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你带了一匹雪山宝马回来
“那好吧。”
他转身出来,钟千恒却是狠狠的瞪了百研一眼:“快出来陪着,别得罪了这尊大佛。”
百研压低了声音争辩:“你们说母亲很好,就是这样照顾的吗?我每月都送钱回来的。”
钟千恒也不敢让明淮听见,只能压低了声音:“你在侯府衣食无忧的,哪里知道家里困难?大夫都说无救了,自然是要留着钱给你侄子用,用在她身上也不管用。”
“你怎么能这样?”百研气哭了:“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鬼才相信报应。”
他们的声音不大,可明淮和飞羽耳力不差,多多少少也听清楚了。
飞羽揉着鼻子跟在明淮身边嘟囔:“即便是久病卧床,也不该这般才对,尿骚味和奇奇怪怪的臭气熏得我难受死了。”
明淮往屋里看了看说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去告诉百研,她可以在这多住些日子,我事情繁忙,不能在这多陪,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就以我的名义去请御医过来,老人家年纪大了,能少遭些罪就少遭些罪。”
“嗯,好。”飞羽白了一眼从屋里的出来的钟千恒一眼骂道:“不孝子。”
钟千恒赔着笑上前引路,明淮什么也没说,跟着他去前堂。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从拐角出来,手里端着刚熬好的药,钟千恒只顾着明淮,没注意就撞在老妇人身上了,‘啪’一声药碗摔碎,老妇人的手被泼出来的药烫红了一大片,整个人跌在了地上,钟千恒被吓了一跳,一脚踩在老妇人手上,老妇人立刻惨叫起来。
明淮立马把钟千恒推开:“老人家。”
钟千恒恼羞成怒,抬脚就要踢在老妇人身上:“老东西,眼瞎了?”
明淮挡住他,一个冷眼横过去,钟千恒就怂了,瞧着明淮把老妇人扶起来心慌的不行。
“侯爷,这老太婆惊到了侯爷,下官待会儿处置她。”
明淮松开手语气淡淡的:“本候的胆子没那么小,用不着你出头,不得为难。”
一听自己惊了侯爷,老妇人吓得又要跪下,明淮及时扶住她:“不必下跪。”
老妇人大着胆子瞧了他一眼,蓦然觉得十分眼熟。
钟千恒呵斥道:“看什么看,这可是九公子,今日陪百研回来探亲的,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九公子?
老妇人想起来了,已经迷糊的记忆力,有一件却事记得格外的清楚。
二十年前,那位美貌的夫人生下的,可不就是九公子吗?
瞧她呆愣,明淮觉得可能是自己吓着她了,也不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钟千恒小声警告了老妇人一声,立马跟着上去。
在钟府吃了晚饭,明淮拒绝了钟千恒留宿的话,带着飞羽回了侯府。
在府里呆了两天,郑王又把明淮叫进去了。
依旧是油腻腻的早膳,明淮看着就没胃口,暗自庆幸来的路上吃了两包子垫底。
郑王很钟爱的老鸭汤,小心的避开八字胡喝着,喝完了还一脸享受:“你带了一匹雪山宝马回来?”
第九百章 有好东西也不见孝敬孝敬
明淮提起心思了:“是儿臣的岳父送的。”
郑王一脸羡慕:“那可是好马啊。”
明淮装作挺不懂他的意思:“是好马,健壮无比。”
郑王瞄了他一眼:“本王年轻时也是马上英豪。”
这个意思最明显了,黄子杞看着明淮想看他会怎么应对。
明淮放下筷子认真强调:“那是儿臣岳父送的见面礼,父王不会夺人所爱吧?”
郑王也认真起来:“本王知道宝马难得,本王用两匹好马跟你换。”
明淮摇头:“不换,雪山宝马儿臣与景玉一人一匹,等将来她来到郑国,我们同游时骑着才威风呢,要是给了父王,难道父王要跟她骑一样的马?”
郑王脸都绿了,和自己儿媳妇骑一样的马成何体统?
黄子杞知道这事又没戏了,忙给郑王盛了碗汤给他暖暖心。
没要到马,吃完早膳郑王就把明淮打发走了。
靠在榻上,郑王很是心累:“换做别的人,本王一提还不立马双手奉上,他倒好,生怕本王抢他一样,有好东西也不见孝敬孝敬,没良心的东西。”
黄子杞也无语,根本找不到话劝郑王,只好问道:“那会盟还让九公子伴驾吗?”
郑王一脸不情愿:“除了他,本王还有哪个儿子拿得出手?瞎的瞎,瘸的瘸,身为兄长却勾心斗角,国运不昌啊。”
黄子杞自然知道他骂的是大公子明季和三公子明令,太子明宇之死,让郑王对明季生了疑心,连带着主张严惩明宇的明令也没脱了干系,到现在都疑心未消,前些日子明季和明德又力主把怀玉送去秦国,更是惹得郑王不悦。
现在只有明淮他还看着顺眼,否则也不用刻意捧着明淮了。
给他奉上茶,黄子杞小心说道:“王上不让九公子知道,想来他也是心里怄气呢。”
郑王笑起来:“让他怄着,说话总让本王堵心,也让他堵堵心,只是老九没去过会盟,很多事他也难办。”
他高兴没一会儿又被这事困扰了,黄子杞也就安静的候着。
小内侍从外面进来:“王上,李夫人让人送来的点心,说是请王上尝尝。”
郑王垂眼瞧着那盘点心默了默说道:“让明季也去吧。”
黄子杞瞧了小内侍一眼,垂首应是。
送点心的小内侍暗暗笑起来,忙把点心放在桌上,规矩的退出去报信。
日子挑挑拣拣就到了景玉的生辰,只是胤华不在,德阳又不敢来见她,胤玄借口说是练武也不来,闹到最后,只剩下百里襄牵着朝姒过来。
苏鱼做面的手艺堪称一绝,面里混了菜汁,颜色很是好看,汤汁鲜美不油腻,撒上卤肉切碎的肉丁,加上清水煮好的白菜碎叶,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朝姒吃了大半碗才说道:“仲父,这个好好吃,明天也想吃,我们给母后也带回去吧。”
百里襄已经吃了两碗了,苏鱼又给他端来一碗,一直正正经经的他,倒是格外认同朝姒的提议:“苏鱼,你把面和汤汁分开装着,我带回宫里去。”
第九百零一章 可能是我年纪还不大
苏鱼受宠若惊:“是,婢子这就去准备。”
景玉吃不下,这些日子她胃口很差,瞧他们俩吃的那么香,还隐隐有些反胃。
朝姒看过来:“阿姊,你怎么不吃呢?”
她无聊的在碗里扒拉,怏怏的没什么力气,随口编道:“怕胖了啊,胖了就丑了。”
百里襄说道:“身体要紧,而且你们母女一样,哪里胖了?女孩子珠圆玉润一些更好看。”
他的审美景玉可不敢恭维,也就没接话,百里襄又说道:“你后日就出发,容湛还不曾回来,哪些人送你去?”
“我的侍卫啊。”她吃了一根,脸色立马就变了,却强忍着咽了下去:“我都和江寒闹翻了,我可不敢让他跟着。”
百里襄点点头:“那我给你安排十几个飞鹰骑跟着吧,他们经验老道,跟着你我也放心。”
景玉没说话,却是乖乖点头。
灵鸢一身素衣的进来:“女君,香烛已经备好了。”
百里襄沉默了,没在说什么。
景玉站起来,牵着朝姒出去,在院子里叩拜了一番才进来。
百里襄已经吃完了,拎上食盒站起来:“一路小心,还有,别再闯祸了。”
景玉不高兴了:“我哪闯祸了?”
百里襄也不和她争,牵着朝姒离开。
有百里襄安排的飞鹰骑,景玉安心多了,夜里歪在榻上的时候,抱着引枕和苏鱼灵鸢闲聊。
“以前我挺看不起百里襄的,觉得他一个男人被戴了那么多的绿帽,竟然还能对女帝这么好,完完全全就是吃软饭,可是后来想想,他也曾驰骋沙场让人闻风丧胆,要不是当初我废了他一条胳膊,镇国大将军的位置还轮不到王献吧。”
她说着说着语气就低落下来了,心里又开始后悔了,苏鱼和灵鸢对望一眼,也不好这个时候说话。
景玉抠着指甲继续说道:“扪心自问,百里襄对我挺好的,做后爹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了不起了,可能是我年纪还不大,没法理解他和女帝的情意吧,他说他是最先与女帝相识的,反倒是我父亲夺人所爱,可我父亲为女帝牺牲也不小啊,最后还把命赔上了。”
“我跟你们说,可能会让你们觉得我没良心,年岁渐长,没人整天在我耳边唠叨我父亲的好,我报仇的心思竟然都淡了,有时候竟然会觉得女帝做的没错,一个权倾朝野手握大军的臣子的确留不得,换做是我,我也会杀,所以我很烦,我也想继续帮胤玄,可有时想想,让他和胤华龙争虎斗真的好吗?”
“这些年,女帝一直在暗示所有人,最不适合做帝王的德阳会接手她的位置,可她又不教德阳什么,任她被利用和胡闹都是一副不管的模样,让想要站队的官员无法猜中她的心思,相比起我的目标明确,她都太过淡定,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大花猫,整日呆在四角宫墙里,静悄悄的看着一切,能猜中很多事情,却都不发一言,就像是局外人一样。”
第九百零二章 小产可有什么定数
她打了个哈欠:“其实我很看不懂女帝,背了这么多的骂名,她到底想要什么?女人心真难猜。”
稀里糊涂的说着她就睡过去了,苏鱼轻手轻脚的把毯子给她盖上,和灵鸢放轻了手脚。
景玉做了一个稀里糊涂的梦,让她十分疲惫,睁眼瞧见明亮的屋子,呆愣了好半刻才回神。
洗漱之后,她依旧吃不下早饭,勉强喝了小半碗甜甜的燕窝粥就又想去睡觉了。
灵鸢拦着不让她去睡,强行拉着她去院子里消食散步,弄得景玉越发难受了,四肢无力差点走不回来。
半死不活的刚进院子就瞧见老太医等着了,茶团笑眯眯的瞧着景玉,手里还拿着苏鱼给他的点心。
苏鱼忙过来扶着她说道:“你越发没什么精神了,也不能拖着,今日让朱太医细细的替你瞧瞧,不然等动身了,就怕你受不住。”
景玉坐下就趴桌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十分懒得动,老太医给她把了把脉,一向淡定的神色立马就变了,苏鱼一看不对劲,立马把院子里的婢女都打发了出去了。
灵鸢心里有些慌,一遍一遍的搓着手:“朱太医,公主身子怎么样了?”
“一个多月的身孕。”
“什么?”景玉差点摔在地上,立马扑过去抓着老太医,慌得语气都变了:“老头,我可还小呢,你别吓我。”
老太医把她的爪子掰开:“没吓唬公主,是真的。”
景玉呆住了,苏鱼忙扶着她坐下,瞧她被吓得六神无主,老太医站起来:“是留是去,公主做好了决断老夫就去熬药。”
灵鸢急了:“怎么这样说?”
苏鱼心疼的瞧着她解释道:“郑国不是东川,婚前有喜是犯了大忌之事,十月就是婚期,若是留着这个孩子,婚期一到,难道要挺着肚子去成亲吗?到时候,只怕郑国不会承认这个孩子,就连她都要受了牵连。”
灵鸢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满眼惊慌的看着景玉,想听她做决定又害怕她做决定。
景玉呆愣了半响,眉眼清明起来才低声问道:“小产可有什么定数?”
老太医抱着手又成了一副淡定脸:“三个月以内,不会损害公主身子,休养半年即可再次有孕。”
她抚上平坦的小腹,手还有些微抖:“明日出发,等会盟回来我会告诉你是留是去,此去路远,只怕受不得颠簸,你先护着这胎,别让他出事了。”
老太医垂了垂眼:“臣把两样都备下吧,若是留,路上走慢些细细养着,若是不留,趁着不在临安去了,也再无外人知道。”
景玉没出声,老太医也就没再多说,叫着已经吓呆了的茶团去熬药。
苏鱼和灵鸢在景玉面前蹲下,瞧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扶着自己的小腹,眼中余惊未过,语气也很低落:“去准备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她们踌躇着离开,院子里更加安静了。
景玉无奈的闭了闭眼叹道:“才一晚啊,怎么就出事了呢?”
她身子不适,现在心里又有事,精神越发不好,勉强吃了些东西把安胎药喝下就去睡了,只是躺在床上却无半点睡意。
第九百零三章 不必现在还给郑国
听她在罗帐里翻来覆去的叹息,一直没走的苏鱼和灵鸢想了想过来挂起罗帐。
“睡吧,有孕最熬精神。”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眉眼疲倦难挡:“我害怕,不管别人如何对我我都不在意,可我怕日后郑国不认这个孩子,我也怕真的舍了她我会余生难安。”
灵鸢垂下眼不知道要说什么,苏鱼抓住她的手说道:“有缘才能做母子,你若舍不得,那就留着,落胎伤身,你身子本来就不好,犯不着吃这个苦头?”
她趴在膝上,许久才出声:“这件事除了老头和你们,别让其他人知道,还有,这次出去,不用刻意为我准备什么,别让人看出来。”
苏鱼稍稍迟疑:“就连王夫都不能知道吗?”
“不能。”景玉抬起头,眼底有些微红,神情却格外的冷静:“等我做了决定,我会告诉百里襄的,只是在我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前,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
“好。”
三人没在说什么,第二日早早的就起身了,勉强喝了些暖胃的白粥,景玉喝下安胎药,穿戴好就出门了,灵鸢把一整天需要喝的安胎药都装在一个严实的竹筒里小心的抱着。
一如往常的出了门,随行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飞雪已经停了,但周遭仍旧一片雪白。
许久不见的宁尘破天荒的来了,挺拔的身姿立在素白之中,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
景玉走过去与他互见了礼,宁尘把手里的卷轴递过来:“女帝说了,既然要真心与郑国联姻,那这三百里地就该还给郑国,日后公主去到郑国,也不会被人用这件事为难。”
景玉犹豫了一阵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劳烦你去告诉母后,这三百里地,我日后自有用处,不必现在还给郑国,还请母后暂且留着。”
宁尘稍稍一沉吟也就把卷轴收回去了:“公主有主意就好,另外,有人在模仿公主的笔迹,公主可知道?”
景玉摸着手炉上的花纹笑了笑:“我已经不管国事,我的笔迹也再无用处。”
宁尘点点头,抬手抱拳说道:“那公主慢走,路上小心。”
拜别了宁尘,她上了马车,也不曾进宫,径自离开。
三月初,夷国金泽台会盟,二月中旬,郑王也出发了。
知道自己也可以伴驾,明淮高兴的不可自己,利索的收拾好东西就跟着一起走了,耐不住飞羽唠唠叨叨好几天明淮把他也顺道带上。
他被郑王安排负责守卫,自然要穿戎装,也不知军械坊的官员怎么想的,给他送来了一身金甲红衫,立领裹着红色的锦缎,正红的袖子上还用金线绣了虎纹,身前两根交叉绸绳固定住身后的红色披风,领间还垂着一块碧色的玉珏,怎么看都贵气逼人。
明淮穿上,的确英俊的耀眼,再骑上高大神骏的雪山宝马,从王宫一路出来都恨不得踩在一堆眼珠子上。
郑王在马车上看他,是越看越顺眼,笑眯眯的和黄子杞说道:“本王瞧这小子,是越看越顺眼啊。”
第九百零四章 九弟在南阳时就迷恋女色
黄子杞笑道:“九公子有王上当年风姿啊。”
本是一句奉承,郑王的笑意却稍稍落了一些,瞧这明淮的眼神也晦暗不明起来:“都说他与本王一点都不像。”
黄子杞心里一惊,脑子极快的转了转说道:“不是还有人说,九公子的长相是随了雅夫人吗?”
“是很像。”郑王的语气没多大的变化,把车窗关上就不再看外面了。
一同伴驾的明季的驾马上前来到明淮身边,看着前方似笑非笑:“九弟胯、下宝马,似乎不是中原凡品,到有几分像是产于戎族的雪山宝马啊。”
“大哥说的不错,就是雪山宝马,我在东川时,王夫赠送我与景玉公主之物。”明淮也瞧着前面,语气不咸不淡的说完还问道:“大哥见过?”
明季没听到想听的,也不想与他多聊,简单的丢了一句:“三年前会盟,倒是见当时的秦王赢闵骑过。”
他驾马上前,再不与明淮说话,明淮也懒得搭理他。
一路无事到了夷国,换下那一身骚气的盔甲,明淮穿上自己喜欢的浅色劲装,跟着郑王在行宫里瞎溜达了一圈,他就找机会打发飞羽去打听东川到了没有的消息。
夷国山水好,行宫不似郑国那般大气,却也多了些南国风味,殿宇重重精致小巧,青瓦白墙婉约动人。
郑王慢悠悠的走在前面,脊背微微佝偻着,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明季走在他身边,明淮稍稍落后。
“父王,三年前会盟也是住在这里,父王可还记得了?”
坐了半个月的马车,郑王没多少精神,声音听着也有些混沌:“记得。”
郑王并不怎么想多聊,明季却一心想着和他多亲近一些,为此继续说道:“儿臣记得父王曾说夷国地气微潮,夜里睡觉不适,所以儿臣让人先行赶来夷国,在父王住处的地板之下挖了一条供暖的气道,暖了几日,屋子里的潮气倒是驱的差不多了,父王夜里也可安枕了。”
郑王点点头:“你有心了。”
他还是没有聊天的兴致,明季也就不在多说。
明淮折了一枝打苞的桃枝拿在手里,走上前问道:“父王,秦王不是早到了嘛,您说东川的到了没有?儿臣头一次来,想打听打听东川的下榻之处在哪?”
郑王白了他一眼:“黄子杞,你告诉他。”
“是。”黄子杞忙说道:“因着东川上次会盟来是景玉公主,为了避嫌,所以下榻的行宫并不与秦郑两国相邻,而是单独设在了行宫东南角的桃坞,这次也是景玉公主前来,也是住在桃坞。”
“桃坞?”明淮往东南角瞧了瞧,思量着晚上翻墙过去会很方便。
明季微微嘲讽:“九弟在南阳时就迷恋女色,现在才刚刚定了亲,又满心满意的想着儿女情长,只怕不妥当吧。”
明淮奇怪的看着他:“即便大哥时时刻刻想着逮我的错处,也用不着这么能想吧,我就问了一句,怎么就迷恋女色满脑子儿女情长了?”
第九百零五章 看你嚣张到几时
他们吵,郑王只是回头看了看,并不怎么想管。
明季以为郑王没听见,嗓门更大了,义正言辞的说道:“有没有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初帮着景玉隐瞒身份待在新郑时,你府上不是一口咬定她小产了吗?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
明淮被堵住了,当初咬定景玉小产的事可是他跑去郑王面前说的,为此不惜得罪了敦咸大长公主和丹夫人,要是现在说当时撒谎,岂不是欺君?但若是不辩解,景玉的名声又要出差错了。
只是他还没吭声郑王就出声了:“欺君两年,黄子杞,传旨下去,老九的年俸免一年,以示惩戒。”
本来很严重的一件事,被郑王一开口就成了小惩罚。
明季惊了,满心不甘的说道:“父王,欺君之罪,怎可如此轻易处置?”
明淮却是立马应声:“儿臣知错,谢父王。”
郑王有意包庇自己,他又不是傻子,不立刻接着还等明季继续下套吗?
郑王没管他们,继续走自己的,似乎方才的事只是闲着无聊插一句话。
明季重提当年的事,为的就是为难明淮,可现在两国已经联姻,景玉的名声受损,丢脸的不只是东川还有郑国,所以宁可承认他们是欺君让明淮受罚,而且当初只是惩罚了丹夫人一个宫妇而已,犯不着为了一个宫妇去严惩封侯的公子。
瞧着郑王走远,明淮拿着手里的桃枝轻轻拍在一脸不甘的明季身上,语气里隐隐带笑:“大哥,我现在是侯爷,你方才的话,可是以下犯上呢。”
明季一把抓住桃枝丢开,瞧着他怒气难掩:“看你嚣张到几时。”
明淮让开两步:“大哥若是觉得为难我不成就是我在嚣张,那我无话可说,只是大哥需得知道一事,我曾几次恳求父王放我去海宁做富贵侯爷,是父王不许,大哥若是有法子能让我被送去海宁,我求之不得,当然,大哥要是一个人想不到办法,大可回去和其他几个哥哥商量商量。”
他自认说的已经很清楚明白言辞恳切了,结果明季一听脸都绿了,甩袖就走。
明淮有点无辜了:“难不成他觉得我是在故意消遣他?”
他微微撇嘴,抬脚追着郑王过去。
过来小方亭榭就见八角莲花台上已经有人了。
一身玄衣的赢甯靠在躺椅上,怀里揽着一个身着紫色纱衣还赤着脚的美艳女子,边上站着许多婢女和内侍。
郑王远远的看见就停了步子,瞧着莲花台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过去。
明季一看表现的机会要到了,立马说道:“秦王有意与郑国交好,此次会盟父王应当一见。”
郑王不置可否,抄手垂在小腹:“老九。”
没人理,黄子杞忙看了看,只见明淮落在最后和飞羽咬耳朵呢。
郑王回头,又喊了一声:“老九,过来。”
明淮立马颠颠的跑过来:“父王。”
郑王示意他看看莲花台,然后问道:“你觉得本王该过去吗?”
明淮看了看就说道:“秦王与美人厮磨,父王过去不(tai)合(sha)礼(feng)数(jing)。”
第九百零六章 郑国中山王有意与秦国结好
明季出声道:“秦国有意与郑国交好,现在父王已经与秦王相见,自然是此刻去相见。”
明淮瞧着他:“与郑国交好?就是让父王把怀玉推出去做人质?再者父王是长辈,即便是相见,也该是秦王来拜见父王,父王现在巴巴的凑过去不是自降身份吗?”
明季被他说得哑口无言,郑王也听明白了,另外择了一条小道走去:“别吵了,走吧。”
他们那么一大堆的人,即便赢甯看不见,他身边的内侍婢女也看见了。
到了夜里,伴驾而来的白契就知道了莲花台的事,他瞧着夜色还早忙去找赢甯,却被内侍拦在了外室。
隔着镂花隔断和艳色帘纱,里面的调笑声不堪入耳。
白契像是见多了,面色未改说道:“王上,此次东川依旧是景玉来,要想迎太后回国,必要联合郑国才是。”
赢甯笑了一阵才从温柔乡里出来,衣衫不整的坐在下说道:“自然是要联合,只是郑王不识好歹,他女儿嫁给了赢闵,他就偏帮着赢闵,本王给他脸面他不要,还想怎么联合?”
他自视甚高,白契也不与他讲这些,捡着最有用的说道:“怀玉公主是郑王爱女,又与郑国九公子明淮关系甚好,赢闵所依仗的就是与郑国关系亲密,可是郑国可不是郑王一手遮天,郑国中山王有意与秦国结好。”
赢甯喝了一盏酒靠下去:“结好?怎么结好?”
白契说道:“中山王爱女馨元郡主美貌动人,因中山王疼爱,挑遍了郑国的公子,就连明淮她都没看上,却是独独欣赏王上风姿,愿与王上结为连理。”
赢甯微醺的闭着眼:“我记得她快二十了吧?”
白契微微一愣:“年长王上两岁罢了,联姻之事,年岁差距乃是小事。”
“那你说把她娶过来是做王后还是做妾呢?”
白契正色起来:“中山王手握郑国兵权,几乎能与郑王抗衡,他的女儿自然是以王后之位相待,再者,若是让馨元郡主为后,中山王为了自己女儿的日后着想,也会说服郑王放弃支持赢闵,这样一来,对秦国最有利。”
赢甯想了想就站起来了:“那这是就这么定了,你去提亲吧。”
白契看他又要进去立刻问道:“明日王上可要去拜会郑王?”
“为何不是他来拜会本王?不去。”
他被几个美人拉进去,里面很快又是一阵调笑。
白契默了默就走了。
夜里,一场大雨突然而至,整个金泽台瞬间冷了许多,天明时分,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却依旧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
郑王站在廊下瞧着庭院里的桃枝问道:“东川还没到?”
黄子杞说道:“听说刚进了夷国境内,明日才能到。”
郑王揣着手进屋:“韩润文死了七年,女帝也缠绵病榻七年,算来,本王也好多年没见过她了,这些年凡是国事,都是景玉出面,等景玉出嫁,女帝也少了左膀右臂了。”
这是国事,黄子杞不敢接话了,伺候着郑王坐下就有内侍来报:“秦国国相拜见。”
第九百零七章 是看不起郑国还是侮辱东川
黄子杞问道:“那王上可要见一见?”
郑王垂了垂眼:“不见,明日就是会盟大会,有事明日说就可。”
“是。”
内侍忙着退下,白契对郑王拒见早有准备,泰然若素的离开去了明季的屋子。
郑王独自待着有些无聊,看了看周围问道:“老九呢?”
黄子杞笑了:“九公子去桃坞了,说是昨夜大雨天气冷了,不知道桃坞那边是否安好,他带人过去瞧瞧。”
郑王有点点小嫉妒了:“东川自己的都不着急,他反倒着急起来了,看来景玉是入了他的心了。”
黄子杞把热茶给他:“景玉公主与九公子心意相合,王上心里也顺畅啊。”
郑王默了默,倒是没再说话。
一日眨眼过,一天一夜的大雨总算是停了,不过却依旧冷的厉害。
金泽台周围连夜放置了无烟银炭,第二日一早就烧起来了,暖的整个金泽台热乎乎的,夷吾带着世子亲自看了一遍,确定无恙了才放心。
宽大的宫殿设了四张席案,因着夷吾自贬为君,景玉现在不是女君只是公主,所以东川和夷国的席案是次席,秦郑相对而坐为首席,夷吾等在金泽台,等郑王和秦王带着各自的伴驾官员陆续赶来后,三方一一见了礼就落座了。
赢甯连续胡闹了两夜,精神萎靡脸色微青,歪在席上瞧着空荡荡的席位问道:“景玉还没来?这也太拿大了吧?”
夷吾说道:“三月有雨,道路泥泞,慢些也是情有可原。”
赢甯对他公然顶撞自己十分不满,语气也不善:“秦郑两国都是远道而来,她来早些不就没这事了?”
夷吾被他堵住了,坐在郑王身后的明淮忍不住了:“景玉事忙,可比不得秦王声色犬马不问国事,自然是游芳赏乐去哪都行。”
郑王被他突然出声惊了一下,还没说他明季就出声了:“九弟,秦王说话何时轮到你来开口了?不懂规矩。”
他用身份压人,明淮也就不说话了,赢甯却是注意到了明淮:“当初在秦国时见九公子与景玉举止亲密不顾旁人,原以为景玉会看不起你,却没想到你们真的联了姻,景玉肯自降身份下嫁,想来有些规矩你们也破了。”
明淮恼了:“秦王你...”
一直听他们吵的郑王抬抬手止住明淮,慢悠悠的开口说道:“秦王,一味的听信谣言,乃是昏聩之人所为,我儿明淮年纪虽小,却也沙场立功无数,现已为侯,景玉也改封公主,他们的身份,是实实在在的相配,秦王所言自降身份,是看不起郑国还是侮辱东川?”
他这般维护明淮,让明季十分气愤,急忙说道:“父王,也是九弟不懂规矩。”
秦王勾了勾嘴角:“郑王说的是,只是郑王三次求娶,东川才应下这门亲事,也得亏郑王心性好才能让东川如此拿大,若是换做秦国,区区一个景玉,秦国随随便便一个王孙都是看不上的,那容得下她那么放肆。”
第九百零八章 秦王在美色上熬坏了身子
他完完全全就是在嘲笑郑国不争气,一下子就连明季都不知道要怎么缓和气氛了,白契暗道不好,慌忙想着补救的法子,金泽台的气氛顺势冷了下来。
“郑王,此次会盟,秦国也有要事与郑国相商呢。”白契抬抬手看着赢甯:“王上。”
赢甯刚刚怼了人,一时还没力气说这些他觉得并不是很重要的事,白契只好自己说道:“郑王,我王还没有王后,所以想求娶郑国的馨元郡主为后,以此达问郑王。”
求娶馨元?
夷吾和郑王都微微愣了一下,明淮倒是觉得白契的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但具体哪里一样了他有些记不清了。
明季开口道:“馨元端庄,又未曾婚娶,嫁往秦国为后,倒是极为妥当。”
“极为妥当?大公子收了白契多少金子才能说出这般不顾郑国利害的事情出来啊。”
闻声,众人都看向长阶,瞧见来人,倒也不见惊奇。
景玉大步而来,长发高束戴着银冠,浅蓝色的衣袍,三指宽的腰封,白色长靴,这个时节,身上仍穿着白色狐狸毛的褂子,手里也抱着手炉。
她消瘦了太多,但也还算有精神,身边的苏鱼和灵鸢也都扮作男装,身后还跟着两个飞鹰骑。
夷吾忙站起来抱拳:“公主。”
她把手炉给苏鱼,也抬手行了一礼:“世叔。”
赢甯瞧她对夷吾见礼,不由的一声讥笑:“小姨还真是不分尊卑以礼待人啊。”
景玉抱过手炉,脸上微微带起笑意:“东川虽不比郑国重礼,但比秦国要好上许多,一年未见,秦王在美色上熬坏了身子,也不曾听闻秦宫多几个孩子,不知道美人的毛病还是秦王的毛病,若是秦国无人可治秦王不育之症,念在秦王唤本公主一声小姨的份上,东川可以施以援手。”
赢甯脸色更绿了,白契已经出声说道:“景玉公主以下犯上,羞辱我王,就是东川的礼数吗?”
景玉已经笑吟吟的看着他:“你一个区区国相,敢对本公主如此说话难道不是以下犯上?再者,秦王称我小姨,我自是以长辈之尊自居,秦王无子嗣,还用得着本公主羞辱吗?”
她说完就不理白契了,转向郑王,瞧见明淮看着自己眼睛都快没了,脸色未变的朝郑王行了一礼。
“景玉拜见郑王。”
郑王方才还真没认出她来,三年的时间,当初还带了几分青涩的小丫头早已亭亭玉立,说话也更有胆气了。
郑王抬抬手:“公主多礼了。”
他们算是客套完了,明季立刻质问:“景玉公主方才是何意?还请说清楚。”
景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才说道:“公子的亲妹妹是常山王赢闵的正妻,现在秦王又要迎娶中山王的女儿为后,秦王与赢闵本就再争端,一旦郑王答应,公子是想郑王弃了亲骨肉还是离了与中山王的君臣情?公子附和秦国,是想让郑王难做吗?再者,中山王疼爱郡主,怕是舍不得郡主后位有忧。”
第九百零九章 请东川送太后回国
她自问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要是继续说,只怕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白契止住已经被激怒的赢甯气定神闲的开口:“公主与九公子有婚约,也算是郑国与东川联姻了,公主为了九公子挑拨郑王与大公子的关系,也不必牵连秦国才是,秦国是真心求娶馨元郡主为后,哪来如此多的阴谋诡谲?”
景玉喝了口水润润喉,等他说完就说道:“挑拨离间?本公主没这个兴趣,自问也不如秦国。”
她微微往后靠了一些,倒是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明淮一直看着她,瞧她瘦了太多,心里早就心疼了,要不是还顾忌着礼数,他早就上去了。
郑王一言未发,像是思索着什么,夷吾则面色坚定的看着秦国那边。
白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笑了笑站起来:“秦郑联姻,公主不当管。”
景玉点点头倒是很无所谓:“我知道,只是管不住嘴和一颗仗义执言的心,而且既然是秦郑之间事,国相就请私下里和郑国去谈,别再会盟大会说事,在座的各位很忙,没功夫听你们扯。”
明淮笑意更大了,这么霸气的景玉深的他心。
白契似乎已经知道她的脾气了,看了看赢甯说道:“既如此,那下官要与公主谈一谈我国太后的事了,东川幽禁大秦太后两年之久,寓意何为?”
景玉敛了笑意,方才无所谓的态度变的认真起来:“幽禁?此话从何说起?当初可是乐君夫人自愿留在东川的,两年之久,东川可有阻拦她与秦王书信往来?可有苛待乐君夫人?”
白契走到正中凌然质问:“既然东川无意幽禁秦国太后,那就请东川送太后归国。”
他直接提出要求,一直沉默的郑王抬眼看向景玉。
景玉轻叩着桌面微微颔首:“好说,好说,那就请秦国把帐结一下吧。”
她一挥手,灵鸢立刻解下身上的包袱,在桌上摊开就是一叠羊皮卷,她找了一卷出来走去递给白契。
景玉慢悠悠的说道:“乐君夫人携秦王来到东川时一清二白,吃穿用度都是东川的,加上送秦王回去继承王位的钱,零零总总加起来,总计一千八百万两白银,这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秦王应该看得出来府上执事府宰的字迹吧?”
赢甯呆了呆,立马想起当初景玉的确说过“用的钱都是要还的”这样的话,他们母子那时还把她当做了大恩人,只当她是在说笑,这么多年被锦衣玉食的伺候着,他们早就忘了这回事,怎想她真的让人一笔一笔记下了。
白契默默的看着羊皮卷,明季却是多管闲事的出声了:“听闻当初乐君夫人会离开秦国与东川脱不了干系,更是公主自己把他们带去东川的,现在怎么好意思来算这些钱?”
明淮不悦开口:“一千八百万两白银,大哥觉得是小钱吗?”
明季冷笑道:“这对郑国还真是小钱,只是对东川来说可就难说了。”
景玉微微笑了笑:“大公子这样说,可是想替秦国还钱?”
第九百一十章 会盟大会只谈利益不念情分
明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句,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秦国所欠,与本公子何干?”
他这般着急的推脱,赢甯闻言瞪了他一眼,白契同样脸色不好。收藏本站
景玉立刻冷了脸:“这是东川与秦国的事,大公子不帮忙还钱,就请闭嘴,别在这里喧宾夺主。”
明季被堵的肺都要炸了,再一看明淮,更是满眼鄙夷的看着自己。
白契合上羊皮卷,眼色冷了太多:“东川为国,这般算计秦王,怕是有违道义,此番举动与山林绿匪有何差别?公主别失了身份。”
“身份?秦王想赖了这笔钱岂不是更**份?”她有些难受,微微握拳放在鼻间:“本公主可是从来不做亏本之事,对秦王母子,也是奇货可居罢了。”
她早就想好了,从赢甯敢在秦国禁足她开始,她就没必要再为他们母子打算什么,原先还想着心里愧疚,想知将来在赢闵翻身后为他们求一份安宁,可后来想想,自己完全不必要这么做。
自己经不住诱惑造成母子分离怪得了谁?
赢甯拍案而起怒指景玉:“本王与母亲当初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般利用我们的?”
他的怒喝虽然气势很足,但这是会盟,不是解释吵架,所以景玉并没有回答的打算,省得平白降了身份费了精力。
瞧他们火药味重了起来,作为东道主的夷吾及时开口:“秦王息怒,会盟大会只谈利益不念情分。”
白契定了定心神说道:“那公主是已经决定,不给钱不放人了?”
景玉已经微微靠着:“自然。”
赢甯还要争辩,被白契强行止住。
景玉决心已定,秦国多说无益,否则只会让郑国看了笑话。
这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东川和夷国没什么事需要在会盟大会上说,景玉倒是闲下来了,安静的听着郑王和夷吾谈论结盟之事,刚刚败下阵的白契一听就知道此事与秦国不利。
东川和郑国已经联姻了,要是郑国再与夷国联盟,那岂不是孤立了秦国?秦国现在正是内乱之时,哪里能看着他们联盟,为此白契立马再次开口,与他们争辩不休。
明季收了秦国的钱,眼下也不好明着帮谁,只能找准机会附和郑王几句,明淮倒是没兴趣听,一直瞧着景玉眼睛都不眨。
灵鸢出去了一趟,没一会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明淮下意识的微眯了眼。
景玉就像是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的把药喝了,又剥了两颗糖丢进嘴里,整个过程就像是太累了喝口水一样,平淡的出奇。
她病了?
明淮很是担心,想立马过去瞧瞧,就立刻留心起他们争论的事情来。
夷吾快要被白契逼急了说话声也有些声嘶力竭:“秦国所要细粮,夷国拿不出,国相以武力相逼,是做何为?”
白契厉声道:“夷国得秦国多年庇护,现在秦国有难,夷国就想另寻靠山,夷国是做何为?”
两方争执,各不相让,金泽台上开始风起云涌起来。
第九百一十一章 趋利而合
“多年庇护?”明淮突然开口:“秦国是为夷国挡过兵灾还是战乱?难道郑国与东川曾对夷国用武吗?”
他似是耍赖的一问,到让白契接不上话了,毕竟郑国和东川从未对夷国用武,更不曾伸手要什么。明淮紧接着说道:“国,趋利而合,夷国作为,并无不妥。”
大家都在剑拔弩张,他不咸不淡的来这么一句,白契堵的心慌。
夷吾却是抓住了明淮的话:“九公子所言极是,国趋利而合,秦国无权干涉夷国,也不用拿道义来压迫夷国,夷国是否与郑国结盟,由夷国自己决定。”
他们又陷入了新一轮的争吵,景玉也有些听不进去了,借口方便走了出去,这事与东川无关,倒也没人关心她的去留。
一看她出去了,明淮也立马找了个理由跑出去。
她并未走远,就在金泽台外的水渠边坐着,抱着手炉疲倦难掩。
一见明淮过来,苏鱼和灵鸢见了礼忙去一边。
明淮坐去她身边顺势搂住她:“不舒服是吗?我看你喝药了,是不是路上着了风寒?”
景玉靠在他肩上闭上眼:“有些累。”
明淮握住她的手:“那就休息一会儿,我陪你?”
她微微摇头:“坐一会儿就该进去了。”
“他们在里面吵的厉害,我听着都烦。”他也微微靠着景玉:“你说和夷国结盟好不好?”
景玉勾了勾嘴角:“你可曾听过秦国与夷国结盟了?”
明淮细细想了想:“似乎没有,白契说的,一直都是秦国出于情分帮夷国,但没有结盟一说。”
景玉动了动脑袋:“那就是了,夷国是什么地方?秦郑东川略有野心者,想要进攻其他两国,都会向夷国借道。
可夷国百姓也是需要农耕的,一战费时,短则几月长则一两年,夷国百姓农耕搁置,夷国亏损累累却无处可得报酬,时间一长,夷国自然是不愿意了。
这次郑国竟然提出结盟,那夷国自然是巴不得的,若是结盟成功,日后只需向郑国借道即可,岂不是少了许多灾祸?再者郑国富庶,根本不屑于向夷国伸手要东西,夷国的负担也会减轻,相比于秦国,夷国自然会抱紧郑国这棵大树了。”
明淮听完若有所思:“难怪我才一漏口风,夷吾就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这样啊。”
景玉看了看他,垂了垂眼睑:“九郎,我问你一件事。”
他低下头:“嗯,你说。”
景玉稍稍犹豫了一下:“怀玉婚前有孕,是不是背了很大的骂名?”
明淮微微点头:“是啊,若不是还没显怀就立刻成婚了,只怕骂声更大。”
她眉眼泛起愁云:“的确有违礼数。”
明淮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头:“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景玉咬了咬唇一番犹豫,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这事我还是想着和你商议商议再做决断。”
明淮眨眨眼,细细的瞧着她,景玉心跳的厉害,小脸渐渐通红,他却突然笑起来:“月事来了肚子疼?我给你揉揉。”
第九百一十二章 孩子是不能打掉的
景玉懊恼的拍开他的手:“不是,是...是...哎呀,你怎么就不懂呢?”
她脾气大了,扭头站起来气呼呼的进去,弄的明淮愣愣的坐在那。收藏本站
灵鸢瞧不下去了,过来小声说道:“公子,公主有喜了。”
“哦。”明淮没反应过来,显得很淡定,淡定的站起来进去,跨门槛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僵硬的回头看着灵鸢满脸惊喜:“你说什么?”
灵鸢把他扶起来,被他的狼狈的模样逗得想笑:“公主有喜了,您要做爹了。”
有喜了...有了?
明淮立马冲进去,景玉已经落座了,瞧他傻笑着进来,闹气的不看他。
明淮直接忽略其他人,想着直接过去,被黄子杞眼疾手快的按在了坐榻上。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却依旧龇牙憨笑,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怎么也坐不住。
不过他高兴归高兴,却也想到了景玉所担心的事,心里也默默的开始思量起主意。
孩子是不能打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自己的亲骨肉,他可舍不得下手,而且落胎伤身,他如何舍得景玉去吃这个苦头?
现在最头疼的问题,就是孩子有可能会在东川送嫁的路上降生,这样一来,很多事情是瞒不住的。
名声事小,郑国宗室不认这个孩子才是事大。
明淮有些许肾疼,一方面感慨自己能力强,竟然一夜忘情就当爹了,一方面又异想天开的幻想这个孩子要是在自己肚子里就好了,反正他不在意名声这件事。
金泽台里吵吵嚷嚷就差动手了,明淮却是一副深思模样,郑王抽空看了他一眼,瞧他一脸认真,还以为他在思虑与夷国的事,为此心里大感欣慰。
这小子总算是愿意费心思想想正事了,也不枉自己带他来会盟大会开眼界。
白契下定决心要搅了郑夷联盟,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大堆话,一人力战郑王与夷吾,让景玉听着十分窝心。
她早就困了,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往后靠了靠,困倦的问道:“苏鱼可带点心了,我有些饿了。”
苏鱼把手里精巧的小食盒打开,拿了一碟点心出来:“糖霜梅干糕,先吃些吧。”
她咬了一块,酸酸甜甜的滋味倒也让她打起了些许的精神。
明淮想起一事赶忙说道:“黄子杞,有杏子吗?”
黄子杞笑道:“九公子想吃?老奴这就让人去拿。”
他找了个机灵的小内侍去端了一碟杏干过来,明淮下巴一抬:“给公主送去。”
小内侍稍稍一呆,立马送了过来。
他当着那么多双眼睛献殷勤,郑王的老脸都要掉了。
黄子杞立马救场,把热乎乎的茶放在桌上:“九公子交代给王上的热茶,王上润润喉吧。”
郑王白了他一眼,臭着脸喝了一口,立马满是享受。
明淮抓住机会凑过来:“父王,此事不急在一时,多注意身子才是。”
郑王点点头:“说的在理啊。”
他不开口了,想着休养休养。
大家都有些累了,金泽台突然就安静下来。
第九百一十三章 三百里地归还郑国之时
“哈啊~”
赢甯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说完了吗?吵吵吵,吵出个结果没有?”
白契知道他没有灵敏的政治性,和再坐的老狐狸比起来,完全就是一只小白兔,所以也极为有耐心。
“王上,夷国先前保持中立,不依附任何人,但摄于先祖威仪,一直以秦国马首是瞻,若是放任他与郑国结盟,至秦国颜面于何地?”
赢甯瞥了他一眼:“不听话就直接打啊,难不成还怕了他?”
他无所顾忌的口出狂言,夷吾和世子都是脸色微微一变。
明淮笑道:“秦王,先不说夷国决定自己的内政与秦国有何干系,只问秦王现在真的有兵调遣吗?”
这话他倒不是胡说,赢甯现在没钱没粮的,和赢闵周旋就已经吃力了,哪里还有钱来发兵夷国?
而且夷国已经有意与郑国联盟了,一旦夷国受到威胁,郑国哪里会袖手旁观?秦国全盛之时才能与郑国分庭抗礼,现在天灾不断,以毫无余力。
一句反问,赢甯就不说话了,不过他太年轻浮躁了,一言不合站起就走,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在三国瞩目中,白契一脸尴尬的追着他离开。
景玉打起了哈哈:“少年脾气,有趣,有趣。”
明季看向她,一脸敌意:“公主,是否该说说东川与郑国的事了?”
她吃了一口杏干,差点把她的牙酸倒:“何事?”
明季站起来,向郑王见了一礼说道:“上次会盟,公主诓走的那三百里地该还了。”
这事他不提,景玉差点忘了,毕竟那地在东川放了三年,她下意识的觉得那是东川的东西了。
看她不说话,明季越发来了精神:“既然东川与郑国已经联姻,还请公主归还土地三百里。”
景玉喝了口清茶漱漱口才说道:“那三百里地自然是要归还的。”
她这么好说话?
郑王诧异的看向她,就连刚刚缓了一口气的夷吾也看了过了。
景玉笑了笑:“只是要等秋天之后,那三百里地受东川管理已经三年,今年的耕种也开始了,东川三年不曾收过任何税赋,致使这里百姓集聚,若是即刻还给郑国,东川岂不是会吃亏?所以还请郑国等到秋日,容东川安置迁入这里的东川百姓,待本公主出嫁郑国之日,就是三百里地归还郑国之时。”
她字字清晰,砸的明季脸都黑了:“公主是想用三百里地做嫁妆吗?秋后才能归还,还要迁走那里的百姓,我郑国岂不是吃了大亏?”
明季一心一意的想要借这事在郑王跟前博个好印象,为此十分咄咄逼人,明淮升起一丝担心,却又不能在郑王面前明着帮她说话,心里一时十分着急。
景玉到没动气,十分好脾气的说道:“东川女君出嫁才有城池作家,我只是区区一位公主,还没资格以三百里地为嫁,迁走我东川百姓有何不妥?郑国百姓依旧是郑国百姓,东川不会占这样的便宜,另外东川从未对这三百里地征收税赋,郑国若是觉得吃亏,大可把三年的税赋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