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喝堕胎药
她停住步子:“他若真心要留你,一大早派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怎么会来不及,男人的话,听听就行了,信是信不得的。”
苏鱼脸色微变:“那该怎么办?昨晚,他明明与我说好的啊。”
景玉稍稍沉吟:“先等上两天吧,女奴营姿色在你之上的人不多,李蓓区区一个裨将,看着公子们美人在怀,心里也会羡慕,男人就是这样,你得先让他比较一番,只是这几日,切莫去伺候别人,记住了吗?”
苏鱼满心失落的点头,拿了东西两人就各走各的了。
回到女奴帐的苏鱼,趁着许多人还没回来,借着倒水的机会,去了专门熬制堕胎药的草棚。
她记得女奴营有两个女孩怀孕了,月份还小,被管事打了一顿,关在地室里等着喝堕胎药呢。
熬药的女奴小声嚷嚷着什么,似乎不是很情愿,苏鱼在边上磨蹭着,那个女奴倒好了药,一看苏鱼在边上,故意捂着肚子。
“好姐姐,替我把药送去吧,我肚子疼,想去方便。”
苏鱼正求之不得呢,自然是爽快答应:“好,你去吧,我给你送药。”
女奴连连答谢,立马就跑了,苏鱼端着两碗药去地室,看守的士兵瞧见这么个美人来送药,少不得在身上乱摸,更是说了不少荤话,差不多了才开门让苏鱼进去。
里面黑洞洞的,闷闷的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刚刚从外面进来的苏鱼缓了缓才看清里面,还是有一盏煤油灯的,只是太暗了,根本微不足道,杂物边上坐着两个伤痕累累的女孩,不过十三四岁,看着苏鱼满目惊恐。
苏鱼把药碗放下,自己端起碗来各喝了两口,擦了擦嘴才说道:“喝吧。”
她们不清楚苏鱼为何要喝,却也挪过来,一边哭一边喝,喝下去没一会儿就出血了,血水染红了裙子,她们脸色煞白的躺在地上哀嚎,苏鱼紧咬牙关,就在边上听着,等她们都昏过去了,这才出去,却也小腹坠痛起来。
到了女奴营,她的脸色不是很好,遇上另一个管事马老太就把那两个女孩的事情说了。
马老太磕着瓜子一声冷哼:“找人把她们拖回来,别在那死了。”
苏鱼应了,又说道:“管事,奴的月事来了。”
马老太眼睛立起来,竖起指头戳在她的脑门上:“昨个刚刚得了李裨将的喜欢,今个就来了月事,没福气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回去。”
苏鱼唯唯诺诺的回去,却松了口气,只要月事来了,就不必伺候人了,她信景玉的话,等李蓓把自己看上眼的女孩都比较一遍,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最好的,苏鱼有这个信心。
吃过午饭,苏鱼突然听见消息,说是明季猎到了一头鹿,夜里要招女奴去献舞,苏鱼一下子慌了,急忙去找景玉。
景玉还在和飞羽吵架呢:“他打猎输了管我什么事?叫我去做什么?我还能给他逮只老虎回来啊?”
飞羽也是很为难:“可是公子说了,你要是不去,他就把你挂树上做诱饵去。”
第四十七章 没想到你真是个妖女
景玉差点掀桌子:“好,我好女不跟男斗,他在哪呢?”
飞羽带着她出去,苏鱼却忙过来拦住路:“华锦,我有事要和你说。”
景玉看看飞羽,和苏鱼走去一边。
苏鱼脸色不是很好:“我喝了堕胎药,现在月事提前了,可是今晚,大公子要开宴,召女奴献艺。”
景玉懂她的意思了,她是后悔自己喝了堕胎药,担心李蓓今晚被其他人勾搭去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景玉说道:“这个简单,你依旧去做你擅长的,看得到吃不到不是更好?让他记着挂着,对其他人也没有几分心思了就行。”
苏鱼诧异的看着她:“当真吗?”
“自然当真,你只要记着,对付他们这些男人,引而不献才是最好的。”
苏鱼懂了,感激的道了谢就走了。
飞羽在边上听得心情复杂:“我听公子说秦王骂你是个妖女时还不相信,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妖女,原来你就是这样勾搭公子的,怪不得公子从不近女色,却把你留下了。”
景玉呛声回去:“他还背着我说我坏话了?他不就是喜欢我这些手段吗,我又没求着他把我留下。”
飞羽吵不过她,气呼呼的带着她去找明淮,明淮正一个人在箭台上练箭呢,远处的靶子都成刺猬了他都不停。
景玉跟着飞羽上了箭台,明淮这才停下来:“去把箭收回来。”
飞羽应了,立马跑着过去。
明淮放下弓箭,拿了帕子擦手,拿起边上的酒坛喝了小口才说道:“明季今晚要办宴会了,你可有想说的?”
景玉不满的看着他:“又是公子设计的吧。”
明淮皱起眉头:“早知道就不问你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猜猜我是怎么想的。”
他拿起一支羽箭把玩,景玉看了看说道:“大公子的箭法,要想猎到一头鹿还是挺困难的,但是公子就不同了,昨日奴告诉公子伙夫营那里可以偷袭,今日大公子就要举办夜宴,也太巧合了一些,而且还闹得沸沸扬扬,这才一大早消息就传去了女奴营,不过,只怕袭营的机会不是留给远在武关的秦军吧。”
明淮看了她两眼,眼中似笑非笑还带着打量和猜忌:“遗书可想好如何写了?”
景玉立马退了两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问我的,又不是我自己想说的。”
他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么聪明的女子,我要是不能留在身边,就不能让你活着,万一给自己留了麻烦可就不太好了。”
景玉很是唾弃:“你这心眼子也太小了吧,对着我这个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也下得去手,豁达点不行吗?”
羽箭挑起她的下巴,明淮瞧着她:“你不豁达,我自然不会豁达,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不老实交代自己到底是谁,我就让你和那块靶子一样,变成小刺猬。”
景玉一阵恶寒:“我就是乐君夫人的义女玉暖,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第四十八章 蛇蝎妇人
明淮笑起来,一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按在怀里,凑到她耳边说道:“乐君夫人是老秦王的后妻,即便她是东川女帝的侄女,你觉得东川那个蛇蝎妇人,能容忍她在安州那样的军事重地放置眼线吗?难不成,她还想依靠自己的能力回秦国夺位?”
景玉有些糊涂,没听重点,反而问道:“蛇蝎妇人?谁啊?女帝?”
明淮张口就来:“执政女君景玉。”
景玉:“......”
蛇蝎妇人!!!
去你姥姥的。
她一脚踹开明淮:“亏我还觉得你消息灵通呢,我看你是瞎,执政女君景玉怎么就成蛇蝎妇人了?人家...人家青春貌美一枝花,一肚子的才华甩你千万里呢,哪里是蛇蝎妇人了?”
她原地暴走,明淮则淡定的拍拍灰:“你和景玉很熟?”
景玉身子一顿,十分硬气:“自然是很熟。”
他走过来,盯着景玉的眼睛问道:“那你可知道,东川执政女君景玉,一个月前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景玉大惊失色,在心里为自己的演技竖起大拇指:嗯,演得不错。
明淮瞧着她:“怎么了?你不知道?”
她立马抓住明淮的衣服追问:“女君不见了?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那可知道女君去哪了?”
明淮目光有些狐疑,细细的盯着她:“消息是东川传来的,自然当真,她去哪了谁知道?”
这就是拼演技的时候了。
景玉一吸鼻子,生生把眼圈逼红,拉着明淮的衣服靠在他身上哭起来:“怎么办啊,女君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啊。”
明淮挺直的站着不动,飞羽抱着一大捆羽箭过来,瞧见景玉在哭,把目光投向明淮,却见他的表情玩味。
“我还真没想到,你和东川女君的感情这么深,还能一块被人算计了。”
景玉把他一推,退了几步说道:“你知道什么?要不是我妹妹病了,需要德阳女君府上的灵芝救命,女君也不会陪着我去德阳女君的城外庄园取东西,我们也不会受袭。”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语气表情都很到位,明淮有些动摇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蹲下来抱着自己膝盖继续哭:“我何苦骗你?”
明淮抿抿唇,看了飞羽一眼,向他求证景玉受袭失踪这件事,飞羽点点头,示意他东川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明淮这才走过去蹲下,在她肩上拍了拍:“听闻景玉心思缜密,该是在你之上,你都能活下来,她也应该能活下来了,说不定已经在想办法返回东川了。”
景玉泪盈盈的看着他:“那公子能放了奴,让奴回去东川吗?”
明淮一口回绝:“不行。”
孙子,你都不考虑一下吗?
她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抱着膝盖继续哭。
明淮不会哄人,一直蹲着给她拍背,差点把景玉拍吐了,干脆停下来不哭了,顶着一对红肿的鱼眼睛回去。
等她走了明淮拿着羽箭若有所思,飞羽问道:“公子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第四十九章 遇见老乡了
“她对景玉的反应那么激烈,我还真没想到,去东川查查,乐君夫人可是真的有一个义女失踪了,另外,我要景玉的画像和手札。”
“是,属下立刻派人去。”
随手把羽箭扔进箭壶里,他也走着回去,到了营帐,景玉还坐在桌边轻泣,瞧着倒像是有几分真的。
明淮看了她一眼,兀自去翻竹简,景玉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心里松了口气。
幸亏自己机灵,刚听见脚步声就拧了自己一把,不然还真哭不出来。
他拿着竹简过来坐下:“飞羽说,你和女奴营的苏鱼走得很近?”
这事瞒不住他,所以景玉也爽快:“嗯,我们都曾伺候过赢闵,又都在女奴营被欺负,自然会走得近。”
他翻了几下,细细的看着书:“你还教她怎么勾搭男人?哪学的?”
“额...”景玉为难了一下:“我要是说有人特意教我的,你信吗?”
他抬眼看过来:“特意教你?难不成乐君夫人还想让你去替她谋取权力?那我是否可以这样猜测。乐君夫人在安州安置耳目,为的就是收集秦王赢闵的消息,但她在秦国无人,对于内政难以得知,又想起赢闵曾经对你有意,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将你混在夷国的车队里送去秦国,偏巧车队被我们劫了,乐君夫人见你落难不救,所以你才写信回去,想向女君景玉求救?”
景玉听得一愣一愣的,扪心自问,她堂姐要是真有这点魄力,还会斗不过赢闵?
听出他在故意给自己下套,景玉果断摇头:“不是,我是因为妹妹需要药,请求女君随我一同去德阳女君的城外庄园取药受袭才来到这里的,至于怎么会到了夷国的马车成了华锦,我也不知道,我送信,的确是送去给乐君夫人的。”
明淮卷起竹简,一下一下的打在手里了:“那她教你勾搭男人做什么?是以备不时之需吗?”
她垂下眉眼:“应该...是吧。”
明淮没说话了,继续看竹简,两人就这样静默的坐着,到了夜里,明季已经开宴了,明淮带着景玉去,他们到的稍晚,大帐里已经有不少的人了,喝酒暖香,好不凌乱。
看见明淮进来,其他人见了礼,明淮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景玉也就在他右手边坐下,拿着酒勺给他打酒,趁着明季兄弟三人虚假客套着,抽空看了看其他人,都在喝酒戏弄美人,也没有人废话,看来是吃喝玩乐惯了。
还在看,外面却响起了鼓乐之声,还在跳舞的舞姬退下,吵闹嬉笑的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帘帐一掀,进来一个水蛇腰的娇俏美人,恰到好处的抹胸,欲坠不坠的迤地长裙,赤足露手,又是轻纱覆面,唯有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
她跳的是东川才有的舞蹈,为此景玉警惕起来,不动声色的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猜测着是谁把这个女的带到这里来的,有什么目的?
明淮拿过她手里的酒勺自己打酒:“遇上老乡了,感觉如何?”
第五十章 你这也太俭省了吧
景玉拿过酒勺作势打酒:“公子要是身处困境的时候遇上老乡,感觉如何?”
明淮喝了小半口,把酒盏递到她的嘴边:“这么说,你是很欣喜了,不过,你猜她知不知道乐君夫人有没有义女的事情?”
景玉动作顿住,酒盏已经放到她的唇边了,明淮把手搭在她肩上,故意凑近她:“喝了。”
景玉看了那个女的一眼,确定没在临安城见过她,只是,临安城养舞姬的达官贵人不少,万一是是谁送给明悟的呢?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有人在勾结明悟?
不会,万一是明悟买来的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大可不必害怕,区区一个舞姬,怎么会知道乐君夫人的事?
她心里思索一番,黛眉微皱,明淮就好整以暇的瞧着她,对着她这副认真想问题的模样很是喜欢。
景玉定了定心,启开唇把酒喝了,坦然咽下,明淮的指头压到她唇边,替她擦去残留在唇上的酒水,景玉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偏过头避开他的动作。
明淮又笑了:“看来,你是时常喝酒的了,军中的烈酒,竟然都能够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景玉还在回忆有没有见过这个女的,随口答道:“在家会客时,时常作陪饮酒罢了。”
他又递过来一杯,依旧把手搭在她肩上:“那就再喝一杯。”
景玉警惕起来,看看明淮小声问道:“能不喝吗?”
他微微摇头,盯着景玉,景玉只能硬着头皮喝了,烈酒入吼,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竟觉得身上也冒了热汗。
他们在这喝了两盏酒的功夫,跳舞的美人也跳完了,站在正中,等着被他的主人指派去伺候谁呢。
景玉看了一圈其他人,从表情来看,这个美人该是二公子的明悟的人了,毕竟这所有人中,也只有他看美人的眼神没有占有了,至于身边这货...景玉自动忽略。
明淮又递过来一盏酒:“喝了。”
她怒了,小声嚷嚷:“你有完没完?这是烈酒又不是水,我不喝。”
他开口就是一股淡淡的酒香,恰恰吹在景玉脸上:“不喝我可强灌了。”
景玉瞪了他一眼,抬手拿过酒盏反倒送到他唇边:“那公子自己请吧。”
明淮还当真喝了,喝了就算了,竟然还握住她的手腕,在她手背上轻轻一舔,把沾在上面的酒水给吃了。
又软又暖的舌尖扫过,景玉没防备的一个寒颤,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这也太俭省了吧。”
说完,她还十分嫌弃的在自己身上擦擦手,拿着酒勺挪远一些。
果然,明悟开口了:“这个桃灼,是来自东川的一等舞女,本就是准备给九弟的,可是刘老太说你不要,没办法,二哥只能亲自送给你了,老九,可看得上?”
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安排耳目啊。
景玉看看明淮,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明淮听见明悟叫自己了才扫了一眼那个叫桃灼的,桃灼也看着他,还故意眨眨眼,一双桃花眼明目张胆的勾搭人。
第五十一章 奴不胜酒力
“唔...的确是美人,只是我帐中已经有一个了。”
明悟说道:“无妨,你虽尚未弱冠,但是身边就一个女奴也委实不妥,再者,你身边这个脾气太大,这个我和大哥可是有目共睹的,还是需有一个性子好的才行。”
明淮大笑起来,一把将还在边上愣着的景玉揽过来,故意挑起她的下巴瞧着她:“脾气是挺大的,现在还在与我置气呢。”
说完,伏身下来在她耳边停留,恰恰挡住她的脸,让人误以为他是在亲吻景玉。
炽热的呼吸喷在耳边,他的声音极小:“别乱动,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明悟的意思不就是她脾气大,要用这个桃灼把她换下去嘛,这要真的被换下去了,那自己去了女奴营还不得被弄死啊。
这个道理景玉明白,自然不会大惊小怪的推开明淮,反而趁机说道:“我看这个桃灼不错,带回去吧,不要整天盯着我行不行?”
他笑起来:“好,如你所愿。”
明淮起身,顺势放开她,景玉松了口气,却因多饮了两杯酒,面色有些通红,平白让人误会了。
明悟打趣道:“怎么?九弟要收一个女奴,还要问问旧人的意思?”
明淮笑起来:“不过是想着她们和睦罢了,多谢二哥好意。”
他这就是收了,桃灼走到明淮左边坐下,十分亲近的挨着他坐下,自己就去拿了酒勺打酒,然后递到明淮唇边:“公子,请。”
她身上香气浓烈,明淮微微皱了眉,往景玉那边挪了挪,余光却瞟到她一脸幸灾乐祸。
景玉瞧他看着自己,忙给他使眼色:美人主动相邀,明悟也还看着你呢,你不喝可是不太好啊。
明淮眼中笑意冷下来,端着酒盏一饮而尽,颇有几分被逼良为娼的悲愤,他刚把酒盏放下,桃灼就拿起她那边的酒勺给明淮打酒,静等着明淮。
景玉满心欣慰:有人赶着来伺候这尊神就好,自己也能歇歇了。
趁着明淮被这个火辣殷勤的小美人缠住,她悄悄往营帐外面看,猜想着明淮这个套是给谁设的,到底会不会有人来袭营呢,如果真的来了,那可是她逃跑的好机会啊,只要离开了郑军大营,就凭她顺手牵羊从明淮衣服上扯下来的那颗珍珠,足够她买匹马赶回东川了。
瞧她眼巴巴的看着外面,明淮把手里的酒送到她唇边:“替我喝了。”
景玉自然是拒绝:“奴不胜酒力,不能多喝。”
他微微一挑眉:“哦?那不是更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未细想,明淮就把酒灌进去了,只是不知为何,这盏酒饮下没多久,景玉就晕的慌,抓住明淮的袖子,看着正在跳舞的舞姬,眼睛都有重影了,身子软绵绵的坐不稳。
明淮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唇角带笑,继续饮酒。
他竟然下药?
景玉费力地抬起手咬在自己虎口上,想让自己清醒,却也没力气下重口,晕乎乎的十分想睡觉。
第五十二章 为她设局
明淮低头看着她小声笑道:“偷了我的珍珠想趁机跑,白费力气了。”
说完,手从她衣领探进去,指头夹出一颗圆润的珠子,她倒是细心,还穿了一根线挂在脖子上,明淮笑了笑,依旧让她挂着。
“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了,不许摘下来。”
景玉眼皮沉重,声音极小:“你...你...卑鄙。”
她没撑住睡了过去,明淮在她耳边说道:“你知道的太晚了。”
那日景玉告诉他伙夫营那里容易受袭,本就没安好心,明淮干脆将计就计,假意引着她往今晚会有人来袭营的方向去想,却不想她并没有糊涂,一通分析,就能想到秦国斥候固然打听到了消息,但是等秦军到来时间会不够,明淮听她马上就要拆穿自己的谎言了,这才用写遗书来吓唬她,打乱她的想法,没想到还成功了。
被打断想法的景玉回到营帐,顺手就扯了他衣服上的珍珠准备,明淮进去就看见自己的衣服丢在一旁,稍稍一想就了然了,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谎言,他只能诈她的话,果然,做贼心虚的景玉就被他套进去了,忽略了他的一切小动作,再到今晚灌酒,哪里有什么袭营,完全就是一个为她设的局。
现在景玉一醉,明淮就有理由离开了,把她抱起来,说是送她回去,桃灼自然是跟着,只是她穿的太过单薄了,一出大帐就被冷到了,一汪眼睛可怜的看着明淮。
“公子,奴冷。”
明淮从飞羽手上拿过自己的大裘盖在景玉身上,问她:“知不知道我的营帐是哪一顶?”
桃灼颔首:“知道。”
“那你跑快些,进去把烛火点上,再把火盆烧上炭,烤烤火就不冷了。”
边上的飞羽一阵无语,人家是想让你给披件衣裳,公子你是真没听懂还是装傻啊。
外面大雪纷飞,明淮都吩咐了,桃灼只能硬着头皮往他的营帐跑去。
飞羽说道:“二公子没安好心,公子今晚就找个理由把她弄出去吧。”
“弄出去,那不是白白浪费了二哥的一番苦心了吗?大老远寻个东川的舞姬过来,还真是麻烦他了。”
飞羽又说道:“对了公子,这个女的既然是东川的一等舞姬,那应该知道乐君夫人有没有义女,要不要查一查?”
明淮摇头:“她是二哥的人,问了也不会说实话,反倒会给我自己找麻烦,还是算了吧。”
他也想问,却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去问了。
万一没有呢?那自己怎么处置她?杀了?
看看沉睡不醒的景玉,明淮觉得还是不问得好,她虽聪明,但还不是被自己一环一环的算计着,这样猫抓老鼠的游戏,还是很有趣的。
毕竟,显少有女子能像她这般,能让自己算计起来也要费上几分心思。
飞羽想想,觉得他说得对,也就不在问了:“那好吧。”
其实飞羽觉得很可惜,这样大好机会,只要问一问,就能把景玉的话一股脑的戳破,到时候,就能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从明淮身边剔除了。
他看看明淮,暗自想着:要不要悄悄问一问桃灼?
第五十三章 是你下套阴我
到了营帐,桃灼已经点灯烧火了,哆哆嗦嗦的在火盆边烤火呢,明淮把景玉放在榻上,余光看了看屏风外的桃灼,心里有了主意。
“去取些鹿肉来,明日在帐中烤了,也让你们开开荤。”
桃灼听他吩咐,虽说很不乐意,但也立马应了,拿了蓑衣穿在身上出去,到了伙夫营,说是九公子要拿肉,伙夫营的人倒是爽快的拿了给她,桃灼拿着肉回去,却不想明悟身边的巫灵出来了,她只能停下来。
巫灵裹着一件普通的狗皮袄子,看着她极其不耐烦:“公子说了,九公子对那个华锦不同,你和她同在帐中伺候,要想立柱脚跟,最好就把她除了,否则等被打发去了下营,你自己知道后果。”
桃灼自认为自己是明悟给明淮的,比起巫灵这个女奴营分过来的要有脸面,为此比她还要姿态傲慢:“这个我自然知道,你只管去告诉公子,请公子放心就是了。”
外面太冷,巫灵本就是来传话的,又明白桃灼与自己无利益纠缠,也懒得与她吵,说完就回去了,桃灼端着肉也往营帐去,掀帐进去,还未说话就听见一阵粗重的喘息。
她心里一惊,睁大了眼睛往屏风里面看,里面的烛火熄了,看不真切,但是模糊的影子还是大致能看出来是在干什么。
自己今晚才来,难道不该是自己伺候吗?怎么会是那个醉酒的华锦?
她咬牙握拳很不甘心,也不出去避讳,把肉一放就站在外面。
明淮瞧了瞧她,皱起眉头,在景玉身上一掐,她醉的人事不省,却也知道疼,委屈的哼哼起来。
“唔...嗯,疼~”
桃灼的脸色越发难看,盯着那一团模糊越发不甘心。
明淮压低嗓音呵斥:“还不出去,滚。”
方才明淮在席上就刻意冷落她,此时又宠了华锦,还把她往外赶,桃灼心里憋着火气,一扭头就冲出去了。
她刚出去,明淮就坐起来了,景玉安安静静的睡在榻里,衣着整齐,只是因为刚刚被拧了一下,睡梦里吃痛,自己缩作一团,看起来还有几分委屈,却离他稍远,方才不过是明淮在故意做戏,也得亏这个桃灼不是个细心的主,否则说不定也难骗过去。
在营帐外受了一夜的冻,桃灼脸色都青了,瞧着天色渐渐亮了,这才进去,营帐里很暖和,明淮已经起身了,景玉也起身了,正在和他说话,桃灼一进去,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景玉本是在榻上捂着被子的,立马蹭下来给明淮穿衣。
桃灼见礼:“奴去打水。”
她又出去,景玉看了看才小声说道:“你敢掐着你的良心保证,昨晚给我下药只是为了离席,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明淮一脸正气凛然:“自然,我要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想干什么早就干了,还会一大早把你叫醒,好心提醒你吗?”
景玉想了想,皱起眉头:“昨晚没袭营,是你下套阴我?”
第五十四章 你这些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了
他得意的挑挑眉:“对,怎么了?”
“你...”她气的浑身发抖:“无耻,卑鄙。”
明淮笑道:“你这谎话一套一套的,我把你留在身边,自然要当心才是。”
“胡说。”她还是很生气:“我让你放我走你不放,现在还要提防我,我告诉你,我要真想对你下手,你早就死了几百次了,还能活着?”
明淮卷起她的头发:“那...多谢你的不杀之恩了,只是,我就是不放你,你能如何?对我说话客气点,你的家书可是还能追回来的。”
景玉差点气死,太卑鄙了,简直太卑鄙了。
瞧她生气却不敢在对自己发火,明淮心情十分愉悦,就着桃灼拿进来的水洗漱好,拿了佩剑出去。
景玉阴着脸去给火盆加炭,桃灼看看她,端着水盆过去:“姐姐,我们去女奴营吧。”
姐姐?谁是你姐姐了?
景玉对这个称呼不喜:“你叫我华锦即可。”
桃灼瞧她没注意自己,手上故意一滑,一整盆水就倒在了她的身上,从右肩直接浇透,景玉大叫一声立刻站起来,却也晚了,火盆里的火也被浇灭,冒出浓烟。
桃灼像极了受惊的小鹿,急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还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就跟被泼了的是她不是景玉一般。
景玉本就在生气,现在又被泼了一身水,一个气不过,拿起桌上的墨汁照着她的脸泼去,桃灼大叫起来,整张脸黑漆漆的无比狼狈。
景玉比她硬气多了:“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没吃惊没哭没闹,而是直接反击,这可把桃灼弄懵了。
等墨汁滑落在衣服上时,她这才大骂起来:“疯子,你泼我做什么?”
景玉活动活动手指头:“泼你?我还要打你呢”
说完就是一个巴掌,‘啪’一声,干脆的甩在她脸上,桃灼跌在地上,捂着脸没料到这个女人这么凶悍,自己不过泼了她一身水,她就动了两次手。
景玉看着她:“你这些手段都是我玩剩下的了,还敢在我面前使手段,也不瞧瞧自己是谁,大冷天的给我泼水,怎么?想让我去女奴营迟了被罚,还是想让我穿着湿衣服去听训好染上一身病?无事生非,打死你都不冤枉。”
她跨过桃灼,去换了衣裳,看她还在地上哭,扫了一眼就出去了,即便去女奴营听训的时间要到了,可她却没打算去,而是直接去了校场。
大清早,都在练兵,她找到飞羽,招招手让他过来。
飞羽跑过来:“怎么了?”
景玉看看站在高台上盯着士兵的明淮才说道:“你去告诉公子,那个桃灼故意给我泼水,我把她给打了。”
“啊?”飞羽一声大叫:“打死了?”
景玉摸摸鼻子:“唔...倒是没打死,只是,估计二公子知道后会想弄死我。”
飞羽痛心疾首的指着她:“你怎么净给公子找麻烦啊,忍一忍不会吗?她可是二公子的人。”
第五十五章 她很凶悍
她还理直气壮了:“不会,我都被人欺负了凭什么忍着?再说了,我是估计了公子能保下我才动的手。”
飞羽都不想说她了:“你等着,我去告诉公子。”
他跑着过去,上了高台和明淮说了几句,明淮稍稍一惊,看向在台下站着的景玉,她站在台下无聊的踢石子,明淮下来,笑盈盈的瞧着她。
“怎么,打人了就不敢去女奴营,跑来我这里求救了?”
他满是调侃,景玉默默翻了个大白眼:“审时度势啊,他们都在女奴营有人,就你没有,我现在要是去了,可不得被弄死,打架我倒是不怕,只是那几个婆子力气太大,我拧不过她们,去了也是吃亏,既然如此,自然是保命要紧了。”
明淮似乎认同她的话:“既然你觉得保命要紧,那我让飞羽去告诉赖老太一声,日后,你都不用再去女奴营了,那几个婆子也说不出什么好东西,听不听也无所谓。”
景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当真?那你让飞羽现在就去说啊,省的忘了,我也不太好提醒你。”
明淮打量了她一番:“害怕桃灼去女奴营告了状,我和飞羽不在,她们直接把你绑去?”
景玉:额...好吧,她就是担心这个。
她不说话,明淮就懂了,招手让飞羽过来,把话吩咐给他。
飞羽看看景玉有些不高兴:“公子,她很凶悍的,护着做什么?让赖老太收拾她一顿才好呢,省的总给公子找麻烦。”
景玉听着不乐意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凶悍了?”
飞羽叫道:“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就该让赖老太打死你才好呢。”
景玉气的说不出话,一跺脚丢下话:“不去说就算了,大不了就是被打死,不求你们。”
她转身离开,飞羽也气呼呼的回去了,谁也不理明淮,明淮瞧瞧他们俩,只能另外叫了一个小兵过来,让他去女奴营传话,顺便把景玉叫回去,省的她去那吃亏。
只是明淮显然是高估了景玉,虽说在赌气,但都知道会吃亏了,她才不会去呢,她还就不信了,赖老太敢到明淮的营帐来抓人,为此闹气离开就直接回了营帐,把地上的水擦了,另外烧了火盆开始烤肉,准备着明淮回来吃。
鹿肉太香,她边烤边吃,都吃饱了也没人来闹,景玉也放心了,猜想应该是明淮让人去说了。
吃饱了闲得无聊,她去翻了翻明淮架子上的竹简,一边看,一边把烤好的鹿肉放在盘子上,正看着,桃灼就进来,看见景玉还满是不悦。
今早景玉那般对她,她本是在女奴营和刘老太告了状的,结果赖老太刚要让人去抓人,明淮的人就到了,说以后华锦姑娘就不需再过来了,如果有事,让人去营帐那边告诉她就行。
同样是明淮帐里的人,明淮却光明正大的给华锦撑腰,弄得桃灼在女奴营丢了脸,当场就气哭了,有他的吩咐,赖老太如何再敢来抓人,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一想到这里,桃灼就气得冒烟,偏偏景玉还不搭理她,越发让她窝火。
第五十六章 给你尝个新鲜的东西
外面打了鼓,看来是开饭的时间到了,景玉起身去伙夫营给明淮端饭,桃灼似乎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也跟了出来,还走的比她快,撞在她身上往前去。
景玉微眯着眼看了看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走自己的,余光随意一瞟,就看见了李蓓。
咦?他一个裨将不是应该在校场吗?怎么在这?难不成今日练兵结束的早?
正狐疑呢,苏鱼就从前面的伙夫营出来,看了看景玉,微微一笑,景玉就了然了,和她微微颔首擦肩而过,进去拿自己的东西。
桃灼已经拿了明淮的东西和她自己的东西出来,看着景玉挑衅一笑:“特意为你准备的豆饭,好好享用。”
她端着饭食离去,景玉看着她的嘚瑟样默默腹诽:不弄死你,你都不知道我的厉害。
她进去,果真只剩下一碗馊掉的豆饭,景玉淡定的接过来,拿着筷子把上面的杂草整整齐齐摆出花样,这才端着回营帐。
到了外面,却又看了不远处站着的苏鱼一眼,她正和李蓓在说话,李蓓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苏鱼却一直在摇头,弄得李蓓心急如焚。
昨夜苏鱼跳了一曲舞,赢得满堂喝彩,李蓓自然想要继续要她伺候,可惜苏鱼身子不方便,弄得李蓓有些败兴,随意招了女奴伺候,苏鱼假意生气,可把李蓓急坏了,一大早找不到她,只能现在过来哄美人开心。
瞧着李蓓在那举手发誓,景玉咂咂嘴心道:这是说了什么呀,好好奇。
她看了一会儿,见李蓓说个没完,也等不下去了,干脆端着豆饭回去,回到营帐,明淮已经回来了,却还没动筷,桃灼则在景玉往日坐的位置坐着,只剩下另一张桌子还有位置,分明就是留给她的。
见她回来,明淮抬眼看过来:“怎么没让她一块拿回来?”
景玉笑起来:“唔...公子,给你尝个新鲜的东西。”
她大大方方的过去明淮身边坐下,把手里馊掉的豆饭一放,明淮果真被熏着了,连带着桃灼都捂住了口鼻。
明淮嫌弃的看着碗里的东西:“什么东西?”
景玉还故意拿着筷子搅,好让馊味弥漫开来:“豆饭啊,就是用喂马的黑豆,加上糠米煮的,是用来喂马的,不过这个已经馊了,估计马都不会吃的,整个军营仅此一份,特意给奴的,吃下去之后,通便排气。”
她早上打了桃灼,明淮虽然安抚了女奴营那边,但是明悟那边却没有安抚,没想到明悟来这么一手,在吃饭上为难她,她要是真的吃了,满嘴馊臭不说,还会不停的放屁,别说明淮会嫌弃,她自己就能嫌弃死自己,明悟这是开始对付她了呀。
“公子。”桃灼怯怯出声:“今早...”
明淮抬手打断她:“今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多说,三个人住一块的确不方便,这样,我让人在旁边另外设一处营帐,华锦跟我几日了,她的东西一开始就在这里,和我的东西也混淆了,搬起来也麻烦,你去那里住吧。”
第五十七章 哪有时间去学规矩
可以另外住一个地方?
景玉忙说道:“我去啊,不麻烦的,就几件衣裳,我自己搬。”
明淮瞪着她:“再说话就把这碗豆饭吃了。”
景玉:“......‘
那...那她还是不说话了。
明淮的意思是摆明了要留下景玉和他一起住,这才把自己打发出去,桃灼眼睛一红哭起来:“公子,昨晚,二公子已经把奴送给公子了,若是公子不要奴,奴会被打发去下营的。”
明淮环住华锦的腰,故作亲密,却在她腰侧肋骨一戳,景玉怕痒,立马就缩了,看明淮的眼色,就知道这孙子要让自己去做这个恶人。
她想了想说道:“怎么会呢?你现在也算是公子的人了,只要公子不打发你,谁敢把你弄去下营?那样岂不是给公子脸上抹黑吗?”
桃灼眼圈通红的瞪着她,继续哀求明淮:“公子。”
明淮拿起筷子:“华锦说得对,吃完了,你就去收拾东西吧,不然夜里在这,也不是很方便。”
他都这样说了,求情是没用了,桃灼忍不住泪如雨下:“是。”
一顿饭,她没胃口吃,随意扒了几口,说要去收东西就出去了。
景玉拿着刀给明淮切肉还不忘说道:“其实你留下她比留下我好啊,你看你一个气血方刚的大小伙子,天天守着我这个誓死守身的人,你就不觉得憋屈吗?可她不同啊,人家是巴巴的想往你身上凑呢,你想干什么都可以的。”
明淮摆着一张冷漠脸吃饭:“把你的豆饭吃了。”
景玉识趣的岔开话:“不说就是了啊,不过我可说好了,这是你的地盘,我无权把你赶出去睡,也无权让你打地铺,可是呢,我这人怕冷又怕死,这大冬天的,和你挤一块睡觉完全就是为了保命,所以,你别以为我是在给你机会,最好老实点,万一我要是回春了都没离开这,我会很自觉的去打地铺,都不用你吩咐。”
他停下筷子:“你现在打地铺,我都没意见。”
“可我有意见啊,万一把我冷坏了怎么办?”
他喝了小口汤:“哦?东川女子,不是视清誉如命吗?你既然是乐君夫人的义女,必然也会受皇室教养,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景玉捞了一块肉喂进嘴里嚼着,语气轻松:“我倒想被皇室教养,学的规规矩矩贵气天成,可我没福气啊,亲爹早死,亲娘不爱,十岁那年开始,就带着弟弟妹妹自生自灭了,能长这么大都是托了我自己的福,偏偏还有一大群整天给我找事盼着我死的弟弟妹妹,我想法子保命都不够,哪有时间去学什么规矩?”
明淮默了默,握住她的手:“你现在这样,挺好的。”
她又吃了一块肉,借着吃东西掩盖自己声音里没忍住的失落:“我也觉得挺好的。”
明淮放下筷子了,见她低着头坐在自己身边,绕开话题:“你既然是乐君夫人的义女,大概,也大致听过我的事情吧?”
她此时有些难过,听他问竟然乖乖点头了:“嗯,听过呢。”
第五十八章 我大可去下聘提亲
明淮笑了笑:“那这样,我们玩个游戏。”
她抬起头,眼圈有些红,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游戏?”
她这副模样让人有些心疼,明淮抿抿唇,却故意忽略不给她难堪,拉着她站起来,把桌上的棋子黑白混在一起又装在一块,拿着去到榻上坐下。
“今日我也没事了,和你这样玩,抓到白子,就说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抓到黑子,就说一件让自己痛苦的事,可好?必须要是实话,不能撒谎。”
景玉瞧了瞧黑白分明的棋子,沉默着游移不定。
明淮先抓了一颗黑子,拿在手上说道:“我母亲地位卑微,被人利用陷害致死,我父王下令弃尸,以此惩罚她,我在大雨永巷中追着我母亲的尸体哭,我父王则与我的杀母仇人在殿中歌舞宴饮,那一年,我五岁,没了母亲,痛恨起父亲,投靠帮凶保命。”
他坦然说完,不悲不愤,如同讲述的,是别人的过往。
景玉踌躇了一下,也抓了一颗,也是黑子,她似乎有些不情愿:“让我痛苦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能不说吗?”
明淮把盒子给她:“那就另外抓吧。”
她又抓了一颗,这次却是白子了。
“我弟弟妹妹生在初夏,喜爱吃外藩进贡的甜瓜,每到他们生辰,我就会大肆购买,抬高甜瓜的价钱,让客商大肆贩来,让他们欢欢喜喜的吃,我唯一会做的,就是削甜瓜皮。”
说起弟弟妹妹,她嘴角勾了起来,眼里也都是狡黠,莫名的有几分可爱。
明淮笑了笑,自己也抓了颗白子。
“我母亲生的极美,心灵手巧,自小教我念书识字,从不与人相争,月例被扣,膳食不佳,我不肯好好吃饭,母亲就会在宫里挖野菜给我,她做的最好的,就是野菜饼,那个味道,我现在还记得。”
她也抓了一颗,依旧也是白子。
“我常年不在家,不能陪伴弟弟妹妹,可是每到我的生辰,他们就会让人给我送来礼物,刚刚学会的字,画的丑丑的小牛小马,泥巴捏的罐子,他们自己种的树上摘下来的果子。”
明淮也跟着她笑起来:“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
他笑道:“我也用泥巴捏成罐子,放在太阳底下晒,想着给我母亲做生辰礼,结果却开裂了。”
景玉笑了笑:“我没做过,幼时,虽然我父亲对我管教不严,还给我请来了一位性子洒脱的名士做先生,先生并不主张我困于书本,经常带我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可是我以为,只要我好好读书,我母亲就能喜欢我,所以终日埋首书中,直到后来,才发现,不管我读不读书,她都不喜欢我,只是等我明白的时候,我已经不喜欢去玩这些东西了。”
明淮把棋子都倒在榻上,一颗颗分拣出来:“其实,你若真的是乐君夫人的义女,她可为你做主,我大可去下聘提亲,你日后,也不用再去受你母亲的嫌弃。”
第五十九章 今晚不回来了
景玉帮着他分拣棋子的手顿住:“多谢,只是,我并不想嫁给你。”
明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面色却依旧淡定:“那便算了。”
把棋子分拣好,景玉过去放好,明淮还在帐中,只是中间有着屏风相隔,两人倒是默契的没说话。
桃灼进来,看了景玉一眼,转向明淮说道:“公子,二公子请您过去,说是有事。”
明淮起身出去,桃灼也跟着出去,景玉独自待在营帐里,抓起一把棋子,又噼噼啪啪的撒下去。
算一算日子,赢闵应该到新郑两天了,赢江会不会割地赔款来赎人,怎么着也该清楚了才是,那明悟叫明淮过去,会不会就是说这件事?
她轻叩桌面,心思千转:自己不见了,德阳一定会代替自己把持朝政,她有女帝的支持,要调动军队比我容易,借这个机会,她一定会替换安州守军,若真的如此,到要好好想一想了。
一旦德阳步步紧逼,赢江必然不敢才和郑国讨价还价,到时候即便郑国狮子大开口,他也会把赢闵带回去,只要赢闵回去,虽不至于让德阳惨败,但形成均势应该还是可以的,只要他们僵持住,那江寒他们就能分出心思来寻找自己了。
她手肘撑桌揉着眉眼,把整件事情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桃灼进来,见她坐在那里,瞪了她一样,拿起明淮的大裘,故意说道:“二公子邀公子去行猎,今晚不回来了,二公子嘱咐了,让我伺候着公子,你就留在这里。”
景玉眼睛一亮:“今晚不回来?”
桃灼得意的笑起来:“自然是。”
景玉心中一喜,暗道简直是天赐良机啊,急忙说道:“那你去就是了,不过记得去告诉飞羽一声,让他一同照看着。”
她要把明淮的人都支开,只要他们都走了,自己也就能走了,这是个机会。
桃灼轻哼了一声,抱着大裘得意洋洋的出去。
景玉立马起身,把桌上的地图摊开,那日他们走的那条路,有些接近秦国的武关了,她若真的要走,必然是要走最近的路。
指尖在地图上细细划过,她盯上了一个地方,只要往东南方向走一日,出了四通镇,就可进入夷国,经夷国到安州,快马加鞭四日即可,现在东川和秦国开战,江寒他们一定在安州。
想好路线,景玉把脖子上的珍珠拉出来,明淮没有把这东西拿走,倒是恰好方便了她,而且,他已经下令自己以后都不用去女奴营,那只要桃灼和飞羽都跟着他走了,就没人会知道自己离开了,一日,只要瞒过这一日,到了夷国,那明淮怎么着也不会追去的。
她握住珍珠定下心,找了帕子出来,把鹿肉全部烤了,连同明淮没吃完的一起包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去伙夫营拿了两个馕,顺便看了看,确定飞羽也跟着去了,这才安心的回去,把馕也一起包好,在营帐里静等天黑。
第六十章 出逃
外面夜色降下,尚有巡逻的士兵走过,景玉拿着包袱坐在榻上,把路线再次想了一遍,等外面没声了,再把明淮放在枕头底下的短刀也拿了出来带上,提上木桶,把包袱放在桶里,淡定的往伙夫营去。
她夜里会去伙夫营取热水,沿路的守夜的士兵都知道,倒也没人会起疑心,到了伙夫营,已经没人了,景玉假意蹲在灶前生火,看了看前方的营帐,伙夫营的人已经歇下了,再看看栅栏那边,因着不是边关,栅栏坏了两块也没人管,恰恰够她钻出去,外面就是齐腰高的野草,进去了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
月色朦胧,大雪纷飞,夜色渐渐深了,北风夹杂着碎雪一阵一阵的刮在脸上,寒风刺骨,已经没几个人在营帐外面了,就连守夜的哨兵,都挨不住冷,聚在背风处烤着火闲聊,倒是无人注意到还在伙夫营的景玉。
她略略等了一会儿,看还是没人过来,拿出包袱就往那边跑,先把包袱丢出去,紧接着自己也钻出去,捡起包袱,猫着腰往野草里跑。
机会难得,她不敢有一丝马虎。
瞧着越来越远的郑军大营,景玉一颗提着心慢慢放下,等彻底看不见郑军大营了,她才松了口气,特意绕过前方的村子,顺着野草一路往东南方而去。
那方,明悟做东,邀了明季和明淮出来打猎,短短半日,收获颇丰,大半夜了还一群人在围火烤肉,各自带着的女奴在边上斟酒切肉,身姿婀娜的舞姬伴着鼓乐跳舞,大帐里好不热闹。
桃灼把烤好的肉切成小块放在明淮面前,又打了盏酒放在他面前。
“公子,请。”
明淮摆着一张冷漠脸,不拿酒也不吃肉,连看都不看她,语气里透着一股不悦:“我让你把华锦叫来,你为何不叫?”
桃灼心里一惊,忙把明悟拉出来做挡箭牌:“是二公子交代,让奴随侍公子的,奴告诉过华锦的,可是她嘱咐奴小心伺候公子,就连飞羽小将,也是她说了,奴才去叫来的。”
明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盯着她问道:“你说是她让你把飞羽叫来的?”
桃灼老实点头:“是,她还特意说过。”
他‘刷’的站起来,把桃灼吓了一跳,只见他对着明季和明悟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请两个哥哥恕罪,先失陪了。”
不等明悟说话,他已经大步走了,桃灼脸色一变,立马追着出去。
“公子,公子奴错了,公子。”
飞羽瞧见他出来还有些疑惑:“公子怎么了?”
明淮有些微怒,拉了马就上去:“我让你时时守在营地看着她,我都没下令,一个女奴说一声,你怎么就跟着来了。”
他说完就快马加鞭走了,飞羽虽说还没想通,但也立马上了马跟着去。
今日他跟着来,公子不是知道的吗?怎么现在发起火来了?
一头雾水的跟着他回到大营,已经是后半夜了,守夜的哨兵在打瞌睡,整个营地都睡意沉沉,明淮跳下马就跑着去营帐,进去一看,营帐里没点灯,黑乎乎的,借着月色雪光,屏风后的榻上似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