边,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朝我们打手势,让我们隐匿起来。我看到了老赵凝重得要滴出水的脸色,心中沉甸甸的,蹲下身子来,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发生战斗的是那条宽不过三米的小溪边,青青草地上,四道黑色的身影不断煽动,快得似乎只有影子。

    真的,我很少有见过这么高速而利落的战斗,就跟电影里面最精彩的决斗一样,双方的速度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有人用剑,只不过不是我们中国人常用的那种双边阔刃剑,而是里面的刺剑,尖锐而锋利,跟奥运会中所见到的那种击剑有着截然的不同;也有人直接用双手应对。

    如此高敏捷的战斗,险象环生,每一秒都让人看着心惊肉跳。

    持剑的共有三个人,皆穿这西方电影里中世纪修道士穿的那种宽大的黑色长袍,有着足以将身子包裹住的长度,以及宽大的连袍帽子。袍子里面穿着整洁的黑色西服,脖子一律系着或红或白的领结,夜色太黑,黯淡得很,看不清脸容,但总感觉有一股子煞气;而他们的对手则有一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连帽登山运动服,胸前还绑着一台专业级的单反相机,狼狈地避开三人的围攻,偶尔还被刺上一剑,鲜血飙零。

    不过,若论实力,那个空手的家伙倒应该是这里面最强的,虽然十分狼狈,但速度总是比别人快上一线,不至于丧命。

    这四人一边打斗,一边还大声争吵着,但是让人抓狂的事情是,兔崽子们说的,居然是英语。

    好吧,我会告诉你们我高考的时候,英语单科才拿了54分么?

    没文化,真可怕,有木有?

    不过我身边的这两位都是全能发展的人才,特别是滕晓,更是品学兼优的大学生,于是很快就帮欲哭无泪的我,给翻译了出来:这打斗双方是突然遭遇上的,相机男据说是黑袍子等人组织的叛徒,所以双方是熟人一见面,分外眼红,于是闲话不多讲,直接就撸起袖子,就开干了……

    老赵声音低沉得有几若无:“陆左,那三个长袍男据称是一个叫做克拉克伯爵的人派过来,配合麾下组织行动的。根据他们只言片语的零碎拼凑,我估计他们跟那个自称该隐后裔的庞大组织有着一定关系,再联系起关于邪灵教一直以来都有的传闻,只怕这三个人本来应该是在这里伏击我们的……”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越发的寒冷,感觉有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正朝着我们头顶上,迎面而来。

    老赵问我的意见是怎么样的?

    我让滕晓去将人叫上来,然后我们将这几个黑袍男子给包围住,务必不要让他们给跑了如果能够从他们身上搜出什么通讯工具,那是最好的。

    滕晓点头,悄声溜了回去叫人,而我和老赵则朝着溪边缓慢靠近。相隔十几秒,我们的人员大概地堵住了各个方向,而打斗正酣的黑袍人的其中一个,突然朝着后边往来,口中大叫了一句话。

    句子太长,我只听到了里面的一个单词shit!

    当这句话一说出口的时候,我已然如同放闸的猛虎出笼,双足一蹬,就朝着战团冲去。

    这几人的战斗方式都是以敏捷为主,我的反应速度应该还差上他们一筹,不过不要紧,我怀里的震镜已然准备妥当。浸润过牛头蓝血的人妻镜灵,一路上都在狼吞虎嚼地消化着庞大而莫名的能量,根本就没空理我,不过生死关头,她自然也不敢消极罢工,于是当我的“无量天尊”一出口,镜背上篆刻的破地狱咒立刻运转。

    我突然感到一种枪械射击才会有的反震之力,突然从我的手中传来。

    这感觉前所未有,震得我双手略微发麻。

    往常的那一道金光不见,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道金边蓝底、如同焰火的圆柱形光芒,分级增倍。

    然后那道幽蓝如梦的奇异光芒猛然放出,将场中拼斗的四人给全数笼罩,如同时间机器一般,全部都僵直不动。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老赵见此情形,向来淡定的他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我靠,真牛波伊!”我有些发愣,刚刚的冲劲被驱邪开光铜镜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惊住了,就像个傻子一样,翻转震镜,傻愣愣地瞧了起来。

    当然,我停住了,其他的人却并没有停止冲势,那四人在僵持了两到三秒不等的时间后,发现密林中突然冒出了一大群黑影子,顿时惊诧莫名,骂骂咧咧地,开始条件反射地撤退。

    不过也就是在这宝贵的时间里,朵朵和小妖分别使出了青木乙罡之法。

    青色的光芒洒落泥地里,有疯狂生长的草茎和藤蔓从泥土中、石缝中和树林里蔓延开来,将他们的双脚给缠绕住。虽然他们的力量足以将这些缠绕给扯断,然而那些青草藤蔓却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地朝着他们纠缠而来。脚程最快的滕晓和冲得最猛的老赵已然和他们交上了手,不过我们的攻击对象都是那三个黑袍人,至于另外一个,本着“敌人的敌人,也许可能是朋友”的原则,我们只是将其纠缠。

    不过即使是行动受限制,这三个黑袍人的实力仍然是不可小觑的,他们的剑法凌厉毒辣,又急又准,几乎是那种只攻人必救之处,以伤换伤的那种搏命打法。

    见到这三个家伙如此凶猛,老赵的木剑几次都差一点被损坏,也不敢再靠前,其他人都持着虎牙匕首,缓缓围了上来,看着这如同刺猬般的凶猛狠人,都有些犯愁。在空中牵制着几个人的小妖朵朵叫快些,她坚持不了多久。滕晓眼睛一转,朝着那个奋力挣扎着、往外围逃去的那个相机男急速说了几句话,我听力很差,大意是拉拢,并肩子战斗的意思。

    那个家伙很兴奋地大叫,积极回应说:“yes,ofcourse!yes……”

    我一听这口音,尼玛,怎么忒耳熟的感觉?

    三个穿着黑袍子的家伙依然还在负隅顽抗,手中的西洋剑像闪电一般刺了又刺,章法有度,将试图靠近的每一个人都给逼退。根据我的判断,这三个人的肉搏实力,应该普遍超过我们这里的所有队员,只不过他们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肉体强度,而不像是渝中罗锅刘彧一般气行于外,抵御这些疯狂的草缠。

    因为行动受到限制,所以他们的实力,十成才发挥出三四成来。

    我冲得近了,才发现这四个人都是高鼻梁蓝眼睛的老外,长得都跟好莱坞明星一样。

    其实若是一拥而上,我们这些人已经能够将其淹没,只是或许会有受伤,所以大家才会止步不前。不过那个相机男既然答应相帮,两个朵朵压力顿时一减,在有人防备其外逃的情况下,放开了对他的拘束。相机男一得轻松,立刻欺身上来,将旁边两个黑袍人的注意力吸引,形势就变得有所不同来。

    围殴是一件让人相当不齿的事情,但是我却十分乐意这么干,不过人一多反而容易误伤,我已然冲上了前来,便叫开旁人,手持着虎牙向落单的那个家伙杀了上去。

    不过比我更快的是小妖朵朵,这个小丫头似乎迷恋上了短兵相接的感觉,当放开相机男后,她便飘身上来,朝着那个家伙的剑尖抓去。与此同时,与小妖姐姐心灵相通的朵朵双手一拢,打出一道荧蓝色的冰风来。如行泥中的黑袍人躲闪不及,身子就中了这一道冰风,顿时一僵,刺出的剑也没有那么重力了。

    小妖朵朵的手依然变得坚硬如玉,与这锐利尖头的西洋剑一碰,黑暗中立刻出现了好大一蓬火花。

    两者一撞,小妖朵朵被震得往后一飘,而那个黑袍人则连着后退好几步,撕裂了许多青草。

    经过小妖朵朵在旁牵引策应,我已然冲到了黑袍人的身前,挥刀朝着他的脖子抹去。既然是要对付我们的凶手,我自然毫不留情,这一刀又快又重,想来他是性命不保了。然而在这关键时刻,他的左手突然插出,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不过即便如此,虎牙也已经捅入了他的脖子处。

    不过那锋利的虎牙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迟钝起来。

    我感觉刺中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十分有韧性的硬木,匕首每前进一分,都遭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接着这个家伙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脸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嘴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生长。为了避免被他右手的西洋剑回刺,我们紧紧地贴在一起,我甚至能够闻到他口中发出来的腥臭。

    我身前的这个家伙全身一直在发抖,不断地颤动,两人死命地搏力。

    突然,他张开了嘴巴,雪亮而尖锐的獠牙露出,朝着我的脖子咬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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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老友相见,不胜嘘唏

    这个黑袍人牙床上下一对犬牙尖锐,雪亮,比旁边的牙齿超出足足一大截,上面似乎有着极大的魔力。

    我将头一扭,然后使劲而将虎牙匕首往里面捅,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是,这个家伙脖子处的伤口居然开始收缩起来,血管如同蚯蚓一般扭动,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血是紫黑色的,将我的匕首给死死地卡在了那里;与此同时,他的手指甲开始变得修长锋利起来,有着如同有机玻璃一般的材质。

    不过很快,在我的身边很快就伸出了好几双队友的手,将这个家伙的手脚给抓住,小妖朵朵及时出现在我和黑袍人的中间,白嫩嫩的拳头高高扬起,然后朝着他张得巨大的嘴巴里砸去。

    砰、砰、砰……

    小妖朵朵的拳头坚硬得如同玉质,击打在他的脸上,如同打铁一般,发出古怪的响声,仿佛这并不是人脸,而是组织细密的皮甲。这个家伙手脚被缚,顿时变得疯狂,使劲儿挣扎。他在这三个人里面是最厉害的一个,应该也是头儿,力大如牛,我们竟然有压制不住地感觉。

    不过在众人七手八脚地攻击下,那个家伙终于喷出了一口腥臭的鲜血来。

    这口鲜血吐完之后,他抵抗的力量就开始减弱了,秦振是玩sm捆绳的老手,将其快速捆起来,连挣扎的空隙都没有。然而就在他兴奋莫名地捆绑之时,一把剑从旁侧倏然刺出,直指他高高撅起的屁股菊花处。

    这一剑若是刺中了,秦振估计以后每次如厕的时候,都要眼含热泪了。

    不过那个相机男及时出现,将那把刺剑主人的手给一下打飞,这速度,简直是一道幻影。

    秦振被我们大声提醒,回过头来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跌坐在地上,那个被捆着的家伙奋力挣扎,似乎在运气,然后张嘴朝着他大声一喊,我们的耳膜一阵轰鸣,天旋地转,顿时口鼻就流下了血来,而正面的秦振受伤最重,仰面朝天,跌倒在地,人居然就昏迷过去。

    在一旁周旋的滕晓一刀子捅进了这个黑袍人的胳膊处,也卡住了,看着这个白面獠牙的老外,惊恐地大声叫道:“这家伙是我们老师曾经讲过的吸血鬼,杀不死的,谁有桃木,钉在他的心脏位置上面……不然他一发动起来,我们可扛不住!”

    我怀中的百宝囊中,还有杂毛小道制作雷罚时剩下的边角料做成的三根雷击桃木钉,在朦朦胧胧间听到了滕晓的提醒,震惊之余,快速掏出其中一根,然后刺向了挣扎不断地黑袍人。他胸前穿着厚实的衣服,桃木钉被织物挡住,刺不进去,一旁的朱晨晨看得着急,突然飞起一脚,重重地踩在了我扶着的桃木钉上面。

    咔……

    桃木钉应声而入,插进了这个家伙的心脏处,突然一股麻酥酥的电流从他身上传出来,我的双手一麻,立刻往旁边退去。只见这个家伙浑身一阵颤抖,原本就惨白得不似人的脸上,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了,胸口上面的桃木钉也开始冒起了黑烟来,不时有蓝色的闪电弧在闪耀。

    黑袍人全身开始松弛,四肢无力伸展,呈现出虚弱无力的濒死状况来。

    那两个被相机男、王小加、白露潭、老赵和朵朵缠住的黑袍人见到同伴被我们给活活耗死,立刻大声地嚎叫起来,说着一大串听不懂的英文,双手抓胸,划拉出好多血液来。我见他们这是有放大招的节奏,怕又有人像秦振一样中招昏迷,急忙联络人妻镜灵,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口呼道号,抬手就朝着这两人兜头照去

    “无量天尊!”

    又一大篷蓝光朝着缠斗成一团的黑袍人罩去,变异之后的震镜从单个照耀,变成了群体攻击。

    两个黑袍人都僵立当场,连那个加入我方的相机男,也僵直住,动弹不得。

    见此时机,大家纷纷一拥而上,我收起震镜,又摸出一根雷击桃木钉,冲向了已经被王小加和老赵给死死压在地上的那个白面黑袍人。与此同时,小妖朵朵和白露潭已经将另外一个家伙给击倒在地,在朵朵的指引下,无数野草藤蕨蔓延上来,将他们给死死缠住。

    眼见着我手中的桃木钉就要打进了这个黑袍人的胸口时,那个家伙突然大声叫唤起来。

    他说的是英语,叽里呱啦,我哪里听得懂?于是不管不顾,奋力往前插去。

    王小加拦住了我,大声在我还在耳鸣的耳朵边叫喊,说他说他投降了,他想要得到俘虏的优待,他的家族会以合适的资金,将他给赎回去的。

    听到这话,我使劲儿摇了摇头,感觉头晕晕的,见到这个家伙仍在叫嚷,恨恨地给了他一巴掌,说你他妈的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说中文?是不是瞧不起我!

    这个被扇了一巴掌的老外很无辜地嚷嚷,仍然在大声说着话,急速地叫嚷着。

    王小加笑了,说你饶过他吧,他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他说他是布鲁赫家族的,他要求得到公正的待遇。说话间,训练有素的小队成员们已经将这两个家伙给五花大绑,连嘴巴,都被从西服里撕下来一团破布给塞上,这时我才有时间抬起头来,打量胸口挂着照相机的老外。

    当我们两个四目相对的时候,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意外。

    “威尔岗格罗?”

    “陆……陆左?”

    我们两个齐声叫出对方名字来虽然这个俊朗挺拔的老外将脸颊上的络腮胡子给刮得干净,但是我却一眼,就瞧出了他便是我以前在萨库朗基地是的老友,某个自称是来自英国某杂志的摄影师,一个很厉害的搏击高手当时我们一同从监管森严的萨库朗监狱逃脱,结果这个家伙半路失踪,害我们找了好久。

    本来以为这小子死在了萨库朗黑巫师的手里,却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碰面。

    多日不见,他似乎更加俊朗了,长得跟汤姆克鲁斯有得一拼的他,身手也厉害了许多。

    我们两个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刚才拼斗正酣,也瞧得不是很分明,此刻一见,不由得有些老友重逢的感觉,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抱在一起寒暄,也算是热烈。旁边的队员看着我和这个帅气的老外居然认识,而且一副相熟的表情,都不由得惊讶万分,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实话,我很想知道,我在他们的心中是更加神秘、更加伟岸还是更加恐怖了?

    寒暄过后,我问起了上次他为何突然失踪的事情来,他略微有一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他当初见逃跑无望,于是就跳身躲入了那血池里面。没曾想那血池竟然另有暗道,他顺着进去,结果被吸到了一处幽暗的深潭中,挣扎了好久,一路寻找,终于通过地下的暗河,从一个叫做福龙潭的地方出来,逃脱生天。

    他试图回去找我们,结果发现萨库朗基地一片狼藉,已然被封住了,而后他又惹到了附近一个寨子里神奇的巫婆,于是潜身北逃,后来也没有再回去……

    我听着威尔讲述着分别之后的情形,也讲了我们如何逃出的萨库朗,都有一种尘封已久的感觉。

    熟悉之后,我便不再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问他,说威尔,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他眉毛一跳,看着我,说嘿,伙计,你能不能不用这么种族歧视的称谓,来叫我们血族?好吧,你并不是常人,所以我也不瞒你了,如我所见,我是血族,不过我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种血族,抛除这个身份,我还是一个艺术家,画家、摄影师以及慈善家,同时我还是一个基础物理的研究员,当然,我在生物学上也有着高深造诣……

    这家伙一连串的头衔抛出来,我摇头苦笑,说没见过这么狠劲儿夸自己的,你不吸人血?

    他一愣,说噢,哪有血族不吸血的?不过我从来不咬人,向我们这样的贵族,更喜欢把血库里面买来的鲜血倒进高脚杯中,对着月亮小酌。放心,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哦,我是说,主动杀人!我耸耸肩,说这么说来,你算是一个好人咯?好吧,我原谅你当初的不辞而别,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威尔岗格罗告诉我,他们岗格罗氏族的天性,就是喜欢孤独的荒野和丛林,跟野生动物为伴。不过他来到这里,是想要找寻一种基因突变型的粘菌复合体,这东西是黄色的,有着奇妙的香气。

    我眉头一跳,问他找这东西干嘛?他回答我是用来做科学研究主要的目的,是里面含有一种奇妙的物质,或许能够改变他们血族的体质,变得不那么惧怕阳光。说到这里,他闻闻我的身上,说你遇到这个东西了?

    我耸耸肩膀,说擦肩而过,然后将刘明和日本人的事情告诉他,威尔一脸的痛苦,大骂日本人。

    套完话,我不再理会这个曾经的牢友,而是蹲下身来,盘问起这两个黑袍人来。

第二十四章 大阴谋

    在我和威尔叙旧的时候,滕晓和老赵已经请这两个自谓贵族的俘虏,吃了一顿生活。

    所谓吃生活,进过局子的人或许能够明白这黑话,其实也就是水浒里面的杀威棒,无论你有多厉害、多骄傲,这一通不问缘由的海扁下来,他们都要老老实实地明白一个道理,这里面,他们不是老大。

    秦振已经苏醒过来,他刚刚受到的攻击是吸血鬼的种族天赋,超音波攻击,这东西会让人的耳膜以及听觉神经系统遭受到如同落雷一般的疼痛,短暂的昏迷也是自身防御机制的一种表现。不过作为一名修行者,他的身体强度自然比常人要厉害许多,故而这般的音波攻击,也只是起到一时的作用而已。

    醒过来的秦振脸色苍白,有一种很强烈的呕吐感,但是想吐又吐不出来,如同孕妇。

    于是他将这种不畅快的感觉,全部都发泄在了这两个黑袍人的身上,好是一通乱打。落难凤凰不如鸡,两个幸存的老外哭着鼻子求饶,有一个家伙说得特别好笑,王小加捂着肚子给我翻译,说“解放军优待俘虏”好吧,这是早年先的梗了,没想到这个老外也知道。

    看到这两个被揍成了面口袋一般松垮垮地躺在地上的外国友人,我回过头,问威尔我这么做,你会不会介意?

    威尔连忙摇头,伸出手,一副请便的样子,说伙计,你没看到他们刚刚跟我还在打生打死么?

    旁边的滕晓抱着膀子,好奇地问这个外国帅哥,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岗格罗和布鲁赫似乎应该同属于密党的吧?为何你们不恪守“弑亲”的戒条?威尔好奇地看了滕晓一眼,说呀,你居然还知道这些东西?滕晓得意地说道:“学校里老师教的,我们神学班毕业的学生,大部分都有这样的知识储备。”

    威尔叹气,说难怪老辈人把你们这里列为禁区,稍不注意,就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说完这些,他指着地上这两个家伙,说你们没有听过他们叫我做叛徒么?其实我并不是叛徒,只是厌倦了百年战争,神赐予我们美好的生命,不是用来毁灭一切的。我感兴趣的东西,是严谨的科学,是优雅的艺术,是一切能够推动人类进步、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东西,我的偶像是我族先贤列奥纳多·达·芬奇,而不是吉尔斯·德·莱斯或者弗拉德三世这样的人物。

    威尔说完这一番表白,我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他应该不会介意和阻止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我必须要从这两个外来的血族口中,撬出关于伏击和阴谋的所有事情,不然这莽莽的丛林间,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在排除了威尔的这个意外因素之后,我蹲下来,然后盘问年纪较轻的那个黑袍人。我其实也没有经受过审问心理学的培训,不过刚刚那一顿暴打下来,这个家伙也有一些虚了,怯弱弱地看着我,而滕晓则在旁边帮忙作翻译。

    很快,我得知了这位帅哥的名字艾瑞克,好吧,很寻常的英国人名,我在跟他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直接了当地问他关于此番围剿的布置和缘由。

    然而他却给予了我一个让我抓狂的答案他告诉我,他要求得到俘虏的正常待遇,我们可以要求他的家族用金钱或者其他等价物,将其赎回;而在此之前,他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这个家伙的回答,有着英国老牌贵族的风范,然而却实在不讨我的喜欢。

    现如今,命都快没有了,哪里还有时间讲这排场?

    我也是着急,既然这三个厉害的吸血鬼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在幕后主持围剿我们的人,必定是一个战术上面的天才人物,不留空隙。既如此,我们哪里有时间跟这二货耗时间?我转过身去,从已然成为一具干尸的那个吸血鬼胸口,将雷击桃木钉拔出,瞧了瞧这个皮肤成腊肉一般的家伙,然后回头来,二话不说,就对准了艾瑞克的胸口钉去。

    他吓得泪水都要出来了,大声叫嚷,说等等,等等……

    我阴着脸看他,他却回头,朝那个一直沉默的黑袍人看去。显然,这两个人都在恐惧,或许是因为吸血鬼的寿命比我们都长太多,以至于他们更加地怕死。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艾瑞克投降了,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吧。

    他的迅速退败,让我想法中的那种高傲、尊贵、像骑士一般的坚贞不屈的血族形象,瞬间破灭。

    每一个人,或者说每一个种族,都有硬骨头,也会有怯弱者存在,所幸的是,我们正好碰到两个后者。

    通过询问,我们得到了这么一个情况:艾瑞克、亨特以及死去的阿尔弗雷德,都是来自英国西北重工业城市的曼彻斯特。他们曾经拥有自己的庄园和工厂,衣食无忧,然而后来相继破产,辗转流落到了新加坡。这一次是受到族中长老的指派,来到了这丛林中,他们与一个叫做罗青羽的中年男人接的头,后来就被安排在这附近,搜寻路过的小队成员,然后将其消灭,如果碰到难以对付的,他们会发出信号,通知附近的人赶过来支援……

    我眉毛一跳,问那你们的信号发生器在哪里?

    一旁的威尔扬起手上的一个蓝色钥匙盒,说所谓的信号发生器,莫非就是这个东西?

    艾瑞克闭上眼睛,说是的,没有发出信号,东西在威尔手上。

    我有问他,说那个叫做罗青羽的男人,到底是干嘛的?一共来了多少人,为什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艾瑞克回答我,说那个叫做罗青羽的人,是他们在中国国内的兄弟组织,他们长辈只是要他们听从安排,至于其身份,就不得而知;关于人嘛,这个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单线联系,早在十五天前就潜伏进来了不过人应该是很多,因为既然连他们这些泛亚洲区的战力,都被拉拢过来,想来是一次大行动;而为何要赶尽杀绝?这个问题,罗青羽的解释,是因为09年这一批学员里面,有很多十几年、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好苗子,若是被培养起来,只怕对他们的计划,有很不好的影响。

    我揪住他的脖子,问是什么计划?

    艾瑞克惊恐地直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就听说是大计划,在组织内部一直都有传言,如果这计划实现了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将是一个暂新的世界,另有一番天地,就如同上帝七天创世纪一样,是绝对让人震撼的东西。

    艾瑞克告诉我们,他们在这里呆了十来天,已经遇到了三拨同行,除了前方十里的深坑古山外,遍地都留得有他们的足迹。若说计划,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大计划……

    我问他们是靠什么来识别敌我的,艾瑞克告诉我,说他们各自有一套切口和暗语,以及登记在案的身份对照牌,避免同类相残的事情发生。

    我有些不信这个家伙的话语,然而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威尔点头告诉我,他在这片雨林中待了一个多月,确实是看到了好几队人马,有中国人,有缅甸人,也有其他的,白天一直在猫耳洞里面潜伏着,隐蔽自己,等待猎物,晚上巡逻。他也是依着自己氏族的天赋,避开了好几处,不过终究还是被这三个家伙给盯上了。

    我问艾瑞克暗语切口是什么,这个年轻的吸血鬼刚准备要说,旁边一直默不吭声的亨利突然厉声喝止。

    两个人叽里呱啦说一堆,我瞧向了滕晓,他告诉我,这个老家伙说如果将这个暗语说给我们听,他两个就会死得更快,所以艾瑞克被下注了,缄口不言。我冷笑,说这个老家伙倒是个老江湖,知道这里面的潜规则。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的心中却越加地发愁起来,根据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这次试炼一定蕴含着一个阴谋。敌人在我们进入之前,就调集人手,埋伏进了高黎贡山到碧罗雪山之间的林子中,其目的,就是将我们这些宗教局未来的栋梁之才、新兴之星,给抹杀夭折掉。

    如此大的手笔,如此详细的信息,内部一定会有人配合才是。

    那么,这个人会不会是痛失爱女的慧明和尚、我们亲爱的贾总教官呢?

    他老婆客氏跟西川的鬼面袍哥会有牵连,我们刚刚解决掉的那个脸上有触角的刘彧,便正是鬼面袍哥会的大供奉。而鬼面袍哥会其实也就是邪灵教的酆都鸿庐,再联系到邪灵教跟那个自称是该隐后裔的影子政府之间的关系,我不由得感到了深深地寒冷他们这是要对这个国家,开始下手了么?

    出于恐惧,我们要立刻离开这个已经引起周围注意的地方,而这两个人怎么处理,这就成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带走是个麻烦,留下来,更是麻烦,那么……唯有杀之。

    我们经过眼神交流之后,我和老赵一人一个,将这两个吸血鬼给钉胸而死。那个叫做艾瑞克的年轻人在临死之前大声惨叫,向我发起了一个诅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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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介绍:
巫蛊之祸,自西汉起延续几千年,屡禁不止,直至如今,国学凋零,民智渐开,在大中国,唯乡野之民谈及,许多“缘来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晓不闻。而巫蛊降头茅山之术,偏偏在东南亚各地盛行,连香港、台湾之地,也繁荣昌盛,流派纷起。
诸位好友,真的认为华夏大地无奇人焉?然也?——否!否!否!
我会告诉你我就是一个来自苗疆的养蛊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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