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6章 寻访铁齿神算刘
当我把门推开,左手牵着朵朵,右手拿着麒麟胎走出来的时候,留在家里的萧家人全部都围了上来,紧张地看着我,问怎么样,成功不?看着他们比我还要紧张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拉着朵朵笑:“嗯,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萧老爷子接过我手中的麒麟胎,一边看,一边捋着胡子赞叹:“世间之事,果然是神奇,让人叹服。”
杂毛小道则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朵朵,将小丫头抱起来,得意地捏着朵朵嫩滑的小脸蛋,说:“我的乖女儿,现在是单独一个人了,可一定要努力练功哦,不要练着练着就呼噜呼噜打瞌睡了,知道不?你应该知道干爹和小毒物对你的期望,我们可是想要你变成正常人一样,能够在阳光下行走的哦?”
朵朵奋力挣扎,辩驳道:“哪有,人家哪有像小猪一样呼噜呼噜睡觉,人家只是打了一个盹嘛……哼,臭干爹,不理你!”
她虽然是在挣扎,但是更多的是在撒娇,并没有用力。而杂毛小道听到朵朵这一句“臭干爹”,心窝子一暖,热烘烘的,竟然有掉眼泪的冲动。正在这温馨的一刻,一只肥母鸡色迷迷地笑了起来:“来来来,我的朵朵童养媳,我们来啵一个……”
虎皮猫大人朝杂毛小道怀中的朵朵飞了过来,言语调戏,然而却被俏脸通红的小萝莉一巴掌给扇到了地下,大人倒也是能伸能屈,伸直双腿和翅膀,躺在地上装死,惹得朵朵一阵银铃式的欢笑。
萧老爷子看完了麒麟胎的变化,将其交还给我,说:“相由心生,这麒麟胎的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需要好好保管最好贴身相随,以自己身体温度去养这玉,就像母鸡孵蛋,尽快将她给孵化出来。这串项链并不适合男人戴,要不然你就将这玉坠取下来,其它的收好,以免丢失。”
我点头,却想着小妖朵朵之前可是跟我要这串项链来着,我还是一起留着吧。
时间已经很晚了,在得到安好的消息之后,萧家人都各自返回房间睡去,而我则和杂毛小道返回了卧房,肥虫子耐不住寂寞,跳出来与朵朵嬉戏,两个小东西玩的开心得很。肥虫子兴奋的时候,一般会发出唧唧的叫声,像蟋蟀,结果我们满耳朵听到的都是这种声音,可见脱离了小妖朵朵的欺负,肥虫子是有多么的高兴。
我问杂毛小道三叔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
他跟我说已经出来了,确实有一个淤血肿块,其实已经发展成了肿瘤,在第三脑室之上,是良性的。但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大伯说那瘤子里面有一股来历不明的气息,他估计是我们在耶朗祭殿中碰到的那种,一碰就激烈反抗,果然是不能够通过手术来切除。现在也只好缓慢治疗,吃点药,然后回家休养了。现在我大伯一边打听肥母鸡所说的雨红玉髓,一边托关系找医道高人,看能不能解决呢。
我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好人总是没好报呢?
看到在四处乱飞的金蚕蛊,我不由得心中一动,说肥虫子这个家伙可以进入人体吸毒,它能不能够去三叔的脑子里清淤呢?
杂毛小道摇了摇头,说你以为我们没有打过它的主意啊?当时我一说就给大伯给否了。人脑是如此精密的结构,稍有差池,就会发生各种难以想象的变化,况且你的金蚕蛊对那股气息只怕是恐惧呢还记得上一次的事情么?
我说总是要试一试的,正好明天我们要离开你家去金陵,咱们先去趟医院呗。
杂毛小道心中其实也隐隐有些期望,点头说好。
********
次日清晨,我们离开了萧家。
临行告别的时候,杂毛小道的老娘啰嗦地交待了一通之后,哭得稀里哗啦,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落。杂毛小道的眼圈也红了,抱着自己的母亲,去擦干满是皱纹的脸上那流淌着的泪水。他爹则在一旁抽烟,其实也没有抽一口,长长的烟灰掉落,却是手在颤抖。倒是萧老爷子淡然,挥挥手,说走吧,在外面闯荡要硬气一些,别丢了我萧家的面子。
杂毛小道好不容易将他母亲劝住,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往后退两步,推金山倒玉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然后梆梆梆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喊爷爷、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够在身边伺候你们,这里磕个头,给你们道歉了。
他站起来,他父亲帮他整了整衣襟,然后使劲一拍肩膀,说走吧,记得常打电话回家。
我和杂毛小道离开,走到村口的时候,我回过头去,发现他们还站在门口,远远地挥手送别。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
之子于垣,百堵皆作。
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
在外面跑野了,虎皮猫大人自然与我们同行。
早上我们乘了汽车至金陵后,转车来到了金陵军区总院,()找到了三叔的病房。这是一个高级病房,独间,三叔的气色好了许多,人也安详,笑容满面的,然而我却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许多英雄寂寥。萧大伯工作实在太忙了,已于昨日就返回新疆去了,所以病房里就只剩下姜宝一人。
我跟姜宝说了几句话,这孩子说话结结巴巴的,但是性子倒是变了一些。
至少肯说话了。
杂毛小道指使姜宝出了房门,在门口帮我们拦住进来的人,然后跟三叔说了使用肥虫子的想法,三叔有些迟疑,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了。我将金蚕蛊放出来,这个家伙的身体经过这么些天,黑色终于淡了,露出了白中带黄的肉乎乎身体来。我跟它说了吸淤血的事情后,它为难地摇头,我揪住它的尾巴一捏,它瞪着黑豆子眼睛,无辜地看着我一眼,然后附在了三叔的额头上,扭曲着身体。
它探了半个身子进去,然而却突然卡住了。
小东西尾巴挣扎了一番,慌张地跑了出来,黑豆子眼睛里面写满了恐惧。果然,正如杂毛小道所说,金蚕蛊害怕耶朗祭殿里面的东西。这也能够理解,巫蛊之术毕竟是从耶朗大联盟时期的巫师手上,发展起来的,里面定然有克制的手段。
三叔并没有对金蚕蛊抱什么希望,所以也不会太失望,找来毛巾擦擦脸,跟我们谈起在缅甸的见闻。
他是个博闻广识的人,谈到萨库朗,他跟我们说,这个组织他曾经听说过,跟邪灵教有一些联系,只怕那些被掳到山林去的妇女,可能都是得到了邪灵教的配合。这帮打着世界末日旗帜到处行骗的杂碎,整日都是想着净化人类,将九成以上的人类全部消灭,只留精英活着。不过他们这套在国外很有市场,也能够获得很大的势力资本,据说某个兄弟会,就是他们的后台。
我们都气愤得直呸,骂勒个巴子,真的是萝卜吃多了,操心得很。
三叔笑了笑,说眼看就2012年了,邪灵教在各地活动的迹象开始多了起来,所以陈志程他们也很忙。他能够带着七剑抽身跑到缅甸去救你们,还将三昧火符给用上,看来果真是陶晋鸿发了话。小明,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你师父也没有再怪责你了啊?
杂毛小道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他一个被赶出门墙去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叫师父?
三叔接过姜宝递过来的毛巾,将肥虫子留在脑门上的痕迹擦掉,然后笑了,说他听茅山的朋友讲,自八年前的黄山龙蟒一役之后,陶晋鸿带着龙蟒的尸身返回茅山,他也受了重伤,于是到了后山中闭关未出,八年未曾出关。除了少数几个亲近之人,没人能够一见。现在主持茅山宗事务的是他师弟杨知修,这人的道行不够,但是胜在圆滑,倒能够左右逢源,不惹太多麻烦。
杂毛小道苦笑,说三叔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三叔笑,摇头不再说什么了。
我们在三叔这里坐到中午两点,然后与他告别离开。出了医院,我们打出租车,前往金陵大学的鼓楼老校区,据说铁齿神算刘的四徒弟郭一指,就在那一带摆摊算命。我问杂毛小道干嘛不去找铁齿神算刘呢?他苦着脸说那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有那么好见,现在也只好()找到郭一指,然后再探听他师父的消息了。
虎皮猫大人十分不屑,说缘木求鱼,你要算命,直接求大人我就行了,干嘛费那劲?
杂毛小道便问:“那您老人家帮忙看看,我还有多久,才能够回家而家人无碍?”虎皮猫大人摇头晃脑思索了半天,然后讪笑着说这东西需要摸骨的,老子现在的身体没有手感,摸不出来。我们呵呵地笑,这扁毛畜牲现在这副模样,倒真的不能摸骨了。我同时也疑惑,那个铁齿神算真有那么厉害?
那有机会,还真的要找他也算上一卦的。
我们在学府路下了车,然后走了一段路,杂毛小道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广场上摆摊的瞎子笑了:“嘿,郭一指这个假瞎子,果然还在!”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7章 失玉
郭一指是个中年汉子,尖嘴猴腮,留着飘逸的山羊胡,戴着墨镜,正在跟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口沫横飞地说得起劲呢。杂毛小道走过去,二话不说,紧紧握住郭一指的手,激动地说:“郭大师,你上次给我算得太准了,要不是你,我今年这道劫说不定就过不去了……”
郭一指很淡然地抽出手,说不劳挂记,这位先生请稍等,我给这两位小姐说完,再与你叙旧。
杂毛小道唯唯是诺,点头跑旁边蹲着,一脸崇敬地跟这两个算命的妹子说:“这位先生是个神算子啊,算得老准了……”两个妹子本来还将信将疑,此刻脸上立刻露出了激动的表情,跟郭一指唧唧喳喳说起来。都是些姻缘啊前程之类的,我在旁边听得无聊,郭一指的水平跟杂毛小道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云山雾绕地忽悠。
聊得兴起,他还伸手在两个妹子的背上一阵乱摸,他表情庄严,说是摸骨,妹子们则羞羞答答,却也不拒绝。
等送走她们,郭一指才慢条斯理地看着杂毛小道,说哟嗬,有几年没见了,你这小子还没有变呢。杂毛小道说那是那是,倒是郭哥你越来越年轻了,呵呵……他指着我,帮我们介绍:“陆左,我兄弟;郭一指,铁齿神算刘的四弟子,一张金口,能断天下事务。”
我们两个拱手为礼,我说久仰久仰,他说失敬失敬,都是废话。
他又瞥了一眼站在杂毛小道肩膀上的虎皮猫大人,忍不住赞叹道:“鸟不错……”这肥母鸡却并不接受这赞美,不屑地骂一句“傻波伊”,头扭到了一边去。
在我们面前,郭一指倒是十分的谦虚,说什么能断天下事务?狗屁,他还没有学到师父的两三成功夫,不够火候,勉强在这里混口饭吃罢了。他指着杂毛小道,说这个家伙真要认真起来,肯定比我厉害。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啥事赶紧说吧。
杂毛小道嘿嘿地笑,说这次来呢,是想打听一下你师父在哪里。八年前蒙他老人家算过一次,说不得回家,需要给家人避祸,此次过来呢,是想请他再算一卦,看看是不是已经转变了。郭一指笑了笑,说哦……原来如此。他很遗憾地告诉我们,说小萧,你来晚了,师父他老人家去年就给人请到了帝都去,现在只怕是在八宝山上给人修陵呢,这是机密,莫说是你,便是我这当徒弟的,都难得见上一面。
啊……
杂毛小道有些失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怎么会这样呢?
郭一指将摊收了,说好就没有见了,今天难得一见,定要好好招待一番。他拉着杂毛小道,说你这命数,自己不清楚么?来找我师父不过就是求一个心安而已。以你这道行,早已经到了预知预感的境界了吧?走,哥哥先带你们回我那里将东西放下,然后晚上带你去乐呵乐呵……
他突然露出了一副淫荡表情,与之前的庄重严肃落差极大,让我有些难以适应。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郭瞎子跟杂毛小道倒是一个德性。
我本以为郭一指落魄到街头摆摊,是个地道的穷鬼,却没成想他领着我们来到了广场旁边的停车场,打开了一辆黑色奥迪的车门。这个世界真疯狂,街头算命的假瞎子竟然是开着奥迪a6来上班,我坐上车上,朝东行去,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郭一指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与杂毛小道聊了两句,见我这副表情,哈哈大笑,说陆左兄弟,你真的以为我就是一个街头摆摊的算命先生啊?
我十分不解,说不然呢?
杂毛小道也哈哈大笑,说堂堂铁齿神算刘的弟子,哪里还需要摆摊混饭吃?郭哥这是微服私访呢。他自己开了一个商业顾问公司,专门帮人预测运势和风水,也有帮人堪舆的,还有培训讲课,走的是高端路线,服务的都是些公司老总、行业精英,年收入都是七位数,不缺这一毛两毛的。
郭一指摇摇头,说也不是微服私访,我又不是乾隆那厮,只不过师门有个风俗,我们这混中九流的,上结交权贵,下体察黎民,唯有心怀天下之志,方能摸清这世间的脉搏,不至于荒废了手艺。
我点头称是,虽然不知道铁齿神算刘有多么厉害,但是杂毛小道对他推崇备至,想来是有几把刷子和名望的,那么作为他的徒弟,自然也不愁吃喝。
有人跟我说过,风水堪舆市场有上百亿的份额,我之前还不信,但是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封建社会数千年,不管受到什么教育,中国人还是信命的居多,而且越是高官富商,越信这个。除了因为见的东西比较多之外,也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信仰丢失,缺乏安全感,便需要某些东西来慰藉心灵。就像基督教,因为受到的诱惑太多而下了水,不舍得放弃,心中又被道德底线所羁绊,所以就靠着祷告忏悔来让心灵得到安宁。
郭一指的公司在宁海路附近的一栋写字楼里,他租了一个办公室,公司不大,但是麻雀俱全,也有三四个手下在忙忙碌碌。其中那个女助理,长得跟里面范伟的女秘书一个模样,又漂亮又风骚,说话嗲得跟志玲姐姐一样,听得杂毛小道浑身颤抖,眼珠子都恨不得掉进人家胸前那深深的沟壑中去。
我们在郭一指的办公室待了一下午,杂毛小道和郭一指一同回忆着往昔峥嵘岁月,说话间都有着沧桑的回忆。那个时候郭一指三十好几岁了还没有出师,跟在铁齿神算刘地屁股后面混。不过他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也色,总是喜欢寻花问柳,两人一回忆,结果杂毛小道第一次进入欢场,竟然还是这位老兄领的道。
果真是铁打的交情。
聊到了下午,郭一指让一个男助理罗小炜,带着我们去夫子庙大石坝街一家很有名的酒楼吃金陵最著名的鸭肴,金陵酱鸭、香酥鸭、八宝珍珠鸭……好是一通乱点,都是闻名的菜肴。我这个吃货自然大快朵颐,也顾不得刚刚认识的尴尬。不过话说回来,我自从得了金蚕蛊,食欲一向都好。当然,与此同时的是,我的力气越发的大了。
虎皮猫大人自顾吃着泡过的龙井茶和恰恰瓜子,见那个小罗愣着看它,破口大骂:“看个鸟啊?”
小罗吓得一身冷汗,看我们哈哈大笑,忍不住辩驳:“是在看一个鸟儿啊……”
看看,虎皮猫大人就是这么个惹祸命。不过它吃完饭自有活动,展翅一飞,便不见踪影了。
吃完晚饭已经是华灯初上,这金陵古时的秦淮河闻名遐迩,艳名四射,时至如今,夜间的风情也不减当年,郭一指让小罗开着车,载着我们来到酒吧街一处灯火闪耀的建筑之前,然后问杂毛小道是去大厅还是包厢?杂毛小道说包厢就好,大厅忒闹腾了,他喜欢美女,但是却并不喜欢那喧闹翻天的dj音乐。
下车进店的那一段路程里,我感觉背后有几双目光在注视着我,扭过头去,看见有几个人有些熟悉,然而他们也只是匆匆一瞥,然后就离开了。我也不作多想,跟着进了大厅。这里说是某某会所,其实就是个夜店,一楼有嘈杂的劲爆音乐,年轻的男男女女在里面肆意摆动着身体,状若疯狂。
郭一指是熟客,来到包厢,跟那个风韵犹存的妈咪调笑了好一会,然后开始挑姑娘坐陪。
这场面我也熟悉,但是对风尘女子有些腻味,感觉那精致浓妆背后的脸孔,都是些疲惫无神的灵魂。不过出来玩,太拘束了反而会被人看不起,当郭一指挑了个熟悉的长腿妹子、杂毛小道找了个大波妹的时候,我无奈,也随意找了一个妆稍微有些淡、也拘束的女孩子坐陪。
小罗自觉得很,说他要开车,先去楼下玩一会儿。
接下来的无非是喝酒唱歌,郭一指的那长腿妹子歌喉不错,王菲的歌唱得婉转悠扬,我们不住地喝彩,杂毛小道则搂着大波妹,开始研究ghk起这个女孩子胸前的那凶器,到底是天然的,还是人工制造的。两人嘻嘻哈哈地在沙发的那一侧玩得开心得很。
我跟陪我的这个女孩子聊了几句,很随意,但是也保持距离。
她刚开始有些紧张,而后喝了两杯酒,便有些放松了,她告诉我叫小美,听到这个名字我心莫名地颤了一下。她见我脸色一僵,问怎么了?我摆摆手说没什么,问她怎么会来这边的?她告诉我她是财经大学的学生,因为家里面没钱,所以就出来当公主了。她犹豫地看着我一下,说不过她不出台的。
我心里面笑了笑,这里面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这套说辞,我要真信了,说明我脑子里进水了。
出来玩我也放得开,不当君子,捏也捏,揉也揉,进退有度,不给杂毛小道笑话的机会。果然,这个叫做小美的公主在躲闪中,比我还要老练,倒是让我有些不喜。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二点,我们才回去,杂毛小道和郭一指各带着妞,醉气熏熏地往旁边的快捷酒店走,我则怕朵朵突然出现,带坏小朋友,在一旁帮忙扶着杂毛小道。
这家伙不知道是装醉还是真有些喝高了,歪歪扭扭,搞得我下楼梯的时候还跟一个男人撞了一下。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匆匆离开。等郭一指、杂毛小道在酒店各开好房间后,我朝着另外一个房间进去。在开门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慌张。
我把手伸进了怀里,摸到一个整齐的切口来。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8章 报警
我的心脏仿佛瞬间被一头雄壮的赣巨人给捏住,难受得不行。我藏在上衣内兜的一个绒布袋子给人摸走了,而这袋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孕育着小妖朵朵的麒麟胎。
我转过身,背靠着门,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按理说,依我的这种敏感程度,但凡有什么人接近我身边,我都会有所防备,而要想从我的怀里面将东西偷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它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在丢了东西之后,很多人应该都会有相同的体会:第一是觉得不可能,第二,是立刻回想起各种可能性。
我也是如此,开始马上思索起是在哪里出现的问题。
麒麟胎在我出了酒楼上车的时候,我还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还在;在夜总会包厢里面我跟那个叫做小美的公主搂搂抱抱,吃尽豆腐的时候,我记得都还在。那个小妞往我怀里掏的时候,还摸到,问我是什么,我当时还在敷衍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呢?
啊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几个画面:第一是我下车跟随郭、萧两人进入夜总会的时候,感觉好像遇到了熟人,第二是我扶着杂毛小道下楼梯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我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就是在夜总会外面远远看着我的人群里,其中的一个。
那个人我不认识,但是他旁边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小辫子,我却突然想了起来,我确实是遇到过的。
在二月下旬的时候,我和杂毛小道赶来他句容老家,曾经坐过一趟火车,我和杂毛小道也正是在这场火车上遇到的古丽丽,而起因是她的钱包被偷了,而我帮她找了回来。而我刚刚遇到的那个中年人,就是那个火车扒窃团伙的老大,小辫子则被我当场擒获,扭送给了乘警。这只是一件小事情,我很快就忘却了,然而他们却并没有忘记,所以刚才看向我,才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仇恨。
如此说来,也正是他们偷了麒麟胎。
下手的那个家伙,好厉害的手法,竟然能够将我都给瞒过,肯定是一个有名气的惯偷。
我心中莫名有一些自怨自责,想起了小妖朵朵在裂魂的前一天跟我说的话。她说我本事太弱了,根本就保护不了她。我当时的自尊心还小小地受挫了一下,心里面有着一股子怨气,暗自下了决心,说我一定能够保护你,让你刮目相看的。然而此刻还没有过了几天,我就把麒麟胎给弄丢了。
那里面,可是孕育着小妖朵朵啊!
她现在可是处于最虚弱无力的状态,根本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倘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去面对朵朵,怎么去面对她的好朋友肥虫子,怎么去面对我心中的悔恨和愧疚?
在那一刻,我恨不得将偷麒麟胎的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我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将一切的事情都推断清楚了,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跑到杂毛小道的房间门口,使劲地敲着门,将这门弄得震天响。附近的客人纷纷打开门,探出身子出来骂,我当时也是急疯了,恶狠狠地瞪了回去。有胆小的立刻缩回房间,也有带着女人出来的彪形大汉,撸着袖子走上来,被我一把就给推开,动弹不得。
我身上有着堪比杂毛小道的牛力,发起狠来,岂是旁人能够承受的?
我足足敲了两分钟,杂毛小道才裹着浴巾来开门,说怎么了?他洗澡呢!我往里面一瞅,只见一个白色赤裸的身子正无力地躺在床上,发出余韵的呻吟,而杂毛小道浑身都是汗迹,洗个毛的澡啊?我也来不及取笑,赶紧把麒麟胎丢失的消息告诉他。他听到之后大惊失色,连忙返回房间去,匆匆穿好裤子,然后丢了一些钱子在床上,披着衣服就出来,问怎么回事?
我阴着脸给他看我衣服上整齐划一的切口,将我的怀疑说给他听。
杂毛小道看着这道隐秘的切口,语气有些不确定:看这个样子,下手的人应该是个高手啊。
我恼恨地骂道:“管他高手不高手,老子()找到他了,定然把他吃饭的家伙给废了,剁下两只手来!”郭一指也披着衣服出来了,问怎么回事?我正在气头,杂毛小道跟他解释了两句。郭一指的脖子上还有着几个夸张的口红印,他气愤地抹了抹上面的口水,说在老子地头,居然敢对我兄弟下手,不要命了。
酒店方这时接到顾客投诉,派了几个人过来,郭一指出面帮我打发了,然后把我请到了他的房间。
跟着郭一指一起出来开房的长腿女孩被他打发到卫生间去洗澡,我们坐在沙发上,郭一指在问清楚了丢失的东西对我的重要意义之后,先是跟我道歉说照顾不周,然后拿着手机打了几通电话。这个家伙长期在这地界混迹,黑白两道通吃,先前的两通电话是打给局子里面的朋友,而后面的电话,则都是打给这附近地面上的老大,让他们帮忙查一查,到底是谁的手下干的,让他们交上来。
打完这通电话,郭一指宽慰我,十分自信地说没事的,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最迟后天,那东西就会回到你的手里。放心,在哥哥的地盘,这些牛鬼蛇神,多少都还是会卖我一点面子的。
他是这么说,但是我却仍旧不放心。倒不是我小瞧了郭一指在此地的影响力,而是我知道那麒麟胎本身的价值,就已经足够让一个人铤而走险了。若是些寻常物件,或者是个不识货的人,也就交回来了。倘若知道其中所孕育的财富价值,那些人未必会听郭一指的。财帛动人心,这些混社会的烂仔,那个不是贪婪的性子,有了钱,随时可以拉出一票人来跟自己,何必又要听别人招呼呢?
杂毛小道也知道我的担心,顾不上寻欢作乐了,提出来我们感觉返回那个夜总会,说不定还能够找寻到一些线索呢。郭一指有些不情愿,说人家偷到东西,肯定早就跑了,哪里还会在那里多做停留?然而话虽如此,他还是打电话叫小罗开车过来接我们。
毕竟是在他的地头上出的事情,他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
路上的时候,郭一指帮着算了一卦,结果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忍不住笑了笑,说看看,这不一定是坏事哦,说不定你还能够发财消灾呢……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看到我和杂毛小道铁青的脸孔,便说不下了,闭上嘴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他并不了解我、杂毛小道对小妖朵朵的那一份如同亲人一般的关心和感情。
小妖朵朵如果要离开我,我是毫无怨言的,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而如果她从我手里丢失了,而且还是最虚弱无助的时候……
我日我想若不是心中尤存着希望,只怕我已经快要爆发出来了。
其实我们离得并不远,毕竟这一带是吃喝玩睡一条龙服务,所以不过几分钟就到了那家夜总会门前。现在正好是午夜,三三两两的男女从这一排灯火辉煌的夜店门口走出来,然后接着回家的回家、开房的开房、野战的野战,不亦乐乎,所以人流有些汹涌。
我已经将我怀疑的那几个人各自的相貌特征,讲给杂毛小道和郭一指听,我们便站在门口,四处找寻。
然而正如同郭一指所说,并没有()找到。好在郭一指打的电话还算有用,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跟郭一指亲热地打着招呼。郭一指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他俩说起,然后由着这两个警察进了夜总会,来到监控中心里面调查监控录像。
郭一指和这两个警察跟夜总会的值班经理都很熟,完全没有对立的情绪,值班经理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在听明了要求之后,很爽快地将相关区域的录像调出来给我们看。
因为有目的性,所以我们一直快进,直至来到了夜晚十二点左右,我们出来的景象。
我指着朝着监控录像走来的那个戴白色棒球帽的男人说道:“就是他!”中心的保安立刻将画面调得缓慢,只见那个人径直朝着我走去,在与我即将相撞的时候,手指上面突然出现了一片亮光,接着与我错肩而过,裤兜里面也变得鼓鼓囊囊起来。
因为那个家伙下手实在太快了,我们将带子来回放了三次,才可以肯定是他下的手。
郭一指将手放在屏幕上,问那警察这个人是这附近认识的人么?
警察摇摇头,说是生面孔,这附近有这种技术的没有一个,应该是流窜到这里的惯犯,而且,以这个白帽子的动作,他应该是训练有素,说不定是某个贼王的徒弟。老郭,是朋友我才说句实话:要果真如此,你这朋友的项链,只怕是很难找回来了……
他们说完这些,将带子作了拷贝,然后准备让我们回附近派出所做一个笔录,登记一下。
我的心情突然沮丧得像要死去。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9章 直觉和线索 为@bridge3000 加更
我深呼了一口气,悄悄请出金蚕蛊,让它去周围转一圈,看看有什么收获。不过人已经离开,这么大的人流量,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找寻,这显然是在为难肥虫子。过了一会儿,肥虫子悄然溜回来,在黑暗中朝我摇了摇头,十分的无奈。虽然小妖朵朵经常欺负肥虫子,老是弹它的屁股,但是肥虫子却并不是一个记仇的家伙,总是喜欢在小妖朵朵饱满的胸前停留,挠得小妖朵朵咯吱咯吱笑。
两个小家伙是十分要好的伙伴,谁离开谁都寂寞,所以,它比我还要着急。
从监控录像中,我们能够看到那个白帽子偷窃成功之后,毫不停留,跟着我们的脚步,朝着另外一边离去了。两个警察已经收拾好相关的记录,然后带着我们回派出所作记录。说句实话,因为我们并没有说起那翡翠项链的价值(说了人家也未必信),作为一场再简单不过的盗窃案,若不是看在郭一指的面子,人家未必愿意出警。
毕竟对于一个常住人口达到八百万的大型都市来说,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平常。
在派出所我们做了笔录,并且对相关的嫌疑人员相貌作了描述,我还将年初那起发生在火车上的扒窃事件跟他们做了说明,如果有了那方面的档案,说不定应该会很快就得知了相关人员身份。
郭一指打的第二个电话是给他们区局的常务副局长,所以警员们的态度都出奇的好,给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就好像我回到了晋平县城,面对马海波、杨宇他们那种感觉。
忙了大半宿,我们没有返回酒店,而是去了郭一指的家中歇息。
虽然郭一指不断地宽慰我,说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很快就能够()找到。但是当晚我还是失眠了,我一个人坐在客房的床边,望着城市远方的建筑和渐渐陷入黑暗的城区,心中十分阴霾。朵朵也无心修炼了,她和肥虫子都在我旁边,默默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静坐了一会儿,听到有微弱的抽噎声,转过头去,发现朵朵已经哭得小脸上全是泪痕了。我慌忙去帮她擦,她躲开,撅着嘴不让。
她憋了好久,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哇哇,你竟然把装着小妖姐姐的项链弄丢了,哇哇……朵朵以后都见不到小妖姐姐了,呜呜。你、你要是不找回来,朵朵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哼!”
小萝莉哭得伤心,鼻涕都流了出来,然后向我的衣服上擦来。
当然,朵朵是灵体,这鼻涕根本就不是真的,但是她显然有些伤心,忘记了这些,于是想要恶心报复我这小家伙,连惩罚我的手段都这么幼稚。
我心里面在滴着血,不住地嘲笑着自己无能和大意,现在听到朵朵这般骂我,心里却还好受一些。
肥虫子也趁火打劫,冲着我“唧唧唧”叫嚷。
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麒麟胎找回来,不然我确实是真没脸面对这两个小东西了。我拉着朵朵的手,承诺她道:“朵朵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妖姐姐找回来。而且,我一定要把那些偷走小妖姐姐的坏人,全部通通抓住,然后……”朵朵憋红了脸,攥紧小拳头叫道:“打屎他们,打屎坏人……哼!”
一说到这些,朵朵也顾不上埋怨我,心里面开始想着怎么处置那些还没有抓住的坏人了。
********
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杂毛小道看到一宿未睡、眼睛通红的我,很自责,十分抱歉地说都怪他,要不是他跟着去吃什么花酒,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苦笑,说人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早知道”?这便是命,小妖朵朵命中该有这么一劫,怎么说都避不过去的。
要不然以我这种敏感程度,怎么会着了道呢?
我指了指胸口的这块槐木牌,说昨天晚上被这两个小家伙闹得不行,所以才没有睡好而已。
郭一指早上有一个客户要谈,所以便没有空陪我们了。他吃完早餐就走,临走之前告诉我,说案件已经开始处理了,那些人的身份也进行了初步核实,应该不久就将那几个人登记上网通缉了。不用着急,说不定下午就来电话,说你那串项链已经()找到了呢。
我苦笑,说希望如此吧。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只有希望这东西,能够让我们不至于垮下。
我一大早上就和杂毛小道出了门,他去送三叔出院,而我则思来想去,还是去拿夜总会附近守株待兔,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寻。我重新返回了昨天的夜总会,相比于昨天的灯红酒绿,白天这里则洗去了一身的铅华,显得冷清许多,也没有什么人。
夜总会对面有一家咖啡馆,我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到了咖啡馆二楼,临窗而坐,观察着人来人往,车流穿梭。
我在咖啡馆坐了一整天,看着人来人往,到了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夜总会开始逐渐热闹起来,不断有女孩子被面包车或者小车拉过来,穿得花枝招展地开始上班。我眯着眼睛瞧,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昨天和那个自称小美的女孩子耳鬓厮磨之时,她曾经知道我怀里有很重要的东西,而之后,她又借口上厕所,去洗手间呆待了几次。我开始以为是在补妆,但是现在想来……
我靠,那个女孩子不会跟偷我东西的那几个贼,是一伙的吧?
虽然这个猜测根本就没什么证据,属于无稽之谈,然而我却莫名地这么认定起来,越回想越像。我霍然站起来,到前台结了帐,然后走下楼,朝着夜总会走过去。我到的时候还没有开张,两个穿着红色保安服的男子拦住了我,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找这里的妈咪。两人还是拦着,说没有大堂经理的允许,不能够擅自到公主休息室。
正说着话,昨天的那个经理走了过来。
他今天却没有昨天那么好说话,只是冷冷地看我一眼,说昨天的事情既然已经报警了,那么就有警察来追查就好了,你今天又跑来这里闹,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他这么说话,从楼道那里又走出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过来,眼神不善地看着我。
但凡是有能力做这一行当的,自然都是黑白同吃的,上下都打点好不说,而且场子里必然也会养几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我并不稀奇,但是也不畏惧这几个小杂鱼老子真刀真枪的正规军和邪恶的萨库朗组织都见过了,还怕这些并不成熟的灰暗势力不成?
我看着这个大堂经理,淡淡地说:“我想见一下这里的妈咪,问几句话而已。”
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把手指头都戳到了我的脸上来,口中唾沫横飞:“你这个小逼崽子,怎么跟马哥说话的?昨天就把条子招过来影响我们的生意,今天又要闹上门,以为我们这里是幼儿园么?信不信老子削了你的脑壳皮?你骂勒个……”
我从怀里拿出一包餐巾纸,把脸上的唾沫擦干净,然后伸手将我面前的这根胡萝卜粗的指头握住,手一用劲,他的脸立刻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他挥出右手来打我,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又一用劲,他浑身发麻,脚下一软,竟然跪了下来,不敢再骂,只得告饶。
我脸若寒霜,问大堂经理,说我能见这里的妈咪了么?
他盯着我三秒钟,然后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说当然了,随时!我这就带你去。
我在二楼的休息室()找到了这里的妈咪,来到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我也没有多说话,直接问她昨天那个叫做小美的公主,在哪里,大概什么时候来上班?大概是知道了我的厉害,她竹筒倒豆子地说不是叫小美,而是叫做小梅,梅花三弄的小梅。她今天来了大姨妈,中午的时候就请了红假,估计有三四天开不得工了。
我心中感觉对路了,盯着她,气势汹汹地说你确定?
她结结巴巴地说她也很奇怪,似乎早来了几天……
我问她要了地址,妈咪从房间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陈旧的小本子,找了一番,跟我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说打出租车,四十分钟就到。我站起来,手放在了她的后颈上摸了一把,然后对着她笑道:“有没有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不知道你听说过蛊毒没有,据说中毒的人会痛不欲生,活着比死都难受。然而一旦死了,全身的嘴巴鼻子里都会爬出各种花花绿绿的虫子出来,将尸体吞食干净。我跟你谈的所有事情,请尽量在这几天保密,不然……”
我跟她的鼻尖相抵着,十分的亲密,然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恐惧一点一点地浮了上来。我笑了笑,她瞳孔里面的我如同一个恶魔:“希望你不要变成那个样子,我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话,我推开门,不理会惊恐万分的她,朝夜总会外面走去。
西霞区迈皋桥街道十字街城中村。
等着我。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0章 贼王传人猴3
按着夜总会妈咪给我提供的地址,当我乘出租车来到了小梅资料上填写的住处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和周围的高楼大厦相比,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违章建筑,马路窄,人却越多,是典型的城中村。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房租便宜,集中了很多来城市里找寻活计的打工一族。出门在外的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所以并不会太计较这些生活质量方面的问题。我也曾经在南方东官、洪山、江城、鹏市各处的城中村待过,几乎都如此模样,所以还格外生出了一些熟悉的感觉来。
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奈,弱势群体的悲哀。
不过这不是我思考的范畴,我的目的是()找到包厢公主小梅,然后从她那里,()找到麒麟胎的消息。
从夜总会妈咪的口中我确认到一个消息:小梅请了红假,但是她的大姨妈却奇怪地早来了几天。其实这东西早来晚来,对于做她们这种工作的人来说也是常事,但是我却莫名地感觉到了有蹊跷之处。
我的脑袋从未有如此清晰过,各种信息汇聚到脑海里,都能够有着最接近准确的分析。
小妖朵朵,是你在指引我么?
来的路上我已经跟杂毛小道通过电话了,他中午已经包车请人将他三叔送回去了,小叔也过来接他,谈及此事,让我先不用着急,如果有必要,可以请大师兄那里朝这边施加压力。小妖朵朵在麒麟胎中,只要那些家伙不是丧心病狂地将玉石打破,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他现在跟郭一指在一起,得知警察局已经查明了偷窃者的身份,开始联网通缉了。
我说我已经()找到了线索,正准备自己去找寻呢。
他惊讶,问我在哪里。我便将今天的发现讲给他听,他觉得我有些鲁莽,那个叫小梅的公主仅仅只是早来了几天例假,请假了而已,这样子有些大惊小怪,走火入魔了。不过他说归说,还是立刻打车过来跟我汇合。听杂毛小道的分析,我心中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我过于想要()找到偷东西的家伙,所以变得疑神疑鬼,任何人都开始怀疑起来了呢?
走了一段路,我来到了小梅所租住那栋楼的楼下。望着七楼的几个房间,都没有开灯,暗暗的。虽然知道具体的房号,但是我并不知道相应的位置,我在想是不是先上去查明一番,然后派金蚕蛊秘密潜伏进去呢?
正想着,黑漆漆的楼道突然亮了,我往角落退去,听到有高跟鞋的声音传来。
躲在墙角的我一看,却正是那个自称是财经大学的女学生小梅。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有化什么妆,看着眉目间有一些模糊,脸色难看。她穿得清凉,肩上挎着一个小包包,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朝街上走去。
因为有金蚕蛊在,我并不忙着跟上去,远远地缀着。
小梅先是到了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然后又到附近的小店喝了杯珍珠奶茶,直到最后,她才来到一家快餐店,打包了六个菜。六个菜,一个人两个人定然是吃不完的,当我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莫名激动起来:我的直觉是对的,小梅果然是参与了偷窃案件,而此刻,她一定是在给那些藏起来的家伙们送吃食。
对,就是这样的。
打完包之后,小梅的警惕感突然就加强了,几乎是走一段路就开始往四周张望。然而她越是如此,我越发地肯定其中定是有蹊跷的,于是远远地缓步跟着。我离得远,而且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小梅的身上,一旦她回转过身来,我便立刻隐入黑暗或者人群中去。这城中村虽然破旧狭窄,但是也繁华,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倒也不怕躲避。
就这般走走停停,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我们也从热闹的大街来到了西边的偏僻之处。
小梅最后来到了一排带小院子的平房前停下,她敲了敲门,然后喊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有人过来接她。当小梅进去之后,他还在外面张望了一番,我看到了他,心中一阵狂跳:这个粗脖子的矮个儿虽然那天未曾出现,但是在火车上,却跟中年大哥是一伙的我找对地方了。
我心中狂喜,等到院门关闭之后,蹑手蹑脚地靠近过去,然后来到院墙的一侧,
这院墙有两米多高,上面还有些玻璃渣子。我没有先上去,而是请出了肥虫子,让它先行去侦查。或许是因为开饭的缘故,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全部都集中在了房间里。我心道天助我也,然后摩拳擦掌,准备找一个好地方攀爬上去。然而我刚刚瞅到一处玻璃渣子比较少的地方之时,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猛犬低吟的声音。
养狗了?我将朵朵也放出来,让她去帮我把那狗搞定。
我在小的时候被狗咬过,心理总是有一些阴影,而朵朵却不一样,她一出马,再狂躁的狗都要被吓得尾巴夹到屁股里去。
我让肥虫子看了一会儿动静,感觉院中没什么危险了,于是将手机调成震动,气息沉于胸中,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就轻松攀上了墙头,然后小心翻身,悄无声息地落下了院子里。这是那种普通的小平房,总共有四间房子,窗子上蒙得有白纸,白炽灯照得雾蒙蒙的。院子的另外一端,朵朵正骑着一条伸着舌头的土狗,朝我张望,然后笑容满面地朝我举了一个胜利的“v”字。
我缓缓地来到说话声音最多的房间窗边,耳朵贴墙,听着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好像有四五个人,说话也杂,口音有些含糊,有点像小美那边的口音,所幸我能够听懂。我听到有一个粗壮的声音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哥,咱们干嘛不赶紧回家去啊?你不是说这项链老值钱了,把它卖了咱们分了就回家避风头呗?”
“二壮子,你娘的耳朵是当摆设的啊?大哥不是讲联防队的老乡说咱们被上内部通缉了么?这个时候回去,你想死啊?再说了,那东西要想卖个好价钱,不需要慢慢找买家啊?你歇停些,反正有郑梅每天给你送饭,饿不死你。”一个巴掌响起来,显然是前面说话的那个人被扇了下脑袋。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别闹了。这次多亏了郑梅报信,猴三出手,我们才得了这项链。要分大头,猴三第一,郑梅有份。”几个人都说是的,是的,三哥跟八手神偷学了这些年,果真是有本事了。有一人恨恨骂道:“那个小子没想到也是个厉害角色,偷个东西,都能够给咱们整成通缉犯,莫不是有背景的人?”
二壮子说早知道,那天跟着下车就直接把那小子给划拉了,弄死算球,搞得现在见不了光,难受得紧。他说着,嘿嘿地笑,说郑梅妹子,你要不然介绍几个姐妹到我们这院子里面来,让哥几个开开荤啊?我保证,小费多多……
我指挥着朵朵过来守门口,让肥虫子去后面的窗户堵着,别让这些人有机会逃了。接着我听到一阵骂娘声,那个二壮子显然已经犯了众怒,给好几个人呵斥,说难怪这两天动静这么奇怪呢,感情是你这只骚狐狸在叫春。他也不高兴了,拿着碗跑到院子里面来吃。
他一走出房门,就看到院子里拴着的那条土狗站在门口。
因为朵朵隐去了身形,肉眼凡胎如他,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他疑惑着看着这土狗,伸脚去刨,骂骂咧咧地说:“你他娘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饿了是吧?老子都没得吃,还管你他娘的狗?”没成想那条被朵朵控制住的狗一张口,竟然将他的脚给咬住。二壮子穿的是人字拖,被这么一咬就咬到肉了,“啊”的一声大叫。
这一声叫,我立刻就心想坏了,果然,好几个人都跑到了院子,房间里还听到后窗打开的声音。
我暂时跑到墙角根,不让他们发现我。几个人来到院子里,看到被咬得哇哇大叫的二壮子,松了一口气,幸灾乐祸地纷纷取笑,说他精虫上了脑,连母狗也欺负,当人家不会反抗是怎么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那条土狗撵开,那个中年男人突然扭头看向了我这一边,说不对,有人。
他拾起一根棍子,缓慢地朝着我藏身的这墙角走来。我站直了身子,准备跟这个家伙干一架。
随着脚步声渐渐地靠近,我的拳头攥紧,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好几声大叫:
“天,这是什么东西?”
“黄大仙啊……”
“玉、玉,我们的项链……”
我听到急切的脚步声跑开,探头出来一看,只见有一个体型细长、四肢短、行走像滑行的动物,从院子的那一头往我这边墙冲了过来。它的脸似狐狸,有着诡异的笑容,而嘴上面,则叼着我用来装麒麟胎的绒布袋子。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1章 剑斩黄大仙
看着这鬼鬼祟祟、身型比狸猫略长一些的动物,一个词眼立刻浮上了我的心头:黄鼠狼。这玩意在苗疆并不常见,但是在祖国的大江南北,特别是东北内蒙,却是到处都有它的踪迹。它本名为鼬,因为小头尖嘴,鬼鬼祟祟,像鼠,又经常偷袭家禽,所以民间通常把它叫做黄鼠狼、黄皮子。关于这东西的传说,比矮骡子多,传言年岁过五十的老鼬,多能够附体害人,又或者幻化为美女诱惑,是个在民俗传说中,出现的比较多的邪物,与狐狸曾言: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并列齐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朝它扑去的几个人身形一晃,竟然栽倒在地。
而当它靠近我的时候,一股熏得人脑壳发胀的恶臭便先扑了过来,我的意识一模糊,便感觉这东西从我身边两米处掠了过去,朝着墙头翻出。我看到它嘴里面叼着装有麒麟胎的绒布袋,哪里敢让它走脱,使劲地晃了一下头,顾不得墙头的玻璃,一个箭步蹬上墙,翻身过去。
在香港的时候,我还对杂毛小道翻墙的轻功羡慕,时至如今,两米多高的墙头我也能够轻松翻过去。
这便是进步,不是电影里的飞檐走壁,而是一种力量、速度和协调力的完美结合。
我脚一落地,便见到这黄鼠狼朝着黑暗的巷道里跑去。我一点儿都不敢停歇,大步跨着追上。我跟着追了一段路,发现这东西准备攀爬上围墙房顶去了,我心中大急,想着我可没有这等高来高去的功夫,肯定得追丢。不过好在朵朵这紧要关头也跟了上来,小丫头因为是灵体,速度比我们都快了半分,后发先至,站在围墙上朝冲上来的黄鼠狼一掌拍去。
这死东西张开嘴,露出一口的尖牙,愤怒地咆哮一声,嘴中的绒布袋应声而落。朵朵的手掌与这黄鼠狼的牙齿对碰,结果因为居高临下的缘故,黄鼠狼不敌朵朵,掉落了下来,然后又叼着绒布袋,往前奔去。
我依然在大踏步地狂奔着,心想这这头黄鼠狼定然是民间所传的那般,是个活了几十年、成精了的家伙,不然哪里会这么凌厉。要知道,朵朵虽然战斗经验不足,但她是稀有的鬼妖之体,底子厚,一股气力堪比常人,而且修炼了许久,就像刚才那条土狗一般的小动物,向来都是手到擒来,转不过几个回合的。
果然,当我用“炁”之场域去感应前方那矫健得不像话的身影之时,只感觉有一道浓浓的气息在它身边萦绕,如同一层气障壁垒,呈现出淡淡的黄色,同样的感觉我曾经在小妖朵朵凶性大发的时候见到过,是一抹淡绿色。此物必是妖无疑,想来它定是潜伏在这附近,然后被这麒麟胎的宝气所吸引,然后闻味而来。这等妖物平日里其实也怕人,特别是人多阳气壮的时候,更是恐惧。
所以,民间传闻黄大仙、狐大仙附体缠身,多为老人小孩,或者体弱多病之辈。
它定是趁刚才房间里的众人因为害怕警察,纷纷跑出屋子来,所以才出手夺玉,因为朵朵在门口堵着,肥虫子在后窗守候,所以它才朝我这边突围。
杂毛小道曾言:“反常必为妖”,这东西若说厉害还真厉害,说不定能够迷惑人心志,附身于人,然而正面与我交锋,我自信它并不是我的对手。术业有专攻,这小畜牲偷偷摸摸有一套,也仅此而已。我正这样想着,几次想翻墙逃脱而不成的它扭过身来,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正在急追而至的我突然感到一丝眩晕,仿佛小脑失去了作用,平衡感瞬间降低到警戒线。
哼,小意思!
我双手立刻结出不动明王印,然后大喝一声“灵”,所有的负面效果全部消失不见。
也正是在此刻,我终于追到了它面前,二话不说,大脚丫子就往它的身上踩去。
关键时刻它倒也是好有本事,也没见脚怎么动,倏然就滑行好几米,避开了我的泰山压顶。它唧唧地叫了一声,身子突然弓了起来,前身低伏而屁股高高拱起,如同动物世界里面捕捉猎物的猎豹,刺溜一下,浑身竟然弥漫出了一股子“妖气”。它也并不与我争锋,这突然一下的爆发,却是为了逃走。眼见着这家伙叼着麒麟胎消失到巷道尽头的黑暗中时,手拿着震镜准备照一下的我气得吐血。
这家伙太狡猾了,我以为它要冲上来跟我干一架呢?
十几米,震镜的距离不够啊?
墙头上的朵朵本来还准备跃下来助战,然而看见这黄鼠狼居然转变了方向,朝着巷道狂奔而去,也有些发愣。当她反应过来,拔身追去的时候,那家伙已然快小时到我视线的尽头。奋力直追的我心中紧张得要死:“靠,不会要跟丢了吧?千辛万苦得来的麒麟胎,就这么被我眼睁睁地再次丢失了?”
答案是否定的,一把桃木剑出现在狂奔的黄鼠狼前路上,此剑深得剑术精髓,一出便密如网,封锁住它所有的逃窜方向。而这持剑者,口中还高诵着“缚妖咒”,那条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黄鼠狼一听,顿时精神委靡,痛苦不堪地反转逃来。
却是杂毛小道在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果断出现。
见到朝我这边窜来的黄鼠狼气势弱了许多,想从墙角的内里溜走,我不慌不忙,手中的震镜便朝着它脑门顶招呼去:“无量天尊!”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炼和契合,震镜不再是如同以前段誉的六脉神剑一般,时灵时不灵,人妻镜灵早已蓄满了威势,一待我话一出口,一道精光便朝着疾奔的黄鼠狼,当头照去。
此光一入黄鼠狼头顶,它竟然瞬间直立起来,绝望地尖叫一声,浑身抽搐发抖,眼神发愣。
紧跟而来的杂毛小道桃木剑已至,下挑横劈,将这条四十公分长的畜牲往那墙上重重地甩去。轰!此劲道又急又重,墙上顿时发出一声骨头碎裂的响声,然后有殷红的鲜血往下流。
我快步走过去,将地上掉落的绒布袋捡起来一看,我丢失的麒麟胎确实在里面。看着玉中的小妖朵朵抱膝蜷缩着的柔弱样子,我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在追赶这条黄鼠狼的时候,我心中还在焦急一个问题莫非我要中了那调虎离山之计?所幸不是,那一伙贼人也许就是他们所说的猴三比较有本事一点,其它的,都是不入流的毛贼而已。
舒完这口气,我问杂毛小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杂毛小道拎起这条黄鼠狼毛绒绒的大尾巴,倒提起来仔细瞧着,见我问,说他是过来找我的,结果路过这巷子,感觉瞬间有一大股妖气喷薄。他是谁?他可是训练有素的茅山道士,捉妖炼鬼实乃分内之事,于是提着剑就奔过来了,竟然没想到在这里与我相遇。
他笑着看向我手里的麒麟胎,说怎么样,找回来了吧?是不是觉得失去的东西最珍贵?你自己回忆一下这两天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个就他妈的一个失恋的状态,热锅上的蚂蚁!我说吧,以后你可要好好对待小妖这狐媚子,要不然就给我来养,怎么着都比你强!
我将麒麟胎捧在手里,越看这个花生米大小的小妖精,越发觉得如同心头肉一般珍贵。
可是想起她之前跟我说过的,我并不强大,不足以保护她,又有些气馁。想一想,我竟然被一个小毛贼从我怀里偷走,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把小妖朵朵执意要离开的意思和原因告诉杂毛小道,他没有再说什么,摇摇头,说你这个傻波伊,我都懒得说你……
我说我们赶回去捉贼吧?肥虫子还留在那个院落呢,那帮狗日的,我非饶不了他们才是。
杂毛小道跟着我走,说那是,狗日的也不看看是什么就偷,真的是太岁门上动土,老虎的菊花也敢摸?胆子的毛怕不得有三寸了。他提着手中沉甸甸的黄鼠狼,笑了,说:“郭瞎子那厮说得真不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嘿嘿,你看看它的胡须,这条黄鼠狼至少得有四十岁的年龄,在这个城市里活这么大,真够不容易的,也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的性命。不过它倒是一身是宝,可遇不可求。”
我问这黄鼠狼可是妖了吧?它这一身臭皮囊,能做个甚?
杂毛小道卖了个关子,也不肯讲,从百宝囊中掏出一罐茱萸水,全数灌进了这死活不知的黄鼠狼口中,说回去之后再详细说给你知晓。我怕那几个贼偷偷溜走,便让朵朵赶紧先行过去。当我再次返回那个平房院落的时候,才发现这一伙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而金蚕蛊则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一副高傲样。
我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我说过的话,是时候要兑现了。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2章 黄大仙有3宝
院子里躺着四个人,包括昨天在包厢里面的与我逢场作戏的公主小梅,全部都四脚朝天。我朝金蚕蛊竖起了大拇指,它在空中跳了一段“8”字舞,自我感觉良好。在缅甸饱受挫折的它,终于在普通人身上找回了丢失已久的自信。不过当它看到我手中紧紧攥着的绒布袋时,立刻飞奔过来,钻进袋子里去确认了麒麟胎的存在之后,黑豆子眼终于高兴得眯成了一条缝。
小家伙永远都不是一个记仇的性子,对于朋友,它比我们这些心思复杂的家伙,更加真诚。
我让杂毛小道看着前院,自己跑到了平房的后面去。只见后面的阴沟处伏卧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而窗户紧闭,竟然只开了一扇气窗。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从气窗之中跳出来的,果真是个奇人,他这一招,莫非是缩骨功么?我将这人的身子翻了过来,一看,相貌堂堂,左眼角有一颗带毛黑痣,果真就是昨天晚上,从我怀里偷走麒麟胎的那个小子。
他也就是所谓的贼王八手神偷的徒弟,猴三。
我蹲身看着他那十只纤细得如同弹钢琴一般的手指,上面有着细微的茧子和伤痕,以及烫伤,一看就知道是久经训练。俗话说高手高手,他身上最值钱的,莫过于这一双能够展示出神乎其技偷术的手。一想到就是这双手,将小妖朵朵从我身边摸走的,让我这两天的心情,在地狱与天堂之间坐着过山车,我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恶向胆边生,随手操起旁边的一块砖头,将他的双手平摊在地上。
啪、啪、啪……
砖头上血迹斑斑,然后有骨骼碎裂的声音从这双施展神奇的手上面传来。
在这一过程中,猴三一声也不吭,只是肌肉无意识地在收缩痉挛着金蚕蛊的昏迷能力竟然如此之强。我看着这血肉模糊的双手,心想这家伙即使能再放出去,这辈子也只怕不能够靠这门手艺吃饭了。
我把砖头往阴沟最深的地方沉去,将猴三拖到了前院,杂毛小道正在打电话,见到这个人血肉模糊的手,眉头皱起,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他挂了电话,说他已经报了警,并且联系了郭一指,让他赶紧过来,毕竟他在警察面前还是比较有面子的。然后他指着我扔在地上的猴三,说用不着这么狠吧,你这一下子,他手全部废了不说,一会儿警察来了该怎么说?这可不是正当防卫了,而是故意伤害。
我一脚踹了下旁边的那个小辫子,说还记得这几个杂毛不?就是年后我们坐火车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盗窃团伙。当时犯了事,结果现在又活蹦乱跳地跑来报复我们。特别是这个下手的,这手上的功夫太厉害,我都着了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偷过,我把他手给废了,免得他过几年又凭着这手艺,来害人只有丢过东西的人,才会知道这些偷东西的蟊贼,有多可恨。至于故意伤害嘛……肥虫子!
我和金蚕蛊心意相通,我一声令下,它便立刻附上了这血肉模糊的双手。
不到五分钟,猴三的双手就开始结痂了,变成了老伤的模样。
当然,指骨依然是碎的。
杂毛小道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笑嘻嘻地瞄起了院子里的几个糙老爷们,说一不做二不休,要不然将这些狗日的手全部给废了,敢打小妖的主意,简直是不要命了。我大为意动,正跃跃欲试的时候,听到远处有警铃声传来警察到了,我们可不敢再顶着风头玩火,于是放弃了这个让人心动的提议。
当四五个派出所民警来到这院落,看到地上躺着一堆人时,吓了一大跳,什么也不说,先叫我们全部蹲下来,接受检查。他们是另外一个派出所的,并不知道此事。我们虽然作为报警者,但是却也不好反抗,唯有乖乖地靠墙蹲下。飘在空中的朵朵眨着大大的眼睛,冲我和杂毛小道笑。
我手上的麒麟胎被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警察拿着,他是个识货的人,将这翡翠项链放在面前看,眼睛在玉石的衬托下,冒着绿光。他眼神闪烁,左右地看了一会儿,似乎有着什么想法。
我蹲在地上冷笑,看着飘在他头顶上的朵朵。
普通人是看不到隐藏起来的朵朵,这个家伙若是有那包天的贪欲,后面的朵朵便是索命的死神。也许是明白了领头的意思,问讯我们的那个年轻警察语气十分不善,当我们是犯人一样,对我们所说的黄大仙害人(其实是金蚕蛊做的)一事,也嗤之以鼻。好在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郭一指跟着另外几个身份高一些的领导也过来了。
郭一指这个人交游广阔,上至摊煎饼炸油条的小商小贩,上至一定级别的领导,都熟识,是此处的地头蛇,有了这层关系,我们终于摆脱了嫌疑人的待遇。麒麟胎被当作证物被人收着,我不放心,让朵朵在旁边监督,防止有人掉包。然后我们前往局子里做笔录。
等一切结束,我们从局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有郭一指在,一切都开了绿灯,不但我将麒麟胎拿了出来,那本来被当作证物的黄鼠狼,也被杂毛小道以销毁妖物的缘由,带了出来年轻人不信这个,领导信。在返回郭一指住处的路上,这个假瞎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指着杂毛小道手中的黄鼠狼,说这黄大仙膘肥体壮,胡须微白,瞳孔泛黑,怕不得有三四十年的光景了啊?你们两个幸运的家伙,我怎么说来着,捡大便宜了吧?
我说问这黄大仙到底有什么好处?
杂毛小道得意洋洋地说:“这成精了的黄大仙有三样东西最值钱,一为这身裘皮,它毛色金黄鲜艳,针毛细密,底绒丰厚,用来做玉符、木器的抛光布,有增强法力的功效;二为尾毛,以前高明的制符师都是用黄大仙尾毛做成的狼毫笔,来画符纸的,功效和成功率远远大于极品的紫羔皮,是画符者的至宝,可惜现在黄大仙越来越少,所以更加珍贵;三嘛……这黄鼠狼屁臭,但是用肛门附近的腺体,却是制作顶级春药最重要的原料,据说还会有情蛊一般影响人心灵的用处。嘿嘿……”
郭一指眼睛发亮,说我倒是懂得一些丹药之道,嘿嘿……
杂毛小道见他笑得发欢,毫不犹豫地说:“此次我兄弟二人前来金陵,对郭哥多有叨扰。这两天的事情也是让你操碎了心,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这黄鼠狼菊花我和陆左都用不上,便让给你,表示感谢,还请郭哥请不要推辞。”郭瞎子嘿嘿笑,依然假意推辞一番,杂毛小道说哦,那你不要我就留着了?气得他顾不上开车,擂了杂毛小道几拳,两个好基友嘻嘻哈哈一番笑。
杂毛小道转头看向我,说这黄大仙皮毛做的抛光布他正好有用处,尾毛可以做两支毛笔,他一支我一支,如此可好?我紧紧搂着绒布袋笑,说好,反正我只要找回麒麟胎来,就已经很满足了。
杂毛小道摇摇头笑,说你这个家伙啊,好好想一想怎么留住小妖朵朵吧,看把你紧张的。
路上的时候杂毛小道到百货店里买了些用具,回到了郭一指家中,杂毛小道便将这黄大仙给肢解了,按之前说好的各自分配。郭一指拿着分给他的菊花腺体,脸也笑成了菊花,问杂毛小道为何不要这等泡妞神器?杂毛小道眉毛一跳,说不用了,他这个人向来习惯靠个人魅力来解决问题,实在不行,就用买。
忙活了一阵,我们坐下来喝功夫茶,郭一指跟我们说起了案情。
事情基本上已经证据确凿了,我们这边的首尾也都由他摆平,他说的是这一伙人的来由。
他赞叹我的对破案的天赋,说整件事情的经过,确实如同我之前所猜想的一样,是那个叫做郑梅的包厢公主给中年人报的信,他们是老乡,一个村子的。其实说来也巧,双方也是刚刚搭上线不久,由郑梅确认客人身上的财物,然后由中年男人一伙下手偷窃。他们本来一向都是在停车场出入口下手,但是因为郑梅说我怀中的东西很珍贵(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于是就在门口下了手。
下手的那个人叫做候东,外号叫做猴三,是一个流窜的惯犯,纵横南北,向来都是单独行动,在很多地方都是有案底的家伙,是冀北线上新生一代的贼王之一。他也是心血来潮,正好来南京游玩,于是跟着这一伙老乡同行混到了一起,昨天晚上算是友情客串……
好嘛,敢情这一切都是巧合中的巧合,合着偏偏是我倒了大霉。
说到这里,郭一指的脸色就有些严肃了,他说陆左,虽然那猴三的手看着像是旧伤,但是他昨天还能够出手偷你项链,今天却十指皆废,但凡是明眼人,都知道你们动了手脚。你这一招,太绝了,砸人饭碗。猴三的师父是八手神偷,这位老爷子可是东北三省的传奇人物,小心人家上门来找你麻烦。
杂毛小道笑了笑,说怕个鸟儿?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他笑完,有些疑惑地问我:“八手神偷,这个名字好熟悉。小毒物,还记得我们去年在江城的时候,那个植物园主人胡金荣的师父,也就是发现修罗彼岸花的那个老千,叫什么来着?”
我想了一会儿,感觉背后生凉:“八手神眼!”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3章 两块钱的自助餐
因为没有了铁齿神算刘的具体消息,杂毛小道跟我说既然无缘,那么不如回去吧。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虎皮猫大人自己回来了,于是在中午与郭一指吃完饭后,我们在打电话与三叔、小叔等人一一作别,然后乘飞机从金陵返回了南方市。
因为提前通知了阿根,所以一出机场,他便在门口等着我们。这个兄弟的气色不错,自从浩湾广场里面的那“聚阴炼魂十二宫门阵”被我们破解之后,附近的生意开始好了一些,而且现在也正是饰品买卖的旺季,所以他脸上倒是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见我们出来,阿根过来跟我和杂毛小道各来了一个紧紧的拥抱,又跟萎靡不振的虎皮猫打招呼,虎皮猫大人咕哝了一声“倒霉蛋”,扭过身去不说话。
上了车,从白云机场到东官不过两个小时,阿根将我们送到了东官的住处楼下,等待我们放好东西,一起去吃饭。这个时候已经七点多,我和杂毛小道上了楼,发现两个女房客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因为天气热,穿着吊带超短裤,十分清凉。见我们打开门进来,她们好是一阵热情招呼。
我们稍稍聊了几句,把背包行李放到我的卧室之后,下了楼。
虎皮猫大人困倦得很,便让它留在家里,看守包裹里面的东西。
吃饭选在附近一家幽静的餐厅,阿根另外还约了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子,叫做欧立夏,在银行工作,是他的女朋友。这个女孩子是本地人,个头不高,但是待人接物还是极好的,人也精明。我们聊了几句,感觉还算是比较靠谱,纷纷恭喜阿根,说他()找到了一个好女孩子。
阿根呵呵地憨笑,眼睛都笑眯了。
作为阿根最铁杆的好哥们,他肯定是把我的事情跟自己女友分享过,所以欧立夏十分好奇,望着杂毛小道的发髻说萧大哥,你真的是一个道士啊?因为我极力劝阻的缘故,杂毛小道除了出门摆摊,基本上还是普通人打扮,也没有那么标新立异了,不过头上的发髻倒是一直留着。
杂毛小道正在吃一坨肥而不腻的东坡肉呢,抬起头说是啊,怎么了?
欧立夏指着他筷子上的肉,说道士也能吃肉?
我笑了,然后跟他解释正一派的道士不但可以吃肉,而且还可以娶妻生子。话题也就这么顺下来了,阿根的这新女朋友仿佛是个好奇宝宝,循序渐进地不断盘问起杂毛小道和我的事情,聊了一会儿,我感觉她问得有些太过仔细了,不像是一般的朋友聊天,而是警察查户口了,便将话题岔开,问起两个人是怎么相遇的恋爱经历了。
很简单,两人最开始是顾客和客户的关系,然后两人互有好感,渐渐开始交往起来。
从两人甜蜜的叙述中,我感觉大概齐是女生主动多一些,以我阿根兄弟这个性,追女孩子的本领还属于小学生的级别。有了上次的教训,吃完饭,我便没有继续下半场的娱乐活动了,打了车返回住处歇息。而在杂毛小道却死性不改,跟我预支了五千块钱,便消失在灯红酒绿的东官街头。
护失足这事情,我并不怎么劝杂毛小道:需知朋友之道,贵在交心,管得太宽,将自己的道德准绳去束缚、衡量朋友,这样不明智的行为只会让别人觉得难受。
次日清晨,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城南收破烂的掌柜赵中华打给我的,问我是不是在东官。
这个长得很像刘烨的哥们跟我在浩湾广场事件中有一段同生共死的交情,这交情并不因为他是有关部门的人而转移。我很高兴地跟他聊了一会儿天,过了一会,他说既然我在东官,让我去他那里一趟吧。
我说什么事情?他说陈老大没有跟你说么?
我这才想起来,在缅甸的时候,黑手双城陈志程曾经跟我谈及此事,说为了防止萨库朗有可能的报复行动,让我加入他们部门,到时候也可以随时找人支援。也不用坐班,只是编外人员而已,就是说如果有什么任务,适合的便可以让我来接下,帮忙搞定一些即可,和赵中华一般,自由度极大。
看得出来,这其实是一个外表松散而又紧密的同盟,其实也是为了像我们这些人度身打造的。
为何?因为但凡是在这些领域上有所建树的人,一般都并不是很缺钱,也有个性,自由懒散惯了,哪里能够接受苛刻的制度要求。所以将这些人集中到一起来,发一个编外人员的身份,实现攻守同盟的格局,既好约束,也好驱使其做一些事情。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大致如此。
六扇门中好修行,因为会有大量的资源朝这里倾斜,所以很多诸如茅山、龙虎山天师道之类的派别会让弟子进入其中,谋得一席之位。毕竟,大家虽然都是修行之人,但也是身在凡尘,也要吃饭,也要拉屎,也要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受着世间的规则约束,特别是我这种有一定危害能力的人,更是要严格控制。
以上,便是我这些日子来所思考到的东西,而我的选择则是加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多多少少,也算是找了一份工作。
由于我的帕萨特停在了洪山,于是我跟还没有回来的杂毛小道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乘出租车来到南城赵中华的废品收购站。这是一个还算大的地方,看着赵中华在空地上招呼工人的模样,好像是在正经地做生意。我们俩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寒暄了一会儿,赵中华看了下手表,说走吧,我们去局里面走道程序。
路上的时候,赵中华跟我说他是陈老大的人,以前跟黑手双城办过好几件案子,比如西川蓉城的僵尸咬人事件、太湖阴兵过道、泰山吸血蝙蝠事件都参与过,甚至99年那场轰动全球的事件中,他也跟大师兄在江浙一带参与过。后来他结婚生子了,就在东官定居下来,不过陈老大一句话,好使得很,不要见外再说了,咱们不也是共过命的战友了么?
说话间,赵中华把车子停在了一处陈旧的建筑群前。
这里最高的一栋楼,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那种老建筑,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城市里并不多见。封闭的大门侧边开了一个小门,旁边有棵树。树下面有石凳石桌,上面摆着功夫茶具,有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在摇着蒲扇。我们走到近前,只见大门上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招牌,上面写着“xxxx宗教管理局二处”。
赵中华热情地跟这个老头打招呼,叫他张伯。张伯翻了下眼皮,看了我一眼,问是新人?
赵中华说是,他叫陆左。我也随着恭声喊了句“张伯”,他点头说记住了,然后慢悠悠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问要来喝一杯么?赵中华说不用了,要先带他登个记,您老忙着。
我们从小门进了去,赵中华径直带着我朝那栋老楼走去。
我问他那个老爷子很厉害?赵中华摇摇头,说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听这里的人说,这老爷子以前有个外号,叫作镇虎门,你想想呢?我呵呵笑,没有再说话。我们去的是三楼的处长办公室,结果上二楼的时候,正好从楼上走下来几个人,领头的一个就是张伟国,而跟在他后面的则是他的小秘谢奇和杂毛小道的师侄黄鹏飞,还有一个年轻人我认不得,但是跟黄鹏飞是一个打扮。
赵中华热情地跟张伟国打招呼,张伟国则矜持地点了点头,和气地问候了几句,然而却对旁边的我理都不理,仿佛我是空气一般。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离开了。黄鹏飞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地耸了耸眉毛,以表示不屑。上了三楼,赵中华跟我说别在意,他这人就是这样子。
我说没有啊,习惯了,倒是黄鹏飞那个家伙让我看着不爽。
赵中华压低声音说道:“张伟国是袖手双城赵承风的人,大师兄和赵承风虽然齐名,但是私下里还是有些龌龊的,所以才会对你如此。黄鹏飞这个家伙是个脑袋不清楚的人,只以为有杨知修这个茅山话事人的舅舅,就看不起陈老大……唉,这些龌龊,小萧应是知道一些的,不谈这个。”
我心情有些沉重,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哪里,斗争都存在着。
在赵中华的陪伴下我见了一下管理局二处的处长,一个带着厚眼睛像个大学老师的老家伙,随便谈了几句话,他便站起来跟我握手,说欢迎新同志。因为有大师兄的招呼,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在组织办公室里一个老阿姨帮我录入了档案,然后给我照了张标准像,说过几天来取证件,一切就ok了。
为了体现有组织的优越性,赵中华还带我去二处的食堂吃了一顿饭,尼玛,有鱼有肉有香喷喷炸鸡腿的自助餐,居然只要两块钱,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幸福。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4章 时工与堂妹子
在食堂吃完饭,一顿饱餐,我和赵中华在院子的篮球场旁边又聊了很久。如我所猜测的一般,其实编外人员就是个临时工,不用坐班和出勤,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津贴和福利,但是若想要分房或者别的东西,那便是妄想了。
这里的原则就是,按劳取酬,多劳多得。
他告诉我,我的上线就是他,在南方这一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联系他,随时备注我的动向,除此之外,组织还会根据个人特点,布置一些任务,我可以做选择,如果合理就接,不合理也不必去理睬,如此而已。聊了一会儿,他又带着我去各部门熟悉人头,说以后如果碰到什么事情,都相互照应。
如此一圈走下来,赵中华说可以了,我们回去吧,相关的证件和工资卡,到时候会通知你来拿的。
竟然如此简单,让我有一种进入了草台班子的感觉。
我在东官待了三天,其间处理了一些店子里和房客的杂事,又自己跑了一趟宗教管理局二处,拿了我的工资卡和证件。工资卡是中银的,每个月的工资水平和一个新入职的普通科员差不多,当然也有一些象征意义的伙食、通讯和交通补助;证件很拉风,跟刑侦电视剧里面的警察证件是一样一样的,表皮黑色,有国徽。
不过组织办公室的那个老阿姨苦口婆心地跟我说,因为是地下编制,所以平时最好不要拿出来用,别惹麻烦。
她在碎碎念地唠叨,我听了大半天,终于明白其中的含义:不要拿出来张扬,小心俺们不认账。
所以说,这世界上最辛苦的都是临时工,拿得最少,干得最累,背黑锅的时候冲在最前面……
好吧,以上只是开玩笑。
第四天的早上我和杂毛小道由阿根开车送到了洪山,终于歇下了脚。在休息一天之后,杂毛小道开始忙碌地制作起黄大仙牌抛光布和狼毫符笔。这两样东西的制作工艺十分复杂,杂毛小道也只是听闻,并没有亲手尝试过,所以需要反复琢磨。同时,他手头还有那块血虎红翡需要雕凿篆刻,这东西才是最熬人的,杂毛小道需要将自己对道法的领悟,融入到刀法中去,几乎大半天才会下一刀。
洪山苗疆餐房的生意已经进入正轨了,阿东经营得很不错。虽然我基本上不在,但是通过电话我还是能够了解一些情况的。这次返回洪山,我()找到阿东,说起年尾的时候我可以转让些股份给他,毕竟我并不常在这里守着,对餐厅的经营并没有多大的支持,眼见生意蒸蒸日上,便不好意思拿太多的分红。
他拒绝了我的要求,说我能够在关键时刻信任他,便是最好的支持,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
我没有再说话了,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争与不争,这些都只是态度问题。
在静静等待小妖重铸妖身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早在东官的时候,我小叔又打了两次电话给我。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对远在南方江城的女儿小婧,十分地挂记,想来想去,也只有求到了我这里来了。
说实话,我小叔这个人的性格有些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有些拗,不原意求人。所以我想他能够打这两通电话,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过说实话,儿行千里,家人担忧,小叔小婶肯定是急得不行的。于是在回到洪山的第三天,我便决定前往江城一趟。
上次麒麟胎丢失的事情让我魂飞魄散,于是我也留了心,将那项链拆散,然后将那翡翠吊坠跟槐木牌挂在一起,贴肉而放,除了洗澡以外,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用我的体温尽早将小妖朵朵孵化出来。其实这件事情,肥母鸡一般的虎皮猫大人本来也想争着跟我抢的,但是最终被我一票否决了。
长得像肥母鸡,但是它终究有一颗男儿的心,我可不放心。
从我所在的洪山古镇到我堂妹小婧所在的江城西区并不远,车程不过一小时,比去主城区近得多。我吃完早餐出发,没到九点多钟就来到了小婧打工的地方。
这是个远离城镇的一个小工业园,很荒凉,多以做线路板和电子产品为主,而且都是简单的后期制造,没什么技术性,主要就是因为人力资源便宜,所以才会坐落于此。我从小叔那里打听了小婧所在厂子的名字,找了好半天,问了几个人才终于在一个离附近村子很远的地方()找到。
我把车停在路边,看着那厂子里厂房钱的地上疯狂生长的杂草,心中不由得惆怅。
我也曾经在这样类型的厂子里,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
一般没有这样经历的人,是不会理解这种生活状态的:这里的工人通常来自于农村或者小城镇,他们普遍受教育的程度不高,家中贫困,然后背井离乡地来到东南沿海城市,来到这样的小工厂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流水线上做着机械的事情,如同一个木偶,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前程没有一点儿期盼。
很多人,也包括年少时的我都认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就像电视剧上演的那般美好,然而当我们真正不远万里而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仅仅只是作为廉价劳动力而存在,世界里满满地写着无奈。
有不甘者便如我一般奋力挣扎,或成功或失败;服从者便如同我鹏市那两个工友阿培和孔阳一般,耗尽青春,默默终老,如是而已。
与家里面不同,江城、洪山这些地方,除了台风季节,一般的天气都是很好的,四季不分明。我下了车,靠在车边晒太阳。清晨的太阳并不是很热烈,有一种暖暖的惬意。麒麟胎贴着我胸前的肌肉,传来一种凉凉的感觉。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小婧的号码,脑海里开始浮现起那个跟我小叔一样性格的堂妹子娇俏的模样。
电话没通,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在台资或者日资电子厂工作过的朋友应该能够知道,上班不能带手机,这是一项硬性规定。
我给小婧的手机里发了一个信息,让她吃中饭的时候出厂门口来找我,然后返回车中歇息。
坐在驾驶位上,我伸出右手食指,金蚕蛊浮现出来。
在缅甸山林中,这个饿死鬼因为吃了太多的蛟毒,难以消化,所以变得又黑又肿,过了这些日子,在昨天的时候,它褪去了一层黑皮,重新回复了金黄色,只是周身会有眼睛一样的黑点,均匀地分布在身体两侧,我数了一数,足足有九对。我把从蚩丽妹那里得来的虫丹给它吃,它摇了摇头,没要。当我以为收到了假冒伪劣的时候,它冲我打饱嗝。
得,原来是吃多了,不消化。那虫丹有用就好。
没有朵朵的陪伴,肥虫子显得有些无聊,我将车窗打开一道缝隙,它便朝着附近的草丛中钻,去祸害里面藏着的飞虫。我等了两个多钟头,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接到了小婧打来的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你们厂门口,她有些犹豫,说那辆蓝色的小车子是你的啊?我说是。
过了一会儿,我小叔的女儿陆婧出现在了厂门口。
她穿着蓝色的工装,这种制服让她的身材变得有些臃肿,几个月没见,她倒是瘦了一些,下巴尖,眼睛亮,变得漂亮了一些。她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说你怎么来了?之前我在青山界抓矮骡子,害得小叔受伤,小婧一直不怎么理我来着,后来关系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并不算是亲近。她之前总是有一股傲气,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而像我这种人,则是社会上的混混(在我们家里,没有正经工作的人很受歧视的)。
现在她变成这个样子,自然很不好意思。
我跟她聊了几句,得知她一点半才上班,于是带着她去附近的村子里吃饭。这厂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足足开了十分钟,才在最近的村子里()找到一个稍微像样的餐馆。点好菜,我跟她聊起天来。她并不是很愿意谈学校的事情,每当我问起都有些失落。
不过她到底是小女孩心态,当菜上来的时候,忍不住频频举筷,不断地说好吃。然后跟我抱怨厂子里的伙食太差了,不但没有辣椒,而且一点味道也没有。
我问她工作情况怎么样?她说还好,就是天天检板看得眼睛痛,而且领班很凶,下班了又有些无聊。还让我一会儿带她去附近的租书店,她好租几本小说回去看上街一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我又问了她在这里的福利待遇之后,斟酌了一下语气,说出了我的想法:“小婧,我觉得你还是回去重新复习一年,考一个大学好些,这样对你以后的人生,是最好的结果你点头,我立刻去跟你联系补习班,上学的费用你也不用考虑;当然,如果你不想回去读书,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好一些的工作……”
小婧脸色为难地摇了摇头,不肯听从我的安排,说在这里有几个同学陪伴,挺好的。
我还正想劝她,这时候她的电话响来,一接通,我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陆婧你这骚娘们,我听说你跟一个开小车的男人跑了?呢?”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5章 小婧爱情故事
小婧一听这电话,忙不迭地解释,然后又将我们吃饭的餐馆跟他说起。我有些愣了,半天才想起来,问这个人是那个杨杰?小婧点了点头,说是她男朋友。我说这个家伙也在这一边?小婧说杨杰他表哥是他们厂子里的一个课长,所以她们几个同学就跟着杨杰过到这边来了。我问他也在厂子里上班么?小婧点了点头,又摇头,说杨杰本来在上的,后来就没做了,准备在这里找人合伙做生意,目前在考察市场呢……
我顿时就有些火大:他一个刚刚出来的小混子,考察个毛的市场啊?这话哄小姑娘还可以,我一听就很刺耳,问她那他在这里靠什么生活?小婧没说话,眼神闪烁。我没有耐心,径直问:“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不肯离开的,你们是不是发生关系了?”
小婧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紧紧咬着嘴唇,脸通红,像浸润了红墨水一般。
正当我再想问起,餐馆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有五个人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地冲到餐馆里来,为首的正是我以前见到的那个职校混子杨杰。大半年没见,这个家伙把头发染成了又红又紫,公鸡头,脖子上面带着粗粗的镀金项链,一脸戾气。我有些奇怪,我就带小婧出来吃个饭,他有必要急成这个样子么?
看来,他和小婧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我所想象的这么简单。
我们在餐馆的东北角,我正对着门,杨杰一进来就看到了我,他愣了一下神,迟疑地走过来,问怎么是你?想必那一次我扇他耳光的事情,让他记忆犹新,所以有些犹豫。小婧站起来,说杨杰,这是我堂哥陆左,他过来看我的。
“堂哥,嘿嘿,堂哥……”杨杰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当作第一次认识我一般,伸出手来跟我握:“左哥,我是陆婧的男朋友杨杰……”
我端坐着,慢条斯理地用筷子挟了一颗花生米,语气淡然地说道:“我让你坐下了么?”
杨杰勉强装出来的亲热顿时一滞,立刻变了脸色,语气阴阴地说道:“要不是看在小婧的面子上,老子根本懒得搭理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啊?”他旁边四个同来的混子也围了上来,眼神不善地盯着我。我则毫不犹疑地摆一摆筷子:“滚开点……”杨杰立刻发了飚,站起来猛拍桌子,将桌子上的菜汤震得洒落四处。他指着我破口大骂:“你别以为这是在晋平,这里可没有警察护你……”
啪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我一巴掌抽倒在地,旁边几个见状想冲上来,被我一人一脚,全部都踹了个大马趴子。
我这一身力量,含怒出手,没有一个人能扛得住的。小婧在旁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想必她定然十分疑惑,这个温文尔雅、一脸和气的男人,在她父亲面前谦虚恭顺,在她母亲的讽刺下面不改色、毫不计较,然而在这一瞬间就变成了杀气凛然的恶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杰被我扇得头晕晕的,眼睛翻白,趴在地上直咳嗽,没一会儿,就吐出了三颗后怖来。他抬起头,半边脸都肿起来,一脸害怕地看着我。
见我们这边打了起来,旁边吃饭的客人纷纷离桌,而那餐馆的老板则跑过来劝。我蹲下身来,忍住心头的暴戾,揪住杨杰的脖子,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也没有对别人的爱情,指手画脚的权利。但是你那一句‘骚娘们’,真的让我生气了。本来像你这种爬虫一般的垃圾,根本就没有惹我生气的资格,但是你终究是成功了。这里跟你讲一句,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见你一次,我打断你一条腿!”
我将他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然后从他怀里掏出钱包来,靠,只有十几块钱,穷鬼一个。气得我连着又扇了他几巴掌,然后从这几个倒在地上的家伙身上搜了几百块钱,然后递给老板当作饭钱。
这些家伙被我踹得重,躺在地上直哼哼。
我拉着小婧出了餐馆,看着门口停的这几辆摩托车就来气,几脚将这些摩托车踹倒,警报声刺耳地叫。旁边围了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上了车,带着小婧扬长而去。
没有人明白我为何如此生气,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在刚才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与我无关的女孩子,她叫王珊情。在鹏市小鬼闹闹事件之后,她在我心中已经彻底是一个烂女人了,然而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她要不是最开始交到了那一个混子男友,说不定已经嫁人生子,安静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了,而不是现在一般,成为一个人厌人憎的邪教中人。
说句实话,我在小婧的身上看到了王珊情的影子。
我一直把车开到靠近小婧厂子的附近,把车在路边,看见远处肥虫子在追逐着一只花蝴蝶,心情才好转了一些。我将车窗打开,让微风吹进来,然后看着眼中饱含着眼泪的小婧,递过纸巾给她,说你要是信任我,跟我讲一讲你和杨杰之间的事情吧。
小婧抽泣了十几分钟,然后跟我讲起了她的故事。
其实也没有多长,小婧是去年就认识了杨杰的,她读一中,杨杰读职中,两个学校挨在一起,经常见面,然后通过同学的同学朋友的关系,就认识了。因为长得漂亮,杨杰对小婧一阵狂追,中间发生的故事不细说,反正两人就好上了。小婧觉得杨杰在几个学校那一带混得不错,有面子,所以一开始还是蛮开心的,然而后来经常和杨杰一起玩,成绩一落千丈,本来可以上重点线的,结果高考成绩刚刚够大专。
杨杰这个人的脾气很滥,而且人也滥情,小婧想要跟他分手,但是毕竟是自己第一个男人,总是有些舍不得。她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结果迷迷糊糊地被杨杰忽悠到了这边来。她在家本来是饱受疼爱的小女儿,在这小工厂里打工,哪里受得了这个苦,于是想着回家去,也想和杨杰分手。
然而杨杰打定了主意靠着她,连那摩托车都是小婧从小叔那里骗钱买的,他怎么肯罢休?于是他竟然威胁小婧,如果分手了,他就打死她;要是她跑了,他就回家去将我小叔小婶捅死……
我黑着脸听完这段小婧这段离奇的经历,心想杨杰那个人渣,我刚才动手实在太轻了。
我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小婧哭着摇摇头,说不知道。她不敢跟她爸妈说,也不敢跟别人讲。她知道杨杰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吃苦,也不愿害了她的家人。我不知道小婧这些话里面有多少是真话,但是我却能够看见她压抑不住的惶恐和悲哀。像她这种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其实最傻的,也好骗,杨杰那小子如果真的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能耐,也不会被我打了几次,都不敢还手了。
这世间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欺软怕硬,欺上瞒下,就像狗皮膏眼,缠着你、黏着你,让你不胜其烦显然,杨杰便是这号人。
********
当天中午我就陪着小婧去她厂子里办了离职手续,小婧回宿舍收拾了些衣物,然后跟她一起来的几个女同学告别。这几个女孩子显然也并不喜欢杨杰,纷纷为小婧的离开感到高兴,也很羡慕她有我这么一个堂哥。她们的世界很小,在这些小女孩的眼里,开着这么一辆小汽车的我,应该算是一个成功人士。
离别的时候,相互都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我在旁边静静等待,杨杰并没有跟过来,想来他也没脸去报警。当然,如果他去报警了,我也不怕。我手里还有两张牌,第一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的有关部门证件,第二便是这江城的黑老大段叔,我们虽然闹翻了,但是最后靠着大师兄的撮合和解,向他求助,也可以。
虽然我和杂毛小道给他下了诅咒。
我带着小婧上车离开,并且打了个电话,将此事告诉了小叔。小叔显然并不知道小婧具体的境况,但仍然十分感激。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远房堂弟陆言也在这附近,然而还是没有号码。问小婧,她也不知道,于是只有作罢,返回洪山。
我征求了小婧的意见,先把她放在苗疆餐房学习出纳,过一段时间如果她愿意了,我还是希望把她送回家复读,考取一个大学的好。对于我们这种人家,那是唯一前途光明的出路。我停歇了几天,跟杂毛小道聊起此事,他气愤之极,问我怎么不废了那小子?我也是越想越气,于是和杂毛小道某天折回了江城,蒙住头将他又是一阵暴打,然后特意把他的小弟弟给废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哪儿也没去了,就像母鸡抱窝一样,准备孵化出麒麟胎来。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6章 小妖朵朵强势归来
在等待小妖朵朵孵化的日子里,我便化身成为一个宅男,天天家里蹲着。当然,我在家并非无所事事,吃吃就睡的那种。
除了自身的打磨之外,我还要负责两项计划:萝莉养成计划和肥虫养成计划。经历了缅甸的生死决斗,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够更好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我现在可以随便欺负像杨杰这种普通人,但是却不敢做得太过,因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上头还有大师兄这么一伙人在,那么里面的潜规则,就必须遵守。
对于我来说,我自身的道行是硬功夫,而朵朵和金蚕蛊则是我的软实力,一样都不能缺。
有了蚩丽妹送给我的五颗虫丹和魂玉,我便有机会开始对两个小家伙进行循序渐进地进补了。当然,这一切都是根据那本破书上面的记载而来。人闲暇下来,心静了,更加容易理解这些东西,所以我开始又一次深入地研究ghk起破书来,唉,还别说,真有一些发现。
温故而知新,如是而已。
杂毛小道的生活也很规律,他通常是在清晨的阳光中静静打坐,偶尔会拾起身边的刻刀,将那血虎红翡上刻几刀,然后放下;中午睡懒觉,下午去出摊算命,晚上的时候就消失在了洪山灯红酒绿的繁华之中。同样的还有虎皮猫大人,它也是个疲懒的鸟儿,白天基本上都是在家中呼呼大睡,到了晚上,它就会跟朵朵和肥虫子逗弄一阵之后消失,没有人知道这只肥母鸡去哪儿了。
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虎皮猫大人被当作真母鸡给人捉了,炖了吃掉,后来见它每天都会回来吃早餐,然后呼噜呼噜睡,跟小佛一样准时,于是终于安心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没有了整日惊心动魄、提心吊胆的事情缠身,也没有林林总总的麻烦事找上门,所以那段时间无故事,能述说出来的东西也乏善可陈,唯有一件事情,中旬的时候,我领到了来自新工作的第一笔工资,三千多块钱,让我有一种吃干饭的愧疚感。
我啥事不干,愧对纳税人的钱啊!
麒麟胎在我怀中慢慢地成长,就像春天里柔弱的目,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变化。
朵朵修炼累了,就会让我把麒麟胎解下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我们两个大眼小眼,一齐看着蜷曲着身子的小妖朵朵。这个小妮子一点都没有变,连一根头发丝都是按照精确比例缩小的,我看着她那妩媚精致的小脸,莫名的,感觉这小狐媚子比那电视上的女明星,漂亮千百倍。
有的时候,我甚至能够用“炁”之场域感受到里面这个小生命的心跳声,或者是看到她紧闭着的眼帘上,眼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会欢呼雀跃,莫名地高兴起来,连调皮的肥虫子和慵懒的虎皮猫大人,都会跑过来强势围观。
这个坚强泼辣的小狐媚子,在这一刻,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恬静和安宁之美。
肥虫子欢喜得把整个身子都附在了麒麟胎上,而虎皮猫大人则留下了怦然心动的哈喇子。
九月末的一天晚上,我刚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和洗完碗的朵朵一起看电视。
朵朵最近喜欢上了看,所以我特意去租了一套碟子,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一起欣赏一下那个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以及他伙伴的故事。朵朵看得很投入,总是用手指数:“朵朵、肥肥、陆左哥哥、臭干爹、臭屁猫大人再加上小妖姐姐,我们就可以去伟大航路探险,()找到哥尔·d·罗杰的秘宝onepiece了!”
她说得认真,而我却是一头黑线:这小孩,可真有想象力。
不过为了奖励这个辛勤干家务的小管家,每天一集,我还是会陪她一起看的。
而这个时候,我胸口一阵震动,酥酥麻麻的,有点类似于手机来电时的动静。我心中一跳,难道是小妖朵朵要出来了么?我赶紧把吊在脖子上的麒麟胎和槐木牌一同取下来,放在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
我和朵朵两人屏住了呼吸,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麒麟胎里面这颗花生米大小的胚胎。
只见一直蜷缩着身体的小妖朵朵开始动了,她周身涌出了一团莹白如牛乳的气体,这种气体如同流质,将她的全身都包裹在一个不断旋绕的气团之中。我很难描绘我当时的感受,就仿佛在方寸之间,看到了如同宇宙星辰尺度变化的一切真理,都在我的眼中,一瞬间释放出来,其中的美丽和眩目,难以言妙。
过了一会儿,那麒麟胎越来越亮,如同100瓦白炽灯一般,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这光虽强,但是一种近乎神圣的纯白色,牛乳一般,并不刺眼,只觉得里面的瑰丽,让人叹服。
仿佛是烧开了的开水,白气里面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不断地冲击着麒麟胎整块翠绿色玻璃状的玉,有一种沉静中汹涌的力量在往四处蔓延,如同活火山。终于,在一分钟后这股力量到达了临界值,我听到了“嘎……”的一声响,麒麟胎上裂出了七个小孔,里间蕴含的牛乳白气全部都喷礴出来,将整个房间都变成了雾茫茫的世界。
我一看这麒麟胎中,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小妖朵朵。
抬起头,只见雾气凝聚,最终汇聚在了玻璃茶几上空,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旋转气场,有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呵欠,老……呃、小娘又睡了多久了啊?”
随着这话语一落,不断旋转的白色雾气终于缓慢停歇,最终形成了一个身高一米七二的高挑女神,单脚站在茶几上。她身材火爆,有着修长的美腿和汹涌澎湃的胸器,脸上集清纯和妖艳于一体,正用那足以魅惑众生的桃花眼打量着我,那璀璨如星空一般的眸子让人心醉。
以前小妖如同芭比娃娃一般的时候,再美丽再妖艳也只是一个孩子,然而此刻,确实如同女神一般。
我突然感觉心跳有些加快,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神伸了一个懒腰,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蜜色嘴唇,说:“好久没有吃人肉了,好想啊……”说完,她款款走下玻璃茶几,直接来到我的面前,一点招呼都不打,朝着我肩膀上就张嘴一咬
我刚开始还感觉到一种柔嫩的触感,有一根香滑的舌头在舔舐肌肤,然而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剧痛,这痛入心,我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紧绷起来这丫头还真咬啊?我感觉肩头火辣辣地,鲜血泊泊地流了出来。我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没有动,也没有反抗。
然而我的脸却绷得发青。
小妖朵朵牙尖嘴利,而且力气并不停歇,越来越重,我脸上的五官疼得都皱成了菊花。一旁的朵朵非但不管,而且还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愣着神看。我在某一刻实在疼得受不了了,然而一想起对小妖朵朵的愧疚,想到我还浑蛋得刚刚把她丢掉,便强忍着。
终于,与我生命息息相关的金蚕蛊实在受不住了,浮现在我的肩头,钻进了小妖朵朵的檀口中。
还是金蚕蛊疼主人。
肥虫子的特殊爱好小妖朵朵哪里不知道?她立刻放开了我的肩膀,呸呸呸,吐了我一脸的血沫子,胖乎乎、金灿灿的肥虫子仍然在她的烈焰红唇上逗留着,被小妖朵朵揪起来,然后往电视上扔过去。小丫头片子带着嚣张跋扈地表情,瞪着我,眼睛水汪汪的。我对面前这个大了几号的小妖朵朵,莫名感觉到有一些陌生,张了张口,终于蹦出一句话:“呃……醒过来了?”
“疼么?”小娘笑吟吟地看着我。
“疼!”
“知道为什么咬你么,嗯?”鼻音绵长。
“呃……因为你好久没有吃人肉了?这样不好,你是草木成精的,要多吃素,这样子对你的身材会有好处的。”因为小妖那颇成规模的汹涌波涛,离我鼻尖只有几厘米,我边说边咽口水。还没咽第二口,“啪”我脸上立刻被扇了一巴掌,变得通红起来。
这一巴掌扇得我恼火得很,我天天像个老母鸡一样护着她,换来的竟然是一巴掌?伸手就抓住了这作恶的小手,我一通火大:“小丫头片子,你别得寸进尺,小哥我长这么大,我爹娘不算,就被人扇过两耳光!这两耳光,还都是你打的……”
小妖朵朵露出得意的笑容,奋力挣扎,张开嘴又想来咬我。
我立刻毫不犹豫地念起了“缚妖咒”,这刁蛮的女神浑身一颤,身形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比朵朵大一圈的小美女来。我见她一副痛苦的表情,心中又是一软,没有再念了,心中还有些慌:我怎么这么冲动啊,说好要让她的,这一会儿,她肯定得走了。
没成想变回原样的小妖朵朵没有再挣扎了,而是嘟着红唇,在我血肉模糊的右肩上,轻轻地吮吸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语气低低地说:“谢谢你,陆左……哥哥!”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7章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小妖姐姐,我好想你啊……抱抱!”
两个小萝莉紧紧抱在一起:朵朵平胸西瓜头,小脸精致婴儿肥,眉目之间有倾国倾城的潜质;小妖朵朵别的不说,那一双眼睛妩媚得能滴出水来,而且按比例缩小的样子,会有一种奇特的美丽。她们以前是共用一个灵体,而这是两个小姐妹第一次紧紧相拥,小脸紧紧相依偎着,耳鬓厮磨,好是让人羡慕。
我家的肥虫子还算是有良心,回到我的肩头,帮我止住伤口的血。
不过它的一双黑豆子眼,一刻也不曾离开小妖朵朵的酥胸。
搂了一会儿,朵朵才松开小妖,跑过来看我肩膀上面的伤口,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小妖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啊,陆左哥哥这段时间可心疼你了,我们天天都好希望、好希望你能够醒过来呢……以后不许打架了,不然我就、我就哭给你们看……”
小妖朵朵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唇上的鲜血,有些略带小得意:“哼,别以为小娘我在麒麟胎里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敢跑到夜店里面乱搞,不但摸了人家的小馒头,而且还把装着小娘我的麒麟胎给弄丢了最可气的是什么你知道么?夜店里面的女孩子有多脏,给那么多人摸来摸去,你,你这个家伙,看我不咬死你……哼!”
我摸了摸鼻子,说小丫头片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小妖朵朵叉着腰、皱着鼻子哼哼:“呸,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这句话说得风情万种,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朵朵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小妖,表示听不懂:“陆左哥哥很好啊,朵朵最喜欢陆左哥哥了,呃……也喜欢小妖姐姐,也喜欢肥肥……反正大家都喜欢。”小孩子讲话没什么逻辑,不过倒是让气氛好了很多。
小妖朵朵翻了一个身,在布艺沙发上蹦跶,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腰,还揉了揉自己的酥胸,显然对这副身体很满意。
我也很好奇从麒麟胎中孕育的妖身,到底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于是伸出手,将小妖朵朵拉到面前来,感觉肌肤冰冰凉,又有一种玉质的温润。小妖朵朵被我一拉,脸突然有些羞红,抬头看我:“小毒物,你这是要非礼我么?”我被她语气里面的戏谑给羞得老脸一热,说呸,以前你们两个小屁孩子都被我当女儿来养,摸摸手就非礼你?
这一下两个朵朵都回嘴了:“谁是你女儿,放屁!”
“陆左哥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可不是你的女儿啊……”
……
两个小萝莉顿时对我360度无死角的一顿猛批,搞得我连还嘴的功夫都没有,叽叽喳喳,就像两只小麻雀。我很悲哀地发现了一件事情,我已经从以前说一不二的一家之长,沦落成了弱势群体。我很无奈地看着金蚕蛊,它幸灾乐祸地笑,摇头摆尾的。
我想幸好这肥虫子不会说话,要不然我可真得要疯了。
吵闹一阵,小妖朵朵开始卖弄起自己所获得的妖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麒麟乃上古瑞兽,传说是龙与牛交合的产物。当然传说终归是传说,做不得真,不过这麒麟胎夺天地之造化,汇日月之精华,藏在地下成千上万年,底蕴深厚,厚积薄发,修行道路会事半功倍;其次因为玉身,抗打击能力很强;最后……活得久!
小妖朵朵很得意:等到陆左你变成白骨头了,小娘估计还能活个几百年呢……
我很不客气地说她:“老妖婆……”小妖朵朵想打我,又怕我念缚妖咒这个咒法并不能够克制一切妖怪,只因我以前留了一道气息在小妖朵朵的身体中,所以才会有如此奇效(越亲近,越伤人,是不是这个道理?)气得直翻白眼。
我有些得意,孙悟空再厉害,终究敌不过唐僧的紧箍咒。
这时门被推开,本来夜不归宿的杂毛小道和虎皮猫大人双双回返。见到身材火爆的小妖朵朵,杂毛小道的眼睛铮亮:“虎皮猫大人说今天晚上有喜事,贫道特意推开一切应酬,抽空回返,果然,还没有回到楼里,就看到这房间里红光冲天,瞬息即逝,我就知道我家小娘横空出世了,哈哈,过来,抱一个!”
小妖朵朵一脸嫌弃地呸,说看看你一身的廉价香水味,先去洗澡,脏死了。
杂毛小道却不管,径直跑过来紧紧搂着小女孩一般高度的小妖朵朵,脸上露出了幸福而猥琐的微笑:“萝莉身高御姐脸,真心是神奇啊……小妖,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讲究了啊?”抱完小妖朵朵,杂毛小道又来抱朵朵:“乖乖,怎么有些委屈啊?来,干爹疼你……”
虎皮猫大人也恬着脸皮飞过来,也想要抱抱,结果被小妖朵朵一脚踹开。
平日里霸气威武的虎皮猫大人趴在沙发上哭泣:“嘎嘎……不公平!杂毛抱得,凭什么大人我抱不得?”
小妖朵朵从麒麟胎中破茧而出,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就像期待已久的秋天,终于瓜熟蒂落,丰收了一般。气氛很热烈,我们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聊天打闹,相互开着玩笑,朵朵的可爱萌和小调皮,肥虫子的无所顾忌,小妖朵朵叉着腰的泼辣、娇蛮女王范,虎皮猫大人蛋蛋的装波伊和一针见血的骂声,让这个晚上的时间过得特别的快。
我想说的是,那是我08年最快乐的一个晚上,充满了浓郁得让人沉醉的友谊。
这种感觉,即使是我后来与黄菲的那个夜晚,都没有的快乐。
一直到了晚上一点钟,我们吃完了朵朵给煮的夜宵汤圆之后,连吃了两碗的小妖朵朵(因为已经恢复了妖身,所以可以吃东西了)突然说出了一句话:“吃完了,我要准备离开了……”
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来,周围的喧闹立刻变得宁静。
朵朵拉着她的手,说小妖姐姐,你说什么啊?我们大家在一起不是很好么?干嘛要走啊?小妖搂着一瞬间急出眼泪来的朵朵,在她洁白的额头上面轻轻吻了一下,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相聚,便有离别。虽然我很想念朵朵你,想念肥肥,想念臭杂毛、臭屁猫大人,想念臭陆左,但我还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所以我需要离开了。”
朵朵使劲地摇头,晶莹的泪豆子洒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嘴巴发干,见到杂毛小道朝我猛使眼色,于是出言说道:“小妖,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做,说出来呗,我们大伙一块儿想想办法嘛……”杂毛小道和虎皮猫大人立刻点头赞同:是啊,是啊。
小妖朵朵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朵朵肉乎乎的脸,又将虎皮猫大人一身漂亮的羽毛弄得杂乱,她得意地说:“小娘我这次王者归来,有几件事情要办……至于是什么呢?哈哈,不跟你们说了,很私人的事情,比如我有一个青梅竹马在等我呢。嗯,不用你们管。我必须得走,谁都不准留!”
朵朵紧紧攥着小妖朵朵的衣角角哭:“呜呜……那你带着我走。”
我立刻脑门出汗:小丫头之前还安慰我,说不会离开我的,怎么这会儿就变卦了?不过我还没有开始伤心呢,朵朵另一只手又拉着我的衣角:“还要带上陆左哥哥!”
虎皮猫大人立刻强势插入:“还要带上虎皮猫哥哥……”
********
一直说到了凌晨两点多,我们勉强把朵朵哄去修练了,各人散去。小妖朵朵问我,答应她的翡翠项链呢?我连忙从房间里拿出首饰盒,将挂链和吊坠重新连接好,递到了她面前。她喜滋滋地接过来,比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脸自信地问:“漂亮么?”
我点了点头,说漂亮,玉配人,人配玉,相得益彰。
她开心地笑了,说没想到你倒是这么会说话。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真的要走啊?她点点头说是啊,嗯,等朵朵一会儿打盹了,我就离开了。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这狐媚子这么一客气,倒是让我有些不自在,说就不能不走么?你看朵朵也离不开你。她转头回去看了一眼在窗边打坐的朵朵,说不行,她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不过她记得我的号码,没事会打电话回来的。
我说哦,心中却不由得一阵酸楚,淡淡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们沉默了很久,一直等到朵朵开始“小鸡啄米”之后,小妖朵朵抬起头,对我说:“陆左哥哥,要加油啊,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哦……加油!”说完这些,她拿着那串用废的麒麟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望着小妖朵朵消失的地方,心中像是被什么紧紧抓住了,恍然若失,一种没有来由的痛楚就浮上了心头。
我下意识地来到窗边,发现本来应该在打瞌睡的朵朵,小丫头静静望着窗外,流了一脸的眼泪。
小妖朵朵,这个小狐媚子终于离开了我们。自从今年春节后她出现在朵朵的灵体上起,从恐惧、忌惮到现在的朋友和亲人,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故事,然而,她终究是要离开了……
她还会回来了?不知道怎么的,我眼泪夺眶而出,望着这个陷入沉睡的城市,默默无语。
两天后,我接到了我母亲打来的电话,说我奶奶突然脑溢血去世了,让我赶紧回去奔丧。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1章 奶奶故去,千里奔丧
2007年的八月末,我的外婆去世,我匆匆赶回了晋平,结果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金蚕蛊。2008年的十月初,我的奶奶也跟着故去了,接到电话之后的我立刻交待了手上的事情,跟杂毛小道匆匆告别之后,带着我堂妹小婧乘车前往东官厚街汽车站。而那里,每天中午两点钟有直达晋平的长途汽车。我本来想过年的时候再回家,去见黄菲一面,好决定终生,然而命运好像轮回一般,没想到身体一直健康的奶奶,竟然就这么突然走了,没有给我留下一点儿心理准备时间。
我在本文最开头的时候曾介绍过我母亲一家的情况,但是对我父亲这边却说得比较少,这是为了行文的简洁流畅。然而论起关系的亲密程度,还是我父亲这一边要近些。
陆姓在晋平是一个大姓,我曾经看过我父亲压在箱子底的一本族谱,林林总总的名字和分支,组成了一个很大的房族。远房不说,光我爷爷就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我大伯住在乡下,我爸排行老二,三叔在我家大敦子镇最近的村子里(我给朵朵炼“九转还魂丹”的时候还是在他家完成的),小叔住县城,是林业局的职工,两个姑姑都嫁到了本市(州)。
这格局,竟然和杂毛小道家的情况一模一样,要不怎么说我们两个有缘份呢?
我奶奶一直在我大伯家住着,带她的两个重孙子。她去年过年的时候还被我大伯家的堂姐带着去海南旅游了一圈,身体向来很好。我最近一次见她,还是在外婆的葬礼上,那时候忙得头昏脑胀,都没有跟她老人家讲上几句话,后来又是各种事忙,除了偶尔想起来打打电话外,还真的没怎么挂记起她。
没成想,现在竟然阴阳两隔了。
躺在长途汽车卧铺上的我不断地回想起小时候奶奶在我家带我的事情,许多原本已经淡忘的细节又一点一点地浮上了心头,想到一个穿这开裆裤的小屁孩和一个一脸慈祥的小老太太,某些尘封已久的故事。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只有淡淡的温馨。
和我那个始终一脸严肃的外婆不一样,我奶奶是中国那种很传统的家庭妇女,一辈子田间地头的操劳,忙忙碌碌,勤俭持家,从来没有跟别人红过脸、拌过嘴,整天笑眯眯的,慈祥得很。
所以我从小,喜欢奶奶多过于喜欢外婆。
然而,她们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相继离开了我。
我突然有些痛恨起自己来:竟然连奶奶死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我是何等的不孝?上次我还记得奶奶跟我说过,让我赶快娶一个媳妇,然后生一个大胖小子,她来帮我们带。可是……当我们拥有的时候,觉得平淡无奇,唯有失去,体会到揪心一般的疼痛,才会想要去珍惜彼此,去想念着别人的好处。
比如奶奶,比如……小妖朵朵。
中午乘车,到了第二天凌晨五点多才到达晋平县城,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正是黑暗最浓郁的时刻。小婧晕车,吐了一路,下了车后,我带她来到车站的公厕洗漱一番,然后拉着行李箱,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慢腾腾地沿着滨江路,朝我小叔家走去。
走到半路,我路过一个巷子,忍不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黄菲家就在巷子里间的第五家。
我心中的伤感被冲淡了一些,然后又没由来地突然一阵心慌。
这里面有一个姑娘,是我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然而半年多时间没有任何联系,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她。至如今,我发现自己已经对她没有任何了解了: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还惦记着我?是否还爱我?所有的疑问都浮上了心头,我望着巷子里在暖黄色路灯下摇曳的树影,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
我发现黄菲的父亲果然是一个老狐狸,所谓的一年之约,其实就是一个陷阱来着。
当热恋在进行了冰水一般的冷却之后,还剩下什么呢?
我不得而知,却有一种不顾忌那劳什子一年之约,去见黄菲一面的冲动。我很想将我心头所有的疑问,立刻得到答案。小婧见我停住了脚步,问左哥怎么了?
我摇摇头,叹息一声,说没事,我们回去吧。
到了小叔家,小婶已经起来了,正在等候着我们。我小叔不在,他昨天早上就赶回乡下大伯家去了,而小婶则在这里等待着我们。因为急着回去奔丧,我也没有多做停留,喝了一口水,便想着赶紧回乡下去。小婶说去新化乡(我大伯所在的乡,大敦子镇再过去一点)的班车最早要八点多钟,先等一等。
即使到了乡场上面,再转往我大伯所在的村民小组,还需要找车,我想了一想,掏出手机打给在公安局的好友杨宇,跟他借辆车。这时候才早上六点不到,杨宇接到电话有些懵,不过当听到我的声音,很惊喜地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回来了,然后把我家里出的事情跟他讲了一下,想跟他借辆车,这几天跑跑。
杨宇一口答应,说十分钟之后十字路口见。
我跟我小婶说我要回去了,问她们去不去?小婶说家里面还有些事,而且到时候还要发讣告,县城需要有人,让小婧先跟我去。因为我在南方照顾小婧的缘故,原来横眉竖眼的小婶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
我又提着行李和小婧来到十字路口,没一会儿,杨宇便开着自己的那辆越野车过来了。久别重逢,两人紧紧握手,他问我近来可好,怎么好久没有我的消息了。我说过得不错,反正没死。两个人说了一阵话,我问这车开走你方便不?他说没事,反正有公家的车开,误不了事的。
我急着回去,让他帮我跟马海波问好,便准备离去了。
杨宇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欲言又止,我问怎么了?他嘿嘿笑,说你和黄菲之间是不是散了啊?怎么对人家一点都不关心?我说没有,不过……说来话长,等忙完了这几天,我再跟你聊吧。杨宇见我眉头上有悲色,知道我心情并不好,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节哀吧,兄弟。
我坐上驾驶位,与杨宇挥手告别,载着小婧离开了县城。
小婧坐在车上,看着杨宇还在后面挥手,羡慕地说左哥,你还认识这个警察啊?我说是啊,怎么了,你也认识?小婧猛点头,说她今年六月份的时候,杨杰他们打群架,结果警察来了,他们全部都蹲在地上。后来这个男的就来了,听警察们都喊他叫做杨队,好威风的咧。
杨队?照理说小混子打群架,一般出面的不是派出所就是治安队,难道杨宇换到治安队,然后升职了?半年前他还是一个刑警,结果一下子就混成队长了,这小子还没跟我说,真的是。不过想一想,杨宇的后台也大,工作几年了爬到这么一个位置,说实话也算是低调的了。
小婧看我的眼光都有些发亮:“左哥,想不到你在我们县城这么吃得开啊?”
我摇了摇头,笑。小叔是个嘴严的人,不会把我的事情跟别人乱讲的,而且我小婶他们几个又有些城里人的清高,所以会比较瞧不起我一些,向来如此。当然,我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东西。
一个人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足矣。有三两意气相投的好友的话,幸甚。
回家的路上曲折,山路蜿蜒,路况并不是很好,杨宇的虽然是越野车,但是我仍旧开得很小心,将近有两个多钟头,才到了我家。我父母都不在家,去我大伯家操办丧事去了,我没有钥匙,所以并不停留,又驱车前往新化,终于在九点多钟的时候,到达了我大伯家。
远远看到场院里盖起了个黑塑料皮的木头棚子,周围一堆人,我心中莫名有一些酸楚:七年前,也正是这么一个时间段,我爷爷也是刚刚走。七年后,奶奶便寻他而去了。
我们总是不舍得自己的亲人离开,但是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
我和小婧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很快,我所熟悉的面孔全部都出现了,我父母、大伯、三叔、小叔、小姑还有一堆堂兄弟姐妹。在我母亲的带领下,我来到了灵棚里,奶奶已经入殓了。正中间放着一口大黑棺材,前面挂着奶奶的遗像,这个苍老的、枯瘦的、一头白发的小老太太,正慈祥和蔼地看着我,微笑。
我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就掉了下来,感觉心里面被击打得分外疼痛。
我觉得这笑容实在太刺眼,让我无地自容。
将头一磕到底,我伏在草蒲团上面低声地哭泣着:奶奶,陆左回来了,你最疼爱的陆左回来了……灵棚里香烛萦绕,有一个音响反复地播放着佛教音乐。灵棚里灯光昏暗,这个时候朵朵也从我怀里的槐木牌中浮现出来,乖乖地跪在地上,给棺材里面躺着的老太太,磕头。
当然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看见她。
但是她磕得很认真,小脸上满是严肃的悲容。
我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抬起头,只见我的父亲站在我的后面。小半年不见了,我一直都在生死边缘挣扎,此刻见到了父亲那已经苍老的面容,忍不住站了起来,紧紧抱着他和我旁边的母亲:“爸、妈,我想你们了……”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2章 乡下酒席
我和小婧辗转奔波了差不多有一整天,路上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我身体好,倒还没感觉到什么,小婧已经蹙着眉头,难受了,我二伯妈赶紧领我们去厨房吃油茶。坐在这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喝着油茶,我的心情才舒缓好多。丧事需要忙的事情很多,我父母虽然很舍不得我,但也只是陪着说几句话,便忙去了。
穿上了白色的孝服,我和小婧坐在厨房的矮板凳上吃着油茶,旁边围了好几个亲戚,有同辈的,也有上一辈的,问东问西。也有人问我那车是哪里来的,是我的么?我摇摇头说是借的,小婧是小孩子心性,得意洋洋地说是左哥从一个当**局队长的朋友借的。
旁人纷纷惊叹,说哇,还有这样子的朋友呢……
我一个远房堂哥递了一支烟给我,我摆摆手说不抽,他嘿嘿地笑,说是不是嫌我的烟太撇(烂的意思)?我说不会抽烟,真不会,小婧也知道的。他仍旧疑惑,自己把烟点上,说你一个大老板,烟都不抽,忒省了一点吧?然后开始讲起自己如何如何难了,说下面娃娃要读书,上面的老人又没有养老钱,媳妇天天吵架嫌他没本事……诸如此类的诉苦,最后的意思还是要我拉扯一把。
我点头说莫得事的,能帮就帮吧这个远方堂兄是我二伯这村子有名的懒汉,尽想着天上掉馅饼,对于这种人,杯米恩、斗米仇,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我坐了一会儿,出来歇口气。奶奶死了,来了好多亲戚和朋友,我们这房族大,各家各户都来人,所以很热闹,场院里摆着一张张的麻将桌,一堆人在那里推起麻将来,烟雾袅绕,大声喧闹,玩得不亦乐乎。关系隔得远些的亲戚和邻居,脸上笑容满面,喜气洋洋,感觉这不像是是葬礼,而是一场滑稽的聚会。我心里面很不舒服,然而这便是习俗,光凭我一个人是改变不了的。
因为开着车,我大伯过来跟我商量,说今天办酒,明天出丧下葬,需要去采办些东西,村子里只有一辆小货车,让我帮着也跑跑。我说好,开着车来本来就是忙这个的。他很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说有出息了。
中间我母亲跑过来找我,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最近都干了些啥?
我奇怪,说还不就是跟省屯的阿东在南方洪山那边,合伙开了一家餐厅么?都是正常生意,不会给你丢人的。我母亲抬起手给我脑门来一下,骂说你这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跟黄菲的事情。去年的时候黄菲这妹崽还经常来家里看我,结果今年你上次回来过后,就再没有消息了。到底咋回事,不会是别个姑娘家嫌弃你没有正经工作,不要你了吧?
我母亲是老来得子,但是并不娇惯我,该打打,该骂骂,一点也不含糊。
我很无奈地说哪里跟哪里啊,你儿子现在是提供正经工作给别人,还愁这个?我和黄菲的事情,是因为她家人反对,所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冷静思考一下而已。我母亲递给我一个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串钥匙,母亲说这是那个杨警官送过来的,让我拿着,我的事情她管不着,但是总要让她临死的时候,能够抱到孙子,要不然她活着一辈子,真没个意思。
我忙不迭地点头,说到时候给你生一群孙子,烦死你。
我母亲就笑了,说你这死小子,你以为我不懂呢?人家是有工作的人,违反了计划生育,人家国家不答应,要开除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忙活起来,有过在农村参加丧事的朋友应该知道,讣告、迎接、采办、哭灵、哀悼、花圈挽联、坟地选址……乱七八糟的事情,繁杂得很。而且我们那里还有一个“新风俗”,就是请来一些草台班子唱戏,不是传统的唱腔戏曲,而是唱老一些的通俗歌曲,比如、以及时下流行的刀郎,图个热闹。
这个东西也是近年来流行起来的,稍微宽裕一些的人家都会请,不然会被人说子孙混得太差,忒穷。
当然,吹喇叭、唢呐、打锣的人也少不了。
这是面子和攀比的问题,我虽然极其不喜欢,但是仍旧忍受着这种恶俗的事情。
坟地是请了一个这附近比较有名的风水先生看的。老先生早先是个小学老师,退休之后开始捡起了罗盘,凭着几本易学杂谈竖起了招牌。我去看过那坟地,选得中规中矩,不凶,但是说有多富贵发达,也纯属扯淡。我之前曾在家里干过这些,算是个同行,跟他说话,往往能够一点就透,交流一番之后,他连连拱手求饶,说小先生你是高明之人,何必为难老夫?要早知道是您的奶奶,老夫就不接这单活儿,平添笑话。
我摆摆手也笑,说术业有专攻,风水堪舆之道,我也只是略懂,相互印证罢了。
我在家乡帮人算命看香的时间很短,只有区区两个月,但是影响却很大,很多认识我的人见到,都叫陆先生、小先生,尊敬得很。乡民们的文化程度有限,认识也浅薄,不过就是有一点,认定你有本事,就毕恭毕敬,好得很,结果我忙了一下午,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大伯就来请我坐上席,不要忙活了。
这天晚上是丧礼的正酒,差不多有二十来桌人,所谓上席,就是我们这个房族几个混得比较好的长辈,和村子的几个头头所在的桌子。我并不乐意跟一堆老家伙凑在一块儿,而且我也有认识的一些朋友需要招呼,便推辞不去。正说着,不远处来了两辆警车,停到路边的平地上。车门打开,马海波、杨宇还有**队的几个人,都走了出了来。
这几个家伙的气势有点怪异,本来正准备开席的热闹场面,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以为谁家小子犯事了,惹得**来抓。
马海波领人过来,我大伯看他们冲着我来,有些慌,说阿左,你莫是犯事了?正说着,马海波走过来跟我握手,说要不是听杨宇说起,哥哥还真的不知道你回来了。真是的,也不早点打声招呼,害我们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哦,节哀啊……
我耸了耸肩膀,说刚刚回来,没来得及呢。寻思着过几天再去找你们。
马海波说老人去了,总是要上个礼的。旁边的杨宇和几个我认识的**都跟我打招呼,说这事情得告诉大家伙儿的。我大伯听到这对话,有些惊讶,连忙帮着招呼。马海波执意带着杨宇等人去灵堂拜祭了一下我奶奶,然后又到负责登记收礼的桌子前把礼金给交了。
他们总共来了六个人,我大伯马上给安排了一个屋子的桌子,也不让我去上席了,就陪着这伙朋友吃饭。我那边也来了一些打小的朋友,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过屋来陪马海波他们喝酒。
其实马海波等人会来我并不意外,都是朋友了嘛,然而让我有一些难过的是居然是六个糙老爷们,而黄菲并没有过来。虽然有一年之约,但是我奶奶去世的事情显然比她父亲弄出来的这限制要大得多,连马海波、杨宇都来了,她却没有来,这个样子,实在是很反常啊?
我有种不祥之感。
不过当着这些人的面,我也不细问,当下也只是跟他们扯淡闲聊。杨宇升职的事情我也问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过几天单独请我吃饭。乡下地方的酒席十分简陋,都是些鸡鸭鱼肉的大锅菜,一盆一盆的煮好现舀的。酒是农家自酿的苞谷酒,又辣又上头,喝了几杯,几个人都没说话了,马海波拍着我的肩膀,咳了咳嗓子,说陆左,其实你这次回来,真正是巧了,我正想着去找你呢。
我一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便问是不是又碰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马海波朝着门外望了一下,有些犹豫,说也不是案子,就是有些奇怪,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青山界围剿矮骡子的事情么?我说记得啊,这咋能不记得呢。马海波说那你还记得吴刚得的那场重病吧?我脑袋里顿时有些混乱,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不是缅甸那个向导吴刚,而是围剿矮骡子时带队的**吴队长。
我说他上次被死去的那个小胡鬼缠身,我还特意跑到湘南把那怨念超度了。到底怎么了,突然提起这个来?
马海波和杨宇他们几个相互对视,犹豫着没说话。我用筷子敲了敲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说有话快讲,有屁快放。今天哥几个过来祭拜我死去的奶奶,是给我陆左面子。是兄弟,就直接说。
马海波点点头,沉声说道:“陆左,今天来找你,也是想求你帮忙。事情是这样的,那次去围剿矮骡子,吴刚手下有两个兄弟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就在前两天。而罗福安你还记得我手下那个胖子不?他头两天也突然了重病,送医院治也治不好,说没几天时间好活了……”
杨宇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你奶奶明天下葬,出殡的时候你这孝子贤孙肯定要在,可是罗福安再不救,只怕就死了,所以,所以……”
我睁大了眼睛,一拍大腿:老子一回家就遇到这种事,靠,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巧?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关于丧事正酒的细节,我就不描述了,上图就容易懂一下。嗯,话说回来,我还没有吃饭呢,整完了,吃饭了。很喜欢看到大家议论剧情,特别是对情节的猜测,这样子我好看有没有思路很清晰的,呵呵。当然,大家指责一些东西的时候,不要太片面,因为你很快就会发现,所有的事情,其实不是这样子的。好了,剧透完毕,明天见。此章为过16万推荐和女王节加更合体,原来我的…不好意思,最近睡眠实在不足。几个捧皇冠的朋友,没及时,见谅
第一卷 2007年我被外婆下了金蚕蛊 第3章 部里的鬼水母
难怪我总感觉马海波这个人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今天却含糊得很,原来是因为这事儿。不过说来也是,一般情况下这种忙我是毫不犹豫就答应的,然而偏偏现在不是时机:我奶奶明天下葬出殡,我虽然不是长房长孙,不用端灵牌领路,但是今天夜里我是要跪着守灵的,明天早上去出殡下葬,扛棺材的那几个人里面,我也是要算一个的这是规矩,不能不遵守。你不做,无论你混得有多好,就算你当了县太爷,都会被别人戳后脊梁骨,骂你不孝,什么难听的话都会传出来。
我说过,在我们那里,世界太小了,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说得让人头疼。
我倒不打紧,左耳进右耳出,如清风一阵过。但是我父母却常年在这十里八乡地来往,我这个当儿子的,可不能让他二位老人家受这气。我爸倒也还好说,一辈子都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此处绝无对他老人家不敬之意),拙于表达,也不擅沟通;我妈却不行,她这当大姐的人,向来就要强,最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马海波和杨宇将这意思说完,都没有说话了,一脸期望地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会儿,没吭声。
马海波和杨宇算是老油条了,也没有说话,倒是一个年轻小伙儿脸立刻就红了,着急得眼泪水涌了出来:“陆先生,你救救罗师傅啊……”“先生”一词,在我们那儿的方言里并不是常用于,家里面向来是称兄道弟攀亲戚,实在不行就叫同志,这个词向来是对风水算命师傅的敬称。这个小伙儿我也见过,曾在色盖村碎尸案的专案组里面,还睡过一个房间。刑警队是老人带新人,看来这个是罗福安带的人,有感情,所以才会如此着急。
这个时候我大伯和小叔过来敬酒,见这气氛有些僵,问怎么回事?
马海波将情况讲给他俩听,大伯看着我,说听别人传你接了你外婆的班,却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那去一趟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奶奶要是地下有知,也会得意的。我小叔说这么多个堂兄弟姐妹,不差你这一个守灵的,放心,你奶奶最疼你了,不会怪罪你的。杨宇和几个警察也在旁边附和着,特别是那个年轻警察,眼眶都红了。我想了一下,现在晚上七点,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完全可以赶回来。
于是我起身前往灵棚,来到我奶奶的灵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与马海波等人离开。
借杨宇的车子因为要留下来接送亲戚,于是我把钥匙递给我小叔,乘坐着马海波这辆车子离开。路上的时候,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马海波告诉我,吴刚手下那两个武警,一个是突发性肺炎,一个是落水死亡,而罗福安则是病毒性高烧,医院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来今天中午就准备转院到市里面去的,但是听杨宇说你来了,便想让你来看看,毕竟你在这方面,是大师……
我说得了吧,咱们几个人,没必要这么肉麻吹捧。
杨宇在后面笑,说还真不是吹捧,我感觉你这个人有灵性,气场足得很。我昨天晚上做噩梦,又梦到我拉出了一坨全是黑色虫子的翔来,吓得一声冷汗醒了过来,结果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坐在副驾驶室的我扭过头去含笑威胁:“看来你很怀念那种味道,要不要再试一试,当然,我的花样越来越多了……”
杨宇吓得又冒了一身汗,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我们哈哈大笑,车里面有着浓浓的情谊。
原本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一伙人,现如今都是亲密无间的朋友,这便是宽恕和圆滑的效果,比暴力更加有力量。当然,这些都是值得一交,而且足够聪明和醒目的人,对于某些浑不吝,你越退让,便越蹬鼻子上脸,乒到你头上来。一个男人的成长,就在于审时度势,该恶的时候恶,该善的时候善,分清楚谁是你的对手,谁是你的朋友,这远远比财富要更加重要些。
所幸我渐渐地知道了这些,同时我也更加明白一个道理:争勇斗狠,就会四处树敌,无论你有多厉害,终归有比你厉害、比你狠毒的人出现。所以,养蛊人的“孤、贫、夭”三结局,其实也与这个有关。
然而,遇到这世间的不平事,就忍了、就让了、就无动于衷麻木了?当做看客旁观,是么!
每一个血液未冷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我不是圣人。
当我开始渐渐地用另外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我恐怖地发现:无论我们怎么挣扎,这天道都一直在我们的头顶上缓缓运转,从不偏移,命运的河流无论如何分叉汇合,最终会流入大海,不可逆转。
什么是大势?这便是大势!
即使你知道会这样,你看到了,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随波逐流而去。
********
罗福安在县人民医院住院部的三楼病房,门口守着他婆娘和一个柔弱得像豆芽菜的少女。
我们到了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十月份有些秋凉,这娘俩挤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有些瑟瑟发抖。马海波走过去抱着罗福安这个七八岁大的女儿,问丫丫,怎么都在外面等着啊,进去啊?丫丫摇了摇头,说里面好冷啊,不去。罗福安他婆娘在旁边解释,说刚才孩子闹太冷了,结果就跑出来了,本来打算去里面睡一觉的,结果这妮子死都不肯。
马海波笑了笑,说孩子嘛,总是不喜欢病房里面额消毒水味道,且由她吧。
我在看着这孩子一双恐惧的眼睛,发亮,有种不自然的飘忽。这个时候我的警觉性提升起来,将右手中指放到唇边,沾了一点口水,然后放在空中,汗毛有一种微凉的酥麻感;而当我的眼睛开始关注到病房里面的时候,一种阴森寒冷的诡异感觉,立刻从我心中浮现起来。
不对,这房间里面有古怪。
我伸手将后面的马海波几个拦住,快速念了一段“金刚萨埵法身咒”,然后双手在结着外狮子印,一步一步地走近病房门口。不知道是马海波他们单位福利待遇好,还是罗福安的病情比较特殊,反正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我可以看见一个胖子正躺在床上眯眼睡觉,因为怕打扰他的睡眠,所以关着灯,黑黑的,然而我透过窗外微弱的视线,却能够看见。
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一个古怪的东西正浮在罗福安的头上。
这景象只有通过朵朵赋予我的鬼眼,方能够看清。
这是一个如同悬浮水母一般的东西,柔软如同水中头发一般的身体在罗福安的头上逗留着,没有颜色,因为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但是因为它的存在,所有的光线都不能够融入那一团区域,所以显得格外的暗。
这暗,便在视觉上形成了黑影。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却能够看到有淡淡的能量流动,从罗福安的身体中被吸取出来。
这种能量流动其实我还是熟悉的,一年以前,我曾经在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带着朵朵蹲守在东官各大医院的停尸房附近,就是吸收这种东西。它的名字叫做天魂,古称“胎光”,也有叫做主魂、元神的,是人从胚胎娘肚子里面带来的先天一气,人死后,这天魂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天魂归天路,为良知,亦是不生不灭的“无极”,因有肉体的因果牵连,上升至空间天路的寄托处,暂为其主神收押。
此谓“天牢”也。
死人天魂无用,活人天魂被吸过多,则阳寿顿无,谈个毛的治病救人啊?我也管不得这鬼东西是什么玩意,右手已经揣入怀中拿震镜,左手打了手势,让身后的人全部往后推开。通过真言的力量,我已经将自己的信心攀升到了巅峰,深吸一口气,猛然将门锁拧开,几步踏到床前,高高扬起手中震镜,一声“无量天尊”喝出,顿时金光闪耀。
那团肉眼不能见的东西浑身一震,竟然浮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看到有粉红色犹如水母鱿鱼一般的生物在我眼前,浑身都是柔软的触手,密密麻麻地浮动着,最长的一只,竟然就直接黏在了罗福安的后脑勺上面。我趁着它稍一凝滞,双手便朝它抓去。这东西看似水母,果然滑溜无比,如同涂了一层润滑油一般,然而幸好我好久没有剪指甲了,留得一手好爪子,反手一扣,将其紧紧抓在手中。
于此同时,朵朵和金蚕蛊同时出现,金蚕蛊直奔这鬼水母连接罗福安的那根触角去,而朵朵则朝着那东西喷了一口寒气。
这寒气是朵朵炼化了魂玉中被蚩丽妹所收藏的部分精魄之后,根据中的法门,修炼成功的。
寒冰鬼火。
此火非明火,而是来自地狱中的幽火地狱是什么,鬼才知道!当然,这是鬼道真解中所杜撰的,大家呵呵一笑吧。
被朵朵这一口寒气所喷到,这鬼水母顿时所有的触角都全部收了回来,瞬间变成了拳头大的一个红色肉团,然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东西竟然朝我直扑而来,如同一个包袱皮一般,将我笼罩住。
啊
我顿时窒息了,如同淹没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