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被坑了】求月票(づ◡ど)✧
安井课长焦急辩解:“橘先生有一个习惯——每一次打完高尔夫,他都要喝一杯这里的老板娘亲手冲泡的咖啡。”
高尔夫管理员无声竖起了八卦的耳朵:“……”嗯?
安井课长:“所以我会看准时机,在橘先生结束的10分钟前,去柜台请她准备。”
目暮警部看向管理员:“是这样吗?”
高尔夫管理员回过神,连忙应道:“我没留意这位先生订咖啡的时间。不过我们这里的咖啡都是用咖啡豆煮的,确实需要提前几分钟预约。”
听上去勉强算是合理,可目暮警部仍是一脸狐疑:“只有你这个原本离得最近的人躲开了爆炸,实在太巧了……”
“什么叫只有我!”安井课长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灵光一闪,抬手一指旁边:
“我们几个社员当中,确实只有我没受伤,可当时躲开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那两个老师,那个男的,和那个外国女人,他们全都跟我前后脚一起走开了!我当时是要去订咖啡,可他们呢?”
安井课长破罐子破摔,能拉一个是一个:“没准他们除了教师,还有别的兼职,然后在那些兼职当中跟橘先生产生了矛盾——比如……比如橘先生很好色,没准他和那位女外教之间,暗藏着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感情纠纷!”
“???”朱蒂没想到自己这么低调也能中枪,而且明明是贝尔摩德先挪开的,此时反倒是她有了嫌疑……狡诈的社畜。
谁都不承认自己是凶手。这种情况下光靠逼问,其实也问不出什么。
目暮警部叹了一口气,决定先找一找物证。他征询了一下几位嫌疑人的意见:“既然这样,就先检查一下各位的行李吧。凶手是为杀人而来,没准包里还有其他线索——没问题吧?”
朱蒂交出自己的包:“……当然。”还好,自从第一次在江夏旁边遇到案件之后,她就再也没随身带过枪。
否则这一场一场搜下来,她早就因为非法持枪被扭送警局了。
旁边,同样被卷进来的无辜路人贝尔摩德:“……”
她看了安井课长一眼,身上的杀气无声变得浓重了几分,然后转头对警察露出了无懈可击的温和微笑,同样递出了自己的包:“各位随意。”
一边微笑,贝尔摩德一边忍不住思索刚才乌佐突然让她挪位,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坑她,或者帮完又想坑一下。
毕竟她不是什么真男人,这身体格也全是垫出来的,穿着衣服的时候还好,要是真的严格搜身,那没准真的会惨遭暴露。
这么想着,贝尔摩德目光稍微一动,就对上了旁边江夏的眼神。然后她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小恶魔此时的心情都非常不错。
贝尔摩德:“……”
……果然是在坑她!不然这么开心干什么?
贝尔摩德余光瞥着周围的警察,无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不要慌,问题不大。
乌佐刚才发给她的定时邮件,可是近乎直接下令。在这种情况下按照他说的话做,应该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至于现在的小风险……
八成只是虚晃一枪,逗着她玩——反正只要没有真的暴露身份,在乌佐看来就不算什么。
贝尔摩德心里有些波动,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跟江夏一起出门。终于,她暂时平静下来,继续低调围观。
……
三个人的包在地上一字排开。
朱蒂和“新出医生”是在练习场租的球杆,随身的行李不多。
反倒是安井课长,他背了一只巨大的高尔夫球包,里面插着许多不同样式的球杆。
这么大的一只包,除了球杆,看上去还能放其他不少东西。
鉴识科警员做好了把这只包大卸八块、搜遍每个夹缝的准备——如果没有收获,恐怕还得搜身。
可谁知才刚拉开侧包的拉链,他就看到几抹红白的颜色。侧包里居然装着三四只高尔夫球,而其中一只,表面印着交叉的红线——和那颗爆炸的球一模一样。
“……”
太明显了,太好找了,太嚣张了。
目暮警部震惊地指着那颗球,转向安井课长:“你还说不是你放的炸弹!而且居然把备用球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你这家伙也太瞧不起警察了吧!”
“不是啊,这不是我的球!!”安井课长彻底懵了,“我不知道,肯定是别人放过来陷害我的!”
贝尔摩德:“……”很好,看来不用搜我了。
朱蒂:“……”真可惜,难得自己谨慎地没有带枪,可这手预判居然没有用到……话说回来,贝尔摩德那家伙应该不禁搜吧。要是没找到这颗炸弹球,先从“新出医生”开始搜查就好了。
苹果味杀气渐弱,薯条的香气则越来越浓郁。
江夏鼻尖动了动:“……”警察太多不好点烟,破完案去点个快餐解馋好了。
江夏一边想着,一边趁乱拎起柯南:“走,我们去草场看看。”
柯南也正震惊于这场推理的简单。如今听到江夏的话,他警觉起来:“怎么?那边有什么东西?”
江夏若有所思:“刚才我跟死者差不多同时打了一球,我记得在我的球入洞的时候,旁边的那个洞附近,也滚过去了一颗球。”
柯南一怔,顿时明白了问题在哪,激灵一下跳下地,不用江夏拎就率先冲了过去。
跑出一段距离以后,脚下的球渐渐多了起来。
一颗颗印着练习场蓝标的白球散落在地,期间掺杂着一颗乌漆抹黑的小破球。
柯南看着这颗脏兮兮的球,眼睛却亮了。他取出手帕,垫着这颗球,小心将它拿了起来。
江夏看着手帕上沾的灰,欣慰地点了一下头,问工具人同学:“怎么样?”
柯南一点也不嫌弃,上去就凑近闻了一下,然后笃定道:“有火药的味道!”
……
高尔夫练习场室内的走廊。
一个个记者已经混进馆内,挤在这里,奋力朝里拍摄着。
画面被传送出去,很快被处理成网页直播。
东京的一间安全屋当中。
库拉索点开网页,托腮看着这一幕。
2223【库拉索:让我看看!】
库拉索望着屏幕上不太清晰而且略显晃动的现场,幽幽叹了一口气。
毁掉监控一时爽,后果却是没法掌握现场的第一手资料,只能退而求其次,看那些记者送出的直播。
不过还好,如今随着案发,赶到现场的记者越来越多。任何事情人一多了就会卷,卷起来质量就高了。
库拉索换了几个网页,终于找到了相对来说最还算凑合的一家,停下看了起来。
“都怪伏特加那个蠢货,被人盯上了都一无所觉。”库拉索嘀咕着,“害得我也只能这种无趣的画面。”
正说着,忽然见走廊深处,有警察压着一个中年男人从练习场走了出来。
那人留着一头油滑的小中分,鼻梁上架着眼镜,目光发直,隐带绝望。
等待已久的记者们见状,登即来了精神,咔嚓一阵乱拍。
库拉索则惊讶地坐了起来:“怎么是他?!”
对记者们来说,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但库拉索可是看过前半场的,对三个嫌疑人分的非常清楚。而其中这个破绽明显的安井课长,因为太过可疑,疑上加疑,反倒被库拉索排在了嫌疑名单的最后一位。
“果然是一场反反套路的反套路……”
库拉索心中一时闪过无数念头,却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头痛地准备刷新自己的防乌笔记和既有印象。
可谁知就在她刚刚整理完思绪的时候,练习场一阵骚动。两个押人的小警员回过头听了听,不知听到了什么,又连忙把安井课长带了回去,一行三人眨眼就消失在了外人的视线当中。
记者们:“?”
库拉索:“???”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让我看看里面!
隔着镜头看着神秘的练习场,以及被警戒线拦在走廊里的记者,库拉索发出了一声怒其不争的哀叹:警戒线算什么东西,闯过去啊!这点觉悟都没有还当什么记者!
……
半分钟前。
目暮警部很久没碰到过这么顺畅的案子了,一时破得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虽然途中他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忙碌的工作让他疲于思考,挥挥手就决定将人带回警视厅细问。
可谁知人刚带走没几秒,江夏就从草场那边逛回来了,然后张口来了一句:“我大概知道那位狡诈的凶手是谁了。”
目暮警部一怔,听着“狡诈”这个词,心里陡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试探着指了指门口:“难道不是那位安井课长?”
江夏委婉道:“你觉得他适合这种评价吗?”
目暮警部:“……”
目暮警部扭头就往门口跑,简直要跑出八十迈的速度:“回来!给我回来!”
……
经过一番无伤大雅的小骚动,三个嫌疑人重新在现场聚齐。
江夏喝了一口老板娘刚才送过来的咖啡,对目暮警部道:“和上次相似——这次也是一起栽赃事件。”
目暮警部心累地看着三个人模人样的社员:“栽赃?”
江夏点头:“关键点其实在于死者的死亡方式。”
“死亡方式?”佐藤美和子想起刚才的步骤,默默回忆着,“凶手把炸弹球混进死者的球桶当中,然后死者打到了那一颗球,触发爆炸不幸身亡……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江夏指了指草场:“其实我隐约记得爆炸的时候,死者所在的地方飞出去了一颗球——所以刚才我和柯南到球洞附近逛了逛,果然找到了一枚有爆炸痕迹的高尔夫球。”
鉴识科警员一怔,立刻很自觉地跑了过去,打算取证。
很快他就拍好照片,然后把那颗球拿了回来。
目暮警部隔着物证袋,望着这颗焦黑的球,觉得不对:“这球又是哪来的?”
根据他们刚才的推测,死者是在打中炸弹球后,引发爆炸,当场身亡。而那颗藏了炸弹的球自然也被炸碎,碎片就落在当场,很轻易就被他们找到了。
可现在,居然又凭空多了一颗被炸过的练习球……
江夏:“其实这才是死者在触发爆炸的时候,真正击打到的那一颗球。虽然它外表有点焦了,但不难看出上面残留的标记——这是一颗练习场出品的普通练习球。
“至于掉落在死者旁边的那一颗装了火药和雷管的炸弹球……它并不是混在发球区里的,而是一开始就在死者手上——凶手掏空了死者球杆的杆头,把它藏进了杆头里。
“爆炸的那一刻,死者用新换的球杆击打普通练习球,然后球杆爆炸,练习球飞出,死者身亡,藏在杆头里的炸弹球也粉身碎骨。
“之后凶手为了强化‘爆炸的是球而不是球杆’的印象,特意将半颗不那么碎的炸弹球悄悄丢在了现场。”
听到他提起球杆,安井课长一下记忆复苏,喃喃回忆道:
“确实,就在爆炸之前,橘先生换用了他的老球杆,紧跟着他就炸了。
“那根球杆是我们会社的老社长送给他的,他觉得很吉利,一直在用。但是最近那根球杆上有了裂痕,所以我让南智史拿去修了……南智史,是你?!”
安井课长愤怒又难以置信地望向普通社员。
然后得到了一张满是鄙视的冷脸。
“……”
虽然这人职位比他低了许多,但今天安井课长先是差点被炸,紧跟着又被密集怀疑,最后差一点被警察拎走……变故太多,他一颗本就不大的胆子缩得更小,如今被南智史一瞪,就讷讷闭上了嘴。
目暮警部倒是阅人无数,没被吓到,追问南智史:“你具体是在哪修理的球杆?”
南智史还是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高尔夫管理员小声道:“是我这。我们这里一直有球杆修理业务,经常帮客户修这些东西……但是我绝对没有往里面添加炸弹!”
江夏:“你当时具体维修了哪?”
管理员刚修完这款球杆不久,记忆犹新:“我记得橘先生的球杆,主要是杆体部分有了裂纹,所以我们帮他换了一根新杆,杆头倒是完全没动过。”
……所以我没有嫌疑,别看我!
2224【结案】
江夏又问:“球杆是什么时候从你手里交出去的?”
管理员:“前天晚上我就把球杆交给南先生了。”
“前天晚上?!”安井课长蹭一下跳了起来,盯着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普通社员,“我记得你今天早上才把球杆给了经理,昨天我催的时候,你还说它没修好!”
这么一看,事情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目暮警部望着南智史:“也就是说,那根爆炸的球杆在伱手上待了足足一天一夜?这段时间,你都对它做过什么?”
南智史脸色无比难看,仍旧一言不发。
这么话少的嫌疑人倒也罕见,可他不说话,警方也不能直接把人带走。
于是热心的侦探只好替他道:“我记得你刚到这里不久,就找借口去了洗手间,把其他三位比你职位更高的同事留在了这里。
“看上去这只是一场非常普通的小插曲,但实际上,这是你精心设计的一环。
“从刚才的话来看,你们四个应该经常结伴来这家练习场打高尔夫,而且行动模式相对固定。
“死者位高权重,练习开始前从自动供球机里取球这种小事,肯定不用他亲自动手。
“所以原本的流程应该是,来到现场后,你这个地位最低的普通社员帮死者取球放球,再帮安井课长把他的球也放好,完成这项打杂工作。
“但根据你的计划,事后你会引导警方,让他们误以为炸弹球藏在练习球当中。既然这样,届时取球的人无疑会嫌疑飙升,往死者的供球区里放过球的人,更是会成为事后调查的焦点。
“你不想让自己落入这种境地,所以借口去洗手间,把这件事交给了其他人办。这样一来,习惯于把自己的球送给死者一些的安井课长,就成了嫌疑最高的人。”
安井课长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狡诈,实在太狡诈了!”
江夏叹了一口气:“不止这一点,其他方面,你和死者也完全落入了凶手的陷阱——死者在练习快要结束的时候,是不是有换上长距球杆击球的习惯?”
安井课长此时看他就像在看一捆救命稻草,殷勤地连连应声:“没错!橘先生一般会在练习结束前的十分钟左右更换球杆。我把球杆递给橘先生以后,再顺路出去帮他订咖啡,时间刚好……啊!”
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难道……”
江夏点头:“死者要用的长距球杆,正好是那一根在修理时被凶手安装了炸弹的球杆。你把那根球杆交给死者之后,离开练习场去前台订咖啡……
“这只是一个你习以为常的普通流程,但却被凶手利用,让事情看上去像是你预判了爆炸、故意避开了爆炸现场一样。
“再加上凶手抽空放进你包里的炸弹球,你的嫌疑顿时一路飙升,完全满足了‘凶手’需要的各种条件。
“另外,为了避免像你一样因为没受伤而被怀疑,凶手还用了一点苦肉计,让自己也沾上了爆炸的余波。”
说着,他看向南智史:“只不过到了最后,他到底还是没能敌过人类的求生本能,在球杆撞击高尔夫球的前一瞬,侧身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
刚好此时南智史正和小主任站在一起。众人闻言,立刻定睛看去。
然后就发现两人虽然都被炸过,但确实如江夏所说:这么一看,差别果然巨大。
——南智史只有左半边身体有被炸弹波及的伤痕,右半边却毫发无损。而主任却被炸得非常均匀,全身裹着绷带。
沐浴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下,南智史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终于开口,遗憾道:“把那根球杆留在自己这里一天一夜,果然还是太显眼了——要不是那家伙忽然要调往纽约,逼得我不得不提前动手,我也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安井课长刚刚还敢朝他怒吼,此时一听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社员居然真是凶手,顿时又有点害怕,但又好奇:“你,你杀他干什么?”
南智史冷哼一声:“这种没有识人眼光的蠢货,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我的那些方案明明那么完美,他却始终不肯认同,共事这么多年,他居然硬是一次都没采用过我的方案……这是嫉妒和打压,赤裸裸的打压!”
“还有安井课长。”南智史又猛然一指安井,“整天就知道对橘英介阿谀奉承。就是因为这种小人当道,我们实干派才始终没有出头的机会!”
“你…!”安井课长又气又不敢对着杀人犯呛声,只好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小声逼逼,“我确实没有什么本事,但你也配叫实干派?你看看你那些方案,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东……”
话到一半,猛然看到南智史杀人一般的愤怒目光,安井课长等一只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彻底没了声音。
安井课长:“……”算了,算了。万一这家伙进去以后越想越气,越狱出来杀我怎么办。
这个破职场,不仅要讨好上司,还得讨好部下……可恶,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当然,不管心里怎么想,安井课长的最终表现就是再也没出过声,低调地看着凶手被压上了警车。
案件顺利告破,一切圆满落幕。
很快,网上就不只是那些质量一般的直播了,有不少手快的记者已经整理好案件始末,发了出来。
“原来如此……”
东京的一间安全屋当中。
库拉索望着屏幕上的流程,指尖在其中一行虚虚一划:“从这里开始,舞台就缓缓拉开帷幕了。就是我以后应该注意的要点。”
她打量着的,正是凶手着急去洗手间的那一幕。
根据参考答案,反过来揣摩题目,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的清晰,让人有一种已经揪住了乌佐马脚的感觉。
“但是不能掉以轻心。”库拉索冷静又冷酷地在心中提醒自己,“正推和反推,难度截然不同。如果不看答案,把自己完全代入现场……”
2225【情报分子】
库拉索毕竟是个情报分子,在思维和脑补方面绝非等闲之辈。
很快她就构架起了当时的场景,进行反思。
然后缓缓陷入沉默。
库拉索:“……”平心而论,就算当时注意到了这一幕,她也很难确认这就是舞台开启的信号。
“先不说上厕所这种事有多正常。”库拉索心里嘀咕着,“就算把它和事件挂钩,任何知道乌佐的人,也只会开始思考这个落单的家伙活着回来的概率有几成,以及一会儿洗手间方向会不会传来路人发现尸体以后的惊恐尖叫。”
“不过反过来说,这是一次不错的经验,也正是打破思维局限的时候。”
库拉索暗暗点头:“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我就能立刻想到这是有凶手在试图嫁祸,进而在最难的‘凶手’盘上押中,想来能拿到不少小乌币……咳,当然了,币不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磨练自己的观察技巧,以及提高自己对抗乌佐的手段。”
……
另一边。
伏特加换完藏身的位置,立刻重新拿起笔记本,复盘着刚才的情况。
然后无声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不知道谁把高尔夫球场里的系统连窝端了,否则万一被反向定位到位置……
呃,倒也没什么大事。
毕竟早在上次开盘的时候,伏特加就疑心疑鬼,时刻担心乌佐发现他的小程序,更担心乌佐发现监控的异样。
因此这次偷窥时,他加了不知多少道防护。且不说对方能不能在他看完现场前攻破,就算攻破了,自己这边也没留什么重要数据,其他一些残留的信息也会立刻清空,并发出警报。
……当然了,真闹到这一步的话,多少还是有点丢人的,所以没触发更好。
伏特加:“……”不过比起丢不丢人,现在更严峻的问题出现了!
——到底是哪个无耻的家伙想在他看直播的时候追踪他?又是谁搅和着把整个系统端掉了?
这当中究竟掺杂着多少乌佐要素?那个小阴比对他的行动有没有察觉?这次的事是不是那家伙主导?
一连串问题瞬间将伏特加淹没,也让他空前警觉起来。
一边想着,伏特加一边整理语言,美化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强调了一下自己机智的防护和应对,然后把大致情况告诉了琴酒。
与此同时,他瞟着屏幕上对江夏破案的最新报道。
看到安井课长被警方带出来,然后又匆匆带回去的这一幕,他不仅眼角直抽。
伏特加:“……”还好这次没设赌局,不然要是手快结错盘,就又要被那些同事嘲笑了。
……等等,这该不会就是乌佐的目的吧。
那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大家背着他开的小程序?
伏特加心中忐忑极了,不过想了想这个反乌佐基地一样的温馨之地,又不太舍得关,只好安慰自己:“这事这么隐蔽,除非我们的队伍里出现了叛徒,否则他上哪知道去。再试几把看看,问题应该不大!”
……
而造成伏特加困扰的罪魁祸首、乱闯监控的法外狂徒之一——赤井秀一,此时则正在应付同事的追问。
朱蒂:“怎么样,找到了吗?”
上次赤井秀一就已经抓到了线索。而今天的这次行动,他们fbi更是目的明确,想来应该多少拿到了一些对方的消息吧。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面对那个组织,我们要有足够的耐心。否则任何一次思虑不足的行动,都可能导致相当难以承受的后果。”
朱蒂听懂了,失望:“又让他跑了?”
赤井秀一嗯了一声,翻着手里又多半页,但是也划掉了许多页的本子:“对方不止一个人,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彼此之间好像缺乏沟通——我怀疑入侵监控的不只是一股势力。”
“还有别人?”朱蒂一怔,想起“那个人”的危险程度和狡诈程度,她最近有些松懈的态度一下又紧绷起来,“也不知是敌是友,要是他们能两败俱伤就好了。”
赤井秀一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入侵监控的其他人,未必是‘那个人’——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之前刚发生爆炸,场馆里正混乱的时候,有一个人进了高尔夫球馆,之后又提着一只公文包匆匆离开。”
朱蒂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
赤井秀一当年卧底的时候,在组织里干过不少活,对一些事心知肚明:“今天这家场馆里,很可能发生了一起见不得光的交易——我们选定的位置,反倒给那个组织提供了掩护。”
朱蒂:“……你是说,我们被利用了?”
赤井秀一:“有一个词叫将计就计——我们的身份没那么见不得光,‘那个人’却截然相反。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他跟我们产生联系,我们就不会亏。”
朱蒂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那就好。”
赤井秀一:“今天入侵监控的除了‘那个人’,或许还有交易的一方。另外,据我所知,黑衣组织内部的情报有时不会流通,所以窥探现场的,很可能还有组织里的其他人。”
这样一算,然后就够四方势力了。
虽然也未必就是这四方,不过好歹是个思路。不管怎么说,又有重点可以调查了。
赤井秀一把高尔夫球馆和橘英介的消息发给自己的助手:[停一停其他进度,先查这些。]
助手:“……”
上一次跟赤井先生交流以后,他就放开了手脚去查,终于让那厚厚的一沓嫌疑名单变薄了一点。
然而现在看来,很快就又有新的补上了。
……好在这次补的不算多。
助手深吸一口气,敬业地回复:“请放心,交给我吧。”
……呜呜,什么时候才能查完啊,好想下班。
……
赤井秀一祸害完助理,又回到跟朱蒂的对话当中。
朱蒂:“所以下一步怎么办?”
赤井秀一想起那个可疑的公交车司机:“我目前已经有了调查方向,不过需要你们的配合,你那边的行动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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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
赤井秀一想了想:“上次除了高尔夫,你好像还提到过钓鱼?——这个计划不错,想办法带他们去吧。”
朱蒂怔了怔,感觉细节上有些问题:“我当初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仔细想想,渔场一般都在郊外,监控很难覆盖,没法通过追踪入侵监控的人逆向找到‘那个人’。
“而且如果你还要像以前一样跟踪,那么太过平坦的地方,反倒会让你很难掩饰自己的身形吧——没钓出他反倒暴露了自己怎么办?”
赤井秀一:“钓鱼未必要在人工渔场,也可以去河边,有山林的地方反倒更方便我隐藏。至于监控……没有更好,这样就能赌一把,看看这位导演究竟有多敬业。”
朱蒂懵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你是说,如果没有监控能让‘那个人’远程围观,或许他会想办法用其他方式监视现场?”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就算他沉得住气,那枚混在现场用来推动案件的‘棋子’,也势必会变的更加显眼,露出更多破绽。”
“等等,等等。”朱蒂,“那个负责在现场微调案件的人,不是就贝尔摩德吗?我觉得她在咱们眼里已经够显眼了。”
赤井秀一:“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可如果真的是贝尔摩德,那么高尔夫案件当中她躲避炸弹的行为,就显得太突兀了——她不是那种愚蠢到会犯低级错误的棋子,这反倒说明,她确实对那一起案件并不知情。”
朱蒂一怔,原本放松的心情重新变得紧张起来:“也就是说,除了她,我身边还藏着那个人的其他爪牙?!”
……可她完全没感觉到啊!
朱蒂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这些天自己接触过的人:除了各色路人,最多的当然就是高中生们了。
仔细回想起来,那些脸一张比一张无辜,完全没有丝毫爪牙的模样。
“……应该是路人吧。”朱蒂喃喃道,“比如那个帮忙修球杆的高尔夫球场管理员,还有之前要求死者挪车的公交车司机——如果每次案件都更换‘棋子’,事情就说的过去了。”
“这种可能性确实更高。”赤井秀一应了一声,“不要焦躁,我们现在既有思路,也有时间——面对这种对手,这样的进度其实已经不慢了。”
朱蒂听王牌这么说,顿时又轻松起来:“也对!那这次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就好好安排一个合适的地点,保准让那家伙没法从监控上看到任何事——说不定这样他会按捺不住地亲自跑过来呢!”
一想到或许能亲眼见一见那个神神秘秘的狡诈干部,朱蒂在畏惧之余,有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
这让她这些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挂断电话后,兴致勃勃地投入了下一场计划当中。
另一边。
赤井秀一的神情却不像她想的一样放松。
赤井秀一:“……”进度“不慢”,这只是一种保守的形容。
严格来说,在赤井秀一心里,这进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快到让人即使没有任何证据,也忍不住怀疑这件事背后藏着莫大的阴谋诡计。
“简直就像有人循序渐进地把鱼饵扔到我面前,等着我一口咬上去一样。”赤井秀一这个钓鱼老手,此时强烈地察觉出了一种被钓的感觉。
可是如果因此放弃这些近在眼前的机会、畏惧不前,那他也就不是那个让组织畏惧的“银色子弹”了。
“送出来的饵,可没有几个能被完整收回。”赤井秀一啪的合上第二个本子,眼底闪着犀利的光,“被大鱼拽进水底葬身鱼腹的钓者,也不是没有。”
“乌佐……”
赤井秀一重复着这个从冲矢昴那里得知的代号。
他几乎能确定,这就是那个正在用案件不断戏弄着朱蒂和其他fbi的对手。
不过在确定“乌佐”的真身之前,他不打算把太详细的信息同步给自己的同事们——己方掌握的情报进度,对敌方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情报。
要是fbi人人嘴上都嘀咕着“乌佐”,并且对这家伙的情报如数家珍,那么乌佐恐怕很快就会知道他如今在fbi这边漏了多少信息,进而作出调整和应对。
朱蒂这种靠得住的核心成员,倒是从赤井秀一这里听说过这个代号。不过如今随着乌佐渐渐浮出水面,他们聊起这些事时,反倒不常提起代号,而是用“那个人”代替,就像是潜意识里担心频繁提到名字会惊动对方一样。
“希望这个代号下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fbi的逮捕名单上。”
赤井秀一心里暗暗想了一下,然后不再思索得失,开始专心准备接下来的事。
——他虽然打算从那辆公交车上寻找线索,但也肯定不能像个愣头青一样去送人头。必须先排查清周围的路线和一切细节,得到尽量多的乌佐相关情报再做决定。
另外,朱蒂那边也要盯着,毕竟谁也说不清乌佐现在的兴趣究竟在哪一边——万一比起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公交车,他更喜欢朱蒂弄出来的那些新场景,那自己天天坐公交收集过期情报的行为,就实在无聊到令人发笑了。
……
“朱蒂老师,你还没放弃跟江夏比赛吗?”
放学以后,铃木园子收到了朱蒂的又一次邀约,幽幽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抱怨新来的朱蒂老师像朵高岭之花,无比高冷、谁都不搭理,邀请她喝下午茶也屡屡被拒。
然而谁知现在,这朵高岭之花天天撵着他们跑,出现的频率高到铃木园子一看到她就眼角直跳。
铃木园子终于忍不住道:
“要不您先去神社拜一拜吧,或者,唔……你们外国人好像更喜欢教堂?总之先找上帝驱一驱晦气——否则先不说江夏喜不喜欢比赛,就算他愿意,这么下去你们也根本比不成啊。”
朱蒂听到这话,开朗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尴尬:“……”这难道是上帝的错吗?
不,这明明就是“那个人”的问题!
2227【变态啊】
朱蒂:“……”拜上帝一点用都没有,除非上帝愿意天降神雷劈了他。然而很可惜,东京似乎不归上帝管——别说雷劈了,那家伙作威作福到现在,居然还能把情报藏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显然运气很好。
“不过问题不大。”朱蒂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上帝做不到的事,我们可以做到。迟早有一天我能把那个神秘的家伙从幕后揪出来。”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乌佐也要一步一步逮。
朱蒂只能正视惨淡的现实。
她很快整理好心情,望向铃木园子,丝滑改口:“其实胜负什么的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大家一起玩的过程!来了东京这么久,直到跟你们熟悉起来,我才头一次感觉自己真正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你们都是很棒的孩子,跟你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现在我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孤独感了。”
毛利兰心多软啊,一听那句“孤独”,顿时感慨得一塌糊涂:“我也很喜欢跟朱蒂老师一起出门,想玩随时找我哦。”
铃木园子也有些感动,但紧跟着又摸摸下巴,突然陷入沉思:“……”
跟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她脑中默默闪过朱蒂和她们一起出门时的种种场景。
——毒杀、浮尸、割喉、枪杀、爆炸……
呃……
铃木园子略微一僵,重新看向笑得一脸开朗的朱蒂时,她无声打了个寒颤。
这个美女外教……原来是个变态!!
……
虽然引起了某位无辜女高中生的惊恐,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江夏点头,朱蒂的邀请就算是成功了。
朱蒂倒也看得清楚,很快就又去找了江夏。
然后发现事情不妙——聊了短短十几秒的功夫,江夏转到旁边打了三四个喷嚏,鼻音也微重,好像有生病的前兆。
旁边,柯南戴着口罩看着他,惊讶道:“你也感冒了?”
江夏:“……可能是被你传染了吧。”
说着自己心里也有点疑惑:他居然会感冒?
……难道最近要有好事发生?
朱蒂见状有些忐忑,担心江夏以病了为借口拒绝。
谁知这个热心的侦探却很利落地就点了头。
这么一来,朱蒂的良心反倒又开始疼了,犹豫道:“要不等你好了再去?否则出门一吹风,病得更厉害了怎么办。”
江夏大手一挥,果断定下:“没事,就算不去玩,我也要外出工作。还不如出门游玩放松心情。”
见他像是心里有数,朱蒂就没再劝:小感冒确实不影响什么,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朱蒂一边默默感谢热心的侦探,一边很有干劲地跑去准备这一次出行的用品了。
等她走远,铃木园子挪到江夏旁边,悄悄把她的新发现,告诉了这位被朱蒂黏着的同学
然后严肃得出结论:“你可能被变态盯上了!一定要对她多加小心,注意保护自己!”
谁知江夏却认真想了想,推测道:“虽然跟朱蒂老师出门总会遇到各种案件,但在案发之前,大家也确实一起开开心心地玩过——或许她所说的‘玩得高兴’,是在指这些。”
铃木园子一听他这么说,顿时迟疑起来:“是这样吗?”
江夏点头:“至于对命案的态度。或许她其实是一个推理爱好者,所以才会一边为死者哀悼,一边觉得大家齐心协力破案这种事能成为很好的回忆——你看她对那些毒药之类的东西如数家珍,没准在美国的时候她也经常自己破案呢。”
柯南:“……”有点道理,但那个女老师还是很可疑啊。她到底想干什么?
铃木园子则彻底被忽悠歪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难道是她误会了?
铃木园子陷入了苦恼的纠结当中:今天对朱蒂老师的印象也依旧在反复横跳。
……
第二天一早,朱蒂心情很好地开车去接几个高中生。
到了地方,往车窗外一扫,她的心情又“duang”一下砸到了谷底。
——“新出医生”又跟来了!
朱蒂看着跟江夏相谈甚欢的“新出医生”,幽幽叹了一口气,却又没什么办法:江夏这种外向友善的性格,确实容易被一些狡诈的组织成员钻空子。
可偏偏朱蒂又没什么立场纠正——就连她也是多亏江夏的这种性格,才能把现在这个计划进行下去。如果让江夏变成一匹冷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独狼,那他们fbi的计划,早就倒在了混进高中生小团体的这一步。
……
话虽如此,但今天的这一次行动,或许就是挖掘“那个人”现实身份的第一步。
朱蒂不太想带贝尔摩德添乱。
这么想着,朱蒂走下车跟高中生们聊了几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正常四座轿车,啪的拍了一下额头,十分逼真地懊恼起来:
“早知道新出医生要去,我就租一辆大点的车了——今天我打算带你们去远一点的地方,这个人数车里恐怕挤不下。”
这辆车体型一般,载朱蒂和三个高中生正好,最多再塞一个柯南。新出医生硬挤也能挤进去,但这样座位就太紧张了,那么远的距离挨挨挤挤的过去也不太舒服。
朱蒂一边说,一边悄悄看向“新出医生”。
正常的成年人听到这种话,或许会识趣一点主动退出。然而很可惜,贝尔摩德怕是没有这种觉悟。
可谁知“新出医生”竟然像是真心实意地帮朱蒂忧心了一下:“坐不下就没办法了,只能少一个人去——这样吧,今天我带他们过去,朱蒂老师在家歇一歇。”
朱蒂:“好……嗯???”
“开玩笑的。”“新出医生”温和一笑,抬手一指旁边,“我也开了车,两辆车足够装下这些人了。”
虚惊一场的朱蒂:“……”
……这个可恶的女人。
她心里很不情愿,但也没什么拒绝的立场。
而且比起她,铃木园子显然更欢迎这个“新出医生”——要是真的继续较真下去,被踢出团队的没准会是自己。
这么想着,朱蒂只能忍气吞声地保持微笑,飘着香脆薯条的香气道:“那我们出发吧。”
2228【诡计多端】
很快,两辆车一前一后出发,驶向了朱蒂选择的旅游胜地。
江夏很希望贝尔摩德和朱蒂共乘一车,然而很可惜,这两人分别是两辆车的司机,怎么也凑不到一起去。
犹豫片刻,江夏到底还是选了朱蒂的那一辆车。
贝尔摩德无声松了一口气,然后心情复杂地目送着朱蒂把江夏迎到车上。
贝尔摩德:“……”有时候真不知究竟该不该羡慕这些知道太少的家伙。
不过或许无知也是一种福气,看看朱蒂现在笑的多开心啊。
她一边在心里默默感慨,一边也上了自己的车。
……
朱蒂惦记着那一枚乌佐布下的神秘棋子,没说具体的去向,只说要给众人一个惊喜。
结果开着开着,铃木园子发现这去向有些眼熟:“你需要带我们去轻井泽?”
朱蒂啪的打了个响指:“Bingo!”
提到这个,铃木园子顿时不困了。她眼睛发亮,直起了身:“既然这样,我们就顺路去一趟轻井泽的一家森林网球场吧——我给你指路!”
朱蒂一怔,这跟她的计划可不太相符。她委婉道:“没带球拍和网球服啊,要不下次?”
“没事没事,没带也不要紧!”铃木园子提到的那一家网球场,帅哥美女云集,她去那当然不是为了什么网球,球拍当然也就无所谓了,“就去看看嘛,反正顺路。”
——看帅哥可比枯坐在岸边钓鱼什么的有趣多了!
朱蒂听到她坚持,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没带装备,还非要去打网球?
……究竟是为了网球,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难道乌佐安插在这一群人中、用来拨动案件节奏的棋子……是铃木园子?
朱蒂顿时警觉。
但紧跟着又觉得不对:这么大的财团,如果真的跟那个组织联系紧密,他们肯定早就收到风声了。
而要是联系不紧密,或者干脆没什么联系……那怎么也用不着铃木园子这位财团千金出面打工。
“不过。这只是从公事的角度思考。”朱蒂身为一个还算精英的fbi,当然不能轻易放掉可疑之处,她心中暗自嘀咕着,“从私事的角度来说……或许这只是乌佐和铃木园子的个人行为,与铃木财团无关?”
——铃木家的千金,当然是不会小小年纪给邪恶组织干活的。
但反过来说,铃木园子年纪不大,社会阅历浅,又有点花痴,十分好骗。
对手可是那个擅长挑拨人心的恶棍,要是他针对铃木园子的弱点,无耻地来个美男计什么的……
朱蒂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悄悄把自己的猜测发给了赤井秀一。
……
最后,车辆还是朝着铃木园子想去的地方开过去了——谁让朱蒂打着“带学生们出来玩”的旗号,这种时候当然是高中生们的意愿重要。
另外,如果这次改道能炸出那个隐藏在身边的“棋子”,那当然也算得上收获颇丰。
于是很快,收到回信的朱蒂警惕地沿着铃木园子的指路,开向了她想去的地方。
铃木园子起初还很开心。
而随着车辆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的心情也极速下降。
等到了网球场旁边,铃木园子幽幽叹了一口气,心情降到了谷底:“怎么偏偏要在今天下雨啊!”
——没错,虽然东京的天还晴着,但轻井泽这边,却已经下起了不小的雨。
这家森林网球场是露天的,当然也被雨浇了个透。铃木园子不死心地撑着遮阳伞下车逛了一圈,连一道鬼影都没能看见。
江夏撑着新出医生车上的伞,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写了,今天轻井泽这一带有雨。”
其他几个人闻言,顿时忍不住看向朱蒂——没记错的话,今天是这位外教临时起意带他们来的。
“Sorry!”朱蒂一脸歉意,“我只想着找好玩的地方,忘了看天气预报。”
此乃谎言。
今天的出行可是一场有目的有计划的行动,她怎么可能没看天气预报。
或者反过来说,正是因为看了,朱蒂才挑了这么一个下雨天。
——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尽可能地隔绝路人,也隔绝监控。然后在有限的环境当中把一切变数揪出来,并从中找到“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可同时,身为一个顶着“老师”身份的人,朱蒂又不能真的把一群人带到空无一人的荒郊野岭,怎么也得找一些说得过去的娱乐地点。
因此这种时候,天气就很重要了——一场雨浇下来,保管能逼走绝大多数的路人,留给他们一个干净的观察环境。
要是有人硬要留下,那也不错:他们就有观察的重点了。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无意间网球场对面一扫,朱蒂突然发现那边来了一个撑伞的人。
朱蒂:“?!”还真有人来了?
大雨天突然跑到室外的网球场……可疑,这人很可疑!
她当机立断,决定试探一下。
仗着自己热情开朗外国人的表象,朱蒂推开网球场的门,很惊讶似的说:“居然有人这么热爱网球——你是打算雨天练球吗?”
那个撑着伞的路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硬汉的脸:这是一个皮肤晒成了小麦肤色的年轻男人,身体健康,表情却像是有些忧郁。
听到朱蒂的话,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路过这里,想起了一些往事——我和我妻子初见就是在这座网球场,当时也是一个下雨天。”
刚从车里小跑过来,钻到江夏伞底的“新出医生”:“……”
和妻子的初见?
听上去一副很有故事的模样,接下来你该不会邀请我们去你家坐一坐,然后给我们介绍你的其他三个朋友吧。
贝尔摩德微带警觉地打量着这个人。当然,顶着“新出医生”的外表,她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警惕,看上去只是在好奇地打量。
朱蒂就没这么保守了,她目光落在年轻男人肩上,试探着:“可是你背着网球包,真的不是专程来打网球的吗?”
2229【线人】
一边说着,朱蒂一边隐带警惕地瞥着那一只网球包。
朱蒂:“……”这只包里不会藏着狙击枪之类的东西吧,万一他突然拔枪乱射怎么办……可恶,真该申请一身防弹衣穿着。
不过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很怀疑如果自己真的穿了,那么自己马上就会遇到一起枪击案,然后在警察搜身时暴露身上的防弹衣——这东西可不像普通市民应该随身穿戴的,到时候她在警方那里的身份又要变得奇怪起来了。
朱蒂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年轻男人倒是很正常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我是一个网球教练,平时在市区的一家网球场工作,今天正好下班路过这,所以才带着网球包——对了,你们如果需要这方面的指导,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说着他又看了看表,若有所思:“这场雨再过一会儿应该就停了。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来我家坐一坐,等到了下午再过来,时间刚好。”
贝尔摩德:“……”
去你家坐一坐?
果然如此!
她想到的事,朱蒂当然也想到了,而且想的更多。
朱蒂忍不住看了铃木园子一眼:“……”这也太巧了!
铃木园子引他们来这,然后分秒不差地遇上了路过这里的“路人”……
这种程度的巧合,怎么看都透着一丝阴谋的味道,难道这个看似天真的女高中生,真的是乌佐用来引导布局的一员?
那么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看来今天……
“还是算了吧。”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个女人越来越深的思考。
铃木园子毫不留恋地摆了摆手,婉拒了年轻男人的邀请:“就算雨停了,下午这里肯定也有很多积水,根本打不了网球——我们还有别的事呢,还是下次再来拜访吧。”
女高中生的思维朴素且直接:她又不是真的为了打网球来的。现在场上一个能看的都没有,打什么打,撤退!
然而旁边,某两个人中断的思绪却又飞速接上,然后往未知的方向一路发展过去。
贝尔摩德:“……”
借着雨伞的遮掩,她悄悄拿胳膊肘戳了戳江夏:听到了吗?你刚拉开的幕布要被人合上了。
“阿嚏!”江夏别开头打了个喷嚏,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也没理会贝尔摩德的戳弄,一副完全不在意前方对话的样子。
贝尔摩德一怔:“……”居然完全没有反应,乌佐这家伙难道也会像常人一样,因为生病而对原本的爱好失去兴致?
……这倒是个好消息,保命手段又多了一个。
可惜想让人生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多久了才终于等到乌佐的一次感冒,下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不过反过来说,这倒是一次不错的观察机会,正好借机弄清楚乌佐在生病状态下的各种习惯。
贝尔摩德外表沉静,心思则一刻都没有停止活动。
旁边,朱蒂受到的震撼也一点都不比贝尔摩德小。
她看看铃木园子,又看看那个背着网球包的男人,眼底带着几分难掩的错愕。
朱蒂:“……”这就拒绝了?
不可能吧。
那铃木园子让她绕路过来干什么?
朱蒂茫然过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这一次的拒绝,只是棋子和棋子之间上演的一场戏——通过这种欲拒还迎,减轻铃木园子的嫌疑。
朱蒂:“……”没错,应该就是这样。接下来等网球男人再一次发出邀请,铃木园子就顺势答应,然后一切照常推进……这种小伎俩,可瞒不过经验丰富的FBI。
她一边想着,一边沉着地推了一下眼镜,镜片闪过睿智的光。
就在这时,网球男人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对,这里的排水确实一般——既然这样,那就有机会再一起玩吧。”
然后他挥挥手告别,毫不留恋地走了。
铃木园子就更没有留恋了,她伸了个懒腰,看向朱蒂:“你安排吧。”
朱蒂:“……”
朱蒂:“???”
……
不管怎么说,既然看不透对方的套路,那么就姑且先按计划行动。
朱蒂揣着一脑门问号,带着几人去了河边,找到了她选定的钓鱼点。
随便撑了个便携小雨棚,朱蒂递给江夏一支鱼竿,自己拿着另一支:“来试试吧,这里的鲶鱼很容易上钩!”
……希望“那个人”也一样能咬钩。
不得不说,这次挑选的运动,其实也包含了朱蒂的美好祝愿。
江夏又打了一个喷嚏。他对钓鱼这项运动兴趣缺缺。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他最终没有推辞,随便甩了一杆等鱼上钩。
朱蒂一边跟几个人聊天、活跃着气氛,一边观察周围,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影——没准很快就会有其他人邀请他们进家坐一坐?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朱蒂的注意力也不禁开始分散。她望向四周,看上去像在放松远眺,其实是在观察着远处的树林:“……”赤井秀一躲的真好,不愧是fbi王牌,她完全看不出这人藏在了哪。
既然这样,“那个人”八成也看不出来,他今天会上钩吗?
正想着,忽然听到旁边响起一道声音。
柯南盯着河面,用力揉了揉眼睛:“……是我发烧眼花了吗,总感觉水面好像比刚才高了一截。”
他这会儿也正感冒着,说话嗡声嗡气的,声音被埋在口罩里。
哗哗的雨声和流水声中,没人听到一个小学生的嘀咕。倒是毛利兰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拉起手上的鱼竿:“我的浮标又掉了。”
“不是之前没绑好?”朱蒂回过神,凑了过来,然后拿过钓线给她演示,“钓线的表面比较光滑,要打专门的结才行——看,像这样!”
她正打结打得开心,忽然旁边传来了铃木园子的惊喜的叫声:“江夏快看!你的鱼竿动了,幅度这么大——看来是个大家伙!”
“嗯?”江夏抬头看向水面。
朱蒂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惊讶地看了过来。
一看顿时也惊了,她从没见过鱼竿能晃得这么剧烈——这得是条多大的鱼啊,江夏运气也太好了!
2230【琴酒的经费去向】
朱蒂今天虽然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钓鱼的,但一看到这么大的东西上钩,也不禁兴奋起来,还隐约有点羡慕嫉妒恨。
——这就是新手光环吗?
想起自己前不久钓到的小鱼苗们,朱蒂一时心情复杂。
正想着,她就看到江夏居然被拽得往河边走了一步。
朱蒂这次结结实实愣了一下:“……”江夏力气应该不小啊,这鱼这么大?
她顿时也不能只看着,上前一步帮江夏拽住了鱼竿。
然而即使这样,水里的“鱼”也没有丝毫要被拖上来的迹象。
恰在此时一道浪头打来,水下的“鱼影”哗啦破水而出——那哪里是鱼,根本就是一辆车。
一辆让朱蒂非常眼熟的四座轿车!
“我的车?!”朱蒂惊了,“怎么跑到河里去了!”
柯南默默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谁让你非要大雨天拉我们出来钓鱼,还把车停的离河边那么近,涨水冲走不是很正常吗?
话说回来,没记错的话,两辆车是停在一起的吧。那新出医生的车……
柯南正想着,突然就听到轰的一声。
——水里居然出了车祸,另一辆眼熟的车随水飘来,彭一头撞上了朱蒂的车,然后两辆车十分友好地并肩打算飘走。
江夏往河里看了一眼,默默松开了鱼竿:“太沉了,拉不动,算了吧。”
朱蒂:“等等!”就,就不能再抢救一下嘛!虽然她总拿赤井秀一报销的经费安慰自己,可赤井炸车是有正当理由的,她总不能莫名其妙就赔一辆车进去啊!
可江夏一松手,鱼竿上力道激增,朱蒂差点也一头栽进河里。她额带青筋地挣扎了两秒,眼看自己也要被拽进河中,只得松开了手。
突然松掉的力道,让朱蒂往后踉跄了几步。柯南恰好揉着鼻子走近看戏,雨伞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嗯冷不丁被人这么一撞,咕咚一头栽进了河里。
毛利兰惊了:“柯南?!”
贝尔摩德:“?!”
……
一通手忙脚乱,终于把人从河里捞了上来。
柯南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喷嚏,浑身是水,一脸的生无可恋。
江夏站在旁边,幽幽叹了一口气,对柯南这副狼狈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理解:刚才他也忙乱间难免沾了不少水,这会儿河风一吹,凉的透心。
不过此时江夏的心情倒是不错:贝尔摩德和朱蒂一左一右站在附近,苹果和薯条味的杀气嗖嗖往外直冒——显然一遇到倒霉事,人就难免迁怒,而此时这两人的怒气明显迁到了对方身上。
朱蒂就不用说了,冷不丁损失了一辆她挺喜欢的车,心情直降谷底。
贝尔摩德则是起初还在看着朱蒂的脸色幸灾乐祸,然后一扭头就看到她的CoolGuy被万恶的FBI撞到水里去了……
不过还好,如今人已经顺利捞了上来,除了不小心扭伤了手腕,问题不大。
至于那辆随水而逝的小轿车,贝尔摩德倒是并不在乎。
“新出医生”这个身份,从各方面来说都很好用:新出家家底不薄,“新出医生”的继母又刚刚谋杀了他的父亲,大笔遗产落在他这个独生子头上,生活过得奢侈一点也无人会起疑。
贝尔摩德又不太喜欢原本的那一辆车,现在正好换一辆新的——虽然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她没去捣鼓新出医生的银行卡,但贝尔摩德本身就很有钱,而且……
贝尔摩德:“……”最近东京这边的经费宽裕了不少,琴酒好像又找到了新的赚钱路子。
总之换上区区一辆车,问题不大。
……
随水而逝的无辜小轿车,没能在财大气粗的组织干部心中停留太久。
不过很快,别的问题浮上心头。
——车没了,怎么回去?
来的时候他们可是开着车往树林里钻了一个多小时,这段距离如果想步行离开,恐怕得走到天荒地老。
看来只能喊人接了。
然而贝尔摩德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了新的问题:“……没有信号。”
朱蒂慢几拍地回过神,也连忙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心中微惊:还真是!
奇怪,上次她来的时候这边还有信号……
一道问号在朱蒂心中闪过,很快她就自己想明白了,懊恼地拍了一下额角。
——上次来的时候秋高气爽,现在却是阴雨绵绵。看来这天气也对信号有了些影响。
朱蒂:“……”所以现在怎么办?
……赤井会叫人来接他们的吧,一定会吧!
可是如果赤井秀一真的跟在自己一行人身后观察,那么这段距离……他那里恐怕也没有信号。
朱蒂先是有些麻爪,紧跟着想到什么,又突然放松下来:这雨总不可能一直下,再等等说不定就有信号了。就算一直没有……后面不是还跟着赤井秀一吗!
徒步翻山这种小事,他应该已经驾轻就熟。有一个靠谱的队友果然很重要啊。
这么一想,朱蒂顿时也不着急了。
她又把注意力放回当下,装的像普通市民一样:“Oh,都怪我选的地方不好,这下可怎么办?”
为了限制“那个人”的爪牙,把自己弄到了这种境地。朱蒂心里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想起这个,一件事袭上她的心头——今天这种状况,“那个人”还会出手吗?
往好处想,或许他也已经猝不及防地在山中迷失了方向、失去了和部下的联系?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最好他再迎头撞上赤井秀一,然后被fbi王牌当场抓获……
靠谱的外教老师才刚说了一句话,就已经开始擅自走神。
好在该提的问题已经提出。
几个人想了想,最后江夏开口道:“先去路上看看吧,没准能遇到路过的好心司机呢。”
“唉,也只能这样了。”
一行人踩着林间的枯枝烂叶,循着来路往回走。
然而事实证明别人没他们这么闲,等了许久,路上也没有车辆经过。
反倒是天黑下来之后,林中隐约亮起一点灯光,落在众人眼中如同指路明灯,非常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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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那边!”铃木园子惊喜地拍拍江夏,“你看那边的光,像不像一栋别墅?”
她姐姐就很喜欢在深山老林里买别墅,买了还喜欢带他们去住一住。因此铃木园子很熟悉这种矗立在森林中的独栋,扫了一眼就忍不住开心起来。
“这种林中别墅一般都装了座机。”铃木园子很懂,“我们去找他们借一借电话吧。”
毛利兰看着那悠悠一团光,却忍不住缩了缩:“可是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为什么有别墅啊,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
“不诡异,很正常。”柯南说着就打了个喷嚏,“快走吧。”再不走他真要冻死了。
江夏显然也对突然出现的房子颇为欢迎,很快,一行人走了过去。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那栋别墅的全貌出现在众人眼前。温暖明亮的光线照亮四周,毛利兰看着这栋普普通通的屋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把脑中的鬼屋形象驱散了一些。
江夏上前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吗?”
屋里响起一道趿拉的脚步声,鞋子擦地的声音逐渐接近,一道人影映在了半透明的毛玻璃拉门上。
毛利兰看着那矮小的身高,隐约觉得不对。下一刻,就见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河童般的老头出现在门缝里,幽幽望向门外。
“?!”毛利兰蹬的跳了起来,“鬼啊!!”
“你才是鬼呢!”
老头嘶哑的声音响起,他哗啦一下把门敞开。
露出全身之后,众人才发现这只是一个穿着棕灰色浴衣、身高偏矮的普通老人。
“你们是来干嘛的?不会又是推销员吧。”他仰头打量着面前这一群奇奇怪怪的年轻人,最后低头俯视了一下柯南,“怎么还有个湿漉漉的小屁孩?——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想用小孩卖惨,我也一毛钱都不会出!”
江夏很有耐心:“我们只是想借一下电话。”
“哼,借电话?”
老头狐疑地打量着他,突然恍然大悟:“你只是想骗我放你进门,等进门以后就会赖在我家喋喋不休地开始推销,没错吧——哼,我已经看透了你们的套路,难怪我总觉得你眼熟,你肯定是以前上门过的推销员,别以为换了一批同伙我就不认识你!我再说最后一次,不买,给我滚!”
“……”贝尔摩德忍不住对他投去尊敬的眼神。
老头则对她的注视没有察觉。
他正要狠狠把门关上,突然背后有人走了过来。一道男声问:“爸,怎么了?”
铃木园子受不了这种跨年龄交流了,一听有年轻人来,连忙扬声道:“借电话!这里没信号,我们只是想借一下你们家的电话!”
说完,门口的几人看清来人,突然一怔。
屋里那人也怔了怔:“怎么是你们?真是缘分啊。”
朱蒂目光钉在他身上,一时难以置信:这……居然是之前他们在网球场遇到的那个网球教练!
当时这人邀请他们一起进家里坐一坐,铃木园子果断拒绝。朱蒂本以为这一幕已经接过了,可谁知现在,他们竟然直接到了这人的家里!
……这究竟是普普通通的巧合,还是一次七转八绕的设计?
说起来,最早发现这间别墅的人又是铃木园子。这个女孩难道真的……
朱蒂心里淡下去的问号,顿时以百倍的势头折返回来,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同时她不得不绷紧疲惫的身体,重新警惕起来,开始思索如果这不是一次巧合、而是有意设计,那么“那个人”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贝尔摩德也没想到居然吃了一记回旋镖。她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悄悄把今天的经历加进了自己心中的防范手册里。
同时,一切顿时在她眼中勾连起来——那两辆车,真的是无意间被水冲走的吗?
“我的车一直是跟着朱蒂的,选择停车地点的也是朱蒂,而乌佐就坐在她车上……”贝尔摩德心中飞速思索着,“可怜的fbi,她恐怕还没发现,她已经开始按照乌佐的节奏行事了。”
贝尔摩德:“……”话说回来,自己先前看到铃木园子拉上了幕布就以为舞台已经结束,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也正因如此,刚才她才放松了警惕,连CoolGuy栽进水里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以此类推,如果哪天乌佐玩腻了突然想让人给她一枪,她岂不是也只会傻乎乎的中枪?
“不应当,这不应当。”贝尔摩德反省自身,“不过还好,有了这一次经历,下次我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在这家伙附近,还真是一点也不能放松。”
……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个能听得懂人话的网球教练,几个痛失车辆的倒霉旅人,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
“座机在那边。”
网球教练给他们指了地方,然后又翻翻找找取出医疗箱:“还好我专业对口,平时也经常帮自己和学生处理扭伤,否则这附近可买不到对症的药。”
他看向柯南肿起来的手腕:“我帮你包扎一下,可能有点疼,小朋友忍着别哭哦。”
柯南:“啊哈哈,谢谢叔叔。”……你才会哭呢!
贝尔摩德凑近看了看,知道柯南的手腕没什么大碍,就没抢这个包扎的活:网球教练手法挺专业,问题不大。
……
柯南换了一身干衣服,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铃木园子也去座机那边打了个电话,很快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我姐姐正好在附近度假,她说会派车接我们出去,过一会儿应该就到了!”
毛利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贝尔摩德:“……”天真的孩子,你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朱蒂则有些迟疑,她上上下下看了一圈,问网球教练:“现在家里只有你和你父亲两个人?”
网球教练点了点头:“是啊。”
朱蒂不死心:“没有朋友要过来?”
网球教练一怔:“我倒是想让朋友过来玩,但是下雨天,大家都不想出门……怎么突然问这个?”
朱蒂干笑:“没什么。”
2232【猜不对啊】
问完问题,朱蒂还有些不敢相信:“……”根本没有“演员”,难道真的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否则总不会是他们这边再出两个人,凑那个人喜欢的四缺二吧。
这边朱蒂还在心中生疑,那边备受她关注的铃木园子倒是有了新动向。
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女高中生耸了耸鼻子,意有所指:“什么味道?”
朱蒂顿时警觉,用力嗅了起来:尸臭?炸弹火药的味道?还是什么带气味的毒药?
然而都没有。
把注意力集中在嗅觉上之后,只有一种味道变得分外明显——咖喱的香气。
咕噜咕噜。
朱蒂的肚子叫了起来。
今天众人的行动虽然是按照她的计划来的,但细看好像又没有一件事在她的计划之内——尤其是代步工具被水冲走,他们不得不在林间跋涉的事。
因此一路走到现在,饥饿度就已经爆表。朱蒂满脑子的分析散去一些,目光忍不住落进了厨房。
铃木园子也在往厨房张望,意图十分明显。
网球教练回过神,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厨房里那只大煮锅:“哦,这是我昨晚煮的咖喱,还剩了半锅——要是你们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铃木园子就差自己冲进去端盘子了——虽以说是剩菜,但这又不是盘子里吃剩下的,只是煮好以后放在锅里没舀出来。现在她都快饿成片了,哪里还顾得上讲究那么多。
网球教练笑了笑,回厨房拿碗筷。
很快,一盘盘热气腾腾的咖喱饭,摆在了众人面前。
这次的咖喱辣度不低,柯南身为病号,被剥夺了吃辣权,最终只能抱着一碗蛋炒饭啃。
网球教练看他是小孩,还特意给他发了一只长相可爱的宝宝碗。
柯南:“……”
好在装小孩装习惯了,如今他对这种碗的接受度倒不算低。
只不过吃了两口,柯南忽然觉得不对,他幽幽看向江夏:“你为什么在吃咖喱?”
江夏一脸淡然:“我的感冒没你那么严重。”而且那只碗长得也太丑了。
其他人没注意到这边的交流,正在专心埋头扒饭。
毛利兰想起这个网球教练好像提到过他的妻子,忍不住夸赞道:“您太太做饭真好吃。”
朱蒂:“!”
对啊,差点忘了!下雨天朋友不想来,但家里人总要回来吧——网球教练加上他父亲,这样有两个人。然后他们再一人一个妻子,凑起来正好4个人!
朱蒂:“……”果然不能掉以轻心!“那个人”或许还没放弃他的戏剧!
然而刚以为自己看穿了套路,就听网球教练苦笑道:“我太太?不是的,这个咖喱是我煮的——我妻子已经过世了,就在三年前的今天。”
“?!”
贝尔摩德捏着筷子的手一僵:“……”我就知道。
朱蒂此时的思维,则显然和这个仇人同步了。
想起过往的研究案例,她试探问:“冒昧问一下,您的太太……难道是车祸过世?或者其他意外?”
——看似是“意外”,实则是死于一场谋杀,然后遗留的丈夫为她报仇……呵,乌佐,这个套路他们fbi已经完全看透了!
下一刻,网球教练摇了摇头:“是病逝。”
“呃……”朱蒂不会了。
……通过病逝的方式来谋杀,这听上去好像不太现实。
难道其实是她猜错了,今天的倒霉遭遇真的只是巧合,而“那个人”察觉了他们的布置,所以收手了?
或者对方今天的计划并不包括谋杀,而只想把她的车丢进水里,给她一点教训?
问题太多,一时半会儿又难有思路。
于是默默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头疼的朱蒂决定暂时放弃思考,埋头开始扒饭。
网球教练也没再聊自己太太的事,他端起盘子:“我去给我爸送饭——你们吃完如果觉得不够,尽管自己添饭,别客气。”
几个人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
等解决了基础的温饱问题,众人渐渐察觉了一件事。
“明石先生刚才是上楼送饭了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下来?”网球教练刚才自我介绍过,他叫明石宽人。
贝尔摩德早知道今晚恐怕逃不过,现在反倒惬意起来,像个良家医生一样随意猜测着:“可能他也跟他父亲一起吃饭去了,或者在忙别的——我们这些人都把餐桌占满了,他没地方坐吧。”
铃木园子趴在桌边,有些无聊——现在已经吃完饭了,但没有主人许可,他们总不好随便乱动乱跑,只好姑且坐在餐桌旁边消磨着时间。
坐了没一会儿,铃木园子就开始叹气:“这个东西的存在感也太强了吧。”
朱蒂警觉:“什么?”
铃木园子伸手拨了拨面前垂下来的灯线——这里的电灯比较老式,开关是一条从电灯上落下来的绳子,拉一下是开,再拉一下是关。
灯线的长度,通常会垂到一顺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但这条灯线却就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让人一走神就觉得面前像是有一只虫子在飞。
江夏被咖喱辣得喝了一口水,抬眼看了看那条灯绳:“这种长度,是用来配合那个老人身高的吧。”
众人想起那个跟柯南差不多高的老头,恍然大悟。
“哈哈,这确实是专门为了我爸加长的。”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刚被他们念叨的明石宽人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楼。听到众人正在讨论的事,他接话道:“我爸驼背很厉害,够不到太高的地方,所以我们家的灯都做成了这种样式。”
柯南回过头看着他:“叔叔,你去送饭送了好久哦。”
明石宽人叹了一口气:“因为送完饭,我又跟我爸聊了些奇怪的话题。”
柯南的好奇心上来了:“有多奇怪?”
明石宽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什么‘不想活了’、‘没胃口’之类的话——人一上了年纪就总是伤春悲秋,他现在大概就正处在这个阶段吧,隔三差五就要扯着人聊这些,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2233【躺枪中】
“不想活了?!”
两个女高中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随便聊聊”,竟然是在指这么沉重的话题。
贝尔摩德心里则有着一种看破一切的淡然,她跟着表达了一下惊讶,然后默默拎过茶壶想给自己倒水,可一拿才发现壶空了。
贝尔摩德想起江夏刚才一杯接一杯地倒,转头看他,低声道:“你怎么总在喝水?”
江夏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言简意赅:“辣。”
平时吃着觉得很正常的辣度,今天却好像越吃越辣。
贝尔摩德想起什么:“我记得你也感冒了,小心急性咽炎啊。”
江夏:“没事,我体质好。”
贝尔摩德:“……”真的吗,可我听你嗓子都有点哑。
旁边,其他人关注的重点显然有些不同。
朱蒂谨慎确认:“他真的说自己不想活了?”
网球教练耸了耸肩:“我母亲和我妻子走得都很早,所以总有人说我爸专克亲人——可能他是被这些言论影响了吧。”
看到两个女高中生担忧的神色,他连忙又道:“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他哄好,他现在开始吃饭了。”
……
不管怎么说,这似乎都是别人的家务事。
几人没再插嘴,帮明石宽人收拾了餐具。
明石宽人忙着洗碗的时候,客厅的座机响了。铃木园子路过一看,看到一串眼熟的号码,顺手接了起来。
——这是她家司机打来的。
铃木园子本以为是司机马上要来接人了,现在正要通知她。然而事实证明她想美了,司机只带来了一个噩耗。
“道路塌方,你过不来??”铃木园子震惊,“那我们今晚怎么回去!”
网球教练听到这边的动静,笑道:“实在不行就在我家将就一晚吧,这里只有我和我爸两个人住,空房间很多。”
铃木园子挂掉电话,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这样了……那就麻烦你啦。”
“小事。”说着网球教练想起什么,他一边洗碗,一边看向旁边四处打转的朱蒂,“你能帮我把我爸用的餐具收下来吗?我一起洗了。”
朱蒂回过神:“哦,好。”
她正要往楼上走,明石宽人又提醒道:“对了,我爸稍微有点神经质,吃饭也总是吃一阵停一阵,有时候一顿能吃一两个小时——要是你上去的时候看到他屋里的灯亮着,说明他还没吃完,到时候你就直接下来吧,不用惊动他,免得挨他的骂。”
朱蒂:“……好的。”
她转过身,往楼梯那走——据明石宽人所说,他爸的房间就在二楼的楼梯口,一眼就能看到。
来到楼梯前,朱蒂仰起头,本能地放缓了呼吸:“……”要不是四个人还没凑齐,她真的很怀疑那个老头其实已经死了,而现在明石宽人让她上楼,是想让她当尸体的第一发现人。
众所周知,第一发现人是相当重要的证人,同时也是常见的嫌疑人构成要素……
朱蒂的心思转动起来:不是她胆小,只是她实在已经被坑了太多次。现在那个东京警部看她的眼神简直挂上了明晃晃的怀疑——如果再来一次……那么除非她自暴Fbi的身份,否则恐怕没办法把自己从警察的可疑人员名单里摘下来了。
想起以前的经历,朱蒂就直叹气。她忍不住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很好,还是没信号,没法指望赤井秀一帮她出主意了。
所以这个楼,是上还是不上呢?
思索片刻,朱蒂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
……
江夏正在桌边打瞌睡,忽然感觉有人大步走近。
他抬眼一看,看到朱蒂热情地走了过来。
然后这位外教俯身拉起“新出医生”,露出好朋友一般的微笑:“你陪我一起上楼收盘子吧?——万一那位老人已经关灯睡了,楼上肯定很黑,我一个人害怕。”
贝尔摩德:“……”呵。
铃木园子:“……?!”
上楼收个盘子,有什么可怕的,这一定只是借口——这个老师果然又对帅哥出手了!居然还是“我害怕、我需要保护”这么老套的理由,新出医生肯定不会上……
“新出医生”:“好吧。”
铃木园子:“……”
……算了,天真的医生已经没救了。
接下来她还是重点看护好江夏,防止他也被这个狡诈的老师迷惑吧。
……
不管怎么说,朱蒂那“拉个垫背的”的愿望,总算是达成了。
贝尔摩德倒是想拒绝,可惜这不符合“新出医生”这个老好人的性格。
其实如果换成新出医生本人,这里可能会说“这样啊,那我替你去吧”之类的话。
可惜现在乌佐就在旁边,贝尔摩德也不想独自面对楼上的未知。
她只好装作忘了这个选项,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楼梯那边走了过去。
到了楼梯口,朱蒂仰头往上看了一眼。
朱蒂:“……”虽然拉来了贝尔摩德,但这个女人跟那个“乌佐”可是一伙的。就算她们两人背负一样的嫌疑,肯定也是自己处境更糟。
因此朱蒂完全没有逗留的想法,只是本着稳妥起见的心思,决定快去快回——只要不在楼上留下自己的痕迹,问题应该不大。
这么想着,朱蒂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拉着“新出医生”三步并做两步,蹭蹭上了楼。
快到二楼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探头往斜上方看了一眼。
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位于楼梯口的房间,也就是明石父亲的卧室。
灯光透过纸拉门洒了出来——屋里居然还开着灯。
而按照明石宽人所说,这说明他爸还没吃完饭。这种情况不用进去收盘子,悄悄走掉就行了。
朱蒂怔了一下,心里嘀咕:“所以其实不用我进屋,我只要上来看一眼就行?……说起来,那位老人还活着吗?屋里现在该不会只有一具尸体吧。”
正想着,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老头的呜咽。
朱蒂吓了一跳,贝尔摩德也是一惊:这动静一听就不是录音,而是现场发生的。
那个老人……居然真的还活着?!
2234【狡诈的fbi】
贝尔摩德和朱蒂,这两个立场本该完全相悖的人,此时竟然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难道网球教练其实没说谎:他刚才上楼待了那么久,不是在化身法外狂徒,只是为了哄这个厌世的老头?
今晚真的没有命案?
事情的发展,又一次脱离了她预测的剧本。
朱蒂有点尴尬地推了推眼镜,一时不知该开心还是失落。
不过很快她又抖擞精神,想起什么,对旁边的新出医生低声道:“他哭得好伤心,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贝尔摩德:“……”呵。
“新出医生”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想一位成熟的人,不该去揭穿别人的伤疤。”
朱蒂才不信她有这么好心,可这话又的确有点道理:既然没有案子,那他们如果擅自闯进一个神经质老头的房间,不仅屋主会觉得尴尬,他们怕是也要被这个老人扫地出门。
于是不管怎么说,收盘子这事暂且算是揭过,两个人怎么上来的,就又怎么下去了。
网球教练听到楼梯这边的动静,回过头看了她们一眼。见两人手上没有盘子,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爸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差了——麻烦你们了,先坐下歇歇吧。”
……
没有命案,也没车过来接。
今天的事仿佛变成了一起普通又寻常的借宿。
朱蒂坐在沙发上,往窗外瞄了一眼,陷入沉思:“……”雨一直下到现在都没停,如果赤井秀一今天真的一直按计划跟着……现在恐怕已经被浇透了吧。
可千万别浇出个低体温症什么的,然后躺尸林间……
朱蒂想到这,打了个寒颤,默默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排除:赤井秀一经验丰富,这么点雨奈何不了他。
不过这盯梢的环境绝对称不上舒服,这一点倒是肯定没错。“那个人”不会是故意在折腾他们吧。
一位fbi缓缓陷入了被害妄想当中。
其他人倒是各忙各的,几个高中生居然和网球教练翻出一副扑克,打起了牌。
朱蒂抽空看了铃木园子好几眼,心中的狐疑渐渐变淡:“……”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天真的女高中生嘛,完全没有什么“棋子”的样子。
或许之前真的只是巧合,自己想多了?
这时,网球教练百忙之中看了看表,忽然想起什么:“10点了,我爸应该已经吃完饭了——能不能帮我把盘子收下来?”
朱蒂一怔,回头望过去,发现这话赫然是冲着她说的——别人都在忙打牌,就她坐在沙发上走神。
朱蒂:“……好的。”
一回生二回熟。
再加上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一楼活动,根本没人上过二楼,朱蒂就没多想,起身去了楼梯口。
沿着台阶爬上去一看,那个老头房间里的灯果然已经关了,好在二楼的走廊灯还亮着,周围倒不是什么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这让朱蒂心里又是一松。
她走过去推开拉门,第一眼先看到了靠门的一块榻榻米——这里摊开着一床铺盖,白色棉布反射着走廊光,颇为显眼。
下一瞬,一滴血就滴在了白花花的褥子上。
朱蒂:“……”
她默默地,有些认命地抬起头,一个吊死鬼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那个神经质的老人不知何时吊在了褥子的正上方。他眼睛闭着,嘴却半张,血液从嘴角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身下,溅开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
江夏的牌早早打完了,正靠着椅背打瞌睡,忽然二楼传来一声惊叫。
当了这么久的侦探,早就培养出了一些侦探该有的条件反射。江夏睁开眼,发现同样很有经验的同学们也蹭蹭站了起来,只是……
“刚才是朱蒂老师在叫?”铃木园子不太确定:比起惊叫,这一声怎么更像是透着浓浓的疲惫?和小兰平时的尖叫听起来实在不同。
不过不管怎么说,叫都叫了,那肯定就是出事了。
于是在短暂的疑惑过后,众人决定该怎么做怎么做,冲上了楼。
虽然上楼时,几人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准备。但第一个冲上去的毛利兰,一仰头看到屋里吊着的那一具可怕尸体,仍旧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
字正腔圆,充分洗刷了刚才朱蒂老师发出的奇怪惊叫,听得几人神清气爽:对了,这次的尖叫声对了!
不过这点念头也只是在潜意识里短暂滑过了一下,众人的注意力,还是立刻集中到了面前的场景当中。
“爸……”网球教练发出了悲痛且难以置信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江夏原本已经做好了阻止无关人士闯进现场的准备,不过这位明石宽人先生倒是非常省心,呆在了门口没有乱动。
江夏于是没再管他,自己进了屋。
简单看了看尸体,他摇头叹气:“已经死了大约半小时了,报警吧。”
铃木园子默默收回了打算叫救护车的手机。
毛利兰也收回了报警的手机——差点忘了,这里没信号。
她转头去找座机。
报完警,毛利兰怔了怔,回头找江夏:“警察说咱们这个地点,是群马县警管辖。”
江夏点了点头:哪的警察都无所谓,能收拾摊子就行。
柯南却想起什么,眼角一跳,拉着他嘀咕:“群马县的话……”带队来的会不会是那个相当不靠谱的奇怪警察?
……
柯南一语成谶。
“江夏先生!”
很快,近来晋升飞快的山村操,带着他的一群部下,喜气洋洋地进门了。
山村操:“我这段时间好好观摩了您过去的破案合集,真是越看越精妙!我的好多同事也因此变成了您的粉丝——能不能帮他们签个名?”
说着就掏出了厚厚一沓签名册,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贝尔摩德:“……”继东京的警察之后,群马县的警察也变成这副德性了吗?
不过没记错的话,面前这警察在遇到乌佐以后,连连晋升……突然出现这种态度,好像也算正常。
2235【重创】
铃木园子倒是想起一件事:“不是说道路塌方,没法进来吗?”
“去东京那边的路确实塌了一段。”山村操骄傲地一拍胸膛,“但是去我们那边的路没事啊!虽然也有塌陷,不过规模很小,很快就修好了。”
回答完她的问题,山村操扭头又去找江夏,激动的活像一个追星族:“这次我们要迎来的是什么样的谜案?凶手用了怎样的手法?凶器呢?凶器一定很特别吧!”
朱蒂想起目暮警部,又看看眼前这家伙,忍不住有些无言:真是一个罕见的不期待自杀的警察啊。
朱蒂:“……”话说回来,怎么嫌疑人还没凑齐,就突然有人死了?
另外,还有那颗隐藏的“棋子”:虽说面前这个警察来得很晚,跟凶案并不沾边,但看到有人死了,他却这么兴奋……这家果然伙也很可疑啊!
fbi脑子里的谜团,顿时又多了一个。
……
山村操和其他警察截然不同的表现,让贝尔摩德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不过等上到二楼,看到尸体那副模样的时候,某些DNA动了。山村操脱口而出:“上吊自杀?”
“还不一定。”江夏说完,开始如实介绍状况,“死者是这位明石先生的父亲,第一发现人是我的外教老师。”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朱蒂:“当时她上楼帮家主收盘子,刚上来就发现尸体悬挂在这里。之后我们被她的惊叫声惊动,也上了楼。”
朱蒂:“……”可恶,没有逃过。
不过这也不能怪江夏,这个严谨的高中生只是在诉说事实罢了……都是那个乌佐的错!
一边想着,她一边警惕地看向山村警部,准备好了迎接这人投来的嫌疑目光。
然而却见山村操跑去接了一杯水,巴巴递给江夏:“你最近是不是破了很多案?说话说得嗓子都哑了,快喝点水!”
江夏:“……”
他接过水喝了一口,清清嗓子,陷入沉思:声音应该还好吧……难道哑的很明显?
朱蒂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山村操送完水,一扭头就朝她转了过来。
然后这个迷弟的目光嗖一下变得锐利:“这里明明是别人家,可为什么是你上楼收盘子?——你当时在楼上待了多久?你真的不认识这家人吗?凶手是不是你?”
被迎面砸了一团问题的朱蒂:“……”
……你别说话了,还是去给江夏倒水吧。
……
不管怎么说,无辜的朱蒂老师看上去再可疑,破案也要按步骤来。
山村警部只好拿着他的记事本,老老实实找朱蒂询问具体状况:“你上楼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朱蒂本想把这个讨厌的警察敷衍过去,可转念一想:要是态度不够配合,自己本就不小的嫌疑没准会变得更大。
她只好叹了一口气,努力当一个积极配合警方的好市民:“其实我先后上楼了两次,第一次……”
山村操惊叫:“你为什么要上两次?”
朱蒂:“……为了收盘子。”
山村操狐疑:“为什么是你收盘子!”
朱蒂的杀气飘起来了:“因为屋主让我收。”
网球教练连忙点头:“当时我正在洗碗,手上沾了水,只好请客人帮忙。”
“原来如此。”山村操认真地记下一笔,然后转头谴责朱蒂,“怎么不早说?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有问题!”
“……”朱蒂拳头硬了。
贝尔摩德抬手推了推眼镜,掩住唇边的笑意:可惜这个fbi还是不够冲动,否则要是她一拳挥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一场袭警,她就能被遣送回国了。
不愧是乌佐,兵不刃血地解决了问题。
不过对这家伙来说,恐怕他更希望这群fbi留下……
……
朱蒂为了打发这个无比难缠的警察,只好一边幽幽飘着杀气,一边从头到尾把事情详细介绍了一遍。
并且强调:“第一次上楼我是和‘新出老师’一起的,第二次我刚上楼就发现了尸体,被吓得叫出了声,紧跟着大家就都冲上楼了——我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嗯嗯,我相信你。”山村操说完,又鬼鬼祟祟地扭头问江夏,“江夏先生,她说的是真话吗。”
朱蒂:“……”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讨厌的警察!!
……
在朱蒂杀人般的注视中,山村操拿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他翻翻本子,蹙眉推理:“死者死亡是在大约30分钟之前。而再往前一个半小时,新出老师和这位可疑的朱蒂老师上楼的时候,听到了死者的呜咽声,那时死者还活着。”
朱蒂:“……”你才是可疑的朱蒂老师!
山村操摸摸下巴:“而在这期间,你们全都在一楼大厅,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他疑惑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没有凶手,难道真的是自杀?”
江夏抱着水杯,指了指死者的嘴。
山村操居然还跟他有点默契,立刻明白过来:“确实,上吊的人口中流血,还流了这么多,实在有点奇怪。”
铃木园子一怔:“哪里奇怪?电视里不是演过吗,经常能看到一些上吊的人嘴角有血流下来。”
柯南忍不住道:“上吊自杀的人,会因为血液聚集在面部而导致头部浮肿,如果这时死者嘴里有伤口,那么确实可能嘴角流血。但更多的情况下是不会有血流出来的。”
身为感冒比江夏更重、而且还在河里泡透过一次的人,柯南的嗓子也明显哑了。
说完这句话,他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像一只倔强的鸭子般继续道:“电视那么拍,是为了让大家一眼看出角色已经死亡,所以才艺术加工了一下。”
贝尔摩德短暂走个神的功夫,就听到他把这一长串话说出口了。
她心里微微一紧,若无其事地用余光扫向朱蒂,希望这个fbi不要在不该敏锐的时候瞎敏锐。
然后贝尔摩德就发现自己多虑了:朱蒂被那个警察的一连串问题砸得焦头烂额,此时大概正在思索该怎么降血压,对柯南这位一年级小学生的古怪之处全无察觉。
反倒是江夏,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子,幽幽望着柯南,神情罕见地有些异样,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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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摩德心里当即咯噔一声:怎么,难道柯南露出的破绽很大?
正想着,却见江夏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她旁边,低声问:“我的声音也和他一样?”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比他好一点,没这么像鸭子。”
……没这么像,就是说有点像。
江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了她两眼,不出声了。
贝尔摩德:“……?”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人的短暂交流,在混乱的现场并不起眼。
山村警部的注意力,此时就已经被柯南重新引到了尸体上面。
“确实有点奇怪啊。”山村警部挠头,“为什么这具尸体嘴角会流血呢?……难道这其实是一场谋杀,而无知的凶手受到电视剧的误导,故意伪造出了这种场面?——哈!天真的家伙,他一定没想过会遇到我这样英明的警察,以及江夏先生那样智慧的侦探吧!”
山村警部沉溺在“看穿了凶手的阴谋”的快乐当中难以自拔。
然而很快,网球教练弱弱出声,打破了他的陶醉:“那个,我爸上了年纪,牙齿不好,最近他好像因为牙痛,跑去看过牙医。”
“这样啊。”山村警部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两眼,紧跟着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来。
山村警部仰头望着高大的网球教练,又看着短短小小的死者,由衷感慨:“你跟令尊长得真不像啊。”
正在附近忙碌的小警员:“……”警部!哪有你这么聊天的啊!!
可谁知这么一聊,还真的聊出了一点信息。
网球教练尴尬道:“我们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我爸是我的养父。”
“怪不得!”山村警部的疑惑得到解答,没纠结这个,又开开心心地转头观察尸体去了。
他拿手电筒照亮了尸体半开的嘴,果然看到右边的臼齿有一处空缺。
这下事情顿时就都对上了。山村警部连连点头:“看来是死者上吊以后,头部血液堆积,最终从这处拔牙的伤口流了出来,难怪流了那么多血。”
案件看上去又往自杀的方向发展了。
“新出医生”见状,悠闲地打了个呵欠,正想着今天是不是能早点回家,但这时,她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贝尔摩德目光从镜片底下往外一扫,就见江夏避开了别人,正幽幽盯着她看。
“……”贝尔摩德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试图用眼神反抗:你的舞台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想从医生转行侦探。
没想到乌佐还挺民主,真的就不再看她了,只是放下杯子,转身出了门。
贝尔摩德顿时警觉:“……”干什么?!怎么突然走掉了?……这里不会突然爆炸吧。
她正犹豫要不要跟出去,却见很快江夏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新水杯。
然后他就当着贝尔摩德的面,把水杯递给了柯南。
“多谢!”嗓子疼的小学生眼睛一亮,接过杯子吨吨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然后发出公鸭般的道谢,“这水……咳咳咳,这水来得正好!”
“……”贝尔摩德目不忍视地闭了闭眼睛,一抹痛苦从眼底闪过:CoolGuy的直觉一向非常敏锐,推理能力更是强的没话说,可是怎么偏偏在乌佐这里接连撞壁,像是雷达短路了一样?
他难道一点也没觉出他的这个发小兼同学,其实是个杀人如麻的法外狂徒?
想到这,贝尔摩德忍不住又多看了乌佐几眼,这个小恶魔的迷惑性,实在是太强了。
贝尔摩德:“……”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否则如果CoolGuy真的识破了乌佐的身份……
参考波本和爱尔兰的待遇,她简直不敢想象柯南的这一双小短腿要如何从各个恐怖的逃杀现场逃生。
不过现在朱蒂还在旁边,让柯南太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贝尔摩德暗暗磨了磨牙,只能无奈地踏上了刚才乌佐想让她走的道路:“……”问题不大,自己只是低调地引导一下进程,不会去做那些太出风头的推理。
于是很快,在山村警部得出“看来是自杀”的结论之前,“新出医生”先一步问网球教练:“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去看的牙医?如果刚拔完牙不久,缺口应该有填充物吧,可是他嘴里好像没有类似的东西。”
朱蒂闻言,立刻回过神看了她一眼:“……”铃木园子那边还没有什么表现,贝尔摩德这边反倒有了异动……这算什么,乌佐爪牙的互相掩护?
山村警部也一拍脑门,捏着他的记事本追问网球教练:“对了,你父亲看牙的诊所在哪?这个在之后的结案报告里可能要用。”
网球教练一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三四天前吧,他突然出门说要去看牙,我当时正忙着洗衣服,没留意他去了哪。”
山村警部面露失望:不过还好,这地方很偏,排查一下周围的寥寥几家牙科诊所,应该不难找到死者看病的地点。
这么想着,他挥了挥手,打算让手下的小警员们抓紧时间处理这一片自杀现场。
但就在这时,江夏的那杯水起到了作用。
“好奇怪哦!”
柯南挣扎着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他指了指屋顶垂落的吊灯线绳:
“死者老爷爷驼背驼得很厉害,尽力站直也只比我高出一头,所以这个家里所有的线绳,都为了配合他而加长过,垂得很低。可是偏偏他卧室里的开关线绳离地面这么远——你们不觉得这一点很不合理吗?”
没想到第一个回应的居然是山村警部,这位一门心思想看现场推理秀的警部精神一振:“确实很怪!——所以这果然不是一场简单的自杀?”
网球教练连忙道:“这是因为有一天晚上,我爸摸黑起床,被灯绳碰到了眼睛。他说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所以我只好帮他把线绳弄短了一些。”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山村警部一脸可惜:“原来是这样吗。”
朱蒂:“……”这家伙怎么好像很期盼有杀人案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