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9【进击的小伏特加2号】求月票(⑅˃◡˂⑅)✧
“‘送葬银币’?”高森真澄抓起听筒,语气恶狠狠的,“江夏推理的时候你就在场,对吧。那时你怎么一声都不敢吭?!——还说什么‘手段高超的远程杀人绝招’、‘一定不会让那个侦探看穿’,结果在江夏眼前连两分钟都没撑到!”
“送葬银币”短暂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虽然依旧神秘而平静,但却微妙地少了一丝嚣张:“怕什么,看穿手法又如何?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否则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高森真澄:“……”好像还挺有道理……
或许是感觉到了她态度的缓和,“送葬银币”继续道:“而且今后我不会再让你杀人了。哪怕江夏再怀疑你,只要拿不到证据,他就什么都没法做。”
“……不会再让我杀人?”高森真澄怔了一下,一时难以相信,这场看不到止境的威胁,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送葬银币”:“是的,不过我还需要你帮个小忙——做完这件事,我们就一拍两散,继续过各自的日子。”
高森真澄沉默了一下,虽然满腔怒火,但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希望的曙光,她到底还是妥协了:“好吧,什么事?”
……
夜深人静。
高森真澄悄悄溜出房间,按照“送葬银币”所说,穿过走廊,来到了一处虚掩着房门的房间,和对方见面。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屋里没有点灯,高森真澄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一边跟屋里那个不知在哪的人说着话:“你约我过来,怎么不开灯,怕我看见你的脸吗?”
走了两步,她忽然脚下一顿,闻到屋里有一股隐约的味道。
“……”香水味?
高森真澄下意识地嗅了嗅,这味道,她好像在谁身上闻到过……
没来得及思考更多,一道人影无声出现在她身后。那人抬起手,用拿着沾有麻药的手帕,用力捂住了她的嘴。
高森真澄:“?!!”
……
酒店太大有时也不好。
比如发生在一个房间里的事,他房间都无从知晓。
桥本摩耶深夜睡不着觉,悄悄趴在窗口观察侧面大楼亮灯的窗户。正看着,房门咔嚓一声,猪冢次郎走了进来。
“!”桥本摩耶顿时警觉,转过身看着他。
猪冢次郎虽然是个看守人,但这家伙显然不太老实,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非常有限,而且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要么嘲讽他,要么想从他这套取情报。
惧怕倒是不至于。但每次他来,桥本摩耶都不得不使劲按捺下一不小心就蹿出来的杀意,一来二去,他感觉自己脾气都变得比以前好了不少。
桥本摩耶:“……”同时也忍不住怀疑面前这家伙是乌佐派来折磨他的。不过再怎么想,乌佐都不可能干涉看守他的人选……
桥本摩耶只好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什么事?”
猪冢次郎也懒得跟这个疑似“伙同江夏害死大哥”的人寒暄,开门见山道:“你跟江夏认识对吧。”
桥本摩耶警觉,这家伙该不会想把他也卷进去吧:“算不上认识。”
猪冢次郎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呵,别装了。上次的案件报道我看过,包括一些小报发出来的直播——你这家伙根本不是跟江夏第一次见面。”
“都说了他不是我部下,我也不是他同伙……”桥本摩耶说到一半,累了,“唉算了,随你怎么想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猪冢次郎见这小子不再嘴硬,这才像个得胜的上位者一样,点了根烟,悠然道:“我请来的宾客里有不少人物,警方没法把人扣得太久,明天要是还没进展,大概就会让人各回各家——到时候拿你的邮箱给江夏发一条消息,约他在楼后见面。”
“拿我的邮箱发消息?”桥本摩耶怀疑这家伙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还记得你是负责我的看守人吗?你想跟我同归于尽,顺便带上这位黑泽老哥?”
已经变得有些佛系了的黑泽和马听到这话,顿时也没法再佛下去。他记得很清楚,这附近可能还潜伏着一个组织干部,那人正时刻准备灭口保密。
黑泽和马不好直说,只好委婉道:“我警告你啊,你不要挑战组织的灭口能力。”
猪冢次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不是让他去见江夏,只是找个合适的借口把人单独约出来——这小子肯定有不止一个身份和邮箱,随便拿一个就能对付着用了,也不算是泄露身份。”
桥本摩耶:“……”
……这家伙怎么就跟江夏杠上了。
难道这就是正义侦探和犯罪分子之间的天然对立?
桥本摩耶狐疑地打量着猪冢次郎,想起这人前几次的言行和放出来的狠话,他忽然眼角一跳:“你该不会真想实行你那个让江夏断错案子、抹黑他名声的计划吧。”
猪冢次郎没有否认,反正桥本摩耶现在也没法跟外界联系,他懒得遮掩:“试试又怎么了?”
就算江夏没上钩,这样也能瓦解江夏和桥本摩耶之间的信任。然后他就能逐个击破,让这俩害死猪冢太郎的坑货付出代价。
“……”桥本摩耶是真的想撬开这家伙的脑子看看了,“不是……你弄懂这些凶杀案的前因后果了吗,就敢横插一脚,你就不怕把自己卷进去——”然后连累到无辜的我?
“哈哈。”猪冢次郎神秘一笑,“你怎么敢断言我没弄懂这一起案子?——好了,赶紧给我你的邮箱。”
“运气好的话,明天就是那小子身败名裂的时候。”
……
几分钟后,猪冢次郎志得意满地离开。
桥本摩耶叹了一口气,抬手在自己眼前扇扇风:“这家伙真是从头到脚到气味,任何一点都让人想揍他。”
黑泽和马玩着手机嗤笑:“这小子电视剧看多了,总喜欢跟风那些成功人士,偏偏还没跟明白——人家成功人士喷香水,稍微沾点意思意思就行了。他倒好,每次都一大股香水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接了什么香水广告。”
1860【爱尔兰:谁?不认识】求月票(⑅˃◡˂⑅)✧
桥本摩耶望着猪冢次郎离开的门口:“你说他会成功吗。”
黑泽和马头上仿佛闪着另类的佛光:“反正我已经报备了,闹成什么样都是他自己的问题,成不成功关我什么事。”
桥本摩耶想了想:“也对,成功与否没多少区别。”
如果猪冢次郎坑害江夏失败,那么以江夏的敏锐,这家伙没准很快就会被警察带走,进而被火速灭口。
而如果猪冢次郎成功……
那从各种方面来看,他都会获得乌佐的高度关注。
目前得到过这种待遇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桥本摩耶完全不想回顾。
“这场关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桥本摩耶瞪着天花板,在心底发出呼喊,“爱尔兰先生你还活着吗,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心腹部下忘了带走吗。”
……
另一栋楼里。
江夏对新小弟心底发出的呼喊并不知情,只知道这一晚,冰红茶额外冒了不少。
这让他获得了一场愉悦的睡眠。
第二天,江夏神清气爽地起床,跟同学们一起来到楼下大厅。
然后就见大厅里聚了一堆人——两家公司的员工已经早早起来了,此时菩陀会社的员工们正在开心地鼓掌。
“应该是这场设计大赛的结果出来了。”铃木园子站在楼梯上,远远往众人视线的中心望去。她给江夏和毛利兰指了指,“正在跟猪冢社长握手的那个好像是三友会社的副社长,看来胜出并且得到他们赞助的是菩陀会社——奈绪子小姐最后的那件桌布婚纱,很厉害嘛。”
想起自己也在这当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铃木园子悄悄挺胸抬头,矜持地清清嗓子:“当然,她的审美更厉害。”
江夏点头:“一眼就看中了你那只包。”
铃木园子悄悄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侦探,一下就抓到了她的重点在哪!
……
虽然是献祭了副社长的惨胜,但好在菩陀会社的副社长脾气不好、人缘一般,菩陀服装设计会社的员工们并没有太过悲伤。
而不多的一丝悲伤,也轻易被即将到来的大额赞助冲淡。
众人围着三友会社的副社长和猪冢次郎,送上掌声,氛围一片和谐,杀人案仿佛已经是过去的事。
江夏他们则无声绕到后面,打算先去拿点自助餐,他们还没吃早饭。
路过鸟笼时,铃木园子想起自己惦记的三只蛋,探头往那边瞄了一眼。
然后愣住了:“我的蛋!”
“?”江夏端着盘子路过,闻声往她盯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就见原本整洁的鸟笼,此时一片狼藉,笼子里散落着几根脱落的羽毛,鸟笼里那几颗圆溜溜的漂亮的蛋,也不幸碎在了笼子底部,流淌出清亮的蛋黄。
“……”江夏一边对两只鸟表示同情,一边忍不住往自己盘里加了颗温泉蛋。隔着蛋清也能隐约窥见里面流动的蛋黄,令人食指大动。
几米外,大堂经理原本正在跟鸟丸奈绪子说话,忽然听到这边的动静,他看过来一眼。
看到鸟笼里的状况,他连忙走过来,摘下鸟笼:“没想到又变成这样了……我马上就去收拾。”
铃木园子一怔:“又?难道以前这些蛋也打碎过?”
大堂经理苦笑:“这两只鸟虽然漂亮,但其实有点神经质,有时会故意把自己生下的蛋摔碎。不过这次也是没办法的事,连着两起命案,连人都被吓得不轻,它受到惊吓倒也正常。”
鸟丸奈绪子跟着走近,听到这忍不住蹙了蹙眉:“真是残忍。”
大堂经理一听,连忙抱着鸟笼:“我先把它们安顿到别处去,你们几位随意逛一逛,抱歉了。”
他离开后,鸟丸奈绪子也很快走了。
毛利兰却盯着刚才挂鸟笼的地方,若有所思。
江夏放下餐盘,看到她的样子:“怎么了?”
“没什么。”毛利兰挠挠脸颊,想起一些事,“只是我突然记起来,小学那会儿也有类似的事——咱们学校不是有每个班级共养一只小动物的传统吗,我们班曾经养过金丝雀……”
“哦,我想起来了!”铃木园子听到这,连忙咽下嘴里的果汁,接话道,“那两只金丝雀也干过类似的事,母鸟把自己的蛋弄碎了,当时大家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没想到……”
柯南劈咔推了一下眼镜,显然是也记起了这件事,很自然地接话:“没想到真……唔唔唔!”
没等他说完,江夏眼也不眨,抓起他盘里的面包,精准怼进他嘴里。
柯南先是一懵,等回过神立刻流出一头冷汗:“……”糟糕,一走神差点跟着说出来。而这种发生在班级内部的事显然没法用“江夏哥哥告诉我的”、“从电视上看到的”之类的借口解释……还好江夏反应快!
“怎么了?”
两个正在回忆的女同学疑惑地看过来。
柯南哈哈干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事情这么巧,忽然有些感慨……那个,你们刚才说到哪了?摔碎的鸟蛋是最后怎么处理的?”
两个女生本来就不是太多疑的性格,被这么一打岔,顿时忘了刚才的小插曲。
她们顺着刚才的话继续道:“没想到真澄突然发火,一巴掌把整只鸟笼扇到地上,笼子都摔得有些变形,然后她就跑走了。”
“再然后,老师只好帮我们买了一只新笼子,这样就不用打扫那只沾满蛋液的旧笼子了。”铃木园子当时有些害怕,现在想起来却只觉得好笑,“其实为了锻炼我们的自主性,老师一般不会插手宠物的事,没想到那次因祸得福得到了大人的帮助,新笼子也很漂亮。只是真澄……”
“江夏!”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江夏回过头,看到佐藤美和子走了过来,拿着一打报告,看上去有了新的线索。
“详细的尸检报告送过来了。”她把那些资料递给江夏,“另外,我们还从菩陀会社本部,找来了那些存有员工身材数据的磁盘。”
1861【最后一个】求月票(⑅˃◡˂⑅)✧
回到房间后,佐藤警官把一只纸箱放到桌上,纸箱里码着一张张磁盘。
她抬手抹了一把汗:“就是这些了。这些老公司也真是传统,一个U盘就能解决的事,非要弄一箱磁盘。好在归类要是很方便——人名按五十音的顺序排,一共五十张磁盘,每张里面都存着对应字母的名字。
江夏凑到纸箱口往里看了看:“有几个地方空着。”
佐藤美和子点了点头:“‘い’和‘と’开头的磁盘被人偷走了,‘と’是第一个目标鸟丸奈绪子,虽然凶手失手了,‘い’则是第二个目标,那位副社长犬饲要介。”
“但是这里也空了一格。”江夏伸手拨了拨剩下的磁盘,发现了问题,“‘き’开头的也没了。”他看向旁边几个听到动静跟过来的公司高层,“你们公司有谁是这个字母开头的?”
猪冢次郎不耐烦地看了看表:“那可就多了。”
本来想敷衍一句,让其他部下给这个麻烦的侦探解答。
谁知侦探的目光居然就这么停在了他身上:“为什么突然看表?你有什么很赶时间的事吗。”
“……”
猪冢次郎刚才假借乔本摩耶的名义给江夏发了约见邮件,假装自己有难,让江夏两个小时以后悄悄去酒店后面的小树林赴约、商讨对策。
然后在猪冢次郎的计划中,“送葬银币”就会把江夏也一起送走。
一连串流程非常丝滑,如水到渠成,没想到此时江夏却居然冷不丁提起了“时间”。
这一点,无疑让正在给江夏生命倒计时的猪冢次郎有些心虚。他暗骂了一句这家伙果然敏锐,面上倒是维持住了该有的镇定:“为什么看表?哼,要是没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这个时间我都已经回家休息了。话说回来,两天了都没破案,你们这些侦探和警察行不行啊,我的员工难道就要这么白白死掉吗!”
这么一说,倒像是在责怪警方没有维持好东京的治安。
佐藤美和子还是太年轻,闻言面露愧色:“肯定会破案的,只是现在线索还不太全……”
好在这时,有部下给她解了围,虽然部下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警官,‘送葬银币’又送来杀人预告了!”
说话间,小警员抱着一只非常眼熟的礼盒,推门而入,小跑到桌边。
江夏很顺手地接过礼盒,拆开上面绑着的黑色丝带。
拿开盖子,就见里面静静躺着一件女士婚纱:“‘き’开头的女士……说起来,我记得那位最早让我们蹭车的助理,好像就叫雾山小夜子?”
“雾”的读音开头正好是き。
菩陀会社的人一惊:“说起来,从今早开始就一直没看到她……”
“……”
“糟了!”
一群人乱哄哄地冲向客房,去找雾山小夜子。
……
客房里拉着遮光窗帘。
昏暗的房间中,高森真澄趴在冷硬的地板上,睡得很熟,突然,一阵混乱的敲门声在她耳边响起。
咚咚咚的声音,混合着“雾山!”的喊声,声音越来越清晰。
高森真澄被吵醒了,她蹙眉爬起来,脑子里正一片空白,忽然,旁边的一具尸体跃入眼帘——雾山小夜子穿着一身睡衣,倒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早就已经没了气息。
“?!”高森真澄吓得几乎跳起来,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手中一沉。
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竟握着一把沉甸甸的手枪。
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状况,但高森真澄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两个大字——完了。
……
“门反锁着。”佐藤美和子拧了两下门把,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
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位记性很好的老员工,得知除了雾山小夜子,还有其他几个‘き’开头的人也在酒店。
这么多人,总不能每进一间屋子就踹坏一扇门。佐藤美和子只好说:“快点去前台拿钥匙,另外,立刻去找其他几个‘き’开头的人,确认他们的状况!”
小警员应了一声,跑去找别的き了。
鸟丸奈绪子经常要去各人房间里拿东西,跟前台很熟,主动帮忙:“我去拿钥匙。”
……
屋里,高森真澄听到外面的人没钥匙进不来,重重松了一口气,脱离了刚才僵硬的状态。
回过神以后她一咕噜爬起身,冲到窗边想要跳窗逃走。
然而窗户居然被人动了手脚,只能打开一拳多宽,根本无法敞开到能让人跳出去的宽度。
“太过分了。”高森真澄推了两下没推动,一脸绝望,“也太无耻了,说好的杀完犬饲要介就给我自由,可是现在……这个人做事完全没有下限的吗!”
她愤怒地咬牙捶了一下窗户,头也无力的靠在手上。
就在这时,她忽然嗅到窗框上,好像粘着一点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是……昨天那个弄晕我的人身上的香水味?是他对窗户动手脚时不小心粘上去的?”高森真澄大脑茫然地转动,“我记得这个味道,听说是很贵的法国男士香水。‘送葬银币’……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
“钥匙来了!”鸟丸奈绪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沿着走廊跑过来,把钥匙塞进江夏手里,然后弯下身撑着膝盖直喘气,边喘边骂,“毕业以后我就没再也跑得这么快过,雾山这家伙如果是睡过了头才没开门,我……”
话到一半,随着大门打开,一切变得安静下来。
客厅里没有什么太遮挡视线的家具,屋里的景象一目了然——雾山小夜子倒在靠近大门的地方,死不瞑目。
而几米外的窗边,高森真澄背对着众人,静静站着。
“雾山?!”猪冢次郎虽然不在乎员工的死活,但想起旁边还站着警察和侦探,尤其是一个刚对他有过怀疑的侦探,他到底还是装了装样子,走到尸体旁边,“你没事吧!”
同时他看向窗边的高森真澄,疑惑地蹙了蹙眉:“怎么是你?你在雾山的房间里干什么。等等……难道你才是‘送葬银币’?”
1862【乌佐的命令】求月票(◍´꒳`◍)✧
高森真澄从窗边回过身,望着这位在她走上社会后给她提供了模特工作、一路提拔她的猪冢社长。她眼睛埋在发丝落下的阴影里,低声说:“我是‘送葬银币’?你为什么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猪冢次郎看着她的表情,隐约感觉不妙,他警惕地从尸体旁边站起身,防止这个女人发疯扑过来撕咬自己:“难道你不是?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站在这个密室一样的房间里。”
听到他毫不底虚的质问,和话里真切的疑问,高森真澄脑中,忽然浮现出小学时看到的难忘场景——
班里养的那对漂亮小鸟,莫名其妙把自己的蛋推下巢摔得稀碎,自己却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站在孩子的尸体上,一脸无辜地对班里的同学蹦跳着卖萌。
“我曾经像对长辈,甚至像对父亲那样尊重你。之前我推测‘送葬银币’到底是谁的时候,第一个就把你排除了出去。可是……”
高森真澄发出一声绝望的冷笑,她忽然抬手,背在身后的手上竟然握着一把上了膛的手枪。她愤怒地质问:“我为什么站在这个房间里……这不是应该问你吗,‘送葬银币’!!”
轰一声枪响。
不到三米的距离,枪响和血花几乎同时惊起。
子弹贯穿胸口,猪冢次郎一脸震惊,扑通倒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在他心里还只是一个未成年小屁孩的模特,竟然在身上藏了一把枪。
一直到失去意识,他也没想明白,剧情走向怎么跟自己计划的完全不同。
——犬饲要介死后,他就猜到了“送葬银币”的身份,也早就捏住了对方的把柄。
按照猪冢次郎的规划,“送葬银币”明明应该在做完这些连环杀人案后,去约见地点杀掉江夏,或者自杀,一换一把名侦探送走……
可是怎么提前一步,自己先被送走了?
……而且这里面到底有高森真澄什么事?送葬银币怎么想都不该是她啊。
另外高森真澄为什么要叫他送葬银币?他猪冢次郎怎么可能使用这么曲折阴险的杀人手段!
“猪冢先生?!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满头的问号里,猪冢次郎的意识渐渐消失,沉入了永恒的黑暗。
……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载着没什么气的猪冢次郎,呼啸而去。
把人运上救护车的时候,桥本摩耶拿望远镜悄悄观察了一下医护人员的表情。他发现其中一个人悄悄朝另一个人摇了摇头,然后两个人把猪冢次郎运上救护车的动作,就变得虽快但敷衍——看上去,这人八成是没救了。
“怎么说呢。”桥本摩耶放下望远镜,本以为自己会感到恐慌,然而此时内心只有一片暴风雨过后的麻木的宁静,“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出乎意料。”
黑泽和马去打听了一圈消息,带着情报回来了:“听说是被杀人犯发狂带走了,啧啧,这家伙可真够倒霉的。”
“倒霉?”桥本摩耶呵呵干笑了两声,低声说,“确实是吧,不过,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的‘倒霉’。”
黑泽和马一怔,有些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神神叨叨的,有话不能直说?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
桥本摩耶摇摇头,一副不可多言的样子:“我们还是来聊一聊你的下一个队友吧,如果你那位上级嫌我麻烦,我也不介意单飞——另外,既然猪冢次郎已经死了,现在是不是该你做主了?我建议你换成一个人少的地方,但不要选孤岛山庄什么的,就找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居苟着算了。”
“这个再说吧。”黑泽和马挠挠头,“比起下一个躲藏地点,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昨晚猪冢那家伙不是用你的名义,给江夏发了约见的消息吗。你现在一走,被怀疑是凶手怎么办。”
“……”
桥本摩耶猛然想起确实还有这么一茬事,动作一僵,恨不得冲下去把猪冢次郎再鞭尸一顿。
很快他又深吸一口气:不行,不能愤怒,不能冲动,要维持心态的平和……
他在心里匆忙念了一遍自创的防乌佐真经,重新平静下来。
然后思索片刻,果断起身,去收拾行李:“还是走吧。江夏不会找错凶手,他知道我们是无辜的,而且……”
话到一半,他的动作忽然僵住。桥本摩耶瞪眼看着衣服堆里一张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纸条,表情像活见鬼一样。
——那是一张古朴优雅的信笺,酒店统一供应。
而此时,信上只写了短短两行字:
[去聊一聊吧,我对你们之间的友谊很感兴趣。
——Ouzo]
几个气泡一样的可爱字母,落在桥本摩耶眼里,却让他呼吸都快停了。
……只因为这串字母拼成的代号,代表着那个组织里的可怕传说。
哪怕只是这个代号,也能让桥本摩耶心里咯噔一声。而此时,一想到它出现的方式……
桥本摩耶心里简直像新架了一条质量不好的铁路,只剩一串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桥本摩耶:“……”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人住着,就连服务员都不会过来,窗户也为了防止他逃走,被调整成了只能开一个拳头的缝隙,别说人了,猫想钻进来都费劲。
……所以这张纸条,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首先排除自己,自己就算是梦游,也不会写下这种可怕的东西。
那么难道是猪冢次郎,或者……黑泽和马?
桥本摩耶不动声色地藏起那张纸条,缓缓回过头,看向黑泽和马,第1次无比认真地审视着他。
黑泽和马被他盯的背后发毛:“?”
桥本摩耶:“……”
……看着不像。
就算真的是黑泽和马把纸条带进来的,这家伙大概也不是自己主动,而是不小心被算计了。
桥本摩耶:“……”可是能被算计着带进纸条,就能带进毒药,就能半夜发疯进屋掐死他……桥本摩耶毕竟是个刀口舔血的组织成员,脑中一瞬间已经浮现出了自己的一百零一种死亡方式,背后的寒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1863【库拉索不想听】求月票(◍´꒳`◍)✧
另一边,临时空出来的客房里。
江夏望着窗外,远远感受了一下新小弟身上忽明忽灭的杀气。根据杀气状况猜出对方做出的决定后,他心情愉悦地回过身,望着屋里。
高森真澄杀完让自己痛恨的“送葬银币”,粗喘着放下了枪,没再对别人动手。
“对不起,我也不想杀人的。”她死死攥着拳:
“只是看到送葬银币……或者说猪冢社长刚才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小学时,班里养过的一对小鸟。
“那对小鸟平时都很可爱,那天却不知为何摔碎了自己的蛋。当时正值我妈妈离家出走,我爸也酗酒不归,我不知怎么就把摔碎的蛋和自己的遭遇联系在了一起——那副轻轻松松抛弃孩子,好像只是丢掉一片垃圾的无辜样子,让我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恨意。
“对猪冢先生开枪……也是和那时完全一样的心情。
“他给了我工作,给了我如今优渥的生活。我一直把他当做改变我一生的恩人来看待,渐渐出名之后,其他公司、甚至还有星探对我抛了无数次橄榄枝,我都没有理会,就专心在这家半大不小的公司里,当一个吃青春饭的小模特……我以为我是在认真报恩,谁知在他眼里,我依旧只是一个能被随时抛弃的东西。”
佐藤美和子虽然听出了她悲忿的心情,但有些地方却没弄明白:“等等,你是想说,猪冢社长才是那个连环谋杀了三四个人的‘送葬银币’?可是你今天……”
你今天当众持枪杀人,还出现在了雾山小夜子死亡的密室里,不管怎么看,送葬银币都是你自己吧。
佐藤警官原本想这么说。
但某种警察的直觉,以及高森真澄话里的坦诚,让她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
于是片刻后,佐藤美和子悄悄转头看向旁边,用目光向江夏求助:翻译一下!你一定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对吧!
幸运的是,侦探收到了她的求救信号。
江夏回过神:“高森可能是想说,虽然那些人的确是她动手杀掉的,但这一切并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而是有一个藏在幕后,自称‘送葬银币’的人威胁她这么做。那些‘寿衣’应该也是送葬银币准备的,毕竟高森没有太多设计经验,她自己做不出那样的婚纱。
“威胁者为了逃避法律惩罚,肯定会想方设法在高森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出于某种原因,高森在被威胁的过程中,突然发现‘送葬银币’是她尊重的猪冢社长,所以她感觉自己被利用、背叛和抛弃,愤怒之下当众对猪冢社长动手了。”
高森真澄回过神,这才顺着江夏平稳的声音,意识到自己竟然漏讲了这么重要的事。
她连忙点头:“我……我被‘送葬银币’抓到了一些把柄,算了,事到如今我就直说吧——三天前,我的前男友来勒索我,被我杀掉了。‘送藏银币’拍下了我的抛尸现场,他就是拿那个威胁我杀人的。”
佐藤美和子:“……”等等,等等!怎么还有一起抛尸案,案子竟然越破越多了!
高森真澄没看出女警花沉稳面色下隐约的崩溃,她发现江夏好像相信自己不是主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继续道:“猪冢社长这几年一直都在用同一种香水,我就是通过他身上的男士香水认出他的!另外……另外雾山小姐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昨晚刚到那个房间就被‘送葬银币’弄晕了。”
“嗯,好,我知道了。”佐藤美和子刷刷在本子上记着。
不过把高森真澄送去附近的警局后,她重新看着自己的笔记:“雾山小姐不是她杀的……这孩子真的没在说谎吗。”
江夏看了看表:“怎么说?”
佐藤美和子翻了翻手下刚才收集的情报:“刚才那个房间的房门锁着,窗户又坏了,根本开不到能容人通过的距离,换句话说,那是一间密室——房间钥匙一共有两把,其中一把在死者雾山小夜子手上,另一把在前台24小时轮值保管。
“你别看这里的房门好像很老旧,但其实能住进这的都是些有钱人,所以安保做得很好,房门钥匙都是带有芯片、无法复刻的电子钥匙。除了当时就在房间里的高森真澄,其他人根本没法进去。”
“不一定,越是看上去像密室的房间,就越容易被动手脚。”江夏看向她,“我有点事,一会儿回来。在这之前,你记得派人去一趟医院。”
佐藤美和子一脸疑惑:“医院?”
江夏点了点头:“就说猪冢社长抢救成功,正在住院观察。”
……
把收尾工作和其他活全都丢给好用的警方之后。江夏准备按照之前收到的邮件,前去赴约。
而另一边。
另一间隐蔽的客房中,两个关系缓和了一段时间的人,此时又开始了无言的对峙。
黑泽和马眼角微跳:“放你出去‘单独’和侦探接触?你还记得我是个看守人吗。”
桥本摩耶觉得这人太死板:“前几天你躺医院里的时候,我不也没少单独跟别人接触吗。”
黑泽和马:“……”还挺有道理……而且发生这种事,上级竟然没有追责,就那么轻飘飘把事情揭过了。这几天他被案子和猪冢次郎烦的晕头转向,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个细节。
桥本摩耶见他不吱声,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你如果实在想去……那就一起吧。”
“……”黑泽和马,“你等等,我跟上面说一声。”
要说这些天跟桥本摩耶学到了什么,那无疑就是有事先报备。天塌下来上司顶着。
另外,正好猪冢次郎的事,也该跟那位神秘的上级汇报一下。
黑泽和马熟练地敲好邮件,发送。
果然不是错觉,这一次,上级的回复依旧很快——以前黑泽和马也跟这位上级有过一些合作,但没有哪次他的回复顺位能变得这么靠前。
黑泽和马点开上级回复的邮件:“……”有一点点开心。
……但也感觉有一点点不妙。
1864【小伏特加·终号】求月票(◍´꒳`◍)✧
两分钟前。
“次郎也没了。”库拉索支着额头,无声叹了一口气,“乌佐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竟然连那么远的东京郊区都要追过去……桥本摩耶到底是哪里不幸吸引到他了?是这种抢夺别人部下的快乐让乌佐欲罢不能,还是越得不到越想要,觉得闲着也是闲着,所以过来杀几个人玩一玩?”
另外……
“少了一个看守人,得尽快找个合适的人补上。”库拉索脑中不断过着各种手下的信息,同时,这一次,她没再给朗姆发邮件或者打电话报备,只是把这个小意外顺手写进了报告里——反正结合前一次的经验,就算说了,恐怕也只会和上次一样,朗姆觉得这只是小打小闹不想放人,并且会觉得她被乌佐污染掉,吃力不讨好。
“可是该选谁呢,而且如果朗姆一直不同意放人,难不成我就得一直损失手下?”库拉索一想到这事,又开始头疼,“虽说死的只是一些外围成员,但有一定能力,保密性又够强的人,数来数去其实也没这么多,但他这两三天消耗一个的速度……过几个月,我手下还有人可用吗。”
这么一盘算,库拉索忍不住有点心疼自己手底下的资源。上司不懂她的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种慢性损失有多麻烦。
“虽然早就做好了损失人手的心理准备,但是……唉,下次还是别找次郎这样的人了,换个废物一点的。”库拉索闭上眼,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名单。
然后一个名字忽然从脑中跳了出来。
——猪冢三郎。
库拉索对这个人印象不深,不过她记得,其实猪冢三郎最初根本没想过要加入组织,但有一次猪冢家两个大哥做任务,被猪冢三郎撞见了现场。
为了不灭口这个倒霉老弟,两人只好当场拉他入伙。入伙后猪冢三郎也没干成过什么大事,就做一点违法的小差事,表达了一下忠于组织的态度。
“真是抱歉,但就决定是你了,而且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库拉索按着手机编辑邮件,垂下的眉眼阴影浓重,如同一个阴险狡诈的冷血反派,“如果这次你能活下来,我一定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
……
黑泽和马跟逐渐黑化的上司沟通着的时候。
桥本摩耶得了许可,独自去了之前猪冢次郎擅自给他约好的地方,去见江夏。
正义的名侦探抄着口袋,站在树下,转过头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乔治先生最近在走背运啊,刚回日本没多久,就接连遇到这么多案子。”
桥本摩耶:“嗯……”……虽然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没记错的话,你回来以后遇到的案子只是我的四五倍吧,侦探真的都对自己经历过的案件毫无b……概念吗。
他在“吐槽”和“不吐槽”之间短暂纠结了一下。
没等想好,忽然听对面的高中生说:“你的本名是‘桥本摩耶’?这和证件上的不太一样。”
“?!”桥本摩耶脱口而出,“你从哪听说的这个名字?”
江夏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在邮件里留下的署名吗。”
桥本摩耶:“……”嘶,这么一说,猪冢次郎那小子确实借口检查,动过他的随身物品,应该就是从那看到了证件,难道那张纸条也是他塞的?
……不管怎么说,凶手那一枪真是没打错!也还好猪冢已经没救了,否则这么卖他的信息,他一定要抽空让这嘴漏的家伙永远闭嘴。
江夏就看到一缕冰红茶冒了出来,又很快自我收割,悠悠飘向地面。
然后被勤劳的雾天狗一把抱住,带回江夏手边。
桥本摩耶回过神,敏锐地察觉了江夏的视线,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怎么了,我身上粘东西了?”
江夏:“没有。”只是沾了一点我的杀气。问题不大,已经掉了。
“哦。”桥本摩耶借这几秒的空档,编好了说辞,试图把假证的事一笔带过,“其实我以前改过名字,现在基本上是在英国用‘乔治’这个名,回国就用桥本摩耶,你习惯叫哪个都行。”
“这样啊。”江夏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这些细节,转而问道,“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桥本摩耶见他这么配合,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只要不是命案或者能危害到别人生命的爆炸案,侦探似乎也不会太刨根问底。
趁善良的侦探没有追问,他连忙挑了个江夏感兴趣的事情说:“也没什么,只是我和朋友在这边休养,却突然遇到了命案,心里实在很慌。毕竟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出门接触警方,很担心自己因此变成嫌疑人,所以忍不住想找你确认一下状况——不过刚才我看到警车把什么人带走了,难道已经结案了?”
江夏的确不介意聊案子,但却像是想到一件事,略微蹙起了眉:“……算是吧。”
桥本摩耶一怔,感觉不对:“算是?”
“嗯。”江夏点了点头,忽然看了一眼周围,好像在确认附近有没有人偷听。
这副架势像是要说什么大事……桥本摩耶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里的铁轨又开始咯噔,心中警铃大作。
然而现在警惕已经晚了,很快,江夏压低的声音传进他耳中:“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过的话吗——你,或者说你的那位朋友,最近总是遇到一些严重的事故,或者频频被卷入命案当中,面临一些生命危险。而不管是警方还是周围的人,都告诉你这只是一些意外。”
桥本摩耶:“……”江夏该不会是查到乌佐了吧,不要啊!我不想卷进你们两个宿敌之间的斗争,你周围为此卷死了多少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虽然表情没绷住,有了变化,但好在那些细微的惊恐,放在当下也还算合时宜。桥本摩耶只能硬着头皮把一个被幕后黑手迫害的无辜市民的形象演到底:“难道……你查到什么了?”
1865【诱捕乌佐】
江夏点了点头,但又很快摇了一下头,好像查到的事让他有些犹豫。
桥本摩耶见状,趁机开口,假装很体贴似的:“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告诉我了!万一我被人忽悠泄露了消息怎么办,你先自己查,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别告诉我,我不敢帮。
江夏回过神,发现他误会了自己犹豫的原因,解释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怕如果说晚了,你也会像以前的那些委托人一样……”
说着他就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没了声音。
桥本摩耶莫名其妙:“以前的委托人怎……!”
话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飞机上,江夏跟他说过的事:在他装成爱尔兰,对江夏诉说自己最近总是被卷入命案之后,江夏曾经说过他并不是个例——这个侦探似乎早就注意过类似的现象,并且一直在暗中调查,只是始终没有找到足够有力的线索和证据。
而在桥本摩耶提出想见一见那些跟“自己”有过一样遭遇的倒霉委托人时,江夏却说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桥本摩耶:“……”这么说来,不听江夏讲他的发现,好像很不吉利。
……可是听了就更“不吉利”了!
毕竟“幸运”和“倒霉”这种事,还能放开胆子赌一把,可是当“倒霉”背后藏着乌佐的时候,有人不讲武德地背后操盘,根本就是十赌十输。
“我……”桥本摩耶纠结的头都快秃了:自己委托的事,有了线索却又不肯听,这听上去实在太奇怪了。如果真的说“我不听!”,那么没准在乌佐之前,自己反倒会先被江夏发现破绽、送进警局,然后迎来灭口的倒霉结局。
可如果听了……会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被乌佐盯上?
……明明一个是正义的侦探,一个是可怕的没有良心的组织干部,可是往面前一摆才发现,对他来说,这两人居然都是致命因素。
桥本摩耶忧愁地抹了一把脸,终于下定了决心。
反正选哪个都有危险,不如先规避眼前的风险,万一死了还能当个明白鬼,他深吸一口气:“你说吧。”
江夏看了看他,似乎对他这种赴死似的表情有些不解。
不过体贴的侦探没有刁难一个刚经历空难又连续遭遇两起连环谋杀案的倒霉人,像没看到似的聊起了正事:“其实也没查到什么重要的事……”他简单说了这起案件的经过,“你觉得这起案子怎么样?”
桥本摩耶迟疑道:“猪冢社长拿捏了年轻女模特的把柄,派她谋杀自己会社的高层、摒除异己,但最后他在细节上暴露了身份,惨遭反杀。真凶自产自销,工具人当场行凶被送进警局,一切都很……丝滑。”
桥本摩耶:“……”太丝滑了。
简直就像爱尔兰先生连着被跳楼的人砸了三四次那样丝滑。
可就是太丝滑了,反而露出了一丝藏不住的剧本痕迹。
桥本摩耶试探着看向江夏:“所以……”
江夏正色道:“所以我觉得,这起案子的背后有一个策划了一切的、编剧那样的操控者,他才是真凶‘送葬银币’。
“而死掉的‘猪冢社长’是无辜的,他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用来及时结束按键的可怜替身。”
桥本摩耶:“……”操控者,编剧……这说的完全就是乌佐吧!
没想到乌佐竟然真的会被侦探揪住马脚……
震惊和紧张之下,桥本摩耶的思维一阵乱飘:“……”说起来,江夏提到猪冢那家伙时,用的是“死掉的”这个前缀,他也觉得猪冢已经死了?
也对,听说是在房间里当面枪击,还射中了胸口,那么近的距离,没死才是撞大运。不过猪冢居然不是当场身亡,还留下了一点抢救的余地……乌佐这阵状态不行?
“而现在。”江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桥本摩耶回过神,就见对面的人朝他伸出一只手。
然后就看到这个高中生侦探,对他露出了报纸上常见的那种标志性的、富有自信的微笑,像是对战友发出邀请:“我和警方已经铺好了网,放好了诱饵,只等那个藏在幕后的家伙闻声赶来——同为被卷入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你要一起过来,看看我们最后能抓到什么东西吗。”
桥本摩耶:“……”
……我不要!!
他盯着江夏那只手,不知为何,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一只凶残的捕兽夹在自己面前悄悄张开。
明明侦探是正义的一方,但可能因为自己是天然与侦探对立的犯罪分子吧……在这个侦探面前,桥本摩耶总有一种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的危机感。
他是真的不想去,各种意义上的不想。
桥本摩耶打算委婉拒绝。
但开口之前,无意间瞥见江夏平静的眼神,以及眼底深处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审视,仿佛一桶冰水迎头浇下,桥本摩耶猛地刹住了车。
桥本摩耶:“……”等等,仔细想想,江夏这种在证据找齐前绝不开口指认真凶的侦探,真的会在幕后黑手落网之前,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如果这时候他不肯参与,转头走了,而江夏又没成功抓到人……那么他立刻就会变成江夏心中的泄密嫌疑人。
——不,更确切地说,江夏根本就是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所以才特意告诉了他这件事!
或许这个陷阱针对的,不仅仅是那个藏在幕后、疑似乌佐的“真·送葬银币”,还有他这个处处可疑的“乔治先生”。
大脑飞速转动,某种求生欲发挥了作用。
再次回过神时,桥本摩耶发现自己已经伸出手,坚定地跟江夏的手握在了一起。
桥本摩耶:“……”
我也不想的。
……但是这个侦探实在太可怕了。
气闷地思索了一会儿,桥本摩耶默默做出总结:都是那几个猪冢兄弟的错,灭口就不能灭快点吗!灭来灭去最后只灭了自己,把侦探留到了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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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远在出差地的库拉索手机一震,收到一条特别标注的消息。
“……”她收起枪,绕过地上的血泊,疲惫地点开邮箱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又是那边传来的消息。黑泽和马:
[那个“乔治”跟着那个高中生侦探走了,然后他们一起上了警车!
他是暴露了吗,需不需要紧急灭口?]
“……”
库拉索先是为“警车”这个词本能警觉,不过很快,看到前面的“高中生侦探”,她又默默删掉刚才打上的字,重新敲上一条:
[不用管。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回完消息,库拉索一边摇人过来收拾现场,一边疲惫地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然后她一脚油门,让跑车扬长而去,贯彻着组织“杀完人就走”的精髓原则。
路上,想起最近接连发来的邮件,库拉索无声叹了一口气:“……”这群部下以前自主性明明都很强,也不敢来招惹干部,有什么事自己就都处理了,可是现在,他们简直像变成了依赖上司的木偶,有事没事都要来问她一声。
偏偏这些事,的确有一点询问的必要。更关键的是,因为部下们身边的某个不确定因素,库拉索又不能回他们“别来烦我、一切自己处理”之类的话——否则谁知道处理到最后,会变成什么灾难片式的场景。
“……话虽如此,他们问得也太频繁了,自己没长脑子吗。”库拉索心里的账本动了,“八成是那个桥本摩耶带坏的吧。这么会坑上司,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活该他被乌佐盯上。”
……
“阿嚏!”
警车上,桥本摩耶一边望着窗外,一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默默揉了揉鼻子,木然思索:“……”谁在念叨我?不会是乌佐吧。
去警局的路上,警车开道,通行无比顺畅。
但桥本摩耶但心情却并不怎么快乐。他小心往车中心的位置缩着,担心被哪个暴脾气的忠心同事从窗外看到,给他一枪当场把他灭口。
桥本摩耶:“……”话说回来,自己一个完全没坐过警车的人,自从为了爱尔兰先生被迫和乌佐沾上边以后,坐警车仿佛成了家常便饭,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回——尤其是离开那架死亡飞机之后。
唯一令人欣慰的就是,他要么是被波及的受害者,要么只是一个无辜路人。虽然途中也经历过一些险些被从天而降的钢刀插个对穿之类的可怕事情,但对比爱尔兰,现在的生活竟然和平的令人珍惜。
……
于是很快,东京角落,爱尔兰也开始打喷嚏了。
不过这一切,都跟忙于破案的江夏和桥本摩耶无关。
到了警局,江夏借了警察一间屋子查看资料,顺便静静等着夜晚降临。
桥本摩耶则坐在旁边,双眼放空,同时正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而且迫在眉睫的问题:用不用告诉组织,乌佐可能暴露,需要灭口?
桥本摩耶:“……”如果爱尔兰先生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很高兴吧,可惜自己手机什么的都还在黑泽和马那里,没法联系他。
至于他自己出面举报……
桥本摩耶心动了一瞬间。
然后默默把这个念头掐死在萌芽当中。
——虽然江夏说他设了陷阱,打算捕捉真正的“送葬银币”……但乌佐真的会那么轻易就咬饵吗。
万一乌佐避开了,然后发现自己在背后悄悄推动对他的灭口。
桥本摩耶忽然发现,比起被组织追责,好像还是被这个恶魔盯上更可怕一些。前者至少死的又快又体面,可后者……
东京的另一个角落。
爱尔兰又开始打喷嚏了。
……
江夏一边感受着冰红茶随机限量放送,一边在这种被丰收气息包围的愉悦氛围中,咔哒咔哒点着鼠标,心情很好。
他找警方借了一台有磁盘插口的电脑,查看着菩陀服装设计公司那几张被偷走的磁盘。
登记着员工身材信息的磁盘,按照日语的名字首字母分类,一共有将近五十张。其中和凶手的目标“鸟丸奈绪子”、“犬饲要介”、“雾山小夜子”相关的一共有三张。分别在“と”、“い”、“き”开头的磁盘里。
这三张磁盘原本被凶手偷走了,但“破案”后,警方却在高森真澄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些丢失磁盘——看上去,凶手在用这种方式栽赃高森真澄。
江夏挑着几张磁盘看了看,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站起身,招呼一旁安静如鸡的桥本摩耶:“去吃晚饭吧,之后我们去一趟猪冢社长入住的医院。”
“医院?”桥本摩耶回过神,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这个临时队友,这会儿应该正躺在太平间。
……
虽然社长和准副社长一波没了,但菩陀设计会社的工作,却并没有停——老板死了固然令人唏嘘,但只要会社还在,工资就会照发。
员工们接触老板的机会本来也没那么多,于是依旧该怎么工作怎么工作,只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人主张放假两天纪念老板,可惜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中高层压了下去。
在这种沉重中透着一丝轻松的氛围当中,一条消息忽然传开。
——因为凶手枪法不行,猪冢社长大难不死,已经救过来了。虽然目前还算是在危险期,但苏醒的几率很高。
“……”
当晚,猪冢社长所在的医院里。
由于开枪的“凶手”已经被警方控制,“送葬银币”也自作自受地躺在了病床上,今晚忙成一团的警方,并未派人在医院驻守。
观察治疗室没有开灯,只有仪器稳定地闪着微弱的光芒。
一片寂静中,一道黑影避开护士的视线,来到猪冢社长所在的病房门口,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
黑影短暂适应了一下黑暗。
很快,他举步走到猪冢社长的病床前。然后目标明确地伸出手,利落地拔断了仪器的线。
维持患者生命的装置被切断,黑影心情复杂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突然有人打开了屋里的灯。
“晚上好,真正的‘送葬银币’。”
1867【华生?什么华生】求月票(づ◡ど)✧
黑影没想到病房门口居然埋伏着人。她吓了一跳,本能一拽旁边的床帘。帘布刷一声拉上,隔开了她和门口众人的视线。
之后她忽然发现一件事,低头看向病床,就见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猪冢社长”,只是一个套了假发的医疗模型。
“猪冢社长没能从抢救中挺过来。本来我还打算找他要张合照的,真是遗憾。”江夏惋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这个侦探边说边朝病床边走来,“之所以散布他还活着的流言,只是为了让‘送葬银币’主动一点自觉现身。现在看来,这种邀请方式非常有效……”
“等等,等等!”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江夏的话。
江夏脚步一顿,回过头,就见一抹耀眼的金发从走廊里蹿了过来。
六条服装设计会社那个金发碧眼的女秘书,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门口。她看上去非常疑惑:“‘送葬银币’不是那个抢救成功的猪冢吗,怎么突然变成别人了?”
“猪冢社长也只是一只可怜的替罪猪而已。”江夏摸摸下巴,打量着她,“说起来,你又为什么深更半夜出现在这?”
“!”金发女秘书被他这么一盯,身上的杀气顿时颤了起来,她心虚地大声说,“我,我们社长都被猪冢会社的这群奇葩害死了,我难道不能过来骂他两声?”
桥本摩耶默默打量着她:“……”这人该不会是听到“猪冢社长”抢救成功的消息,跑来暗杀猪冢次郎、为六条社长报仇的吧。
还真是早来早倒霉,晚到晚被抓。事实证明,有时候遇到讨厌的人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忍一忍,晚些动手,或许那人自己就死了,比如这位吸引了不少仇恨的猪冢次郎。
想到这,桥本摩耶心中不由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之前忍住了,没对这个欠揍的家伙痛下杀手……
话说回来,床帘后面那个被江夏放出的消息钓过来、站着不动的人是乌佐吗?是吗?不是吗?
桥本摩耶:“……”就这么抓到乌佐,总感觉不太真实。而他发现自己既希望这是乌佐,又希望不是……如果是的话,他就不用活在乌佐的可怕阴影当中了。可同时,干部出了事,自己这个就在附近的外围成员真的不会被牵连吗?
而如果不是……
求生欲让桥本摩耶的思绪乱成一团。最终,他决定站着不动,假装自己只是一根被侦探和警方挟持的无辜木桩。
……
把额外送上门的杀气团安置在门口,江夏又继续道:“杀害六条社长和菩陀的犬饲副社长的,是被‘送葬银币’操控的高森真澄,但最后一晚,杀害雾山助理的,却是‘送葬银币’本人。”
佐藤美和子听到他开始推理,立刻取出笔咬开笔帽,另一只手抓住本子,熟练地刷刷记起了笔记。
一边记一边什么不懂问什么:“可是我们发现雾山助理的尸体的时候,那个房间里只有死者和高森真澄两个人,而当时的房间是锁着的,窗户也无法打开,唯一一把钥匙被捏在死者手里,那是一个真正的密室。”
“只是看起来像密室。”
说着,江夏看向柯南。
柯南立刻会意,哗啦取出一件东西:“佐藤警官,你看。”
“?”毛利兰先一步低下头,看到柯南手里的东西,略微一惊,“柯南,你怎么乱拿人家酒店的钥匙!”
“果然……”柯南劈咔一推眼镜,本想露出神秘的微笑,再对钥匙进行一番解说。
然而在他开口前,铃木园子的正义之拳先一步赶到,咚一声敲在他脑壳上:“快还回去!熊孩子真是一眼不看就添乱。”
“……”柯南神秘的侦探气质被咚的敲没了,他抓住差点滑掉的眼镜,“能不能听我说完!”
桥本摩耶忍不住低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孩学侦探学的还挺像,光看前面那一段,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竟然真的觉得,柯南是个正经侦探。
……简直像福尔摩斯故事里的那群小孩游击队一样。该不会是江夏专门培养的吧,这个侦探难道也是福尔摩斯的粉丝?哈哈,真会玩,等毕业了正式走上社会,江夏他该不会还想给自己雇佣一个华生助理吧。
桥本摩耶走神剖析着当代高中生侦探的爱好的时候。
江夏把乱糟糟的话题引回正轨,加快着下班进程:“其实这并不是酒店的钥匙。”
“啊?可是……”佐藤美和子起初也以为柯南偷拿了物证,毕竟这小鬼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但和围观群众不同,佐藤警官毕竟是一个认真查看过证物的警察,她终于发现了不对。
佐藤美和子仔细看了看钥匙的形状,突然明白了:“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钥匙,只是挂上了酒店房门钥匙专用的钥匙扣。”
“没错。”江夏说,“管理再严格的酒店,回收钥匙时也不会一一核对钥匙的孔位是否正确——只要给钥匙换上印有不同门牌号的钥匙扣,就能用它冒充其他房间的钥匙。”
“这就是构成‘密室’的诀窍。”江夏说,“‘送葬银币’在杀害助理小姐的两天前,就借口取材料,从前台借出了助理房间的备用钥匙。
“拿到这把钥匙后,‘送葬银币’立刻将这把钥匙和自己的房门钥匙,分别从钥匙扣上摘下来,互换了挂牌。
“之后到前台归还‘助理小姐的备用钥匙’时,还回去的其实是‘送葬银币’自己的房门钥匙。而助理的备用钥匙,就这么到了‘送葬银币’手里。她可以随时进门、锁门,随心所欲地制造出‘密室’。
“这里的酒店房门风格偏向老式,出门时门不会自动上锁。所以只要不担心丢东西,就不影响‘送葬银币’使用自己的房间。”
佐藤美和子用笔杆挠了挠头:“可是我们去找助理小姐的时候,为了打开锁着的房门,从前台借出了她房间的备用钥匙——那把钥匙,的确是死者的房门钥匙啊。”
1868【你就是乌佐!】
佐藤美和子:“因为涉及到密室杀人案,我们事后特地找前台确认过——前台24小时有人在,那些备用钥匙也都放在上锁的柜子里被严密保管着,出借一定会有登记。根据记录,助理死去当晚,也就是从密室形成开始,就再也没人借走过助理小姐的房门钥匙了。”
“不,我记得有一个人借过。”江夏说,“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大光明地跑去借来了助理的房门钥匙。”
金发女秘书:“……谁这么嚣张。”
跟来凑热闹的大堂经理隐约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下一刻,江夏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身为侦探或者警察,甚至普通的热心路人,在知道一个房间里可能出现谋杀、或者出现尸体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房门打开,排除里面的危险。
“换句话说,在我们发现助理小姐是‘送葬银币’的目标、想进入她的房间的时候,就是‘送葬银币’自告奋勇,帮我们从前台借来房间备用钥匙的时候——从前台拿到钥匙、跑回密室门口的这段时间,是唯一一个能避开前台,把钥匙换回来的时间。”
“去借钥匙的人……”毛利兰想起了当时的场景,惊呆了,“是奈绪子小姐?!可是她,她不是‘送葬银币’第一个谋杀目标吗!”
铃木园子盯着病床旁边的黑影,觉得可以用手解决的事不需要用脑子:“这个简单!江夏都把人钓出来了,掀开床帘看看就知道了。”
“……”
可能是发现病房里无处可躲。
沉默片刻,没等他们动手,床帘掀动,黑影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到了光下——果然是菩陀服装设计会社的高层,鸟丸奈绪子。
一群人或早有预料、或震惊地看着她。
只有一个人成分比较丰富,又震惊又早有预料。
桥本摩耶:“……”这个疑似乌佐的家伙,竟然是个女人?!
等等,爱尔兰先生好像说过,在伦敦的时候,他见过一个很可能是乌佐的人。而根据描述,“乌佐”的外貌是卷发、黑衣、墨镜、年轻男人……和面前这个女人哪哪都不搭。
……可是反过来想,爱尔兰先生面对乌佐的时候都、都变成那个鬼样子了,他的描述不准确,岂不是非常正常?
没准那压根就是乌佐用来误导他的。
桥本摩耶:“……”顺着这个角度,反过来想:乌佐是个直发、套裙、茶色眼镜的年轻女人,好像也说得过去。
不过在这之前,首先,鸟丸奈绪子到底是不是乌佐?
桥本摩耶陷入沉思。
然后觉得好像不管往哪边解释,事情都说的通:乌佐的剧本天衣无缝,而如果没有江夏这个已经察觉到乌佐痕迹的侦探介入,那么事情就会变成猪冢次郎这个“幕后策划者”自食其果,其他人对案件毫无异议,这一起案子,的确会是一桩可以无缝结案的案子——甚至可能还会被当成一个手法有趣的故事,成为茶余饭后的常驻谈资。
桥本摩耶:“……”但现在,有江夏介入,那么情况就变成了两个案件天才的对决。是人都有松懈的时候,乌佐凭什么不能阴沟里翻船,栽在江夏手里?他誓死捍卫每一个干部翻车的权利!
另外,乌佐身为一个干部,虽然肯定有不少部下,但“猪冢次郎没有死”这种纰漏,比起狼狈地让部下收尾,还不如亲自去纠正。所以乌佐真身出现在这,同样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一通分析下来,鸟丸奈绪子究竟是不是乌佐,桥本摩耶不知道。
但有一件事他知道了。
——他是真的很希望被江夏钓上钩的人是乌佐,并衷心祝愿乌佐落网。
桥本摩耶:“……”不知不觉间,这个干部带给他的压力,竟然已经超过了被组织追责……
……
桥本摩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信息,并没有影响到案件的进行。
在他“是”、“不是”、“是”、“不是”的古怪注视下,鸟丸奈绪子从病床边离开,抬起头看向江夏。
门口堵着一堆侦探警察和围观群众,鸟丸奈绪子却没有露出太多慌张的神色,她抬手把鬓角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有些诧异似的:“都围在门口干什么?你们不是跟我一样来探望猪冢先生病情的吗,怎么不进来。”
“?”金发女秘书怒道,“别装了,你这个杀人犯!什么探望病情,你根本就是来杀人的——被你拔掉的电源线还在地上吊着呢!”
“哦,那个啊。”鸟丸奈绪子就连追问证据的方式,都比别的凶手优雅一些:“病床上的猪冢先生突然变成了一个人偶模型,我被吓了一跳,匆忙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拽掉了线。”
“只是一场无心之下造成的事故,你们不会因为这个就抓人吧。”鸟丸奈绪子说,“至于刚才你们说的什么密室手法……那间屋子里有人,也有钥匙,或许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反锁了房门呢。”
桥本摩耶回过神,悄悄看了她一眼:“……”嗯?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倒是有点像乌佐了。
他遵从自己的内心,往心里“是乌佐”的天平上丢了一块砝码。
然后无声退至江夏身后,决定把场面交给神奇的侦探。
不过在江夏之前,那个奇怪的眼镜小男孩倒是又开口了,柯南说:“可是我记得第一天晚上,我曾经在走廊里看到过奈绪子姐姐。你回房间的时候和其他人不同,完全没有‘插钥匙开锁’这个动作,因为你的房间钥匙早在那时就已经交给了前台,没错吧。”
鸟丸奈绪子油盐不进:“没有证据的推理,只能叫‘讲故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这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受害人——我可是差一点点就被毒死了。”
江夏摇了摇头:“只要事先知道杯里有毒,你就有无数种方法能避免喝下那杯酒。‘险些被毒杀’这件事,只是你用来帮自己摆脱嫌疑的小诡计罢了。”
1869【请继续你的乌佐行为】求月票(づ◡ど)✧
“六条社长正想方设法地要把你挖到他的会社,他的位置又正好在你旁边,你对他的性格和心态非常了解。”江夏看着鸟丸奈绪子:
“这种时候,只要表明自己对葡萄过敏,不能喝杯里的葡萄酒,顺便感慨一句‘这么昂贵的酒,真是可惜了’之类的话,对方就会为了讨好你,主动替你喝下那杯毒酒,造成你‘死里逃生’的假象。
“另外,我听说猪冢社长选定的比赛场地有好几个,之所以最后定在了那家别庄,是因为你的提议——那家别庄的大堂经理,正好跟你青梅竹马,知道你对葡萄过敏的事。案发后由他来揭露这个事实并为你作证,就更不会引人怀疑了。”
鸟丸奈绪子深吸一口气,身为一个擅长操纵别人心理状态的人,这种反过来被别人看穿内心想法的情况,让她非常不适。
她只能尽力维持着冷静:“物证,我说了我只看物……”
“物证也有。”江夏拿过一张照片,“你还记得这个吗。”
鸟丸奈绪子定睛看去,发现照片里是一身纯白的婚纱,看上去非常眼熟,正是她按照自己的身材、为自己量身订做的“死亡寿衣”。
鸟丸奈绪子蹙了蹙眉:这身婚纱上没有太粘指纹的材质,就算有,案发后她也当着警察的面,试穿过了这件婚纱,上面留下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也不算奇怪。
所以这个侦探忽然拿出婚纱照干什么?
鸟丸奈绪子谨慎道:“看到了,这婚纱有什么问题?”
“它和你的尺码完全匹配。”江夏说着鸟丸奈绪子听不懂的话,“可我记得当时你说,你没把自己的数据告诉过其他任何人。”
“你是想说,因为我的身材数据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我就是做出这身婚纱的‘送葬银币’?”鸟丸奈绪子莫名其妙,并且觉得这个侦探年纪轻轻记性就不行了:
“我的确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的尺码,但是当时现场也说起过另一件事。我们会社每年会给员工定做制服,测量的数据会放进磁盘,封存在会社总部——只要‘送葬银币’偷到那些磁盘,他就能随时掌控我们会社任何一个人的身材数据,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江夏像是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点了点头:“根据警方事后的调查,你们会社的磁盘一共丢了三张,也就是包含你姓名分类的‘と’磁盘,以及包含另外两个人名字的‘い’磁盘和‘き’磁盘。”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鸟丸奈绪子,眼里的神色是一种让人读不懂的古怪。
鸟丸奈绪子被他看的背后发毛,总感觉有什么事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她终于难以控制住脾气:“你到底想说什么?!磨磨唧唧的,有话就快点说!”
江夏看到她身上的杀气又膨胀了一圈,这才收回悄悄拖长的语调,正经道:“是这样的,‘送葬银币’犯了一个可怜又滑稽的错误——这三张磁盘里,根本没有你的身材数据,只有另外两位死者,雾山小夜子和犬饲要介的数据。”
“……”鸟丸奈绪子愣住了,“不可能!我明明参加了上次的测量!”
“的确,这不是你的问题,问题出在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身上。”江夏拿过一个透明的物证袋,袋子里装着陌生的另一枚磁盘,“这是没有被偷走的‘か’磁盘,很遗憾,你的数据……被一个马虎的职员,错误输入到了这张磁盘里。”
轰隆——
仿佛有惊雷在脑中炸开,鸟丸奈绪子脸色都扭曲了一瞬间:“……”侦探没理由在这种事上骗她,难道真的,真的……
当着她的面,江夏不知从哪摸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在鸟丸奈绪子面前:“这是从这张磁盘里打印出来的资料。”
鸟丸奈绪子有些失控地走近他,一把抓过那张纸。定睛一看,就见纸上,她的名字竟然被写成了“乌丸奈绪子”。
“乌”和“鸟”的念法不同,首字母的一字之差,她的数据就从“と”磁盘里,换到了“か”的磁盘当中。而她居然没有发现。
江夏看着她的表情:“‘鸟’和‘乌’只差了一道横,你们公司的地址又正好在‘乌丸路’,输入数据的人可能是平时看惯了‘乌丸’这个名称,所以在输你的姓氏时,想也不想就把‘鸟丸’输入成了‘乌丸’。
“‘送葬银币’没能从本部偷到你的相关数据,却顺利做出了完全符合你尺码的衣服。根据你之前说的知道你尺码的人只有自己,送葬银币的身份就不难确认了。”
江夏想了想:“另外,你可能还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科技是在进步的,那家酒店的前台也早就装上了监控,为了避免客人看到镜头感到不适,它们装得颇为隐蔽。
“这家酒店只是故意追求老派作风,但并不是真的让内部的科技停滞不前——你知道现在尖端的监控,能把钥匙细节放大到有多清楚吗?钥匙用的久了,和口袋里的其他东西碰撞,上面会逐渐多出细小的磕痕和划痕。你归还和取走钥匙的场景,也都会被清晰记录下来。”
“……”
鸟丸奈绪子脑中一片惊涛骇浪。最终,她攥紧手上的纸,无声低下了头。
输给日新月异的摄像头什么的实属无奈,但除此之外,她居然输在了这种细节上……
“真是倒霉。如果早知道公司里有这样马虎的员工,我可能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鸟丸奈绪子低低叹了一口气,没有像以前的犯人一样噗通跪倒,但看上去也没有了继续狡辩的力气:“策划手法,利用真澄杀人……这些全都是我做的。”
大堂经理看着她,忍不住露出悲痛的表情。
可在场还有一个人更加悲痛。
桥本摩耶无声掐了掐自己的额角:“……”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越说越不像乌佐了……说点乌佐该说的台词吧,算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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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丸奈绪子对桥本摩耶心中的祈祷并不知情。
不过她的态度,倒是很快就从低落中恢复了过来。
鸟丸奈绪子冷冷一笑,看向在江夏的劝说下、同样被警方带到现场“铺陷阱”的高森真澄:“顺便告诉你,让你那个废物前男友去公寓恐吓你的,也是我。”
高森真澄愣住了:“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你乖乖变成我的傀儡,任我操控。”鸟丸奈绪子摸摸口袋,取出一盒烟。她摸出香烟点燃,轻呼一口气,白色的烟雾逐渐弥漫在空气里。
桥本摩耶看着这一幕,略显无神的双眼突然重新亮了起来:“……”像了,又像了!
他旁边,柯南悄悄仰头,望着这个奇怪的人:“……”这家伙干什么呢,莫名其妙的,精神状态看着不太行啊。话说回来,跟这位乔治先生……唔,听江夏说他的日本名叫桥本摩耶,跟这位桥本摩耶先生共乘飞机的那个“爱德华”呢,怎么始终没见他露面?
场外的一切纷纷扰扰,都跟破案进程无关。
江夏向鸟丸奈绪子确认道:“在最后一名死者的房间留下了猪冢社长常用的男士香水的气味,让高森真澄误以为猪冢社长才是威胁者的人……”
“也是我。”鸟丸奈绪子很快整理好了情绪,变得分外配合:
“因为我能确定,只要高森真澄以为藏在幕后威胁她的人是‘送葬银币’,她就一定会用我留下的枪,射杀猪冢社长。
“这样一来‘送葬银币’当场毙命,警方就不会继续追查到我头上。就算警方不觉得猪冢社长是‘送葬银币’,有高森真澄这个确实杀了几个人的‘真凶’在前面顶着,警方也能顺利交差。”
“……”高森真澄呆呆地看着鸟丸奈绪子。
一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完全按照这位前辈的剧本演了下去,并且无知无觉,她就忍不住浑身战栗,好像后知后觉地看到一只可怕的蜘蛛悬在自己头顶,八只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而她却始终没有发现。
高森真澄:“……”如果不是江夏看穿了这一切,那么她可能一直到老、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后半生,竟然完全活在别人的剧本当中。
“可是……”高森真澄不想相信,“可是我当时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开枪之后马上就后悔了……如果我一念之差,不会开枪呢?那时你准备怎么收场?”
鸟丸奈绪子怜悯地看着她:“你会。”
高森真澄讨厌她现在的眼神,虽然畏惧但也梗着脖子质问:“你凭什么确定我会!”
鸟丸奈绪子吐出一口烟,神秘一笑,没有说话。
桥本摩耶心里暗暗点头,垂死挣扎:“……”没错,就是这种神秘劲,就要这种“尔等凡人也配窥探我的领域?”的高冷!
然而没等在心里鼓完掌,江夏忽然开口:“因为你们的经历很像。”
桥本摩耶:“?”
高森真澄:“!”
鸟丸奈绪子:“?!”
江夏看向高森真澄,解释道:“因为你们过去的生活经历很像,心态和性格也有相似之处。在鸟丸小姐眼里,你恐怕就像过去的那个稚嫩的她自己,她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你,所以才能安排出这么周密的剧本。”
鸟丸奈绪子表情微动,眼底翻涌着暗沉压抑的情绪:“……哼,说的就像你亲眼看到了一样。”
江夏忽然说:“你还记得酒店大厅里的那一笼金丝雀吗——那两只被往来奔走的客人们吓到,亲爪打碎了自己的蛋的小鸟。”
随着他的描述,鸟丸奈绪子脑中,随之回想起了那时的场景。
她眼角微动,本能地流露出一丝厌恶。
铃木园子看着她,忽然怔住,脱口而出:“你的反应……跟真澄那时候好像。”
小学时,高森真澄看到那班里两只打碎了蛋的小鸟,也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因为高森真澄一巴掌把鸟笼扇到地上这种事,对年幼的铃木园子来说实在很有冲击力,所以她对此印象极深。
江夏点了点头,看着鸟丸奈绪子:“高森同学那么做,是因为那对小鸟让她忍不住联想到了抛弃自己的父母。你呢,你又为什么露出一样的表情?”
鸟丸奈绪子没有说话,修长指尖捻动,手里的烟渐渐被捏得变了形。
等她噌噌冒了一会儿杀气,江夏才继续道:“我从你的竹马那里听说,小学时,你也经历了被父母抛弃这种事,那之后,你不得不在亲戚家辗转借住,直到后来遇到赏识你的猪冢社长,才终于安定下来。
“这和高森同学的人生轨迹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你跟高森的思维和行动模式也非常相似,共事这么久,你一定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
鸟丸奈绪子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对人性和人心都已经非常了解,没想到竟然输给了一个高中生……如果不是这几天第一次见你,我简直要怀疑你在我周围装了监视器。”
所有凶手,好像都有同一个难能可贵的优点——只要揭穿他们的动机、看透他们的手法,他们就会知无不言,又好说话又配合。
这一次,没等江夏再说什么,鸟丸奈绪子主动道:
“就像真澄曾经有过一个垃圾前男友一样,我的过去,也曾经遇到一个那样的人渣。
“9年前的那个晚上,是一切悲剧的开端。那时我刚被破格提拔为菩陀的首席模特,众人都围在我身边祝贺,我也以为我会与之前那种凄惨的漂泊生涯彻底诀别。
“可是这一切都被那团垃圾打破了——走秀过后的当天晚上,我那个前男友就找上了门。”
“分手之前,我半是被胁迫,半是无奈,跟他一起做了不少违法的事。他以此为要挟,找我索要巨额的封口费,然后……”鸟丸奈绪子叹了一口气,“然后我手边正好有一只花瓶,就拿起来给他开了个瓢。”
默默听着的佐藤美和子:“……”又一起潜藏多年的杀人案……工作究竟为什么会越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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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丸奈绪子想起那死在自己手下的第一个人,无声叹了一口气:“等回过神,我那位头脑脆弱的前男友,已经死在了我家玄关。
“我当然想过要向警方自首,但一想到我终于变好的生活,居然要因为这种垃圾重新落回泥潭,我就无法接受。
“所以思索很久,我决定悄悄把尸体处理掉。但才刚拖着它出门,我就迎面遇上了碰巧来找我的猪冢社长。”
鸟丸奈绪子神色复杂:“被他撞见,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完了,谁知道他居然……居然没说什么,也没有苛责,反倒帮我一起处理了尸体。”
桥本摩耶:“……”原来如此。对外围成员来说,处理尸体也算是常做的基础工作了,难度就像出门倒一趟垃圾。
随手处理一具尸体,就能留下一个很有潜力、并且会因此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这对他们来说算是很划算的买卖。
……可是有一个问题。
如果鸟丸奈绪子就是乌佐,他怎么会需要猪冢次郎那种人来给自己帮忙?
桥本摩耶心里腾的有了不妙的预感,连忙往乐观的方向思考:九年时间,足以把一个年轻人变得面目全非,也能让一个稚嫩的天才成长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鸟丸奈绪子经过这件事,意识到不留痕迹的杀人手法才是最棒的,所以她开始钻研案件、编写剧本,然后又逐渐觉得猪冢次郎这个带她入门的人也是一个威胁,所以就把人杀掉……可恶,编不下去了!
……难道她真的不是乌佐?
旁边,鸟丸奈绪子终于忍不住看了桥本摩耶一眼:“……”从刚才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在用奇怪的眼神瞄她。那眼神变幻莫测、大起大落,复杂到连她都有些看不明白。可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人……真是奇怪。
世界上的怪人有很多,鸟丸奈绪子倒也没为此纠结太久,她继续道:“猪冢社长拯救了我,我当时决定这辈子都要在他麾下报答。
“之后我不再做模特,而是成了他身后的幽灵设计师,以他的名义设计出一件件婚纱,还帮他……帮他打理各种业务,让会社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虽然这和我以前设想的人生前路并不一样,但毕竟是为了报恩,我就这么默默干了下来。”
“可是前不久……”鸟丸奈绪子平和的脸上逐渐多出一些藏不住的杀意:
“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碰巧听到猪冢社长在和犬饲要介交谈,猪冢社长打算把副社长的职位正式交给他。
“只是职位就算了,可他们居然还聊到了我杀人的事——社长居然把那件事告诉了犬饲要介,我跟犬饲要介一直很不对付,猪冢社长明知这一点,却依旧把我的把柄送了过去!”
“我那么信任他,比对父母更加信任,可是在他眼里,我大概只是一个他拿来发展普陀会社的好用工具。只要他遇到另一个合意的部下,就能随时像丢垃圾一样扔掉我。”鸟丸奈绪子冷笑,“既然这样,那我偏要用最适合我这种垃圾的方式,把他最在意的会社弄到手。”
……
虽然事情背后好像还另有隐情,但这件事里的当事人,除了鸟丸奈绪子全军覆没,警方想继续追查也难有办法。
好在案子总算是破了。
警方带着主动交代了罪行的鸟丸奈绪子离开。
江夏目送着他们走远,然后顺路来到走廊尽头,透过窗户往下扫了一眼。
人鱼飘到他肩上,也望着那边,抬手比划了一下,提醒他一会儿记得带着同学在附近散散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带的杀气团,密度比别处高了许多。
“杀气多很正常,毕竟……”江夏思索着,手指在窗台上无意识地敲了几下,“不过质量也就那样,不值得特意过去一趟,你跟上看看状况吧,要是掉了鬼或者杀气就带回来。”
说着他就拎起人鱼丢了出去。
然后在回头鬼骂骂咧咧的拍打中,回到楼梯口,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
正好这时,沿着楼梯跑上来一群闻声赶到的记者。
看到江夏,这群已经跟他混熟了的案件记者眼睛发亮,饿虎扑食似的围了过来:“听说那起设计公司高层灭门案有了转折,真凶另有其人?”
“高层灭门案?这是你们给这起案子起的标题?”江夏笑了一下,“如果是这样,这起案子的名字可以改一改了——真凶作案的手段,你们一定很感兴趣。”
记者们:“!”
江夏三言两语讲完了案件情况。
虽然听的是简略版,但记者们还是忍不住一边听一边啧啧赞叹。等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取好了新标题:幕后剧本家落网!——看似圆满闭环的案件,只是一出事先排好的舞台剧,真相如何请看xxx
桥本摩耶偷瞥了一眼他们的笔记本一边麻木,一边又忍不住条件反射的大脑转动:“……”像了,又像了……这几个形容词的确让人能轻易联想到那个可怕的家伙。
唉,如果是真的该多好。可惜乌佐应该不会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被抓进监狱吧。
记者们走后。
江夏看了桥本摩耶一眼:“怎么了?心情突然变得这么差。”
桥本摩耶没精打采,忽然想起什么,他试探着问江夏:“这是你想钓的猎物吗?”
“如果以堪破这起案件为标准的话,是。”江夏蹙了蹙眉,“但是这么粗心大意……跟我印象中的‘幕后黑手’还是差了些标准。”
果然不是吗……桥本摩耶心情顿时更差了。
但他还是想礼貌性地挣扎一下:“其实你说的前台摄像头,是唬人的对吧。我见过那个摄像头,装的角度正好能拍到客人的面孔,但是取钥匙还钥匙的时候,客人手的位置却会被前台的背后挡住,另外存放钥匙的地点也在同一侧,整个存取过程中,摄像头根本不会拍到钥匙。”
江夏看了他一眼:“你观察力不错啊。”果然很有当侦探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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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本摩耶叹气:“还有磁盘,想拿这个定罪,首先要确定菩陀会社存放磁盘的地点真的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否则这段时间,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带着手提电脑进到过房间,或者那个负责输入数据的员工记下了鸟丸奈绪子的数据,那么能做出婚纱的人就不止她一个了——总的来说,这依旧是一场几乎没有瑕疵的操控。”
……所以那个被警方拉走的女人还是有可能是乌佐,没错一定是这样!
江夏却摇了摇头:“失误就是失误,不能用‘几乎没有’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掩盖过去。不想被警察抓到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在整件事中完全不被注意到,否则只要被怀疑成凶手,被当做重点调查的对象,就一定能找出相关的物证。
“比如猪冢先生那种昂贵的同款香水,比如‘寿衣’原料,比如弄晕高森真澄时使用的药物……沿着获取或丢弃它们的渠道调查,不难找到相关的痕迹。
“另外,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听到鸟丸奈绪子告诉警官,说高森真澄的前男友其实是她杀的——高森真澄当时太紧张了,没有一击把人打死,而是在那个前男友晕倒后就匆忙去了商场。她走后鸟丸奈绪子溜进他家拍照,发现前男友没死于是帮忙补了刀。这个过程同样会留下很多物证。”
他每说一句话,桥本摩耶就肉眼可见地蔫上一点,最后连背都弓了下去,失望地捂住了脸:“……她为什么要犯这种错误。”
江夏好像也有些欷歔:“打败一个精密天才的,居然只是一个偶尔犯迷糊、看错了字的普通社员,这么说来,的确有些讽刺。”
“不过说到底还是鸟丸奈绪子自己的失误。”江夏回想起这次的案子:
“既然在她的计划当中,‘送葬银币’是猪冢社长,那她就应该扮演彻底——只要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剧本当中,那么‘送葬银币’就不知道鸟丸奈绪子的身材尺码,他只有打开那张磁盘、看到数据,才能对照着上面的数据,制作给鸟丸奈绪子的‘寿衣’,在这个过程中他就能发现磁盘上面数据的错误……虽然最终也还是会暴露,但至少不会输得这么难看。”
桥本摩耶转头看着他,不知为何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吓人,而且这个分析的视角……怎么像是比那个剧本家还要了解她自己?
一道念头忽然在他脑中划过。
然后又被桥本摩耶当场掐死。
桥本摩耶:“……”不不不,绝无可能!
看看这些警方对江夏言听计从的态度,再想想乌佐那么迫害爱尔兰先生也没受到任何惩罚,如果这两个真的是一个人……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而且自己早就从各方面推测论证过了,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比自己杀了爱尔兰先生篡位的可能性还要渺小。
桥本摩耶:“……”而且侦探嘛,除了观察力,还必须有一定的想象力。自己带入犯人视角、揣摩罪犯的心思,这是很正常的操作,他以前看过别的侦探破案,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步骤。
一定是案件才刚结束,江夏还没从那种沉浸式思绪中走出来。
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通,桥本摩耶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终于又渐渐消了下去。
……
两个人各想各的,走到了楼下。
医院门口,警车已经载着两个年轻女人去了警局。
佐藤美和子倒是还没走,她毕竟经手过不少案件,此时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点问题。
看到江夏过来,疲惫的警花叹着气跟他诉苦:“菩陀公司的那些身材数据是两个月前输入的,因为也不是什么机密,磁盘没放在保险箱,房间里也没装摄像头,只有门口放了一个。我们得把所有经过那里的人列个表,挨个调查……这公司怎么那么多人啊。”
江夏:“不用太担心,我看她挺配合的,而且……”
而且如果鸟丸奈绪子到不了警局,那这些琐碎的事,就更不用犯愁了。
……
夜色深沉,前往警局的警车上。
鸟丸奈绪子垂着头坐在警察旁边。
路过一片狭窄的街区时,她抬起略显无神的双眼,余光暗中扫过两侧的小巷。
就在经过一处巷口时,拐角处忽然窜出一辆改装车,重重撞在了警车侧面,车辆被撞得转着圈漂移出去,头尾在粗糙的墙壁上剧烈摩擦出火星,跟在后面的那辆警车也没刹住,一头撞在了改装车上。
三辆车撞成一团,鸟丸奈绪子所在的警车车身轰然巨震,驾驶座安全气囊弹出,司机咚一头撞上去,眼冒蚊香地失去了意识。
鸟丸奈绪子所在的位置并不是撞击点。她被两个人夹着坐在中间,又有安全带,提前躬身保护自己,反倒没太被波及。
车辆稍微停下的一瞬间,鸟丸奈绪子咬了咬牙,按开安全带的卡扣,脚在座位上一蹬,猛地撞开有些裂纹的窗户,打了个滚落在地上,然后猫着腰朝早就看到的躲藏地跑去。
几乎同时,改装车的司机踢开门跳下了车,他趁警察都还在发懵,提枪来到鸟丸奈绪子所在的警车旁,往后座一看,懵了:人不见了。
看到另一边碎掉的窗户,司机好像明白了什么,快步朝那边追了过去。
改装车被他丢在了原地。
后面那辆警车里,高森真澄抱着脑袋,晕头转向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然后悚然一惊,吓得声音都变了:“炸弹,那辆改装车里有炸弹!我在帝丹国中见过同款,是定时的很快就要引爆了……快跑啊!!”
“!”
车里的警察不疑有他,经验告诉他们,不能小瞧每一个东京市民在这一方面的见识。
三个警察迅速踹开有些变形的门,跳下了车,还很讲义气地跑向受撞击更严重的前车,打算把脑袋发晕的几个同事们从车里拖出来。
“嘶,轻点,我腿好像骨折了!”后座上的警察脑子一片混乱,“对了,犯人跑了!那个蒙面的家伙追了过去,而且他手上好像还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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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们忙着救同伴的时候。
高森真澄也匆忙的从车上跑了下来。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几个警察的注意力全都不在自己身上,而且鸟丸奈绪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高森真澄:“……”那个女人……跑了?
那我要不也……
这个念头忽的从她心中闪过。
然后变得越来越具现化,越来越清晰——比起在牢里耗费完剩下的青春,就算马上要被抓回来也好,她想最后自由地看看外面的世界。
高森真澄小心望着几个警察,退了一步,又退一步。
然后攥紧手上的手铐防止它发出声音,猫着腰悄悄地转头就跑,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
警察们终于把晕倒和断腿的倒霉同伴抬下了车。
他们麻溜地跑到不会被炸弹波及的地方,同时联系警局让他们派人处理炸弹。
打完电话,小警员犯愁地挠头:“这案子怎么回事,我们捅了犯罪窝了吗。前面的两起杀人抛尸案就算了,今晚这个炸弹犯又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稍微年长的警员叹了一口气:“有点荒唐,但是好像又有点合理——你忘了吗,真正的‘送葬银币’,那个看着很知性文静的女人,她可是靠自己搞到了一把枪。虽说能弄到枪的也可能只是普通罪犯,但是……”
话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个‘送葬银币’呢?!”警员腾地起身,“另一个,另一个怎么也没了!”
其他警察:“!!”
他们远远往警车里瞄了一眼,没看到有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糟了,她们跑了,快去附近找!”
……
夜色幽沉。
警察们想起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伙敢随地动用炸弹的持枪恶徒,不敢贸然分散寻找。
思索片刻,他们干脆留在了现场:“那辆撞了我们的改装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阻止无辜民众贸然接近车祸现场也很重要!恰巧这里有三四个巷口,除掉伤员,咱们一人一个,正好把关。
“至于那些歹徒,反正已经跑了,还是等更专业的搜捕人员帮忙吧,我们什么东西都没带,贸然过去也只会添乱。”
其他几个警员郑重点了点头,接下了把守巷口这个重要的使命。
而另一边,在敌人的无声帮助下。
猪冢三郎得以和他带来的几个同伙分散开,寻找那个跑掉的菩陀会社实际二把手,鸟丸奈绪子。
“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溜下车的,反应真快。”猪冢三郎一边忙碌寻找,一边念念叨叨地嘀咕。
他设想的剧本非常丝滑:开车过来把警察撞懵,一枪打死后座上的鸟丸奈绪子装成同伙寻仇,然后引爆改装车、抹消自己的一切痕迹,再匆匆乘坐同伙的车辆离开……
毕竟是个有人教有人带的外围成员,猪冢三郎在大哥猪冢太郎和猪冢次郎的言传身教下,业务熟练,类似的事已经做过不少次,车辆人手都是现成的。
可偏偏鸟丸奈绪子反应太快,突然遇袭也没呆住,反倒以比警察还要快的反应速度逃走了。
“这下麻烦了,这种小巷最方便藏人,再过十几分钟,条子那边的车就会过来……”
灭口工作一旦脱离常见的模板,猪冢三郎心里就忍不住咯噔:“鸟丸奈绪子应该也接触过二哥的不少事,她落网了,会不会导致组织的事泄密啊。她又是二哥的员工,要是这么连坐下来,一个公司都血流成河……”
猪冢三郎越想越觉得不妙。
然而此时,大哥不幸去了天堂,二哥在他的概念中还在医院躺着,全都帮不上忙。
没法靠喊“大哥!”“二哥!”解决问题的猪冢三郎思索片刻,觉得这种涉及泄密的事,有理由找上司。
于是他点开邮箱,头一次颤颤巍巍地主动给那位前不久联系过他的神秘上级发去了消息。
……
另一边。
库拉索刚刚加急处理完一个叛徒。
她回到藏身地,冲洗干净身上的硝烟和鲜血,有些心累地回到休息室铺开毛毯。然后她撕开薯片袋,随手拿了一部没看过的电影,打开家庭影院,想放松一下疲惫的心灵。
可是才刚窝进毯子里,开场画面还没过完,手机嗡嗡的震了一声。
库拉索:“……”
……这种没有固定休息时间、不能错过任何一封邮件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心里低骂着,手却还是只能伸过去摸索到手机,拿起查看。
点开一看发件人,库拉索的头更疼了:“……”猪冢三郎没事找她干什么,乌佐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叹了一口气,只好暂停下电影,点开邮件。
猪冢三郎的画风,和他那两个倒霉的大哥不太一样:可能是那两个人越长越歪,到了猪冢三郎这里教育收紧——跟两个上完职高直接就业的哥哥不同,猪冢三郎一直读到了大学。
这种事在库拉索看来有好有坏。
而放在当下,比较明显的缺点之一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种大学出来的家伙写邮件总是啰啰嗦嗦的,前后冗长的敬语姑且不提,中间那段也总是要理个前因后果出来,把事写得明明白白,争取一封信能搞定的事不用再发第二封。
库拉索跳过前后的废话,一边带着杀气嘎吱嘎吱嚼着薯片,一边努力挑有用的内容看。
[您之前让我交接的看守任务,我已经抵达任务地点附近了。只是那位黑泽先生说被看守人目前不在,让我不用着急过去,等警察走了再说。
所以我花时间处理了一点点私事。
听说我二哥猪冢次郎奇迹般地重伤好转,我打算去探望,却意外发现医院附近有很多警察。
我担心警方发现了他在帮组织做事,所以带了几个兄弟过去,打算在最差的情况下,伺机帮组织灭口,解决泄密隐患。]
“伺机帮组织灭口?”库拉索眼眸微动,很快明白了这个外围成员的小心思:灭口是假的,猪冢三郎的真正目的,大概是在猪冢次郎被警方控制之前把人偷走。这样还有机会整容转成不能见光的地下成员,也算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