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7【绝不认输】
可疑人员实在太多,多到朱蒂都有点犯迷糊了。
而正在迷糊的显然不止朱蒂一人,山村警部也在摇摆数次之后,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我们先把现场的证据采集完——各位去楼下稍等。”
一行人都没有异议,转头下了楼,回到了客厅。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自杀。”铃木园子坐在榻榻米上,伸了个懒腰,喃喃道,“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场面。”
网球教练以为她是头一次见到尸体,他歉意道:“真是对不住,难得的休息日,竟然连累你们遇到了这种事。大家一定吓坏了吧。”
“呃……这个倒也没有。”铃木园子刚上楼的时候,确实被那具尸体的死状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了——毕竟上吊的尸体她见的着实不少,只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把自己吊上去的人。
意识到双方有些误会,但这有点不好解释。铃木园子干脆岔开话题,她灵动的视线一扫,很快看到什么:“诶?你也喜欢钓鱼吗?”
说着她一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
那本书上赫然画着鱼竿和一条鱼,标题是“钓鱼入门。”
网球教练摇了摇头:“我不会钓鱼。这本书是我妻子买的,可惜没等学会,她就……唉。”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旁边,柯南则戳戳江夏,用眼神示意:这人有问题。
两次让朱蒂上楼收盘子的事,勉强能说是他腾不开手。死亡现场短了一截的吊灯线,好像也有还算合理的解释,但是最奇怪的,还是他们的晚餐——那一盘辣味咖喱。
父亲刚去看了牙医拔了牙,紧跟着儿子就做辣咖喱给他吃?
这可不像一个孝子会做的事。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了两下,紧跟着有人从外拉开了门。
山村警部探头:“那个,有件事想问一下。”
他看向网球教练:“我们在你父亲的双手手腕上,发现了一些很细的勒痕,是生前留下的,简直像是被人绑起来过一样——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手腕上的勒痕?!”
第一个反应的居然是朱蒂。
山村警部一怔:“干什么!吓死人了。”
朱蒂懒得理他,脑中只有一件事:手腕上的勒痕这种线索都出来了……看来今天的这一起死亡事件,真的不是什么自杀。
所以那个人真的又出手了?
今晚她一直在等四人组凑齐,结果等着等着,两个人就直接开场了!
——过往的选择题不见了,这次乌佐啪的拍给了他们一道证明题。
……这算什么,挑衅吗?
是察觉了Fbi通过控制人流量来缩减可疑目标的举动,因此干脆主动削减,以此来嘲讽他们这种举措的可笑?
朱蒂:“……”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赤井秀一,快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朱蒂期盼地望向屋外,在心中默默召唤。
然而现在深更半夜,能见度怕是连十米都没有,她到底没能看到自己那位靠谱的队友,只好默默收回了视线。
众人没察觉她的举动,只有贝尔摩德也无声往窗外瞥去一眼:“……”这个fbi好像不是第一次往外看了……外面有什么?
旁边,网球教练则正额带冷汗地说:“我父亲比较节俭,拆包装的时候如果包装上有细皮筋,他就会把皮筋缠到自己的手上——那些痕迹可能就是这样留下的吧。”
山村警部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拿这事诈一诈网球教练,可惜现在什么都没诈出来:“被你说对了——死者的枕头底下,确实塞了几根细皮筋。”
可他还是有点不甘心,追问这些证人:“你们真的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事吗?比如可疑的人影,或者奇怪的动静?”
山村警部这会儿也是朱蒂心中的嫌疑人之一,他说的每一个词都被捕捉放大。
听到那句“奇怪的动静”,朱蒂竟然真的想起一件事:“我和‘新出医生’第一次上楼的时候,曾经听到死者在卧室里呜呜痛哭。”
“痛哭?”山村警部不满,“那岂不是真的变成了自杀!”
朱蒂:“……”怎么,你在刷业绩?有人要求你把这事变成他杀不成?
她真想就这么问出来,可到底还得注意自己现在的身份,最终十分艰难地把话咽了回去。
柯南却像是从“痛哭”中猛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一下坐直:“那地上,咳咳……地上有没有掉落什么特殊的东西?”
山村操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没有啊。非要说掉了什么的话,倒确实有一张手帕。不过那应该是死者用来擦嘴的——上面沾了一些咖喱,还有口水。”
柯南:“!!”
他跳起来,蹬蹬往楼上的案发现场跑过去了。
毛利兰连忙跟上,贝尔摩德犹豫了一下,也顺势起身跟了过去——总算她现在还挂着老师的名头,跟着学生到处跑也不算太古怪。
然后就见柯南直奔死者,低头仔细看着这个老人的牙。
毛利兰还是有点怕尸体,不敢凑那么近,只好站在门口道:“柯南,不要捣乱,快回来!”
贝尔摩德假装去抓乱跑的熊孩子,也走过去看了一眼。
然后目光顿住。
贝尔摩德:“……”今天这件案子,果然是他杀。自己之前那个“乌佐会请病假”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死者嘴里缺的这一颗牙,绝对不是两三天前去牙医那里拔掉的。因为底下的牙龈没有任何愈合过的迹象——从牙龈的形状来看,这颗牙分明是今晚现拔的,而且相邻部位的牙齿也有松动,这八成是作案手法的一环。
正想着,就见柯南忽然转向旁边的小桌,抄起勺子在咖喱饭里一顿乱翻。
警方正在窗边检查有没有入侵痕迹,一回头却冷不丁发现有人在案发现场捣乱,而且那人还不是被山村警部吹了一路的江夏,而是一个陌生小屁孩。
群马县的小警员们顿时警觉:“干什么呢!不要乱动现场!”
2238【乌佐现身】
警员扑过去要拦,但就在这时,咖喱盘里“叮”的一声,像是勺子碰到了什么东西。
柯南一把将盘中的硬物舀起——就见颗粒分明的炒饭当中,一颗沾血的大牙静静躺在当中。
“什么鬼东西!”警员吓了一跳,紧跟着反应过来,“这里为什么会有牙?……难道是死者吃咖喱崩掉的?”
另一个警察摸摸下巴,学着侦探的样子推理:“一个心灵濒临崩溃的老人,吃饭时不小心硌掉了自己的牙,然后心态崩溃,上吊自杀——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柯南:“……”我冒着被你们扔出房间的危险来这找牙,是为了让你们把案件判定成自杀的吗?
他叹了一口气,只好像个天真的小朋友一样暗暗引导:“…………”
柯南:“???”
他震惊地摸向自己的喉咙:怎么突然发不出声了?!
贝尔摩德看着他:“……”都说了感冒期间不能过度用嗓。这傻孩子,怎么不跟乌佐学习一下保护喉咙?
虽然她很怀疑乌佐不说话,其实不是为了保护嗓子,而是出于别的原因——比如嫌嗓子哑着说话难听……
想到这,贝尔摩德略微一怔,发现了一个问题:
CoolGuy出不了声,乌佐又不想说话,那今天……谁来推理?
不会真的要逼她这个医生转行成侦探吧!那样各方面受的关注也太高了,她要这个“新出医生”的身份可还有用呢。
不过很快,贝尔摩德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楼下不是还坐着一个fbi吗。
虽然那家伙偶尔脑袋不太灵光,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正经探员,想破一起只有一个嫌疑人的案件,应该不在话下吧。
……
不住的思索中,两人被警员一前一后赶下了楼。
柯南面色有些凝重,不过想起楼下还坐着江夏,他又暗自松了一口气——问题不大,只是少了一次破案机会而已,至少这一起案子不会被当做自杀草草收尾。
到了客厅,柯南摸出手机开始敲字,打算把刚才在楼上找到的新线索告诉江夏,有了这些线索,侦破案件不在话下。
之前掉进河里的时候,柯南拿着伞的右手扭了一下,他只能用左手慢吞吞地敲字。
半天才写了一行,柯南看着这进度,脸色略微扭曲。
好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天籁般的声音。
“新出医生”在众人聚集的茶几边坐下,然后蹙眉道:“这件案子有点奇怪——柯南居然在餐盘里翻出一颗牙。而且死者的牙龈没有愈合过的痕迹,简直像是新拔的一样。”
正在跟手机键盘奋斗的柯南:“!”
……谢谢医生,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而且这位医生比他想象中还要机智——或许是察觉了这里只有一个嫌疑人,“新出医生”显然也开始怀疑网球教练了,因此他坐下的位置是自己人的这一边,说话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让对面的网球教练难以听清。
网球教练听不清,朱蒂却听得一清二楚——贝尔摩德就坐在她旁边,虽然两个老师挨着坐非常正常,但某种直觉告诉朱蒂,这话简直像是专门说给她听的一样。
朱蒂:“……”……陷阱?
这个狡诈的魔女又想做什么?
或者说,她背后的乌佐想让她做什么?
虽然这两个干部究竟有没有狼狈为奸、狼狈为奸到了什么程度,都还有待商榷。不过有一件事是一定的——他们都是那个黑暗组织的成员,而且一个比一个更擅长坑人。
朱蒂的注意力原本已经渐渐倾斜到案件上面了,可此时,她又突然惊醒。
朱蒂:“……”不能掺和这一起案件!
虽然不知道贝尔摩德为什么在引诱她破案,但总之,跟这两个危险人物的意图反着来就对了。
……
旁边,贝尔摩德说了半天,却只引来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哇!好可怕。”“是饭太咯牙了吗?”之类的评价。
而剩下的这些人当中,唯一看上去靠谱一点的朱蒂,此时却出乎意料的气定神闲,她稳稳地坐在榻榻米上,就好像嘴巴被黏住了一样。
贝尔摩德:“……”啧。
她听着警察们“是自杀?”、“应该是自杀”之类的低语,无声叹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难道案子就这么算了?
受害人和嫌疑人的感受她懒得管,她只知道如果乌佐排的戏掉到地上没人接,还是当着她这个知情人的面……那么这个任性的家伙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夜晚、大雨、深山老林,附近还有一条正在涨水的河……
危险要素实在很多,即使周围全是警察,贝尔摩德也不想赌他心情不好时会做出什么。
贝尔摩德:“……”可现在谁都不破案,难不成真的要她下海当侦探?
或者耐心一点,等CoolGuy把推理过程敲在手机上,然后找人念出来?
这么想着,贝尔摩德余光瞥了一眼柯南。
然后就发现这个小学生不知为何不敲字了,而是正眼带欣赏地看着她,见她回头,还朝她露出了一抹开朗的微笑。
贝尔摩德:“……”
……快写啊,你怎么不写了!
她的头顿时更大了。
就在这时,她旁边的铃木园子轻轻“咦?”了一声。
女高中生的声音满是惊讶和喜悦,紧跟着她整个人就悄悄坐直了,和刚才瘫在小桌上快要滑到桌底的疲惫模样截然不同……简直像被什么古怪的东西满血复活了一样。
贝尔摩德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意识到有什么掌控之外的事发生了。
她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场上最让她忌惮的人,却发现江夏正靠在桌边打盹。
她又顺着铃木园子的目光,疑惑地往玄关那边一望,然后赫然发现,那里的大门竟不知何时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进来,随手拍掉了衣摆沾到的雨水。
贝尔摩德一惊:这,这不是乌佐那个伤到脑子的部下吗?他怎么来了?!
话说回来,这家伙一身黑站在黑漆漆的玄关,铃木园子却居然能一眼看到他……这小姑娘观察力相当惊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2239【抓人啊】
朱蒂也很快察觉了不对——贝尔摩德和铃木园子这两个她的头号警惕目标,此时居然望向了同一个地方,而且神态各不相同,她当然也立刻跟着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穿西装,一头卷发,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的陌生男人走了进来。
朱蒂:“……”深更半夜,深山老林里居然有不知从哪冒出的帅哥,简直像一个鬼故事的开篇……话说回来,大晚上戴墨镜,看得明白吗你?
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是谁?
忽然,一道念头在朱蒂脑中升起,她的心跳咚咚剧烈起来。
——这打扮,这气质,怎么那么像赤井秀一跟她说过的疑似“乌佐”的人?!
朱蒂:“……”赤井,你看到了吗!!看到就快给他一枪……不行周围有警察,朱蒂默默在心里改口:看到就赶紧跟在我们后面,趁机敲闷棍把人带走——难得这家伙浮出水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话说回来,这家伙为什么要突然浮出水面?
过于惊喜的突发状况,让朱蒂脑中一时有些发懵。
不过现在周围人多,有什么计划都不方便执行,只能先稳住。
好在人都进屋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跑。
朱蒂深吸一口气,开始冷静地梳理思路。
旁边,柯南也望着门边的人,有些惊讶:这不是之前他催江夏骑摩托赶路,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倒霉路人吗?怎么又遇到他了?
铃木园子也对这个偶遇过的人有些印象。而在所有人都还愣着的时候,铃木园子的本能已经动了。
她站起身,翩翩迎上,笑着搭话:“真巧,你家也在这座森林?”
朱蒂看看“乌佐”,又看看开心的铃木园子,一阵揪心:“……”笑得这么开心干什么,这个女孩不会真的中了乌佐的美男计吧。
……狡诈的组织干部,居然连女高中生都不放过!
朱蒂:“……”虽然现在铃木园子和乌佐看上去不是很熟,但这或许是他们配合装出来的——没出过社会的女孩多好骗啊:只要编一段离奇的身世,铃木园子甚至可能主动帮他遮掩。
朱蒂一边在心里的小本子上给邪恶的干部记账,一边抓紧时间盯着他们,不放过一丝一毫可能的线索。
“乌佐”倒是不像他的外表那样高冷,听到铃木园子询问,他礼貌回应:“碰巧路过。”
柯南一怔,看了看他的裤腿,又看看他留在玄关的鞋,面色逐渐凝重:“……”这个人,根本不像在树林里跋涉过的样子。
朱蒂老师的来路自己还没看出来,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可疑人员。
说起来,这人是来干什么的?
“你是什么人?!”
突然,一道惊喜到破音的嗓音从楼梯上响起。
柯南一个激灵,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怀疑是自己把心里话嚎了出来,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不是——他的声音哪有这么不沉稳。从嗓音来看,说话的应该是群马县的那个警察吧。
转头望去,果然见山村警部一路从楼梯上疾跑下来。
江夏开着松田阵平的傀儡,冷不丁看见这个警察激动扑近的身影,差点以为自己忘了开马甲。
不过余光一扫,就见本体还在桌边挂机。再推推鼻梁上傀儡自带的墨镜,江夏心里彻底踏实了——他没开错。
紧跟着,他就想明白了山村警官激动的理由: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为了……
“可疑,太可疑了!”
山村警官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像是要防止可疑人员跑路:
“来的路上我们观察过附近的环境,这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家,说,你大半夜藏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刚杀了人,忍不住想回来看看现场?——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说完,山村操又得意地看向自己的部下们:“我早就说了这一定是他杀,你们还不信!”
他在心里欢呼:死者有了,嫌疑人有了,目击证人也有了,接下来终于能围观江夏的现场推理啦!
山村操:“……”今天这里可没有记者过来,也就是说,自己能掌握第一手独家资料,可以跟其他那些粉丝好好炫耀一下!
正想着,就听旁边有人道:“没错,这的确是他杀。”
山村警部连连点头,转头想看看是这小弟这么有眼色,然而循声一望,对上了一副墨镜。
山村操:“……”
……第一个承认他杀的,居然是可疑人员自己!
山村警官愣了两秒,顿时警觉,问开着马甲的江夏:“你……你该不会是要自首吧。”
……那江夏的推理秀怎么办?真是的!今天这犯人屈服得也太快了,简直没有一点原则。
旁边,贝尔摩德却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差点忘了,乌佐已经不知不觉抢……笼络了一些部下。
所以如今需要有人破案,立刻就冒了一个出来。话说回来,这个真名据说叫西图的家伙是怎么找到现场的?
贝尔摩德有些疑惑,同时又觉得别扭:组织外围成员怎么能用来破案?总感觉这个用法怪怪的,和他们组织的身份很不相符。
不过往好处想,至少她不用改行了。
在贝尔摩德的围观下,“乌佐”对山村操道:“很遗憾,凶手不是我,所以我没法自首——不过我倒是知道真凶是谁。”
山村操一脸不信,但还是问:“是谁?”
江夏推了推墨镜:“当然是这栋屋宅的另一位主人,明石宽人先生。”
山村警部眼神闪了闪,流露出了一丝在他身上极其罕见的狡诈,然后他故作镇定地问:“你一个路过的路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江夏晃了晃手机:“因为有一位神秘的朋友为我转述了现场的具体情况。”
朱蒂正在琢磨那位“神秘的朋友”是谁,然后就见“乌佐”镜片下的眼睛转向了她。
两边一对视,他礼貌一笑。就差直说朱蒂就是那位“神秘的朋友”了。
朱蒂:“……?”
2240【好朋友】
朱蒂:“???”
你污蔑我!谁跟你是朋友,我压根就没给你发过邮件!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哈哈一声大笑。
山村操学着江夏的样子摸着下巴,看向换了一层皮的江夏:
“露出马脚了吧?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里根本就没信号!你不可能收到邮件——实话实说吧,你知道案件始末,是因为你当时就在现场,没错吧?”
证据确凿,自己的推理掷地有声!
山村操骄傲扬起下巴,一边用眼角偷偷看那个墨镜男人,心里猜测:下一步就该跪了吧。
虽然这次只是简单的一选一,但是自己总算也有一点偶像的风采了,这将是巨大的进步!
……然而想象中的事并没有发生。
墨镜男人看了一眼手机:“没信号?你确定?”
“当然确……”山村警官看着他镇定的表情,信心莫名开始动摇,犹豫片刻,他背过身,鬼鬼祟祟地取出手机看了一眼。
然后盯着右上角的两格信号,突然一怔。
山村操:“……”外面什么时候把信号塔修好的?那些负责维修的家伙效率有这么高?!
朱蒂也愣住了,连忙取出手机,然后才发现没信号的标志消失了——她能联系赤井秀一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突然来了信号,纷纷惊讶。
在一片掏手机的动作当中,江夏看了一眼诺亚刚才注意到的新闻,点开网页,笑道:
“这件事还要感谢好心的铃木财团——塌方路段和信号塔附近,正好有他们旗下的建筑工地。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以后,那个建筑团队赶去贡献了不少力力量。等天亮,几位就能顺利乘车返回东京了。”
铃木园子听到很快就能回家,有点开心:“不错不错。”
朱蒂:“……”傻姑娘,你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你的整个铃木家族都被乌佐利用了!
她原本想大声反驳一下乌佐那所谓的“是朱蒂老师发邮件告诉了我现场状况”的暗示。
可看到当下的情况,朱蒂痛心地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我真的较真,乌佐恐怕会诧异改口,说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旁边的铃木园子,毕竟他脸上还有一副墨镜,说自己在看哪都有人信,而铃木园子也一定会配合他。”
朱蒂心里直叹气:“到时候反倒会显得我一惊一乍,让那个本就在怀疑我的警部对我更加警惕……算了,至少来信号了是个好消息,我可以联系秀一了。”
“呃,不过……”
她一边悄悄编写邮件,一边转头看向窗外这一场下了许久的雨,心里嘀咕:“希望他的手机没浇坏。”
……
等待赤井秀一回复的功夫,朱蒂当然也不会闲着。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那个疑似“乌佐”的人身上。看着这道一身黑的人影,朱蒂恍惚间有种做梦的感觉。
“这么轻易就见到真人了?”朱蒂心里有些茫然,“这是真的乌佐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会来?”
“首先排除是为了破案,不可能是因为这种简单的原因。”
“其次……虽然有点不甘,但也应该排除‘fbi的布置生效了’这一条,因为今天除了钓鱼的那短暂的一时半刻,其他没有任何事在我们的计划当中。”
“……”
左思右想,没有一条能完美解答她的疑惑。朱蒂不由叹了一口气:一个能想出那些匪夷所思的案件,并且能不动声色地操控着众人、让众人不知不觉按照他的想法行动的魔鬼,果然不是她能轻易揣摩的。
……还是交给赤井秀一吧!王牌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吗?
至于自己……
朱蒂摸摸下巴,目光落在“乌佐”身上,像两只锥子:难得这人就在自己眼前,猜不透就不猜了——她只要如实观察这个人的行动,把一切记下来就好。
朱蒂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屏息观察着那个人的每一个举动:
“乌佐”在跟山村警官说话。
山村警官开始尬笑了。
山村警官开始抹汗了。
山村警官对“乌佐”露出了狗腿的微笑……呵,果然是善于操控人心的组织干部,抓住了山村警官推理失败时的动摇,一举击溃了对方的心理防线。
朱蒂:“……”不过这个警部从最开始就一直针对她,身份可疑。他先前和“乌佐”的针锋相对,以及现在态度的转变,没准只是一场演给别人看的戏——不能对山村操放松警惕。
她继续观察:
“乌佐”在跟鉴识科的警员说话。
在旁边偷听的网球教练眼睛瞪圆了。
网球教练开始抹汗了。
网球教练心虚地攥紧了拳头,露出了一丝杀心!
朱蒂:“?!”
不愧是“那个人”!居然三言两语就激起了一个成年人的杀意。
朱蒂心里的天平,立刻往“这是真乌佐”的方向倾斜了一些。
……其实本来也很偏向这边,因为知道最多的赤井秀一早就让他们留意过这身醒目的特征——黑色西装很常见,但再配上黑色天然卷和永不离身的墨镜,撞衫的人数显然会大幅减少。
短暂走了一下神,朱蒂又继续认真观察。
然后越看越觉得这套流程非常眼熟。
……在哪见过呢?
她拽了拽自己那头浓密的金发,努力回想。
然后在余光瞥见柯南的时候,如醍醐灌顶,噌一下想起来了。
——迅速让办案警方对其五体投地、迅速从小警员们那里得到有效的消息,同时气一气嫌疑人,让嫌疑人失去冷静、削弱防线……这不就是江夏和他总带着的那个小学生爱做的事吗!
这家伙居然模仿侦探行动,他想干什么?挑衅?
这么想着,朱蒂忍不住抽空看了江夏一眼,想看看这个敏锐的侦探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能不能及时察觉到乌佐的恶意。
然后就看到高中生侦探托腮靠在桌边,乍一看像在沉思,实则眼睛都闭上了,呼吸匀称——稍一细看就能发现他已经睡着。
朱蒂:“……”
……难得可疑人员浮出了水面,你居然不看!
2241【悲惨替身】求月票(⑅˃◡˂⑅)✧
朱蒂眼角直跳,很有一种挪过去把江夏推醒的冲动——赤井秀一再靠谱,也毕竟不在现场。远水解不了近火,反倒是江夏就在现场。而以江夏的敏锐,或许他能发现什么自己观察不到的重要线索?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朱蒂反而讷讷不动了。
朱蒂:“……”怎么能因为敌人可怕,就擅自把高中生侦探拉下水?这样她岂不是和利用铃木园子的乌佐没有任何区别了?
……自己一个成年人,应该承担起生活和工作给予的重担。
当然了,如果江夏想主动提供帮助,她当然也不会推辞,但是现在……
朱蒂盯着江夏看了好几秒,可惜没有人回应她期盼的目光。
回想起这一天的经历,朱蒂只好默默叹气:今天大家长途跋涉了一整天,并且因为案件被迫熬了个通宵,江夏还正好有点感冒,刚才说话嗓子都哑了。自己强行拐带这个病号出门旅游就已经很没良心了,难道还要在人家补觉的时候把人生生推醒吗?
朱蒂:“……”算了,算了。先认真观察,不行再说——她好歹是个fbi,不能妄自菲薄,没准她一个人就能对付乌佐呢!
然后朱蒂发现,在自己不错眼的观察下……乌佐真的开始破案了。
朱蒂:“……”
这家伙也太惬意了吧,他把今天和fbi的碰撞当成什么了,普通的旅游?
……真是太嚣张了,秀一,给他点颜色看看!
说起来,赤井秀一怎么还没回消息?
朱蒂悄悄看了一眼手机,心想或许是信号有波动了,于是继续一边观察一边等待。
……
“现场的状况我已经确认过了,的确和我那位‘神秘朋友’说得非常吻合。”
说着,“乌佐”又朝朱蒂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得到了一捧香脆薯条杀气。
江夏满意地收回视线,用自己不常用的语气随意道:“那现在开始破案吧。”
朱蒂:“……”说起话来平平淡淡的,果然冒牌货和正经侦探不一样,没有高中生侦探破案时的蓬勃生机。
旁边,贝尔摩德的感想却截然不同:“……”眼前这个冒牌货,除了语气不像,气场方面倒有点像“乌佐”状态的江夏。
这是在故意模仿?不愧是乌佐培养的盾牌和替死鬼……咳,不愧是乌佐培养的替身。
而且这个假乌佐的西装十分整洁,没有一丝泥点,确实不像一个在雨天赶过路的人。由此可见,这个什么“西图”要么早就等在了这栋别墅里,要么就是带了换洗衣物。
如果是前者,那说明乌佐早就知道他们今天最终会来到这栋别墅,她的车也果然是遭了他的毒手。
而如果是后者……乌佐这家伙自己注意形象就算了,对部下的形象要求居然也这么严格。
不过不管是哪种,有一件事是能确定的:乌佐为了他的舞台,果然不把部下当人看。
前者意味着要在下雨之前赶到这,然后在确保不被屋主发现的情况下,小心躲藏二十多个小时。
而后者……这里之前没信号,这意味着西图必须始终在附近跟踪,然后在需要他的时刻闪亮登场。
“这种能见度不高的雨天森林,必须保持不远的距离才能不跟丢踪迹,可我居然完全没发现有人跟踪。”
贝尔摩德心里直犯嘀咕:“究竟是我的警惕性太差,还是他的跟踪技巧太好?——对了,我记得他好像在缅甸待过一段时间,这样的话,雨天树林对他来说倒是一种熟悉的跟踪环境。”
一方面对这个假乌佐有些忌惮,另一方面,贝尔摩德也稍微有点同情。
——待机和跟踪,两种方式哪个都不轻松。
贝尔摩德:“……”乌佐可真是一个魔鬼上司,只从工作时长来算,琴酒都没他部下那么忙。
不过,只是一起普普通通的案子,为什么乌佐会把特意把这个替身派出来?
她看了一眼正在破案的假乌佐,又用余光扫了一眼朱蒂:难道这一起看似简单的一选一案件里面,藏着她不知道的内情?
……
Fbi和组织成员各自在乱想什么,通通跟旁边的灵媒师兼侦探无关。
反正现在路还没通,闲着也是闲着,眼前有一只式神挂在别人腿上,当然要顺手薅下来。
江夏推推墨镜,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朋友们是因为遇到了突发事件,才偶然来这里借电话借宿,但是等着他们的却是一大锅已经热好的咖喱,而且咖喱的量足够让他们所有人吃饱。”
朱蒂:“……”别再看我了!谁是你朋友啊!
铃木园子倒是十分配合,积极性看上去不同寻常。她认真想了想,很快意识到问题:“明石先生家里只有两口人,可是却热了那么多咖喱……诶?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朱蒂:“……”这副懵懂推理的模样装得还挺像,可你一定早就知道剧本了吧,你眼里遮掩不住的积极完全暴露了你。狡诈的小姑娘,之前居然还故意带我们离开舞台,导致我放松警惕,损失了一辆车……可恶,我的报销额度啊。
山村警官也恍然大悟,追问明石宽人:“你为什么要煮那么多咖喱?就算是昨天剩的,今天只热两人份不就行了吗?可你居然连客人的都热好了……”
明石宽人额角冒汗:“那个,我家附近有一座网球场,我又是个网球教练,所以很多学生都跟我关系不错,他们经常练完球顺便来我家吃饭,那些咖喱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山村操想起来时路上的泥坑,挠头:“可是今天下雨啊,树林里的网球场能用吗,真的有人去?”
明石宽人刚想扯谎说自己遇到了几个热血学生雨中打球、可惜他们没来自己家里。然而话音出口前,他突然一头冷汗:这个借口不行。
——他去网球场遇到的唯一一波人,就是面前这些。
这个借口早在半天之前就已经被封死了,现在就算硬着头皮说出去,也只会被他们无情拆穿,然后加重自己的嫌疑!
2242【野生乌佐】
明石宽人舌头拐了个弯:“有……人冒雨打网球那是不现实的,可是我一直住在树林里,时间长了实在是很寂寞——反正咖喱这种东西一盘是煮,一锅也是煮,我就干脆多热了一些,希望有人能来,没想到真的等到了有缘的客人。”
“嗯……”山村警官有点信了,重新转头看向旁边的墨镜男人——刚才这人只是打量了他几眼,就说出了好几条和他相关的事,而且全都说对了,推理准得堪比看相,实在令人拜服。
所以这一次,山村操这根墙头草没再乱歪,而是谨慎问旁边的新大腿:“还有别的证据吗?”
江夏又推了推墨镜,这东西架在鼻梁上实在有点沉:“多煮的咖喱不算证据,但却和明石先生的证词矛盾。他说死者三天前看了牙医、并拔了一颗牙,但如果家里真有这样的病患,通常不会煮辣咖喱当做食物,这种饮食会刺激到伤口——而且你们刚才好像发现了新证据?”
山村警部连连点头,指了指柯南:“刚才这个小孩乱翻现场,竟然无意间从咖喱里面翻出一颗新掉的牙。根据我们的比对,它正是从死者嘴里掉出来的。”
朱蒂耳尖一动:“……”要怎么乱翻才能翻出埋在咖喱饭里的东西?
而且柯南和“新出医生”刚上楼没多久,就发现了这条线索,可见他们几乎是直奔着死者的咖喱饭去的……呵,一定是“新出医生”的暗中引导,别说高中生了,这个组织居然连一年级的学生都不放过。
朱蒂继续在心里记小本子。
而旁边,网球教练的冷汗也流的更厉害了,他早就从墨镜男人刚才的试探里听出这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可没想到自己的破绽却接二连三被狠狠抓住。
好在我头脑灵活……
网球教练当即又改口:“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或许我爸看牙医回来的时候跟我说‘想拔牙’,却被我记成了‘拔了牙’。”
山村操叹气:“原来是这样啊,但你怎么能把咖喱里面的牛肉煮得那么硬?死者除了被崩掉的那一颗牙,同侧的其他几颗大牙也都松了——没准就是因为硌掉了牙,他才崩溃自杀。”
怎么又变成自杀了……江夏权当没听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死者的牙不是被咖喱硌掉的,而是另一样东西——也就是勒死他的那一根麻绳。
“凶手上楼之后,轻易制服了身材矮小的死者,把绳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他把死者略微举高,将一段上吊绳绕到前方,让死者把绳子咬住。
“死者必须咬紧绳子,用咬合的力道阻止自己身体的下坠,否则一旦松口,他脖子上的绳套就会立刻收紧,收割他的性命。
“他一颗掉落的大牙,就是在咬绳子的时候崩掉,落进了桌上的咖喱当中。
“而同时,咬住绳子的动作,制止了他的求救。就算他想说话,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响动,语不成句。”
朱蒂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楼时,听到的那一阵奇怪的“呜咽”。
当时她既诧异老头没死,又松了一口气,然后就以为楼上只是一个心态崩了的怪老头,没再多想,重新返回了楼下。可谁知……当时屋里的确没有死人,却有一个正在变成死人的人!
尽管已经接触过无数尸体,可这种清晰发生在身边的死亡过程,还是让朱蒂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背冷汗。
山村警官却想起一件事,挠了挠头:“可是……那条麻绳非常粗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死者嘴里应该留下了很多麻绳碎末才对,可实际上他嘴里还挺干净的。”
江夏看向旁边负责搜证的小警员:“死者身边有没有手帕之类的东西?”
“有!那张手帕上面有很多口水干掉的痕迹,还皱巴巴的……”山村操抢答到一半,突然灵光一闪,“您是说,凶手是用这张手帕垫在了麻绳外面,死者直接接触到的是手帕,所以嘴里才没有麻绳碎屑?”
他悄悄改成了敬语。
一个好侦探,不仅能用流畅的破案给观看者带来享受,更能大幅缩短警方的加班时间。
虽然江夏无疑就是这样的侦探,但他平时一直在东京,跟群马县警打交道的机会不多……相比起来,眼前这个不知从哪冒出的野生侦探就不一定了!
山村操搓了搓手,暗自祈祷这是一位本地侦探,并且他最好能像江夏帮助东京警察一样,多帮帮他们群马县的警察。
山村操:“……”呃,唯一的问题就是群马县命案不多,至少远远没法和东京相比。要是好不容易把人忽悠过来,这侦探却待上一阵觉得无聊又走了,那就很令人遗憾了。
……唉,不管了,蹭到一次算一次,先把眼前的案子破了再说。
山村警部回过神,赶紧提出了另一个疑问:“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您推理出来的手法没错,那死者为什么不用手拽着头顶的绳子,借此撑住自己的身体?就算人老了没太多力气,至少能坚持个几秒大声呼救,总比一直用牙咬着要好吧。”
“另外……”他指了指朱蒂,在后者暗藏凶恶的眼神中耿直道,“因为这位女士非常可疑,所以我对她的证词记得很清楚。”
“她先后上了两次楼。第一次上楼的时候,死者房间的灯开着、屋里有活人的呜咽声。”
“而当她第二次上楼,房间里的灯却已经关了。在这两次上楼的间隔当中,他们所有人都在客厅,没人离开过,唯一能去案发现场关灯的人……”
山村警部看向这位野生侦探,用眼神表达了自己想说的话:只有你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有机会关灯。
被他盯着的目标笑了一声,然后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不紧不慢道:“除了我,其实还有另一位关灯人选——也就是死者本身。”
2243【最佳搭档】
江夏指了指客厅里的电灯:“这户人家的所有电灯,用的都是同一种拉绳开关,包括死者身亡的卧室。只要拽动一下线绳,电灯就会关上或者打开。
“从死者被吊起的高度来看,凶手只要用电灯绳反绑他的双手,就能限制住他的行动。
“等死者力气用尽,咬不住绳子,身体坠落时,他的下坠会牵动拉绳。而凶手捆住他的时候,打的是一种特殊的结,等拉绳绷紧,捆在他手腕上的绳结会自然扯开。然后拉绳恢复原样,死者的双手则会垂落在身侧,最终形成朱蒂小姐看到的样子。”
朱蒂手里的笔捏出了咔哒一声:“”在场所有人都看到过那副现场,为什么单单点她?针对,这是赤裸裸的针对!这家伙难道已经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了?
“不,确切来说,自从我出现在游戏厅、第一次跟江夏他们建交开始,这家伙就开始针对我了。”朱蒂心里嘀咕,“难道我暴露的时间远比我想象中早,他只是觉得我这个外教比较有趣,随意试探了一番?”
朱蒂心里一时翻江倒海,然而好像无人能理会她的心情,除了“新出医生”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个不明微笑,其他人都在看“乌佐”破案。
也不知道这家伙真名叫什么,一会儿去套话试试。就算问不出真名,至少应该有个用来在社会上活动的假名吧。
朱蒂焦急等待赤井秀一回信的时候。
其他人则正在专心对待案件。
山村警部拳头啪一锤手心,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在死者手腕上发现了一些很细的勒痕,原来那些痕迹是这么来的!”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把因为点头滑开了一点的墨镜重新推正:“灯绳的一端连接在电灯上,如果就这么用它来当捆缚的绳子,死者挣扎间可能会把电灯拽坏。
“而这家的灯绳比较特殊。为了照顾死者低矮的身高,所有房间的灯绳都被特意接长了一截。
“所以凶手其实是先剪下了半截灯绳,用它捆好死者之后,再将灯绳的一端重新接回了上半截灯绳上面稍一细看就能发现,其他电灯接线的部位打了漂亮的钓线绳结,但只有死者卧室的电灯线,是随便打的一道死结,而且它的长度也比别处稍短。”
山村警部听着听着就抹了一把汗:“”稍一细看就能发现?刚才他在那屋里待了好几个小时也没发现啊!
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来得晚,而且一来就只在案发现场忙碌,几乎没去过别的房间,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
山村操:“”可是仔细一想,这个野生侦探来得好像比自己更晚。
他短暂陷入沉思,然后迅速躺平:算了,普通人跟侦探比什么?他只要长着耳朵会听就行了。
而好心的野生侦探果然也像江夏一样不卖关子,没等别人问,就很自觉地开始复原案发过程:
“晚餐时间,明石先生独自来到2楼,给死者送饭。而当死者专心吃咖喱的时候,他从背后偷袭,把手帕塞进了死者嘴里。
“之后凶手取出剪下的电灯线,把人反绑,再在死者脖子上套好绳套,让死者咬着上方的一截绳子,将人吊到了房梁上。
“最后再把捆住手腕的那一截灯绳接回电灯上面,准备工作就结束了。但很可惜,这里出现了一点纰漏凶手不懂钓线绳结的系法,所以只好把原本的绳结剪下来藏好,再随便系一个死扣试图蒙混过关。”
说到这,“乌佐”叹了一口气,指指书架:“关于钓线绳结,那本钓鱼入门里一定有相关的知识,但很可惜,你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也或许是留意到了但不在意。这种想法显然会是致命的,在命案里,有时一点细节就足够决定全盘。”
明石宽人听着听着,羞愧地低下了头。
然后突然觉得不对:“”一个无情揭穿他的侦探,竟然在假模假样地为他叹气?这个墨镜男人是不是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想劝他自首,而现在正在铺垫前奏?
正狐疑着,突然,那人又说:“另外,特意请人上楼帮你收盘子的举动实在太刻意了,尤其是你定的那些如果卧室里的灯亮着就悄悄走下来、如果灯已经关了就进去收盘子的规则过于生硬的条款,只会让人觉出反常。”
柯南听得连连点头:这个雨天突然出现的家伙虽然有点古怪,但推理能力真不错英雄所见略同,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要不是今天嗓子出不了声,一定要上去试探几句如果不是可疑人员,那交个朋友其实也不错。
这么想着,柯南悄悄试了试发声。
然后对着自己仍旧嘶哑的喉咙欲哭无泪。
而同样的话落在另一个人耳中,激起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朱蒂:“”这家伙居然当面教导别人怎么杀人?那个傻子警察,你刚才怀疑我的劲头呢?抓人啊!
然而转头一看,山村操也在连连点头,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样,根本没人理会她心中的呐喊。
就好像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这压根不是什么“教唆杀人的铁证”,而是一场从揣摩犯罪心理出发的绝妙推理。
满场环顾,朱蒂绝望地发现:除了正在睡觉的江夏,其他唯一一个跟自己有同感的人竟然是贝尔摩德。
而其他人,比如铃木园子这个托,此时已经十分积极地参与到了破案过程当中,她举起小手提问:“那我们之前在下雨的网球场偶遇明石先生,难道也是他刻意安排的?”
2244【结案】
“乌佐”看向铃木园子,赞许地点了一下头:
“明石先生冒着大雨去网球场,是为了找到像朱蒂小姐一样的目击证人,以此拿到‘死者是上吊自杀’的证词。
“否则如果独自实施这个计划,那么等警察来到以后,出现在警方面前的会是一个普通的上吊现场,届时这个手法不仅无效,反倒会因为死者手腕上的勒痕而加重明石先生本身的嫌疑——因为在场的只有他一个活人。”
朱蒂余光扫了一眼铃木园子,又看向凶手,若有所思:“如果我们今天没来,你就不会杀人了?”
网球教练却叹了一口气:“不,就算你们不来,我也还是会冒险动手。”
山村警部耳朵一动:“嗯?你承认人是你杀的了?”
网球教练:“?!”糟糕,这些人一唱一和的,不知不觉就把他套进去了……狡诈的东京人,狡诈的美国人!!
朱蒂莫名其妙地被他瞪了一眼:“???”
江夏则等他后知后觉地冒了一会儿杀气,才开着“乌佐”的傀儡,安慰道:“其实你的杀人证据不算难找。那跟麻绳应该是最近刚买的,材质偏新,表面相对光滑,容易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留下指纹,尤其是绳结部分。另外还有那一截被你剪掉藏起的灯绳……”
“……不用说这些,我没打算否认。”明石宽人暗暗庆幸自己的嘴不够快,没来得及辩解。
他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今天是我亡妻的忌日。不管有没有人来,我都一定会送我父亲偿命。”
朱蒂怔了怔:“让你父亲偿命?难道三年前你妻子的死亡,其实是一场由你父亲主导的谋杀?——可我明明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那位亡妻是因病过世的。”
她也正是因此才放松了警惕,因为她觉得病逝很难有谋杀因素,可现在……
明石宽人苦笑了一声:“三年前的今天,也是一个雨天。那时我在东京的一家网球场上班,我妻子则因为感冒,在家卧床休息。
“可我那位好父亲却硬是把她叫了起来,吵着说想吃蘑菇炒饭,让我妻子出门购买食材。
“我妻子不懂得拒绝,只能拖着病体冒雨出门,步行去三公里外的市场买菜——那是离我们家最近的市场。然后她在回来的路上体力不支,倒在林间,再也没能站起来。”
山村操听得挠头:“可是,可是那也不用杀人啊!虽然伱爸确实过分,但他大概也没想到会……”
明石宽人打断了他:“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甚至以为父亲会因此感到愧疚,于是妻子葬礼的第2天,我看到他跪坐在佛龛前面的时候,想轻手轻脚地过去给他披件衣服,再安慰他一下。
“可是当我走近,却听到他其实是在低笑——那個老东西居然对着我母亲和妻子的牌位说,‘这个玩具实在太不经用了,希望宽人能尽快娶一个新的回来,最好能像他一样耐用’。
“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在他眼里,我根本不算人,只是一个可悲的工具。”
明石宽人长叹一声,抬手抹了一把脸:
“身为他的养子,我一直以为父亲严厉使唤我、故意折腾人,是因为他不拿我当外人看、真正把我当成了亲生儿子。我也一直用这个观点安慰自己,不管他提出多无理取闹的要求都会顺从。
“为了他的任性,为了他随口的一句‘想住在远离尘世的地方’,我不得不带着年轻的妻子,来这种偏远的树林里选址盖房。
“电灯也一样,有一天他突然把自己卧室里的灯绳加长了一截,然后就让我们把全家所有的电灯灯绳都加长,以便配合他的身高。”
说到这,明石宽人忽然笑了一声:“我妻子办事非常细心,为了能漂亮地把拉绳加长,她专门用《钓鱼手册》上面的系法,打了整洁的钓鱼绳结。
“全家只有我父亲卧室里的电灯灯绳不是我妻子加长的。也正因如此,我刚才才能毫不犹豫地把它剪断。”
“只可惜……这特殊的一点,在别人眼里也同样特殊,反倒因此成了我致命的破绽。”
众人的唏嘘声中,明石宽人坐着警车离开。
山村操目送着犯人走远,然后看了一口气,又安排警车,依依不舍得打算送这些送业绩的东京人离开。
只是粗略一数,他望着人数,觉得不对:“好像少了两个,那个可疑的金发外教和那个野……咳,和那位睿智的侦探大人去哪了?”
柯南闻言一怔,倏地看向四周,然后愕然发现,一错眼的功夫,那两个家伙居然真的不知溜到哪去了。
因为咽喉炎说不出话的柯南:“……”
刚才看到江夏睡醒,他连比划带手语地告诉江夏刚才来了一个会破案的可疑侦探,想让江夏这个还能说话的谈话代表帮他找对方聊一聊,最好能换个联系方式。
结果好不容易跟江夏沟通完,江夏也答应帮他问一问,一转头关键人员却不见了!
“那个人真的是朱蒂老师的朋友?之前看朱蒂老师的反应,我还以为她没把那人当朋友……难道这只是他们的伪装?”
柯南的嘴说不了话,心思转得倒很快:“可是如果想装成不认识,现在他们为什么又要同步玩失踪?真是奇怪。”
心里正犯着嘀咕,忽然,朱蒂不知从哪走了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柯南看了她一眼,暂时顾不上深究,连忙又往她身后张望。
然而走出来的只有朱蒂自己:那个卷发墨镜男人居然不见了。
2245【失踪事件】
刚才案件告破,警方忙碌着带走嫌疑人的时候,朱蒂看到墨镜男人含笑注视着这一切,然后安静地转身离开。
她立刻跟了过去,然而等她赶到门口,就两秒的功夫,那人居然不见了,而且屋前泥泞的地面竟然毫无脚印。
朱蒂:“……”这人还在屋里?
她推推眼镜,目光扫过周围,立刻推测出了几个墨镜男人能不留下脚印就前往的地方,然后围着屋子开始绕圈。然而找了一通,却连对方的一根头发都没能找到。
“……”
身为一个各方面技术都很不错的fbi搜查官,朱蒂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迷茫,她头一次感觉自己的那些追踪技巧学到了狗肚子里。
……这么短的时间,那人究竟溜去了哪?!
眼看着耽搁的时间越来越长,想继续找却也没有头绪,朱蒂只得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客厅当中。
没想到其他人看到她,问的却是:“咦?怎么只有你回来了?那个人呢?”
朱蒂看了一眼向她提问的铃木园子,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可恶,明知故问,你这是在嘲讽我?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抢答了。
山村警官炫耀地扬了扬手机:“我知道那位先生在哪!刚才他给我发了一封邮件,说他去林间漫步了。据说他每一次看到命案,心中都会有很多感想,所以需要用独特的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
铃木园子迅速脑补出一幅帅哥雨中漫步的图画,双眼放光:“好浪漫,好有个性,和他的外表一样!”
贝尔摩德:“……”一个替身还弄这么多人设,乌佐这家伙不愧是高中二年级。
柯南则盯着山村操:“……”你们什么时候连联系方式都加上了?让我也加一下!……诶,不对,撞到他把他送去医院的那次我好像加过,只是当时还不知道他是侦探,所以没怎么重视。
柯南不再折磨自己的嗓子,一言不发地低头翻手机去了。
而旁边,朱蒂就没法这么平静了,她腾地起身:“伱有他的邮箱?给我看看!”
山村警官一怔:“你看这个干什么?你不是他朋友吗,还给他发过案件详情,你肯定早就有他的邮箱了。”
朱蒂头疼:“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然而这话没人信,山村操一眯眼睛,努力露出犀利的目光:
“哈哈,不要小瞧一位机智警官的观察力!——从他进门开始,你的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而且刚才你和他同时不见踪影,肯定是背着我们去说悄悄话了吧,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铃木园子听的眼睛大睁:“……”从新出医生到江夏,再到那个墨镜男人,朱蒂老师原来这么花痴?
糟糕,和她的领域重合了!……不过还好大家完全是两种风格,公平竞争各取所需。
女高中生摸摸下巴,奇怪的斗志增加了。
而旁边,朱蒂捏起拳头,斗志同样有所提升:这警察可真够八卦的。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跟一个脑子糊涂的警察掰扯这些:“总之给我看看他的邮箱账号!我……我看看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
“你这人真奇怪,邮箱账号有什么好看的。”
山村操不知不觉变成了薯条榨取者,但他本人却依旧茫然。
不过很快,他想起了自己还是小片警时处理过的各种纠纷案,递过手机,同时意味深长道:“就算跟你知道的邮箱不是同一个,你也不要生气——成年人嘛,有那么三五个联系方式是正常的,你要相信我们只会有工作上的沟通,因为我……呃,你别那么看我,怪吓人的,不就是邮箱账号吗?给你就是了。”
山村警官到底还是屈服在了外教老师杀气腾腾的目光下,把墨镜男人的邮箱地址给朱蒂看了看。
当然,另一边也不能冷落——万一野生侦探拐不到手,以后有实在破不了的案子还得靠江夏。
山村操立刻重拾自己江夏粉丝的身份,转头望过去:“江夏先生,您在破案以后有什么特别的解压爱好?可以传授给我一点经验,让我也体验一下名侦探的生活!”
江夏一怔,想了想:“这个……”
他的几个同学对视一眼,猛然想起一些事。
铃木园子看着群马县这个疑似在套话的警察,连忙抢答:“他喜欢运动!”……打人也算吧。抡甩棍时要动的地方很多,不比打高尔夫轻松。
毛利兰连连点头,她也怕江夏刚睡醒正迷糊的时候被套出话,匆忙补充:“他还……还喜欢独自观赏夜景!”……深夜飙车飙的太快没人能追上他,只好独自在夜色中奔驰,嗯,这话没错,不算说谎。
完全没在套话的山村警官并未多想,大为赞叹:“很健康啊,也很浪漫,果然侦探需要具备这样的素质——下次不管看夜景还是运动都可以约我一起,我最近攒了不少假期,可以接待您!”……所以你记得多来群马县逛逛啊。
警方和高中生其乐融融,旁边,朱蒂那里的氛围却像是和他们隔了一个世界。
朱蒂:“……”可惜只有一个邮箱地址也查不出什么,“乌佐”既然敢给,就一定有信心让自己不被追踪的,甚至可能会用这个邮箱反向设下陷阱,逼他们上套。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一条线索,按照赤井秀一的理念,就算对方是在钓鱼,鱼也可以顺着鱼线把钓鱼人扯下水,不能轻易放过。
朱蒂:“……”所以说起这个,赤井秀一呢?怎么还没回信?
她疑惑又茫然地看着空空的收件箱,思索片刻,突然浑身一凛,如同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
——还是那个问题,乌佐为什么要突然出现在这么一起有些特殊、但称不上独一无二的案件当中?
这件事起初让朱蒂摸不着头绪,但此刻,结合迟迟没有消息的赤井秀一,一个恐怖的念头袭上她心间。
朱蒂:“……”
赤井秀一他……难道已经遭了那个人的毒手?!
2246【公交之旅】求月票(◍´꒳`◍)✧
朱蒂越想越忍不住眉心紧蹙:“……”之前下了那么大的雨,既能遮掩视线,又能遮掩声音,那条哗哗流水的河似乎也很适合抛尸……等等,白天那两辆车顺流而过的时候,真的只是两辆空车,而不是里面藏着尸体吗?
朱蒂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想起了自己过往看到的案例:如果“乌佐”想办法把赤井秀一杀掉,塞进她的车辆后备箱里顺流抛尸,那么等车辆被警方截获,她这个车主无疑会是最先被调查的人……这样就能一箭双雕地同时限制到他们两个人!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而那道戴着墨镜的身影,在她眼中也瞬间成了死神一般的可怖象征。
“不,应该不会。秀一是很强的fbi,不会死的这么悄无声息……不对,他根本就不会死!”
朱蒂连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住脑,不再想象这种可怕的场景。
然后她取出手机,避开正要上警车回东京的一行人,转而联系了另一个人。
——詹姆斯·布莱克,他们这一小群fbi的真正上司。
……
东京。
须发皆白的詹姆斯正忙的焦头烂额,冷不丁接到一通电话。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还一句话没说,对面已然忍不住道:“我怀疑秀一遇害……不对,我怀疑他遇到了危险!”
“确实遇到了一点……呃,不算危险的危险。”詹姆斯叹了一口气,“问题不大,交给我吧,你不用出面。”
朱蒂怔了足足两秒,才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知道他在哪?你能联系上他?”
“这个……”詹姆斯无奈道,“详情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
昨天晚上。
毕竟是一场野外行动,赤井秀一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是提前做了一些布置。
朱蒂他们在野外网球场遇到网球教练之后,赤井秀一就派人跟踪那个教练,很快查明了他家的位置和状况。
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一听“三年前的亡妻”这种关键词,赤井秀一立刻意识到这栋林间别墅,可能就是乌佐选定的今日舞台。
虽然不知为何,刚才高中生团队和这个网球教练错过了,但赤井秀一十分怀疑这其实只是一个幌子,最终那些人还是会回到这里。
所以他立刻布置阵型,让人隐蔽地围住了这栋别墅,以便随时抓到出入这里的可疑人员。
……但是然后呢?
然后……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可疑人员出现时将他拿下,当场抓获。
但考虑到那个人过往的行事风格,赤井秀一对这种结果没抱太多希望。
“虽说每次都是我们主动出击,但总有一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赤井秀一按了按额角,思索着:“或许这是因为每一次都是对方选定舞台,我们只能被迫跟随。明明朱蒂说她是随机选的地方……唉,就连她都逃不过那个人的影响吗,还好我没把这次的布置告诉她。”
合适的抓捕时机,应当是在对方对环境没有太多把控的时候。可现在……
赤井秀一从先前的相遇当中,嗅出了浓浓的“巧合”痕迹,以及一点铃木园子带来的人为操控。他总觉得这次Fbi布置的场地,其实又在对方的把控当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别说抓捕乌佐了,想拿到一点真实有用的线索,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么下去可不行,再按照这个节奏走,不止朱蒂,整个fbi都会变成对方的玩具。
因此犹豫片刻,用无线电确认过同事们的位置之后,赤井秀一一边让这边保持布置,一边驱车赶回了东京。
与其在这等待一场毫无收获的结果,还不如趁乱调查一下他注意了很久的那一辆公交车——那辆车曾经因为两个小偷偏离行驶路线,而在这途中,司机曾要求一辆跑车的车主挪车,这件事正是跑车车主被杀的契机。
在那无数“巧合”当中,这更像是一条能被切实抓到的线索。
另外,根据赤井秀一的调查,这辆车同样也是冲矢昴偶尔会乘坐的公交车之一——如果运气好,或许会碰到他。
于是很快,在回到东京后,赤井秀一就循着早就查过的时刻表,登上了选定的公交车。
他没有着急接触司机,而是选了一个离司机位不远不近的座位坐下——这样一来,如果在他上车以后司机受到某些人的干扰,决定带车撞墙灭口自己,赤井秀一能第一时间冲上去制止他的举动,并接管方向盘。
东京也不知不觉开始下雨。
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当中,赤井秀一偶尔从反光镜和玻璃的反光中观察着司机。
然而开了许多站,司机都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像是根本不认识他。
赤井秀一也不着急,继续等待着可能发生的状况,顺便观察这辆车上的其他乘客。
就在这时,公交车在其中一站停靠,一个拿着长柄雨伞、体型微胖的老人走上了车。
老人扫视一圈,走到赤井秀一旁边坐了下来。
赤井秀一姿势没变,精神却瞬间重新回到了最敏锐的状态。
不过他也没有太多过激的反应——这辆车上的乘客不多不少,而刚才上车的许多乘客像是嫌他气质凶恶,没坐在他旁边,因此他身边的座位,是车上为数不多的空座。
那老人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身后,等在赤井秀一旁边坐下,他才一下看清了隔壁这人的长相。
老人:“……”
他动作顿时有些僵硬,看上去很想立刻起身换个座位,可又觉得这样太刻意,只好僵在了当场。
这副反应落在赤井秀一眼中,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隐晦又快速地打量了老人一番,低声搭话:“你也是江夏的客户?”
——老人弯腰坐下时,口袋里的名片露出一角。
那张名片显然被他揣进口袋很久了,反复取出又返回,磨损的有些老旧。
不过以赤井秀一的观察力,立刻就认出了它的来源——这是江夏前一阵在用的第五版名片。
这个高中生侦探没事就爱给人塞名片,他的名片样式轻易就能打探出来。
2247【失败】
老人原本有些瑟缩,此时听到赤井秀一的话,却眼睛一亮,浑浊的眼里重新放出几分光彩:“‘也’……这么说来,你曾经请江夏做过委托?”
——能和江夏那么敏锐的侦探打过交道,还没被送进去,看来旁边这个年轻男人只是长相比较凶恶,本身不是坏人?
老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暗暗反思了一下自己以貌取人的行为。
赤井秀一察觉他戒备减弱,顺势道:“江夏是个非常可靠的侦探,你有什么事找他?或许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咨询经验——对了,怎么称呼?”
老人没说出自己的委托,只呵呵笑道:“我姓设乐,叫设乐重吉。”
赤井秀一本来想套出名字以后顺势查一查,没想到却是这种罕见的姓氏,他飞速在脑中联想着对应的汉字。
设乐重吉显然也知道自己名字特殊,恰逢雨天,车窗起了一层雾,他伸手在车窗上哗哗写了两个字:“是这个姓。”
然后又看向赤井秀一:“你呢?你的名字怎么写?”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车窗,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凝,感觉自己另一侧的外套口袋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设乐重吉偷偷往他的风衣里放了东西。
赤井秀一:“……”这是乌佐派来的杀手?他放的是炸弹?
不对,重量不像。而且这人动作慌张鬼祟,怎么看都是个生手。
他假装没发现,多看了两眼车窗,但也没抬手写字,只随便报了个汉字简单的假名字:“我叫田中太郎,就是最普通的那个‘田中’。”
设乐重吉:“呃……”
田中太郎这个名字,是各种作品中路人甲的常用姓名之一。
老人狐疑地看了赤井秀一几眼,怀疑这个年轻人在报假名敷衍他,可又不能确定:毕竟这个名字之所以能成为常见姓名,就是因为它真的非常常见——不管是“太郎”还是“田中”,亦或是“田中太郎”,在商业街丢块广告牌下去都能砸中好几个,没准人家真的就叫这个名字。
他就也没揭穿,接着前面的话题道:“我原本打算去找江夏,可是路过他的侦探事务所,却发现没有开门。唉,名侦探接到的委托肯定不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忙完回来。”
赤井秀一:“……”跟委托倒没什么关系,他只是被新来的外教老师骗去旅游了而已。
事情毕竟和自己相关,虽然旁边的这个老人有些可疑,但赤井秀一想了想,还是随口道:
“你可以给他发邮件或者打电话,他门口的登记簿上留了邮箱地址,网站上也能查到对应的邮箱和电话。”
设乐重吉叹息着摇了摇头:“电话里说不清楚,邮件也……唉,还是想当面跟他详谈。”
这时,车辆又一次到站停靠,一个穿着白风衣、戴着墨镜的魁梧平头男人走上车,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设乐重吉看到那个人,神情微变,额角冒出几滴冷汗。
赤井秀一余光扫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到了刚上车的乘客身上:“……”设乐重吉在害怕这个男人?这又是谁?
设乐重吉显然有些坐立不安。他发了一小会儿呆,问赤井秀一:“你经常坐这趟车?室町医院站是不是就在前面?”
赤井秀一早就把这辆可疑公交车的路线背下来了。不过正常人一般不会背这种东西,所以他又刻意看了几眼贴在前方的公交路线图,装模作样的数了几下,这才回答:“还有四站。”
两个人音量正常,公交车内又一片安静,他们交谈的声音,清晰传到了前方那个平头男人耳中。
那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倏地转了回去。
赤井秀一将一切收入眼底,没说什么,只像个普通乘客一样惬意地靠着椅背。
但心里却并没有这么轻松,他开始思索眼前的这一幕,究竟是真正的巧合,还是乌佐的又一次试探。
很快,四站过去,老人刚才询问的“室町医院站”到了。
设乐重吉朝赤井秀一点头道别,在后者略显错愕的目光中起身下车。
他刚下去没多久,前方那个穿着白风衣的魁梧男人察觉到动静,也立刻跟着下了车。
赤井秀一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就见设乐重吉走出一段,回头往公交车这边看了一眼。
看到平头男人跟在身后。他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平头男人一愣,也拔腿就追,两人眨眼间一前一后蹿进了小巷。
赤井秀一:“……?”
他也和那两人一样愣了一下。
因为此时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
他还以为设乐重吉刚才故意用平常的音量找他询问“室町医院站”,是打算虚晃一枪,假装要在那一站下车,实则在跟踪者追着他下车以后借助地形绕一圈,摆脱跟踪重新上车。
然而并没有,设乐重吉下车以后,就那么直直跑走了,跟踪者也在后面直直地追。而按照两个人的速度,不用刻意计算,赤井秀一凭本能就可以确定:刚进小巷不超过两秒,设乐重吉就会被平头男人追上并抓住。
“如果没打算摆脱追踪,设乐重吉为什么要询问我站点的事,而且毫不掩饰音量?
“跟踪者坐在我们前方,那个位置没法从反光镜偷窥到我们的动向,必须回头查看。要是设乐重吉虚报一个站点,然后在那个站点的前一站悄悄下车,或许就成功摆脱追踪了。可他偏偏自己把下车的准确站点透露了出来……”
赤井秀一因为刚才发生的粗浅一幕感到浑身难受,心里充满了别扭感,就好像一个擅长在浑然天成的布局中捕捉漏洞的人猛然遇到了一只筛子——前后左右全是漏洞,反倒让人有些茫然。
他只好把思维从自己习惯的高度降下来,重新思考:“可能设乐重吉不知道那个白风衣男人是追踪者?……不对,那人上车时他的神色有变化,应该多少有所预感。而且跟踪者也扭头往我们这里看了好几眼,正常人只要察觉到这一幕,应该都会有所警觉。”
2248【赤井秀一被捕事件】
所以……
赤井秀一暗自想:“要么是这两人联手演戏给我看。要么就是设乐重吉察觉到有人跟踪以后,非常慌乱,满脑子都是如何尽快抵达目的地下车,所以焦虑地向我询问站点,考虑不到会不会被他的跟踪者听见。”
根据他的观察,设乐重吉先前的慌乱实在不像伪装。
……但也不能小瞧一个七十岁老人的演技,活了这么多年,足够他学会任何技能。
犹豫片刻,赤井秀一打算跟下车看看情况:毕竟公交车始终沿着这条路线循环,不会跑掉,随时都能回头找。但突然出现的设乐重吉,却是一个明显的异常。
复杂的思绪转瞬间闪过,他取出风衣左边口袋的东西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到门边。
就在他想下车的一瞬间,一抹浅色自余光中闪过。
赤井秀一倏地回头,就见另一道车门前,一个正要上车的人合拢雨伞,露出一头颜色偏浅的头发,以及一对标志性的眯眯眼。
……冲矢昴!
……这个他一直想接触,却一直担心时机不对的线人,或者说前线人,居然在这个时候主动撞到了他眼前?
赤井秀一心里瞬间被“巧”字填满,即便是他,也短暂迟疑了一下:先不说“冲矢昴突然出现”这件事背后蕴含的庞大信息,单单当下的时间点,他眼前就摆着两个明显的选项。
——下车去追设乐重吉。
——或者留在车上等待冲矢昴。
赤井秀一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很快就决定留在车上,把另一边交给自己的同事
可就在他要若无其事坐回去的时候,冲矢昴忽有所感,往这边看了过来。
刹那间,隔着车窗,四目相对。
赤井秀一:“……”
冲矢昴:“?!”
研究生手里厚重的书籍啪嗒摔到地上,他也没捡,扭头就跑,一头扎进雨里,蹿得比兔子还快。
赤井秀一:“……”
跑什么?FBI又不会杀了你。
……不过会有这种反应,说明冲矢昴看到他时会觉得危险和感到心虚,这说明……冲矢昴已经彻底投奔乌佐了?
赤井秀一心里叹了一口气,莫名有些理解,但仍是追了上去。
“冲矢昴前往的方向有点奇怪,这不是最佳的脱身地点。以他的性格,这段时间如果出门,肯定会事先考察好沿途的地形。就算刚才事发突然他吓到了,也不该埋头往这个方向跑。
“所以……难道这是一个陷阱?是为了把我引向某一个地方?”
赤井秀一心中飞快回忆着附近的地形,又扫了一眼冲矢昴慌乱之下逃往的方向:“不过照这么下去,我依旧能在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截到人,不会被带入偏远且适合围捕的危险地点。”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斜刺里突然伸来一只手,拦在他面前。
赤井秀一倏地闪身横挪,避开了那条胳膊。本能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拦他的是一个刚从附近餐馆走出来的短发女人。
……有点眼熟。
等等,这不是搜查一课的那些警察吗?
这群忙碌到天天挂着黑眼圈的打工人,居然正好今天聚餐?
佐藤美和子满面狐疑,见这个气场有点凶恶的家伙身手如此敏捷,狐疑更甚。她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同时喝问:“站住,你是谁,为什么追那位先生?”
她身后,一个矮胖男人和一群魁梧男人闻言停住脚步,也立刻追了上来。
赤井秀一:“……”
……难怪冲矢昴会埋头往这边跑。
这跟地形毫无关系,跟陷阱或许也关系不大:纯粹是因为这里有一大群聚餐路过的警员。
以往跟冲矢昴身处同一阵营,赤井秀一对这个研究生偶然的机敏非常赞赏,可现在突然站在了对立面,他才发现这个线人比他想的更麻烦。
……不过,几个普通警察可拦不住他,哪怕是身手厉害的警察也一样。
赤井秀一正要再度加速,忽然身前又有人拦他。
他故伎重施,蹬地横挪,然而这一次的拦截者远非佐藤警官可比,那人也跟着一挪,仍旧拦在他身前,还偷摸用肩膀用力一撞。
赤井秀一抬手挡下,没被撞伤,可步伐却也被迫放缓。
追在后面的警察瞬间围了上来,几乎同时,赤井秀一看清了这位新的拦截者。
——一头金发,以及一身几乎溶于夜色的皮肤。
……波本。
认出这人的一瞬间,赤井秀一心里就隐觉不妙。
下一刻,一把枪从他身上啪嗒掉在地上。
“哎呀。”安室透挑了一下眉,惊讶的神色之下暗藏恶意,他转头对几个警察道,“太危险了,居然随身带枪……这人是谁?你们正在围捕的通缉犯?”
“呃,不是。”
目暮警部盯着那把从赤井秀一身上掉出的枪,同样惊呆:难得今天风平浪静没有案子,他带着几个部下出来好好搓了一顿,可谁知刚吃饱,事件就送上门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是遇到了一个持枪分子,没出命案。
目暮警部:“……”不过这家伙刚才好像在追赶一个无辜路人?
……还好还好,要是佐藤反应慢了半拍,要是小心路过的安室先生没有帮忙,今晚或许要有一起凶残的当街枪杀案了。
他心中一阵庆幸,同时又为即将到来的加班叹了一口气。
最终目暮警部整理好心情,神色严肃地看向赤井秀一:“麻烦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赤井秀一:“……”
他越过安室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耽搁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冲矢昴早就跑得连影都没了。
赤井秀一短暂陷入沉思:难道这才是那个人真正的目的?
……自己踩中了他的陷阱?
……
事已至此,只能警局一夜游了。
如果硬要逃走,倒也不是完全办不到,可一来波本这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家伙在旁边捣乱,二来他不想真的变成警方的通缉犯,只能配合走一趟。
以FBI的身份,他不会真去蹲局子,但想象中的“秘密调查”却泡汤了,该有的手续也不得不补上。
2249【没有良心】
赤井秀一坐在警视厅的问询室里,等着詹姆斯来处理后续。
除了暂时不能用手机,他在这里待得还算自在,而且有了充足的时间思考问题。
波本居然和乌佐搅和到了一起,没记错的话,前不久波本刚差点被那个人烧死在双子大楼里吧。
也或许今晚不是一场事先谈好的合作,只是波本被对面利用了?
赤井秀一透过开关的门,瞥了一眼心情很好的安室透,一时就有种在看难兄难弟的感觉。
当然,不管究竟是何原因,这些话肯定不能在警视厅谈。
而安室透这个明面上的“组织成员”,也并未在警方老巢久待。他拱了一会儿火,悠然离开。
今天的事对安室透来说,纯粹是临时起意他正好在那家警方聚餐的餐馆打工,听到动静以后出门一看,就看到街上居然有一个赤井秀一在跟警察过招。
机会难得,并未犹豫太久,安室透果断上前搀了一脚:就算进警局这种事没法给赤井秀一带来真正的打击,但至少能把这群fbi的行动放到东京警方的眼皮子底下,免得他们背着自己悄悄搞事。
“不过,他为什么突然跟警方起冲突?”
安室透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心里嘀咕着:“听佐藤说,赤井当时正在追赶一个无辜路人呵,能想到利用警方摆脱追捕的可不会是什么真正的无辜路人,难道那其实是一个狡诈多端的组织成员?”
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断了赤井秀一对组织成员的追捕
安室透的良心不仅不痛,反倒更加活蹦乱跳了。
Fbi拿不到情报,关他一个东京卧底什么事?
“要是别的fbi就算了,可偏偏出手的是赤井秀一,那就不能怪我了。”安室透心中暗道,“毕竟我是个卧底,总要做一些事维持波本的形象帮组织成员摆脱其他组织的追踪,显然是足够贴合我立场的行为,对我有益。”
“唯一的问题就是,也不知道被被盯上的那个倒霉蛋究竟是谁。算了,问题不大,同在东京,迟早能再遇到。”
赤井秀一在警局经历了相当糟糕的一夜,然后总算被补齐了手续的上司詹姆斯领了出来。
“真没想到我竟然能救你一次。”詹姆斯摸摸自己花白的头发,呵呵笑道,“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赤井秀一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想跳出他的节奏,没想到反而正好踩进了他的陷阱,他对人心的把控远超我的预料。”
这让赤井秀一警惕之余,也暗暗有些反思:其实早在看见朱蒂被对方耍的团团转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预感,因为朱蒂这段时间的行动,其实有相当一部分是由他规划的。
可他却因为自己和朱蒂之间的实力差,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自己主动行动然后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坑了一把。
赤井秀一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轻井泽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有新消息吗?”
他相信自己昨晚的遭遇,肯定有乌佐的手笔。这么看来,昨天最主要的舞台其实是在这座城市、在那辆公交车上,而不是群马县的那栋林间别墅。
然而下一刻,看到詹姆斯复杂的脸色,赤井秀一意识到自己又没能猜中对方的套路。
赤井秀一蹙眉:“那边出了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詹姆斯还是很照顾王牌心情的,措了措辞道,“只是一个疑似乌佐的人出现了。”
赤井秀一沉默了好几秒:“他做了什么?”
詹姆斯欲言又止:“他”
赤井秀一望着他的样子,心里一沉,脑中浮现出了大规模伤亡的场景。
然后就听詹姆斯道:“他突然出现,破了个案,收获了一个警察迷弟然后又突然走了。”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破案?”
詹姆斯沉重点头:“我们的包围网完全没发现他是怎么进去、又是怎么离开的,或许这是一场别有目的的戏弄在知道你的遭遇前,我们始终对他的行为摸不到头脑,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赤井秀一好像也明白了:“一边是各方协力的恶劣陷阱,一边是我们追逐的目标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我,只有顺从他安排的剧目,才能看到更多真相?”
他又突然捕捉到一个关键:“昨天江夏应该也在场,为什么是乌佐在破案?”
这个狡诈无耻家伙该不会仗着他捏有剧本,靠读剧本的方式碾压了江夏的破案速度吧。
詹姆斯回想起从朱蒂那里听到的消息:“江夏昨天感冒了,又被朱蒂拉出去淋了一场雨,还吃了屋主提供的晚餐辣咖喱。吃完他嗓子就哑了,后面又补了一觉,被那个人钻了空子。”
赤井秀一:“朱蒂居然也成了破坏江夏状态的一环乌佐操纵人心的手法真是炉火纯青,必须小心这几天你多注意一下那些参与了包围的同事,如果有人表现出异常,比如易怒,或者和别人有了矛盾,需第一时间掐灭隐患。”
詹姆斯严肃点头:“我明白。”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乌佐究竟是如何精准操控他人的,这些天的观察也毫无收获,这在他看来简直神乎其技。
之前唯一能让詹姆斯感到安慰的,就是他们是一群刚来东京不久的外国人,fbi的思维模式和乌佐熟悉的东京人有很大差异。
他以为这能对乌佐造成很大的困难,以为在那个家伙面前他们的团队坚不可摧结果这才几个照面,他们当中能力相当出色的朱蒂就快变成对面的牵线木偶了,而她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想着想着詹姆斯就叹了一口气:这个他自以为的优势正在飞速崩塌,看来得想些新的防备方法了。
旁边,赤井秀一也终于从这些新消息里回过神,他取出刚从警方那里取回的手机,开始翻看。
本章完
2250【虚假盟友】
邮箱里躺着朱蒂发来的数条邮件。
赤井秀一粗略扫过,确认了另一边的详情,然后低声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他更希望自己昨晚能在那栋乌佐现身的林间别墅和乌佐斗智斗勇,而不是在警局和一些不怎么聪明的警察对坐喝茶。
不过事已至此,比起后悔,更重要的是想明白下一步该做什么。
一边思索,赤井秀一一边给朱蒂回复了邮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收到。”
他正要收起手机,电话却打了进来。抬起嗡嗡震动的手机一看,来电人正是朱蒂。
詹姆斯一偏脑袋,看见了来电显示,他点了一下头:“朱蒂昨晚独自在林间别墅面对那个人,现在肯定非常不安,确实需要跟她沟通几句。”
赤井秀一其实不太想接这个电话,但詹姆斯都这么说了,而且说的很有道理,他也只得接了起来。
“秀一,你没事吧!”朱蒂还沉浸在赤井秀一已经被乌佐塞进后备箱顺流抛尸的噩梦当中,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
赤井秀一沉稳道:“遇到了一点意外状况,问题不大。”
“那就好。”朱蒂松了一口气,分享经验,“那些警察有点死脑筋,跟他们讲不通道理,你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赤井秀一步伐一顿,看向詹姆斯:……她知道我昨晚被警察抓进警局了?
詹姆斯倒也不是故意让王牌丢面子,讪笑着解释道:“朱蒂一直说你很可能已经被杀害了,还让我沿河打捞她那辆被水冲走的车。而那条河因为昨天的雨涨了水,流速很快,我们实在没有那么多人力做这些。
“伱知道的,她本就是一个倔强的人,现在又受到了那个人的影响,非常执拗——如果我不给出足够有力的理由,她恐怕就要自己下河捞车了。”
赤井秀一无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你说的对,这种做法没错。”
然后他跟电话对面的人聊了几句,三言两语就挂断了电话。
……
走到警视厅门口,看到远处路上经过的公交车,赤井秀一脚步一顿。
很快,他按了按因为一宿没睡而略微发疼的额角,又转身回到了警视厅,回到了搜查一课的办公室里。
“我之前忘了一件事。”赤井秀一找到佐藤美和子,“昨晚一位名叫设乐重吉的老人,疑似遭遇了绑架。”
他写下那辆公交车的车牌号,沿桌推给警察:“地点就在我遇到你们的那一站,时间也正好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他下车以后被一个魁梧男人追赶,他可能遇到了危险。”
——没错,身为一个刚被明确了身份的fbi,赤井秀一选择了报警。
一来是东京警方身为地头蛇,能在这个城市光明正大地采取很多行动,这样能提高设乐重吉被救的概率。
二来赤井秀一怀疑这件事跟乌佐相关……不,不是怀疑,是确定。时间和经历上的“巧合”,让人没法不认为这是乌佐留给他的“小礼物”。
而赤井秀一也在黑衣组织当过一段时间的卧底,还靠自己出色的能力混到了干部的代号。他很清楚这个组织的规则,知道警方能对他们造成一定的干扰。
所以今天的报警,算是赤井秀一对昨晚遭遇的一点小小的回礼。
赤井秀一:“……”不过,从昨天的事来看,“那个人”居然毫不畏惧警察,不仅如此,他还会主动往案发现场钻,在一群警察的围观中效仿侦探破案,甚至赢得了带队警官的尊重。
……纵观这么多“前同事”,如此不畏惧警察的人还真不多见。
难不成乌佐在官方也有身份,他也是一个卧底进组织的人?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迅速被赤井秀一否定。
——恐怕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组织,尤其是官方机构,会用这种人当卧底。
首先乌佐拿人不当人的行为,没有几个正常组织能够接受。
其次,不管他是数次逗弄朱蒂,还是出乎意料地跑到警方面前现身,这些事都说明了这不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人,比起“达成目的”,他同样很看重过程当中的乐趣。
能力强,心性邪,还无组织无纪律……别说官方机构了,稍微长点脑子的正常组织都不会把这种人派出去当卧底。因为没准他卧着卧着就会卧到对面去,然后转头给予己方沉重的打击。
或许他不怕警察,只是他的性格原因。
赤井秀一脑中闪过诸多思绪:不管怎么说,总之先报警试探一下,如果不行……
“你是真的要报警,还是想狡辩你昨天的行为。”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赤井秀一回过神,正好对上佐藤美和子狐疑的表情,他一时没听懂这个女警花的意思:“嗯?”
佐藤美和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是想说,你昨天是为了救那位设……设乐先生,才持枪在大街上狂奔?这是真事,还是,呃,为了面子?”
“……”赤井秀一虽然也不是什么过分爱面子的人,但数数在警局碰过的这些钉子,还是忍不住沉默了一下,“他被绑架,和我追人,这是两回事。”
佐藤美和子将信将疑。不过考虑到这种危及生命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还是按照报案的流程,把该登记的登记了一下。
做完这件事,赤井秀一终于身心俱疲地走出了警局。
以前他虽然没跟东京警方接触过,也没寻求过这些人的帮助,但心里总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隐隐把这群人当做盟友。
……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动用盟友,反倒是对面先动了。
……
对“那个人”的手段和恶劣程度有了新一步认知之后,赤井秀一开始思索正事。
——总不能因为对方难抓就躺平,而且目前来看,就算fbi想绕过他专心对付组织,乌佐恐怕也不会同意。
“未必要跟他死磕,但必须有一定的了解。”赤井秀一想起什么,摸了摸风衣口袋,从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磁盘,“接下来的线索……看来要从江夏身上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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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枚黑色的磁盘,上面贴着白色标签,标签上有“极密”、“严禁带离”等字样。
昨天在公交车上的时候,那个自称“设乐重吉”的老人悄悄把它放到了赤井秀一的口袋里。
“没记错的话,昨天设乐重吉想找江夏委托,却碰巧赶上江夏不在。”赤井秀一思索着,“或许我能用这个当借口,跟江夏一起行动,然后试探出这当中的奥妙?”
片刻后,他却想起什么:“不对,差点忘了,江夏是组织成员。虽然只是一个外围成员,而且可能很边缘,但如果我出现在他身边他却不上报……这恐怕会给他带来致命的危险。”
“说起来,明明是组织成员,他却能这么自由地当侦探破案……”
赤井秀一先是蹙了蹙眉,觉得不太对劲,但很快又想起了波本。
——没记错的话,江夏所在的正是“安室侦探事务所”,这么看来,波本应该就是他的上司了。
“波本不是一个纯粹的组织成员,他很可能是警方的人。而在组织里,有他这个‘侦探事务所老板’顶在上面,江夏现在的行为就很合理了……在这方面,波本倒是一个不错的好人。”
赤井秀一理顺其间的关系,暗自点了一下头:“既然这样,我就换一种方式接近江夏吧。”
……
赤井秀一暗中准备的时候。
另一边,林间那一起咖喱杀人案的报道,也由记者投放,出现在了专门的网页上。
可惜和以往相比,这次报道显得格外语焉不详,没有了以前那种堪比推理的细致。
[呵呵,这是因为那群记者不在现场,而这次的案件和以往相比又有了很大变动。]
粉丝们讨论着案情的时候,一条这样的消息被一位不算资深,但很活跃的粉丝发了出来。
伏特加扫了一眼id,看到发帖人是“妖怪猎人阿山先生”。
伏特加:“……”
这种标志性明显的名字,让他很快想起了发帖人的真实身份:这家伙好像是群马县那个升职很快的警察。
众所周知……好吧,认识乌佐的人周知:乌佐是个危险人物,受到他影响的路人也会变得危险,而这群粉丝,在伏特加看来更是险中之险。
伏特加卧底进这个粉丝群,也当然不是来给江夏当粉丝的,他早就在漫长的潜水期悄悄查清了那些活跃粉丝的身份,并在后面逐渐冒泡,针对性发言,跟这群人打成一团,以便随时获取这群可怜人被操控的进度以及最新消息。
此时看到山村操的发言,伏特加不动声色地敲上两句话:
[阿山先生好像知道很多内情啊,不愧是资深粉丝,难道你当时就在现场?]
想了想,他又忍着嫌弃补了一个表情:[羡慕]
这记马屁简直像一巴掌拍开了闸门,“妖怪猎人阿山先生”的话哗啦就涌出来了:
[哈哈哈,身为一个粉丝,当然要时刻追随偶像的足迹!你们也不用太羡慕,只要继续发散你们的热情,迟早有一天能像我一样的。]
“……”伏特加眼角一抽:礼貌恭维一下而已,这家伙居然真的敢顺着杆子往上爬,而且爬得这么嚣张。
“呵,我跟那些愚蠢的粉丝可不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案发现场在轻井泽,往东京方向的路段还有下雨塌方,这一起案件八成是你本人带队处理的,你这家伙能拿到独家消息,也只不过是借职务之便,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罢了。”
伏特加心里冷哼一声,飞速推理着:“案发现场比较荒僻,记者没来得及赶过去,所以才只能写出那种粗略的报道。
“如果换成东京的警察,他们会耐心地把前因后果给记者讲清楚,也只有你这种不靠谱的家伙才会为了‘独家情报’,把迟到的记者随便打发走。”
看着山村操披着马甲耀武扬威的模样,伏特加有一种狠狠揭穿他的冲动。
……然而理智却扭曲了他敲字的双手。
很快,屏幕上弹出了来自他的对话框:[厉害,向你学习!]
伏特加:“……”哼,区区拍马屁,他可是专业的。
而且……
他扫了一眼那则来自记者们的简短报道,蹙了蹙眉:破案的居然另有其人,而且是个“气场强大的神秘人”……这个形容显然是山村操胡吹出来的,所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破案的家伙到底是谁?
乌佐的新玩具?
跑出来跟他抢戏的无畏者?
还是他的敌人?
为了这则消息,伏特加能屈能伸,一顿闭眼猛夸,把山村操夸的通体舒畅。
“妖怪猎人阿山先生”终于松口:
[唉,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发问,那我就再透露一点细节好了。]
[图片]
照片弹出的一刹那,伏特加立刻点开,并且为了防被对方撤回,做好了迅速截图的打算。
然而上面根本不是什么“破案者的照片”,而是一张……款式漂亮的名片。
伏特加:“……?”
“妖怪猎人阿山先生”完全不知道自己重点偏了,继续在写报告之余打了鸡血般摸鱼敲字:
[我跟江夏先生握了手,临走时还拿到了他的最新款名片——这次又是海洋主题,但是和第三版相比加深了水纹,那枚鳞片的上色方式也变了,变得更有质感,在阳光下会有宝石一样的光泽!……可惜相机拍不出它的原貌,只能我自己看了,唉。]
山村操吹着吹着,有点心虚:这其实不是江夏给他的,而是江夏看到他手下有几个面生的警员,跑去送给那些小警员的。
……后来被山村操借故薅了过来。
山村操:“……”不过问题不大,名片嘛,最重要的只是上面的联系方式,名片本身又不重要。而且我把我之前收到的一张重复名片换给他了!
他飞速安抚好了自己的良心,然后看着下面突然涌出来的大量羡慕和夸赞,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