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我嗅到了一股龌龊事的味道
入住内营的第一天晚上，明淮怎么也睡不着，等夜里都安静，这才悄悄摸摸的爬起来，想着去瞧一瞧景玉，刚出帐篷走了几步，隔壁一个帐篷就是凄厉的女子惨叫。
“狼，狼，有狼。”
明淮顿住脚步，一看周围几个帐篷都亮了，又慌忙跑回自己的帐篷悄悄看着外面。
几个妇人从帐篷里出来又钻进叫喊的帐篷，里面的叫声很快就消失了，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嘴巴一样。
归云急匆匆的进去了一趟，又一脸悲伤的出来，往明淮这边看了看就过来了。
“公子。”
明淮就在门口站着呢，微微掀开帐篷就露出来了：“那个是阿蛮？”
归云点点头：“她被吓坏了。”
“那日遇狼虽然可怕，但也不至于这么厉害，我瞧她的胆子应该也不小才对，怎么会吓成这样？”
归云面露哀戚：“阿蛮与我回来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吓迷糊了，但是休养几日之后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并不见什么不妥，可是在你们来之前，阿蛮的叔父带她出去跑马散心，回来后阿蛮就...”
她不忍心说下去了，明淮却是有些狐疑：“她叔父？她父母呢？”
归云擦擦眼睛：“已经死了，我们都是乌塔族的孤儿，族长说我们的父母都是勇士，他们为乌塔族而死。”
明淮默了默，语气遗憾：“对不起，勾出了你的伤心事。”
归云擦擦眼泪：“天色已经晚了，打扰了公子休息十分抱歉，公子休息吧。”
“哎，等等。”明淮往四周看了看：“我想去看看小鸾，你能不能帮我调开这些守卫？”
归云摇摇头：“这些守卫不会听我的，公子放心吧，入夜时我去看过，华锦姑娘那边很好，金莹莹并不曾过去找麻烦。”
明淮稍稍放心：“那好吧，多谢归云姑娘了。”
归云微微点头，又折身回了阿蛮的帐篷，知道不能调开这些守卫，明淮只好悻悻回帐。
第二日一大早明淮就忙着去景玉的帐篷了，她还没醒，抱着被子横在床上，脚丫子露在外面。
明淮在门口愣了愣才进来，摸去床边看了看，见她没有要醒的迹象，小心的把她摆正，蹑手蹑脚的脱了鞋躺下去，轻轻抱住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也打算睡个回笼觉。
“昨晚还烦，大巫医在我营帐外面叨叨了一晚上，说是给我驱邪。”
她闭着眼睛满是埋怨，告了状还往他怀里躲了躲。
明淮微微抬头看了看她，确定她没在说梦话，复又躺下来在她背上拍了拍：“我昨晚也是，阿蛮深夜惊叫，归云说她本来已经好了，可是在我们来之前，她叔父带她去跑马，回来之后她就疯了，到现在也没好转。”
景玉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蹭蹭了：“我嗅到了一股龌龊事的味道。”
明淮被她蹭的有些痒，只好把她从怀里提出来：“不说那个了，补个觉吧，我也困得厉害。”
睡懒觉的时候有人陪着最是安心，一起睡到正午肚子饿了才爬起来，睡多了的后遗症就是一脸疲惫提不起精神，吃饭的时候没多少胃口。
莫名其妙加入他们的大巫医在他们脸上看了好几圈，面无表情的说道：“好男儿应该多饮鹿血酒以壮雄风。”
第七百八十章 遇上磨人的妖女
“噗”明淮一口马奶酒直接喷了出来，耳根红了一大片，端着杯子整个人有点发僵。
景玉倒是脸皮厚，托着下巴问道：“大巫医，戎族男子都那么不行嘛，年纪轻轻就要靠鹿血来鼓劲？”
大巫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要分人，遇上磨人的妖女，很伤男子精气的。”
明淮已经不太好意思继续听了，急忙解释：“大巫医误会了，我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罢了。”
大巫医转向他：“我知道，今早，公子可是在这起床的。”
“......”明淮一阵无语：“我来看小鸾，顺带这在补觉。”
大巫医一连我都懂你不用解释的样子，继续吃着碗里的羊肉汤。
明淮忙移开话题：“大巫医可为阿蛮看过了？昨晚她又闹腾了，似乎病的挺重。”
大巫医慢悠悠的吃东西，顺带着慢悠悠的说道：“她叔父说是受惊过度，不用我去看，婉拒了。”
“婉拒了？”景玉略表诧异：“即便是兄嫂不在，唯一的侄女病成这样了，他作为叔父却阻拦大巫医看病，到底是真的不想劳烦，还是不敢劳烦啊。”
“不敢劳烦？”大巫医眉头微微一蹙，那张冰山脸总算是有了些许松动：“有意思。”
景玉喝了小半碗就放下了，摸摸自己的腰咂咂嘴：“天天吃肉，我都吃腻了，九郎，我想吃青菜。”
明淮为难的摸摸后脑勺：“这里没什么菜色可选，不过你上次吃的那种苦菜我倒是记得模样，待会儿我们去找找。”
“好。”景玉高兴起来，立刻就去拿东西。
大巫医慢悠悠的擦擦嘴：“苦菜？你们说的可是叶子带了些许小刺根茎乌黑的那种？”
明淮笑起来：“大巫医也吃过？”
“没有，那是毒物，牛羊都很少会吃。”
“什么？”
他们俩都惊呆了，景玉更是忙在自己身上看了好几眼，立刻凑过来：“你说那个有毒？可我吃过啊，也没什么事啊。”
大巫医也露出了疑惑，伸手翻了翻景玉的眼皮：“你没有中毒的迹象。”
明淮松了口气：“那大概是吃得少，那就别吃了，我待会儿去问问他们有什么青菜。”
大巫医没出声，景玉却有些怏怏的了。
吃完饭去消食，大巫医总算是不跟着了，景玉这才说道：“我昨晚想了想，觉得族长他们太过急功近利了，你一个中原来的人，他们对你的关心太刻意了，若是为了保护客人，没必要只接你一个人进去，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要金勇不傻，很容易就能打听到你的来历，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这个我知道，族长问过我两次在中原是什么身份，我没告诉他，所以他们也怕贸然暴露我的存在会给乌塔族惹来祸患，只是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很急切。”
景玉摸摸下巴：“急切？难不成有什么事发生了，所以才让他们那么急切？那会是什么事呢，想不通。”
走了不多远，景玉瞧见了一株绿油油的草，好奇的过去看了看：“叶厚肥大，似乎很好吃。”
第七百八十一章 若是你与别人争宠
她现在老想吃些蔬菜刮刮油，为此对这株草的兴趣很大，闻了闻还有些香，正想动手拔出来，归云就急忙跑过来拦住她：“华锦姑娘，这个不能碰。”
景玉看了看她：“为何？”
她好抱着草料，似乎正要去喂马：“这个是野狼草，汁水和绒毛碰上就会痛痒难耐，不挠破一层皮很难好的。”
一听这话，景玉哪里还敢去碰，立马把手缩回来：“这么毒，好险。”
明淮道了谢又问道：“归云姑娘，可知道哪些野菜可是吃？这么久一直吃的油腻，我们不是很习惯。”
“有啊。”归云倒是很爽快：“待会儿吃饭我给你送来吧，只怕你们自己去找也找不到，内营厨房还有不少，我拿了就可以过来的。”
明淮又忙道了谢，归云看了看他，含笑受了抱着草料离开。
景玉往野狼草看了一眼，凑过来说道：“我似乎听说她们都是孤儿。”
“对，这点我也很奇怪，乌塔族很多女孩要么是孤儿要么只有母亲，倒是很多男孩有父亲。”
景玉蹙眉：“没听说乌塔族有什么战事啊，奇怪。”
她无聊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有一件值得琢磨的事了，自然是把心思都放在了这个上面，一琢磨就到了夜里，明淮把她送到帐篷门口就停住了。
“我不进去了，不然我怕我舍不得走，快进去休息吧，明早我再过来。”
景玉拉着他的腰带摇来摇去的撒娇：“就进去坐一会儿都不行啊，还没陪我吃饭呢。”
明淮笑眯眯的刮刮她的鼻尖：“我要是进去了，你负不负责？”
“肯定不负责啊。”她立刻就把手撒开了：“走吧走吧，我要睡觉去了。”
明淮揪住她的辫子：“回来。”
景玉气嘟嘟的转过来瞪着他：“不要揪我的辫子。”
无视她生气的模样，明淮微微弯下来看着她：“吃了饭就早点睡，别总是瞎想。”
景玉伸手抱住他：“你留下来陪我我就不瞎想了。”
她主动挽留还是头一次，明淮不由得愣了愣，旋即笑起来：“若是你与别人争宠，只怕无人能敌。”
“那你是留不留啊？”
“留，我们进去。”
钻进帐篷，明淮摸索着去点灯，景玉习惯性的脱了鞋打赤脚，却是踩到了一堆毛茸茸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
她正奇怪，顶上也有毛茸茸的东西掉了下来，直接挂在了她脖子上。
“啊，什么东西啊。”
她吓得叫了一声，明淮的灯也亮了，一团黑漆漆的不明物掉下来，明淮立刻闪到一边，东西落地就爬出来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啊！！！”
景玉身上已经都是小虫子了，她又跳又蹦想要把虫子弄走，明淮立马过来扯了她的外衣丢远，把她脸上的虫子也抹去，但虫子却依旧爬着过来，似乎是认准了她一般，屋里到处都是毛茸茸的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爬的到处都是。
“快走，快出去。”
他拉着景玉出来，两人模样狼狈，还未站定呢一堆黑漆漆的东西就泼了过来，明淮抱住景玉闪身躲到一旁。
第七百八十二章 小虫子
“竟然躲过去了，可恶。”
罪魁祸首似乎还很遗憾，明淮一看，竟然是金莹莹，她手里还拿着一只木盆，地上的东西馊臭无比，竟然是马尿马粪。
在看景玉，她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小虫子咬出了血口了，这样是沾上了马尿，那伤疤就一辈子不会好了。
“可恶。”
明淮火了，趁着金莹莹不拿他们当回事的时候，上来就是一巴掌，干干脆脆的扇在她的脸上，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巴掌就把金莹莹拍在地上了。
他的确不打女人，但也得对谁才是。
“金莹莹，你该自己试试被撕咬的痛。”
金莹莹被他扇蒙了，尚未回神就被他一手拎起来直接推进了帐篷，密密麻麻的小虫如同饥饿的掠食者，闻到了猎物的味道立刻扑过来顺着所有可以攀爬钻入的地方涌向她的身体，尖利的螯钳一夹一撕，下一刻里面就是恐惧到灵魂深处的尖叫。
明淮把她推进去了也不耽误，忙着抱起景玉大步流星的朝水塘跑去，来送野菜的归云远远听见叫声跑着过来，近前就看到明淮带着景玉离去的身影，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他们这一闹腾，立刻引了不少人出来。
大叔依旧和大巫医在一块，听得最为清楚，明淮前脚刚离开，后脚他们就出来了，却是什么都没见到，但是帐篷里的惨叫却格外渗人，金莹莹浑身爬满了小虫从里面冲出来，脸上满是一点点的小血洞，头发乱糟糟的如同鬼魅，吓得不少人后退，归云不想在这里看热闹，急忙去寻明淮他们。
到了水塘，明淮抱着景玉就往水里冲，一边跑一边解开她的衣裳把衣服上的小虫都抖下去，泡在水里，两人身上的小虫子才全部漂了起来，明淮又忙带着她移开了一些，生怕又沾上来。
景玉冻得直发抖，身上不少地方都被咬了，红肿了一大片，明淮也没好到那里去，一路抱着他，那些虫子也爬到他身上来了。
“阿嚏~”
她受凉了，明淮忙到了浅水的地方，让她坐在石头上，抄起水帮她淋湿头发，把上面的小虫一个个揪下来。
景玉浑身发抖，怒气难以遏制：“金莹莹，我要杀了她。”
瞧着她脸上身上那一个个小红疙瘩，明淮心里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确定把她身上的虫都弄走了，他又去把丢在水里的衣服捞起来搓了搓抖了抖，使劲拧了水披在景玉身上。
“快回去换身衣裳。”
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了，现在被明淮护着，鼻子一酸就委屈的哭了起来：“现在帐篷都都是小虫子，我去哪换啊。”
明淮心疼的给她擦擦眼泪把她抱起来了：“去内营，我住的地方，把眼泪擦擦，别哭了。”
带着她急匆匆的回内营，等归云到的时候已经没人了，奇怪的看了看，归云决定还是先回去罢了，刚走两步，草丛里就是一阵异响，她停住步子悄悄靠过去蹲在一块石头面仔细听了听，却是低吟粗喘。
第七百八十三章 小公主自作自受了
“妈哒，要是那丫头有你这么听话，老子也不用把狼神搬出来吓唬她了，那么好的皮囊，竟然疯了。”
听见这个声音，归云头皮一麻，正想避事走开，就听见女子出声了，有些断断续续，中间还夹杂了两声呻吟：“五叔，我会听话的，求你别把事情说出去。”
同样的熟悉的声音，归云紧紧咬住唇才没有弄出声响，心里却是泛起几分恐惧。
回答女子的又是一阵卖力的粗喘，归云下唇都快咬破了才悄悄离开，并未惊动草丛里的人。
这一闹，金莹莹哀嚎了一晚上，婢女帮她拿走身上的虫子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若不是明淮在乌塔族的内营，金勇早就冲进去杀了他了。
还不容易安抚了金勇已经是天明时分了，大叔满是疲惫的回帐，大巫医跟在他身后仍旧是面无表情。
“小公主自作自受了。”
大叔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呐，她被宠坏了，总想着人人都需迁就着她，可那丫头在东川也是被人捧着护着的，哪里是个肯受欺负的主，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的我才没多管的，结果却闹成了这样，谁让她去找那么多钳子虫来的，这下好了，自己也吃了大苦头。”
大巫医稍稍点头：“只是那些虫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提醒，大叔也反应过来了，脸色一沉说道：“去把那三个叫来。”
他连名字都懒得叫却是人人都已经习惯的指示了，外面的亲军立刻去了。
渠铭三兄弟正在金莹莹跟前围着呢，一听大叔要见他们，拍着胸脯保证要给金莹莹讨个公道回来，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过来见大叔。
大巫医就在边上冷眼旁观，瞧着这三兄弟满脸得意，对大叔的心情似乎有一丝了解了。
太过年少轻狂，不知人世艰难，如何可堪大业？也难怪乌塔族那么有信心的把成淮推出来了。
大叔眼睛冷的都快飞出冰刀子了，握着酒碗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些钳子虫哪来的？”
戎宵嘴快的自夸：“我们去捉的，咬了我们好几口呢。”
大巫医默默喝茶，不想继续看他们了。
大叔放下酒碗：“很好，还有胆子承认就好，出去给我站着，不许喝水吃东西，没我的命令不许坐下走动。”
孥稚急了：“父亲，你罚我们做什么？表姐被割伤了脖子，我们是在替她报仇，那两个中原人不知好歹又伤了表姐，你该杀了他们才是。”
渠铭也说道：“父亲，表姐受伤，金狼族颜面扫地，你该杀了那两个中原人护卫金狼族才对啊。”
大叔快要暴走了，大巫医慢悠悠的开口：“三位王子，你们是戎族的王子，不是金狼族的王子。”
这已经算是提醒了，省的他们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渠铭没头没脑的问道：“有什么区别吗？金狼族是母亲的母族，他们就该被人尊重。”
没区别吗？
大巫医无奈闭嘴不再接话，渠铭以为自己占理了，立刻转向大叔：“父亲...”
第七百八十四章 兰山小巫医
“滚。”大叔依旧只是一个字，但是手里的酒碗却直接摔在了渠铭的脸上，‘啪’一声，他的脸上就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水顺着流了下来，这一下，他们总算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发怒了，半个字都不敢再说，立马出去站着。
大巫医重新摆了只酒碗倒上酒水：“三位王子与金狼族太过亲密了。”
“三个废物。”大叔饮了一碗酒站起来：“大巫医随我去看看那个丫头吧，钳子虫伤人，只怕她现在更惨。”
大巫医阻拦道：“戎王现在还是别去的好。”
大叔拍了拍头：“我倒是糊涂了，现在的确不能去，否则只会给他们找麻烦啊，这样，你待会儿给她们都送些药膏过去，顺便给他们看看伤。”
“是。”
陪他坐了半刻，大巫医也就先离开了，自己去给金莹莹送药，叫了小巫医去给景玉送药。
小巫医对乌塔族的内营不怎么熟，不过才进去就瞧见了蹲在帐篷外面熬药的明淮，立刻拿着药过去了。
明淮正急的满头大汗，一瞧见有巫医来，也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拉着就进了帐篷：“小鸾受了凉，又被虫咬伤，现在高烧不止，麻烦你给看看。”
小巫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探头看了看裹在被窝里满脸通红的景玉，不自觉的脸一红，很是羞赧的问明淮：“你们中原，是如何退烧的，草原里要多盖被子让她自己发汗。”
明淮诧异：“你不会治病？”
小巫医忙摇头：“不...不是，我是新弟子，大巫医还没教这么多。”
明淮刚刚升起的希望‘啪啪啪’一连串的全碎了，无奈的捂脸，拧了帕子换下景玉额前的帕子。
小巫医搁边上站着还有些拘束，一身黑压压的乌鸦服莫名的有些可爱，明淮瞄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再瞄他一眼，第三次瞄他的时候瞧他还不打算走，心里就有些无奈了：“小巫医还有事？”
“我叫兰山，公子不用喊我小巫医的，兰山是大巫医给我取的名字。”
瞧他束手束脚的自我介绍，明淮默了默说道：“兰山，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帮我熬药吧，那个是我拿过来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兰山小巫医眼睛一亮，似乎寻到了自己的价值：“我会分辨药材的，我给你去看看。”
他揣着手滴溜溜的跑出去，明淮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不得不说，他穿这个毛茸茸的乌鸦服在这站着，总觉得有些别扭。
景玉咳了好几声，眼睛也是水汪汪的：“我好渴，嗓子都要冒烟了。”
明淮把她扶起来给她喂了些水，把兰山拿来的药膏拿过来：“这是大巫医让人送来的药膏，我给你擦擦。”
景玉微微撇嘴：“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我的脸好疼，肯定有很多的疤。”
“一点也不丑，还是那么好看的，我给你擦上，等疤消了又是个小美人。”
药膏冰冰凉凉的带着一股草药香，一点刺痛都没有，景玉也不敢哭了，生怕眼泪冲刷到伤疤。
第七百八十五章
小巫医端着药进来，瞧见景玉醒了还有些羞赧的慌乱，明淮手快的接住药碗才没让他洒在地上，瞧他拘束的站在角落，一边吹凉药一边说道：“兰山，你不用那么...可以胆子大一些。”
“哈？”他似乎被吓到了，立马低头小声道歉：“对不起，我会大胆一些的。”
明淮：“......”
难不成自己太凶了？
景玉裹着被子抱腿看着他：“你过来。”
兰山稍稍踌躇乖乖过来，景玉晕乎乎还爬起来，瞅了他许久，弄得明淮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刚刚低头继续吹药，景玉就满眼好奇的伸手在他身上揪下来一根乌鸦毛。
手怎么这么欠呢？
明淮拦她没拦住，不由得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瞅了瞅一脸呆萌的兰山：“不好意思啊，她有些迷糊了，掉了一根毛应该没事吧？”
兰山忙摇摇头，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没事的，只要不秃了就成。”
明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巫医在草原声望很高，乌鸦服更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象征，景玉抬手就给人拔了，万一这小巫医计较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把乌鸦毛凑到嘴边细细的看了看，景玉表示万分惊讶：“真的是乌鸦毛啊，这得杀多少乌鸦啊。”
明淮忙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尴尬的朝兰山笑了笑，哄着景玉喝药让她别说话。
你都把人家的毛拔了，再问这个不是欠收拾嘛。
兰山却是真诚的弯了眼睛：“一件乌鸦服，大概要三千只乌鸦吧，大巫医的乌鸦服更多，要上万只，乌鸦服都是传承下来的，身份越高，颜色越黑，小姐姐你瞧我的，我的并不是很黑。”
景玉喝药喝的苦巴巴的，窝在明淮跟前就想撒娇，声音也不由得软了：“那你继续努力，早日穿的更黑，力求穿上那件上万只乌鸦毛的衣服，不过...唔，你们就不觉得怨气很重了吗？而且衣服好...唔。”
明淮就知道她嘴欠，在她把那个“丑”字说出来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她喝药之后要休息，你先回去吧。”
兰山单纯的有些傻，没猜出来景玉最后想说的是什么，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就走了。
景玉不满的咬他的手掌心，明淮只好松开她：“你...”
才刚说一个字她就趴在自己怀里左蹭蹭右蹭蹭，哼哼唧唧的把人的心都快哼哼软了，明淮也骂不出口了，用被子把她裹起来让他继续睡着，自己去把吃的拿进来。
内营统一做东西的地方离得稍远，明淮穿过了好几个帐篷才到，发放食物的妇人认得他，听明淮说了有病人，还额外给他拿了一碗白粥。
明淮道了谢走了几步，却蓦然看见归云被那个五叔叫道了一个死角里说着什么，看归云的神色，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等他们说完，五叔回身就过来，明淮又立马转回去。
“请问，有野菜吗？”他一边问一边用余光注视着已经走到身后的五叔：“要是没有现成做好的，我可以拿回去自己煮。”
第七百八十六章 那个中原小妞不错
妇人点点头：“有一些晾干的菜干，拿回去用热水泡一泡就可以吃了，等我给你拿些。”
“好。”
五叔按抓他的肩膀，臭烘烘的嘴靠近他的肩膀往里张望：“你怎么自己来了，这些事改叫女人来，你昨晚不是带回来一个吗？”
明淮被他熏得受不了，不动声色的转过来借机退了两步才扬起笑意：“那五叔怎么还自己来了？”
他咧嘴露出沾着黑黄色污垢的烂牙，眼睛盯着忙碌的妇人满是龌龊之意：“你可尝过肥羊的味道？”
“什么？”明淮听不懂他在扯什么，接过妇人给的菜干时看见妇人惊慌的神色却一下子懂了，心里不由得泛起恶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五叔却突然喊道：“那个中原小妞不错，是个很好的猎物。”
明淮心中一凛，回头却没了方才的温和：“你要是敢把她当做猎物，那我就是捕杀你的猎人。”
“哈哈哈。”五叔大笑起来：“我等着你捕杀我。”
和这样的人说话纯粹就是恶心人，明淮懒得再废话，拿着东西赶忙回去，却在门口遇上了归云。
瞧见他，归云眼睛还有些红，似乎是刚刚哭过：“公子。”
明淮往四周看了看略表奇怪：“你怎么在这？”
她似乎强忍着哭意，眼泪不听使唤的落下来：“刚刚五叔来找我，让我今晚去水塘边等着他，还说我要是不去，他就把我送去喂狼。”
“嗯哼？”明淮皱了眉：“那个老色鬼，你别管他，他怎么敢真的把你送去，回去吧，你要是害怕就让那个...格桑陪着你。”
归于哭着摇摇头：“我不敢。”
“那你去告诉族长吧，族长总不会不管吧？”明淮试了试白粥的温度说道：“你要是不敢去，那等小鸾吃了东西我陪你去就是了，你现在先回去。“
归云一阵犹豫和踌躇终是点点头离开，明淮这才得以进去。
景玉还在床榻上卷着，明淮烫开了菜干，找了些盐出来拌了拌，自己尝了一些觉得还能入口，这才拿着过去。
把她从被子里刨出来，明淮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她身上冒了不少虚汗，贴身的里衣已经湿了，连带着身下的褥子也有了湿意。
把她小心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小心的给她喂东西还不忘说道：“吃了东西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就回来，别乱跑知不知道？”
她闭着眼睛懒得睁开却也乖乖的点点头，就着菜干喝了小半碗白粥，继续怏怏的睡下去，明淮把自己的里衣找出来给她换上，又把她剩下的白粥放在一旁，以防她待会儿饿了找不到吃的，自己匆匆吃了饭就朝族长的帐篷过去。
归云已经在等他了，看模样似乎又哭过，瞧见他能来更是满心感激。
明淮看了看里面说道：“走吧，你实话实说，族长会听的。”
归云点点头，满怀希望的跟着他进去，族长正在吃饭，桌上摆了一大碗羊肉汤，另外还有不少煮熟的羊肉，更是少有的摆了些新鲜的果子，看他们进来没什么多余的表示，依旧慢腾腾的吃着。
第七百八十七章 话不投机，三观不合
“族长。”明淮见了礼：“方才五叔去找归云了。”
归云跪下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族长却依旧吃着自己的，不经意的抬头看了归云一眼，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明淮只好说道：“族长，五叔身为长辈，受我们一声尊称，却不行长辈之事，现在戎王还在，若是让他知道乌塔族有此等龌龊之事，只怕于乌塔族不利，所以还望族长提点五叔。”
族长颤颤巍巍的放下筷子摆摆手：“大惊小怪，你五叔教导你们姐妹习武，你怎可肆意揣测他的用意？”
“不是的族长。”归云急了：“我碰见五叔在水塘边...”
“闭嘴。”族长呵斥道：“哪里容得下你来冤枉你五叔？出去。”
归云被吓住了，眼泪珠子断线一样落下来，默默起身出去。
明淮对他刻意包庇五叔的态度有些反感，等归云出去了才说道：“五叔对年轻女孩图谋不轨，族长应该是知道的。”
族长目光凝视着他：“你知道女人的作用是什么？天神赐下女人就是为了让她们繁衍后代，她们一生的使命就是生孩子，既如此，何必计较谁是孩子的父亲？在一个女人还能生养的时候履行自己的生养使命，才是她对天神赐福最大的回报，你若是可怜她，大可把她收做自己的女人，那样就没人敢碰她了，乌塔族人会尊敬自己的女主人的。”
明淮握紧拳头：“所以，即便是叔伯糟蹋侄女也是值得原谅的？”
族长不可否认的点头：“女人是草原上共有的宝藏。”
话不投机，三观不合！
明淮在心里默默地下了个定义，见了礼就退出来了。
一路回去他心里都不平静，猛然联想到那日归云说阿蛮是被带出去跑马后回来才疯的，隐隐约约似乎猜到了什么，对哪些所谓的叔伯就越发厌恶。
回到帐篷景玉还没醒，呼吸均匀绵长，倒比昨晚睡得要安稳许多，不过仍旧是流了许多的虚汗。
“很热吗？”明淮在她耳后探了探：“呼，有些退烧了，幸好幸好。”
给她盖好被子，明淮拿了药出来外面熬，隔壁帐篷的阿蛮又开始发疯了，‘照顾’她的几个妇人又喊又骂的，似乎都无法让她平静，这般突兀的吵闹，周围的人却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视而不见，依旧专心干着手头的事。
明淮把药放进水里就进去了，景玉哼哼了两声，似乎也被吵到了，脑袋缩进被窝里，脚丫子十分烦躁的乱蹬，明淮过去看了看，掀开被子替她捂住耳朵她才安静了几分，却是眼皮微微一颤掀开了一道细缝。
“好吵，我烦。”
耐心的摸摸她的头给她安抚，她吸了吸鼻子往明淮怀里钻，脑袋埋在他肚子上了才算是安静下来。
“啊！！！狼，我不要去喂狼，不要，不要，放了我，我不要，我...呕~”
阿蛮越闹越大声，妇人的呵斥也开始急促起来，甚至有人跑出来呼叫帮手，杂乱的脚步声后，妇人的尖叫就彻底传遍了内营。
第七百八十八章 为何只有枭雄可成事
景玉彻底被吵醒了，还多多少少带了些起床气，懊恼的钻起来靠着他嚷嚷：“你这里好吵，听得我脑壳疼。”
“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一会儿。”
他起身出去，刚到外面就看见不少人都围在阿蛮的帐篷外面，有人进进出出的，竟然抬出来一盆一盆的血水，平日里‘照顾’阿蛮的那几个妇人神色都很不对劲，一个个面色戚戚一点不见担心之色，反倒是一阵鄙夷讥讽。
“好多血啊。”不知何时，景玉已经裹着斗篷出来了，脑袋抵在明淮后背闷闷嘟囔：“似乎是小产了。”
小产？
明淮惊了，如果真的是小产，那阿蛮就真的是因为出去跑马时被她叔叔糟蹋了才疯的了。
这等龌龊事，明淮实在看不过眼，转身揽着景玉回去：“进去待着别出来吹风了，我马上就回来。”
她赖皮着不进去，干脆蹲在了地上瓮声瓮气的嚷嚷：“我不进去，你要瞒着我去做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才刚刚退烧，听话快进去。”明淮虽说是劝着，却把人直接抱起来，一点挣扎反抗的余地都不给她：“好好待着，要是敢出去乱跑我就把你绑起来。”
她红了眼睛，看着委屈极了：“你欺负人，我不理你了。”
她吸着鼻子钻进被窝闹脾气，明淮轻轻拍拍被子就赶忙出去。
大叔还在，他就不信堂堂戎王会由的乌塔族这般嚣张。
到了大叔的帐篷，却见渠铭三兄弟在大太阳底下晒得半死不活，一个个蔫巴巴的没有精力，渠铭更是一脸血污，猛的一看还挺吓人，一见明淮过来，他们三人的眼神立刻如狼似虎起来，握着拳头一副想要拼命的架势。
明淮无视他们来了帐篷外面：“我想见你。”
“进来吧。”
大叔似乎已经消火了，声音听着不咸不淡。
明淮钻进帐篷非常自觉的坐下：“乌塔族的叔伯肆意侮辱女子，今晚还强迫女孩去水塘边，我去告诉族长，族长并不反对。”
大叔点点头：“乌塔族在婚嫁之事上的确不入正流。”
明淮盯着他：“你知道？那你为何？”
“为何不管是吗？”大叔心平气和的迎接他的质疑：“乌塔族与金狼族是羁绊我的两根藤蔓，我抬起屠刀会惹得非议，我不抬起屠刀他们就会威胁到我，所以，对他们内部的自我腐烂我自然是乐见其成，虽然其中会有不少人无辜牵连，可是用武力来实现安定，死的人会更多，乌塔族若是自我灭亡，那终归是乌塔族自己的错，我是戎王，我的子民万万多，我不可能为了一两个人的平安幸福去破坏我的整个大局，在这个过程中，我可能会失去民心，可能会让一部分人失望，但是我的位置就要求我要以大局为重。”
明淮沉默不语，大叔走到他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可知世上英雄多，为何只有枭雄可成事？这个问题你回去好好想想，回去吧，那丫头还病着，好好照顾人家。”
第七百八十九章 礼尚往来啊
从大叔的帐篷里出来，明淮心思不定有些恍惚，渠铭三兄弟虽没听见大叔呵斥，但瞧他的模样却都幸灾乐祸起来。
回到帐篷，景玉正盘腿坐在地毯上喝着早上剩下的白粥，瞧见他进来还傲娇的哼了哼，一副你不哄我我就不理你的模样。
明淮过去坐下，心里一直想着大叔的话，瞧他性致不高，景玉又默默的靠过来撞撞她的肩膀：“嗯~嗯~你怎么了？”
明淮抬手抱住她，脑袋卡在她的脖颈好半天才出声：“方才他告诉我，古来英雄不少，但能成大事的都是枭雄。”
景玉放下白粥也趴在他肩上：“这话没错啊，想成大事，心慈手软可不行，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个王位下面都是鲜血铺路，谁知道堆砌了多少尸骨。”
明淮的情绪依旧不高：“那为何英雄不如枭雄？”
景玉把他推起来细细的瞧着他：“英雄很重名声的，他们所尊崇的正义和侠气是羁绊他们的枷锁，他们有感情，却容易被感情牵绊，但是枭雄不同，枭雄的目标很明确，任何人任何感情都无法左右的他的计划，他可以作一些屈服，但永远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目标。”
“那你觉得我是英雄，还是枭雄？”
“那要看你想成为什么人？”景玉拉住他的手：“你要自己有个目标。”
他认认真真的沉吟了一下，突然就笑了：“你这么不成器，我若是目标不远大，如何让你混日子？”
景玉不悦蹙眉：“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我可提醒你，注意言辞。”
明淮碰碰她的额头：“我想说，有你真好。”
她这才嘚瑟的傲起脑袋：“哼。”
明淮在她头上揉了揉，倒了杯马奶酒喝下，景玉立马凑上去在他嘴角亲了亲，还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快点快点，礼尚往来啊。”
这么赤果果的勾搭，哪里会有不上套的道理。
只是刚亲昵了小半刻就被景玉一个大喷嚏打断了，她捂着鼻子跳起来满屋子找东西：“帕子呢帕子呢，我流鼻涕了。”
明淮一阵无语的拿了帕子出来：“过来，我给你擦。”
她立刻跳过来仰着脑袋：“你多久没刮胡子了，都扎到我了，痒痒的，我打喷嚏都怪你。”
明淮摸摸下巴：“是挺扎人的。”
被她一打岔，积压在心头的阴霾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堪堪闲坐下来，归云就突然闯了进来，一头扎进了明淮怀里大哭：“公子。”
明淮和景玉都愣住了，明淮忙去推她：“有事吗？你先让开。”
归云抱着他不撒手，哭的十分伤心：“阿蛮真的被...她被...”
她哽咽的停不下来，景玉在旁边已经有些不悦了，明淮扒了她的手稍稍离远了一些才吭声：“我去找过戎王了，这事要乌塔族自己知道错了才好，否则等戎王一走，你们会更惨的。”
归云哭的梨花带雨：“没办法了吗？”
自然是有的，就像族长说的那样，想救归云那就收了她，只要她成了自己的女人，那就没人会动她了，可是明淮怎么肯？
第七百九十章 那你去死吧
景玉拽着他的手摇来摇去，明淮知道她吃味了，稍稍往后挪了挪景玉就顺势靠在他背上抱住他了。
“归云姑娘，对阿蛮的事我们深表遗憾。”明淮瞧她哭的可怜把帕子给她：“只是你今晚不必去赴约的，戎族里有不少少年儿郎，你大可则一位夫婿保全自身，想必有了夫家依靠，你的日子要好过许多。”
归云面露苦笑：“行了婚嫁又如何？与人为媳，不仅要侍候夫郎，更要侍奉公公，所诞之人，或为兄弟或为儿女，比之现在更是凄惨。”
“什么？”景玉惊呆了，脑袋冒出来：“这也太乱了吧，是个男人也不能忍受才对啊。”
归云闻言，只做默默低垂。
明淮解释道：“他说乌塔族婚嫁无倨，历代都是如此。”
景玉正义感爆炸了：“这也太混乱了，自取灭亡，既然乌塔族这样，反正你在这里有没有什么亲人，干脆走了就是啊，那么大的草原，难道还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根就在这里。”
“所以说你不想离开？”景玉撇撇嘴：“那我无话可说了，不想走那就得受着。”
归云眼圈又红了，明淮也说道：“我看你会些功夫的，如果你想走没人能拦得住，这个地方的确不宜久留，趁早离开才是。”
她依旧摇头：“这里有我的朋友，我生在这里自然就要死在这里。”
那你去死吧！
景玉腹诽，甩了个大白眼给她，靠在明淮后背不想说话了。
归云对着明淮哭了好一会儿才走，说是还要去照顾阿蛮。
她一出去景玉就把明淮按在地上了，跨坐在他身上打他：“她抱你了，我吃味了。”
明淮乖乖趴着随便她发火，等她打累了也趴下来后才说道：“你是不是很无语？”
她点点头，蹭的后背有些痒，明淮只好翻过来抱住她：“我也是，让她不要去赴约她不敢，让她离开乌塔族她也不行，明知道人人对此已经麻木无人会帮她，却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真不知道是我无能还是她太过天真。”
“这叫活该。”她说话还带了股醋味：“明知礼法不合，明知无人能伸张正义，明知此乃陋习，明知无人可依靠，却固守死理，既不想遵从陋习，又不敢反抗，我看她的模样，似乎知道戎族已经发生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了，可因为还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所以漠不关心，到了自己的时候，却又痛斥恶心，她口口声声为阿蛮打抱不平，但你可听见她为阿蛮求什么了？”
明淮明淮捏捏她的脸：“还吃醋呢？她扑上来的时候我也惊着了，不是立刻把她推开了吗？”
她哼哼唧唧的蹭了蹭：“当着我的面扑你，我都快醋死了。”
撑着地坐起来，明淮拉着她的手挂在脖子上，这才认认真真的看着她：“那给你多抱抱，我们来聊聊闲话。”
她别扭的动了动：“怎么？不想英雄救美啊，我瞧她来找你哭，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她说起这个明淮身子就有点发僵，若是让她知道族长想让归云嫁给自己，指不定又要和自己闹呢。
第七百九十一章 那我就用美色勾引你吧
脑子转了一圈，明淮就决定不能让她把话题带跑偏，颠了她两下让她看着自己：“我对乌塔族很失望，这里的人很愚昧，固化的思想与我所接触的完全相悖，我看不惯，却无力去更改，我以为去告诉他就没事，却发现他对一两个人的生死根本不看重，他在乎的是自己的计划不被打乱，在他心里有一杆称，衡量着什么事情可以做而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景玉原本还瞪着他呢，听着听着脸色就柔和下来了：“所以你才会问我英雄和枭雄的问题？”
“嗯，我似乎被他说服了。”明淮捂住脸：“但我心里很矛盾，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这样的陋习所感染，觉得他们糟蹋女孩肆意妄为是理所应当。”
“你怎么会这样想？”景玉扒开他的手：“在这里权力最大的戎王都不管他们生死，我们只是过路人而已，你给自己这么重的心理负担做什么？我们是人不是神，怎么可能事事都能管？而且我们给她想办法了，愿意拉她一把，是她自己没有勇气反抗，这就怪不得我们了，你永远无法救赎一个已经被愚昧捆绑住的人，除非你肯花几年几十年来引导他们。”
他沉默不言，一连喝了小半壶马奶酒才抱着景玉站起来：“我想睡会儿，你陪陪我吧。”
他心里想不通景玉倒是理解，满心欢喜的跑来这里，本以为是个水草丰美牛羊成群淳朴自在的部落，结果自遇上戎族人后，就开始一次次失望，原本以为离开了中原的是非纷争可以在这里寻得一片世外桃源，结果却被现实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换做是谁也难以接受。
他睡没睡着景玉不知道，但是被他当做暖炉一样抱着，景玉还是有点小意见的，想她都睡了那么久了，骨头都睡疼了才爬起来坐一会儿的，现在又被拉着睡觉，她是真的睡不着了。
睁着眼睛提溜提溜的四处转，眼前却是突然一黑，大手掌盖在她脸上挡住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把眼睛闭上。
她哼哼出声：“我睡不着。”
耳尖微微一热被他含住舔了舔，身上立马就麻酥酥的抖了一下。
“呵呵！”明淮笑了笑：“很痒？”
她缩进被窝点点头：“嗯，你舔我耳朵做什么？饿了？”
他老实的摇摇头：“没有，只是我心里有点不好受，你不逗我我就只好逗你了。”
这是什么道理？
景玉稍显郁闷，又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那我就用美色勾引你吧”
她手脚并用的爬上来趴在他身上，手不老实的从上摸到下：“大叔说你不结实，我倒是觉得挺好，要是太高太壮了我也不喜欢。”
“为何？”
“唔...”她想了想：“太丑了，我喜欢精瘦的。”
明淮悄悄笑了笑，贴着她耳朵小声说道：“我还以为你怕被压坏了呢。”
压坏了我？
景玉卡壳了一下立马明白过来，脸上一红就抬不起头了：“你别总是和我开黄腔，我会生气的。”
第七百九十二章 我们用野狼草吧
“好，不逗你了，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他也不过是一时上头才逗她的，并不是真想调戏她，打趣一番就行了。
安安静静的趴了会儿，景玉在他衣服上扣线头：“你不打算管了吗？”
他闭着眼睛心平气和的开口：“对于乌塔族我已经失望了，等成亲之后离开，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何必浪费心思纠正他们？归云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已经给她指出了生路，是她自己不走也怪不得我了，现在，把你照顾好再把你娶回来，是我最关心的事，其他人与我无关了。”
她翘起脑袋问道：“话说那个金莹莹怎么样了？看她把我欺负的，你要为我报仇。”
明淮这才把眼睛睁开：“那日我把她也推进去了，听说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到现在都不见外人呢。”
她耍起赖皮满床滚着哼哼：“不够，一点也不够，我心里头不解气。”
明淮侧躺看着她：“那你想怎么？”
她立马爬过来，眼睛明亮满是狡黠：“我们用野狼草吧，她现在身上不都是血疤吗？给她加点野狼草让她把身上脸上都挠烂我才解气，省得她太把自己当个东西。”
明淮眼角抽抽：“是不是有点狠了？”
她一愣，又在旁边打滚乱蹬：“我不管，我就要弄她，我都多久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了，我不管，就要用野狼草。”
明淮把她拖过来紧紧勒住：“好，用野狼草，我待会儿就去，别闹了，小心着凉。”
裹上被子，她立刻喜笑颜开：“你答应了？”
“答应了，不过金莹莹有再大的本事她也不敢去摸那些虫。”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景玉的神色：“方才我去他那边，看见金狼族那三个在太阳底下站着，我想金莹莹用来害你的虫可能是他们弄来的，既然这样，那野狼草也要用在他们三人身上，这样才算是解气，也算是警告他们不要再帮金莹莹做坏事了。”
她乖乖点头，突然抽了抽鼻子：“什么东西糊了？”
糊了？
明淮猛地想起帐篷外面熬着的药，立马跳起来跑出去。
白天倒是一切风平浪静的，兰山小巫医下午送了些东西过来，明淮借着送他的机会，悄悄去拔了野狼草，趁着天还没黑到水塘边找个小石槽把野狼草碾磨成汁装在羊皮囊里灌了些水才离开。
渠铭三人被折磨了一天，东倒西歪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了，明淮拎着羊皮囊招惹仇恨一样围着他们三人走了一圈，把里面的汁都撒在他们身上了，还好心好意的说道：“看你们都要蔫了，给你们浇点水。”
戎霄气得跳脚，气呼呼的看着他进了大叔的帐篷。
大叔在看地图，见他进来也没有把东西收起来的意思，而是透过他身后的缝隙看了在跳脚的戎霄一眼，一脸无奈的说道：“闲着没事也没必要来我这里招人恨啊，你在自己在帐篷里待着多好。”
明淮坐下来，泰然自若的收起羊皮囊：“祭祀秋猎什么时候开始？”
第七百九十三章 一群畜生
大叔眼皮一抬：“不是来说乌塔族的事？不管了？”
他摇摇头：“我想救那个姑娘不错，可是那个姑娘却因为族长曾让我娶她而把我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我自然不会答应，她虽善良可怜，但若是她让小鸾不高兴了，那我宁愿她受到折磨，我有心拉她一把她却自己放弃了，那我也没办法了，相比起来，我更关心我什么时候能娶了小鸾。”
大叔露出笑意：“祭祀秋猎是草原上的大事，总是要准备一些日子的，那丫头不是刚刚受了伤嘛，女孩子嫁人要漂漂亮亮的才行，等她养好一些吧，你这些日子也别荒废了练习，我教你那几招多练练，瞧瞧那天金勇把你打得那样，不努力更惨。”
“知道了知道了。”
他悻悻的给自己倒了杯马奶酒，大叔想了想又提醒道：“你可别借着住在一块就把持不住，还没成亲呢。”
明淮红了脸：“我知道。”
从大叔那里回来恰好是吃晚饭的时候，跑去内营拿了些野菜和野苏子，又提了一斤腌制好的羊肉，明淮回到帐篷自己动手给她做饭。
景玉就裹着被子呆在床上，脚翘的老高，小腿都露了出来，对着空气一蹬一蹬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蹬几下又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似乎是在等什么。
明淮把她的脚拍下来，拿了斗篷给她披上拉着她过去：“早点吃饭，然后把药喝了就睡觉。”
“你说归云去了没有？”她对这个好奇起来了：“还是说她逃跑了？”
给她盛了一碗野菜苏子粥，又把烤好的羊肉放在她面前明淮才开口：“不管我们的事，快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她撇撇嘴尝了一口，清清淡淡的野菜苏子粥倒是极为合她的口味：“九郎，你煮的真好喝，比起那些什么肉汤好喝多了。”
“你还在生病，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这边正香喷喷的吃着呢，外面就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吵起来了：“小蹄子，还敢躲到这里来。”
说完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归云求饶着大哭，阿蛮则是惊叫不止。
明淮和景玉对望一眼，立马放下碗筷出去，浑身酒气的五叔拽着归云的头发把她从阿蛮的帐篷里拖了出来，边走边踹在她身上，归云叫喊着挣扎，脸上是个红肿的巴掌印，一直没有露面的阿蛮从里面跑出来，抓着五叔又打又推似乎想救归云，却被一直照顾她的妇人拉扯了回去。
不少人都从帐篷里出来，大多都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就进去了，有些妇人不忍想要过来，却被帐篷里的男人拖了回去。
似乎这些事在他们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景玉怒了：“一群畜生。”
明淮让她待着，自己过去拉住五叔，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五叔本就酒醉，被他一拳打倒在地，归云也被他放开，跌在地上大哭不止。
明淮又给了五叔一拳，这才来扶归云：“起来，别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