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她还是走了
德阳心里紧缩,抱着胤玄加了力气,胤玄抬头看看她,从棉帕里伸出手怕拍她的背。
“二姐,她该死,虞姜杀我阿姊,那我杀她妹妹也是合情合理的,没做错什么,而且大姐夫和小侄子的债还没有讨回来呢。”
德阳微微一抖,急忙捂住他的嘴:“隔墙有耳,不可胡说,这话不能和任何人说知道吗?”
胤玄站起来:“怕什么?一命换一命,她敢做就要敢当,阿姊受过的罪,我要一样一样的还给她。”
他喊的声音大,德阳急忙抓起软枕把他拍趴下:“发什么疯?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吗?”
胤华出声了:“姐,这事你不要说出去,也不要告诉苏鱼,这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好不好?”
朝姒默了默,趴在胤华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眼巴巴的看着德阳,就像是在帮胤华求情一样。
德阳站起来,把他们的衣服取下来放在榻上,伸手说道:“丫头,让他们穿衣裳,我们去瞧瞧嬷嬷可把汤熬好了。”
这些年,她所经历的事情够多了,虽然一时难以接受,却也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就算他们不动手,安荣也活不长,把柳絮枕放进安荣的马车内时,她就已经准备好等候安荣的死讯了,只是没想到会由胤华这样说出来。
回到寝宫等胤华和胤玄来了,嬷嬷忙把熬好的莲藕排骨汤端上来给他们暖身。
四个人喝的都很沉默,心里都压了事情。
喝了汤,德阳替他们擦了药才让他们去昭阳殿。
女帝早已经下朝了,换了衣裳就在昭阳殿内等着他们,因着没什么政事,所以胤华和胤玄到的时候她正在煮茶。
行礼之后,女帝招呼他们过去:“事情办完了?一去一个月还把人都赶回来,等你爹你仲父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胤华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茶,鼓足了勇气才开口:“母后,您节哀。”
女帝一愣,正往茶里加料的手顿住,本就憔悴的神情越发没了精神。
“她还是走了?”
胤华跪下来,胤玄也跟着跪下:“我和小弟不愿意放过妙常,就跟着到了南蛮,结果南蛮只派了两百人迎亲,还都是低阶军官,一路颠簸,安荣身子越发不好。
进入南蛮的第三天,车队被南蛮山贼袭击,嫁妆尽数被抢,妙常失踪,我们找到安荣的时候,她已经被马贼...儿臣无能,不能带她回来,只好将她葬于南蛮山野,母后处置儿臣吧。”
他说完,女帝只是目光复杂了看了他一眼,后又把目光落在胤玄身上,微微闭眼,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轻叹:“她身子本就不好,何苦再受这些苦楚,人都没了,还是清静些的好。”
胤华吃不准她的意思。
她似乎知道安荣会死。
又似乎猜到了安荣真正的死因。
可却又这样说,用意让人太难琢磨了。
胤玄没仔细琢磨,而是当即说道:“母后,南蛮轻视四姐在先,纵容山贼辱杀四姐在后,还请母后敦促王献派兵震慑南蛮给东川一个交代。”
第一千两百章 严刑范郁
他们的意思都很明白,那就是杀了安荣让王献和南蛮狗咬狗。
女帝闻言,抬手揉了揉胤玄的头:“你们还小啊。”
她站起来,脚步有些微微踉跄,她身边伺候的人忙扶住她慢慢往外走。
胤华跪行几步眼睛微湿大喊:“母后,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难道不能死吗?”
女帝停住却没回头,声音叹息无奈:“你们同母不同父,却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
她的心情胤华和胤玄没办法理解,但是她方才的意思他们却明白了。
她知道是他们动的手,胤玄的话更是让她知道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
虽然女帝也曾斩杀手足,可是看着自己年纪尚小的两个儿子也走了自己的老路,她只觉得割肉剜心。
她离开昭阳殿,什么话都没再说。
胤华和胤玄就一直跪着,到了夜里,听到女帝起烧昏迷的消息他们才急匆匆赶过去。
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范郁正在给女帝把脉,胤华进门就道:“范太医,你跟我出来,其他太医先看着吧。”
范郁被他点名,心里一慌忙跟着出去,胤玄眼珠子一转也钻了出去。
没一会儿胤华就进来了,却不见范郁跟着,许晖南也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小心的给女帝瞧了,和其他太医斟酌着写了药方,等着范郁这个院判回来敲定。
胤华拿过来看了看就说道:“自现在起,许晖南就是太医院院判,你来决定吧。”
许晖南心里一紧,面不改色的应了着人去煎药。
等德阳服侍女帝喝了药胤华才抽空出来,趁着夜色去了废宫。
夜里的宫巷十分骇人,胤华也不觉得害怕,推开一道废弃的宫门进去,里面已经有禁军拿着火把等候了。
进了废弃的宫殿,一眼就看见已经皮开肉绽的范郁,边上还绑着他的老娘和发妻。
许亚凌放下手里的鞭子见礼:“殿下,他还是不招。”
火把的微光昏暗,胤华的脸也隐隐藏在黑暗里,他背着手,手指轻轻微点,声音平静如冰:“范郁,人参和麻黄是好东西,你老娘应该没吃过才是,来人,给她灌麻黄水和人参汤,在边上多加些火盆,别让老人家受了寒。”
范郁气息奄奄,却是挣扎着求情:“殿下,殿下,臣的老娘年老体虚,不可大补啊,还请殿饶命,饶命啊。”
胤华没心软,微微一招手,就有内侍端着泡着麻黄人参的滚烫热水进来,一瓢浇下,范郁的老娘疼的嗷嗷大叫大哭。
胤华就像是没听见一般,又走去范郁发妻面前,忽视她毒视的目光说道:“你还有孩子,只是胤玄去晚了没抓着,真是可惜了,不过胤玄的性子,他要杀谁可不是躲就能躲过的。”
妇人大骂:“私设刑堂,你贵为公子,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是管束你们的,在这里,它管不着我。”胤华很冷漠:“把白玉龙拿上来。”
这下内侍不敢动了,而是飞鹰骑亲自拿上来的,许亚凌好奇白玉龙什么东西,伸头一看,差点把早饭吐出来。
第一千两百零一章 王夫与女帝的骨血
罐子里密密麻麻都是白色的蜈蚣,窸窸窣窣爬动的声音让人酥到了骨子里。
胤华用筷子夹起一条,蜈蚣在筷子间痛苦的扭动着身体,数不清的爪子挥动不止,妇人的眼睛睁圆满是惊恐,范郁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白玉龙自小以血肉喂养,一只虫子可吃完一斤肉,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只,你猜猜你夫人够几只虫子吃?”
范郁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妇人已经吓得厉声大叫:“你说啊,夫君,你快说啊。”
范郁仍旧不出声,胤华扬手就把手里的白玉龙丢在了妇人身上,嗅到了血肉的味道,白玉龙立马寻味钻进妇人的衣服里。
一口咬下,妇人疼的厉声大叫浑身抽搐,让人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敢抓你,就说明你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是想让你老娘妻儿都好好的,最好就听我的。”
胤华放下筷子:“虞姜公主有孕,你是她最信任的太医,多给她些开胃健脾的安胎药,安国公府的孩子必须要养好才行,明白吗?”
范郁僵硬的点点头,但是敷衍之意一目了然,许亚凌默了默,对范郁有些同情不起来了。
母亲和妻子这般受苦,他竟然还敢敷衍胤华,难不成虞姜比他老母妻儿的性命还重要?
胤华没吭声,略略等了半刻,殿门就打开了。
一个侍卫进来,交上一只断手:“殿下,范郁的儿子抓到了。”
一直紧咬牙关的范郁看见断手,脸色徒然灰白,妇人和老妇人也齐齐变了脸色。
胤华说道:“我知道虞姜给了你们不少钱财富贵,你们是想把罪过都扛下来,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富贵,只是很可惜,你儿子被抓住了,不说,就等着收他的人头吧,他要是死了,你们范家也该绝后了吧?”
一眼认出是儿子的手,范郁不敢在死鸭子嘴硬,急忙说道:“下官听前太医院判张珣说虞姜公主要找景玉公主的脉案,就借用职务之便找到了,还拿出了女帝的脉案。
张珣死后,下官照料昏迷的景玉公主,听从吩咐给景玉公主服用大补的汤药,并将人参和麻黄掺进景玉公主的药里,想趁着公主产后体虚让她血崩。
可是公主竟然提前醒了,虞姜公主说景玉公主嗅觉敏锐,有可能会察觉到药中不妥,为此让下官不要继续放东西。
可是公主玉体已损,很难再休养回来,而且不可受任何刺激,但是下官敢以命担保,景玉并不会那么快就亡故的,其中还有什么波折,下官也不知道啊。”
许亚凌听的心惊,对虞姜的印象更加坏了。
胤华背在身后的手拳头紧握,后槽牙紧咬才忍住:“女帝的脉案,你们拿了做什么?”
范郁因为紧张害怕呼吸急促,说话也险些变声:“是为了对比女帝的脉案,结果发现景玉公主,其实是王夫与女帝的骨血。”
什么!
殿内的人都惊了,胤华身形一晃,箭步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因为激动和慌张脸色已经不复方才平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一千两百零二章 不能走漏任何消息
范郁脸色涨红:“景玉公主是女帝和王夫的血脉,女帝喝下的堕胎药其实催产药,景玉公主是足月降生的。”
他是太医,从脉案上只知道这些,至于敢肯定景玉是女帝与百里襄的骨血,也是听虞姜无意间提起的,否则他如何会得知当年的事情?
胤华已经慌了,许亚凌急忙扶住他:“殿下,先出去吧。”
景玉是百里襄的孩子而不是韩润文的孩子,这个消息并不是简单的认父,而是事关重大。
许亚凌在官场多年,多少想的明白其中的牵扯。
景玉之所以能在东川朝堂立足,依仗的就是韩润文留下的安州十万大军,也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她是韩润文的女儿,所以在她死后,因为安国公府和景玉得死有关系,安州十万大军才站在了女帝这边。
即便他们依旧不听从女帝调派,可是他们的立场已经足够弹压所有的功勋侯门。
若是现在让所有人知道景玉不是韩润文的女儿,只怕安州十万大军会重新选择,到时候东川就难保安宁了。
把胤华拖出来,他直接蹲在了院子里,许亚凌就站在他身边。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走漏任何消息,还请殿下莫要告诉德阳公主和小殿下才是。”
胤华悄悄抹了一把脸站起来:“既然范郁都知道这些,那虞姜和王献也一定会知道,可他们不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许亚凌想了想:“臣一介武夫,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殿下去问问卫大人或许可行。”
胤华这才想起卫东临那只老狐狸,安州十万大军会站队,必定是江寒主导,那去问问卫东临或许能打听到些许消息才是,一阵思虑后他点了点头。
“范郁因为失职,被革去了太医院院判之职,留下他的家眷,给他最好的伤药,让他按我方才的吩咐去做,要是敢不听,就不必留情了。”
“是,臣知道了。”
猛然知道这些消息,胤华有些魂游天外,神不守舍的离开,许亚凌忙让飞鹰骑跟上去,又进去警告其他人不许泄露消息。
胤华回到女帝寝宫,见德阳还守在边上,看了看静候的太医走过去坐下。
德阳把手里的暖炉给他:“今日才回来,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母后就行了。”
胤华拉住她的手扶膝弯腰:“姐,你想阿姊吗?”
他突然这样问,德阳有些稍稍错愕,与他碰碰头笑了笑:“想啊,你想阿姊了是不是?那等母后好些了,我们去祭拜她吧。”
胤华摇头:“我不想去,我害怕在听见里面有孩子的哭声,阿姊死的冤枉,我不敢去见她,以前不敢,现在更加不敢。”
“傻了是不是?”德阳在他头上重重一弹:“什么哭声,爹不是说了不过是风洞吹进的风吗?”
她当时没有进去,胤华也不和她多解释,而是看着沉睡的女帝说道:“你说母后的心思奇不奇怪?她以前那么容不下阿姊,可阿姊没了之后,却又常常看着阿姊留下的手札发呆。
第一千两百零三章 帝王之家有太多的不得已
她几年来对安荣忽略不管,可是我告诉她安荣死了之后,她又难过的直接生病了,她知道是我杀了安荣,可她又不责怪我,她的心思我真的一点也猜不透。
她是君王,可她也是一个母亲啊,心疼自己的孩子直接表露出来就是,我知道她会难过,可我要是知道她会这么难过,说不定我会放过安荣的。
阿姊没了以后,我看着母后为政事操劳却无能为力,我心疼她却又无计可施,我没有阿姊的魄力,也没有阿姊的聪慧。
我知道凶手是谁,也拿到了证据,可是只要一想起母后反复提醒的时机未到,我就不敢轻举妄动,我怕我做错事坏了母后的打算。
爹和母后应该知道阿姊是怎么死的了,可他们不说,甚至当做不知道,我想不明白,我自问忍不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要怎么去转圜这件事。
姐,我特别害怕哪天母后要是撑不住了,我该怎么护着你,护着胤玄和朝姒啊。”
他说着说着哭起来,干脆抱住德阳哽咽不停。
他现在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也不管是否有逻辑,一味的吐露出来,德阳以为他还在因为安荣的事心里难受,也就安静的听着,也不去嘲笑他哭的事。
沉睡的女帝不知何时被吵醒,胤华的话她听了个七七八八,睁眼看见他在哭,又是难过又是心疼。
伸手拍了拍他,因为起烧而低哑的嗓音带着心疼:“那么大的小伙子了,哭什么?”
胤华一愣,眼睛红红的转过来,与女帝一个对视,立马拉着德阳的手帕擦擦眼睛。
“母后你醒了,可好些了?”
德阳说着就探了探女帝的额头,胤华也凑过去:“母后,你别难过了行不行,我马上去把安荣的尸骨带回来。”
女帝神色倦倦:“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却不能责怪你?”
胤华点点头:“南蛮求亲本就是一个局,母后不允嫁,那南蛮就有和朝廷敌对的可能,母后允嫁我姐,那她就成了南蛮的人质,允嫁安荣,有可能会让王献和南蛮走的更近。
母后不嫁我姐嫁安荣,并非是不疼她,只是她去南蛮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我姐去的话那必定不能安好。
母后因为虞姜和安荣的离心难受,却也不想害她们,可是东川安危与母女之情相比不值一提。
母后为我们手足相残难过,也难过为了东川安宁舍了一个女儿,你是君王,需心系大局,可你也是一个母亲,怀安荣的时候正是你初初上位内乱四起的时候,儿臣知道你心疼她。”
女帝露出欣慰之情,摸上他的头说道:“帝王之家有太多的不得已,但是孰大孰小一定要分得清,母后知道你自己心里也难过,母后当初和你一样。
可你细细一想,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也是一样的,这个位子都要沾血,或许是对手的血,或许手足的血,或许是挚友的血,更可能是父母的血,不管你舍不舍得,该做的时候你就必须做。”
第一千两百零四章 沙场君子
胤华点点头:“儿臣知道了,母后,儿臣对范郁用刑了,他招了。”
女帝默了默:“你自己处置吧,拿不准了再来问我就好。”
胤华都已经把事情办了,那她也不想做马后炮了,而且胤华做事本就生疏,她要是再插手,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瞧他们俩眼底青黑,女帝忙打发他们回去休息,出了寝宫就见天空竟飘了雪花下来。
德阳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把手炉给胤华:“好好回去休息,什么都别想了,明早带上胤玄过来我那里,我让人给你们补补。”
胤华颔首,目送她带着宫人离去才走。
积雪没过膝盖的时候,景玉一行终于到了赢闵的主营。
只是还没进去,就有人把他们拦在了外面,容湛和他们说来说去,守营的士兵就一句话:“军中疫情严重,闲人不得入内。”
没办法,景玉一行人只能在外面等,大雪纷飞,景玉的睫毛上都凝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白霜,厚厚的白狐裘裹在身上,她在雪地里蹲着,不注意,很难发现她。
庄吉得了禀报赶到营门口时,左看右看没发现景玉,还是她动了一下才看见。
“华先生。”庄吉急忙跑出来,看景玉被冻的瑟瑟发抖,心里十分愧疚:“华先生见谅,营地疫症,常山王为防止疫情扩散,不许外人进出,我马上安排人在营地外为先生扎营。”
景玉点点头:“速度快点,太冷了。”
她畏寒,在雪地里呆这么久早就受不了了。
庄吉慌忙让人来搭帐篷,又忙吩咐人拿了些大米出来让他们自行熬粥,另外取了许多的肉干出来。
帐篷一搭好,景玉就守着火盆不挪窝了:“疟疾的来源查清了吗?军中可有治病的方子了?”
庄吉脸色愤然:“是赢甯,几个月前,我们攻克了三城,城中已空,但是有大量的米粮,将士们已经饥困多日,所以就地取粮。
隔夜就有士兵不适,只是当时战事紧急,军中并未注意,可是入城后十日,就有大批将士病倒,军医这才发现军中已经有三成的人马染病。
因为城中粮草已经与军中粮草混淆,即便是筛选了几遍,可是依旧有染病的粮草在,现在是冬季,又不能把所有军粮焚烧,所以拖拖拉拉到现在也没有根治的法子。”
正在熬肉粥的侍卫听见立马问道:“那这个可染病了?”
庄吉忙说道:“这个是上个月刚收的新粮,绝对不会有事。”
侍卫们这才放心的继续熬粥。
景玉喝了口热茶说道:“那可有把生病的人隔离?”
“隔离了,但是因为兵力和士气不足,我们不得不放弃那三座城池。”
“没有了?”景玉惊讶:“你们就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庄吉摇头:“那般龌龊手段我军不屑。”
景玉:“......”
这都死了那么多人还君子呢?
他这样,到让景玉想起和明淮刚认识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挺君子的。
揣着手,景玉琢磨了一下:“收集一下生病将士的粪便吧。”
第一千两百零五章 救赢闵
众人面色惊恐,庄吉更是脸都绿了:“患病将士的...先生何意?”
景玉看了一圈,见他们都看着自己,就连容湛都有些欲言又止,不由的满脸黑线:“我是想提醒你们把病患的粪便处理好,不然这病不会好,想哪去了?”
庄吉一噎,其他人也讪讪低头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
刚刚她那样说,还以为她要用那玩意去泼...算了,是他们想多了。
庄吉走前,景玉又问了他赢闵的情况,等庄吉离开的时候悄悄给了他一只瓷瓶。
“他都快不行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拿去吧,真想谢我就早点弄掉赢甯。”
庄吉很好奇瓷瓶里面是什么,但又很君子的不偷看,谢了景玉就立马回去。
容湛给景玉送粥的时候,猛地看见她在给手腕擦药,边上还摆着带血的匕首,立马就担心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他过去:“怎能划破的?”
“来帮我上一下药。”她把纱布给容湛:“我不是自小服药吗?我发现我的血可以治病,就给了赢闵一小瓶。”
容湛听着觉得很扯,一边替她上药一边说道:“你自小的确服用了很多的药,可是也不能把自己喂成了一颗解百毒的丹药啊。”
景玉也不和他多解释,嘟囔道:“割腕可真疼,那些割腕自尽的人不会疼的跳起来吗?”
她瞎扯容湛也就不搭话了,替她细细的包扎好,又把热粥给她:“吃些东西好好休息吧。”
景玉接过来又问道:“赢甯最近怎么样?可有妃子怀孕?”
“一直没有。”容湛很肯定:“就因为这事,赢甯的王位很不稳。”
景玉想了想:“那也和秦王后身边的阿乔联系一下,问问她是怎么回事,要是赢甯无后,那我倒是有法子帮赢闵一把。”
“好,我立刻去联系阿乔。”
他出去,景玉也就安心的喝粥了。
第二日一早,景玉刚醒容湛就说庄吉来过了,说是来谢景玉的,其余的话也都没有留下。
景玉琢磨着他是想让自己把其他人也救一救,不过没敢开口罢了。
别说他没提,即便是他提了景玉也不会做烂好人,上次在戎族吃的亏已经够大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而且,她把赢闵这个主心骨治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其他人,一来人真的太多了,把她剁碎了熬汤都不能每人你喝一口。
二来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少几个人知道最好,以免将来谁病了都来找她,那她是救还是不救?
为了不给自己日后添麻烦,她还是假装不知道庄吉的心思为好。
吃过早饭,赢闵派人来请景玉进去,容湛不放心要跟着被景玉拒绝了,毕竟容湛要是也病了,那可就麻烦了。
进了主营,穿过半个营地到了赢闵的帐篷,一场疟疾,把原本强健的赢闵抽的只剩皮包骨了。
“怀玉要是看见你现在的模样,大概又要哭了。”景玉调侃了一句直接坐下:“可好些了?”
赢闵也不管庄吉在侧,直接跪下抱拳:“小姨大恩大德,赢闵无以为报,今后小姨有任何要求,赢闵定当赴汤蹈火。”
第一千两百零六章 赢闵的难题
“别别别。”景玉立马蹿起来:“你说话就行,别跪,跪了我有压力,生怕你再和我要血,我身子虚给不起。”
她这般化解尴尬,庄吉感激的朝她一抱拳,随后立刻扶起赢闵:“主子快起来,别让华先生为难了。”
赢闵起身,也察觉自己方才失当,若是让其他人瞧见,只怕又要给景玉惹来麻烦,为此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小姨此来可是奉了郑王之命?”景玉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赢闵也明了了:“郑王得了小姨出谋划策,怎么舍得让小姨离开?据我所知,郑王现在的情形也不是很好。”
“我那哪是出谋划策啊,我只会让郑王堵心,他看我不顺眼很久了,我也不想日日被人惦记着,所以就来了。”景玉坐下来烤火:“而且我来帮你也是帮他,一旦你挂了,那赢甯得了势,中山王的腰杆子一硬,郑王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不过你放心,我这次来是郑王允许的,只不过他害怕,所以我是偷偷来的,不过没有身份的来到也自在,不用顾忌太多,免得郑王找我麻烦给我立规矩。”
赢闵也坐下来:“那小姨在郑国可好?”
“我很好,不过你要先问怀玉好不好,别总是盯着胜败忘了妻儿。”景玉拿出长辈的姿态:“赢甯有那么多的后妃,你有几个?”
赢闵一噎:“先前的人在我出事之后都被除掉了,现在我忙于战事,只有怀玉一个女人,而且她身为公主却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我若是这个时候辜负她,岂不是禽兽不如。”
“幸好你没做禽兽不如的事,否则不仅伤了怀玉的心,郑王也不会再把你当做好女婿了。”景玉喝了口茶:“给我说说你现在的问题,我估量估量可帮的上忙。”
她自信的模样最让人安心,赢闵也就不客气了:“疫症还没有找到医治的药方,所以军心不稳,因着连失三城,士气也很低落,现在即要重振士气,又要早点治好疫病,同时还要防止赢甯反扑,而且混在一起的粮食怎么区分也是一个大难题。”
景玉摸摸下巴:“治病我是没有法子,但重振士气倒是可以想一想法子,你现在式微,赢甯反扑也是一定的事,只是排兵布阵上我不懂,所以你问我没用,至于粮食,现在刚刚秋收不久,征收军粮虽难,可也不是毫无办法,现在的粮食既然区分不了,那就干脆全部烧掉。
你的将士要是知道你为了他们能一下子烧毁所有军粮,他们心中必然感激,不然日日担惊受怕的吃着可能带着疫病的粮食,军心只会越来越不稳,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染病的会是谁。”
一听她要烧粮,赢闵和庄吉都心有不忍。
军粮如命,而且那么多的军粮,烧了太过可惜了。
是否焚烧军粮是大事,并不是赢闵一人就能决定的,所以景玉也不急,等着他们慢慢去商议,又另外说道:
第一千两百零七章 设局馨元
“重振士气,无非就是激起将士的杀伐之心,因为一场疟疾死了那么多人,其中一定有他们的同乡或者朋友,将士们心中不恨是不可能的,只要找到方子把病治好,士气自然重振。”
赢闵琢磨了一下:“看来关键还是早些治好病,想请问小姨可认识好大夫?不怕小姨笑话,我军中的几个军医都只善外伤包扎,对治病也是一窍不通”
“以前认识,只是老人家病故了,我也没什么认识的大夫了。”
说起老太医,景玉心里十分愧疚,老头尽心尽力的帮了她那么多,她却没能护住老头,连茶团也被害了,实在有负当日托付之请。
赢闵面露可惜,景玉又说道:“不过,对付赢甯我倒是有个法子,白氏一族现在是赢甯的重臣,把持秦国朝政,结党营私,赢甯充其量只是个傀儡,去年会盟因为紫夫人的事,国相白契和赢甯的关系出现裂痕,今年又因为乐君夫人的事彻底决裂,我们可以从白氏一族入手。”
赢闵细细一想:“白契是白氏一族的新秀,我曾派人去联系过他,结果被他直接扭送到了赢甯的面前,后面就再也没打过他的主意了。”
“那他的亲族呢?总不能每一个都像他一样吧?”
庄吉说道:“这倒不是,白契有个胞弟叫白越,因为幼年时摔断了腿所以意志消沉,终年赌博贪酒色,给白契惹了不少的麻烦,可是白契却屡屡袒护,为他收拾了不少残局。”
景玉沉吟:“有下手的地方就好,我想想法子着人替你去办,你们仔细赢甯这段时间的反扑和治病的事吧,其他的事我也是在帮不上什么,但要是有问题也可来问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她揣手缩肩认真的想着办法出去,庄吉立马跟上把她送回去。
到了营帐,在火盆边坐了许久景玉才把容湛叫过来:“馨元嫁去秦国也有一年了,赢甯无能的消息早就在秦国传开了,只怕馨元心里也着急,你亲自去联系阿乔,一定要让馨元和白越出事并当众揭发,等把这件事做到了我再告诉你们后面的事怎么办。”
“好,那我立刻就去。”
景玉让他去办的事不会是小事,容湛也不敢怠慢,交代了侍卫们后立刻动身出发。
秦国的天气太冷,刚到傍晚,雪势就变大了,一个火盆已经不能满足景玉的需求了,所以侍卫直接给她弄了三个火盆进帐,她就坐在三个火盆中间,裹着狐裘对着地图瞎琢磨。
她和郑王说是来帮赢闵的,可是赢闵现在最需要的是会打仗的人,而她顶多能用点血救一救赢闵,至于赢闵能不能爬起来把赢甯打趴下,景玉就不能确定了,所以她也算是欺骗郑王。
不过在新郑待了几个月,景玉自问做的事不算少了,人家新郑一年到头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自己去了就那么多的事也说不过去,还是避避嫌的好,以防中山王真的把目标放在自己身上。
第一千两百零八章 给东川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内政
而且她来秦国,也是有另一个打算,秦国内乱,国势不稳,因为怀玉和馨元两个女人,郑国才没有插手,东川则是因为内部不稳定所以顾不上,但是中原的两个大国没法趁火打劫,不代表戎族和鞑子不会。
今年冬日来得早,才十月就落了雪,靠着牛羊活命的鞑子肯定不会安分,有很大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来秦国捞一把。
戎族和秦国有仇,秦国内乱这么久只怕早已经眼红了,要是古达真想要打秦国,那一定会派最厉害的人带兵攻打,照戎族的情况看,也就那个所谓的大殿下打仗有用了,景玉很想趁着这个机会和那个大殿下见一见,结果还没进秦国就下雪了。
即便是有深仇大恨,古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病秦国了,不然翻个雪山就得把兵马折进去,这么蠢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做。
景玉心里难免失望,可是转念一想又坦然起来,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不能见一见那位大殿下,但从戎族传回来的消息应该就快到了,而且待在秦国,少了在郑国是那样的监视,她也能细细的谋划一些事情。
在营地住了两日,景玉就收到了从戎族传回来的消息,赢闵正和一众将领看着成堆的军粮燃起熊熊烈火,景玉突兀的就飙出了脏字:
“放屁,就金莹莹那副模样,她有我好看吗?有吗?不要脸。”
给她消息的侍卫一脸无辜的站在旁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景玉的话。
她不高兴,也不乐意继续看赢闵他们烧粮食了,气呼呼的转身回去,心里却乐开了花。
去戎族的侍卫确定那个大殿下就是明淮,也确定他们的孩子在明淮身边。
对景玉来说,没什么消息比这个消息更让她高兴了。
她很想现在就跑去戎族,但是理智又告诉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东川秦郑都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要周旋于秦郑之间,给东川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内政。
她相信女帝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她必须给女帝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十月中旬的时候,王献抵达临安,在早朝上直言:“安荣公主一行在南蛮边地受袭,索性公主并无大碍,臣得到消息赶去,现在已经将公主平安送达南蛮成婚,女帝大可放心。”
送亲成功,朝臣的脸色各异,有的高兴,有的沉吟,有的苦恼,有的一脸无所谓。
就在这个当口,站在女帝身边的胤华开口:“你撒谎。”
他这一喊,众臣都惊诧的抬头看过来。
胤华在众臣诧异的目光之下跪下:“母后,王将军撒谎,安荣身子不好,还未出临安就日日卧榻难起,儿臣放心不下,于是与胤玄私自跟去,想看着安荣到了南蛮再回来,也好让母后安心。
可是抵达边境交接亲事时,南蛮礼数轻慢不说,接亲也极为寒酸,没有指定的礼官,护卫也只有两百多人,而且护卫看陪嫁婢女的眼神也是满怀恶意,儿臣两人不放心,又跟了几十里,亲眼看见护卫戏玩婢女不说,还看见他们还偷偷拿安荣的嫁妆。
第一千两百零九章 我不会认错安荣的
儿臣担心自己冲动坏了两国大事,就想着见到南蛮大王的时候再当面说这些事,却不想竟然碰上了马贼袭击安荣的车队,儿臣和胤玄受了重伤才找到安荣,可是安荣为保贞洁已经自尽,不仅如此,嫁妆也被山贼洗劫一空。
儿臣两人带着安荣的尸身在深山密林之中奔波了十几里才甩掉了追来的马贼,但是路途遥远,无奈之下只能把安荣埋葬于东川和南蛮边境,这是从安荣手里取下的戒指,安荣已死,王献所说的公主是何人还请母后细查,以防有人李代桃僵。”
他性子稳重,听政一年有余,朝臣们对他的印象挺好,所以听他这一说,当下就对王献生了怀疑。
胤华和胤玄送亲去了一个月,倒是与他说的时间极为吻合,而且把他和王献一对比,众臣还是更愿意相信胤华一些。
从妙常嘴里听到胤华和胤玄也在南蛮出现的消息后王献就有准备了,所以此刻听他这样说起,倒也不慌张,而是坦然说道:“女帝,臣要请罪,南蛮不稳,臣恐送嫁车队出事,所以自作主张找了与安荣公主极为相似的人做替身待在嫁车之上,并安排人保护公主藏在车队之中,所以大殿下看见的公主应该是替身。”
“怎么可能?”胤华大叫起来:“你撒谎,母后,我不会认错安荣的。”
和王献相比,胤华年少浮躁,急匆匆的否定,到让其他人对他的信任少了几分。
女帝微微抬了抬手指止住胤华,脸色适时凝重之后略带几分松快:“你所言是真是假?”
王献看了女帝一眼,倒是有些拿不准她为何这样问了。
按照胤华的性子,只要他确定安荣死了,那就一定会回来告诉女帝,而且方才女帝一直没说话,也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仔细的一阵琢磨,王献十分留意的开口:“过几日,南蛮的使臣就回来临安谢恩,女帝可向使臣问询。”
他都这样说了,胤华也不能紧咬着不放,即便知道他在撒谎,可也不得不等着南蛮的使臣来。
卫东临刚要说话,宁尘就站出来了:“大殿下与安荣公主一起长大,只怕不会认错公主,会不会是将军错把替身当成了公主?此事询问南蛮使臣并不靠谱,臣提议,着使臣前往南蛮,以探望公主之名验视真假。”
卫东临也说道:“臣以为国相所言极是,公主深养闺中,将军认错了也不一定。”
他们俩帮腔,王献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女帝微微斜靠,目光平淡就像是局外人看戏一般。
胤华听到宁尘和卫东临说话之后,底气更足了,也开口说道:“安荣身患肺疾,身在嫁车之中还不能安养,藏身车队其他地方,岂不是越发耗损着心力?”
王献声音冷了几分:“公主之尊,臣不敢认错。”
一直保持中立的许琮站了出来:“女帝,臣以为将军和殿下谁的话可信实在难以求证,但是臣觉得,许嫁公主的目的,不就是和南蛮和好吗?
第一千两百一十章 王献感觉到了威胁
只要南蛮觉得那是真公主那不就行了?派人去证实公主的身份是必须的,但只能悄悄进行,如果是真公主,那必然是好的,但如果是假公主,也不必与南蛮撕破脸皮,先稳住南蛮最好。
南蛮本就是东川的心腹大患,现在被戎族进攻才来与东川结好,一旦戎族不再进攻南蛮,南蛮势必翻脸,到时候东川也不必与南蛮讲理,若是真公主,大可留些情面,但如果不是,东川大可与戎族合作平分了南蛮,也让南蛮知道,什么叫做大国不可犯。”
他这番话倒是和女帝的心思契合了,女帝点点头,却也不说赞同。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没什么可争的,为此继续保持沉默。
宁尘想了想说道:“女帝,那派何人去往南蛮合适?”
女帝想了想,王献这边的人正要自荐就听她说道:“着江寒去吧,他领着俸禄,总不能一直不办事。”
她猛地提起江寒,众臣都是一愣。
江寒执掌安州大军,自景玉入朝之后就一直挂着虚职,平日里不上朝不听政,很多人都要把他忘记了。
王献同样把江寒也是朝臣这事给忘了,所以女帝提起这事的时候,他先是一愣,但立刻警惕起来。
当初他拉拢了江寒两次都没成功,景玉出事之后,江寒分别去了蜀南和肃州几次,王献虽然没发现他做了什么,可是心里总是不安,若江寒真的要去南蛮,那必定是会经过蜀南的,不知怎的,王献感觉到了威胁。
下朝之后,王献心里揣着事回了安国公府,虞姜早早的就在府门口等候,才四个月的身子,她已经显怀了些许,因为每日进补,她的脸圆润了许多,看见王献下马就立刻迎了过来。
“安荣可好?南蛮的大王如何?对她好不好?她的病没事吧?在南蛮可还习惯?”
她问了许多,却都是关心安荣的,王献心里稍显失落,却也明白过来她还不知道安荣已死的消息,于是耐心说道:“她很好,虽然路上出了些小状况,但是平安抵达南蛮,南蛮大王很喜欢她。”
虞姜这才笑起来:“那就好,她只要没事就好。”
王献在她小腹轻轻摸了摸,嘴角微微带起笑意:“你可还好?”
虞姜笑意落了几分:“还行,你进去吧。”
她扶着珠儿要回屋,王献伸手拉住她:“沐沐,你可是受委屈了?”
“没有啊。”虞姜回头笑了笑:“等你回屋了我再和你说。”
王献心里稍感慰藉:“好。”
看着她回去,王献立马往正堂过去。
和安国公夫人说了几句,王献也就立马回屋了,半路上遇见王弼,远远的喊了他一声想叫他过来,结果王弼撒腿就跑,弄得王献一头雾水。
回到屋里,虞姜正在吃药膳,王献坐下说道:“弼儿怎么了?远远的看见我就跑?”
虞姜放下勺子擦了擦嘴:“他在我必经的路上泼水倒油,好几次都差点害我摔倒,现在自然害怕见到你。”
“有这样的事?”王献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可好?可有看过太医了?”
第一千两百一十一章 父子离心
“看过了,喏,范郁新开的药膳。”
王献这才放心:“我来教训他,你安心养着就是。”
虞姜一笑:“和小孩子计较什么?等他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她这么说,王献心里生出欣慰:“你能这样想最好,我待会儿去瞧一瞧他,让他来找你赔个不是。”
“嗯,好。”
她这么好说话,倒不是转了性情,而是看明白了一件事了。
王献是舍不得把王弼送回肃州的,而且王弼的年纪又小,自己要是经常说他的坏话,反倒会让安国公夫人觉得自己心小终日只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就像上次糕点的事一样,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是王弼下的手,即便她差点出事了,安国公夫人和王献也不会相信是王弼做的,后来再被王弼一哭,安国公夫人就越发袒护他了,所以虞姜必须想别的法子。
王弼已经懂事了,现在就日日想着对付自己腹中的孩子,那等孩子出生还了得?不把他除掉虞姜心里着实不放心。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自己表面上做个大气慈善的嫡母最好,在王献面前装装样子也是可行的,背后想怎么收拾王弼背后再说,总归王献时常不在家。
为此,王献去找王弼的时候,虞姜还反复叮嘱让王献别和小孩子置气,端的是温柔大方的嫡母模样。
王献找到王弼的时候,他正抱着自己的木剑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着劈砍脚下的花草,王献走着过去,看了他半晌才开口:“可看书了?”
王弼这才发现他,下意识的一抖就要跑,被王献一把拉住:“站住。”
“啊!奶奶!奶奶!”王弼厉声大叫,对王献的抵触恐惧展露无遗,也不问他的来意,自己就认定王献是来收拾他的,毕竟他去见过安荣了。
王献心里一愣,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心凉,愣神的功夫他就立刻跑了,眨眼间没了踪迹。
王弼狂奔离开安国公府,直接到了宫门口说要见胤玄,结果遇上了出宫的胤华。
即便和王献敌对,但王弼是胤玄的玩伴,胤华对他也没什么看不惯,瞧他蹲在宫门口,过去问清来意就说道:“胤玄今日怕是出不来,回去吧。”
王弼神情失落:“小殿下为什么不能出来?”
“他还没把书看完,所以今日出不来,不妨明日再来?”
“好吧,多谢大殿下。”
王弼沮丧的离开,胤华也不去多问,急匆匆的赶着去通文馆。
十月下旬的时候,咸阳传出一个惊天的消息。
秦王后与人私会被赢甯人赃并获,秦王后被幽禁,白越被杀,白契被贬,白氏一族不满,拒不出兵,赢甯攻势因此减缓。
赢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急急忙忙来找景玉,却听说景玉在营地呆的无聊带人出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景玉裹得严严实实,坐在马背上看着被冻住的长河高声一吟立马抖了起来:“此情此景,想想都冷。”
跟着她的侍卫说道:“主子,风雪太大了,回去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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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一十二章 江寒找来
景玉正要拒绝,结果一阵寒风扑面,她一个喷嚏立马认怂:“好吧,回去回去。”
调转马头,跑了不到二里地,就见一排二十几个白衣人直愣愣的站在大雪之中,脚下身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
景玉吓了一大跳,跟着她的三个侍卫都立刻拔剑把他护在中间,可那二十几个人一动不动,就像是入定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睡着了?”
她示意一个侍卫过去看看,侍卫驾马过去,挥剑一刺,一个白衣人应声倒地,脑袋滚出很远,受了轻微的声响震动,其他白衣人也倒在了地上,同样是脑袋滚出几步。
景玉惊着了,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这是个什么情况?脑袋怎么就掉了?”
侍卫检查了一番伤口,脸色微微一变,又叫了一个侍卫过去,两人一起看过后核对了一番才过来。
“主子,这些人一刻钟之前被杀,全部都是一刀毙命,刀口整齐,似乎是江大人的手法。”
“江寒?”景玉不敢相信,下意识的看了四周,奈何茫茫雪野之中没有任何踪迹。
江寒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又是怎么找到秦国来的?
一刻钟之前死的,那江寒定是发现了自己的踪迹跟过来,在这里遇上了埋伏自己的刺客所以提前解决,只是他为什么又不出现?
景玉一头雾水,虽没被这些刺客惊着,但是心里却开始担心。
难道是跟着自己的人里面又出了内鬼还是陈杭乔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她想不通,在侍卫的催促中急急忙忙的回去。
路上遇上刺客的事景玉没说,倒是听着赢闵吧咸阳传来的消息告诉她,赢甯攻势停滞,他显得格外高兴:“军粮募集了一大半,赢甯的攻势有停滞住了,小姨觉得下一步应该如何?”
“治病啊,你的药方找到了没?”
“差不多了,军医找到了一个土方子,将士们的病情减轻了许多,再过不久就可痊愈。”
“那就先把病治好吧,其他的事慢慢说,反正不把白氏一族的事情处理好,赢甯也不能再发兵。”
赢闵微微一垂眼:“小姨可是想离开了?”
景玉一怔笑起来:“被你猜到了?我是觉得自己在这也没什么用,既担心郑国的事,又忧心东川,所以想早些离开。”
赢闵点点头:“小姨能来救我一命,我已经十分感激,现在又帮我延缓了赢甯的攻势,全军上下更是感激不尽,小姨若有急事离开,我便去安排人护送小姨。”
“也好,但要麻烦你一件事,如果有人打听我的行踪...”
她欲言又止,赢闵也很快明白了:“小姨放心,你不想让人知道,那你的行踪在我这里就会消失。”
景玉这下放心了:“如此就好,那我明日就出发。”
赢闵已经痊愈,大雪封山也不可能见到明淮,所以她也不想在这里久待,江寒都找来这里了,那过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的人找来,时间太紧,她必须赶在自己身份暴露之前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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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一十三章 他们这对父母太过失职
第二日一早,容湛刚回来就跟着景玉一行人离开,他们走了没多久,赢闵就得到了斥候军报,有一行人停在了营地之外,庄吉以为是敌军,赶去查看,回来后脸色惊诧不已。
“主子,是飞鹰骑。”
赢闵想了想吩咐道:“告诉将士们,华先生去了东川,不日将会回。”
飞鹰骑会出现在这里,必然是为了景玉前来,景玉好不容易假死离开,又特意和自己提过这些事,自己竟然答应了她,那必定是要帮她拖延片刻的。
按理说景玉并不是他们的军师,她去哪也无关紧要,赢闵是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宣扬的,庄吉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多少猜到是与飞鹰骑有过,所以听令去吩咐交代了。
飞鹰骑打听消息的手段很厉害,赢闵的命令刚刚传达,百里襄就决定了方向。
“去郑国。”
声东击西这样的小手段,如何能瞒过他?他们一路赶来,只和返回东川的江寒遇上了,要是景玉也去了东川,难道会遇不上吗?
景玉比他们先走不过半日,而且景玉的骑术在冰天雪地之中算不得好,所以不过小半日,飞鹰骑就离他们很近了,只是并没有突兀的上前,而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确定她没死,确定所谓的郑国上大夫就是她,百里襄心里欣喜异常,但同时又顾虑重重。
她之所以出事,很大部分是因为自己和女帝不信她,因为胤华受伤,从而对她产生怀疑,以至于她醒来之后直接离开东川,隐姓埋名自己来郑国报仇。
论起责任,他们这对父母太过失职。
所以百里襄很忧心景玉会不会原谅他们。
不过有他们跟着,景玉一行倒是平安无事,一心一意的赶路即可。
另一方,生在戎族的明淮刺客心急如焚激动难耐。
景玉还活着,对他来说就是重新找到了活着的原因,他欣喜异常,就连金莹莹造谣的事都能一笑而过,和渠铭三兄弟说话也能和蔼可亲,亲和友善的让人头皮发麻。
原本因为心疼瑾瑜年幼,所以他此次回来本是打算窝在王庭哪里也不去的,可是突然就见到了两个景玉的侍卫,突然就得知景玉没死,他心急他想念,他想立刻赶去中原求证。
他连包袱都收拾好了,结果被古达强硬的拦了下来。
明淮要去中原,那必须带上瑾瑜,但是大雪封山,瑾瑜一个刚满岁的孩子如何受得了那般严寒?
王帐里,古达抱着被大绒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瑾瑜,一颗奶糖把他哄得乖乖的,看着坐在下首满脸不情愿的明淮说道:
“那丫头没死是好事,总归她活着,开春雪化去还不是一样?”古达颠颠瑾瑜看着他说道:“你现在急吼吼的去,我这宝贝孙子怎么受得住?是不是啊布日固德?”
瑾瑜含着奶糖笑得十分高兴:“额~爹爹。”
古达假装生气:“只会喊爹爹,也不喊声阿公,小没良心的。”
他这样说,瑾瑜喊得越发嘎嘣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