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九章,成佛就是醒来
老和尚离开时有多么畅快,现在就有多么憋屈。
自己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秦昆会把自己从因果线中……抓回来!
几乎是脸贴着脸,老和尚喉头动了动,嗓子发干,因为他看到面前的青年眼中的愤怒之色已经濒临极致。
刚刚的举动……似乎是戏耍了对方……
“阿弥……”
老和尚低下头,整理好表情开口,佛号宣了一半,秦昆抓着他的脑袋,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我刚说的话没听见吗?那我再重复一下,我这位朋友……还能不能恢复?”
“施主,这……”
“能不能恢复!!!”
老和尚头皮发麻,耳膜忽然一疼,感觉耳孔痒痒的,竟然是血慢慢流出。
老和尚呼吸紧张:“能!”
秦昆松开对方:“给你30个呼吸。”
老和尚瞪大眼睛:“三十个呼吸?哪怕菩萨来了……”
“29,28,27……”
秦昆眼中寒意更盛,老和尚光棍一样站在那:“生亦何哀,死亦何苦。贫僧做不到,施主要杀便杀。”
说着,胸口忽然塌陷下去!
突如其来的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秦昆看着盘坐在地,一脸安详的紫霄君,忽然伸手抓紧了他的脑袋!
老和尚吐着血,此刻发现秦昆的举动,已经顾不得伤势了,而是瞪大眼睛。
不对……
不是五指抓进了对方脑袋,而是……
一条条线?
那五指变成了一条条晶莹的丝线,抓入那牛鼻子的脑袋里,然后猛的一拔!
一个老和尚模样的虚影被拔了出来!
老和尚坐在地上,往后挪了几下,满脸惊恐,竟然失声了:“怎么可能!我种下的六根佛怎么会被拔出来……”
那是自己的六根六识,那是自己的曾经,那是自己的桎梏枷锁,那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但终究来说,那只是一段意志……能影响他人的意志,存在,却又无法具象窥探的存在!
老和尚再看秦昆时,已经像是看见神明一样肃穆,而秦昆终于感受到紫霄君呼吸正常,松了口气。
再转过头,秦昆提着那具象的‘意志’,对着老和尚似笑非笑。
“要我帮你补完吗?”
秦昆站在老和尚面前,老和尚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这意志本来就是‘送给’紫霄君,让他当自己的替死鬼的,自己怎么可能想被秦昆送回来?
“阿弥陀佛,施主乃世间高人!贫僧先前冒犯,现在愿用三门秘法,换一条生路!”
老和尚能感觉到,没了那‘六根佛’,自己随时都能走,但唯恐秦昆把他抓回来,于是立即开了高价!
之前还说输给自己,愿用一门秘法,现在变成了三门,秦昆也不客气:“说来听听。”
“其一为藏精,其二为锁气,其三为剥神!”
秦昆眯起眼:“这是道家法门!休想唬我!”
老和尚连忙道不敢:“施主过虑了,精气神乃普世大道,与佛门秘术早已互相印证过,是相通的啊!”
“这三法为何叫秘术?”
“施主可曾听过五力?”
“不曾。”
“所谓五力,乃信力、念力、定力、进力、慧力,为修行根本,这修、和行是分开来讲的。”
秦昆道:“太晦涩,我不懂。”
老和尚发现秦昆有些不耐烦,连忙快速道:“其实修五力也是修行,不过是佛家修行,而道家则是精气神,精力、气力、神力。这你总该听过吧?”
秦昆点点头。
之前了解性功和命功时,就了解过精气神。
命功就是修炼‘精气神’的,养形炼精、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就是一套修行过程,在炼精化气的基础上,将气与神合炼,使气归入神的炼修阶段,再用意识调整内气之分布和运行,就能增强力量。
而人体先天之精气神,在功至极静状态下,三者合而为大药,这就是道家金丹的修行。
不过一个和尚要传他道家法门,这就有点奇怪了。
秦昆反问:“佛门也修这个?”
老和尚哭笑不得:“不不不,之所以这么说怕你听的晦涩,因为它和五力的本质是一样的,所以修行之法贫僧也会,但无论是五力,还是修炼精气神的命功,都是敲门砖,它们再往上还有一种形态……”
“业力!”老和尚严肃起来。
秦昆一愣。
老和尚道:“五力之上、命功之上,还有业力存在,你可以认为这是窥探天地法则之力!”
老和尚趁着将秦昆侃晕之际,急忙把藏精、锁气、剥神之法讲了一遍,然后告诉秦昆,当三门秘术皆有所成,即能业力自生,跳出五行。
十里亭外清风阵阵,老和尚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秦昆回过神时,发现手中的六根佛也消失不见,好似替死鬼一样……化为黑烟散去。
“我学到了个啥?”
秦昆眨巴着眼睛,仿佛学了什么高深的本领,又仿佛什么都没学到。
他运起老和尚给的法门,精气神忽然间出现震动。
仿佛……各自独立了!
秦昆一怔。
这一刻,脑海中甚至连系统都没了,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没有灵力,甚至连往日强横的力气都没了。
突然拥有了普普通通一具身体,感觉非常新奇,念头一动,精气神又恢复,融入体内,他又变成了龙精虎猛的秦上师。
咦……
好奇怪啊。
好像精气神之于他,像是穿上了一件超凡者的衣服,脱下后,又回归凡尘。
但秦昆不知道这种状态又有何用。
“他说的业力呢?”
秦昆脑海,系统显示自己的业力是满的,这都是夺业刀之前积攒下来的,如果不用业火神罡,也不会损耗。
想罢,两肩阳火忽然交织成一身长袍披在身上,业力在消耗,但老和尚说的业力自生却没出现。
是修行不到家吗?
脑海中的业力只是数字,秦昆从来没感觉到它的存在,这次也没感觉到新的业力滋生,秦昆只能暂时收起业火神罡。
总得来说……这三门秘术有点用,但又没发现特别有用的地方,秦昆只能勉强认了。
旁边,紫霄君忽然深吸一口气,朦胧睁开眼睛。
他茫然看向四周,发现秦昆后,眼神慢慢恢复。
“秦师兄……我是怎么了?”
“没怎么。”
“那老和尚呢?”
“被我赶跑了。”
“惭愧,肯定是我学艺不精。刚刚斗法时,我无端陷入了一个梦境,那梦做的人太舒服了,一时半会竟然没醒来,这秃驴用的什么妖术……”紫霄君在嘟囔。
秦昆则扁了扁嘴,没忍心告诉实情。
你幸亏碰上我了,要么估计真醒不来了。意识被困在六根佛编织的世界中享乐,肉体差不多得饿死在现实世界,白死啊那是。
不过这也是因为自己,他才碰上那老和尚的,秦昆自觉因果两清,大家也互不相欠。
“紫霄道长,我有事要先走一步,这几个人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紫霄君想和秦昆一起走,可是浑身软绵绵的,大脑觉得舒服的不想动弹,只能惭愧一笑:“好吧秦师兄,我们后会有期。”
紫霄君见识过老和尚的实力后,已经再也不能平视秦昆了,一直高估对方,结果还是低估了,自己怎么败给那老和尚的他都不清楚,而老和尚竟然被秦师兄打跑了,这秦师兄修为到底高成什么样啊……
紫霄君心中胡思乱想,秦昆也是看了一眼李青羊几人,长舒一口气。
一个多月的相处,这几个家伙也都不错,只可惜大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后会……可能无期了。
“嗯,有缘再见吧。”
……
七日跋涉,秦昆到了海边。
渔村,祥和。
渔夫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这不是战略要地,也不是必经之路,没人会对这里感兴趣。
渔村外来了个青年,村民有些好奇聊上两句,有些则忙自己的,没有因为秦昆的到来而乱了节奏。
秦昆挑了一处干净的村民家留宿,给了银子,村民很欢迎,这是个老人,家里四个儿子中两个儿子都从军了,剩下两个一个是渔夫,一个在管理寺产。
老人的方言很重,秦昆和他的交流基本靠微笑和手势,不过也不妨碍什么。
他跟着老伴、儿媳一起生活,妇人和老妪大多时候都在干活,秦昆就成了有事没事眺望海边的特殊来客。
在渔村待了两天,第三天时,渔夫回来了,老人管理寺产的小儿子也回来了。
渔夫不善言辞,得知秦昆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忙把打到的鱼吩咐媳妇给做了汤,而秦昆则和老人的小儿子在海边散步。
“听说你没出家?”
“也算出家人。”
“等的很苦吧。”
“苦啊,待了十几年了。不过也不是专门等你,这本来就是我的一段修行。”
秦昆看向那人,那正是自己的第五个追杀者。
然而此刻,他却没有半点杀意。
他不抢佛轮,不动嗔火,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跟秦昆聊着可有可无的经历。
“我得回去,这一曲我听的时间够长了。”
秦昆看向那人说道。
那人点点头:“那我撑船送你。”
“确定不是把我随船溺了?”
“太残忍,做不来,真是要送你出去,不过我还不想出去。”
“哦?”秦昆眉头一挑,“你能把我送出去?”
那人哈哈一笑:“虚妄之界,靡靡之音,送你出去又有何难?”
秦昆眼睛看着那人:“怎么出去?”
“醒来就能出去!”
“怎么醒来?”
那人道:“我度你,你就能醒来。”
“是吗,我从没遇到过这种醒来的方式。”
“那是实力还不够。”
“你实力够吗?”
“自然!佛为觉者,成佛就是醒来,而我就是佛。”那人嘿嘿一笑。
“那再好不过了。”
秦昆点点头,忽然间,二人同时伸手,朝着对方抓去。
同一时间,两只手都变成了无数条因果线,抓入对方体内。
天才
第一四七零章,曲中人杀弹曲人
手变为因果丝的触感,很难形容。
秦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触及到了对方的曾经和未来。
那抽象的感触让秦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怎样的生命形态,不过之前了解到因果丝也是一种生命形态的猜测,感觉在某种意义上成立了。
只是触及很简单,改变似乎……还有点难度。
海边,秦昆一手抓入了对方的过往,对方也抓到了秦昆的曾经,二人最本质的那条因果线都被其他因果包裹在深处,所以瞬间相互了解,却又没有彻底了解。
仿佛采蚌人一样,能摸得出手里是怎样的蚌,却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珍贵的珠子。
那人触及到,面前的人是个近战道术极强的人,而且隐隐有些危险,收住攻击的心思:“不相信我能度你醒来?”
“信。”
秦昆也摸得出,那人是个不会说谎的和尚。
“信你放开手!”那人叫道。
秦昆没放,而是惊愕起来。
“你……体内怎么有一个佛轮?”
这就是隔蚌摸珠了。
那人浑身一惊,连忙道:“关你什么事!”
秦昆看不见,但能触碰到。
那种触碰,立即让对方因果深处一个东西显现。
一个旋转的卍字。
很小,但确实在转。
反观秦昆,自己被四个人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抢自己的佛轮,可自己完全感受不到那玩意在哪。
但偏偏这东西在别人身上!
那人发现卍字被拿住,忽然出现变化。
“阿弥陀佛,贫僧十海,谁在扰我清修?!”
瞬间,万丈高。
法号十海的寺产僧撑破了这方天地,渔村没了,秦昆只看见一个高山,山的尽头是一尊大和尚。
那和尚低眉,一根指头就如南天一柱,向秦昆摁来。
秦昆心念一动,瞬间也化身万丈高,在大和尚伸手准备将他摁死的时候,轻轻挥手,将对方手指打开。
大和尚目光复杂地看向同样巨大的秦昆,只好抬起佛掌。
天地静止,只剩手心的卍字转动。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声音空灵,是在讲经。
佛说世间一切光怪陆离或寻求物我的现象和思考,都是随着因缘的起伏而生而灭,都是这样的。
“缘由何在?”
大和尚在思考,扪心自问,很难想象自己命里为何会有这样一位不速之客,他想溯源,目的正是把秦昆从自己的因果中踢出去。
一切相逢都是缘聚,相别都是缘散,于是大佛找到缘起之时,在静止的天地中找到一抹音波。
那音波也静止,被大和尚收在手心,轻轻一捻,竟然是五根细丝。
大和尚发现其中一根竟然连在自己身上,而是尽头穿在佛轮上。
“原来如此!贫僧十几年修行之大劫,竟然因一道琴音而起,荒谬。”
大和尚伸手抓入虚空,下一刻,秦昆睁大眼睛,发现一个老者被大和尚抓到了这里。
此刻的秦昆,突然打了个哆嗦。
这特么……
弹琴的暮神……被抓进来了???
到底什么情况?
相当于曲中人把弹曲者抓来了,这是感同身受的重合共鸣……还是打破维度的鬼神莫测?
暮神惊愕地落在大佛手心,曲子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和尚,大和尚也轻蔑地看着他。
“诸行无常,虚度晨昏!”大和尚呵斥。
“阁下如此喜好将人玩弄于指尖,那便陪伴晨昏去,莫做人了!”
大和尚表情肃冷屈指一弹,暮神宛如飞虫被弹走,暮神吐血倒飞,直接撞破此界,秦昆忽然也觉得自己被巨力撞了一下,被那股莫名力道带着倒飞而去!
天地间大和尚的声音飘来:“莫挣扎,此事缘起于他,他既停下弹琴的手,那你也该回去了。”
大和尚看见自己的佛轮上还缠着秦昆的因果丝,不满道:“佛轮是我的,你既有无缝塔,还图佛轮作甚?不怕冲了紫金道身的气运吗?”
大和尚立即捋了一条因果线送到秦昆手里。
秦昆只是轻轻一触,一切都明白了。
这根本就是大和尚的因果,他崛起之时需要得到考验,也就是历劫,而后世暮神得到他的因果线后,竟然将这里篡改成秦昆的生死试炼!
暮神领悟的因果之力并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力,只能用琴音里的人,将敌人制服。
待看清一切,秦昆瞬间明白这就是暮神的因果之力。
只可惜暮神只能修改细微的法则,而改变不了本质的命数,也没想到那第五根因果丝的主人,竟然也是一位强到镇压命数的宿主。
秦昆抓住佛轮死死不放:“这既然是你的因果线,那你一定死了,佛轮对你而言并无大用,不如送我!”
秦昆敏锐察觉那大和尚虽然摆平的了暮神,却对付不了自己,甚至隐隐有些忌惮自己,他不明白缘由,于是尝试着讨价还价。
大和尚气急败坏:“在贫僧这里,贫僧还是活的!只是在历劫,你休想贪婪无度!”
阿弥陀佛,贫僧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图谋贫僧的一生所证,吃相是不是有点太难看了!
说归说,大和尚发现佛轮被抓着离开自己,自己的身体也在寸寸缩小,他急忙道:“施主莫急,有话好说,贫僧送你不漏妙法,你好好修行,若是还铁了心准备抢佛轮,贫僧拼了命也要跟你斗到底了!”
天地之间,最后一刻崩散,秦昆看见一道佛光钻入自己体内。
‘叮!恭喜宿主,觉醒无缝塔’
任务完成,秦昆最终还是松了手,周围又回到渔村的模样。
先前的那人又恢复了寺产僧的模样,长长松了口气。
仿若弹弓弹射,秦昆破界而出,又回到了城内听琴的地方,落地时被巨大的力道甩出好远,脚下划出一长条痕迹才堪堪停下。
而同时与他飞回来的暮神,则飞天而去,身躯慢慢散开,越来越小,越来越散,暮神惊叫同时,一直到天边,与黄昏的晚霞化为一体,消失不见。
……
另一边,茅山。
紫霄君揉着太阳穴,对着屋内四人挥手道:“去吧,我虽受秦师兄所托照拂尔等,可你四人天资实在太差,实在不适合入我秘门,好好回乡当个普通道士、或是继续从军都好,平凡是福。”
这四个家伙,也太难教了啊……自己原想着教他们一点本事,也算对秦师兄示好,没想到四个人啥都没学会,自己累了。
李青羊四人面红耳赤。
“道长,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紫霄君终究不忍:“也罢,这匾你们带回去,若真有心安稳阴阳,就随心去做,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来找我即可。”
一块新打造的宗门牌匾,赫然写着‘长庚山’三个大字。
这也透露出紫霄君想以茅山之名拉拢秦昆的心思。
茅山赐匾的意义……可不就是把对方收编成自己人么。
“敢问紫霄道长……我们有没有什么宗门切口?”
李青羊不傻,发现对方还真把他们收编了,喜出望外,连忙问道。
紫霄君一拍案几,气的笑道:“你四人连末流捉鬼师都不如,还想要宗门切口?不怕给宗门招祸吗!”
“听起来起码正经点……”李青羊挠着头。
紫霄君有些头大,秦师兄一代人中翘楚,怎么找了这四个人当随从,自己真有些后悔答应照顾他们了。
“没有!”紫霄君鼻中喷出怒气道。
李青羊觍着脸:“那我们用秦上师的行吗?”
紫霄君有些累了:“随意吧……不过贫道提醒一句,秦师兄的对手都无比强大,你们用他的切口,相当于跟他是一路的,遇见别人报复的话可别埋怨谁。”
李青羊一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下山,回乡。
时隔两月,四个人扛着一块匾,向着千里之外的关中大地走去。
“大哥,怎么办,牛鼻子看不起我们,我们扛着匾有什么用?”
“不怕,我们都是受秦上师点拨的,不过紫霄道长这些天不是讲述了生死道秘门的事了嘛,他不是看不起我们,我们是实在没太大的本事。”李青羊很有自知之明回道。
“那我们还当道士吗?”
“当!”李青羊斩钉截铁,“我们不能辜负秦上师对我们的期待。”
“可我们连个切口都没有!看看紫霄道长,开口就是‘玄起茅山气有方,三清灵官坐神堂’,多气派啊……”
“这有何难!”李青羊清了清嗓子,“三十六天太白星,万古六道有启明!”
三人一愣:“这是秦上师的切口?”
李青羊干咳道:“脑子活络点,在遇到那些不如我们的人时,这就是我们的切口。我们都是秦上师点拨的出尘之人,借他名号不算丢人!再说,紫霄道长不也赐了我们长庚山的匾了嘛……我们以后就自称长庚山。”
三人懵懂,不过都是干过斥候的人,立即明白过来,一点也不迂腐,也不觉得拉大旗扯虎皮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是又问:“那如果遇见一些看起来比较厉害的人呢?”
“那就编一个呗。让他们听不出我们来路,又觉得我们也是道上的人!”
“那咋编?大哥,就你进过学,你得给咱编个好点的啊!”
李青羊咳了咳,目光扫向周围花草树木,只见南方芭蕉颇多,而今又是傍晚,听紫霄君说过这玩意也是招鬼的,于是摇头晃脑道:“子时不详人家,老槐芭蕉开花……”
咦?
三人觉得这两句有点意思。
李青羊又拿出紫霄君送的辟邪铃铛,和自己随身带的短剑,摇头晃脑:“一铃断魂,一剑飘崖……何方小鬼敢抓瞎!”
三人精神一振:“好!!!”
“有气势!”
“不比茅山切口弱!”
“大哥果然是满腹经纶啊!”
李青羊哈哈大笑:“既然都是生死道秘门中人,今后不能叫大哥了,得以同门师兄弟相称。”
“好的,师兄!”
旁边,一棵芭蕉树后,偷偷护送他们的紫霄君嘴角抽搐,一手捂着额头,觉得刚刚赐下牌匾有些冲动了……自己必须找个机会追回来。
这四个浑人……不是不适合干这行,而是真不适合干这行……
……
……
此刻,巴黎城,暮神炸散在天际,漫天因果丝落下。
秦昆沿途,将那一根根丝线收入骨灰坛中。
落丝如雪,又有琴音。
入手时或是悲壮,或是轻松,或是金戈铁马的霸道之音,或是空山小径的出尘雅乐,每次触摸,就是一段宿主的人生。
宿主只要死在六道谜间,因果线才会被截留。
可能那些宿主早就死了,但在那一根根线里,那些宿主却还活着。
千万根丝线,和秦昆打败天岐督无时得到的蛛网一样多,和狐皇送给自己八条尾巴上的毛发一样多,秦昆将那些丝线彻底收好,人也到了城里。
还有许多丝线不知落到何处,秦昆没能收起。
而不远处,三根秦昆未曾接住的晶莹丝线,落地时化出三个人影。
一个金胡子,一个白袍老者,一个睿智老者。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天空。
“回来了……”
这里的时间似乎才过了一两天,而他们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城里无数年。
三人唏嘘,互相对视:“我们现在……算哪一方的?”
没人能回答。
第一四七一章,天地最后一场雨
天空,依然黄昏。
秦昆在因果线的50多天,这里已经过了50小时。
距离诸神黄昏,最后一天!
幽灵议会临时据点变成了一片废墟。
尸体都先后消失了,只是墙上的血印、地上的残骸随处可见。
巴黎城变成了炼狱,一路走来终于到了老窝。
一位流浪汉背着一个卷发青年、腋下夹着一个长袍青年来到这里时,发现会议室空无一人,目光带着悲凉。
难道这次浩劫真的……过不去了吗?
一片空地被清出,长袍青年只剩下半边身子能动,另外半边血肉模糊,是和一个蝠女大战后变成这幅鬼样子的。
正是智慧使徒黑兹利特。
“前辈……墨诺提俄斯他……”
“喝了圣水,还剩一口气,可惜其他人……救不回来了。”流浪骑士西西弗里疲惫地靠在墙上。
他不仅打退了那蝠女,还带着重伤的二人躲了两天。
这两天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但他们知道这座城的人死的差不多了。
而且规模庞大的西方驱魔人,目前只剩下他们几个老弱病残,黑兹利特也觉得有些悲凉。
西西弗里问道:“能联系到其他人吗?”
“我……试试吧。”
黑兹利特苦笑,总部都被人铲平了,也不知道到底谁还会活着。
在大楼里找到一个类似锅的秘银容器,黑兹利特伸手抚在底部,浑身灵力从手心涌出。
“搜寻之海!”
灵力铺满锅底,没有半点反应。
黑兹利特继续灌入灵力,灵力没过三分之一时,终于有了反应。
“是魔丽莎!魔丽莎还没死!”
望着搜寻之海中亮起的标识,正是自己给魔丽莎打上的烙印。
黑兹利特露出喜色:“魔丽莎如果能回来,我们的伤势也都有希望恢复了!”
西西弗里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没有全军覆没就是好消息。
“还能找到别人吗?”
黑兹利特继续灌入灵力。
灵力没过五分之四处,又一个标识亮起。
“范海辛也活着,只是离得比较远!他好像和日本阴阳师在一起。”
黑兹利特说着,一鼓作气将铁锅灌满,脸上有些虚弱:“再找不到别人了,前辈,我的搜寻范围就这么大……”
西西弗里一怔:“奥博特、雷蒙小子和古赛安呢?郇山隐修会应该在你的搜寻范围内吧?”
他问的正是先知、圣骑士长、大祭司仨人。
黑兹利特艰涩道:“搜不到三位大人。”
西西弗里长长叹了口气:“那……有没有东方驱魔人的踪迹?”
西西弗里凑过来,一只手搭在黑兹利特肩上,黑兹利特脸色好看了些,又寻找起来。
“以智慧的名义……分辨!”
刹那间,锅中如水一样的灵力池中,泛起许多金色的光点。
“一、二……三!我的搜寻范围内,有三个东方驱魔人,咦,这个光点怎么那么大……”
黑兹利特一怔,光点只是个人灵力在搜寻之海中的一个映射,根本难以区别,所以才会打上烙印,而黑兹利特发现,忽然有个很大的光点就在自己的搜寻范围内,而且在向其他两个光点靠拢!
西西弗里看着那光点道:“他们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能看看他们身边有多少怪物吗?”
黑兹利特苦涩一笑:“我的搜寻之海还没精深到那种程度,探查不了隐藏的敌人。”
西西弗里点了点头:“那我先把魔丽莎带过来。”
“咦?等等!”
黑兹利特忽然瞪大眼睛,看向铁锅内。
西西弗里愣住:“又怎么了?”
他凑来一看,魔丽莎的光点附近,竟然有一个血红色的光点跟着!
“你……刚不是说探查不到那些怪物吗?”
西西弗里纳闷。
黑兹利特也非常疑惑:“是这样没错,不过那血红光点……好像……好像……介于怪物和朋友之间???”
黑兹利特也不确定了。
他的搜寻之海明明只能探测没有被血腥和煞气污染的驱魔人,要探测怪物还得更加精深一层才对,可为什么偏偏会出现一个特别的红色光点跟着魔丽莎?
西西弗里没有犹豫:“我还是先去看看,如果没危险就最好!你记着躲好,我知道你有锡安契约护身,应该能撑到我回来!”
西西弗里说着,忽然手中出现一个发着金光的十字墓碑,插在地上。
那墓碑笼罩的光包裹了黑兹利特和地上的墨诺提俄斯,似乎在保护他们,然后西西弗里从窗户翻了出去。
……
城市的杀戮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魔丽莎麻木地望着一路所见,她赤着脚,长裙破碎,抱臂走在残破的路上。
天边,忽然有什么东西绽开。
仿佛爆炸一样,魔丽莎看着天空,黄昏更加深沉,空气也更冷了。
最后一天了。
魔丽莎知道,这座城没救了。
通讯断了,电力没了,死人无数,无论是平民还是宿主,还活着的宿主不是在屠杀剩下的平民,截取他们体内的金光填饱肚子,就是和其他宿主厮杀,抢夺他们的金光。
天空突然阴了下来。
许多晶莹的丝线落下,那丝线里的灵力波动搅动着云朵,一场雨突如其来。
鞋子破了,魔丽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找不到朋友们。
她很茫然。
又回忆起前几天的事,如同噩梦一样。
但她不知为何,对那个东方道士生不起责怪。
末日来了,她也曾拥有过一个男人,这有些羞耻,但感觉是完整的。
还剩一天就是诸神的黄昏,谁又能改变这一切呢。
现在这座城的宿主那么多……如果没人能杀掉他们全部……大家都会死吧?
……
魔丽莎迷茫前行,有一只眼睛却在看着她。
巴黎老城区的楼没有高过50米的,或许是出于对古建筑的保护,所以现在站在雨中的人,可能和几百年前一样孤独。
一个楼顶。
一位道士撑着油纸伞。
他偷偷地看着雨幕中魔丽莎的背影。
眼中精光四射,然后又神经质一样愤怒。
“好有味道的姑娘啊,啧啧啧,我想你肯定很开心有过那样一段美妙的经历吧……”
“你想死吗?!”
“哈哈哈哈,你舍得杀了我?”
“以为我不敢?!”
“来试试,是你自己放我出来的,现在又想怪我,这就是你修的道?”
一张嘴巴,两个声音。
道士羞怒,又不敢面对自己的另一面。
几天前他做了一次禽兽不如的事。
他后悔。
可每每想起来,又有些回味。
他知道自己又‘病’了,那个他开始在自己的心间作祟。
于是摸出好久不戴的面具,重新戴在脸上。
学艺不精,怨得了谁呢。
师父不是说自己太极魔大成了吗……这又算什么?!
金发女子拐了弯,消失在视线中,道士还是撑着伞,慢慢回头。
“跟了我这么久,不出来打个招呼吗?”
面前,一个小姑娘出现。
可爱的小姑娘,只是长着复眼,而且还有八只骨爪。
‘纺织者’邪骨齐娜。
“伞鬼,你很纠结?”
邪骨齐娜出现,‘牧魂人’古琉斯也出现。
“我不纠结。”
“不纠结就不会痛苦,不是吗?”
莫无忌沉默。
二人站在莫无忌旁边,古琉斯忽然开口道:“我们只是确定一下你和我们是不是一路人,现在发现,并不是。”
“那你们想怎样?杀了我?”
莫无忌的伞面,变成了太极光晕,面具下的双瞳里,也露出血红的目光。
贪婪,嗜杀,甚至打量着邪骨齐娜时候带着邪恶。
邪骨齐娜和古琉斯对视一眼,然后道:“不,只是打个招呼。我们其实准备吃掉那个女人体内的金光,因为看起来会是大补,可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在保护她,我们就不打算动手了。”
邪骨齐娜一跃而下,蛛网结成一个滑翔翼,从房顶离开。
古琉斯也丢出牧魂灯,身体消失钻入灯中,牧魂灯落地前古琉斯又重新钻出,稳稳将灯提住。
看着二人消失在雨中,莫无忌深吸一口气,眼底红光消退,目光又变得纯净,他眼神犹豫,片刻后还是向魔丽莎消失的方向追去。
……
秦昆进城时天空下起了雨。
手机没信号,联系不上韩垚他们,秦昆只能根据之前的信息搜寻着他们下落。
雨滴渐渐变大,这雨来的正好,寄托了暮神消逝的哀思。说实话秦昆对暮神没什么恶感,这老头一次次让自己变强,反而很重要,只是他现在还搞不清暮神的修炼法门是什么。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他被大和尚判了‘诸行无常,虚度晨昏’,现在已经变成了天边的黄昏,也不知道算不算真正的死亡。
秦昆还是沉浸在暮神被曲中人打败的震撼中,觉得那大和尚很吊。但又忽然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
“如果弹曲人是高维生物,那么就真的代表高维生物比低维生物强吗?”
秦昆想来想去,也给不了答案。
这相当于以自己的实力要钻入小说漫画故事里跟里面的角色单挑一样,每个世界的战力结构都不一样。
秦昆想了一会就放弃了,费脑子。
天眼被雨水遮盖,视线不好,自己依稀看到一个教堂的方向,根据韩垚他们之前的消息,应该是在这附近。
教堂里,一地的宿主尸体在慢慢消失。
地上还躺着两个人。
崔鸿鹄、王乾。
二人满身是血,表情麻木。
他们身后,一个浑身燃烧的宿主出现。
崔鸿鹄扶着墙站起,惨然一笑:“王师兄,还有飘羽符吗?”
王乾胖脸再没了往日的精明和笑意,艰难地摇摇头:“我什么符都画不出来了。崔小鸟,胖爷身上还有一沓金刚符,你扒下来跑吧。”
“跑?”
崔鸿鹄惨笑:“能跑到哪去?韩师兄死了,柴师姐、楚师姐、李三旺都死了,我能跑到哪去?”
“去找秦昆!还有最后一天时间,他一定有办法干掉这群家伙。”
“秦黑狗若是能抽身的话,早就来了!醒醒吧王师兄。这个坎怕是过不去了!”
崔鸿鹄面对那位满身是火的宿主。
很难相信一个宿主能强大到让他颤抖。
对方身上的灵力波动已经近乎实质。
他那火焰中,是成千上万的哀嚎。
那是威,一身杀威。
手染无数鲜血才有此般杀威。
那宿主张开手,虚空一握:“离火狱,烬灵。”
一把火焰刀出现在手中。
“癸水狱,审死官。”
“哈哈哈哈,我听过你,据说官威赫赫,敢同时对三个黄泉宿主开衙审死,没想到只是个这么弱的毛头小子。”
那宿主忽然膨胀成三米高的火巨人。
“现在,准备好受死了吗?”
崔鸿鹄望着残破的教堂,天上有雨落下。
他并不知道自己还在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人太强了。
真的……
打不过了。
死的人太多了。
对手越来越强了。
为什么还要打。
恍惚间,后脑被人拍了一下。
崔鸿鹄猛然回头,发现王乾生气地望着自己。
“大敌当前,胡思乱想什么?!”
“我……”
“你害怕了。”王乾一针见血。
崔鸿鹄低下头。
王乾忽然抬手,一耳光抽在崔鸿鹄的脸上。
崔鸿鹄眼中惊愕,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脸蛋,王乾道:“你叫什么名字?”
崔鸿鹄并不知道王乾问这个干什么,他发现那个宿主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己方两人,像是看两个待宰的羔羊。
他低下头:“我叫崔鸿鹄。”
“你师尊是谁?”
“家师崔无命!”
“你师祖是谁?”
“师祖左近臣!”
“你不配!”
崔鸿鹄一个恍惚,忽然愤怒地拽住王乾衣领,一拳打在王乾脸上:“你说什么!”
王乾摇摇欲坠,擦着嘴角的血轻蔑地看着他:“我说你不配!”
崔鸿鹄浑身火气喷涌。
王乾捏着崔鸿鹄的脸颊,将他的脑袋转向那个宿主。
“我认识的判家中人,目空一切,冷血无情,敢判天下不平之事,敢惹天下难惹之人,纵横秘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左老头当年连杨慎都不放在眼里,你连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都畏惧,算什么判家?!”
“王乾,住口!我知道你想激我,但我们真的打不过了!师父和师祖那是有实力在身,我有什么?!”
崔鸿鹄揪着王乾衣领,近乎请求他不要再说了。
他不想再听了。
王乾哈哈一笑:“你不配,就是不配,不配当判家弟子,不配让韩垚拿命来救你,不配当楚千寻、柴子悦、李崇的师弟。”
“他们的死不是我害的!你不要胡说八道!”
王乾瞪了过去:“你不是自诩很强吗?你若真的强,他们怎么会死!”
王乾在说,只是那位宿主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忽然一刀刺来,王乾双眼失焦,低头,胸口是个血糊糊的大洞。
“聒噪!”那宿主轻轻一笑,“我不喜欢那些说废话的人。”
“王乾!”
崔鸿鹄摇晃着王乾,王乾胖脸抖动,然后咧嘴一笑。
“崔小鸟……胖爷灵力用干,没墨了,帮不上你。不过……好歹还有一抹怨血!本来还想激你动手的,现在更省事了……”
王乾背着身子,蘸着血忽然在崔鸿鹄双臂画了起来,手速飞快,那血渍渗透崔鸿鹄衣袖,然后王乾最后几笔画在了崔鸿鹄脸上。
一具尸体无力倒下,王乾慢慢消失。
崔鸿鹄抬起头时,对面宿主忽然皱了皱眉头。
“一张血色花脸?你这位朋友还真是无聊啊。”
崔鸿鹄感觉面门燃烧起来,忽然,自己眼前一黑,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一个判官袍的青影出现在原地。
他错愕地拿着毛笔,似乎正在办公,此刻发现周围景色一变,不解问道:“刚刚是何人用呼仙符?”
说着又喃喃自语起来:“不对啊……三界宇内五仙那么多,偏偏呼到一位鬼仙身上,有趣了。”
判官说着抬起头,看向对面一个火色巨人:“你又是何人,怎的杀孽这么重?”
……
……
第一四七二章,东方的‘智慧之神’
教堂内,判官看着火巨人,那火巨人也看向判官。
火焰炙烤下,他发现判官的脸上,血色花纹渐渐凝固,变成一张黑脸,额心纹路仿若阎月。
肃穆刚毅,不怒自威,那判官的眼睛纯白,只是没人发现他眼底有一粒金光,难以察觉。
火巨人从没见过这张脸。
“你……是鬼仙?你怕不是替死鬼吧?”
仿佛发现一个好笑的笑话,火巨人大笑起来。
然后火焰忽然朝着判官甩去!
“灼魂莲花始盛开,魑魅魍魉必自哀……”
“天赐三乌真妙法,离火真君下凡来!”
火焰凝形,如同莲花一样,判官迅速躲开,大惊失色,然后看见落地的莲花忽然炸开,点点火焰激射而出,火巨人背后凝聚一团火轮,带着金乌虚影,炸开的莲花也化作火焰小鸟,再次袭来。
判官不悦:“杀孽这么重还妄图施展至阳道术,不入流!”
说归说,可是判官躲避起来又很狼狈,有几只小鸟扑在身上,瞬间连衣袍都烧了起来!
判官连连大叫,扑灭身上的火焰,一边骂一边躲。
“哈哈哈哈,既是斥我,也得拿出真本事来,区区鬼仙,不过如此!”
看见判官狼狈的模样,火巨人笑的更开心了。
判官被逼到角落,连连扑灭三五次身上的火焰后,再看火巨人时眼神就变了:“我道是什么邪魔,原来是普通的火灵体质,你这点火连业火都算不上,张狂什么!”
火巨人想要反唇相讥,忽然发现判官给两手吐上吐沫,虚空一抓,一根水火棍落在手上,噼啪两下横扫,飞来的小鸟瞬间被扫落,化为地上的火焰,再也不能动弹。
火巨人一愣,这两棍子威力不大,没有打碎自己的火金乌,但却把里面的元灵给击碎了,颇为奇怪,没了元灵,活火就变成了死火,再也不受驱使。
他正待研究一下,忽然发现判官不见了。
举目四望,教堂完全没有判官的影子,奇怪之时,后背忽然有破空之声袭来。
火巨人转头,发现一个黑炭头判官从一处石柱上跃下。
“吃我一记当头棒!”
水火棍扬起砸下,邦地一声,火巨人脑壳挨了一下,肿起一个大包,那一棍子直入灵魂的疼,完全没法抵挡,但威力也不算大,好似一个普通人被木棍子敲了一下。
可就是因为这种疼痛,才最让人意外。
那一棍子完全无视了自己的防御!
一棍子打完,黑炭头判官再次消失,火巨人急忙警惕地看着高处,以免对方再次出其不意跳出来袭击。
只是这次,黑炭头鬼魅地出现在身后,一棍子打在火巨人腿弯。
“杀威!”
火巨人腿弯一软,单膝跪倒,判官再次消失,又出现在另一条腿旁。
“杀威!”
砰!
火巨人双膝跪倒,怒不可遏。
“什么鬼蜮伎俩!”
他猛然站起,浑身火焰绽开,方圆三丈化为火海。
火浪滔天!
“面斥!”
火巨人发现眼前忽然又出现那鬼影,一记水火棍打在自己面门。
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流了下来。
“有种正面斗斗!”
火巨人大声咆哮。
空中没有判官任何踪影,只听见哼哧哼哧地喘息声,伴随着黑炭头的声音传来:“做梦!爷爷从来不跟人打正面……!哎呦累……累死我了!”
接连四招,连对方影子都摸不着,烧也烧不到,防也防不了,火巨人迅速收回浑身火焰化作平时状态,准备离开了。
太诡异了!
虽然杀伤性不大,但以普通人的身体挨几棍子的确不是人能忍受的。
“想跑?”
哼哧哼哧地声音传来,“我让你跑了吗?”
火巨人一激灵,刚想躲避,后脑勺又挨了一棍子。
这一震,鼻血直接震了出来。
他猛然喷出一口火,火焰直射十米开外,连墙上的玻璃几乎要融化,这种程度的蜃界中,换个平常宿主挨上一下,直接会烧死在当场,可火焰却沾不到对方分毫。
“你到底是谁?!”
分神之际,那宿主肚子上又被捣了一下,胃中翻涌,忽然喷出一地金光。
那金光点点,落地后散去,宿主浑身气势也随之变弱。
“我……我是你爷爷!”
判官拄着水火棍出现在那宿主面前,哼哧哼哧地大口喘着气。
那宿主觉得太邪门了。
明明对方攻击都不强,可是自己的防御力却被降为普通人了,这种荒诞的事从来没遇见过!
那宿主猛然一跃:“哼,左道之术,我不跟你纠缠了!”
说归说,宿主一跃而起,双脚火焰喷涌,气浪将他托到教堂顶上,从残破的天花板钻出。
他觉得不能再打了。
他要跑。
只是地上那判官脸上却露出戏谑。
“一、二、三、四、五、六……被我打了六棍子,还想离开?”
判官自顾自扇着风,“枪棒伺候!”
原本已经跳上教堂屋顶的宿主,猛然觉得杀机四伏,下一刻,头顶、腿弯、面门、后脑、心窝同时挨了一棍。
噗——
哪里来的诡异攻势?自己这次连察觉都未察觉!
那宿主吐着血一头栽了下来。
险些摔死在地上时,他凌空稳住身形,再次回到判官面前。
判官低头看着那宿主,眼中轻蔑,口中继续:“枪棒伺候!”
又是一通乱棍!
那宿主被打的跪在地上,抱头大吼:“黑炭头,你不得好死!”
“枪棒伺候!”
“枪棒伺候!!”
“枪棒伺候!!!”
“枪棒……”
……
一个宿主,活生生被普通攻击折磨死,临死之前,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黑炭头。
那黑炭头不动如山坐在那,还在自言自语:“这也就是我法器全失,同伴不在,否则你这诸身恶行,死的更惨。”
说着摸出一个好似账簿的册子:“姓甚名谁?”
“……”
黑炭头见他奄奄一息,貌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只好写上‘一只火怪’四个字,然后手指搓动笔杆,原本蘸墨的毛笔变得殷红,在这个名字上打了个大红叉。
秦昆赶到教堂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空气中晶莹的丝线漂浮,他收拢了一遍,这里应该经历过大战,而且很惨。
黄昏之境里都能被糟蹋成这样,不知道这里死了多少宿主。
只是有五根晶莹的丝线无法收容。
秦昆触摸发现,那是扶余山一众的,只是五根丝线纠葛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死了……
秦昆右眼眼皮一跳。
还好命魂还在,也就是说他们命不该绝,自己若是能在最后一个黄昏前平掉这里的事,他们会不会……还能回来?
“死了五个……谁又活下来了呢?”
秦昆环视四顾,忽然发现脑后劲风袭来!
“当头棒喝!”
那声音配合招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是秦昆却没有躲的意识。
秦昆愣了一下,心念瞬间一空,凭着身体本能,轻松躲开这一击,回头,和一张黑脸四目对上。
“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
黑脸立即道:“你是谁啊……认错人了……”
见黑脸想跑,秦昆上前提住他衣领:“包哥,我啊!”
黑脸立即捂着脸:“谁是包哥?我就一残魂……上师还是忙别的事去吧!”
秦昆无语,看着对方一身判官袍,不知道这厮躲着自己干嘛。
“你怎么来了?”
秦昆非常好奇。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去白龙寺的时候,有两只陪天狗的残魂跟着他跑了出来。
然后那俩残魂就下落不明了。
那次可是30多年前了,如果按照真正的时间线算起,二人差不多30多年没见了……
那黑脸干咳一声,偷偷露出脸颊道:“先说好,我就一残魂,可不是什么正主,有恩有怨都别找我!年轻时他去白龙寺参悟天道,把我留那了,后来我可没跟他享过一天的福啊。”
黑脸说着,泫然欲泣:“出来这几十年我慢慢得知他日后成了那么厉害的人物,我却被困在天道碑里千百年,我、我也不容易啊……”
黑炭头差不多哭出来了,境遇和落差和本尊完全不一样,他心再大也接受不了那种事实,况且再次恢复自由时,灭国了,家亡了,老母亲也不在了,个中滋味,不是一把辛酸泪能宣泄的了的。
秦昆嘴角抽搐。
也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笑。
阎判包希仁留在天道碑里的残魂,和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先放在一边,单凭他没享过福这点秦昆就觉得可以同情一下。
“好了包哥,都过去了。看你判官袍披身也挺威风,你到底怎么来这的?”
黑炭头缩着头,发现秦昆反应很奇怪,纳闷道:“你不捉我回去?我这状态……可是受天谕不容的……”
黑炭头小心翼翼问道。
其实国破家亡他已经接受了,被放出来已经30多年,再不接受又能如何?只是他再不想回到那天道碑里了。
天谕那狗东西……不是人啊!
“那个以后再说。”
黑炭头松了口气,看到秦昆不像那么迂腐的道士,放下了心。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只不过受一道呼仙符箓感召,我就到了这里。”
秦昆皱眉。
他没听过这玩意……
不过既然是符箓……那王乾应该还活着?
“召你来的可是一个符师?”
黑炭头摇摇头:“不清楚。不过这次的呼仙符箓很特别,好像还有替死符的符纹,只是……唯有判官身才能让我出面替死。”
“什么意思?”
“就比如你。我感觉得到你身上藏着一道判官法身。如果你同时用了呼仙符和替死符,那差不多就能召我出来,而你就会暂时被送到我的地方。大致……是这样。”
秦昆恍然大悟。
画符的是王乾没错,但活下来的是崔鸿鹄!
“那你之前在哪?”
“嗨……一个鬼城,我隐姓埋名在里面混了个主簿的职位。不过具体是哪……我不能告诉你。”黑炭头又警惕起来,生怕秦昆抓他回天道碑里去。
秦昆看着他的眼神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得知崔鸿鹄暂且被移置鬼城中后,他也放心了。
还待说什么,黑炭头忽然一怔:“又有人呼我?”
秦昆看见黑炭头寸寸消失,黑炭头道:“秦昆,我力气用尽了,同属一门,你帮我一次!”
“帮你?怎么帮?”
“我带你一起去!”
“你还会挪移?”
“这里非阴非阳非蜃,我堂堂人道正神,鬼仙之体,在这地方带人挪移,又有何难?”
黑炭头说着朝着秦昆伸出手。
很明显,他也不能随意带人挪移,应该需要得到对方同意。
人道正神……鬼仙之体……
秦昆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不过既然是故人,又保下了崔鸿鹄一命,肯定要帮的。
想罢,他将手伸了过去,黑炭头消失的最后一刻,拽着秦昆消失在教堂。
……
幽灵议会总部。
一个皮肉人站在十字碑的金光之外,不停发动攻击,那十字碑上的金光越来越弱!
里面,半边残躯的黑兹利特,和只剩一口气的墨诺提俄斯苦笑连连。
谁能知道,流浪骑士西西弗里刚刚离开,就有一个强大的怪物找上门来。
“黑兹利特,快走,不要管我了!”
地上的墨诺提俄斯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西西弗里把圣水给他全喝了,他此刻恐怕连动都动不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智慧神祇,锡安契约!”
黑兹利特半边身体血肉模糊,但都是外伤,有了圣水稳固伤势,勉强还有一战之力。
只是他的力气,仅仅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已了。
四张卡牌被他摸出。
“极端的命运是对智慧真正的检验,谁最能经得起这种考验,谁就是大智者……各位神祇……智慧的信徒,黑兹利特,祈求您的降临!”
黑兹利特双手合十在祷告,只希望这些神祇能降临的快一点。
精致的卡牌已经老旧。
四张卡牌上,先后亮起,又逐一黯淡……
一个独眼白髯,身披金甲的卡牌黯淡。
一个头顶橄榄枝,提矛的女性卡牌黯淡。
一个鸟头人身,手握权杖的卡牌黯淡。
一个黑脸凤眼,刚正肃穆的卡牌逐渐也黯淡下来……
墨诺提俄斯恳求道:“黑兹利特,跑吧,别管我了!”
他认得出这几个人。
第一张卡牌黯淡,奥丁抛弃了他。
第二张卡牌黯淡,雅典娜抛弃了他。
第三张卡牌黯淡,托特抛弃了他。
第四张卡牌也渐渐黯淡……
黑兹利特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为什么……”
奥丁,北欧众神之王,掌管王权、智慧、魔法、战争、死亡。
雅典娜,战争和智慧女神。
托特,埃及的智慧之神,也是月亮、医药、数学之神。
“黑兹利特,走!!!”
房间外,皮肉人终于击碎了十字碑的金光,狞笑地走了进来。
墨诺提俄斯大叫着,黑兹利特咬着牙恶狠狠道:“我不走!就算其他的智慧之神都抛弃了我,华夏的智慧之神也不会抛弃一个智慧使徒!上次就是他救了我,这次他一定会来!!!”
没来由地信任在心底升起,第四张卡牌还没彻底黯淡,就代表华夏那位文曲星还有被召唤而来的可能!
绝望的二人,看着那皮肉人一步步逼近,似乎真的是老天眷顾一般,第四张卡牌忽然爆亮!
墨诺提俄斯目瞪口呆。
黑兹利特泪流满面。
“快跟我一起跪着祷告!”
黑兹利特严肃地低吼着,墨诺提俄斯也觉得气氛肃穆起来,跟着跪在旁边。
那皮肉人也发现情况不太对,蓄气所有的灵力击中在拳头上,猛然朝着第四张卡牌打去。
千钧一发之际,黑兹利特大吼道:“出来吧!智慧之神——!!!黑兹利特需要你!!!”
近乎狂热的大吼,金光彻底淹没整个房间。
黑兹利特虔诚地跪在地上,跟着墨诺提俄斯同时朝着金光磕了个头。
砰——
轰——
那皮肉人一拳打去,忽然被金光中的一个人影稳稳挡下!
余波震碎了一层楼的玻璃,牙酸的音波过后,金光随之散去。
墨诺提俄斯和黑兹利特狂热地看向这位救下自己的智慧之神。
然后……
看见了一个健硕的身躯。
此刻,那东方的‘智慧之神’单手拎着那强大的皮肉人的脑袋,跟拎小鸡似的,另一只拳头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对方脸上,嘴里还恶狠狠骂道:“偷袭是吧,偷袭是吧!”
打到那皮肉人已经断气后,东方的‘智慧之神’像是甩破抹布一样将其丢在一边,转过头,看到屋子里还有两个朝自己下跪的人。
“嗯?”
‘智慧之神’看清了那二人。
那二人也看清了对方,只是顷刻间,狂热的表情为之一僵。
气氛凝固半晌,墨诺提俄斯吸回流出的鼻涕,看着面前的秦昆,又低头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腿,然后嘴角一抽,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黑兹利特,我艹尼玛。
“你们……跪着干什么?”
发现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还是秦昆先开了口。
黑兹利特和墨诺提俄斯被扶了起来,黑兹利特酱红着脸:“姓秦的,你怎么可能是智慧之神……”
秦昆不解,不过还是老实回道:“我可不是,你找的人在墙角呢。”
窗外天色太暗,黑漆漆的墙角,仔细看去后,发现一口白牙朝着他们飘来,露出一个黑炭头。
黑炭头打量了一会黑兹利特:“又是你?”
黑兹利特闻声感动跪下:“感谢智慧之神救赎!”
黑炭头坦然地受了对方大礼,还故作高深地将其扶了起来:“无恙就好。”
秦昆则挠着头站在旁边。
刚刚不是我救的你吗……
第一四七三章,大逍遥阵,一饮方休!
墨诺提俄斯和黑兹利特得救了。
他们二人其实都知道若不是秦昆出手,刚刚肯定凶多吉少,只是跪了秦昆那一下就太尴尬了,黑兹利特现在有些埋怨东方那位文曲星,怎么把秦昆带来了。
“上神,您为何与秦昆……在一起?”
黑兹利特不解。
黑炭头沉默片刻,瞥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黑兹利特一噎,黑炭头立即道:“既然危机解除,那本神就回去了。”
他说着看向秦昆。
秦昆能觉察到黑炭头灵力波动稀薄,很明显之前帮崔鸿鹄那次耗费了不少,他本就是包希仁留在天道碑的一缕悟道残魂,现在出来后满打满算修行不过30年,他没了天谕道印傍身,阴魂之体的修炼又比阳身修炼要慢得多的多,所以也变不了多强。
而且正神似乎只能用香火补充,巴黎又没供奉他的地方,所以消耗的……补不回来。
见到黑炭头开口,秦昆点点头:“好的,不胜感谢。”
黑炭头松了口气,一身判官袍如同余烬散去,寸寸消失。
只是余烬散去的同时,另一个身影也如火燎一样,一点点出现。
黑炭头彻底消失后,站在原地的,变成了一个少年。
黑兹利特、墨诺提俄斯瞪大眼睛。
“崔?”
他们自然认识崔鸿鹄,这是左近臣的徒孙啊!左近臣在欧罗巴大陆赫赫有名,教廷、幽灵议会、郇山隐修会、万神殿等等早就搜集过他的资料。
但为什么……文曲星消失后,会变成了崔?
崔鸿鹄出现,恍惚间甩了甩脑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安定心神后才发现面前不再是教堂,而是到了一处破烂的房子。
半边墙壁被打烂,外面是三层高的楼,窗户玻璃被震碎,屋里没一处好家具。这里似乎不单单经历过爆炸,还遭受过火灾和暴力打砸。
只是崔鸿鹄目光一瞟,非常讶异:“当家的?”
再看旁边:“你们是……欧罗巴的驱魔人?”
“什么情况?我到底到了哪?刚刚不是还在一个鬼城里吗?”
崔鸿鹄一头雾水。
秦昆知道,任谁被从一个地方挪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再从陌生的地方挪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思维都会混乱。
按照常理自己应该回到原处的,可现在不知道又跑到哪了。
“好了崔鸿鹄,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扶余山同门还有人活着吗?”
秦昆打断他思绪,崔鸿鹄低下头,僵硬地摇了摇头。
“当家的……我没能保护好他们……”
一只手搭在崔鸿鹄肩上,秦昆道:“这不是你的错,现在也不是沮丧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将他们救回来!”
崔鸿鹄抬起头,愕然道:“可是这地方非阴非阳非蜃,就算破局,他们死过一次,再复活也会遭到重创,甚至变成植物人。”
秦昆一笑:“不要小看教廷设下的黄昏之境。我也是不久前才领悟了一些东西,这地方是困境……也是一道保险。”
秦昆自觉醒无缝塔后,虽然对这体质没有太多的领悟,但是对因果线领悟更深了,他触摸过因果,因果到了某些程度虽然凶险,但也并非没得救!
他现在猜到,之前教廷在黄昏之境中给每人身上种下的那粒金光是什么了。
是一粒粒‘恒星’!
恒星是三死星人的叫法,海奎因给他解释过,这是永恒不变的因果线。
也就是说,这段因果线的人在之后的大灾难中,死了就是死了。
但如果没死……再次复活,就会出现到种下因果之时!
那一粒金色的光点,就是火焰,相当于烛宗的‘本我永固’!
如果最终己方能破局,那么所有人的记忆就会从种下因果的那一刻‘重启’!
崔鸿鹄惊愕,有些不信,却看着秦昆自信满满,也容不得不信。
秦昆没有告诉崔鸿鹄具体的事,崔鸿鹄几人也没问,黑兹利特道:“他们真的重新复活吗?”
说到底,黑兹利特也不太相信教廷的手段了。
这里是一处特殊的空间,甚至和现实隔绝,在这里死后真的会重创的啊。
面对这种担忧,秦昆开口道:“我保证,不过……也有难度。目前我们必须要把所有人集结到一起。”
“那又有什么用……”
旁边,墨诺提俄斯低着头:“时间也不够了。我们就算集中所有力量,也不可能在1天之内,找到黄昏之境的其他怪物,一一干掉……”
黑兹利特觉得墨诺提俄斯说的没错,即便秦昆有实力破局,但时间也不够了。
还剩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啊!
有许多宿主藏在这座城的各个角落。
把他们全部找到都很困难……
何况还是全部找到后……一一干掉!
士气低落的房间。
落针可闻的环境。
没希望了。
此刻,崔鸿鹄忽然感到面前的二人和刚刚的自己何其相似。
那低迷的情绪,没有斗志的心态,有些……懦弱。
也就是……认命。
他不经意看向秦昆。
这时候才觉得自家有个主心骨多么重要,只有秦昆是抱着希望的。
“当家的有办法,对吧?!”
崔鸿鹄说着,黑兹利特和墨诺提俄斯也看向秦昆。
秦昆微微一笑:“有,不过光靠我一个人,也没办法破局。所以拜托各位,振作起来!如果有希望不去尝试的话,我们的修行根本就没有意义。”
几人精神稍稍一振。
崔鸿鹄甩去沮丧,连忙道:“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秦昆道:“找人!我要找到城里剩下的、还有一战之力的所有人!不包括那些没有灵力波动的平民。并且在最后一个黄昏前,集合在一起!”
秦昆平静说着,崔鸿鹄咬着牙:“我来!”
旁边,黑兹利特忽然拿出一口秘银大锅:“我也来!”
崔鸿鹄身上,一道灵力波动忽然直上云霄,下一刻,云层中,一张巨脸出现,自天空俯瞰,不断在搜寻。
黑兹利特的锅里,光点不断扩大。
“西北2000米,魔丽莎和西西弗里前辈在。”
“西北2300米,一个不明人物在,应该是伙伴。”
“西南4000米,范海辛在。”
“东南3600米……一个不明人物在,秦昆,黑魂教的需要吗?”
“都要!”
锅里,一个个光点出现,黑兹利特没法通知他们,但天空上,崔鸿鹄的巨脸却移动过去。
“各路师兄前辈,我扶余山当家秦上师,相邀一叙,共讨除魔之事!午夜之前万望赶来!”
“各路师兄前辈,我扶余山当家秦上师,相邀一叙,共讨除魔之事……万望赶来……”
“各路师兄前辈……”
幽灵议会的楼顶,一只弥天巨眼睁开,散发着紫金光芒,仿若一个灯塔指引着方向。
卡特抬着头似笑非笑,旁边的安士白道:“大人,我们是去……还是离开?”
卡特啧啧咂舌:“阿撒兹勒死在这里,桑杨沙也半死不活,那是两个很不错的孩子,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既然秦昆相邀,我们不妨过去看看,如果真有破晓之法呢?”
安士白皱眉:“可是大人,最后一个黄昏马上来临了,我们若是再不走,怕是没机会了。那些怪物现在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们虽是肆虐成性的恶魔,可是连我们也都会攻击啊……”
卡特道:“所以我们才非去不可,得告诉这些家伙,谁才是真正的恶魔!”
卡特的脸颊耸拉下来,额头第一次出现恶魔的犄角,一身披风交织而下,披风上光影涌动,仿佛如水波纹,映衬着地狱的模样。
……
三木如意、织田胜武看着秦昆那巨眼,一尊锁骨菩萨,一个持刀魔王同时击退面前的宿主。
“如意,动身!再耗下去,我们也都会死!”
……
一处庄园,赫尔望着从未见过的巨眼,询问着一位男宠。
“桑杨沙,那是谁?”
“东方的驱魔人。”
赫尔玩味一笑:“很有魅力嘛……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
“幽灵议会的杜修都死了,我们还过去做什么。他给您许诺的自由,怕是做不到了,让这座城沦为地狱不好吗?”
赫尔啧啧咂舌,然后轻轻摇摇头:“巫妖也喜欢有序的世界,这样破坏起来才有意义。如果放任这群恶魔不管,不出三年,连我的领地都会被他们践踏。我不喜欢这种家伙踏上我的领地。”
桑杨沙低头。
赫尔道:“你不想报复昨日杀死你的恶魔吗?如果不是我复活了你,你现在可不会站在这跟我说话的。”
桑杨沙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们太强了,一天比一天强,实力怕是早就超过了教宗大人。”
赫尔哈哈大笑:“那你可是太小看你们的教宗了。我们走吧,去找那位东方驱魔人聊聊。”
……
无妄国一众,不死山只剩李参领,天山雪寨全军覆没,火州冥城还有一具老僵,带着两个萨满,楼兰死国则剩了一个三米多高的魁梧僵尸,全身裹在黑袍中,阴气浓郁。
“太阳王冕下,我们要去吗?”
火州冥城带队的老僵阚浮幽负手而立,看向旁边的魁梧僵尸。
其他人也都看向他。
这次不远万里来欧罗巴,就是为了助拳,因为幽灵议会答应他们,会给他们一出出海口。
那地方对他们很重要。
黑袍中的魁梧僵尸没有开口,沉默片刻,黑袍中伸出一个木板,写着一个汉隶大字:“去!”
阚浮幽点点头:“那……我们也出发吧!”
……
时间过得很快,周围离得近的驱魔人、捉鬼师、阴阳师先后汇集而来。
这七天,他们杀了成百上千宿主,可是没用,活下来的更加厉害,吸收了金光之后,他们也更加强大。
最后一天了,都知道没有胜利的希望。谷
教廷、郇山隐修会的前辈们也不见踪影,幽灵议会也没了消息,谁都知道凶多吉少。
只是突然发现那位东方驱魔人号召了大家,大家都想去看看。
究竟……有什么方法能破局。
大家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败在这里,谁都不会甘心!
当有人将一众人拧成一股绳后,那种力量,可以成势。
大势所趋,就是如此。
不断有人汇聚而来。
有之前的朋友,有之前的对手,有之前素昧平生的人,秦昆站在楼道,双臂环在胸前,在等待最后的时刻。
北郊。
徐法承、妙善同时看向几十里外的城内,一个光柱直冲云霄。
“是秦昆!”
那天眼头一次凝为实质,仿若俯瞰苍生的神祇,又像是黑夜中的灯塔,是黑夜中唯一的光芒。
黑兹利特的搜魂之海范围触及不到这里,崔鸿鹄的巡城颅也看不见此地,但他们还是看见了秦昆的信号。
“他这是要做什么?”
二人猜测秦昆的目的。
这几天很难,VK大厦沦陷,几个道友死了,秦昆那位朋友和她的丈夫也死了,二人没有自责,因为对手确实太强了,他们没了休息喘息的时间,根本抵挡不了。
都知道最后一天要来了,这是末日,也是审判,也是抉择。
如果不想死在这里,他们可以离开。
可是如果不破局,那么之前死的人再也无法复活。
这是教廷设立黄昏之境时传来的消息。
妙善和徐法承立即下了决定。
去找秦昆。
虽然都知道最后的胜利很渺茫,但他们也知道不能独自离开。
……
东郊,聂雨玄躲藏在一处楼房中。
好几天前,秦昆那位弟子银蝠饿得也撑不住,开始吃人了,而且周围的宿主越来越强,聂雨玄没有支援,难以应对,他觉得自己守不住这里了。
最后一天晚上,聂雨玄浑身是伤,看见了城中一束光柱。
“秦黑狗……”
聂雨玄不明白那光柱是什么意思,可是城里通讯设备被摧毁后,他也没机会去询问。
但他知道,秦昆绝不会无缘无故释放信号出来。
他得过去一趟。
……
时间慢慢走向午夜12点。
晚上11点30,秦昆看到楼里,许多人都已经到场。还有一些人来不了,他没法再等了。
他算过黄昏之境的时间,12点一过,只要睡一觉,醒来就是黄昏。
那是最后一个黄昏,他必须在12点之前,做好布置。
“秦昆!”
“我们来了!”
随着徐法承、妙善,和另一个方向赶来的聂雨玄同时到来,秦昆跃下楼顶,来到残破的屋内。
好多人都没了。
王乾、楚千寻一众,赵峰、朔月、佛海几人,幽灵议会的兰斯洛特一众,阴阳寮的阴阳师全军覆没,源间的下村石冈、源野迟等也都没能过来。
不过幸好还剩下很多人。
包括范海辛、西西弗里等欧罗巴驱魔人,包括源间的二人,包括海姆冥界的巫妖、无妄国的僵尸,包括卡特等黑魂教。
扫视众人,秦昆道:“感谢诸位能汇聚在此,按教廷所说,明日就是最后一个黄昏,也是最终的时刻,我秦昆人微言轻,知道许多人已经准备离开,不愿随城殉葬,可我确实还有办法,与那些宿主恶魔,作最后一搏。”
人群骚乱。
他们奋力灭杀那些宿主,就是为了除掉更多的人,让胜利的天平倾斜。
但谁都知道,即便他们还有实力,可时间不够了。
此刻听见秦昆的话,有些人不由得产生疑惑,但更多的只是安静倾听。
秦昆发现竟然没有人好奇,心中一安。
这代表只要自己有办法,他们愿意按自己的方法去做。
“黄昏将至,倾覆在即,我有一法,可无视岁月,孤注一掷,与那些宿主以命相搏,但此法一开,结局非生即死,再无后悔可能。最终要活大家都能活,要死大家都得死。”
秦昆一顿,“现在还有三炷香时间决断,愿做那血染黄昏、撕裂黑夜的破晓之人,请来盟誓!”
秦昆抬起一只手,那不是手掌,竟然是晶莹的丝线组成。
此手一出,在场修行达到颠顶之人,无不愕然。
这里面除了卡特,徐法承几位佼佼者,居然都不认识这些丝线是什么。
徐法承第一个走上前,一掌干脆利落打在秦昆手上,触及因果线的一刻,仿佛体内被种下了什么东西,似乎命运与秦昆相连了起来。
徐法承站在秦昆旁边,胸腹金声玉振:“愿挽天倾者,请起身!”
瞬间,妙善、聂雨玄、崔鸿鹄手掌纷纷与秦昆相击。
其他人中,第一个与秦昆击掌的,竟然是一个裹在黑袍中的魁梧僵尸——楼兰太阳王!
范海辛满眼通红,这位东方驱魔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超乎自己的预料。
他上前,一掌击去,站在秦昆旁边:“我谨以黑魂教教宗的身份,令卡特、安士白、桑杨沙上前!”
安士白一僵,变成巫妖的桑杨沙也浑身僵硬。
以教宗之命?小人得志???
卡特哈哈一笑:“这才是我看上的人。”
说着,居然带头上前,一掌与秦昆相交,同时低声道:“你也是。”
秦昆笑而不语。
随着卡特上前,其他人纷纷动了起来。
此刻不是信不信秦昆的问题,而是不能被这个邪棍比下去!
人群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海姆冥界的女王,赫尔。
一位戴着面具的道士,莫无忌。
莫无忌站在秦昆面前,眼睛看向魔丽莎,余光瞟向范海辛没敢直视,目光立即移到秦昆脸上,惨笑道:“我还有资格与你并肩作战吗?”
此时此刻,都火烧眉毛了,莫无忌居然还在乎和魔丽莎之间的事,秦昆心中骂了一句处男就是矫情,但也随即开口。
“我家秦破军偷偷对杜清寒说过,他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道士,比他爸爸还要好。在鹿婆婆死后,外祖公将他带回酆都观,但祖公常年都在打瞌睡,只有他师父陪着他,哄他开心,偷偷带他下山一起烫火锅,还给他洗澡擦屁股,别的孩子说他是没父母要的可怜虫,他师父就会易装成普通人骂对方孩子没教养,还变着鬼脸逗他开心,躬身给他当马骑。道观附近村里的孩子都有玩具,他也会管师父要,然而他师父是个不会挣钱的可怜虫,只能下山卖艺,抠抠搜搜地凑齐钱给他买了一堆容易坏的便宜玩具,他却非常非常开心。”
“他说其实如果不是最后把他送回来,他也会被师父照顾的很好,只是在道观里师父从没说过收他当徒弟,还好在白湖镇他师父终于开了口,他也说过自己离开后师父就没人陪着了,因为师父无父无母,和外祖公差着辈分,是破例收为真传的弟子,但年纪相差很大,一直没被无微不至地关心。”
“他还跟我说……老汉,你啷个晓得我师父有多厉害呦,可惜不会耍妹儿,要是师父快快找个师娘,就有人关心他了,这样也不会天天晚上戴着面具入睡,让他觉得师父很孤独。”
秦昆絮絮叨叨诉说着从未提起过的家事,莫无忌面具下两行眼泪流出。
回忆起一张淘气的笑脸,回忆起一些点点滴滴,拳头数次捏紧又松开。
秦昆拽住莫无忌的衣领,拉近道:“我知道你看不起自己,我也知道你害怕别人看不起你,但你放心,你徒弟绝不会看不起你。所以你明白为什么许多人要收秦破军当弟子,而我偏偏同意了你吗?”
秦昆说着,也有些哽咽:“我是一个心很大的人,但每次看他提起你时的神采,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面具下泪如泉涌,莫无忌心结如桎梏般被一张孩子的笑脸瞬间击碎,他一掌拍在秦昆手上,站在旁边时那张面具四分五裂,被气浪击碎。
面具下,道士眼眸灿若星辰,泪痕未干,可嘴角掩饰不住地笑意扬起。
“我不逊于任何人!”
气浪如狂风过境,一群人被突如其来的威势所慑,妙善都在错愕,谁曾想到秦昆一席话,竟然连超一流的心结都能解了!
这……几乎是传说中的点化啊!
场上,最后剩下的赫尔女王见到这么有趣的事,对秦昆兴趣更浓了。
那位东方驱魔人竟然三言两语将一个亦正亦邪的道士,变成了气势不弱于卡特的存在?
赫尔再没犹豫,一掌击在秦昆手掌:“海姆冥界,赫尔,愿于你盟誓!”
所有人出奇地统一起来,似乎有了莫无忌的插曲,大家信心更足了几分。
然而这处三层破楼周围,也有数十上百道目光窥探。
森然的灵力波动将这里悉数包围,秦昆无动于衷,面对这处破败狼藉的城市,第一次动用起所有的灵力,缓缓抬起双手。
要让时间变长……
又有何难!
只是接下来,大家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刹那岁月无限长……”
“尘埃因果映流光……”
“鲲鹏击水龙吞象……”
“星辰邪影碎未央……”
“闲庭信步化佛蟒……”
“惊魂惶恐睡他乡……”
“阴风紫电酿鬼酒……”
“不如当下……梦一场!”
擎天光柱,弥天巨眼,绽放无比璀璨光彩,万亿晶莹丝线笼罩全城,甚至将黄昏之境也包裹在内。
天地之间,秦昆化为佛塔,塔身无限高,又化巨蟒,大声咆哮,声如龙吟,游移云层夜色,搅动满城风雨,阴风化雨洒下,酒香弥漫夜空。
云层之中,阴雨之中,天地之中。
一个因果膨胀的巨大身影,仿若更古太虚的仙魔,区别于这个世界的巨大生命体,那生命体集合了满城的死气,化身尸仙万丈,猛然合抱,怀中聚起一个万米酒坛,截住所有阴风酒,高高举起……
摔碎在城中!
“大逍遥阵!一饮方休!”
酒坛摔碎的一刹那,因果丝组成的酒香彻底将全程笼罩,泼天酒气侵染每一处角落。
云层中,秦昆浑厚如雷的声音响彻天际:“都给我——进来!”
第一四七四章,法则已烙,乱战开始!
曾经在大炎缠冥手能凝形,让火焰化成万般花朵时,秦昆觉得同样的道理,放在因果线中也能用。
今日,阵术、道术、因果之力,汇于他身上时,让万千因果丝化为阴风酒,果然信手拈来!
冲击波直接随着万米酒缸摔碎在城中而炸开……
一圈圈涟漪氤氲。
不再是灵力涟漪激荡,而是一圈圈因果涟漪激荡,无数世界被秦昆当成丝线,编制成自己想要的一处‘世界’!
这也是蜃界的升华领悟。
他改变不了黄昏之境,但他有本事包裹了黄昏之境!
黄昏之境的法则有时间变化、光阴流转,他的大逍遥阵,可没有!
这里非阴非阳非蜃,也没有时间。
金霞满天,那是秦昆的因果之力。
黑石遍地,那是一座焦土的城邦。
天地之间瞟着一层血雾,那是整座城枉死的冤魂。
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大阵,强行包裹住黄昏之境,将仅剩的时间闸住了!
同时,将所有宿主,也包裹其中!
巨大的生死台下,秦昆之前化作的莽骨尸仙此刻缩小到三丈,虚坐在半空,一个石座升起,将其稳稳托住。他身上的死气,凝结了所有枉死之人,包括朋友,包括敌人,包括那些宿主,尸仙肉体被那些残破的因果丝包裹而成。
徐法承看向石座上那陌生而熟悉的朋友,嘴角露出笑容。几年前刚认识秦昆的时候,他刚下山,肩负着茅山的骄傲,因为担着茅山的担子,他是生死道的脊梁,秦昆于他而言是道友。
随着交往,他与秦昆关系渐渐融洽,变成了伙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秦昆吸引,愿意与他交好,直至今天,徐法承终于明白,自己原来是将秦昆当成了……依靠。
那依靠并非是小家子气的安全感,而是徐法承知道,即便自己某天身死道消,也会有一个人跳出来,扛起生死道的大旗,将生死道守护的很好!
这份依靠,才能让徐法承再无后顾之忧,放手一搏!
他无须担心自己死后茅山怎么办,生死道怎么办,需要自己的小门小派怎么办,他无须考虑那么多,干就是了!
“能在大罗无量道茧中自成一界,秦昆果然不负生死道第一人的名号!”
周围,许多人听见徐法承这句话,纷纷惊愕。
这么骄傲的一个茅山道子,竟然……甘心承认了秦昆实力在他之上?!
但下一刻,徐法承身上气势忽然一变。
终于卸下了所有束缚,这一刻,天雷紫电轰隆作响,与徐法承遥相呼应,道子背负双剑,长发怒张,在紫电的吸扯下,慢慢地飘了起来。
轰——
闪电终于打下,徐法承桎梏尽去,背后闪电凝聚成六个电丝环绕的小鼓,轮转律动。
“茅山……雷公轮!”崔鸿鹄仰着头,难以置信。
雷法道轮,盘绕脑后,衣衫飞舞,猎猎作响,继莫无忌之后,秦昆身边第二个再次晋级的超一流!
炸开的酒气让这座城变了。
变成一处巨大的角斗场。
那是十死城原本的模样,只是没了最初进生死台时遮天的雾气,一切都很清晰,包括观众席。
生死台上生死斗,不是冤家不聚头!
城中还有没死光的普通人也被席卷进来,成为观众席上的看客。
生死台一边,是秦昆一方,另一边,则是十死城剩余的所有宿主。
第一个困难解决了,该到第二个了。
法则……
他要改变这里的法则。
对方人数太多,超过他们三倍,而且每个都是吸收了无数金光的宿主,无比强大,丧失人性,他们群起而攻之下,己方也没有胜算。
“卡特,助我一臂之力,写出这里的法则。”
卡特曾经用自己的故事,将秦昆和欧罗巴大陆一众驱魔人写了进去,还利用他们杀掉郇山隐修会三十年前的前辈,事后不沾一点因果。
如果说卡特对法则之力没有研究的话,秦昆断然不信。
卡特笑了。
“若不帮你……又如何?”
“我会拼尽全力战斗,若是不敌,只好在战斗的最后一刻逃出去,每年这个时候,会给你的坟头送朵花。”
卡特从没想过秦昆的性格,会说出逃跑的话。
他表情一僵:“你就这么笃定,其他人都会死在这里?”
“你以为和我盟誓,只是击个掌而已?这次大战,不死不休,如果能有人活着出去的话,那个人只能是我。”
“你……难道就愿意牺牲你的伙伴,做那独活之人?!”卡特一句话直指秦昆秦昆心底。
秦昆居高临下,泰然一笑:“我愿意为他们愧疚一辈子,同时替他们活下去。”
卡特看着秦昆身边,刚刚自己一番话很明显想用道德人性将秦昆制约裹挟,可是秦昆卑鄙的答案,却让自己措手不及,无论是东方那几个驱魔人,还是欧罗巴大陆的驱魔人,全都不在乎秦昆可能要舍弃他们独自逃跑这件事,他槽牙咬的咯嘣一响,疯了,都疯了……
“我帮你。”
卡特叹了口气,“你要写出怎样的法则。”
“那法则能不能偏袒我们一方?”秦昆不耻下问。
“不能,法则必须公平,才能运转,否则不受这方世界认可。”卡特答道。
如果法则能偏袒一方杀掉别人,那他曾经那次的故事里,秦昆一方早就死光了。
秦昆点点头,放弃了侥幸,说道:“凡敌我双方,在生死台上死亡,算出局。两方灭尽对手者为胜利……”
卡特皱眉:“对面人数是我们的三倍,这样的法则,是找死!”
卡特早就发现,对方有几个宿主怪物,也是神鬼莫测的存在,这样的乱战,对他们非常不利。秦昆经验丰富,不可能看不出这种弊端。
秦昆不慌不忙,继续补充道:“台上不能没人,台上的两方人数,也不能超过对方一人,否则算失败。”
卡特一听,立即明白,这种公平的法则对己方非常有利!对方人数被束缚,施展不出全力,能让己方缓和好大一口气。
不能超过一人,也就是说对方最多比自己多一个人,这种差距,他们还能接受!甚至相当优待。
羽毛笔直接从秦昆身上蘸满黑色的秽蠕,将法则写入其中。
“最后一条不行,不受这方世界认可!……”
似乎这方世界觉得一人的条件,对秦昆一方太有利,并没烙下。
“那就不能超过对方三人!”
卡特再次落笔,成了!
两方所有人脑海中同一时间,出现了提示,秦昆的脑海中,也出现了久违的提示。
任务:‘诸神的黄昏’开启
任务介绍:一场改变命运的大混战,生死台只能活下来一方。
任务规则:凡敌我双方,在生死台上死亡,算出局。两方灭尽对手者为胜利。生死台不能空无一人,两方人数也不能超过对方三人。
任务奖励:获胜一方,无论还剩多少人,死后全部复活
任务惩罚:失败一方,万劫不复
(PS:这次黄昏之后,只有破晓,或者永夜!)
‘提示:距离大战开始,还剩10分钟’
‘提示:生死台开始划分敌我人数’
每个人,脑海中出现一行行文字,他们看向旁边的人,那些人身上散发着温和的金黄色光芒,再看远方,对方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
十死城的宿主们望着脑海的提示,开始骚动起来,只是立即出现两股强悍的气息,将骚动镇压。
那是两个老者,裹在袍子里。
他们站在一处高台上,身后跟着六个人。
“十塔中的人……”
“还有血神、狐皇、虫后……”
两个黑袍老者,一个金胡子,一个长袍智者,一个白袍祭司,一个蝠女,一个狐女,一个长着触角和复眼的虫女。
八个神祇!
“诸位……”
一个黑袍老者开口。
“最终之战即将开始,你我同命相连,这一次,只要最终获胜,我等皆得大解脱。结局只有两个,我们死,或者生。”
鸦雀无声。
如果是同命相连,那么他们也就没了顾虑。
不会担心背叛,不会担心伙伴的逃亡。
所有人都得拼命。
黑袍老者道:“我以十塔的名义宣布,破命之时到了,你我自此一战若是取胜,再也无须屈居于瓮中!并且能将此刻的实力,带回去!”
群情激昂。
不管怎么说,他们通过猎杀那些人得到金光,实力暴增,这种轻而易举得来的实力,不还回去,那是再好不过的。
这一仗,没有负担!
“破!”
“破!”
“破!!!”
高台旁,一位蝠女看着老者,不由得眯起眼睛:当时十老阻我,不让我继续战斗,为的原来是这时……
蝠女看向生死台对面。
这一次,真的要对上那个家伙了。
……
另一边,秦昆平静地看向众人。
“法则已经写在脑海了。”
顿了顿,秦昆道:“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得靠大家一起努力了。有谁擅长指挥吗?”
秦昆显然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法则有了,干就是了,但要想扩大胜算,最好还是有一位擅长指挥的人。
这一次大战,关乎一次变革!
一群人看向卡特,卡特看了回去:“我?”
于是目光又看向赫尔。
赫尔女王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最终目光游移之下,看向了一个流浪汉。
“西西弗里大人,恳请您做指挥官!”
范海辛开口。
曾经教廷的圣骑士长,就连现任许多圣骑士,都是他的扈从,这位传奇骑士,原本就是教廷骑士最高的指挥官。
西西弗里望向石座上的秦昆。
半晌,低声道:“我可以吗?”
秦昆俯身,巨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前辈,指挥是洞悉对方意图,明辨场上形势,并且做出最优抉择的人。你觉得你可以吗?”
西西弗里一愣,摇摇头。
秦昆又道:“那你觉得……谁可以?”
西西弗里猛然抬起头看向秦昆。
他发现秦昆刚刚的话并非讽刺,而是……鼓励?!
脑海中倒计时,只剩1分钟。
西西弗里忽然笑了。
他身后,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出现。
他站在下面,发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命令。
“我以指挥官的名义,命令秦昆上台叫阵!”
语出哗然!
这什么指挥官,为什么第一个就把秦昆放上去了?!
秦昆丝毫没有犹豫,纵身一跃来到生死台。
卡特微微皱眉,开始思考,徐法承几人也是不解,没有开口,范海辛愕然,赫尔微笑,无妄国那魁梧僵尸从袍子里伸出一个木牌,戳了戳旁边的阚浮幽。
阚浮幽发现木牌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问号。
阚浮幽低声道:“冕下,我也不懂他什么意思。”
安士白大声道:“老头,你疯了?虽然我也想看秦昆怎么死的,但非得第一个放他上去吗?”
十字架下,西西弗里淡淡地开口:“首阵必须强势!才有震慑之威。再说,他上去叫阵而已,打赢了把他换下来不就完了。”
一群人惊愕,纷纷开始研读法则。
果然,这里的法则可没说不能把人换下来啊!只要保持人数就行!
紧张的气氛忽然松懈,再看那流浪汉时,众人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紧张的心情消去,聂雨玄忽然开口:“莫无忌,听闻你酆都观有一坛最醇厚的阴风酒,我跟你赌,当家的十合之内能摆平对方,敢不敢?”
莫无忌瞥了一眼聂雨玄,笑道:“既然图我美酒,不如赌准一点,我赌三回合,没有之内之外。”
“阿弥陀佛,你们也太看不起秦昆了,贫僧赌一合。”妙善凑来。
“哈哈哈哈,当家不可能一开始就露出所有实力的,和尚你要输了。我赌准确一点,五回合。”
三人说着,时间到。
对方那边直接上来四个人!
并没有超过敌手三人,不算犯规。
生死台上,忽然从地底钻出一个虚影,正是化形的法则裁判,此刻大声道:“乱战开始——!”
第一四七五章,在我下台之前,把他们四个都杀了
巨大的身躯一跃而起,秦昆落在生死台上时,大地为之震动。
烟尘散去,对面同时上来四个宿主。
轰轰轰轰——
同样的气势,四人落在台上,饶有兴趣地看向周围。
黄泉级的灵力波动,久违的生死台。
每个人都带着追思和怀念,曾经他们还是菜鸟时,都在这个台子上打生打死,摆脱了这方桎梏不知道多少年后,再次踏上生死台,激发了他们的好战欲望。
“天乾狱,骨马。”
“癸水狱,镇潮僵。”
“元始狱,血茶王。”
“兑泽狱,弓俑。”
都是没听过的宿主绰号,都是没见过的新面孔。
不知道他们之前是否是黄泉宿主,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实力是不是吞噬金光变强的,但现在一个个都是黄泉级的存在,甚至比普通黄泉宿主更强一些!
“艮山狱,昆仑魔。”
同样报出名号,秦昆看到那些人似乎没听过自己的大名,都在嗤笑,好像在嗤笑自己自己不量力,于是他也在嗤笑。
骨马不是马,是一头白骨人马,人兽合一的宿主秦昆也曾见过不少,曾经白屠的导师森蚺就是一头人蟒,曾经黑蝎酒馆的老板拉耶夫公爵就是一只人蝎,还有见过几次的蜥蜴人,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世界来的,但对方那白骨嶙峋的模样,显然是觉醒了体质的宿主。
镇潮僵身上潮腐之气涌动,身旁灵力潮汐忽上忽下,随着他的呼吸而律动,凡是经过他身边的灵气全部化成潮水,拍向周围,但离开一定范围后又变成灵力,化烟散去。他第一个向秦昆走来。
“我上台前才听过你的大名,是你杀了白神?”
镇潮僵似笑非笑,僵硬的表情,撕扯的嘴角,看起来格外挑衅。
秦昆不介意唬对方一下:“我还杀了暮神。”
单单白屠的大名显然不够分量,这群人金光吞噬后变得实力暴增,膨胀到貌似不把天岐督无放在眼里了,于是秦昆眼睛都不眨地吹出了牛逼。
镇潮僵走来的脚步僵了一下,又原路倒退回去:“血茶王,你先上。”
开什么玩笑,天岐督无只是十塔垫底的神祇,暮神可不一样啊,所有宿主都感受过暮神的强大,能将因果线弹奏成曲,谱入他们灵魂中的神祇,那已经非常高深莫测了。
可暮神也被他杀了?!
怎么没人告诉他们……
镇潮僵脸色更黑了几分,血茶王望着气势被压的镇潮僵,觉得很丢人。
打头阵就该悍不畏死,况且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胜负还是两说呢。他鄙夷地看着镇潮僵,径自朝着秦昆走去。
“血茶山!”
生死台瞬间成了山峦蜃界。
秦昆看见山峦上茶树葱郁,但那茶树全都长得如同吃人的植物,树下臭肉白骨横尸遍野,茶树的口器插入尸体汲取着血液,茶花都长着牙齿,撕咬着尸体上的肉。
秦昆从没见过长成这样的茶树……
血茶王呵呵一笑:“我的家乡,人死后埋入土里,被茶树吸取养分,三年后开出的嫩芽茶叶,具有大补之用,饮之可解哀思之苦,也能得到先祖的力量,只可惜只有不染恶业因果的后人才能采摘,那样的人少之又少,实力强点的就更没几个了,每次采茶十不存一……有时候几十年才能采到新鲜茶叶,茶山直接会变成一处曝尸陵。”
血茶王说着,蜃术不断出现。
如若实质的曝尸陵里,茶树越长越高,秦昆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堆虎视眈眈的茶叶包围。
刹那间,秦昆淹没在巨大的茶树中。
生死台两边变得安静。
没人看见秦昆被包裹的一刻,身旁忽然出现一个腰斩鬼。
那鬼滋溜地喝着茶,相当雅致,只是喝下去的茶总会从腰部渗出,怎么也喝不够。
老茶仙!
老茶仙蓦地出现,噗地一口茶喷出,鼻翼翕动,瞪大眼睛望向周围。
是茶?
虽然腥了点,但的确是茶,那独有的茶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血腥味掩盖的。
“主子您总算开眼了,带我来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
老茶仙喜不自胜看向周围。
茶道的源头可不是从泡茶开始的,而是采茶啊!
茶为嘉木,历史久远,种植茶树的历史自农家开始,到了采茶的环节,就踏入茶道的领域。
为何采茶算茶道的源头?那是大多数人也无法体会的‘茶’的根本——人在草木间!
老茶仙所到之处,随手一掐,那些张牙舞爪地茶树纷纷蔫了,仿佛精华被掐,偃旗息鼓一样,老茶仙魔怔般横扫周围。
这种级别的蜃界如若实质!那活生生的茶木都是蜃灵所化,绝对好喝啊!
可老茶仙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连忙叫了尸藤鬼夭夭出来帮忙。老茶仙眉飞色舞地给夭夭喝了一杯茶水,许下很多好处让夭夭帮忙采茶,夭夭拗不过,只好动用藤萝因果身,七个人同时开采。
“不行,还是太慢了!一定要在对方撤去蜃术前多采一些,主子,您千万别动手啊,让我先储备点……”老茶仙絮絮叨叨,秦昆则笑而不语。
茶山下,血茶王望着被参天茶树包裹起来的秦昆,露出笑意。
“不过如此!”
从他们的角度已经看见秦昆淹没在其中了,以茶树的蚕食之力,那个昆仑魔不死也会大残。
“里面怎么样了?”
骨马问道。
“以血茶王的手段,那个艮山狱的家伙,怕是凶多吉少。”镇潮僵淡淡说道。
弓俑疑惑:“他可是连暮神都杀了。”
“那又如何?暮神的琴中有道韵,我的茶中也有!不仅茶树会不断蚕食对方灵力,那茶韵侵染的久了,也会让人上瘾的啊……我那茶,可不是一般人能喝的了的!”
血茶王咧嘴阴笑。
那些茶树,可不是长得可怕那么简单!
只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忽然看见茶树的外围,一个人影闲庭信步走下了茶山,血茶王得意的表情僵住了。
他怎么没事?
几乎是瞬间,周围茶树同时枯萎!
“怎么可能!”
血茶王大吼,“要破我的血茶阵,必须要吸收掉所有茶韵才行,他懂茶韵吗?!不懂就得硬硬杀出一条血路,但也不会毫发无损!他……”
骨马刨着地,打着响鼻:“没看到他身边是谁吗?”
提醒完,血茶王看去,发现秦昆身边竟然是两只鬼王!
其中一只腰斩鬼所过之处,那些茶树纷纷恐惧,避之不及,如果有腿的话,可能早就跑了。另一只小女鬼以一化七,正在和腰斩鬼一起采摘着茶韵,那些凶残的茶树竟然没有任何反抗!
“鬼王……鬼王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啊……”血茶王冷汗直流。
他们发现,不止是那两个鬼王,在所有茶树枯萎后,树丛中出现一群猛鬼。
他们若隐若现,坐在茶丛里品茗论道,摇头晃脑,有一头牛和一匹马喝的不尽兴,还把那些长得吓人的茶花都喂入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秦昆走出巨大的茶丛,看向几人道:“可以开打了吗?”
这句话让血茶王脸颊涨红,刚刚就已经开打了啊!!!
此刻,血茶王身边,一支箭嗖地射出。
然后旁边的弓俑跪地,再拉弓,身旁土里钻出两个弓俑,同样拉弓,三支箭射出。
三个弓俑再次跪地拉弓,身旁土里钻出六个弓俑,总共九支箭射出。
如此往复,二十七支箭。
八十一支箭!
八十一支箭射完的同时,骨马刨地,唏律律大叫一声,踏蹄而出!
第一支箭袭来的时候,秦昆躲也未躲,吃茶的一位鬼差看见,忽然消失在茶坪旁。
然后秦昆身边,那剥皮鬼出现,披着人皮,双手环臂在胸前,对着飞来的箭,笑着吐出嘴里的草枝。
一根草枝,化作三根稻草、百根稻草、千万根稻草,交织成一个稻草人,被那支箭射中,倒在旁边。
剥皮鬼披着披风,走在秦昆旁边,仿若护卫。
三根箭飞来,噗噗噗三根草枝从口中喷出,三个稻草人出现,如同有磁力一样,吸中三支箭,倒在旁边地上。
九根箭、二十七根箭、八十一根箭先后袭来,箭雨愈发密集,可秦昆眉头都未眨一下,旁边那剥皮鬼吐出漫天草枝,百余稻草人直接拦下所有箭矢。
沿途都是倒下的稻草人,可是一人一鬼,未损分毫。
弓俑怔住:“我的追灵箭……为何只能射中这些稻草人?!”
弓俑发呆时,骨马已经冲了过去。
大地之中,一柄骨槌随着奔跑钻出泥土,如同有生命一样落在骨马手上。
秦昆依旧向前。
茶丛中,一个吃茶的军爷瞥了一眼,起身消失。
秦昆身旁,一匹白骨马凭空出现,上面骁骑将拎着长枪疾驰而出。
急速冲锋,都是悍不畏死,二人相交地一刹那,骨槌和长枪奋力相交,灵力从中炸开!
错身而过,骨马双手发麻,难以置信。
“只是个……鬼将?”
他也有鬼差,也是鬼将,可是许久都没召唤了,因为他觉得鬼将很弱,可是对方这位鬼将为何如此强悍?
董敖挺枪立马,身上几处已经被震裂了,喉头腥甜。
对方果然够强!
一击之下差点震碎自己鬼体。
不过下一刻,茶坪中又有一个鬼影消失,董敖在酝酿第二击时,白骨马骤然变大,眼中火焰出现,四蹄更是踩着森寒阴风。
“马兄?!”董敖惊喜,“你怎么也来了!”
马烈唏律律长嘶:“董军爷,你伺候马爷洗了那么多次澡,马爷见你骑虎难下,岂能袖手旁观?!”
马烈脾气火爆,性格骄傲,但脑子也很简单,在他与鬼差的相处中,除了和牛猛关系最好,下来就是这位长期伺候他洗澡的董敖了,刚刚董军爷义气出阵,现在正遇见困难,自己怎么可能不来帮忙!
董敖浑身战意满满,豪迈大笑:“好!马兄,且我再次冲锋!”
马烈长嘶,阴风血蹄,踏飒流星,驮着董敖又一次冲向那半人骨马!
秦昆没有理会战斗,还在前进,几乎快走到了生死台对面,一直躲在后面的镇潮僵终于忍不住出手。
“死泽潮汐!”
僵尸终于动了,双手插在土里,土地立即变得泥泞,变成沼泽,又变成滩涂,然后漫出水,然后潮水大浪升起!
镇潮僵双手从泥土里拔出来时,高高举在天上,那潮水似乎被他牵引,也高高升起。
“算你有点本事!不过也该到这了!”
镇潮僵狞笑大喝,秦昆踏入的范围,已经是自己的攻击范围了。
秦昆仍旧没有理会,还在前进。
茶丛中,吃茶的和尚双手合十,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秦昆身边出现一个和尚,表情悲悯,眼底带着淡淡金光。
一个英灵鬼将!
“阿弥陀佛,施主懂什么是潮汐吗?”
镇潮僵一愣。
和尚平静说道:“贫僧教你好了。”
佛月升起,水和尚学着对方,同样双手举起。
“月坛灵山有妙法,临江天洪化凡灾!”
水和尚周身同样被水包围,潮水大浪,肆意滔天!
两方大浪同时向对方拍去!
“一只英灵鬼将,也敢挑衅黄泉宿主!!!”
镇潮僵爆喝。
两股大浪砸在一起,水花激射,子弹一样打在脸上生疼,力道反馈过去后,水和尚隐隐出现裂痕。
茶丛中,一个湿漉漉的鬼将闷了一口茶消失在原地。
水和尚旁边,一个鬼将出现,一个庙宇出现。
一个河伯庙端立水和尚身后,那鬼将直接将手抹向庙宇塑像,刹那间,那河伯变成了水和尚的模样!
水和尚原本气势不够的大浪背后,再次高涌一个更大的浪头!鬼体也更加凝实,佛月也更加明亮。
“这也不够!!!”
镇潮僵撕心裂肺大喊,“在水中,我要灭了你!”
下一刻,一个空灵的女声从天而降。
“在水中,你能灭谁?”
嫁衣鬼坐在白棺上从空中径直砸下!
镇潮僵错愕时,发现一个白棺虚影竖插到自己身后的水脉中。
棺上坐着的女鬼,翘着二郎腿悠然道:“断洪针!”
下一刻,一股禁制之力弥漫。
镇潮僵惊恐不解,发现自己的潮水再无后继之力,被水和尚一浪狠狠地砸在身上!
又是喝茶,又是箭阵,又是厮杀,又是洪水,没有挡住秦昆分毫。
秦昆已经走到了生死台的尽头,然后站定。
他居高临下,看着台下一堆宿主,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要想杀我,拿出点真本事来!而不是让这些近期实力膨胀,原本只是冥河宿主水准的渣滓,来试我深浅,他们不过只是灵力波动充沛的草包而已,论临战经验,连我手下都打不过!!!”
一字一顿,当头炸响!
这一刻,台下没一个怪物宿主敢大声喘息。
就连狐皇、血神、虫后,也呆呆地看着台上这位霸道的旧识,娇躯轻颤。
几十位怪物宿主从没感受过这种压迫力,被人找上门示威,居然气势还被他压住了!
秦昆漆黑的双眸环视四顾,扫过了每一个宿主的眼睛,说完,转头离开。
同样走过去的路,继续原路返回。
秦昆返回的路上,自顾自说道:“在我下台之前,把他们四个都杀了。”
这句话,让茶丛中喝茶的鬼差们,纷纷放下茶杯和那副悠闲的姿态……
下一刻,一拥而上!
风玄瞳、封一刀、铁慈仙、张布姜别、俞江固等大开杀戒。
好战的都入场了。
秦昆未曾走回己方之时,战斗已经结束。
西西弗里的声音道:“秦昆,下场,下一阵对方肯定要找回士气,赫尔,上阵!”
先前四个宿主,横尸在地,死不瞑目,秦昆走下生死台,继续坐在自己的石座上一言不发。
赫尔瞟了一眼秦昆,又想起他刚刚豢养的那么多猛鬼,兴趣又浓了几分。
“好吧,可爱的圣骑士,我勉为其难,也去玩玩吧。”
赫尔上台。
石座旁边,先前打赌的莫无忌、聂雨玄、妙善互相对视。似乎之前的打赌,谁都没赢……
“秦昆这厮……怎么一招都没出啊。”聂雨玄揉着太阳穴,可惜的酆都观那些酒了,唉。
第一四七六章,赫尔的至邪造物
狂尸卢比斯,冻骨之地的勇者,外置骨骼突出,也不知是什么秘法嫁接在身体上的,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巨大而恐怖的白骨爬虫。
他家乡的习俗,是在最强大的家人死去后,将他们的器官移植在自己身上,左右两肩是他两个哥哥的脸,其他弱小的家人只能留下眼睛,镶嵌在身体上,做装饰之用!
“我是狂尸卢比斯——!”
冰雪怒号,这里虽是赫尔女王的地利,卢比斯又何尝不喜欢这种环境?
卢比斯怪物袭来,楼兰太阳王也奔袭而去!
“嗷——”
一头凶煞滔天的怪物,奔跑时帽兜吹开,居然是一头戴着铁面的熊!
铁面上铜环叮咚作响,鼓胀到畸形的体态,澎湃要溢出的凶悍,明明满身死气,可是身体的细胞像是活过来一样,血气旺盛,毛发怒张,那身皮毛已经不像普通的熊罴那般跑起来带着波浪的起伏,更像一个罩在身上的重装铠甲!
轰地一声,两人撞在一起,同时向身后弹飞!
西西弗里看清了楼兰太阳王的模样,微微错愕。
范海辛、魔丽莎、黑兹利特、徐法承等等去过无妄国和海姆冥界的,都纷纷错愕。
没人想到大名鼎鼎的、和赫尔女王地位相当的楼兰太阳王……是一头熊?!
撞击后的第一道冲击波扩散,冰封的大地龟裂,二人倒地后又同时爬起,再次向对方冲去!
此刻一只蝠女突然消失在原地,一道血线割破了天空,在赫尔女王头顶出现一个大洞,伊芙琳降临!
阚浮幽抬头望向蝠女,暗道:好快的速度!
几乎是空间上的挪移!
蝠女明显想要偷袭,以解除黑袍老者的困境,血色空洞出现,血色空洞立即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吐出’伊芙琳的同时,巨量的血水也从口中流出!
那口水像一汪倒灌而下的血池,带着腐蚀死气,漫天飞雪接触血液的一刹那,也被血水同化,变成点点血花。
赫尔眯起眼睛,单手一动,一道狂风吹过头顶,当头落下的第一滩血水偏离,落在赫尔身前不远,将她前面的冰层融化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血窟窿,冰层之下,似乎有怪物苏醒,散发着危险的灵力呓语。
同化?
蜃界也会被同化?
赫尔女王搞不清这是什么奇诡的法术,冰雪可是死物啊,她还没见什么人能将死物同化的……
还是说……她的蜃界,比自己更强?
地上,那血窟窿越来越大,里面的灵力呓语随着血水倒灌也越来越惊悚,仿若耳畔魔鬼的低语,阚浮幽发现了奇怪的一幕,凌空而起,身躯变大,直接堵在了血池的口子上!
好像天空出现的血色巨口吞了那只僵尸,血色灵力戛然而止!
伊芙琳瞪了一眼阚浮幽,对下面道:“动手!”
伊芙琳维持着血窟窿,暂时没法抽身,大声提醒之下,黑袍老者立刻抬手,将第一个上台的宿主辛拉吸到身边,挡住对方的狗、男女,终于抽出身子向赫尔冲去!
赫尔屡次被干扰,拉扯的空间也越来越小,那黑袍老者直接化作一柄黑刀,直接突破赫尔的干扰,趁机割破冰封的世界,径自来到赫尔女王身前,抬手斩下!
一尊金属光泽的魔头出现,魔头提刀横斩,黑刀吞口是一颗硕大鬼头,鬼头刀斩裂赫尔布置的层层冰盾,直接来到脸前!
周围竟然出现几百把黑紫色的刀影汇聚在鬼头刀中,齐齐砍下!
被近身了!
赫尔没想到这黑袍老者近身时这么恐怖,连她的毛孔都感觉到了危险,望着那根本无法躲开的刀势逼来,千钧一发之际,赫尔长袍下同时出现上百只附着冰霜的畸形长手,朝着刀刃抓去。
吭——
叮——
卡拉——
刺耳的碰撞声,好像刀刃砍在冰块上,酸的人耳朵难受。
数百长手同一时间死死捏住刀刃,十余只冰霜长手被直接震碎,还有几十只手掌被斩断,鬼头刀终于停在眼前十厘米处!
一瞬间,赫尔竟然感受到死亡的气息,脊背发凉。
巫妖的躯体,韧性早就超过钢铁!那刀连破自己大半冰霜之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袍老者没给她机会,抬手一掌打在赫尔心口。
噗——
赫尔女王倒飞而出,直接摔到台下!
安士白、桑杨沙联手将她接住,卡特丢出一张草稿纸落在她身上,片刻,草稿纸浮现一行看不懂的文字,卡特拿起来对着众人道:“全身的筋断了。”
安士白一怔:“大人,您会不会看错了?那一刀赫尔女王是防住了,而且就算没防住……刀为什么会把全身的筋震断?”
在安士白眼里,这根本不合逻辑啊!
秦昆伸手,化为因果丝抚去:“是筋断了,不过还好,她在自我愈合。”
卡特则看了一眼安士白:“白痴,是最后那一掌震断的。”
安士白更加不解了。
那一掌……轻飘飘的,就像普通的放劲一样,巫妖的筋脉多坚韧,教宗大人不会不清楚,那平平无奇的一掌,能把赫尔的筋震断???
安士白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赫尔女王并没感觉到多大的疼痛,只是此刻身体控制力已经大不如前,西西弗里低声道:“魔丽莎,帮忙治疗!台上那两个家伙有危险了,桑杨沙,两位萨满,该你们上了!”
桑杨沙,黑魂教的四殿下,排在安士白之后,被送给赫尔当男宠,他无怨无悔,只是之后被那些怪物宿主杀掉,又被赫尔女王复活,他自觉欠赫尔女王恩情。
他一跃而上,巫妖之躯,又有一身黑魂教的手段,上台后发现赫尔女王的蜃界破碎,变成了礁石蜃界,大地蔓延着血迹,显然是那个蝠女的蜃界暂时主宰着这里。
血……
桑杨沙嘴角一挑,这蜃界,影响不了他!
大地上,倒五角星出现。
谁都知道那是恶魔的封印,桑杨沙双手高举,封印自大地升起,印在窟窿上,堵着血窟窿的阚浮幽被弹了出来,他表情一愣,发现天空中的血盆大口被封住了!
“这位僵尸前辈,麻烦不要发愣,那个黑袍人没人管了!”
黑袍老者此刻向着楼兰太阳王攻去,一头熊,连战卢比斯,黑袍老者两人,节节败退,浑身受创,那黑袍老者一掌印在巨熊心口:“死!”
巨熊喷出鲜血倒在地上,却没有直接断气。
黑袍老者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手掌:“不可能这么弱……难道……”
仔细看去时,手掌掌心竟然出现点点黑斑!
“中毒了吗……”
黑袍老者眯起眼睛,看向台下赫尔女王,赫尔女王戏谑地回敬过去。
卢比斯见到巨熊跌倒,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咆哮一声抽出一根巨大的骨槌,朝着巨熊面门打下!
砰——
阚浮幽及时出现,浑身鼓胀,一掌震飞骨槌,自己一条胳膊也被反震之力打的耷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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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老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赫尔女王,立即回过神来望着巨熊:“中点小毒而已,先宰了你再说!”
阚浮幽看情况不对,和黑袍老者同时出手,却被黑袍老者一个照面拍飞!
阚浮幽惊愕不定,发现自己浑身筋脉寸断,这才体会到刚刚楼兰太阳王遭到的何等攻击。
巨熊躺在地上,虽说没死,但身体控制能力一下失去大半,他在拼命恢复,可对方完全不给自己机会。
黑袍老者欺身而上,身形再化鬼头刀,抬手砍下!
巨熊身后的阵营,同时传来两声呼喝:
“白山黑水奉五仙,我堂镇邪月盈天。”
两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约莫三十大几岁,忽然同时开口,一轮圆月凭空出现,二人朝月一拜,黑袍老者鬼头刀砍空,刚刚那巨熊仿佛水中月,被一刀击散,但没伤及分毫。
妙善诧异:“五仙第二,黄家大仙?!”
秦昆几人齐齐诧异,南茅北马各有千秋,但近百年来北马式微,山海关以南几乎见不到踪迹,除了李势、纳兰狐狸,几乎再没什么第马出现。
没想到他们和无妄国交情莫逆,一向低调的黄家堂居然来了俩!
“幻术?”
黑袍老者抬头看着两个黄仙第马,转头攻来。只是又打了个空,二人也如水中月一样散开,然后慢慢合并。
二人没有说话,似乎不敢放松警惕。
此刻,怪物宿主那边传来命令:“下来吧,你中毒已深,坏了识障,需要调养,再打也没了意义。”
黑袍老者没有犹豫,根本没留恋场上的局势,直接跃下生死台,那边又上了两个宿主。
这一阵勉强是守住了,西西弗里看得出那黑袍老者因为赫尔女王的毒,才变得不如先前厉害,但对方若是调养过来,恐怕也是让人头疼的对手。
看似轻飘飘两掌,连废赫尔女王和阚浮幽两位老僵,何其诡异?
“妙善,上场,牵制住那个蝠女!”
西西弗里说完,妙善双手合十跃上生死台。
“贫僧领命!”
“聂雨玄,换阚浮幽下场。”
“是!”
场上秦昆一方变成了妙善、聂雨玄、楼兰太阳王、两位黄仙第马,总共五人。
对方也有伊芙琳、卢比斯、辛拉和两个宿主,总共五人。
但是很明显,上一阵对方并没大胜,士气还是不高,那高台上的老者直接又派了三个宿主上台。
八对五!
“艮山狱,毒牙卢良。”
“巽风狱,红沙杜克。”
“巽风狱,邪骨齐娜。”
“元始狱,埃里安。”
“离火狱,火雀耶里莲。”
每个人都报出自己的名号,每个人都带着自信。
妙善也认真道:“花佛如来,菩提尘埃,金刚皮肉,紫衣骨骸。天乾狱,紫衣修罗,妙善。”
是切口,也是妙善在十死城的身份。
阿弥陀佛,紫衣修罗!
妙善知道己方人少,立刻吐出雷音,在全场响起,所有人听到的都是轰隆的雷声炸响,而几个队友耳畔却是妙善的传音:“先打死那个没绰号的!他肯定最弱!动手!”
刚刚报完家门。
元始狱的埃里安发现五道强大的压迫力直接向自己袭来。
他愕然发现一个光头朝着自己飞来,凌空伸出一掌,印向自己脑门!
埃里安惊惧之下又变得狂怒,一道灵力死光朝着妙善打去,妙善则如水中月一样散开,埃里安一惊:虚招?!
忽然感觉脑后劲风袭来,一个络腮胡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挥掌一拍,龙虎之力灌注其中,将其击毙在当场!
陡然出手,还是在对方的地盘宰掉了那个宿主,妙善、聂雨玄也陷入了他们的包围,二人背靠着背环视四顾。
“我们非得这么打吗?”聂雨玄传音过来。
一下子陷入对方的包围圈不是什么好事啊,况且两个黄仙第马离得很远,很难及时支援。
妙善道:“给那头熊拖拖时间,一会你顶住,贫僧得抽空脱困,对付那个蝠女!”
聂雨玄头大,不过还是道:“我助你离开,不过我们还得再杀一个,才能破了包围圈!”
聂雨玄说着,对两位黄家大仙传音:“两位道友,麻烦虚招先动手,我与和尚届时发难!”
两位黄仙第马不屑冷哼:“哼,姓聂的,这次我们看在秦上师的面子上帮你一次,但不代表你与我五仙恩怨就两清了!”
两人异口同声,也同时佯攻而去!
呼啦啦一阵声响,仿佛符纸飞散,生死台上铺满黄仙符咒的黄纸和绸带飞扬,直接向对方绞去!
上百黄鼠狼出现,然后翻倍,然后再翻倍,变得铺天盖地!
来势汹汹的诡异攻击立即分散了对方的注意力,聂雨玄和妙善同时出手,攻向最后面那位红沙杜克。
第一四七七章,黄家仙,水中月
夫正者,无善类。
正义和善良并不是一码事,太善良的人,一旦没了狠劲,维持不了正义。
道家守中,儒家执中,华夏传承之下,哪怕善为内核,披的外衣都不会是良家皮囊。
佛家解读就更直白了,没有金刚手段,莫施菩萨心肠。
于是秦昆看见,一同攻向红沙杜克的聂雨玄、妙善二人,刹那间凶威滔天。
对面一众宿主发现,这二人居然是狠角色!
恶魔宿主们被两位黄家大仙铺天盖地的黄鼠狼吸引了注意力后,侧方的红沙杜克瞬间迎来两位索命人。
一条龙嘶嚎近身,瞬间抓破胸前皮肉,那血肉化作红沙流淌,仿若是沙土替身一样,杜克躲过一劫,心有余悸,突然看见侧面又来一俊美修罗。
紫皮已近青黑,唇白青眼,眼底却有一轮金光,但周身弥漫的白雾却蛰人皮肤,带着杀伐戾气。
紫衣修罗几乎在那条龙之后出手,抬手一掌横拍红沙杜克太阳穴。
撞钟一样的声音响起,杜克脑袋噗地爆掉,又是一蓬红沙被一掌拍碎,他再次逃过一劫,只是没等他回过神来,前胸、后背同时被聂雨玄、妙善击中。
这次那救命的红沙替身再没出现。
高频的近身斗法,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能让你躲过两次已经算了不得了,聂雨玄和妙善怎么会让他再逃过第三次?
明明是八对五的局势,瞬间,没绰号的埃里安、红沙杜克二人先后暴毙。
场上一下变成了六对五!
黄家大仙的幻术攻去,对方发现这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把戏,但反应过来时己方又减员一人,愤怒之下,其余几人没有理会侧方的聂雨玄、妙善,而是直扑两个黄家大仙。
“聂龙王,去帮那头熊,我去帮两位第马对付那蝠女!”
完美合击后,妙善二人也没有犹豫,迅速分开。
两个黄仙第马被围攻,发现对方人多势众,丝毫不惧甚至带着冷笑,他们再次结阵,诡异的阵术,像是幻阵,秦昆眯起眼睛,发现这萨满阵法和自己阵法的不同。
这幻阵……没有阵丸、阵旗、阵石等等法器,而是五感阵!
如同北派钟家术法一样,钟家追溯起来也算五感阵的一种,以声音成幻境。
而黄仙第马,则是……以气味!
二人身上的灵力波动,弥漫出看不见的气味,瞬间罩住攻来的几位恶魔宿主,又让他们陷入黄皮子幻境。
那幻境里,是深山老林,野兽繁多,各个都难缠,且具有攻击性,而且越来越强。
只是一个蝠女迷失在幻境中时,嘴中发出尖细的鸣叫。
秦昆眼睛一睁:两位第马被找到了。
五感,眼耳鼻舌身,对应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那蝠女虽然嗅觉被蒙蔽,陷入幻阵,但直接依靠听觉,无视幻阵假相,化为一道血线,出现在一处空地上,直接抬手朝空无一人的地方刺去!
噗——
一位黄仙第马腹部重创,喷出鲜血,露出身形,目瞪口呆望着蝠女。
怎么可能……
他并不是觉得自己不会被破阵,而是没想到被破的这么快!
蝠女抬手,指尖划过那黄仙第马脖子上时,一个紫衣修罗直接从后面杀来,蝠女瞬间和那修罗对了一招。
指尖擦到了修罗脖子上,修罗的手掌劈到了蝠女肉翅。
蝠女滚落在地,抖了抖翅膀,似乎无恙。
修罗倒飞而出,却把刚刚的黄仙第马也救走了,蝠女嘴中再次出现吱吱声,却再没感觉到刚刚的人去了哪。
深山老林,黄仙拜月。
大队的黄皮子夹杂着野兽开始纠缠那些宿主,一个树丛里,妙善揉着脖子,带着两个黄仙第马趴伏在地,心脏突突直跳,望着远处的蝠女。
“关老三感谢妙善大师。”
那黄仙第马劫后余生,感觉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妙善侧头,看了他流血的胸口:“大仙撑得住吗?”
关老三龇着牙:“放了老子一管血而已,没问题!”
妙善揉着脖子,觉得那蝠女怕不是放血那么简单。刚刚只是和她对了一招,就觉得一股阴刺的灵力透入血管,让人非常不适。
“行,我们先趴着,那蝠女只要敢走,我们就杀了这几个宿主。如果不走,我们就耗着。”
妙善打定主意埋伏。因为刚刚那一掌居然没对蝠女产生半点伤害,妙善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摸不清这蝠女的厉害之处,只能谨慎再谨慎。
毕竟这是神祇之一!
伊芙琳现在非常挠心,好似有力无处使一样。
不知道那修罗用了什么伎俩,让她无法寻找,看见卢比斯、辛拉和巨熊斗在一起,她也没办法帮什么忙。她的术法不是对付这种僵尸的。
因为血神……对付不了这种不怎么依靠血的怪物。
她目光又看向支援过去的聂雨玄,正准备摸去,突然又觉得自己若离开,其他几个宿主……怕是有危险。
“该死的幻阵!”
伊芙琳心中大骂。
这个阵法还不是蜃术。
自己用不了术中术,她觉得很无力。
……
巨熊艾色里汗这次总算缓过神了。
先前那黑袍老者太强了,以自己的躯体,都硬悍不了对方,这就很离谱。好在现在这个缝合怪物实力不行,如果不是之前受了内伤,艾色里汗觉得自己十回合内能撕碎对方!
它埋伏在深山老林里,现在的它觉得有朋友帮忙打架真好,火州冥城一向和关东第马交好,他们只出了两个黄仙第马,就能有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艾色里汗琢磨着自己这次出去,一定要多交朋友。
对了,自己是有朋友的。
艾色里汗想罢,看了看台下的方向。
哼哼……秦昆一定没认出我!
艾色里汗熊眼带着得意,擦了擦鼻血,其实它见到秦昆时候也很惊讶。秦昆到底活了多久……
深山老林,卢比斯开始犁地。
所过之处巨木倒塌。
其实这种破坏很简单,毕竟幻境中撞毁树木比现实中轻松太多。
他后面跟着辛拉。
不灭者辛拉,是一个防御著称的宿主,卢比斯虽然看不上,但现在既然是伙伴,他也不能太过苛刻。
“你去那边!我去这边。这林子不大,再过十分钟,一定能找到那头熊的下落!”
辛拉领命。
二人刚一分开,辛拉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人盯上了。
聂雨玄龙形隐去,化为林中猛虎,伺机而动。
此刻,生死台下,都能看到上面的情况。
对方死了两个,一时半会还没上人,指挥官西西弗里也在犹豫要不要把优势扩大。
显然己方第一阵被秦昆打赢后,气势暴涨。
但第二阵算是落了下乘。
现在算起来已经是第三阵,对方低落的气势已经渐渐恢复了。
只是侧眼看了看己方人手,西西弗里叹了口气。
现在剩下的人太少了。
秦昆,徐法承,莫无忌,魔丽莎,崔鸿鹄,范海辛,墨诺提俄斯,黑兹利特,赫尔,卡特,安士白,阚浮幽,桑杨沙……
不到二十人,而且大多有伤。
对方乌泱泱一片,哪怕死了六个,那个强悍的黑袍老者又被赫尔毒素所伤,西西弗里也不认为己方占了便宜。
赫尔女王在魔丽莎的治疗下不断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但对方那边,一个虫人也在治疗黑袍老者。
西西弗里手心渗出汗,他不经意地望向身后的秦昆,发现秦昆仍旧正襟危坐,没什么表情,也不焦急。
同样淡定的是旁边的茅山道子。
雷公轮缓慢旋转,徐法承目中电丝闪烁,静静站在秦昆旁边。西西弗里暗暗佩服二人的气度。
欧罗巴这边,唯一能与他们比的只剩范海辛了。
范海辛也不着急,同样轻松的还有卡特。
对了……卡特?
西西弗里望向黑魂教这位魔头,发现卡特正在和赫尔女王聊天,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他瞟了一下,记录的文字似乎和那个黑袍老者有关。
再次打破深山老林宁静的,是一声虎啸。
龙虎之音伴随着一招突袭,聂雨玄扑向辛拉。
魁山,斗九阴!
旋风之中,聂雨玄拳脚倾泻,将辛拉卷入高空。同一时刻巨熊艾色里汗扑向卢比斯。
相较于经验,辛拉远逊于聂雨玄,在关东镇守的这些年聂雨玄一直在明处,对抗着暗处的袭击,已经应付的得心应手,现在人在暗处偷袭,自然手到擒来。
辛拉直接被龙卷撕碎!
只是落下后,撕碎的身躯又在慢慢融合!
那皮肉仿佛有活性一样,各自是独立的生命。
一个大活人,变成碎片,碎片变成小活人,一个个跟辛拉长的一模一样!
聂雨玄愣在原地。这次偷袭并没有重创对方,但那巨熊的偷袭,却直接拍断了卢比斯身上的外置骨骼。
“吼——”
艾色里汗凶猛咬去,卢比斯一条手臂直接被扯断,即将受到致命一击时,一个钩子伸出,直接将卢比斯勾了回去!
生死台那边,又上来一人。
一个食尸泰坦!
西西弗里连忙道:“好强——”
自己离那么远都能感到压迫感,连忙看向徐法承:“徐道子,请……”
徐法承刚要上台,从没干预过指挥的秦昆忽然开口:“他不行。”
西西弗里一怔。
徐法承微微错愕,但伸出的脚又缩了回去,并没介意。
“那是我一个朋友,现在可能被蒙蔽了。雷术克不了他。”秦昆简短地解释了一下,“莫道友,上!拔出他身上的秽蠕,我们或许还能让他清醒,否则以他的实力,我也没把握赢。”
秦昆说的极为郑重。
因为他也没见过海奎因的弱点。
之前海奎因灵力不够的时候,都能越级挑战,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恶魔宿主,怕是除了他自己,没人可以制服住他。
你也没把握赢???
指挥官西西弗里呼吸一滞,范海辛,卡特都纷纷望去,发现秦昆不似作假。
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莫无忌也是轻轻挑眉,听见秦昆对那屠夫的评价后,缓缓道:“贫道领命!”
一条钩子,勾回来卢比斯半个残躯的时候,第二条钩子,又向那辛拉勾去。
只是即将碰到辛拉的时候,被一柄油纸伞挡下。
油纸伞被勾了回来,随伞出现的,是踏在伞上的一个道士。
“炎池业火炼道骨,黄泉血河灌神胎!”
“百劫金身熬不坏,仙家三生筑灵台!”
酆都观,尸解仙!
眼神已经失焦,凭着本能战斗的海奎因,此刻发现那个伞上的道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然后抱着自己的脑袋,用力撕扯!
尸解仙撕在虚空处,双手却凭空扯出无数秽蠕。
那食尸泰坦仿佛筋肉血管被扯出,苦痛难忍,大声咆哮起来。
“死!”
第一四七八章,第三阵,连斩二人
一声爆喝,生死台的温度骤然降低!
莫无忌根本没有看清食尸泰坦用了什么招数,刚刚扯下的秽蠕就如活了一样疯狂钻入自己体内!
“要糟!”
指挥官西西弗里呢喃,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多么肮脏的因果线啊!
这些蠕虫一样的东西居然像泄洪一样钻入莫无忌体内……
没有教廷的神术维持清醒,他会疯掉的吧?
稍稍错愕,西西弗里又恢复冷静,自己不清楚这些东方新秀的本事,但秦昆既然能让莫无忌上台,肯定有他的理由!起码清楚莫无忌的本事对那些肮脏的因果线有压制。
心态重新平和,西西弗里望向其他地方。
这下,森林里局势出现变化。
没了卢比斯抵挡,太阳王艾色里汗成了杀人机器。
数千年的老僵,凶性被激,很难平静下来!
聂雨玄在压制着难以打死的辛拉,在不断寻找辛拉的弱点,妙善和两位黄仙躲在草丛按兵不动,对方剩余的宿主只看见一只巨熊横冲直撞,有神祇之称的伊芙琳屡次用出血神刺,竟然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被艾色里汗抓住了一次,再逃的晚一点可能就交代了!
神祇被对方压制,对方高台上那位黑袍老者面色难看。
台上剩下的三位宿主,毒牙卢良、邪骨齐娜、火雀耶里莲被巨熊艾色里汗追逐,毒牙卢良率先毙命!
“伊芙琳回来,云露上去!古琉斯、疲僧人、铁博士、石岭,上台!”
台上只剩屠夫泰坦、邪骨齐娜、火雀耶里莲、血神伊芙琳、不死者辛拉五个宿主,对方率先增援。
看见己方楼兰太阳王凶猛无比,而且人数从劣势变为优势,还剩六人。
西西弗里知道,第三阵他们赢了!
聂雨玄、妙善、两位黄仙第马、莫无忌、楼兰太阳王,六个人还在配合杀戮!
对方的气势再次被压,这也代表对方要拼命了,否则再往后气势会一直被压,真能让秦昆他们翻盘。
那黑袍老者一下让人数往上加了四个人,生死台的敌人再次补到了九个!
九个人敌人中,一位漂亮的狐女身上率先散出阵阵香味。
两位黄仙第马忽然道:“遭了!幻境不保!”
其中一人拼尽所有力气推开身旁的妙善,正是先前的关老三。
妙善愕然,这时候把他从隐蔽中推出来,不是暴露他吗?
狐疑时,只见一股恐怖的气息锁定到刚刚的位置,然后虚空中出现五道剑光!
不对,不是剑……是……狐爪?!
只是一瞬间,隐蔽的关老三、弟弟关老四被剑光直接洞穿!
先前被伊芙琳的血神刺刺中,现在再次中狐女的摄心剑,关老三只觉得万千杂乱记忆冲击脑海,体魄被撕裂,灵力波动中夹杂着两股狂暴歹毒的气息,七窍鲜血喷出,一个石巨人当空砸下,关老三暴毙当场!
“两位仙家!”
妙善都没想到那剑光来的毫无征兆,关老三为了还自己一命,舍了自己逃跑的机会,被直接砸爆在当场。
手腕脚腕迅速变粗,妙善浑身修罗气中,金刚气再次迸射,一掌打在石巨人身上!
石巨人从中直接裂开!咆哮一声跌倒,强行把裂开的身躯重新组合。
妙善捞起气息尚存的关老四,迅速回撤!
“哪里走!”
古琉斯、疲僧人、铁博士围堵而上,狐女云露瞥向巨熊艾色里汗,再次消失,险些杀掉火雀耶里莲的巨熊突然感觉行动一滞,愕然发现自己的筋断了……
这……
她什么时候洞穿自己尸筋的?
“快救他!”
妙善来到场边,关老四被妙善抛向台下,忽然弹了回来。
妙善一怔,怎么回事?
卡特在台下思忖片刻立即道:“是隐藏法则!我们两方人数相差三人,所以人数少的一方不可能下台了!想救下他,得宰一人!”
隐藏法则,是法则运转的保护。卡特最熟悉,所以明白一些世界法则不会明确列出,但也存在。
比如一方比另一方超过三人,会判负。
所以不会产生另一方主动减员,让对手人数被迫超过自己的情况存在!也是法则的相对公平!
妙善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眼看关老四即将撑不住,忽然间聂雨玄吼道:“宰了一个!”
妙善迅速将关老四丢了下去。
不死者辛拉终于死了,台下人没注意聂胡子是怎么把他干掉的。
他们现在看见妙善被三人围攻,情况有点不对劲。
先前被蝠女血神刺刺中,现在妙善浑身的紫皮,个别地方出现红黑色的斑点,甚至开始溃烂。
西西弗里忽然看向众人道:“他们气势被慑,但攻势还未停。我们不能留手了!”
三阵已经拿下,对方气势被压,可越是这样,越有爆发的可能,要想花最少的代价,彻底消灭三倍以上的对手,现在不能再犹豫了。
“黑兹利特,你来为赫尔女王缓解神经创伤,魔丽莎,去救治那个关东第马。范海辛、崔、安士白,上台!范海辛,保住太阳王!”
一只羊头怪物早就迫不及待跳上台。
安士白咆哮一声,看见一位亡魂一样的提灯宿主,一拳轰去——
牧魂人古琉斯的魂灯脱手,原地消失,整个人再出现又到了魂灯的位置,他自顾自地掸了掸胸前不存在的尘土,微微一笑:“好突然啊……”
范海辛上台,径直走过安士白、妙善,头也不回道:“你们小心,我去支援那头熊了!”
范海辛早就看出现在的局势纯靠楼兰太阳王顶着。
他决不能倒下,起码不能现在倒下!
而妙善身旁,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年出现。
“妙善师兄,如何?”
“还无碍!”妙善感觉到体内那股阴森的灵力如刺一样游曳全身,让他冷汗直流。
崔鸿鹄、妙善看着对方的铁博士、疲僧人,安士白望着牧魂人古琉斯,那位受重创的石头巨人也走了过来。
三打四。
聂雨玄、艾色里汗、范海辛聚在一起,看着对面邪骨齐娜、火雀耶里莲、狐神。
三打三。
莫无忌和海奎因·泰坦纠缠在一起。
一对一。
狂尸卢比斯下台,对方人数只比秦昆一众多了一人,但高台上的黑袍老者再不留手。
“费德烈,伊万,上台!”
西西弗里立即道:“徐道子,看你的了!”
徐法承终于动了,走上台看向对方新来的两位。
对面的黑袍老者一笑:“红月,上台!”
西西弗里看见对方又往上压人,终于叹了口气,对秦昆道:“他们不准备玩了。”
秦昆居高临下:“那我们也不玩了。”
西西弗里点头道:“我曾效忠于教廷,身为一个骑士,虽然被驱逐流浪,但我亦不曾退却,接下来我想与大家并肩作战,秦,你觉得如何?”
台下残兵败将,就剩下受伤的赫尔女王、筋脉震断的阚浮幽、精神创伤的黄仙第马关老四,早就受伤的墨诺提俄斯,以及正在协助治疗的黑兹利特、魔丽莎。
除此之外只有西西弗里,卡特,秦昆三个。
这时候,指挥官已经没了意义。
秦昆仍旧看着场上的局势,不同意,也没反对,于是西西弗里一跃上台。
现在能保持强大战力的,只剩卡特和秦昆。
卡特看到混战再次开始,似笑非笑,似乎不满秦昆把造型弄的巨大独占风头,卡特忽然也黑袍加身,身躯变得和秦昆一样高大,地上倒五角星法阵出现,伴随着汩汩的鲜血升起一个石座,卡特坐在秦昆旁边。
一个莽骨尸仙,一个黑暗邪神。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遇见这种场合不会无动于衷的,没有战斗欲望吗?”
卡特开口说道。
秦昆道:“只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卡特眉头一挑:“你也发现了?”
秦昆笑道:“是,我们其实一直有一个人,似乎没被法则计数。”
卡特咧嘴:“当时那位东方萨满被丢下台弹回去的时候,我也在好奇。”
秦昆道:“这是为什么?”
“只能证明,那个地方不受生死台的法则约束。”
“可以利用吗?”
卡特笑了:“当然可以,我们要占据那里的话,可以多打一!不过具体实施起来,有些难。”
二人说的,正是蝠女伊芙琳之前开辟的血神空间!
半空中的‘血盆大口’,第一次出现时被阚浮幽堵上,然后被后来支援的桑杨沙堵上!
桑杨沙用倒五角星法阵,以邪神之力,堵住了血神空间,这本来没有什么。
但是自从关老四被丢下台时弹回去后,秦昆和卡特立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二人都是这一方对因果线领悟最深的人,开始琢磨可不可以运用一下这里。
现在的桑杨沙浑身包裹在红色的光柱里,光柱堵住了天上的血洞,没人注意他的存在,但如果清点一下的话就会发现,秦昆一方其实多了一人!
也就是说,只要身处那里,就可以规避生死台的法则。
“我不是想这样利用,而是有没有办法施展一个和那里类似的空间,将多的人关在里面?然后放出来一个一个的打?”
卡特一怔,看向秦昆:“像是你们东方说的——关门打狗?”
“难怪你的作品无人问津。这叫一夫当关。我可以守关!”
卡特还想说什么,忽然会心一笑:“不管是把人带进去关门打狗,还是把多余的人关起来一夫当关,只要时机得当都可以做到,但现在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大战要来了。”
二人看向生死台。
这时候,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和局势的紧迫,终于有宿主开始放出鬼差了。
法则说过,他们只要赢了,死后就能重生,但法则没说鬼差能重生。
那些陪伴了他们多年的鬼差在被放出来时,就代表了他们要拼命了。
鬼差出现。
蜃界地利也先后出现!
生死台在各个蜃界的笼罩下,里面的范围变得无比庞大,几个蜃界组合之后,更是战场一样!
鬼差出现。
蜃界出现。
蜃灵也跟着出现了!
这些依附在蜃界中的灵体比起鬼差而言,用起来更加没有负担!
蜃灵死后可以重生!只要宿主不死,蜃界就能修复,蜃灵便能永存!
生死台一下被开辟成百里疆域!
厮杀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于蜃灵而言,宿主就是创世神!
这是神的战争,强大一些的蜃灵,才有资格上战场,而那些平庸的杂念所化的蜃灵,只不过是诸神之战的尘埃——
而且蜃灵是低阶灵体,即便鬼差也能开辟蜃界,化出蜃灵。
一时间,百里疆域哀鸿遍野!生死台彻底沦为乱局——
卡特眼睛骤亮:“机会来了——”
橘红色头发变为一道残影,卡特消失在石座上。
秦昆伸了个懒腰,身躯化为正常大小。
乱局啊……最好不过了。
紧接着,自己也从石座上消失……
第一四七九章,乱局开启,百里疆域
一声爆喝,生死台的温度骤然降低!
莫无忌根本没有看清食尸泰坦用了什么招数,刚刚扯下的秽蠕就如活了一样疯狂钻入自己体内!
“要糟!”
指挥官西西弗里呢喃,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多么肮脏的因果线啊!
这些蠕虫一样的东西居然像泄洪一样钻入莫无忌体内……
没有教廷的神术维持清醒,他会疯掉的吧?
稍稍错愕,西西弗里又恢复冷静,自己不清楚这些东方新秀的本事,但秦昆既然能让莫无忌上台,肯定有他的理由!起码清楚莫无忌的本事对那些肮脏的因果线有压制。
心态重新平和,西西弗里望向其他地方。
这下,森林里局势出现变化。
没了卢比斯抵挡,太阳王艾色里汗成了杀人机器。
数千年的老僵,凶性被激,很难平静下来!
聂雨玄在压制着难以打死的辛拉,在不断寻找辛拉的弱点,妙善和两位黄仙躲在草丛按兵不动,对方剩余的宿主只看见一只巨熊横冲直撞,有神祇之称的伊芙琳屡次用出血神刺,竟然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被艾色里汗抓住了一次,再逃的晚一点可能就交代了!
神祇被对方压制,对方高台上那位黑袍老者面色难看。
台上剩下的三位宿主,毒牙卢良、邪骨齐娜、火雀耶里莲被巨熊艾色里汗追逐,毒牙卢良率先毙命!
“伊芙琳回来,云露上去!古琉斯、疲僧人、铁博士、石岭,上台!”
台上只剩屠夫泰坦、邪骨齐娜、火雀耶里莲、血神伊芙琳、不死者辛拉五个宿主,对方率先增援。
看见己方楼兰太阳王凶猛无比,而且人数从劣势变为优势,还剩六人。
西西弗里知道,第三阵他们赢了!
聂雨玄、妙善、两位黄仙第马、莫无忌、楼兰太阳王,六个人还在配合杀戮!
对方的气势再次被压,这也代表对方要拼命了,否则再往后气势会一直被压,真能让秦昆他们翻盘。
那黑袍老者一下让人数往上加了四个人,生死台的敌人再次补到了九个!
九个人敌人中,一位漂亮的狐女身上率先散出阵阵香味。
两位黄仙第马忽然道:“遭了!幻境不保!”
其中一人拼尽所有力气推开身旁的妙善,正是先前的关老三。
妙善愕然,这时候把他从隐蔽中推出来,不是暴露他吗?
狐疑时,只见一股恐怖的气息锁定到刚刚的位置,然后虚空中出现五道剑光!
不对,不是剑……是……狐爪?!
只是一瞬间,隐蔽的关老三、弟弟关老四被剑光直接洞穿!
先前被伊芙琳的血神刺刺中,现在再次中狐女的摄心剑,关老三只觉得万千杂乱记忆冲击脑海,体魄被撕裂,灵力波动中夹杂着两股狂暴歹毒的气息,七窍鲜血喷出,一个石巨人当空砸下,关老三暴毙当场!
“两位仙家!”
妙善都没想到那剑光来的毫无征兆,关老三为了还自己一命,舍了自己逃跑的机会,被直接砸爆在当场。
手腕脚腕迅速变粗,妙善浑身修罗气中,金刚气再次迸射,一掌打在石巨人身上!
石巨人从中直接裂开!咆哮一声跌倒,强行把裂开的身躯重新组合。
妙善捞起气息尚存的关老四,迅速回撤!
“哪里走!”
古琉斯、疲僧人、铁博士围堵而上,狐女云露瞥向巨熊艾色里汗,再次消失,险些杀掉火雀耶里莲的巨熊突然感觉行动一滞,愕然发现自己的筋断了……
这……
她什么时候洞穿自己尸筋的?
“快救他!”
妙善来到场边,关老四被妙善抛向台下,忽然弹了回来。
妙善一怔,怎么回事?
卡特在台下思忖片刻立即道:“是隐藏法则!我们两方人数相差三人,所以人数少的一方不可能下台了!想救下他,得宰一人!”
隐藏法则,是法则运转的保护。卡特最熟悉,所以明白一些世界法则不会明确列出,但也存在。
比如一方比另一方超过三人,会判负。
所以不会产生另一方主动减员,让对手人数被迫超过自己的情况存在!也是法则的相对公平!
妙善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眼看关老四即将撑不住,忽然间聂雨玄吼道:“宰了一个!”
妙善迅速将关老四丢了下去。
不死者辛拉终于死了,台下人没注意聂胡子是怎么把他干掉的。
他们现在看见妙善被三人围攻,情况有点不对劲。
先前被蝠女血神刺刺中,现在妙善浑身的紫皮,个别地方出现红黑色的斑点,甚至开始溃烂。
西西弗里忽然看向众人道:“他们气势被慑,但攻势还未停。我们不能留手了!”
三阵已经拿下,对方气势被压,可越是这样,越有爆发的可能,要想花最少的代价,彻底消灭三倍以上的对手,现在不能再犹豫了。
“黑兹利特,你来为赫尔女王缓解神经创伤,魔丽莎,去救治那个关东第马。范海辛、崔、安士白,上台!范海辛,保住太阳王!”
一只羊头怪物早就迫不及待跳上台。
安士白咆哮一声,看见一位亡魂一样的提灯宿主,一拳轰去——
牧魂人古琉斯的魂灯脱手,原地消失,整个人再出现又到了魂灯的位置,他自顾自地掸了掸胸前不存在的尘土,微微一笑:“好突然啊……”
范海辛上台,径直走过安士白、妙善,头也不回道:“你们小心,我去支援那头熊了!”
范海辛早就看出现在的局势纯靠楼兰太阳王顶着。
他决不能倒下,起码不能现在倒下!
而妙善身旁,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年出现。
“妙善师兄,如何?”
“还无碍!”妙善感觉到体内那股阴森的灵力如刺一样游曳全身,让他冷汗直流。
崔鸿鹄、妙善看着对方的铁博士、疲僧人,安士白望着牧魂人古琉斯,那位受重创的石头巨人也走了过来。
三打四。
聂雨玄、艾色里汗、范海辛聚在一起,看着对面邪骨齐娜、火雀耶里莲、狐神。
三打三。
莫无忌和海奎因·泰坦纠缠在一起。
一对一。
狂尸卢比斯下台,对方人数只比秦昆一众多了一人,但高台上的黑袍老者再不留手。
“费德烈,伊万,上台!”
西西弗里立即道:“徐道子,看你的了!”
徐法承终于动了,走上台看向对方新来的两位。
对面的黑袍老者一笑:“红月,上台!”
西西弗里看见对方又往上压人,终于叹了口气,对秦昆道:“他们不准备玩了。”
秦昆居高临下:“那我们也不玩了。”
西西弗里点头道:“我曾效忠于教廷,身为一个骑士,虽然被驱逐流浪,但我亦不曾退却,接下来我想与大家并肩作战,秦,你觉得如何?”
台下残兵败将,就剩下受伤的赫尔女王、筋脉震断的阚浮幽、精神创伤的黄仙第马关老四,早就受伤的墨诺提俄斯,以及正在协助治疗的黑兹利特、魔丽莎。
除此之外只有西西弗里,卡特,秦昆三个。
这时候,指挥官已经没了意义。
秦昆仍旧看着场上的局势,不同意,也没反对,于是西西弗里一跃上台。
现在能保持强大战力的,只剩卡特和秦昆。
卡特看到混战再次开始,似笑非笑,似乎不满秦昆把造型弄的巨大独占风头,卡特忽然也黑袍加身,身躯变得和秦昆一样高大,地上倒五角星法阵出现,伴随着汩汩的鲜血升起一个石座,卡特坐在秦昆旁边。
一个莽骨尸仙,一个黑暗邪神。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遇见这种场合不会无动于衷的,没有战斗欲望吗?”
卡特开口说道。
秦昆道:“只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卡特眉头一挑:“你也发现了?”
秦昆笑道:“是,我们其实一直有一个人,似乎没被法则计数。”
卡特咧嘴:“当时那位东方萨满被丢下台弹回去的时候,我也在好奇。”
秦昆道:“这是为什么?”
“只能证明,那个地方不受生死台的法则约束。”
“可以利用吗?”
卡特笑了:“当然可以,我们要占据那里的话,可以多打一!不过具体实施起来,有些难。”
二人说的,正是蝠女伊芙琳之前开辟的血神空间!
半空中的‘血盆大口’,第一次出现时被阚浮幽堵上,然后被后来支援的桑杨沙堵上!
桑杨沙用倒五角星法阵,以邪神之力,堵住了血神空间,这本来没有什么。
但是自从关老四被丢下台时弹回去后,秦昆和卡特立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二人都是这一方对因果线领悟最深的人,开始琢磨可不可以运用一下这里。
现在的桑杨沙浑身包裹在红色的光柱里,光柱堵住了天上的血洞,没人注意他的存在,但如果清点一下的话就会发现,秦昆一方其实多了一人!
也就是说,只要身处那里,就可以规避生死台的法则。
“我不是想这样利用,而是有没有办法施展一个和那里类似的空间,将多的人关在里面?然后放出来一个一个的打?”
卡特一怔,看向秦昆:“像是你们东方说的——关门打狗?”
“难怪你的作品无人问津。这叫一夫当关。我可以守关!”
卡特还想说什么,忽然会心一笑:“不管是把人带进去关门打狗,还是把多余的人关起来一夫当关,只要时机得当都可以做到,但现在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大战要来了。”
二人看向生死台。
这时候,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和局势的紧迫,终于有宿主开始放出鬼差了。
法则说过,他们只要赢了,死后就能重生,但法则没说鬼差能重生。
那些陪伴了他们多年的鬼差在被放出来时,就代表了他们要拼命了。
鬼差出现。
蜃界地利也先后出现!
生死台在各个蜃界的笼罩下,里面的范围变得无比庞大,几个蜃界组合之后,更是战场一样!
鬼差出现。
蜃界出现。
蜃灵也跟着出现了!
这些依附在蜃界中的灵体比起鬼差而言,用起来更加没有负担!
蜃灵死后可以重生!只要宿主不死,蜃界就能修复,蜃灵便能永存!
生死台一下被开辟成百里疆域!
厮杀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于蜃灵而言,宿主就是创世神!
这是神的战争,强大一些的蜃灵,才有资格上战场,而那些平庸的杂念所化的蜃灵,只不过是诸神之战的尘埃——
而且蜃灵是低阶灵体,即便鬼差也能开辟蜃界,化出蜃灵。
一时间,百里疆域哀鸿遍野!生死台彻底沦为乱局——
卡特眼睛骤亮:“机会来了——”
橘红色头发变为一道残影,卡特消失在石座上。
秦昆伸了个懒腰,身躯化为正常大小。
乱局啊……最好不过了。
紧接着,自己也从石座上消失……
第一四八零章,神罚天城,冥王要塞
一个生死台,一方小世界。
多少术法在此交织,两方的能量波动达到空前强大的时候,再也没有谁的蜃界包裹谁的情况出现,大家独立而平衡,几乎各成一界。
“大人,救救我……”
秦昆走在焦土上,听到了求救声,身旁,鬼差们挨个被放出,嫁衣鬼瞟向那个求救声开口道:“主子,是个蜃灵。”
水和尚眼底金光闪现,佛眼讶异:“这里并没有蜃界,这蜃灵怎么跑出来的?”
秦昆道:“这里有,只是蜃界似有似无,交织而又分离。”
秦昆能感觉到蜃界的存在,身上的因果线仿佛能捕捉灵力的触手一样,但也感觉到这里的蜃界不止一处,所以奇怪的融合之下,蜃界里的蜃灵可以互相走动。
剥皮叼着草枝上前探路,发现那蜃灵惨兮兮地倒在地上:“有什么事吗?”
“这里多了一座城!里面好多怪人,我的家被挤碎了,他们还要杀我……”
水和尚上前安抚一番,蜃灵惨兮兮的离开。
“茫茫鬼蜮,无人管我死活啊……天道何在……”
他们走过这片荒野废土,发现真有一座城矗立。
城外鬼差们见到有鬼在跟鬼打斗,一阵雾飘过,两只鬼也不知去了哪。
又有几波欧洲模样的蜃灵惊慌逃窜,身后追着不似人形的鬼物,牛猛、马烈上前锁住那鬼物,想审出点消息时,那鬼物自爆在当场。
“不用抓活的了,见了就杀。这城里是那些宿主。”
秦昆天眼凌空,空中雾气弥漫,遮掩处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大城轮廓,显然十死城的宿主们开始抱团防守,筑城为界。
里面必然是他们蜃界的密集区。
“主子,被城墙包围的上师会不会有危险?”
剥皮开口问道。
既然这城是对方蜃界交织而成,那岂不是相当一个巨大的阵法?
包裹之下,身处其中的上师定然面临着支援不利的结果。
“当然有危险!我们必须要进去探路!”吊死鬼开口道,“剥皮,咱们俩去!”
剥皮看向吊死鬼的兴奋劲,心都凉了。
你是死不了,我最多死一次,咱俩鬼将之躯跑到城里探路?嫌我命长吗?
斥候也不是这么当的啊——
“不要这么莽撞。”龙槐鬼王恢复树身,身上槐叶随风飘零。
鬼术清风瞳。
槐叶飘入城内,除了雾气阻碍视线以及天旋地转的弊端外,其他也没什么缺点。
槐叶借着风力穿过三条街道,一片战场,甚至发现城内还有峡谷!
槐叶跌入峡谷深沟再也飞不动了,刚刚通过槐叶看见城内景象的鬼差意外的不行。
城里的模样果然不是普通的城内,一片又一片的蜃界独立而融合,刚经过一条被打的稀烂的街道,转眼一阵雾出现,再有视野时面前就是悬崖峭壁了!
这分明是两个地方被拼接到了一起!
“不行,还得探路,要不然别人在里面埋伏我们。起码得保证把里面的上师带出来。”
浑水能摸鱼,但也得看谁是鱼。
鬼差们讨论的七嘴八舌,忽然不远处看见一队人,在一个羊头怪的带领下破掉并不坚固的城墙,冲了进去。
“我等魔仆,为大人探路义不容辞!愿撒旦祝福常伴我身!”
那边喊的惊天动地,周围又有蜃灵向这边逃来,哭天喊地。
“救命啊——”
低阶灵体只能感受到善意恶意,然后本能的逃跑或者留下,强大一点的会反抗。
比如一只扈从模样的蜃灵,骑着小黄马跟那群人斗了几阵,马被抢走后人也被毒打一顿,这才擦着鼻血往这边逃来。
“你们也是那群魔鬼的朋友吗?”
这位骑士扈从发现牛猛、马烈的长相还不如那羊头怪好看时,警惕问道。
鬼差里外在印象最优质的水和尚双手合十走出:“阿弥陀佛,我们不是魔鬼的朋友,这位先生,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水和尚发现来到这里后沟通都无碍了,本着慈悲为怀,他贴心地与对方保持了安全感的距离。
“那边出现一个要塞!好多的魔鬼从要塞涌出,去了这个城里。我起初以为那些魔鬼要杀我,没想到只是抢走了我的马。你们有兴趣就去看看,我得走了……”
那扈从说了两句,发现秦昆这边更阴森,连忙跑路。
“要塞?”
水和尚不明所以。
“不过既然是一群魔仆和羊头怪的蜃灵,应该是黑魂教那位教宗的蜃界吧……”
没有鬼差注意到秦昆的错愕,他们发现秦昆动了,没有进城,而是走向另一个方向。
“主子,我们要不要去城里探路?”吊死鬼还是热心问道。
“去个头,这地方到底是怎么个样子你都搞不清楚,还去探路?他们用的是蜃灵,咱们有蜃灵吗?!”
剥皮身为斥候,最不喜欢大摇大摆去探查敌情,谁知道里面哪里是陷阱,哪里是埋伏,一探究竟的想法是没错,但把消息带回来才叫探路好吗?别人杀不死你,但把你绑在那你探路又有何用?
最起码要用蜃灵趟趟浑水啊。
只可惜主子的蜃术一般般,养不出蜃灵,我们又没有蜃灵驱使。
惆怅间吊死鬼忽然道:“我们有蜃灵啊!”
剥皮诧异:“在哪?”
鬼差中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如果我猜得不错,吊哥说的蜃灵应该在我这……”
剥皮一看,徐桃!
徐桃眨巴着眼睛:“这里的蜃界既然能融合相通,那我的蜃灵应该也能走出‘鸳鸯楼’……”
鸳鸯楼正是徐桃给自己勾栏鬼术起的名字。
一众鬼差望了过来。
没曾想自家还真有个出其不意的人才!
徐桃望着大家注视的目光,搔着头道:“不过‘鸳鸯楼’得立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知道的,我鬼术不稳,万一被其他蜃界影响,也会波及到蜃灵的记忆,他们现在的智商也就招呼一下客人。去打前哨还是为难了点,帮你们当炮灰还行,你们必须跟着……”
徐桃对自己的蜃灵表现的极不自信,毕竟有时候赌筹都会算错,导致好多鬼差赌赢后直接上楼白嫖,剥皮每次来都不给钱的。
自己收点供奉也是为了提高自己造福大家,你不能这么乱来啊……
回过神,徐桃看向秦昆,秦昆忽然带他们穿过一片雾区。
“秦昆?!”
“秦师兄!”
“秦当家,你怎么来了?”
雾区里雷丝电雨,四个宿主倒在地上。
一个疲僧人,一个铁博士,牧魂人古琉斯,石头人石岭。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们旁边,也有一具尸体。
安士白。
除此之外,崔鸿鹄、重伤的妙善、徐法承站在那里。
“别过来!那几个宿主死前下了禁制!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崔鸿鹄大喊道。
秦昆看见疲僧人的尸体盘坐在中间,仿佛图腾一样,周身裹挟着铁博士的雷电,牧魂人古琉斯的魂灯,屁股地下坐着石岭的尸体。
而崔鸿鹄、妙善以及死去的安士白身上,每个人都有一盏魂灯,被电丝牵扯在疲僧人的尸体上。
“没事,这些是因果诅咒,影响不到我。”
秦昆最多感觉到丝丝麻痹,那魂灯想缠住自己,却无济于事,好像秦昆身上因果线太多了,它有些无力。
“你怎么在这?”秦昆看向徐法承。
徐法承脑后雷公轮旋转,也没受雷丝电雨和诅咒的影响,他身边的一群鬼差见到秦昆的一群鬼差,困境之下也互相问候了起来。
“牛猛,还没死呢?”饮火鬼热情道。
剥皮吐出草枝:“我去尼马的吧饮火,你家小白脸谢子迟不是也没死呢吗?”
牛猛倒是和白无常谢子迟客气见礼。搭档马烈和黑无常大眼瞪小眼,谁也看不上对方,只想打对方黑拳。
徐法承呵斥了一下鬼差,旁边崔鸿鹄开口道:“当家的,要不是徐师兄来支援,我们怕是要死在这了。妙善师兄斗法前就受伤了,我和安士白也敌不过他们,安士白死了,拼死换了两个人,但那疲僧人和牧魂人直接祭了两个伙伴的尸体,用了禁术。还好徐师兄及时赶到……”
妙善盘坐在地:“秦当家,我现在被禁术影响太深,怕是帮不了你们多少了。”
“无妨。慢慢恢复!”
秦昆看向徐法承,“你不受雷电影响?”
“区区人雷,怎会受到影响?”徐法承轻笑,这点雷术,连阴雷都不是,更别说天雷了。
“好,帮我挡住那些雷丝电雨,我要用蜃术帮他们俩解除禁制。”
徐法承一愣:“那锁魂雷术我破过,破不了!”
“破了魂灯就行。”
徐法承愕然,刚刚一战升起的自信在秦昆面前又荡然无存。
这家伙……还会这种诡异术法?
“魂灯怎么破?雷法都打不碎啊!”
徐法承雷公轮旋转,将天空雷丝电雨全吸入雷公轮中,眉发也开始变成银色。
“这锁魂雷术有吸力,所以你们锁上了就出不去了,那是潜意识上的禁锢。但这魂灯,只需要打破,链接在灯上不断补充灵力的锁魂雷术,就失去了作用。”
“要破这灯也简单,距离拉远就行!比如——”
“把山升起来!”
秦昆远眺雾中城池。
“崔巍自拔百万尺。”
“上居神明蓄雷池。”
“八荒魍魉乱尘世。”
“我以我脊来镇之!”
艮山阵!
既是阵,也是秦昆的蜃术!
石岭的尸体崩碎成了秦昆蜃界的养料,徐法承一众看见秦昆背后出现巨大的虚影,随着山拔高而站起,用脊梁化作山梁,然后汇聚无数地脉灵力,以山为中心涤荡一片涟漪——
山下阴森琐碎的小蜃界被冲击成碎片。
山顶上雷丝电雨汇聚天坑之中。
一汪雷池。
高山仰止,何人敢越雷池半步!
脊为人身大龙,龙脊又化作地龙趴伏山脉地底每个角落,变成地脉,龙吟低亢,似乎随时会出世!
缠绕妙善、崔鸿鹄的魂灯随着山高而崩碎,疲僧人一众的尸体永远埋在山中。
徐法承望见秦昆的蜃界如此宏大,又看天地异象旋转突变,占出一卦。
“上有雷霆,下有高山。上震下艮,雷山小过卦。”
秦昆双眸远眺:“什么意思?”
“可成小事,不成大事。”
秦昆鬼差看向徐法承,不明白徐上师怎么关键时候影响自己士气。
秦昆看向崔鸿鹄:“我扶余山中除了烛宗,就判家了解些八卦占卜,可有提气的解释?”
雅文吧
崔鸿鹄挣脱锁魂雷术,重新恢复自由,正喜时听见当家的提问,旋即开口:“君子观此卦象,惧畏天雷,不敢有过失。所谓飞鸟空中过,叫声耳边留,警惕人们:登高必遇险,下行则吉利。”
秦昆看着崔鸿鹄,赞许一笑:“那就下山。我们也该下山!”
站在高山,秦昆用出天眼,极目远眺,依稀能看见几十里外的要塞。
这是神罚天城。
那是冥王要塞。
要打十死城了。
原来许多年前十死城的雏形,早就在许多年后定下了。
这有趣的因果线啊。
秦昆开口:“徐桃,召鸳鸯楼,叫你的蜃灵一起下山!诸位,此去千难万险,一滩浑水可得看清了,若有难,去地脉汇集处躲避,我可以随时出现!”
第一四八一章,初探十死城!
“楼头小妇莺燕舞!”
“今宵趁兴共枕眠!”
“若愁荷包无一物!”
“玲珑骰盅有洞天!”
平地拔楼,勾栏鬼术!
徐桃鸳鸯楼施展,里面登时热闹非凡。
徐法承笑容僵住,手下鬼差目瞪口呆。说实话徐法承手下还没见过徐桃的鬼术,这都什么奇葩鬼差啊!
几个成熟妇人挥着手帕,从楼里走出,见到徐法承身后雷公轮旋转,左右黑白无常相护,威煞太重不敢招惹,只能朝着饮火鬼、人烛鬼娇嗔。
“大爷来玩啊!”
饮火鬼心花怒放,突然发现黑无常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正色道:“秦上师,先前多有不敬,今后若是能平了此地的鬼事,以后得让我等于徐桃兄弟多多交流!”
秦昆笑而不语,剥皮也不屑笑了笑。
另一个老鸨围着崔鸿鹄,香风扑面:“小郎君第一次来吗?里面姑娘个顶个的润,要不要来玩玩?”
崔鸿鹄面色酱红。
这就是扶余山当家黑狗手下鬼差的绝活?
什么虎狼之词啊!
这是秦昆鬼差的术法,自己又不好发作,但她们居然当众勾引自己,也太让人社死了。
崔鸿鹄的鬼差三眼鬼低声道:“主子,里面可有趣了,剥皮和徐桃带我去玩过……”
“你还偷摸去这里玩?!”崔鸿鹄声音高了八度。
三眼鬼额心眼睛眨了眨,秦上师的鬼差经常都在里面赌两手……不、不可以吗……
徐桃从楼里急忙走出,看见这群没眼色的揽客揽到两位上师头上了,颤声道:“不得无礼!都给我回去!”
这帮蜃灵太大胆了,还敢揽徐道子的鬼差和崔上师过来玩耍,他是谁都得罪不起啊。这二人要揍自己,感觉昆哥压根不会阻拦。
老鸨扭着屁股走了,徐桃身后跟着一众楼里的打手。
“今日有要事找你们,跟着牛哥!放心,你们死了会直接回来,并无性命之忧!”
打手们松松垮垮站在那,一个个吊儿郎当的。
牛勐无奈闭上眼睛,乌合之众啊。
徐桃尴尬道:“牛哥,也就这素质了,你凑合用。其他蜃灵都是女子,也不擅长远行……”
……
能用蜃界将生死台开辟成一处百里之地,放在十死城中,几乎都是神仙打架的级别。
牛勐带着一群鬼差下山就看见一波教廷蜃灵。
有骑士,有扈从,有平民,有祭司。
然后看见了更多的骑士,扈从,平民,祭司。
他们在集结,目标就是城里。
这应该是流浪骑士西西弗里召出的。
牛勐没跟他们打招呼。
又走了很久,离十死城不远的地方,牛勐停了下来。
他跟秦昆最久,最为忠心,秦昆的命令他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但牛勐受到鬼差尊敬的地方就是,他不但忠心,也有自知之明。
牛勐知道论指挥,他们八只临身鬼加起来,可能都不如张布。
“张布,你来部署一下方略!”
牛勐说完,张布一愣。
张布发现其他的鬼差也看着自己,谦恭地欠了欠身,也没有推辞:“牛兄抬举,布当仁不让。各位,主子有令,首要之令,是让我们小心。此去千难万险,那群魔化之宿主,单拎出来对付鬼王绰绰有余,布以为要探查城内,我等需分三组。”
“白壁人,铁慈仙,夭夭,封一刀,风玄童一组。负责开路。遇险则逃,白壁人为首,带四只蜃灵!”
四只蜃灵,自然就是探路炮灰。
嫁衣鬼作为这一组唯一的鬼将,却也是首脑,闻言郑重:“喏!”
一句回答,抬了张布的威信。
张布道:“我,牛勐,剥皮,无头,水和尚,吊死鬼,沉江鬼,董敖,马烈,俞瓢把子、火炮鬼和其他四只蜃灵一组。在后支援。俞瓢把子列舰浮空,听我指挥,牛勐辅左!”
第二组都是好战之鬼,得了个支援的差事,却也没反对。
牛勐道:“喏!”
张布继续:“常公公,狄先生,老茶仙,小胖子,笑面,小阿哥,守财鬼,石蛇姬等等剩下的一众……城外压阵。常公公为首。”
常长声音尖利:“喏!”
张布说完,大家一琢磨,其实就是两组。
鬼王先锋开道,能打擅斗的接应,其余的别进去。
常公公眉头一挑,自己也想给主子尽忠,但既然有统一部署,他也知道这时候比起表忠心,执行方略才是要务。
常长道:“杂家必然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你们放心厮杀便是!如果有需要杂家的地方,立即召唤即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布又看向白无常一众。
“谢先生,此行凶险,你我两方便不合兵一处了,也指挥不及,我们各自小心!”
徐法承的鬼差觉得这样最好。
饮火鬼轻笑:“你也算识趣!”
白无常瞪了一眼饮火鬼,对张布拱了拱手道:“好,我们各自小心!”
城外,几位鬼王带着蜃灵身形一隐,各凭神通,遁了进去。刚一进来,铁慈仙就摇了摇头,这里太乱了……
蜃界有无数场景,走两步就有变化,令人不适,还有许多陷阱。
这片城市已经混乱不堪,主子从外攻城,实在困难。
“铁慈仙,你我各带一蜃灵探路。”
“好!”
铁慈仙和白壁人脱离几个鬼王,朝不同方向走去。
铁慈仙刚走过一片蜃界,脚下忽然出现万丈悬崖!
脚下根须盘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岩中。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
“救命啊铁大爷!”
一个蜃灵大喊,被铁慈仙捞住。
脚下悬在空中,冷风吹拂,蜃灵差点被吓尿了,他可什么鬼术都不会啊!
铁慈仙望着此路不通,带着蜃灵又缩了回来。
“此路不通,去白壁人那边,我先进!”
铁慈仙对着众鬼王说完,又走了进去。
这个蜃界,全是饿死鬼。
一进去就看见白壁人在前面,旁边的蜃灵吓得哇哇大叫。
“好饿啊……可怜可怜我吧……”
“给点饭吃啊……”
如蛆如虫,卑微地匍匐在地。
白壁人来到一个村里,发现身后众鬼走了进来。
“那边路不通吗?”她遥问铁慈仙。
“没错。”
“这里也有岔路,我走这边,你去那边看看!”
“好!”
铁慈仙再次进入一个蜃界,饿鬼村瞬间消失,他出现在墓道里。
一个机关球忽然滚来,铁慈仙瞪大眼睛,左右两侧身子扎根墓道石壁,硬接下这一球。
蜃灵看着巨大的石球,瘫坐在地。自己有一瞬间以为被碾死了!
忽然,又有隆隆声传来,他从缝隙中看见,更远处还有机关球滚来!
“铁大爷,后面还有机关!”
“你出去告诉他们闪开!”
铁慈仙将蜃灵丢了出去。
蜃灵对着一众鬼王道:“快闪开!”
他们疑惑间,发现村子里凭空出现几颗巨大的石球!
这几种鬼王没有力量型的,见到石球滚来迅速避开,可怜村里的饿鬼,一个个被碾成肉泥,哀嚎不断。
“铁大爷!您可不能有事啊!”
蜃灵见到机关球不滚了,当先跑了进去。
“铁大爷?”
“没死呢!”
墓道墙壁,一个凹坑里,铁慈仙把身子拔了出来,掸了掸土:“继续探路。”
……
……
艾色里汗、莫无忌情况特别不好。
二人被困在城里,面前是一个食尸泰坦。
海奎因!
食尸泰坦意识混沌,手下竟然还有个鬼王级的鬼差,血胖子臭豪!
莫无忌的饿死鬼和血胖子斗在一起。
二人打的尘土飞扬,惊天动地,臭豪没能奈何饿死鬼,饿死鬼发现自己也奈何不了对方。
忽然间,饿死鬼不动了。
他表情虚弱:“好饿……能不能先不打……”
血胖子:“咕?”
饿死鬼腹大如鼓,见到血胖子想吃了自己,自己也没力气逃,忽然摁住自己的肚子,往下一压!
肚子立即扁平……
同时血胖子肚子里传来雷动鸣叫,脚下一虚,软到在地。
好饿啊……
怎么突然这么饿……
饿死鬼见到对手被控制,趁机摸出一个陶罐,抓着里面的观音土塞入嘴里。
而莫无忌此刻浑身汗流浃背。
一道钩子甩来,他立即闪身躲开,那食尸泰坦出勾速度太快了,一旦被钩中拽过去,就能啃食自己浑身灵力。
艾色里汗又被勾中了!
可怜的楼兰太阳王,巨大的身躯完全抵挡不了这钩子的力道,被拽回食尸泰坦面前,他只能一记背摔,将其放倒。
一逃出来,艾色里汗刷刷刷写着字,牌子举起。
‘我没力气了!’
莫无忌也是浑身一震。
蚕头雁尾!
还是汉隶!
莫无忌也浸**法多年,这熊的字感觉比自己的还好!
“没关系,我有力气!但怎么从这里出去?”
先前不知为何,整个生死台出现变化,自己再也看不清别人了,似乎这里被一个个蜃界隔绝,独立成界,却找不到离开的路!
‘那个磨坊里似乎有路’
艾色里汗拼命逃跑,不忘躲着钩子,手里唰唰唰又写着字,牌子举起,莫无忌忘了一眼食尸泰坦背后的磨坊。
全是血腥味。
很恶心。
让人下意识不想靠近。
可之前无论从哪个方向逃遁都会打转一样回到原地。
可能出口真在那里!
“太阳王,我们试试!我灵力不多,得省着点用!”
之前撤去变身的莫无忌,身躯忽然又膨胀起来。
“炎池业火炼道骨,黄泉血河灌神胎!”
“百劫金身熬不坏,仙家三生筑灵台!”
酆都观,尸解仙!
一钩飞来,莫无忌抬手抓住,周身秽蠕钻入钩子中,用力一扯!
一直力大无穷的食尸泰坦,整个身躯飞了过来!
“我缠住他!你先去磨坊探路!”
……
……
第一四八二章,乱战!
没人相信,一片生死台,竟然被切割成千百区域,每一片区域都有着巨大的范围。
艾色里汗拖着受伤的身躯,奔入红磨坊中,进门的一刹那,闻到滔天腐臭,不知道这里了结了多少尸身,屋子里的气息都凝聚成一条条蚯引粗的秽蠕狂舞摇曳。
只是下一刻,艾色里汗好像撞碎了玻璃一样,一恍忽,来到了别的地方!
不远处,他看见了几个熟人。
聂雨玄、范海辛,一个虎形,一个狼形,对上对面的恶魔宿主。
蜘蛛一样的小女孩,一只通红的人形妖雀,一个狐狸!
正是邪骨齐娜、火雀耶里莲、狐神云露!
百兽之战???
聂雨玄大吼着,试图向火雀发动攻势,那只火雀行动敏捷,几乎从不和聂雨玄硬碰硬,同时还不断用出鬼火向着聂雨玄甩去!
“聂,别暴躁!你中招了!”
范海辛狼人形态,身高3米,巨大而恐怖,表情邪恶,口水从獠牙中滴落,如果不是眼神清明,根本不像一个正派人物。
聂雨玄浑身虎纹,疑惑起来:“什么招?”
“这是尸温鬼火!”
范海辛说完,背后生出蝙蝠一样巨大的肉翅,一道夜幕术打下,聂雨玄周围变成黑暗,避光后的聂雨玄才看见,自己身上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火焰一直在身上燃烧,消耗着他的灵气,让他愈发烦躁愤怒,之前在有光的地方看不到,现在范海辛把光源隔绝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被这种火焰灼烧着!
轰——
龙吟震动,背后如龙影盘旋,虚龙张口吸入那些火焰,朝着旁边的小蜘蛛喷去!
邪骨齐娜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战斗范围不断收缩,没曾想这一口火又破掉自己精心的布置。
她大惊失色:“火雀,他会吸收你的力量外放!”
火雀也烦躁起来。
这两个人好强!
旁边的狐神,此刻忽然叫道:“你们让开!”
刚刚邪骨齐娜布下天罗地网时,有意无意地遮住了狐神的身影,此刻狐神在蛛网后蓄势一剑,已经准备妥当!
“青丘剑——!”
“九州剑雨荡九州,不斩奸佞誓不休!”
第一剑——荡邪!
“无尽深情无尽怨,剑剑刺破离恨天!”
第二剑——离怨!
“天意百代破凡心,一汪深情负古今!”
第三剑——破情!
“君以我身千万苦,不许悲秋不许愁!”
第四剑——悲愁!
“长河岁月孤洞寒,仙神也难破情关!”
第五剑——孤寒!
“我忆君心十万年,十万苦楚哭苍天!”
第六剑——苦楚!
“再别白发生九尾,天地万物共此悲!”
第七剑——共悲!
狐神用剑而不出剑,范海辛浑身汗毛炸起,顿觉其中危险,那剑势蓄而不发,他不明白有什么威力,可却觉得如此可怕!
聂雨玄一下道破剑中真意!
“快跑!这不是她的剑意,她要陷进去了!”
聂雨玄一眼发现,这剑和狐神完全不搭调,叫住范海辛就跑。
范海辛毫不怀疑,勐然飞起,忽然撞到了蛛丝,他才发现上空也有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聂雨玄也被蛛丝缠绕,这些蛛丝晶莹剔透,显然已经有了因果丝的形态,这种丝线混入因果后,极难摆脱掉,他立即想起了火雀的尸温鬼火!
只有死亡才是某段因果的终点,死意才会烧断这些因果!
他不退反进,范海辛大声道:“你做什么?!”
“别管我——如果不摆脱这些蛛丝,我们谁也逃不掉!”
见到对方二人即将分开,狐神再不蓄势,直接出剑——
刹那间,剑气不是剑气,是一道道因果,直袭聂雨玄和范海辛二人,几乎同一时刻,聂雨玄奔到火雀旁边,火雀下意识一团鬼火喷出,聂雨玄身后虚龙趁机吞入腹中。
再次想烧断身上的因果丝,已经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剑意,让聂雨玄头皮发麻。
这又是什么怪招……
只是勐然间,有个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替他承受了绝大多数的剑气!
艾色里汗!
聂雨玄看见那头巨熊,头带王冠,周身魁梧,一刀刀剑气刺入胸腹,巨熊举着一个牌子,手指一搓,牌子转到后面。
‘别怕!熊来了!’
聂雨玄浑身一震。
第一反应竟然忘记了刚刚的剑气,而是觉得这黑瞎子的字写得真他吗好看!
剑气直接将艾色里汗打成了筛子,聂雨玄也被击中,二人浑身被白光裹挟,忽然消失在原地。
临消失前,聂雨玄将刚刚的尸温鬼火喷出,烧断了范海辛身上的蛛网,大声道:“别管我们,先去帮别人!”
……
范海辛挣脱此地,难过地回头看了一眼消失的二人,忽然浑身发狂一样血水喷涌,巨大的肉翅青筋突爆,咆孝一声,那些血水化作一个血十字!
“血神——!”
恐怖的表情,扭曲的咆孝。
一声呼唤,血十字架重重砸落在地。
蓬——
对方三人中,离得最近的蜘蛛萝莉邪骨齐娜,被血十字直接砸成肉泥!
噗地一下,身体爆开。
范海辛吐出口水,嫌恶地瞪着邪骨齐娜的尸体:“找死!”
感受到控制不住体内的邪恶之力,范海辛迅速稳定情绪,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飞去。
……
此刻,聂雨玄、艾色里汗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山里。
小山头,风很大,山下洪水趟过。
附近是个山寨,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提着耜,旁边是送上酒浆的美女。
男子豪饮一口,和手下告别了美女。
“此行为了九州安宁,就不逗留了。你且回去,下一处我要去涂山一带,疏通水系,就此告别。如果有缘,我会回来找你的!”
美女依依不舍。
男子征调了女子全族里愿意同去的青壮,临走时对着聂雨玄和艾色里汗招了招手:“喂,那位髯客,和那个熊王,你们也是要随我走的吗?那就一起吧。”
聂雨玄、艾色里汗一人发了一把耜,满头雾水地跟着男子治水去了。
艾色里汗熊眼眨了眨,看向聂雨玄。
‘我们到哪了’
大老粗聂雨玄冥思良久:“我也不清楚……”
‘那好好干活吧,类似的地方我来过,我们好好干活有饭吃,要不然会饿死在这’
艾色里汗追忆起了一千多年前去三仙海国的事,经验老到地领着聂雨玄,跟着那英武不凡的男子走了。
……
……
此刻,秦昆、徐法承来到十死城下。
秦昆看了看徐法承的雷公轮,扁了扁嘴:“能不能不让这东西转了?看的人头晕。”
徐法承道髻高竖,长袍飘飘,背后雷公轮旋转,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这特效加的颇为过分。
徐法承看了看秦昆,纳闷道:“谁让你看了。另外,你没有吗?”
秦昆心中竖起中指。
这话说的,自己一身尸身莽骨,浑身大地之力澎湃,可论逼格,还是矮了这厮一头。
秦昆冷哼一声,周围烟雾弥漫,这是在巫神镇和释比公庞鞭学的雾隐术,也是他唯一的特效了,只能勉强对抗一下。
二人在城头看去,发现不断有教廷的蜃灵探路,秦昆道:“那边应该是流浪骑士西西弗里。”
徐法承点点头,不得不说,秦昆的人脉还是广,好像谁都认识,关系还都挺好。
这影响力让他羡慕之余也认了,毕竟这家伙是华夏生死道的里子。
“要找他吗?我听你的。”
“不了,我们俩进去。他自有他的想法。不过你能不能感知到卡特在哪?”
秦昆的天眼被无数蜃界限制,穿透不了,他问向徐法承,茅山也有望气术的,只是徐法承摇了摇头。
“那个家伙,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出来的。”
徐法承一向不喜欢这种邪魔外道,这次如果不是十死城降临,他也不会和卡特这种人合作,在他看来,这种人做事一向以利益为主。
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只是一个黑暗邪神一直没出现,确实会让人担心他不怀好意。
二人进了城。
刚进城门,出现了变化。
满目疮痍。
这是一个焦土,大地被战火洗礼,村不像村,人不像人。
不知道是谁的本位世界显化。
只是同一时间,他们看见了一个熟人!
妙善!
妙善面前,一个黑袍人连连出招,妙善被打的节节败退。
紫衣修罗浑身浴血,那黑袍人他们见过,正是和赫尔女王对招中毒的那个家伙!
“和尚,死吧!”
巨大的外门功夫,让黑袍人浑身坚不可摧,身体就是他的杀人工具,抬手拍下,打向妙善的天灵盖,妙善硬接一招,被逼后退,忽然双手十指握拳,凌空砸下!
“佛音千里,彼岸匍匐!”
“慈悲无量,七级浮屠!”
“同为世间蝼蚁,装什么巨虫!”
浮屠印!
一座七层宝塔,凭空出现,凌空砸下,轰地一声,打碎大地,地坑深陷,震荡的涟漪破碎了周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蜃灵!
嗡——
佛塔震颤。
佛塔中,传出那人的咆孝。
“妄言!小小修罗,修身不修业,能成什么浮屠!”
随着咆孝,那人身边又出现四位恶魔宿主。
全是黄泉级的实力,合力打向佛塔!
巨大的攻势,让耳膜炸响!
塔身裂纹顿显,里面也有巨大的攻势回应,似乎即将击碎佛塔,可下一刻,一道阴雷自天空落下。
“天都滋慑——五雷追捉——”
秦昆身边,徐法承腾空而起,双眸如雷电惨白璀璨,手持桃神对剑,大声吟咒。
“威震万灵,阴冥伏蛰——”
“阳神予命,帝敕紫火——”
“轰魂霹雳,神宵伏魔——!
一道又一道阴雷落下,如同雷击暴雨一样频繁。现在的徐法承,再不是那种只会招一道阴雷而付出巨大代价的道士了。
随着最后一句咒语念出,周围大地为之麻痹。
“茅山百代三清丁,玉皇太真赐雷霆!
轰隆——
焦土上空阴云密布,最大的一道阴雷直击塔顶,却不伤害塔身分毫,径直打了进去!
桃神对剑,神宵天雷!
雷公轮高速旋转,秦昆瞪大眼睛,彷佛看到了一个核战士。
那四个恶魔宿主,其中一个不慎,被击成重伤,剩下三个似乎有避雷之术,却也容貌惨澹站在旁边,虎视眈眈!
妙善擦着嘴角的血,见到徐法承后兴奋起来:“徐道子见到贫僧狼狈,总算有逞能的机会了?”
好友间的揶揄,早就不会乱徐法承的道心了。
茅山丹会败给妙善的心魔,早被斩杀。
徐法承爽朗一笑:“贫道正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显现不出贫道的威风!感激吗?”
妙善哈哈一笑:“贫僧感激不尽,甚至想把丹会第二的排名让你了!”
“哈哈哈哈哈——”
焦土死地,二人洒然大笑,面前佛塔碎裂,那黑袍人出现,浑身似乎受伤严重。
“都给我上!那个和尚已经残废了,对方就一个人,拿下他!”
黑袍人下令。
徐法承忽然周身又雷电环绕,天上阴雷再次噼下,这次在雷公轮的牵引下,化作一片水洼,水洼里不是水,全是雷丝。
徐法承发髻冲开,道袍鼓荡,须发怒张,如雷公怒喝。
天空中,巨大的雷动出现了徐法承响彻天地的警告:“何人胆敢擅越雷池一步——?!”
几个人周身剧震!
黑袍人有些恍忽,忽然间,感觉背后有人。
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后脑勺,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耳畔悄悄响起:“听见了吗,何人胆敢擅越雷池一步?”
黑袍人勐然回头,对上一双无比野性的眼睛。
冬冬——
心脏重跳。
一个……魁梧的尸仙?
第一四八三章,逃不了的茧中人
雷公下凡?
尸仙莽骨?
此时此刻,黑袍人心中咯噔一跳。
再次看向秦昆,表情更加惊骇。
他意外的是对方如何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边的,以自己现在的修行,不可能旁边有个人靠近,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黑袍人后脑勺被握住。
那只手很大。
秦昆笑的很自然。
然后摘下他的帽兜。
一个老人。
不认识。
不过那不重要。
秦昆知道对方是十塔里的人。
曾经的十老,剩下了五人。
秦昆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不知道那些人又是谁,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身份——敌人。
手掌开始用力了。
大手彷佛握住一块菠萝,那个黑袍老者却没有逃的意思。
“让我走,我保证不到最后,再不出手。”
秦昆讶异,这似乎不像是求饶,而是在和自己谈条件。
妙善擦着嘴角的血,想要说话,却生生忍住了。
他觉得以秦昆现在的优势,放走对方是放虎归山,有后患,秦昆完全可以重伤对方!
但妙善也发现了对方的不正常。
那面孔太冷静了。
完全不像是被拿捏的人,彷佛他有资格开这个口一样。
“徐道子……秦昆不会真要放走这家伙吧?”
徐法承与妙善并肩而站,搀着他,低声道:“此方世界因果太多,一些命数杂乱,根本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的,秦昆作为当事人,该怎么处理那个家伙,是秦昆自己的事。”
徐法承直接表明态度,秦昆怎么做他都会支持。
妙善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静静地站在旁边。
秦昆笑了笑,松开了老者。
“你说的,别食言。”
大手在老者脑袋上拍了拍,虽然秦昆非常想下杀手,可是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觉得自己可能杀不掉他。
这种感觉就很奇怪。
这是潜意识的感觉!
以秦昆现在的修为,潜意识已经玄妙无比,既然有这种感觉,起码代表着老者确实有一定的本事,不可能让他得手。
而且……甚至都不一定重伤的了他。
黑袍老者戴好帽兜,深深看了一眼妙善。
“紫衣修罗,你很走运……若不是雷公和尸仙过来,你必死无疑。”
话是对妙善说的,称呼却有些中二。
妙善轻笑一声。
徐法承没任何表情。
秦昆摆出一副请走的架势。
老者说罢,身体后仰,躺在空气中,下一刻,消失不见。
老者走了,三个恶魔宿主撇下那个受伤的同伴也要走,忽然被叫住。
“喂,我可没说过要放了你们!”
三人忽然紧张起来。
之前的比试中,他们已经知道了秦昆的身份。
这家伙,是狐神的老师,血神、虫后的挚友,曾经杀了白神,前不久还杀了暮神!
这人已经有入驻十塔的实力!
他们这些短时间内催化成长起的宿主,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昆仑魔!你名头虽然响亮,但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为首的那人话音刚落,接着消失,“分开跑!我不信他能追上我们!”
三人同时消失,分了三个方向。
只是瞬间,冲破了这片蜃界来到了别的蜃界中。
三人发现真跑出来了,但也没敢逗留,继续穿破蜃界,来到别的地方。
不远处,徐法承和妙善走了过来,妙善狐疑地看着秦昆手下的丝线:“此乃何物?”
旁边的徐法承道:“大罗无量道茧。”
妙善一惊:“庄周的绝技?那不是传说吗?”
徐法承复杂地看向秦昆:“是啊,可架不住某位当家的无师自通,竟然领悟了此等本事。”
秦昆感受到徐法承的嫉妒,莞尔一笑,低头看向手掌的丝线,丝线在不断缠绕,刚刚三个宿主被裹在道茧里的层层世界而不自知,秦昆手掌一翻,道茧消失不见。
“还剩了一个重伤的家伙呢?”
“被妙善一脚超度了。”
“意……大师,你真残忍。”秦昆皱眉,斜眼看向妙善。
妙善冷哼:“你们两个就别装好人了,接下来要去哪?”
秦昆道:“我要去深处了,徐道子之前也受过伤,你们俩结伴吧。”
“你一个人去?不需要助拳?”
“当然需要,所以状态好的话及时过来,你现在这幅样子,就别给我添乱了。”
妙善被秦昆挤兑了一句,满脸无语,秦昆则挥了挥手,消失在了原地。
……
莫无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出来的。
脑海中浑浑噩噩,浑身千疮百孔。
那个食尸泰坦好强……
他也去过十死城,甚至在巽风狱闯出一片名声,但他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强的宿主,对方甚至不是十塔中的神祇……
饿死鬼搀着莫无忌,因为他背不动,主子这身阳气于鬼而言太重了。
但搀着也就是凑个样子。
“主子,鬼临身吧……”
“不行……杂念魔障太多,意志会崩溃的……”
“没事,我会尽量克制!”
“但我克制不了啊……我受伤太重,身上秽蠕太多,怕你意志崩溃……”
“我……”
饿死鬼竟然无言以对。
红磨坊出来,不知道到哪了,周围似乎有人战斗过,但人已经走了。
饿死鬼搀扶莫无忌又走过一片林子,景色再次一变。
这次好了一些,是一个河水附近。
河水旁,莫无忌把头泡在水里,寒冷刺骨的冰水刺激着意识,莫无忌甩去头上水渍,又把头泡了进去。
不远处,一只饿狼似乎嗅到了这里的味道,凑了过来。
刚一到旁边,饿狼见到了有人在。
饿狼饿得两眼放光,流着口水逼近。
饿死鬼也一样。
下一刻,饿狼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勐然一瞅,旁边还有个鬼魅,再想逃已经晚了。
莫无忌把身体全都泡进了水里,他瞥了一下鬼差,饿死鬼此刻在喝狼血。
“我平时没少给你供奉啊……干嘛喝这些脏兮兮的东西……”
饿死鬼嘴巴一圈血渍,闻言不好意思道:“饿怕了。”
似乎整个身体泡在水里,能舒服很多。
河流下方,莫无忌如同一个墨块一样,身上不断有黑水被冲向下游,源源不断。比起如墨黑水,莫无忌身上的杂质更像是黑色油脂,漂浮在水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河面上的黑水一分为二。
正咀嚼狼肉的饿死鬼忽然一瞅,一个金发女人趟水而来。
一身白衣,身材凹凸有致,被水沾湿后,曲线毕露。
饿死鬼别过眼睛,拎着狼尸走远了。
当莫无忌看见两条白腿,和一个近乎走光的金发女人来到面前时,他微抬着眼皮,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很勉强地笑了笑。
“好巧……”
“一点也不巧。”
金发女人正是魔丽莎。
她蹲下,冷漠地看着莫无忌胸口的伤:“我特地来找你的。”
说着,伸开五指,五指指尖流出鲜血,掌心出现一个光团,魔丽莎将手抚摸在莫无忌的伤口。
“你杀死了那个家伙吗?”
“没有……他很强。”
两人一问一答,似乎再没什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