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真的兄弟
身在加州的杰夫正准备出门。
听到管家说，有电话找自己，就在客厅接起了电话。
“杰夫，我是白昊。”
“白，你干的漂亮，真的没想到你的合作工厂有这么巨大的潜力。”
杰夫哈斯以为白昊要告诉他，订单的事情搞定了。
白昊的语气十分严肃：“杰夫，我当你是兄弟，我需要你帮我，我想知道两套设备的详细数据，最好能帮我搞到图纸，我相信你可以。我把型号报给你。”
杰夫哈斯用笔记下，看型号他知道就是什么。
毕竟杰夫哈斯是哈斯家族的人，而且他的父亲还是当代哈斯家族的第三顺位掌门人。
记下之后杰夫问：“白，这是一种七十年代老旧的倭岛用于变压器之类产品生产的流水线，这种图纸并不难找，但你为什么要找这个，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白昊坐了下来：“杰夫，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讲故事之前我问你，如果有人羞辱了你的祖父，你会怎么样。现在听我讲故事。”
白昊讲的很细，把自己知道的都讲了。
讲完之后白昊说道：“我怀疑这套旧设备有陷井，我要找出来，然后把当年的羞辱还回去。”
白昊说完，电话中却没了声音。
但白昊不急。
重生前他认识杰夫哈斯已经三十六岁了，一般来说人到中年认识的朋友很少有真友谊，但杰夫哈斯是一个真正的牛仔，不仅是有自己的牧场，更是有属于他的侠义。
杰夫哈斯后来学习夏国语，为的就是看夏国的武侠小说。
他喜欢侠，大侠。
这样的沉默足足三分钟，白昊一直安静的等着。
这样的沉默让白蕠都有些慌了，她最担心的是白昊这种近乎于无理的请求会连已经签订的多士炉订单都毁了，这样的话白昊就是罪人了。
当下，夏国创汇是多么重要的任务。
终于，杰夫哈斯开口了：“我，杰夫-戴维-哈斯，以杰夫三世之名告诉你，我会带一只团队前往夏国，与你并肩作战。”
“谢了，我的兄弟。”白昊只说了这六个字之后，挂断了电话。
没让自己失望。
白昊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感。
白蕠看着白昊：“他答应了。”
白昊点了点头：“不止是答应了，他认真的考虑了很久。他赌上他的一切，今天应该是他回家族企业工作的头一天，他带一只团队来帮我，很可能会让他再次被赶出家族企业，因为他的任性。”
“为什么？”白蕠完全不明白，白昊与杰夫哈斯认识才几天，一个漂亮国的大家族子弟凭什么拼上自己的未来帮白昊。
白昊没回答，他不想解释。
所以白昊只说道：“有时候，把一个人当成朋友不需要理由，当朋友有需要的时候，赌上一切才是兄弟。这种帮助，在初期是不求回报的，也不在乎得失的。虽然……”
白昊停下了。
他想说，虽然因为杰夫哈斯这种性格让他有一天失去了整个哈斯集团，让集团易主，他变成了小股东，但白昊从来没有认为杰夫哈斯有后悔过。
但这次不同，白昊为杰夫哈斯准备一份超级大礼。
可以说，白昊也是拼上命的。
这份礼物来自白昊后世的记忆，就是当下，就是今年，倭岛的托西巴公司背叛了漂亮国爹，将四台五轴加工中心卖给了毛熊国。
白昊相信这条消息可以让杰夫哈斯没有白来夏国。
但，白昊要怎么解释，怎么说明自己如何得到这样一条消息呢。
重新回到旁边的房间，火锅在炉子上汤汁翻滚，葛明诚盯着火焰发呆，郑爱国依旧是看关窗外，李爱民则闭着眼睛坐在角落里。
白昊坐下，夹了一片肉放在锅了：“吃火锅，几位伯伯不吃吗？”
听白昊招呼，所有人都围坐在炉子旁。
郑爱国对白昊说道：“让你不要参和，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去了。这事，寻常的人帮不上忙，我就是想不通了，为什么光是磨损的轴承就有几千个，而且还是我们加工不了的轴承。”
白昊说道：“那不是普通轴承，是环形曲线减速器，这机器我不打电话也能修，我要的是，把小倭子踩在脚下，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摩擦，然后让他们跪下认错。”
白昊一翻话，别说是郑爱国，就是白蕠都震惊了。
刚才白昊打电话的时候白蕠就在旁边，她一直认为白昊是找人来帮忙修机器的，可谁想却不是。
白昊夹起一片羊肉放在嘴里：“我爸，我不记得他给谁生气过。可那天，我爸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来，咱们古代有句话叫主辱臣死，那么师辱徒弟应该怎么办。可我爸没办法，他无能为力。”
李爱民这时开口了：“白昊，小白。我告诉你，那种带减速器的轴承，用咱们的机器生产，就是李三炮亲自上手，成品率都不到三成。这一次大大小小各种型号仅是轴承就坏了成百上千个，至少两成这种复杂的，光生产零件怕半年时间就过去了。”
“谁说的。”白昊笑的有点邪。
李爱民拿起酒杯杯：“不说了，喝酒。”
这是无解的难题，在场的就算葛明诚不怎么懂工业却也知道有些零件就是夏国加工不出来的，是需要花外汇购买的零件。
郑爱国也说道：“你别参和了。今个为了增加创汇，让叔喝个痛快。”
郑爱国喝的是闷酒，醉的不醒人事。最终是被抬回去的。
深夜，十一点。
九分厂的车间内依旧灯火通明，白昊却在宿舍楼敲开了吕大才的门。
作为一名纯粹的技术宅，吕大才是个很简单的人。
“大才，你有大才，你帮我一把。”
吕大才推了一下眼镜：“我存了一点钱，你卖给我一台电视机，吃苦什么我不怕，但别让我干坏事，你这个人坏的很呢。”
“嘴严不？”
吕大才解开衣服亮出后背，这可是真的吓到白昊了。
“走。”白昊还能说什么，再怀疑就是污辱吕大才。
第四十七节 九分厂最大的秘密
九车间内。
一台并不算大的机器，占地面积仅仅六个平方米，以加工中心而言，这是微型的。
就这台机器一周，光是桌子摆了四十张，画图台八张，金属工作台四张，沙发十六张单人，八张长沙发，行军床五十张。
李三炮双手交叉抱在胸口站在中间。
然后是京兆交大机电教授封遇春，西军电光学教授林鹤鸣，京兆交大计算机教授乔立志，工大机械理论学教授伍千野。还有一位，京兆交大的贺秋丰，材料学教授，他今晚没在，因为他要去学校实验室验求证几组数据。
再往外一圈，张建国的徒弟王小熊，张建国的三师弟孟浩，封遇春的博士生……
里三圈、外三圈，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工作台前，黎东，也就是李三炮的二徒弟，今年四十岁了，比张建国年龄大，但他跟李三炮学习却比张建国晚两年。
八级车工，工电厂的高级技工，也是工电厂的宝贝。
赵放一直捧着一个记录本跑前跑后，他现在是黎东的徒弟了。
完成所有的测试，装具检查之后，黎东已经是满头大汗。
“师傅，我这边好了。”
李三炮转过身：“伍教授、乔教授。”
“恩。”伍千野轻轻一挥手：“各组开始记录，第七次试机。”
坐在办公桌旁博士生们开始紧张起来，他们面前摆着一台台电视，这些电视充当监视器了，将各种数据会传到电视屏幕上。因为电脑，只有一台，可以说个世界家用级别最顶尖的，单价要近好几千美刀。
机器动了起来。
这次的任务是在一块方铝锭上一次性雕出一匹马的浮雕来。
所有的加工流程是李三炮仔细思考，乔教授的学生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出来的。眼下这台加工中心与白昊最初的设计已经有所区别，是林教授不眠不休带着学生们在白昊那设计图上改进的。
眼下，所有的进刀数据都是小数点后四位数，也就是千分之一毫米的数度。
这是独臂林鹤鸣带着学生们赶工出来的光栅尺。
太难了。
整个九分厂的车间内，全是熊猫眼，就算让你去睡觉，也没谁能安心躺在床上，这也是为什么白昊几天不见人，而且穿的不再光鲜，开始包着棉大衣活动了。
实在困到不行，就靠在沙发上睡一会，醒了就加入工作中。
跟着白昊进来的吕大才盯着只看了一分钟，突然向前几步，卟通一下跪在地上，眼泪如的泉水一样的涌了出来。
四轴，这是四轴加工中心。
夏国想拥有，却完全没有的设备。吕大才参观过倭岛的，漂亮国的，地堡国的，可这些国家达成一个联盟，根本不会把这种高级设备卖给夏国，就算是参观也只让在玻璃窗外远远的看上一眼。
这台四轴，白昊知道已经成了。
只是李三炮以及四位教授要更多的数据，更多的研究资料，他们为的是将这一技术研究透，让四轴变成一种可以量产的加工中心。
看着那浮雕的马已经完成，黎东上前测量误差值的时候白昊走到了李三炮面前：“李爷，有这么一个事。您老听我讲，我怀疑小倭子坑了咱们。”
“大才叔，来说说。”
吕大才一摸脸，几步就跑了过来：“我能走近看一眼不。”
“咱们说更重要的事情，你帮着工电厂检查了小鬼子的设备，我个人怀疑是装配问题，你亲眼看过，说说。”
李三炮转过身很认真的看着吕大才。
吕大才调整了一下情绪：“我没拆，只是近距离观察了机器，我也说不准，只说我发现的其中一个问题。有几个位置早期的安装可能破坏了轴承绝缘，从技术上讲，若是绝缘被破坏的话，那么很薄的轴承油膜将被轴电压击穿，在油膜击穿后结果，很多，你明白。”
吕大才不擅长言辞，可他讲的都是重点。
这里有真正的专家。
伍千野分析之后：“是，油膜击穿不仅使滚动体润滑条件恶劣，还有可能产生的电火花会对轴承滚动体形成电蚀，引起滚动体表面不光而加速轴承的磨损。”
吕大才继续讲：“因为我们来秦州不是来管这个的，上面也没有批示，所以我不好去检查其他的损坏部位，但我估算，光是各种轴承出问题后引发的损失，工电就要花上百万美刀。”
突然吕大才猛的一转头看向了这台四轴加工中心，他不擅长于言辞不代表脑袋笨。
瞬间，他明白白昊为什么带他进车间了。
“有这个，环形曲线减速器咱们就能自己生产。而且一天就能制作上百个，这个机器能的，一定能的。”
“当然。”伍千野非常清楚这机器的能力，也知道要加工的东西普通机床根本不可能完成，但四轴却可以轻易完成，设定要程序，真的一天可以加工上百个。接下来就是材料问题了，有贺秋丰在，扛得住。
白昊伸手一搭吕大才的肩膀：“我说大才同志，明天你肯定有机会进到那个被封了门的车间，你偷两个带减速器功能的轴承出来。没问题吧。”
“这个。”
看吕大才犹豫，白昊又说道：“偷出来，我找人接应，你只需要拿到车间门口就行。”
吕大才不明白了：“为什么不直接和厂里说明，我想厂里应该会支持你。”
白昊摇了摇头：“我要先确定能不能办到，若能的话，我也不会出面。当年他们怎么让我李爷强制退休的，今天就要怎么把李爷请回去。虽然说当年厂里也是没办法，可这口气不出，人是会憋坏的。”
“恩，行。”吕大才答应了下来。
白昊直起身体：“赵放，是到用人的时候了。放进口设备那车间距离李强上班的地方不足一百米，行吗？”
“恩，我去找他。”赵放懂，这是一个机会。
李强虽然滑头，但关键的时候从来不掉链子，如果李强这次怂了，他都不好意思让白昊给李强留一个正式工的名额，当然，这事也不能忘记陆桥。
第四十八节 三炮老爷子回老厂散个步
陆桥人最实在。
果真，白昊提了一句：“准备一辆新自行车，让陆桥拿到零件玩命给我送过来，我不能露面，我露面太显眼。”
“好。”
封遇春一旁问了黎东：“小东子，怎么回事？”
张建国不在，他现在被调到工电修配分厂攻坚小组，看有没有办法修理那两套生产线。所以封遇春就问黎东了。
张建国憋了几年的气，黎东何尝不是呢。
这会封遇春问起，压抑了几年的怨恨一口气全吐出来了，张建国当时已经不在工电厂，黎东可是跟着李三炮身边的。
屈辱，那份屈辱黎东八尺汉子事隔两年之后气的自己都在发抖。
断了一条手臂的林鹤鸣站在李三炮面前轻轻的拍了李三炮两下，李三炮淡然一笑：“象条老狗一样被人打了出来，娃儿们心里不痛快。可比起林老你受的苦，我这点不算什么。”
“不。”林鹤鸣开口了：“我不是来劝你的，我是来告诉你，忍这么多年图什么。”说完，林鹤鸣视线已经转移到了四轴加工中心上：“图国强民才可以站的直，若查明真是小倭子装配出了事情，这次一定要打回去，咱老哥几个和你一起。”
“恩。”李三炮怎么可能没火气，他心里真正怨恨的还有一层。
他当学徒工的时候，就在伪满国。
几十年前受欺负，谁想到老了，又受了小倭子欺负，这才是他咽不下那口气的真正原因。
车间内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全部人去休息，为明天养足精神。
次日，上午八点半。
李三炮象一个寻常的退休老头那样来到了工电厂总厂，干什么，报销医药费。
李三炮来了，谁还敢拦。
闲溜达，顺便见到老伙计聊几句。
总厂办公楼内。
几位大领导正在争吵。
七十万美元的零件费，虽然对于一个大厂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但这仅仅是零件费。其实易损件也会磨损，之后怎么办。
珍贵的外汇就这么浪费了修理上。
修配分厂的厂长胡荀此时低着头坐在角落，他不敢出声，不敢接话，默默的念着希望领导们看不见他的存在。
可越是躲，越是会被人揪出来。
“胡狗子，你他娘的象是娘们，站起来给老子说，你们修配分厂就这么怂了，组织人手再次攻坚，能不能自己修这机器。”
“我，我不叫狗子，我叫胡荀。”修配分厂的厂长胡荀小声的回答了一句，攻坚这事他半个字都不敢提。
已经五天了，修配分厂已经下足了功夫，根本没办法重新制作损坏的零件。
“你连狗都不如，小倭子在门外乱叫，门房的狗都知道咬人，你连咬人都不会。”七分厂厂长张昌兴骂的极难听，但胡荀却是半句都不敢顶。
张昌兴拿起水杯猛灌几口，长叹一声：“今七十，明八十，老子就说旧机器买不成，小倭子不是好东西。”
修配分厂和主力分厂地位不能比，行政级别差两级。
七分厂就是承担许多重要任务的主力分厂。
不说级别，此时修配分厂也没底气顶嘴。
与此同时。
吕大才呢，进了那放有停机设备的车间，以检查机器为名趁人不注意快速的拆了两套零件，然后用衣服包着来到约定的地点，车间旁的一块放废品的空地。
李强就等在这里，见到吕大才后虽然不认识，可他知道有人会给他东西。
将零件接住，李强毕竟小时候就在工电七分厂里跑，知道有小跑，知道有什么管道可以钻，飞奔着跑到一处矮墙旁喊了一声：“大桥。”
“在。”
听到陆桥的回应，李强用力将衣服包着的小包扔过墙。
“接到了。”
李强回应了一句：“我走了。”
李强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只是昨晚接到了赵放的通知，明天因为他熟悉工电七分厂的各种小路，帮着送一样东西出来。
是白昊要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李强滑头，贪小便宜，可关键的时候真的不掉链子。赵放没有任何的许诺，只说白昊需要，而且不能露面。
李强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陆桥呢，连问都没问，只知道接应了就赶紧最用最快的速度送过来。
九分厂，陆桥到厂门口赵放正等着呢，见到衣服里包的东西就狂奔着往车间跑。
所有人已经就位。
分析零件，研究材质，找替代品，准备机器刀具，开始研究设定加工程序。
所有人配合得当，速度极快的开始了动作。
再说工电总厂。
总厂设备科的科长李援朝独自一人坐在厂子前院的丁香树下，脚下已经有一堆烟头了。
李三炮见了几个老朋友，又在工电食堂吃了个豆浆油条，走到工电总厂前院溜溜食，却看到了自己的本家设备科的李援朝。
算起来，还是没出五褔的侄子。
李三炮走了过去：“援朝，你还为你弟弟结婚的事情发愁，你爸不在了，有什么困难叔帮你想想，要是女方家里非要电视机，叔给你弄一台。”
李三炮知道白昊手上的电视机多，比原先答应给生产多士炉发奖励的要多出几十台。
“叔，电视机的事情保卫处的三科鲁科长帮我卖了一辆黑市二手电视机，我发愁是其他的事情。”
“说说。”李三炮说着发了根烟给李援朝。
那怕他知道李援朝就是总厂装备科的科长，肯定是为修理那机器发愁，此时却是不动声色，因为白昊有句话说到他心坎上了，没把握就不动，有把握就雷霆一击。
李援朝接过烟：“叔你这两年不在厂里，有些事情叔可能不知道。小倭子不地道，七分厂那边的设备坏了，修配分厂攻坚，刚才修配厂过来说失败了。”
“叔你可能不知道，你大徒弟张建国回来了，就在攻坚小组。没办法解决，只好找设备厂家过来，谁想光是轴承座就要咱们七十万美元。这还不算派人过来的钱，加上来怕是八十万美元都不够。”
李三炮愣了一下，昨天吕大才说因为轴承引发的损失就要上百万，可万万没想到，光是轴承的直接损失就已经八十万了。
这么贵。
第四十九节 憋了两年的一脚
八十万，就是这么贵。
李援朝又说道：“小倭子的人来了，咱买飞机票请人来的，这会住在咱招待所，妈的，我爸要是还活着，一巴掌拍死他们。说话能把我噎死，好象这天下没他们提供零件，咱们的机器就要全部停摆一样。小倭子是看着咱们任务紧，故意喊高价的。”
李援朝的父亲死在夏国初半岛战场上，当年更是亲手杀过小倭子的英雄。
这时，只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半大小伙子疯了一样的往厂里冲，在厂门被门卫挡下，看到李三炮站在厂前花园，扔下自行车就冲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见到李三炮的时候急的说不出话，眼泪哗就流下来了。
是赵放！
眼泪流出来，脸上却是笑着的。
李三炮内心升出一种没办法形容的感情，走过去摸了摸赵放的脑袋：“成了。”
赵放哽咽着只是猛点头。
成了。
李三炮抬头看天深吸一口气。
李援朝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呢，问了一句：“叔？”
李三炮一伸手，赵放奔到门口从自行车架上解下自己的布包，从里面取出一套工作服。
工电厂的工作服。
李三炮眼神之中一份虔诚，一份肃然，很正式的穿上这套工作服，然后将工作帽一戴，再接过赵放手中的油纸包：“援朝，跟叔走。”
总厂一号办公楼，也就是主楼。
会议室中正在吵架，李三炮到的时候敲了敲门，因为里面吵架所以除了修配分厂的厂长胡荀之外谁也没听到敲门声，可修配分厂的厂长胡荀却在犹豫，这会告诉领导有人敲门，是不是合适，或者是领导听到了不想让人打扰。
正在胡荀犹豫的时候，却听到卡嚓一声，门直接从外面给踢开了。
会议室的人都惊呆了。
要知道这次会议是总厂书记亲自主持的，谁敢踢这门。
不想干了！！！
可当李三炮走进来之后，郑爱民整个人愣住了，昨天和白昊喝酒的时候还提到李三炮了，李三炮怎么出现在这里。倒是书记付强是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老李，这么大火气，谁还敢给你气受。”
没错，这就是八级工。
就是书记都给三分面子的八级工。
李三炮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都认识，然后手一翻，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付书记，我老李不太会说话，这东西看能用不，能用就叫小倭子滚。”
整个办公室瞬间变的安静。
李援朝一个箭步奔上来打开油纸包，然后四处找测量工具，会议室没有，他也顾不上喊人去找，自己奔出去找测量工具了。
七分厂厂长张昌兴上前递了一根烟：“老哥，还就是你，靠山山倒，靠老哥让人心里踏实。老弟这口恶气差一点给憋出毛病来，让小倭子滚，有多远滚多远。”
李三炮没接话，眼神之中带着杀气站在那里。
付强也没动，郑爱国走了过来：“老李，白昊找你了？”
“恩。”李三炮点了点头：“我在娃那里住了半个多月了。”
胡荀呢，赶紧跑去给李三炮倒了一杯茶，恭敬的放在李三炮面前。不用此时，放在以前胡荀在李三炮面前就老实的很。
李援朝回来了，拿着测量工具就是一阵量。
“优等品，但强度在这里没办法测。”
“真的？”
付强有些激动。
李援朝把工具递给付强，付强亲自测量之后又让郑爱国测，再让张昌兴测，结果都是优良，这精度比小倭子原先的还好。
但。
李三炮能加工出来，成品率三成左右，这是郑爱国坚持的。
“老李，我知道你能加工这个，但咱们坏了几百个。”
李三炮伸出一根手指：“料备足，都不需要老李我动手，我徒孙一天干一百个，少一个，质量有一个不过关，你们往我老李脸上抽，把我老李的脸抽烂。”
加工中心的特点就是，头一个工件都会非常难，但第一个搞好之后，接下来只有一个熟练的人把夹具、装活、定位搞好，就能很轻松的搞出来。
说徒孙有点过份了，这种高精度的工件在夹装与定位上还是需要经验与技巧的。
就这样把小倭子踢走吗？
当然不能了。
付强一个眼神过去，郑爱民秒懂。
“老李，老李。我马上给你备料，你说什么料就什么料。”郑爱国招呼着李三炮，一边给李援朝打手势：“援朝，还不快去给你叔准备好茶，拿好烟。”
李三炮一把推开郑爱国：“少来这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今天不赶小鬼子走，明天也会赶。”
郑爱国一下就来气了：“老李，李三炮。光是几个轴承管什么用，整个设备的问题要解决，你要能解决了，我爬下让你当驴骑，你要打谁就打谁。”
李三炮也不多说，在门口把赵放揪了进来：“我徒孙，把所有的坏轴承拆两套给他，我准备好备料表让他送来。走了，你……也苦。”最后一句话，倒让郑爱民很是被感动。
在场的人心中都明白，解决不了设备的关键问题，小倭子是绝对不能赶走的。
只是，李三炮凭什么就说，这种复杂的高精度的零件靠他徒孙就能干出来。
张昌兴套路了一下赵放：“小同志，你那个分厂的。”
“九分厂。”
九分厂，有正式工吗？
张昌兴笑问：“以前是那个厂的。”
“庆东，学的是镗工。”
“你会干这个？”
“还行。”赵放是亲眼看着这东西怎么造出来的，他感觉如果自己用心点，还是能把夹具上好，然后对准标线，定好初始位置的。
所以，可以说勉强能干。
张昌兴不相信，肯定不能够，这东西你一个镗工学徒，让你再练十年也不行。
张昌兴就问了：“我不怎么信，你真的能干。”
赵放不傻，听得出来这位七分厂的厂长想问什么，马上一挺脖子：“我师傅黎东。”
去你娘的腿，张昌兴很想给赵放一巴掌。
别说是黎东了，就是黎西也不行。黎东的师傅李三炮干这种精度，高难度的曲线加工都只有三成左右的良品率，你耍老子呢。
第五十节 圈套
赵放嘴很严，四轴加工中心没有公布之前绝对不会讲的。
他这几天没黑没白的跟着打下手，虽然四轴什么的以他的知识层面认知还是不够的，可他听得懂一句话，可同步底座与不可同步底座就是两种不同的机器。
车间内，就如何让底座也可以同步协作，所有人都已经拼上命了。
光是草稿纸已经用了一板车。
赵放学历不高，他用心，可基础的差距让他已经看不懂白昊在干什么了，白昊画的图在他眼中就是天书，比抬头看星星还乱。
可好多人都看懂。
这是真正刺激到赵放了，他在读书，从技工学校的书开始读起。
所以，无论谁问他，都不会说九分厂在干什么，在赵放看来那机器就是白昊的命根子。
有这么重要吗？
没有。
至少白昊就没当回事，赵放叫上陆桥，用三轮车拉了半车的各种大小轴承回到九分厂，白昊已经在油污中把一套齿轮箱给拆了。
“伍教授，相信我的判断。用滚柱轴承加双向推力轴承才能保证稳定性，而且齿轮自锁上这结构不对路子。润滑方面我不太懂，但这个明显感觉不对。”
“再来，从材料上、结构上要保证齿轮的刚性和扭力。再算算。”
白昊补充道：“是超高刚性和超高扭力，这个台子是水平转的，若是再加上横向旋转呢。这种齿轮箱的结构要为将来升级作准备。”
水平，再横向旋转。
白昊说的是五轴旋转工作台了。
正如封遇春说过的，五轴的理论没什么，大家都知道应该是那五个轴。可真正应用上呢，眼下就这个齿轮组，封遇春感觉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把自己一生的知识全部集合起来，似乎还不够。
不止是他，每个人都一样。
至于赵放回来带着轴承样品。
几位教授的学生去配合黎东编程吧，这东西没挑战性，而且也不够好玩。
用四轴加工中心来制作这些东西，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白昊实操不行，理论不够，可架不住他见的多，在他重生之前的年代九轴六坐标联动都不是神化，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机器。
超高精度，分开一堆散件，合在一起是四四方方的铁块，连一丝缝都看不出的高精模具。
所以，白昊会扯。
而且扯的很有方向感。
白昊这会扯了几句，伍千野揪了一把自己原本就不多的头发，灵感一现：“有了，你们过来算一算这个结构，我们把二号齿轮往下，将七号轮上提，然后增加一个角轮，然后这在这里装上双向推力轴承，把原先的……”
伍千野只是揪掉了几根头发。
一群博士们是真的开始掉头发了，这计算量是惊人的，各种应力、配比、刚性……
还好，有一台计算机。
比起以前靠算盘的前辈们，博士生们表示，他们已经非常非常幸福了。
又一天过去了。
白蕠发现自己的组员吕大才不见了，宿舍没人，食堂没人，偶尔会出现在七分厂那坏掉的流水线车间，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是见鬼了。
等白蕠想去问白昊的时候，白昊又穿的光鲜夺目的出现了，戴上了西装袖扣，大金表，太阳镜，羊毛礼帽。
开上那辆别说是整个秦州，就是整个夏国估计都没几台的豪车，跑了。
白蕠抓住赵旌：“你们白厂长干什么去了？”
“早上，我们领导收到一封电报，去机场接国际友人来帮工电厂修机器。”
开玩笑。
白蕠心说，自己怎么不知道，来访的国际友人，我们工部外事司怎么不知道，给工电修机器，那么就铁定会向工部报备，由外事司来安排接待。
可自己却半点消息也不知道。
白昊在搞什么鬼。
机场。
白昊翻看着早上收到的电报，电报是杰夫哈斯的，内容大概是，杰夫的护照掉进了泳池里，然后补办张护照需要时间，重新办签证也需要时间，所以请自己的朋友过来帮助白昊。
白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细细读完。
这事有古怪。
因为说话的语气不象杰夫哈斯，倒象是自己认识的另一个人。
杰夫哈斯的妹妹，凯瑟琳哈斯。
也就是杰夫哈斯一直挂在嘴边的小魔女，这丫头是杰夫的恶梦，白昊和她交过几次手，白昊自叹不如。
虽然总是整杰夫，可毕竟是哈斯家族的成员。
若不是喜欢飙车把自己飙到了天堂，哈斯集团不可能被人吞并。
此时，白昊再次研究电报上说话的语气，深感怀疑，这电报出自凯瑟琳之手。
难道，这是一个圈套。
在出门前，白昊打过一个电话到漂亮国，哈斯庄园的人接电话告诉白昊，杰夫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无论是不是圈套，白昊都准备先把人接了再说。
很快，人到了。
“哈罗，你一定是白，我是莱德里安，博士！”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老男人，穿着粉红色的外套，绿色的裤子，还带着一条亮黄色的丝巾。
白昊没有一点犹豫，上去就是一个拥抱。
“你一定是杰夫请来帮我的。”
“当然，你是杰夫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专程飞过半个蓝星过来，就是来帮助你的。”
白昊很热情的握着莱德里安的手：“我尊敬的博士，你飞了半个蓝星过来，那么一定要接受我的盛情招待，我订了最美味的美食，一百零八道各种饺子。”
“太感谢了。”
白昊带人入住钟楼酒店，这是京兆市中心的涉外酒店。
然后，放开了吃。
再灌下二斤白的，白昊尝试着套话，谁想这位倒还是一位老江湖，说话滴水不露。
“亲爱的白，你应该知道，倭人的技术是从我们漂亮国买到的，所以我给你搞到了一份图纸，是那机器最初时的设计图。倭人可能作了一些技术修改，但我认为他们作的不好，非常的不好。”
无所谓了。
白昊见到一盒子五寸软盘，心说管你是不是假的，有这图纸就能搞定那生产线。
没错，有图纸就真的能搞定。
工电厂是有真水平的，只是没有图纸，许多机器的结构看不懂，也不明白小倭子为什么这么设计与安排。
第五十一节 博士，您只管吹，其余交给我
把莱德里安灌醉之后，白昊赶紧回到了工电厂。
图纸在手。
托西巴派来的技术人员，渡边纯一郎也就给扔到一边了，付强派了两人个过去敷衍，在没有百分百保证能把问题解决之前，他是不会得罪小倭子的。
就在此时。
夏国时间晚七点，漂亮国东海岸时差十三小时，西海岸是十六小时。
哈斯庄园在加州，此时正是漂亮国西海岸的凌晨三点。
庄园的一处酒窝里，杰夫哈斯正在试图撬开那扇厚度达到五寸的橡木门，就在这时，旁边的通气的小窗从外面打开了，然后一只金发的漂亮姑娘把脑袋钻了进来。
“你……”杰夫哈斯气的都不想骂人了。
凯瑟琳哈斯。
从小就让杰夫哈斯头疼的要死要活的亲妹子。
凯瑟琳说道：“在我和倭岛托西巴公司谈合作的过程中，我不允许任何人搞破坏。谁在乎夏国一个小工厂机器是不是坏掉，但哈斯家族若是有人破坏了我们与倭岛托西巴公司的友谊，却是不被允许的。”
杰夫哈斯盘腿坐在地上：“你让我失信于人。”
“我会补偿他的，等我与托西巴公司的合作谈成，我可以补偿他，钱不是问题。”凯瑟琳非常自信，她相信钱可以买下一切。
包括友谊。
杰夫哈斯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凯瑟琳，凯瑟琳把脑袋缩回去，然后放下一只吊篮，吊篮中有食物和水。
杰夫哈斯坐在酒窑之中等，然后感觉到外面没有声音了，再一次开始尝试破坏橡木门的门轴，破坏整扇门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能让石块松动，让门轴错位，自己或许有可能钻出去。
再说夏国。
修配厂长负责端茶倒水，清理烟灰缸。
以工电正宗八级装配钳工庞兴华为首，张建国、黎东等人参与其中，再加上六位大学生技术员，新的攻坚小组成立了。
啪。
庞兴华一拍桌子：“绝缘没作好，这事咱们有证据。但有一说一，真正造成这么多轴承坏掉的原因应该是小倭子改了原始的设计，他们只图省事，这里是连续铜排入线，然后……”
大家都不是外行。
除了修配厂长胡荀之外。
这套生产线简单来说就是组装，预烘、浸油、滴油、洪干、冷却、再组装……
眼下头一道工序小倭子就简化的机器，光是缠铜线的部分就简化了，那么重的变压器基架在工作台上旋转，设计图中有十八个旋转轴承，小倭子只装了十二个。
还有……
一条条，一件件。
越是把图纸研究的通透，在场的人却是冷汗直流。
这机器看情况是根本没办法修，是需要大改造才能保证不坏，依原样修出来是能修，但最多用一年还会陆续出问题，然后接着大修。
整一夜，会议室灯就没有熄。
所有人都在讨论，在研究用什么办法既可以很快让机器修复生产能力，又不会再次损坏，而且还要省钱。
第二天，白昊把莱德里安带来了。
莱德里安是不是真博士白昊不知道，但这家伙一开口就知道是有真水平的。
先是系统的讲了这套生产线的设计思路，以及使用技巧等等之后。
莱德里安说道：“这种设备是十几年前的设计，是需要不断的修理才能勉强使用的。但是，却有两种还在研究中的改进思路，仅两处修改就能让这机器完成质变。”
白昊在旁问：“博士，说说看。”
莱德里安指着最初给变压品绕铜线的部分说道：“为什么一定要让工作台动呢，用机械臂来进行七百二十度旋转，这样效果会更好，但合格的机械臂却很难得，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白昊默默的记下。
继续往后面走：“还有这里，以前的设计为了效率使用传输带，现在的新思路是纯钢的转运台，这样的效果会更好。”
白昊听完后问：“那么，改造的成本呢。”
莱德里安伸出一只手：“五百万美刀。”
白昊伸出三根手指，就在莱德里安认为白昊要砍价的时候，白昊说道：“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一下。”
“当然。”
接下来，并于莱德里安的招待自有工电厂的人接手。
回到会议室，张建国对白昊说道：“你请的这个人很有水平。”
白昊呢，折了两根铁丝然后找了一根纸条在张建国面前比划了一下：“别听这老骗子的，机械臂再有十年漂亮国都无法应用到机器上，这种结构可行吗？”
白昊折的，就是几十年后捆草机的那种简单结构。
张建国还在思考，庞兴华一把抢过白昊手中的小东西：“这玩意，这样，这样。妙。”
张建国也反应过来了：“不，不能这样。如果把变压器基架固定在一个立轴上，然后这样的爪子有两对，一起绕线圈，速度可以每分钟绕二十圈，但怎么控制可以绕的顺呢。”
“加递进卡齿。”一个大学生技术员提出一种设想。
“那么，怎么断线。”
“在吐线口加机械卡剪。”
“那么……
白昊在旁加了一句：“要我说，要个球的传输带，加铁轨变成一辆辆小火车，绝对比传输带转的快。”
“有理，先说这绕线爪，再说注油的那翻斗，这个有办法。只是齿轮箱结构呢，这个要研究一下。”
“不用。”白昊随手就画了一套。
这是伍教授带团队研究的，原本用于四轴加工中心工作台，受限于只能旋转二百四十度，而且结构刚性太弱，放弃。
对于绕线卡爪，这东西能转一百八十度就够了，而且刚性要求相对很低。
“建国，你儿子是这个。”庞兴华给张建国竖起一起大拇指。
这些人，有资格被称为匠人了。
他们作出了研究之后，立即进车间。
工电厂拥有无数的机床。
为了修这套进口生产线，他们有权利调作工电厂任何一个工段协助。
上百位师傅开始工作。
锻造、铸造、车、镗、铣、磨、镗。
李三炮来了。
最重要的几个部件，他换上工作服亲自出手。
第五十二节 摆酒，一定请博士喝好了
巅峰八级工李三炮亲自出手了。
正如白昊所说的，要把小倭子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要升级这台设备。
就在工电厂近百位师傅憋着一口气要给小倭子好看的时候，杰夫哈斯终于逃了出来，趁着自己妹子不在家，连着给白昊打了三个电话，白昊因为在忙没在办公室，杰夫哈斯没有犹豫火速的砸开凯瑟琳的房间门拿回自己的护照。
直奔机场。
为了马上坐上飞机，杰夫买的票绕了好大一圈，先飞西方大洲的某个机场，再转淡马锡，再转夏国帝都，再转夏国秦州京兆市。
杰夫在飞机上抱头大睡的时候，夏国京兆市。
经过了两天的忙碌，那个双叉绕线器已经进化到了第二代，原先的第一代也重新改进，变成了一代半的。
加上了一个双倒角铁夹具，绕变压器不行了，却是绕电机转子的好东西。
可惜，工电没有电机厂。
然后呢？
刚从宿醉之中醒来的莱德里安正对着镜子发呆，他已经有点分不清自己在夏国京兆市待了几天。
可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白昊来了。
“亲爱的莱德里安博士，您真是太伟大了。为了庆祝您的伟大，我们准备了京兆最盛大的宴会。”
“宴会？”莱德里安有点紧张。
在他的记忆中，他似乎刚参加完宴会。
白昊问：“难道，你的肚不饿吗？”
凉菜阶段就被抬回酒店，又睡了十四个小时的莱德里安怎么可能不饿。
“好吧，我确实需要吃点东西。”
“当然，今天是京兆的七大碟子八大碗，外加我们秦州最北与最南的四道名菜，你一定应该好好品尝一下。”
白昊热情的招待着。
虽然白昊认定了，这家伙不安好心，百分百是打着让工电厂把机器整坏，然后不得不找小倭子花巨资修理。
但是很遗憾，那套注油的高压变压器生产线，距离完全修好，以及改造升级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所以，白昊来请客。
因为师傅们非常想听一听这位博士，伟大的莱德里安博士还会有什么高明的建议，关于那套中压干式变压器生产线的。
一只来自YL市的大厨亲自烤的烤全羊。
一道来自汉中大厨师准备的豆腐十八烧。
再加上关中的七大碟子八大碗。
临时制作的超大桌子给摆的满满的，白昊还特别从外语大学请了六个学生前来当翻译，以庞兴华、张建国为首的高级技工队，还有以吕大才为首的工电大学学历技术员队，在一间大屋内摆开两桌。
酒，墙角放了八箱。
在白昊接莱德里安的时候，庞兴华对工人师傅们开始讲话：“今天的原则是，好好喝酒，谁在宴会结束还能站直了，就是对不起咱们工电厂。当然，也不能光喝酒，要让博士喝好，喝高兴了，再给咱们讲一讲更多的超前设计还有理论知识。”
另一边，吕大才也在给几位大学学历技术员说道：“咱们的任务是，记录下所有的一切信息，今天一定要套问出小倭子这套设备的陷井，喝酒这事，大家尽力就行。”
终于，白昊把莱德里安接到了。
对于夏国这种超热情的招待，莱德里安内心产生了一丝丝的愧疚。
正如白昊猜测的，他就是一个坑。
是凯瑟琳安排过来挖坑的人，杰夫找的人因为凯瑟琳的阻止，根本就没上飞机。
酒桌上，白昊从红烧肘子中用筷子抽出一条瘦肉放在嘴里，就吃这么一条肉的功夫，莱德里安已经三杯下肚。
那怕是三钱三的小杯子，因为喝的猛的点，莱德里安的脸已经红了。
然后十几只筷子给莱德里安的盘子夹菜，象是填鸭一样又给塞了一嘴吃的，没等莱德里安咽下去，又三只小酒杯捧到了他的面前。
关于喝酒、劝酒的说辞，那怕不用翻译，光是看这边工人们又唱又跳的，莱德里安都不好意思不喝。
终于，莱德里安开口了：“我们有一个设想，用合成树脂绝缘，四千伏至十千伏这个级别的，在生产的过程中将流水线增加两道工序，改漆绝缘为合成树脂绝缘，可以降低噪音低于四十分贝，空载损耗可以降低百分之二十左右。”
莱德里安又被灌了二两，这会开始讲述这种设想。
这东西放在漂亮国都没有真正工业化，实验室只是有这种设想，研究成型并且量产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所以，莱德里安纯粹是忽悠人。
可他却在半醉的时候，随口说了几个方程式。
一旁的拥有大学学历的技术员早就准备好了纸笔，快速的记了下来。
莱德里安没安好心，这几个方程式就是绝缘材料的，却只是实验里只个年轻的大学生的提出的设想，连研究生都不是的打杂大学生提出的设想，根本就没有人在意。
只是他偶尔听到，这会只当是宝贝给说了出来。
终于，烤全羊给抬上来了。
莱德里安呢，人已经在桌子底子揪都揪不出来，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白昊拿刀切一块烤全羊，放在嘴里才开口问：“爸，这家伙喝了多少？”
张建国环视一下四周的空瓶子，再看看桌上的杯子：“不多，才两斤半。”
“来，烤全羊，味道超一流，等会砍一块带回家。”白昊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拿着大刀就砍向了那只烤全羊。
莱德里安又被抬回钟楼酒店里。
宴会上两桌子菜，连一滴油都没剩下。
人多，而且肚子没油水，这会吃饱了赶紧回去加班。
而白昊呢，第一时间直奔京兆交大。
“贺教授，这几个方程式是真的，还是假的。”
贺秋丰已经研究过一轮了，这会看白昊问就回答：“不能用真假来说，只能说是未完成的，而且设计思路也各不相同，如果依照绝缘的理论来说，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思路，其中有两种我们打算合并尝试一下，如果推算无差错的话，今晚上就能出结果。”
“恩。”白昊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三节 打死也不说
京兆交大材料学院，实验室。
贺秋丰这会又拿出厚厚的一个本子：“这是试验数据你看一眼，我们拆了你从哈斯公司买的那台电机，其中转子部分用的是合金铜线，看似几乎是纯铜，但和纯铜还是有的细微的差别，要想仿制这种电机，还有二十多个材料难关要攻克。”
白昊挑着翻看了重点数据后说道：“教授您的意思是……？”
“钱。”
贺秋丰说的简单明了。
要作这么多材料实验，在没有上报科研计划的情况下，这部分科研经费没有钱，只能白昊的第九分厂来出。
这笔钱可不是小钱。
白昊心算了一下：“最近有几千万美刀的订单，九分厂扣百分之五至八的管理费，但他们肯定不会给我美刀，所以百万夏国币还是有的。”
贺秋丰点了点头：“眼下够，但照你这么折腾，很快就不够了。你别忘记，那四个家伙真疯起来比我能烧钱。”
白昊懂。
无论是机电一体化研究，还是电栅技术，或是机械传动研究，那个不是烧钱的。
计算机省钱吗？
省个鬼。
就算只是为机床设计程序，可电脑全靠进口，贵的要死要活的。
贺秋丰又问了一句：“你不往上报的心思我能猜到，时机还不到，更何况你眼下手头有钱。我倒是要问一句，你在等什么？”
白昊也没隐瞒：“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改变加工中心行业构架与格局的机会。这么解释吧，就说那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多士炉，为什么能起许多人的关注，因为可以创汇。这就是市场，市场有需求的时候，这个行业才能爆发。”
“有些道理。但你的格局小了，我和伍千野聊过，他说就是眼下这台四轴的雏形机放在夏国都是宝，如果真的能够把转台研究出来，你的名字会留在夏国工业史的史册上的。所以，别太久。”
“恩，我懂。”
贺秋丰等人是封遇春的面子拉来的，都是他认为可靠的人。
这些人以研究为生。
他们轻易不会开口劝说什么，但开口了，就代表着这事真的很重要。
贺秋丰看那边新的实验准备好了，在去作实验之前又对白昊说道：“最后说一句，虽然我这边的材料研究，但合成树脂这一项是单独立科的，仅合成树脂就分为五大类，再细分更是多的数不清，所以再往深研究估计我不行，要找真正专业的人。”
白昊接了一句：“要准备钱。”
“对，钱。”
贺秋丰很喜欢白昊，因为白昊够简单、够直接。
白昊手上还有些美刀，但这些钱现在还不是能投入九分厂的时候，账目不好作。
更重要的是，白昊还等着夏国币贬值的。
快了。
很快，夏国币就要开始第一轮贬值，到时候出口会增强，自己手上那点美刀换成夏国币也会翻倍的。
白昊从京兆交大出来回工电厂。
工电总厂之外，但凡是所有重要的分厂都拉出的横幅，写的内容各不相同。
有的写，大干七十天，艰苦奋斗我最强。
还有的写，不完成任务，绝不回家过年。
总之，各种各样的横幅拉出来。
这是工电厂的决心，全员加班，拼上老命也要把修理机器需要制作的新部件造出来，然后加班加点的追上丢失的时间，为完成电厂的重点设备任务加码。
而吕大才呢，被堵到了小办公室。
吕大才坐在地上，嘴里重复着一句话：“打死也不说。”
可白蕠还什么都没问呢。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让白蕠深信，九分厂那被阻挡着的地方，肯定有秘密，而且有大秘密。
找白昊？
这小滑头嘴里就没实话。
白蕠思考再三，决定和张建国谈一谈。
九分厂小食堂。
今天吃烤全羊。
毕竟所有人加班了不知道多少天，眼下有了暂时休息的时间，摆宴是必须的。
至于名目嘛。
自称九分厂跑腿王的李强查了查：“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九，是咱总厂郑书记的生日。”
“行了，庆祝郑书记寿辰，摆宴。”
就这么订了。
李强是实在找不到开宴会的理由了，可谁想，就这扯蛋的理由，竟然还能用。
李三炮才不管那么多了，今天要喝酒，而且还要多喝两杯。
眼看着小倭子就要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一定要喝酒庆祝一下。
白蕠呢，这时找到了李三炮。
她知道李三炮是张建国的师傅，所以先联络一下感情，等会自己和张建国谈的时候，希望李三炮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李师傅。”
看到白蕠，李三炮自然是认识的：“白领导。”
白蕠笑着笑算是回应，走近之后说道：“趁还没上菜，能和李师傅聊几句吗？”
李三炮摆了摆手：“我就是一个退休的闲人，什么也不知道。”
又是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九分厂车间内没鬼，才真叫见鬼了。
可白蕠要问的不是这事，白蕠直接说道：“我想问一下十六年前的一件事情，在榆林一个县城火电场旁的村子的事情。我想知道当时的经过，白昊是不是那时候被带回来的。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他们，只是想知道是不是。”
李三炮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蕠。
这件事情过去十几年了，今天怎么会有人提及，白蕠？
想到这个名字，李三炮不可能不多想。
“李师傅？”白蕠看李三炮的反应，又喊了一声。
李三炮摇了摇头往一旁走去，白蕠赶紧跟上。
在走的时候李三炮问：“这个时候，不应该。建国一家子这日子刚有点起色，也不合适。”
白蕠小声说道：“李师傅，你听我一句。我爸年龄大了，我家兄妹四个，长兄白慕我找了好些年，二哥、三哥一个是烈士，一个牺牲在实验室爆炸中。家里就只有我和我父亲相依为命。”
白蕠说完看着李三炮的反应。
李三炮点了点头：“你是为昊子来的，你没有直接找昊子？”
“没有。”
“你也没和建国提过？”
“没有。”
“你有昊子他亲爹的照片吗？”
“有。”白蕠当然有照片了。
第五十四节 正义使者艰辛的到了
白慕年轻时候的照片拿出来交在了李三炮的手中，李三炮看了一眼后回头喊了一句：“东子，过来。”
黎东一听师傅喊，小跑着就过来了：“师傅。”
李三炮问：“十六年前昊子被捡回来的时候，还有谁当时派去电厂支援建设了。谁见过昊子他亲爹？”
黎东想了想：“庞师傅，他当是安装队的带队师傅。”
李三炮将那张照片交给黎东：“别声张，让老庞看一眼，然后告诉我。”
一看到照片，黎东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再细看，和白昊长的很像，但肯定不是白昊。照片后面的背景是在帝都大广场，白昊似乎没去过帝都。
“师傅，这是？”黎东大概猜到了，所以他想求证。
李三炮只说：“先去让老庞看看，其他的事情再说。”
“恩，我去办。”黎东将那张照片找了一张纸包起来，然后又找了一本书夹着，然后放在自己的工具包内。
白蕠赶紧说道：“谢谢李师傅。”
李三炮一摆手：“别谢我，这事还没个一定呢，就算是又如何？这些年也没个踪影，建国苦了十几年，别说给钱这种话，要说了别怪老头子我翻脸不认人。”说完，李三炮黑着脸，背着手往准备宴会的大屋走去。
白蕠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事不容易。
冒然开口，肯定不会是好结果。
给钱，这事更是笑话，白昊现在不是差钱的人。
算了，先吃饭。
而就在此时，一名机场的工作人员将一个穿着单衣的漂亮国金发男子送到了九分厂。
杰夫哈斯。
信用卡在夏国没用，支票本也一样没用，因为是逃出来的，口袋里只有一张一美刀的钞票。
又冷又饿，那样子让守着厂门口的赵旌认为，这位外国友人被打劫了。
杰夫哈斯语速极快的说了好长一串，赵旌一个字也听不懂。
还好机场的工作人员给翻译了：“他说，他是来找他的朋友的，叫白，希望可以马上见到他。”
赵旌也有点懵，他先是把杰夫哈斯让到门房，给烤上火，披了一件棉大衣，然后进去找人。
懂漂亮国语的。
最合适就是工作小组的来自帝都的翻译欧阳芊芊。
很快，欧阳芊芊跟着过来，一见到杰夫哈斯也是给吓了一跳，这是给人打劫了？
“杰夫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我要见到白。”
“好，好，我马上安排人去找他。”
“我需要食物，我需要水，我需要衣服。”
“当然，没问题。”
杰夫哈斯，白蕠自然也是认识的。
给厂里的人一介绍，九分厂的人马上知道，这位就是白昊签下几千万美刀的关键人物，立即扶到上座，先给倒上酒。
洗尘、接风酒。
李强赶紧骑上自行车狂奔着去找白昊了，此时白昊应该在工电总厂。
等李强找到白昊，白昊回到九分厂的时候，杰夫哈斯已经和几个博士勾肩搭背，还学会了几句秦腔正吼着呢。
醉了。
不过，见到白昊，杰夫瞬间酒醒了大半。
“白，我要告诉你，这件事情出大问题了。”杰夫哈斯把白昊拉到一旁快速的讲述着他这些天的遭遇。
先是被自己的亲妹妹套路，然后骗到酒窑给关了起来。
凯瑟琳又替换了杰夫安排来夏国的人。
简单来说，这件事情是个坑。
“白，凯瑟琳的目标是让你们在这次遭受巨大的损失，然后不得不找倭岛的托西巴公司花大价钱修理机器。”
白昊却是大笑：“或许吧，你认为凯瑟琳能想到的招数就一定管用。喝酒，明天给你惊喜，我唯一不明白的，凯瑟琳为什么要讨好托西巴公司。”
“恩！”杰夫思考片刻：“我告诉你真相。”
“真相？”
“对，真相。”杰夫哈斯变的严肃起来：“加州大罢工你是否知道？”
白昊重生前似乎听到过，但也是在几十年后了，这次大罢工时间久、范围广，自己知道的纯粹属于新闻形式了。
杰夫哈斯继续说道：“我们哈斯公司有几笔订单，非常大的订单。其中最紧急的便是明年四月份就要开始向阿三国交货的机床订单，因为罢工，我们和工会的谈判陷入了死局，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结果，所以工厂已经停工。”
“然后呢？”白昊追问。
杰夫哈斯说道：“如果违约，我们要赔偿不低于五千万美刀，这只是合约的赔偿，加上其他的各种损失，不可估量。所以凯瑟琳提议与倭岛托西巴合作，让他们完成订单，我们还能保留名誉。”
“但是！”杰夫哈斯很严肃的说道：“商人，不应该把收益建立在损害友谊上。当然在凯瑟琳眼中，你不是朋友。他或许会拿钱来补偿你，但我不愿意这样，所以我要来告诉你，她给你设下的陷井。”
白昊点上了一支烟，思考了几秒之后问：“杰夫，在你的家族，他们会不会认为，你背叛了家族。”
“我所作的事情是正义的。但，如果因为我这次来找你，托西巴公司找借口为难这次合作，我想他们会这样认为的。”
白昊又问：“阿三国的订单是什么样的机床？”
“数量不少，百分之八十五是普通手动机床，小部分数控自动机床。不过数控的那部分交货在九月以后了，第一批是纯手动的。”
白昊伸手往杰夫哈斯肩膀上一搭：“杰夫，战争开始了。击败凯瑟琳，我帮你制造这些机床，而且让你保持巨大的利润。但，你空口无凭，你的家族不会相信你，所以第一步，收拾托西巴，狠狠的收拾。”
“然后呢？”
“计划是这样的，我要挑起对托西巴的全面法律诉讼，将托西巴在夏国搞臭。这样他们就会面临巨大的产业压力，或许他们在谈判之中会对你们哈斯公司放低姿态。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
“继续，继续。你果真是一个天才。”杰夫哈斯的眼睛里闪出了光彩。
杰夫哈斯在白昊的讲述中听到了机会，一个似乎非常好，而且对自己，对自己家族有利的机会。
所以，杰夫哈斯在催着白昊讲下去。
第五十五节 一个小计划
白昊接着往下讲：“你们那些订单，我想办法搞定，你可以试想一下，你们哈斯公司不可能全面停产，高端机床自产，低端的我来安排生产，这样你交付了阿三国的订单，利润保证比和托西巴公司大，高一倍，相信董事会也不是瞎的。”
“恩，恩。你是我的天使。”
杰夫哈斯已经开始有些兴奋了。
白昊扔出第三步：“最后一步，你有没有想过，哈斯公司的机床挤掉托西巴入驻夏国，你应该能够查到托西巴的各种机械出口到夏国有多少，有些你们不生产的，你难道在漂亮国买不到吗？”
“欧，上帝。”
杰夫抱紧双手，只差跪下了。
白昊单手勾着杰夫的脖子：“倭岛托西巴公司专业造假几十年，找到证据，然后交给律师。我负责在夏国国内起诉，你帮我找人直接到倭岛起诉，先给他们一招狠的。等你的父亲发火的时候，你再告诉他，不就是几百台机床嘛，你能搞定。”
杰夫小声补了一句：“不是几百台，是连续三年的合约，每年几千台。”
“几万台，也不是这事，相信我。你看你要多士炉，十天我给你加产十八万五千台，不要小看我的生产能力，只要有钱挣，你就算要修一条从蓝星到月球的铁路，我也能给你搞定，所以，开心一点。”
十八万台多士炉和一万台机床能比吗？
显然，杰夫哈斯没想到这么多。
“喝酒，然后帮我想一想，谁可以找托西巴的麻烦。”
杰夫嘿嘿一笑：“这种事情，我想有人会喜欢。倭岛的四井集团有在机械与电子领域有一个最大的敌人，相信四井集团下属的托西巴公司，他们的敌人会有兴趣。”
白昊附和着说道：“当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地堡国的东门子。”
“就选他了。”白昊轻轻与杰夫哈斯一击掌。
杰夫哈斯毕竟是哈斯家族的重要成员，他在白昊办公室内给地堡国打电话，面子还是有的。对方答应派出一个五人小组在一天之内出发，并且携带足够的检查设备，来给杰夫哈斯撑这个面子。
杰夫哈斯挂断电话后对白昊说道：“他们很傲慢，也同样不是朋友，我相信凯瑟琳与托西巴公司的谈判他们肯定知道，他们答应的太痛快了，让我感觉不安。”
“安心，我们夏国有句话叫以不变应万变，谁有市场谁说了算。”
“恩，总之，要小心谨慎些。”
“当然，你说没有错，我们会小心的。”白昊心中有数，东门子公司竟然不要钱来帮杰夫哈斯，不是说不要钱就有鬼，但来的如此之快，肯定其中有什么古怪。
但这个不重要了，如果能合作也不是不行。
如果真的黑心有阴谋，这事自己也确定不能不小心些。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
地堡国纯粹就是看小倭子不顺眼，有机会给小倭子难堪绝对要下黑手。
再次回到餐厅，这里比当时招待莱德里安丰盛多了，那怕在这个物资紧张的时代，只要想办法还是可以弄到不少好东西的。
比如山货。
赵旌许多当兵的朋友都回到了村里务农，还有山区的。
投机倒把是罪。
可朋友家要呢。
送点礼物不是过错吧，白昊自然就大车小车的往回来。然后呢，给孩子一点点见面礼，封个厚厚的红包不过份吧。
白昊已经考虑要不要在九分厂搞一个小冷库了。
白昊搭着杰夫哈斯的肩膀开始向众人介绍：“各位，这位来自漂亮国的先生叫杰夫三世，是一位超级超级超级有钱的家伙，不说别的，想一想咱们的多士炉订单，这位帅气的小哥搞定的，今天要让他吃好，喝好，把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
白昊真的有好东西。
野生的猴头菇，山里的黄羊，许多厨房配料都是纯天然的中药材。
酒。
不是玻璃瓶装的酒就是好酒。
山区有许多人都是自家酿酒的，而且是古法酿酒，是有好东西的。
杰夫问：“白，你怎么介绍我的。”
白昊说道：“我说是你是一位罗宾汉式的牛仔，帅气又聪明。”
“亲爱的白，你真的太了解我了。”
“当然，因为我们是兄弟。”
真当这里没有人懂漂亮国语，欧阳芊芊听的直捂脸。
“来，这是我的养父，当年我在山沟里快被狼吃了，没有父亲我估计已经见上帝去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里这些年比起你认识中的贫民窟最穷的人还可怜，我还有四个弟妹，都是孤儿，我们挤在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屋内，我们吃着别人丢弃的菜叶。”
杰夫听到这番介绍，立即双手拿着酒杯，用漂亮国语说道：“一位伟大的人，请接受我的敬意。”
张建国听不懂，也不知道白昊说什么。
但依夏国的礼节，对方双手举杯这是敬酒，一定要干了。
白昊又介绍了李三炮：“这位是我养父的老师，一位拥有高超技艺的人，这么说吧，拿你们三十年的旧车床他可以在熟悉之后达到千分之一毫米精度，你不信咱们现在就试。”
“不用，不用。”杰夫赶紧再敬酒。
一个个的介绍，杰夫倒是豪气，喝了不少。
到白蕠的时候，白昊介绍：“你见过，这是一位官员，随便意思一下就行了。”
杰夫倒是客气的碰了一下杯，却只是用嘴粘了一下杯角算是喝过了。
白蕠也不介意。
介绍了一群主要的人之后，先给杰夫切了半只水晶肘子。
见杰夫多少吃了些东西，张建国过来劝酒，在他看来这是自己儿子的贵人，若不是白昊认识了杰夫，也不可能有几千万美刀的多士炉订单。
语言不通不要紧。
酒可以解决一切交流问题，喝就是了。
白蕠这才有空找白昊。
“白昊，杰夫为什么突然过来。而且没有通知我们外事司。”
白昊回答：“事情比较复杂，我可以告诉你，那个莱德里克虽然不是一个骗子，但却是来搞破坏的。当然，结果你看到了。”
第五十六节 摩拳擦掌
看到了，看到什么了。
白蕠看到的是那位莱德里克告诉了许多先进了思想与经验，而后经过工电厂几乎一半高级技术工人以及大半的技术员没日没夜的努力，将这些思想与经验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生产力，生产线的效率提高，产品更是高了一个级别。
白昊看白蕠不明白，继续说道：“他是来用一些漂亮国都只是想像的东西说出来骗咱们的，估计他也想不到这一切竟然变成了实物。有一点非常肯定，咱们实际造出来的东西和他说的其实不是一种东西，但又怎么样呢，咱们落好处了。”
“真的？”
“真的。”白昊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白蕠又问：“然后呢？”
“恩。”白昊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我想就需要报备了，杰夫哈斯请了地堡国东门子公司的一只五人技术团队过来，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找事。不是找咱们的事，而是揭穿小倭子的骗局，然后我准备说服工电起诉小倭子。”
白蕠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你疯了。”
“没疯，小倭子专业造价几十年，他们的数据全是掺水份的。而且他们给咱们的机器就没有实实在在的。软弱只有受欺负，狠狠收拾一次，他们以后会老实。而且，我还有后续计划，先收拾了小倭子再说。”
白蕠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小东西。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就敢私自作主，要知道眼下夏国一年向倭岛引进多少先进技术。
这是严重破坏邦交的事件。
白昊看白蕠的反应就知道，白蕠怂了。
马上说道：“收拾过你就知道好处了，自古没有跪着求来的恩典，只有足够尊重换来的诚意。反正这就是我的态度，你若是反对我就立即停下行动，反正亏损的是工电厂，几十年后小孩子们长大了一定会说，你们这些怎么说呢，让我想想，怎么把难听的话讲的够雅。”
白蕠听懂了。
她也知道白昊在骂她。
白蕠说道：“洋老爷是吧。”
“够雅。哼哼。”
白蕠站了起来：“我去打电话，这事要汇报。首先，你确定小倭子造假了。”
白昊怼了回去：“不用我确定，你去问问吕大才，只是咱们技术经验不够，找到的都是表面上的小问题，这些杀伤力不够。”
白蕠没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
这事不小，工电厂是作不主的，只能请求上级部门。
话说，白蕠也作不了主。
她也要去请示。
先是请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然后给管技术与发展的郭奉贤汇报，再给管着工电厂的直属上级，重工业司的白浩汇报。
这位白浩和白蕠虽然都姓白，却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汇报结束，并没有答案，而是让白蕠立即组织技术力量，先将第一手的故障问题等整理成册，然后再给回复。
白蕠饭也不吃了，把吕大才叫出来干活。
谁想，吕大才竟然已经整理好，早就有第一手材料。
“吕工，难道你也认为应该告倭岛的托西巴公司。”
吕大才回答：“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只知道找出问题，别人给我开小灶，我总要出点力吧。”
听吕大才这话白蕠认为白昊是早有准备的。
白蕠去发传真了。
吕大才回到餐厅找到白昊：“小白，你打算告托西巴公司？”
“有这个意思。”
吕大才靠近了一些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想看看上面的人够不够爷们。”
白昊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
吕大才拿起酒杯：“我不太懂别的，我就是一个研究机器的人。那四轴亮出来，我相信会震惊整个夏国，你压着，就是怕上面的人不给力，所以试探一下。”
“喝酒。”
白昊没回答。
事实上，他没这个想法，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眼下机会已经来了。
哈斯公司大罢工，哈斯公司的机床代工就是一个大机会。
白昊想要的不仅仅是代工，还要生产线。
真正的生产线。
所以，四轴就是一个筹码，而且有这个事件在杰夫哈斯提出之前，白昊也从来没有想过借四轴要对夏国作什么，只希望让四轴的出现，更有价值。
而不是摆出来让人看到，就哇，四轴。
主菜，那只烤全羊上来的时候白蕠也回来了。
“白昊，你办吧。但不会有正式的文件，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便是工电厂私下的行为。”
“我懂，反正就有一个回手的余地，背锅咱有一套。”
白蕠摇摇头：“明天早上我去工电厂，这事只有工电厂三位领导有资格背。”
白昊双手抱拳：“我想背，我想背，这种锅背一次就立一功。”
白蕠冷冰冰的来了一句：“你不够资格。”
“切，有你求我的时候。”白昊怼了一句之后，继续招呼大家吃喝。
今个很开心。
因为四轴加工中心造出来之后，虽然是微型的，可第一个任务替工电厂解决了大问题，那复杂的零件机器连续三十多个小时不停机，作完了。
话说此时工电总厂。
李援朝认真的检查了所有的轴承套件，以及其他的几种非常难加工的零件之后交上了报告，全优。
“这真他娘的扯蛋。”
鲍守信不敢相信这数据。
可检测又不是一个人办的，三个技术员检测了三次，全优。
“李三炮有这种神工，可他也没这个时间。”
老工厂出身的人，鲍守信就算手艺不行，却也是真正懂的。
就算李三炮不睡觉，不吃饭，加工的零件全优，可加工的时间也不够，加工一个零件需要几个工时，在场的都不是外行。
“老郑，去问问。这事怪。”鲍守信绝然不相信，李三炮用普通的方法就能加工出这些零件来，绝对不可能。
郑爱国拿起外套：“我去九分厂转一圈。”
少时。
九分厂门口，两个负责守夜的保卫科人员坐在门房烤着火，炉子上还有羊肉，炉旁有半只鸡，十个白馍。
因为值夜，所以不能喝酒。
伙食……是不是太奢侈了。
第五十七节 寿星没吃饭呢
郑爱国走到门房一亮自己的工作证：“我是总厂郑爱国。”
“郑书记，您来了，快进来暖和一下。”
“白昊呢。找他有点工作。”
“郑书记您里面请，我帮您把自行车放好。”一名门房的人打开小门把郑爱国的自行车推了进来，靠着墙边放好。
郑爱国问明白昊所在，就往餐厅走。
餐厅门口挂着一块方方的红纸，红纸上写着热烈庆祝郑爱国书记五十一岁大寿，然后落款是工电第九分厂。
郑爱国人都准挑棉门帘了，突然反应过来退后两步仔细读了一遍。
然后再靠近一步，戴上眼镜再看一遍。
郑爱国在这个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己过寿，难道有人冒充自己。
盯着那红纸郑爱国足足看了一分钟，脑袋里乱成一团。
正好这时满脸通红的黎东从里面走出来，准备去厕所放水，迎头撞在郑爱国胸口。“你，啊，郑书记，您来了。快里面请，快。”
黎东拉住郑爱国往屋里拉，郑爱国这才看清，屋里人非常多，正围着四张大桌手拉手跳舞呢，地上空酒瓶不知道有多少，桌上光是骨头就有一大堆。
“白昊。”郑爱国一声怒喝。
白昊带着酒劲过来，看了郑爱国好几眼这才打了一个酒嗝：“是郑伯伯，您怎么来了。”
郑爱国扯着白昊到门口，指着那红纸说道：“这什么意思。”
白昊嘿嘿一笑：“我最近也在认真学习，前几天还在总厂听说严禁乱吃乱喝，我这没有乱吃，厂里为了感激领导对我们的关爱，领导过生日所以庆祝一下。”
郑爱国指着自己：“看看我，我午饭没吃，晚饭没吃。别说吃饭，我连口水今天都没顾上喝，你，你，你……”
白昊摸了摸头：“我给你整碗寿面。”
“唉！”郑爱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有火也发不出。
厂子今年开始管的严，禁止干部乱吃喝之风。
白昊这小子年轻，好的没学到，这不好的学的倒挺快，学会巧立明目大吃大喝了。
厨子给郑爱国煮寿面去了，白昊在外面雪地里用雪搓了搓脸，带着郑爱国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郑爱国倒也没拒绝，餐厅里面乱七八糟的，而且全是剩饭。
难道让自己看着自己的所谓寿宴，全是剩菜吗？
还是别人吃剩下的。
自己连边都没粘上。
坐在白昊的办公室，一碗羊肉面还是很香的。
吃完面，郑爱国点上烟：“我自己都把自己的生日给忘记了。白昊，你给我说实话，三炮师傅怎么完成那些零件的。”
白昊坐在旁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
郑爱国又说道：“我给你算一算工时，明说了，三炮师傅就算再能耐也干不完。”
“嘿嘿。”白昊咧嘴一笑，心说你们只有猜，我还以为消息外泄了。当下回答：“是工电之魂的保佑，所以活干完了。”
“屁话。”
白昊收起嘻笑的表情：“郑伯，你不想知道真相的。真相有时候很残酷，而且未必是坏事。”
一般人说未必是的时候，后面跟着的都是好事二字。
白昊却说了坏事。
郑爱国下意识就听成了，未必是好事。
但白昊事实上说的是，未必是坏事。
郑爱国给自己倒了杯茶：“反正零件搞完了，对吧。”
“当然，结果是好的。能抓住老鼠的喵才是好喵喵。”
郑爱国又问：“那真相呢？”
白昊靠在沙发上，想了想之后说道：“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会遇到什么，有时候不敢想。”这一句白昊说的是实话，自己这一台可以说是夏国最最顶尖的加工中心了。
只有转台完成，并且能够轴同步，那就是一台真四轴。
距离五轴迈出了质量最高的一步，白昊不知道上面的人会怎么想，也不知道这件东西的横空出世会给自己带来的什么。
好事，肯定是好事。
但好到的怕自己有些吃不消。
当然，这根本不是白昊所担心，更不是所紧张的，纯粹是这会和郑爱国胡扯临时酝酿的情绪。
郑爱国也沉思片刻，这会说道：“给我说说，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小，我这年龄倒是肩膀硬点。”
白昊笑着坐在了郑爱国身边：“那，工电厂拉起人手打官司，告他娘的小倭子卖了原本就有故障的机器给咱，在咱京兆告，然后上帝都告，再请人去倭岛告，反正和小倭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郑爱国看着白昊：“有这个必要吗？”
“嘿嘿。”白昊干笑两声：“郑伯，我可以让你知道真相，但能让你发毒誓吗？不能，所以，我只相信和我站在一条船上的人，你别当我是小孩子，我坑起人来挺狠的。”
“告小倭子。”郑爱国思考了足足五分钟：“也不是不行，但我需要说服老付还有老鲍。我个人原则上支持这事，小倭子确实够气人了。”
“郑伯，明天会有非正式的通知，告诉你和小倭子打官司，听说这意思是一位叫郭奉贤的领导下的。”
“去你娘的。”郑爱国笑着骂上了：“你还敢给老子下圈套。”
白昊摇了摇头：“被动和主动是不同的，跟我走，我让郑伯看一样东西。”
工电九分厂，一号车间。
白昊推开冰冷的钢铁大门：“郑伯，你是第一个不在名册上进入这车间的人，帝都来的白领导想知道这里有什么，我们防贼一样防着她呢。”
这混帐小子。
郑爱国也是白蕠打听关于十六年前白昊身世的人之一，他知道白蕠是来寻亲的。
却谁想，让白昊象防贼一样的防着呢。
车间内灯光打开。
光是看这阵式就惊的郑爱国张大了嘴巴，一台只有三米高，占地约六个，或是七个平方米，工作台仅仅只有八十厘米宽，一百厘米长的一个方式工作台。
四周，光是桌子就摆了几十张，连出来的电线几十根。
还接上了八台电视，还有一台真正的电脑。
再看那边，铁焊的纯钢文件架上已经摆了满了六个文件架，还有行军床，沙发，可以说这车间内所有一切是围着那台机器的。
第五十八节 赶紧，掐人中
这是什么机器。
白昊不可能在此时开机，只是从旁边铁架子上拿出一样东西放在纯钢工作台上。
“郑伯，这东西你认为几级车工、铣工、磨工能搞出来，需要多久。”
一只马踏飞燕的立体纯铜雕像。
曾经打过小倭子，扛过枪，后进入后方兵工厂，再进军工，一步步走到今天，郑爱国虽然不是高级技术工人，却也是内行人。
他用手一寸一寸的摸过铜马后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东西不可能是机器加工出来的。”
白昊指了指自己：“这是我加工的，一共用了大约十七分。”
“不可能。”郑爱国再次摇头，然后缓缓转头看向那台机器，猛然间他反应过来了。
不是不可能，而是……
这是梦吗？
郑爱国眼前一黑，连日劳累、内心疲惫，加上近期因为机器故障带来的心结，这会突然之下的刺激，眼睛一黑晕倒在地。
白昊也没紧张，悄悄出去把自己的父亲张建国，二师叔黎东，还有师公张三炮叫了进来。
三人一看地上的郑爱国，扶人，擦风油精，捏人中。
一番折腾，郑爱国缓缓的转醒。
睁眼看到李三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李三炮失声痛哭，把这些天因为采购了大故障倭国机器的事件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暴发了出来。
白昊蹲在旁边，此时还雪上加霜的补了一句：“我说郑伯，受制于人的感觉不怎么舒服吧。”
张建国瞪了白昊一眼。
白昊却没停下：“今晚上庆功宴，这机器是多少人，多少个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光是演算用的草稿纸就拉了两板车，墨水用了两箱。”
“恩。”郑爱国能理解，这东西怎么可能轻易造出来。
要知道与这种机器相差的重要零件，图纸，等等技术，对夏国是禁售的。
“郑伯。”白昊叫了一声。
郑爱国抬起头，此时他内心等待的是白昊继续发感慨。
白昊却说道：“那批零件的加工费能结算一下不，最近没钱了，实验也没办法作了。”
话音落，郑爱国眼神四下寻找着什么，没等他伸手去拿什么，张建国已经抽出自己的皮带抡圆了，冲着白昊就挥了过去：“我打死你这兔崽子。”
白昊嘿嘿一笑，撒开腿就从旁边的小门跑了出去。
郑爱国抬起头大笑。
心里是真开心。
年轻真好。
“建国，白昊为什么不向厂里申请资金。”
张建国收起皮带，走到郑爱国面前：“老郑，这事昊子心里有数，我相信他有分寸，从他去羊城开始，他办的事情件件靠谱，他不说，我也不会说。”
李三炮在旁也说道：“图纸是昊子画的，至少最初的是，后来虽然变的太多，但最初的是。”
图纸来的不光彩？
郑爱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杰夫哈斯，因为白昊采购过一批进口机床零件，还是工电厂代收的，难道是……
不敢想了，这事不能再问了。
无论怎么说，也不能害了给白昊提供这批零件的杰夫哈斯。
郑爱国伸手把那只铜马抓在手上：“这东西能给我留个念想不？”
李三炮却拿过一个铜块丢在郑爱国面前：“我徒孙都能再雕一个出来，你可以自己雕一个。”
“真的？”
“假的，今个不行，机器关机后抽了主轴箱的油，明天重新换一桶新油注上就可以，你手里那个是这机器第一件全自动成品。”
李三炮走到机器前指着工作台说道：“这个可转工作台不完整，眼下只能在指定角度旋转，还作不到同轴同步。这个就是雕完一面，工台自转一百八十度，精度约在千分之四到千分之五毫米，然后再雕另一面。如果是同轴同步，那就在旋转中完成，精度更高，速度更快。”
严格的意义上，这样的工作台算不上四轴同步，但这却已经是眼下能作到了极致。
想进一步研究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
还需要巨额的资金。
郑爱国这会的情绪已经平复：“三炮，老三炮。”
“老郑头？”李三炮笑着回了一句：“你孙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哭的象个娃。”
“唉！”郑爱国没回应这话。
李三炮伸手要扶郑爱国起来，郑爱国却问道：“帝都过来的白蕠找过我两次。”
听到这话李三炮准备扶郑爱国的手停下了：“难道是为了白昊的事情。”
“恩。”
李三炮看了张建国一眼，这才说道：“当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郑爱国听得出来李三炮想回避，也看向张建国。
这一看，把张建国看的有点发懵，没等他问郑爱国就说道：“当年收殓的事情是厂工会安排人帮着弄的，这事建国也不知道。”说完这话，郑爱国伸手一扶张建国：“建国，白蕠这女人是来寻亲的，她可能是昊子的姑姑。”
“凭什么？”张建国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李三炮也说：“凭什么？”
郑爱国借着张建国的肩膀一用力站了起来：“不凭什么，这事若放在几年前，老子直接骂回去。但眼下昊子大了，也是个爷们了，这事他有权知道。”
张建国冷着脸问：“她去找我娃了？”
“没，倒是有分寸的人。”郑爱国象是看一件珍宝那样盯着机器看了好几眼，将怀中那匹铜马放在金属工作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机器守好，等我想想，怎么也要讨个大功。”
在场的四个人都没有想过，这机器是属于白昊的。
四个人的心思一致，这机器是属于夏国的。
白昊只是将这机器给整出来，那怕花了许多他自己的钱，但这机器依旧是夏国的。
白昊会怎么想。
事实上白昊什么也没想，他已经是半醉了，回去睡到自然醒，然后天亮就把自己打扮了一下，然后摇电话。
这个时代，已经有律师了。
当然，没有美女律师，全是老头子和老奶奶。
打完电话，白昊穿戴整齐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开上车直奔工电厂总厂办公室，抢了一间也不知道是谁的办公室，表示借用半天。
第五十九节
白昊要借间办公室用一用。
连总厂办公室主任都当作没看到，其他人谁敢管。
只有苏杰被拉了壮丁，临时给白昊当了秘书。
白昊准备再检查一下办公室有什么摆放不好看的时候，客人到了。
是白昊早上以工电厂的名义邀请京兆律师顾问处的人，一次来了三名。
来人先拿介绍信：“我们是京兆律师顾问处的，你们工电厂要打官司，告谁？”
白昊直接迎了上去：“告倭岛托西巴公司，以及他们的上级公司四井集团，我叫白昊，这事我负责。”
“你，你说什么？告谁？”
“倭岛托西巴公司还有他们……”这次没等白昊说完，对方就发火了：“小同志，你开什么玩笑，这是要引发外交争端的，这是你们工电厂那个领导的意思，这完全就是胡闹。”
白昊一听也急了：“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就让小倭鬼子在咱们夏国大地干坏事。”
“无论怎么样，也不是你们工电厂能够作主的。”
说完，三人根本不理会白昊，径直转身离开，其中一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留了一句话：“这样的官司，你们找不到律师的，除非上面特别委派。”
白昊也是冷冷的怼了一句：“我记下你们了，告诉你们，没有了张屠夫，还非得吃带毛的猪。”
“哼。”三人不再理会，直接离开。
白昊转过头看向苏杰，他只是办公室的一名干事，这事他说话不算。
可白昊就盯上他了，因为苏杰大学毕业分配到工电厂，属于纯新人，还比较好欺负。白昊指着苏杰：“苏杰，去登报，我们自己招律师。在报上写明，向托西巴公司打官司。”
“这个。”苏杰不敢应，看白昊黑着脸瞪向自己，这才应下：“行。我去办。”
白昊一脸的不高兴，气呼呼的走到办公楼外。
现实真的很残酷。
苏杰跑了一圈回来告诉白昊，他跑遍了京兆最主要的几个报社，根本就没有接他这个招人的广告，不是钱的事，而是报社不理解为什么工电厂要向倭人打官司。
这事，真的激怒了白昊。
白昊回到九分厂，怎么都想心里都不痛快。
难道，没有了张屠夫，还真的要吃带毛的猪了。
不可能！
第二天大清早，白昊拿出自己最贵的衣服，穿戴整齐之后，又让赵旌安排人把自己的车擦亮，然后给自己准备了一副条幅，这才出门。
这个时代的条幅印刷品不多，最流行的是红布然后帖上方形的纸片，纸片上写字。
白昊开着自己的新车去了政法学院，进了学校门就拉出一个横幅，横幅上写道：“状告小倭子，讨还一亿美刀，可有勇士敢战。”
让白昊想不到的是，昨天来的三名律师已经联系过一切他们能够联系的人。
在他们看，这就是外交事故，谁敢接这样的活。
所以，老成持重的人还在观望，也告戒自己的学生们别参与。
但夏国不缺少侠客，更不差好汉。
虽然来了一群女学生，白昊自我安慰，这好汉不问性别，有人接官司就行。
白昊问了：“你们的老师都怂了，你们就不怕。”
“不怕，我们为了正义。”
白昊笑的连嘴都合不上：“还正义呢，来点实际的，我每天给你们三块，不！给五块钱伙食费。”
为首的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七的姑娘低声说道：“我们快要被分配了，分到偏远县城，多少有点不甘心。能轰轰烈烈办一场大案子，人生也算没有遗憾了。”
“这话听起来，倒是句真的。行了，一天时间准备材料，明天去京兆法院起诉，我个人建议，你们最好给团队里找几个精通倭语的，这官司将来还要打到倭国去。别担心你们的工资，虽然我很穷，可你们的工资我还是付的起的。”
说完，白昊给每个人发了五张大团结，然后扣下了她们每个人的学生证。完事，又留下十张大团结：“若再有想来的，可以再扫两个。”
“下午到工电厂总厂报道，我在招待所给你们安排几个房间，现在就住在工电厂了，吃饭住宿什么不需要你们花钱，这官司能不能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声势要大。”
留了钱，白昊上车就跑了。
有人还问了：“那是什么车，看着这么大，这人这么年轻，莫不是一个司机。”
“漂亮国的一流豪华轿车，听说漂亮国总统也坐这种，非常非常贵。贵到咱们在场所有人十辈子的工资加起来也买不起一辆。”这姑娘说完，从刚才那接钱的姑娘手中抽了五张大团结，然后留下了自己的学生证：“这个官司，我接了。”
脸生，不认识，可一看学生证。
来自帝都政法大学，谢沐宁。
白昊回到工电厂，鲍守信找到了他：“我说白昊，别折腾了什么打官司了，打官司喊喊可以，别真的来。我同意你们打官司是为了洗清老郑的冤，这老话说的好，好人谁进衙门呢，你说是不是？”
白昊却是笑了：“鲍叔，老鲍叔。你怂的很呢，我这次要一个亿美刀赔偿，官司能不能打得赢无所谓，我要好好恶心一下小倭子。”
鲍守信来气了：“打不赢这什么意思，老子打小倭子的时候，你爸还在娘胎里呢。”
“有意思，官司就算没赢，也能赢得其他的好处。这叫投石问路，关键在……”白昊伸手指了指天花板，鲍守信秒懂：“你的是意思是，这事有领导关注？”
“等信吧，估计就今天，最晚明天就有信。所以，先冲出去的吃肉，跟着后面的喝汤，反应慢的只有舔锅，最后的只有刷锅水了。相信我，这事会大好处的，当然坏处也不会少，比如倭人会恨得咱们还有工电厂咬牙切齿。”
白昊的话让鲍守信沉思片刻之后，带着一丝坏笑点了点头：“这事，可以办。老子才不会在乎小倭子恨我呢。”
“那就办。”白昊赶紧给鲍守信点上一支烟。
鲍守信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第六十节 女侠出征
下午的时候，谢沐宁和最初押下学生证那姑娘带着五个人来了。
正在白昊临时办公室闲聊的郑爱民远远的看着嘀咕了一句：“我说小白，你是找律师呢还是找媳妇呢，七个全是女娃子。”
白昊双手插兜，嘴上咬着一根没点着烟，一副懒散的语气回了一句：“我还未成年。”
郑爱民侧头看了一眼白昊，也来了一句：“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不对，比你大一点的时候，我娃刚满月。”
“多好，你们那个时代看对眼就行了，后来听说要三十六条腿，现在还要三转一响，谁知道将来要什么呢？”
郑爱民微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也是没办法，成亲第三天就扛着枪上战场了。”
“所以，郑叔你长子叫援朝？”
“不止是我，老李他儿子也叫援朝。老佘他儿子叫建国，咱们工电厂叫建国的估计有一个营，至少。”
白昊哈哈的笑了几声后伸手指了指远处：“郑叔，人都到办公楼下，咱们去迎一下，也算是郑叔你礼贤下士。”
“走，迎一下。希望这七个丫头能折腾出点花来。”
郑爱民迎上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白昊拉过苏杰：“这位也是大学生，长的还行，单身。什么跑个腿、买个零食什么的七位仙女姐姐别客气，他跑的贼快。”
七位律师也自我作了介绍。
白昊就记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从帝都过来交流的谢沐宁，另一个则京兆本市的政治学院的葛虹。
“行，你们聊，我去厂里转一圈。”
郑爱民一个老头子和一群小丫头似乎也没什么说的，看白昊离开也转身离开了，苏杰却是满脸通红，低着头照本宣课的读着手中的文件。
谢沐宁抢过文件：“赶紧，带我们去住的地方。”
苏杰小跑着就在前面带路，招待所这边已经说好了，给两套四人间，其中一间搬走一张床，然后加上一个书柜，两个四人间的中间都摆上大方桌，再加一个大号的台灯。
住宿问题分配好了，谢沐宁塞给苏杰一块钱。
苏杰正准备解释，这招待所不需要花钱，这是工电厂自家的招待所，却谁想谢沐宁说道：“给我买一瓶汽水，两袋无花果，一个烤红薯，一包酸梅粉，再来两包月亮牌的方便面，记住，必须是月亮牌的。”
苏杰默默记下，很快，其他人也塞钱给他，这个五毛，那个七毛的。
无花果干是必买的，方便面要月亮牌是因为这种可以干吃。
每个人手上都有白昊发的五十元，在这个时代算是暴富，所以花上一块或是七毛钱买点零售实在是太应该了。
葛虹倒是找机会问了：“今天那个年轻的，穿的可好的是你们厂什么人。”
“谁？”
“就是还打领带那个。”
“白昊，九分厂厂长。”
哇！
当下迎来一片惊呼声，谁能想到竟然还是一位厂长，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
苏杰也没有再解释，随口应付几句就赶紧逃离了，他在这一群美女准律师面前很紧张。
白昊还有自己的事。
今天，他要去替家里老三、老四开家长会。
然后再去替老二开家长会。
白昊把车停在工电厂子弟二小距离一里地之外，然后从后备箱拿出了一套装备。
绿军大衣裹身上，然后是毛线围巾，再把**帽扣上，再弄一个厚厚的白口罩戴上，这才走向工电子弟二小。
两万多人的大厂，光是小学就有六人，规模最小的只有两个年级，人数二百出头。
规模最大的就是一小、二小，收全年级，学生人数几千。
这年头，座位还没有按分数排。
这年头，老师也不会把厂长的孙子放在眼里。
这年头，管你是谁，你家孩子犯罪就狠狠收拾。
教室的黑板旁就挂着一根戒尺，打手心是基本操作。但凡是被老师打手心的，没有人敢回去告诉家长，因为家长会请你吃双份竹片炒肉，打到你坐下都感觉钻心疼。
老师上台，先是讲述了班里这一学期的各种情况，然后告诉所有的家长，马上放寒假的，别让自家的孩子玩疯了，要收心，毕竟五年级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好好学习才是学生的主要任务。
讲完这些，老师开始点名。
“某某家长，某某同学这喜欢打架的问题家长要管一下，同学间打打闹闹没什么，但不允许恶意约架。”
“某某家长，某某同学上课总喜欢揪前排女同学的头发，再这样我就调他去角落坐。”
“某某家长，某某同学小小年级就开始涂口红，象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学生样，让其他同学怎么看你们这当家长的，管管。
一条条，一项项，家长们满头大汗。
“陆鸣的家长，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你家欠下的学费还没有交。还有陆敏的家长，也一样。就算上级通知，这两位同学已经是工电子弟，但本学期欠下的借读学费还是要交的。”
白昊弱弱的举起手。
内心却不认为这是搞笑，而是苦涩。
十几块钱，对于养父张建国来说，有时候也是巨大的压力。重生前自己年龄小并不懂这些，现在自己懂，所以内心只有苦。
老师也没当回事：“恩，等会去学校财务室补交一下。”
“接下来，通知一下过年后的开春活动，今年的主题是飞向天空，所以四年级的学生都要制作关于飞行的手工作品，可以是绘画，也可以是模型飞机，家长协助，培养同学们的动手能力。”
家长会快结束的，老师点名留下几个家长。
特别差的先教训。
然后是白昊。
“你很年轻，是陆鸣和陆敏什么人？”
“长兄。”
“恩，学生档案说，陆鸣和陆敏没有母亲。”
白昊回答：“我们全家都没有妈。”
这话把老师差一点噎差气，老师轻咳一声：“让你留下就是想告诉你，他们学习非常好，努力让他们上初中之后能上一班，咱们工电中学其实已经暗中分班了。”
白昊听到这话倒是十分关心：“请老师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