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明宇死了
明宇伤了自己兄弟，惹得几位公子联名告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还没有个结果呢，明德又做下那样的丑事，诚心给郑王找麻烦，若不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上了颜面，郑王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两个，偏巧这几日最让郑王省心的就是明淮了，现在听王后和丹夫人针对他，自然出言维护。
明淮就默默的承受着王后和丹夫人射在他身上的眼刀子。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净月看丹夫人气得不轻，忙说道：“夫人，公子也是无意顶撞的。”
本来她不说话郑王还没注意到她，她一说就对她的印象差到了极致，本来郑王都已经替明淮出头了，她还傻傻的去安慰丹夫人，不是存心承认明淮做错了吗？
黄子杞默默摇头叹息：真是蠢！
明淮也只是瞟了她一眼，依旧不作声，弄得净月站在那里很是尴尬。
郑王问道：“为你备礼送人的那个侍妾叫什么？”
明淮忙说道：“叫华锦，儿臣从南阳带回来的就是她。”
郑王点点头：“那个做事周到一些。”
他这个时候夸赞景玉，完完全全就是在打净月的脸面，净月脸色越发难看，坐在那里抬不起头。
倒是明淮笑起来，连眼底都带了笑意：“她心细，为儿臣打理的十分周全。”
看他的模样，郑王也跟着笑起来，父子俩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耐心的等着明季等人狩猎归来。
只是过了两个时辰，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明淮在心里猜测着该是明季等人动手了，果然，不过半刻就有人慌张的跑着出来。
“王上，太子坠马，被鹿角顶伤要害。”
郑王立马站起来：“你说什么？那太子呢？其他公子呢？”
来人跪在地上：“诸位公子已经在护送太子回来了。”
王后全身酸软几乎要倒在地上，忍不住痛哭出声：“我的宇儿。”
明淮忙去扶住郑王：“父王，先宣太医等候吧。”
郑王看看他，黄子杞立马就去安排，众人脸色都不好，跟着郑王和王后赶去明宇的营帐，明宇被人背着送回来，下身血淋淋的十分渗人，脸色苍白难当。
王后一看他伤的地方就晕了过去，郑王的脸色也是阴沉到不行。
把明宇送进去救治，明季等人也就停下帐外了，郑王被明淮扶着，沉默许久扬手就在明季和明德脸上甩了一巴掌，打得他们差点跌在地上，可见用足了力气。
明季等人立马跪下：“父王。”
郑王推开明淮，对着他们的头又是几拳，牙关紧咬，似是在强忍着什么事情一样。
明淮看他的反应就猜到郑王大概也是知道明季几人下的手了，毕竟这些日子他们和明宇有仇，是最有可能对明宇下手的了，但又不能说出来，不管怎么样手足相残都不是光彩的事情。
只是帐外气氛正让人提心吊胆呢，太医就慌慌张张的出来了，跌跪在郑王面前痛呼：“王上，太子失血过多，殁了。”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明淮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明宇死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回城
不过明淮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心里一松，竟生出几分庆幸。
一下子死了也好，最少不会在威胁到景玉。
郑王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也倒了，惊得众人又叫又扶，完全乱成了一锅粥，明淮趁乱看了明季他们几眼，他们脸色阴郁的在哪，目中恨意不散，却带了一丝痛快。
不惜触怒郑王也要弄死明宇，可见明宇这个太子这些年来当真是得罪了不少人呢。
明淮虽然有些感叹，但也不愿意再去插手他们的事。
储君离世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回新郑，苏鱼一边把琴瑟鼓笙收起来一边说道：“太子去的突然，王上伤心不已，责令一年内不许鼓乐，我让执事府宰去告诉百研一声，她最爱打扮的花枝招展，可别在这个时候触了眉头。”
景玉临窗翻着书，面色微微凝重：“他死了，虽解了我心头之恨，但却突添许多事情，真是烦。”
苏鱼知道她还想着当时在南阳发生的事，过去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想了，只管安安心心的服侍公子才是，这次净月去了那么久，大概也已经伺候了，你可不能让她后来者居上。”
景玉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她已经算是后来者居上了，我只是侍妾，她是侧妃，等她回来只怕事情只多不少，你大概也少不得和我一起被她欺负了，唉~清净日子大概也要到头了。”
苏鱼默了默，起身继续去收拾东西。
春猎队伍回城那日，满队尽披缟素，白幡纸灯，十里悲怆。
明宇的遗体单独放在马车上走在最前面，明季等人一身素白骑马跟在后面，各个面色凝重，后面车上的郑王一夕之间年老了不下十岁，双鬓越发斑白，目色稍显呆滞，看着明宇的灵柩一言不发，再后面一辆车上的王后靠在婢女身上哭的昏死过去许多次，几日的时间就消瘦的不成模样。
这一次，除了明淮，其他公子尽数被撤了爵位，虽然朝廷给的理由是太子出事，诸位公子护驾不利，削爵警示，但即便郑王什么也没说，这样的惩罚也让所有人心知肚明。
储君离世，新郑百姓人人披麻，就连深宅内府的景玉也必须换上素色的底衣和麻制的褂子，发间不点朱钗，脸上不施脂粉，腕间不配珠玉，就连饭食都是不带油荤的素菜，阖府上下一片素白，真真做到了同悲。
明淮伴驾不能回来，为此只是净月先回来，她哭的双眼红肿，和景玉百研说起那日的事情还心有余悸，怕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大事，明淮也不曾安慰过她，所以才吓得不轻，听她断断续续的说了经过，景玉只能让人先带她去休息休息。
回屋的时候，苏鱼沉思一阵说道：“坠马而亡，原因还真奇怪。”
景玉看着前方：“太子一死，只怕诸位公子都会有所行动了，现在只有我们家公子深受隆恩，免不得要受些算计了，你去告诉执事府宰，让他凡事上些心，对府里的人也看的严一些，别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守灵
“嗯，我知道了。”
景玉心里沉重，想着等明淮回来一定要好好的和他商议一下才行，明宇出事在他们的预料之外，事出突然，只怕所有的事情都要被耽搁。
而且，现在郑国和秦国都万事不顺，只剩下东川安然无事了，难保女帝不会再此时生出什么举动，但是现在戎族那边也不太平。
“唉...”
景玉深叹一气，被繁杂的事情搅得十分心烦。
只是明淮夜里也没回来，倒是有宫里的内侍出来报信，说是郑王悲痛过度卧床了，明淮在宫里侍疾。
就像郑王自己所说的一样，明宇这个储君是郑国的根本，郑王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本想着保住太子，让明季他们死心，自己就能安享晚年，却不想千防万防，明宇还是被害了，唯一的嫡子没了，王后又无法在生育，嫡子算是没了，只能从庶子里面选，若是按照立长的规矩，那就非明季不可了，可是明季乃是杀死明宇的罪魁祸首，郑王怎么会把储君之位给他，为此又想到了立贤一条，可是自己这么多儿子，却没有一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
若说从前还有一个明德顺眼可靠，可自从出了那档子事情之后，郑王对明德也没什么好印象了，倒是最近入了他的眼的明淮要好些，可是明淮的身世一直都有争议，郑王自己心里也有顾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膈应了，为此明淮也被排除在外了，可是这样一看，似乎就无人可选了。
被这些事一股脑的压上来，郑王也就病了。
现在举国大丧，即便明淮没回来，景玉她们也得在自家门口立上牌位跪灵，以示内心悲痛决绝。
在大门口风吹日晒了一整天，景玉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
明宇害了自己，现在他死了自己还得给他跪灵，真是冤得慌。
按规矩，明宇需停灵二十一天，现在天气渐热，棺木周边都是用冰块镇住的，弄得整个灵堂阴森森的寒气入骨。
明宇停灵的第四天，明淮突然让飞羽带话回来，让明日一早，净月带着百研和景玉到城门口迎接贵客。
苏鱼听了奇怪：“贵客？什么客人竟然要这样大礼相迎？”
飞羽说道：“这还不算呢，不止你们要在城门口迎接，几位公子都要从宫里赶去城外十里相迎呢。”
苏鱼越发惊讶了：“到底是什么客人？”
景玉笑了笑：“让我猜猜，是不是王上的小姑姑敦咸大长公主？”
飞羽点点头：“对，就是大长公主。”
苏鱼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景玉就给她解释道：“大长公主乃是先帝幺妹，极为受宠，及笄后就嫁给了郑国莒南公长子，随着夫君去了封地，王上最为疼爱这个姑姑，现在太子殁了，大长公主必然是会回来的。”
飞羽听得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还有一样，大长公主还要宣一人来新郑，你猜是谁？”
苏鱼狐疑的看着景玉，想听听她猜是谁。
第三百二十章 迎候大长公主
景玉一垂眸：“赖老太？”
飞羽已经不想和她猜谜了，一猜一个准，特别没意思。
景玉倒是自己笑了起来：“先前我就说赖老太的身世不一般，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奴营管事竟然和敦咸大长公主有这样的联系，看来等这位大长公主回来，我们公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苏鱼担心起来：“那可怎么办啊？我们在南阳可是得罪过赖老太许多次呢。”
飞羽傲气的一撇嘴：“哼，那个老东西要是敢害公子，我就灭了她家。”
景玉看看他，什么也不说，等飞羽走了才让苏鱼把明日迎驾需要的东西都备上，麻衣白花一样都不能少。
第二日一早，随意喝了小半碗清粥，净月就三催四催的让她们赶快出门，天色未亮就站在城门口等候，举目一望只有守城的卫兵和她们几个，静候了一个时辰，其他府宅的内眷才慢慢来，景玉和百研都是侍妾，那些人也看不上过来搭话，倒是净月笑盈盈的到处打招呼，把自己侧妃的身份当招牌一样到处显摆，差不多了才回来站着，却还是端着架子。
“今日事情重要，迎候大长公主容不得丝毫马虎，你们可别出岔子。”
景玉和百研温顺的应了，她就越发的得意。
没一会儿，明季几人驾马从他们面前跑过来，赶着去城外，明淮远远的就看见人群里的景玉了，目光停留许久，终是不得不消失在城门口，城门口安静下来，众人也在小声耳语不止。
苏鱼耐不住话小声说道：“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就看不惯她的嘚瑟样。”
景玉不吱声，她也就嘟囔了一句，没什么下文，枯站了半个时辰，太阳一出来，一众美人大汗淋漓，都有些站不住了，不少人已露出烦躁之情。
景玉往城外看了许多眼，也有些熬不住了，原本这几日就累，早饭也只是一碗清粥，站到现在早已支撑不住了，可是敦咸大长公主的车驾还没有消息，当真是让人烦躁。
又熬到了午时，城外才有了动静，只见明季等人驾马在前开路，后面的车驾四马同驱，银铃垂悬于车角，白幡亦是上等的雪绢，车横沉香木，自带幽兰香，车后数百仆从相随，更有士兵护驾两侧，富贵奢华让人惊叹，只是车上的人看不清楚，但也能猜想如此的天之骄女当有何等尊贵的容颜。
明淮自景玉跟前走过时，她低垂着头俯拜，露出白白的耳朵，似乎知道是他，还迅速的抬头看了一下，确认之后又立马低下来。
明淮在心里笑了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驾马离开，护送着车驾进宫，等车驾过去了，各府女眷才相继离去。
明淮是在停灵第五日才回来的，那时景玉她们刚刚跪灵回来，三人都只是清粥咸菜的吃着，也没什么胃口，一见他回来，都立马围了上去，净月和百研是为了找安慰，景玉是想问问他宫里现在如何了，顺带着也想知道秦国和东川的动向。
第三百二十一章 道不尽彼此相思
明淮没工夫听她们哭，越过她们看着景玉，在她消瘦许多的脸颊上摸了摸，直接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万般思念不言而喻。
昨日见她时，就像和她说话了，可是却没机会，今日难得回来，必然不会轻易错过，为此也不顾规矩。
净月和百研的脸色极差，却也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许久他才放开景玉，牵起她的手说道：“我有事和你商量，回屋说。”
他带着景玉回屋，也没心力再去顾忌净月和百研的感受了，一进屋子就先把她扣在怀里亲昵一番，景玉唇边都肿了他才放开。
“小鸾，明宇死了，我的机会来了。”
他嗓音低沉，却又十分坚毅，景玉虽然有些吃惊，但也马上释然：“你想与他们争？”
明淮点点头，抱住她还想亲密，景玉稍稍推开他半分：“先把话说清楚啊。”
他闭了闭眼，抵住她的额头，依旧不老实的在她脸上唇边磨蹭：“我不甘心一直受制于人，现在明季他们在郑王跟前都不讨好了，我成了最有实力的那个。”
这就是他的答案，一说完就用力把景玉固了过来，让她紧贴着自己，在她唇上掠夺不尽。
这几日，他想，她念，纵有书信往来也道不尽彼此相思。
而且又出了这样的事，他慌她也慌，没有对方在身侧商议应对，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铺一时亲近又得了两人独处的间隙，自然情难压制，似乎要将压抑许久的情绪都发泄给对方看才肯罢休，为此略带疯狂，弄得衣裳都有些微乱了。
“公子。”
苏鱼和飞羽看门没关就直接走着进来，绕过帘子一见他们在亲昵吓得立马背过身，景玉已经有些迷乱了，但一听见他们喊还是惊了一下，慌张的让开，被明淮勒着躲不开只能缩在他怀里羞得不敢露头。
明淮气息微喘，恰恰挡着她，抬手把她唇角的湿润擦去才问道：“怎么了？”
苏鱼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飞羽硬着头皮说道：“就是...就是那个，宫里来人让你赶快进去。”
“知道了。”
他一应声，飞羽和苏鱼就赶忙溜了，还细心的把门给拉了过来。
景玉还在脸红，靠在他身上抬不起头：“去吧，别耽误了。”
明淮静了静心，放开她去倒水喝，把一壶水都喝完了才冷静下来。
方才若不是苏鱼和飞羽突然闯进来，他还真就差点失控了，而且景玉也有些迷糊了，只怕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迷迷糊糊的跟着自己。
虽说心里一阵可惜，但他好歹也理智，平复好气息才有抱了抱她：“送葬后我就回来。”
景玉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羞涩，紧张，和越了规矩的兴奋，听他说了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点头，并不开口。
明淮不舍得在又在她额前亲了亲：“等我回来，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见他知道自己欲言又止的原因，景玉也就答应了，刚送走他，净月就带着百研和几个家中的婆子走了进来，面色沉凝，来者不善。
第三百二十二章 搬去天香园
苏鱼跑着进来站在景玉身边，生怕她们欺负了景玉，一副护住的模样。
景玉脸色还未恢复，衣裳也没整理，见她们进来也知道不会有好事，一面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服，一面捻着丝绢擦擦嘴角。
“夫人有事吗？”
净月端着身段进来，往她屋里看了一圈，自己就在坐榻上坐下来：“你伺候公子时间最久，也得公子喜欢，可是身份尊卑总是要计较的，当初公子回来，想着只有你一人伺候，所以才让你住进了主院，可是现在我是侧妃，百研与你同为侍妾，却都住在一处小院子里，似乎于理不合。”
景玉示意百研也坐下来才问道：“哦，那夫人的意思是？”
净月笑了笑：“主院乃是公子的住处，你日日住在这里也不妥，但若只是换你一人的住处，似乎也有欺负你的意思，所以呢，我想着把大家的住处都换一换，毕竟公子现在身份不同，也难保日后还会有其他人进府不是。”
苏鱼不放心的看看景玉，景玉依旧从容淡定：“夫人吩咐就是。”
她这样不争不抢的模样，净月倒是很满意：“你搬去天香园，那里宽敞，景致也不错，又是都是新修的宅子，也说不上哪里不好，百研就留在现在的院子，至于我，自然是搬到子君园，你们看可好。”
她这番安排可谓是用足了心思，天香园虽好，但是离着主院是最远的了，百研住的东苑则稍近，而她自己的子君园，虽然小但是却紧邻着主院。
苏鱼听了很火大，可景玉已经应声了：“是，奴这就让人搬东西。”
她这么好讲话，到是让净月惊讶了一下，却也没动，大又盯着她搬出这里的架势。
景玉回头看看苏鱼：“去叫几个婢女过来吧。”
苏鱼气不过，忙提醒她：“可是天香园还没打扫过呢，什么物件也不齐全，现在搬过去，万一公子回来怎么办？”
她提起明淮，净月面色微露不满：“公子忙于太子灵事，怎么会日日回来？”
她下定决心要在明淮没回来的时候就把景玉弄出主院，为此很急切。
百研看不过去了，也说道：“要不再过两日吧，最少让那边收拾好了再说。”
净月瞪了她一眼：“过两日？那边的东西也算是整齐，一边搬东西一边让人收拾也好，去，把人叫过来。”
景玉也不和她多说，朝苏鱼点点头，示意她不用多话了，苏鱼都快气死了，去叫了几个婢女进来。
景玉的东西不多，几本书，几件衣裳和一个首饰盒再加上几件乐器和一副棋盘，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东西了。
净月一一打量着她的东西，也没什么表示，几个婢女搬着东西出去，景玉也见了礼出去。
苏鱼出了门就快抹眼泪了：“欺负人，真是太欺负人了。”
景玉把帕子给她，比她要好些：“不就是换个地方吗，怕什么，再说了天香园清净，离她们远些也好。”
“可是那么偏远，时间一久公子把你忘了怎么办？现在公子还喜欢着你，她们就敢用身份来欺负你，若是公子把你忘了那你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明惟皓的生母是胡女
她总是担心自己被明淮嫌弃，弄得景玉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想了想干脆说道：“那我尽快怀个孩子，怎么样？”
苏鱼眼睛一亮：“对对对，就该这样。”
她这才算是心情好起来，到了天香园，婢女们已经在收拾了，景玉也就在外面坐着，苏鱼进去盯着她们。
还忙着呢，净月又派人过来了，朝景玉一见礼就说道：“姑娘，夫人说按照规制，侍妾只能有一位婢女，所以命奴来问姑娘要留下谁伺候，奴好把其他人都带走。”
景玉这下就不满了：“夫人要我搬我也搬了，现在还要把我的婢女要走，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你去问问她，还想不想做侧妃了，不想做就换人，我不发火还真是反了她的天了。”
她头一次在婢女面前发火，吓得屋里收拾的婢女都忙出来看，来传话的婢女更是吓坏了，慌忙应了一声就走。
景玉站起来：“不识抬举的人我见多了，还真收拾不了她了。”
等着婢女收拾好了，景玉这才晃悠着进去，屋里东西不齐全，为此稍显空旷，不过窗前植满芭蕉，倒是显得绿色森森。
苏鱼叹了一声：“虽然不如主院，但也不错了。”
景玉坐下来：“对了，你帮我叫一个侍卫过来，我有几件事想问一问。”
有几个侍卫听她的话，这个苏鱼是知道的，但也从来不问，只装作不知道，现在听她吩咐，赶忙就去叫人了。
没一会儿就有侍卫来了，苏鱼把人都赶出去，为了防止像在女奴营那次被冤枉的事情发生，她自己站在门口，大敞开门，让其他婢女在不远处也能看见侍卫和景玉。
景玉端着茶盏问道：“上次我私下里让你们去打听明惟皓的身世，打听的如何了？”
“打听到了，明惟皓的生母是胡女，长相美艳，所以很得郑国先帝的喜欢。”
景玉算是明白了，暗想着怪不得自己总觉得明惟皓和明淮长得有些像，原来都有胡人的血统在里面。
她又问道：“那现在戎族如何了？江寒可有什么话传来给我？”
侍卫稍稍一踌躇：“江大人留下过话，说女君毕竟是女君，一时情迷心窍尚可，但若是真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大业，那他就只能断了女君的念想。”
这话一出景玉就火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侍卫慌忙抱拳跪下：“女君息怒，江大人也是担心女君，毕竟女君肩负重任。”
景玉压住怒火：“行了，你替我传信给江寒，戎族的事情他别管了，替我去办另外一件事，先前明宇给女帝送了几个男宠，现在明宇死了，那些人也别留着了，找机会除掉。”
侍卫不由得看看她：“这种小事...”
景玉一拍桌子：“小事？”
侍卫慌忙改口：“女君吩咐，属下这就去传信。”
他跑着出去，景玉才收了火气，江寒总是想要管制自己的一举一动，那干脆自己来告诉他，他应该做什么。
在天香园住，景玉并不是很习惯，在床榻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苏鱼提着熏香进来，替她把窗户关紧。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宣侍妾华锦入宫
“这院子白天看着挺漂亮的，可是一到夜里就阴森森的，真是吓人。”
景玉坐起来：“是不是要下雨了，总感觉潮潮的，被子也有股湿意，睡着不舒服。”
苏鱼过来摸了摸被褥：“刚拿出来的新被褥，没晒过太阳的确有些受潮了，明天我给你晒晒太阳。”
她看了看屋里，心里很不舒服：“为了给太子披素，到处都得一片素白，看着就闹心，等灵期一过，得弄些鹅黄色或者桃花色的帘子来挂上，那窗纸也换一换，外面都是绿色的，换成云霞色的最好了，再买些玉器瓷瓶扇折屏什么的来摆上，那就最好了。”
苏鱼把自己的被褥铺在陪床上，听她说着就笑了：“公子的私房都在你这，你若想布置，和公子说一声就好了，然后把自己喜欢的都添置上。”
景玉想了想：“唔...说的也是，那等他回来了我和他说一声吧。”
决定了这事，她们也就熄灯睡觉了，第二日一早，果真淅沥沥的在下小雨，景玉起得早，坐在妆台前看着自己，因着夜里没睡好，脸色稍差，看着十分没精神。
苏鱼收拾好了过来，替她梳头，景玉摸摸自己的小腹微微皱眉：“日子又到了，每次月事要到了，小腹总是隐隐作疼，十分的不舒服，后腰也酸得很。”
“那等会儿我给你煮些糖水暖暖。”
她点点头，依旧是一身素衣麻衣，随意洗了脸，和苏鱼越过大花园终于到了前堂，却不想已经有内侍在前堂等着了，只见百研就不见净月，瞧见她过来，百研还面色略微焦急的看了她一眼。
苏鱼和景玉互看一眼，心里狐疑的进去。
内侍扫了她一下：“丹夫人有旨，宣侍妾华锦入宫。”
景玉一下子了然，净月是丹夫人的人，现在她不在，丹夫人却要自己入宫，显然就是净月去告状了。
她带着苏鱼跟着内侍进宫，执事府宰安排的也是最简陋的马车，甚是寒酸，等到了宫门口就得下来，从侧门进去，是很长的一段宫巷，因着时间尚早，还有扫洒的宫人在，内侍一直在前方领路，未曾回头与她们说上一句，苏鱼扶着景玉，还替她撑着伞，只是一路走过，素色的裙角还是被染脏了，显得十分邋遢狼狈。
过了两道宫门到了丹夫人的殿外，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内侍让她们在外面等着，说自己进去回话，然后就没有了消息，倒是雨势越来越大，裙子湿了一大段。
净月在殿内远远地看着她们，见景玉依旧站的端庄挺直，心里越发来气。
丹夫人待在暖阁之内，对外面的景玉不屑一顾，拿着玉轮抹开自己脸上的茉莉油，语气十分慵懒：“亏你也算是大家小姐，收拾一个侍妾都要来求助，真是高看了你。”
净月被她说的很是羞愧：“公子宠她，冷落臣女，臣女也是不敢。”
丹夫人一声冷哼：“没用的东西。”
净月垂下头半响不语，听着外面的雨声渐大，她往外一看，雨幕迷蒙，已经不怎么看的清还在雨里站着的景玉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华锦的孩子
苏鱼为了给景玉打伞，自己已经湿透了，景玉也差不多湿了，雨水脸颊滑下，寒意由外入内，小腹坠痛不止，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站不住微微弯下腰，苏鱼立马扶住她。
“华锦。”
景玉往殿内看了一眼，里面还是没什么动静，她抓住苏鱼的手：“我们走。”
她能进来并且在雨里站了这么久，已经算是给足了丹夫人面子，也全了明淮在这个养母跟前的面子，可是对方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既如此，她可不想拿自己的身子来恭维那个什么夫人。
她疼得厉害，倚在苏鱼身上就往外走，有看着他们的人里面就进去报信，一听她们走了，丹夫人登时大怒。
“当真是无礼，没有本宫的吩咐竟然敢离去，把她们带回来。”
内侍们立马跑着出去，净月有些犹豫了，想开口求情又觉得是景玉自找的，在丹夫人的面前都敢无礼，不就是站一会儿吗，竟然还敢走了，当真是应该学学规矩才行。
虽然苏鱼也担心景玉就此得罪丹夫人，可是此刻看景玉难受的不行，心里更加心疼她。
她被女奴营的那碗堕胎药伤了身子，每次月事都疼痛难忍，一直没有调养好，现在又在大雨里站了那么久，素白的裙子已经隐隐渗了血迹出来，看着十分让人担心。
“华锦，你没事吧，是不是，是不是...”
苏鱼不敢把自己想的问出来，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景玉微微摇头，声音略微虚弱：“就是疼得厉害，没事的，回去喝些姜汤就没事了。”
苏鱼紧咬着牙不哭出声，看她被雨水溅湿的裙子上渐渐晕开的血色，心里越发确定自己没想错了，含泪扶着她过了第一道宫门，内侍就追上她们了，苏鱼伞也不要了，立马护着景玉：“大胆，谁敢动九公子府上的人？”
来追她们的都是丹夫人宫里的人，为此也不惧明淮，一把推开苏鱼，拉扯着景玉就要走，景玉脚下一滑，那几个内侍顺势把她推在地上。
“唔...”她痛呼一声，摔得有些晕，正爬不起来，就被人一把抱在怀里，大雨也被人遮挡住了。
飞羽几脚把那些内侍都踹在地上，气的大骂：“不长眼睛的东西，也不看看是谁就敢动粗，来人，拉下去杖杀，让他们睁大了狗眼。”
那些内侍吓呆了，立马哭求起来，却有禁军过来把他们拖走。
景玉听见他骂了才撑着力气抬起头，自然就看见了明淮，他浑身湿透，一手揽着自己，一手撑着她们方才的伞，脸色焦急，眼中满是担忧。
看模样，该是听见了消息从灵堂跑出来的，走得急，伞也没打才会湿成这样。
“我来晚了。”
景玉看见他就已经很安心了，微微摇头靠在他怀里，对大雨带来的寒冷都忽略了。
苏鱼跪在一旁，突然大喊起来：“公子，华锦的孩子。”
她突然一喊，连带着景玉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苏鱼，想问问她自己何时有的身孕，为何自己都不知道，而且不应该是她的月事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没怀孕
然而明淮已经在她裙下摸了一手的血迹，慌忙把她抱起来，飞羽也吓坏了，跑着过来撑住伞，一手拉起苏鱼，替景玉遮着雨随明淮一起离开，景玉越过明淮的肩头看向后面的苏鱼，却见苏鱼朝她坚定的一颔首。
景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跑出王宫，明淮一看简陋的马车，阴沉着脸把景玉抱上去，飞羽赶忙去驾车，瞧他们慌张的不行，景玉多少有些不忍心。
“我没事。”
明淮不言，抱紧了她，拳头紧攥，指节发白，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景玉脸上，景玉微微一颤，他便慌了，更加用力的抱着她。
“马上就到家，马上就到家，没事的。”
他从未有过的慌张，盯着自己手里的血，心疼的几乎窒息。
自己没碰过她，那她的孩子，只能是明宇的了。
可不管是谁的孩子，他都认了，他不想让景玉有事。
景玉看他眼底都有些泛红，心里越发不忍：“我没事，我没...”
“别说话，别说话，没事的。”
明淮稀里糊涂的打断她，这让景玉心里很窝气：“我没怀孕。”
“什么？”他身子一僵，看着自己手里的血：“可是这个血...”
景玉因为疼痛和寒冷白了的脸升起红意，支支吾吾的开口：“是...是...反正我没怀孕。”
明淮不信：“是个什么你又说不出来，别说话，马上回去了。”
景玉一气，小腹更疼了，还打了两个喷嚏，等到了府宅，明淮抱着景玉下马，门外的护卫立马进去报信，执事府宰跑着过来迎接，百研一直心神不宁，一见他回来了，也忙过来迎接。
他抱着景玉大步进去，却也不忘了吩咐：“飞羽，去请大夫，再把执事府宰拉下去杖打五十棍，那个女人的东西尽数丢出去，她带来的人都给我打出去，把休书送去她家，警告阖府，谁要是再敢趁我不在的时候目中无人，男子杖杀，女子尽数送去军中军奴，不计身份。”
这话，就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了，吓得众人脸色又是一白。
他发这么大的火，百研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来，执事府宰也是吓得不行，在大雨里就跪了下来求饶，十分后悔不该一时看净月成了侧妃就帮她欺负景玉，苏鱼看着他们，心里也是解气，率先跑着厨房让人准备热水。
明淮要把她带去主院，身边跟着的婢女忙提醒了一句：“公子，姑娘已经搬去天香园了。”
明淮冷眼一扫，那个婢女就不敢在说话了，慌忙低下头祈祷不要被他怒火冲击。
进了屋，把景玉放在床上，他立马叫了人进来：“快给姑娘换上干衣服，把火盆点上。”
婢女们立马应了，烧火盆的，拿衣服的，拿帕子的，倒热水的，弄得屋里兵荒马乱，明淮趁机环顾了一圈，的确没见到景玉的什么东西了。
等景玉换上干衣服，明淮又立马过来替她擦头发，脸色担忧的不行。
“我没事，真的没怀孕。”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就是比脾气嘛
她又强调了一遍，明淮还是不信，这下连边上的苏鱼都急了，把婢女都打发去外室，直接跪了下来。
“公子，是奴撒谎的，华锦没怀孕，她是月事到了。”
明淮一愣，看向景玉，见她红着脸点点头，心里瞬时松懈下来，但又立马问道：“那你们...”
苏鱼立马解释：“是这样的，公子不在，华锦被欺负了，身子不方便还被罚在大雨里站着，奴也是不忍心，才大叫说是她怀孕了，奴只是想替华锦出气，没什么恶意的。”
她说着说着哭起来，景玉也说道：“苏鱼没做错，这可能也是个机会。”
明淮却生了气，一指头推在景玉额前，让她直接倒了下去：“你睡下，你出去，胆子大了敢合起伙来骗我？”
景玉扑床捂着脸：“我说了你不信啊。”
苏鱼可没胆子和明淮还嘴，听他让自己出去，立马站起来溜出去自保。
他站起来就要走，景玉又立马拉住他的衣角：“你真生气了，我肚子还疼着呢，身子还虚弱着呢，你还跟我生气啊？”
明淮翻了好几个白眼，下巴一指枕头命令她：“睡下去。”
“我不，你坐下来我才睡下去。”
不就是比脾气嘛，景玉还真不信拿不下他了。
明淮赌气站了一会儿，一听大夫到了也就坐下来，虽然依旧阴着脸，但好歹没方才那样方寸大乱了，还把帘帐放了下来。
大夫进来朝他见了礼，细细的给景玉看了脉才说道：“姑娘这是寒气入体，又逢内需盈血，体寒所致，腹泻汤药稍加调养即可。”
明淮招招手：“你过来。”
大夫一阵狐疑，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听他说话。
“不管何人问起，你都要说是姑娘有孕一月，因受罚致寒小产。”
大夫一惊，看向明淮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往垂着的帘帐看了一眼，也明白皇室的事情难办，识趣的应了，明淮这才让人送他出去。
大夫一走，景玉就把帘帐掀开了，因为肚子疼面色也不太好，微皱着眉一脸委屈：“丹夫人太欺负人了，你替我报仇。”
明淮刮刮她的鼻子：“睡着，我去给你报仇。”
他要走，景玉却又拉住他的衣袖：“等等，我告诉你，你这样去是讨不到公道的，丹夫人一定会找外援，而且我只是一个侍妾，郑王不一定会帮你。”
明淮看着她：“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示弱，让郑王看出你在新郑十分被动，你越是被动，郑王越会维护你。”
明淮垂眸一想就懂了她的意思，坐下来抚上她的头发：“你受的罪，我私底下给你出气。”
景玉点点头：“有些事明面上不太好办，可是私底下就不一样了，我懂，我懂。”
她太分得清事理，让明淮越发心疼她，只是微微一凑身就被她挡住。
“别动不动就靠过来，趁热打铁，赶快去。”
明淮被她赶着换了衣裳就走，交代飞羽在府里守着，出了门上了马车就往王宫里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华锦小产
明宇灵期未过，郑王尚卧病在床，现在又传出丹夫人为了给明淮的侧妃出头，导致明淮最喜欢的侍妾小产了，这下就连郑王的心腹黄子杞都叫唤着出大事了。
“这可算得上是王上的头一个孙子，怎么就没了呢，可出事，可出事了。”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去回话呢，郑王就在里面喊了，黄子杞立马进去。
“王上。”
郑王神色倦倦没什么精神：“吵什么呢，出什么大事了？”
黄子杞想了想干脆跪下来回话：“王上，九公子府上出事了，侧妃净月和侍妾景玉因为搬住处的事情闹了，侧妃净月进宫找丹夫人哭诉，丹夫人就让那个华锦在大雨里站着，九公子得了消息就跑去救人，可是华锦还是见红了，虽然被九公子及时带了回去，可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郑王越听越觉得心乱，等他说完已经整个坐起来了，盯着黄子杞，看的他身子发寒。
“你说什么？那个华锦有孕了？”
黄子杞‘咚咚咚’的磕了头：“王上节哀。”
殿中气氛一凝，老成如黄子杞，一颗心也悬了起来，郑王坐在那里，目色幽深，就如同关押着一只野兽，随时都会冲出来。
又小内侍进来，见殿中的人都跪着，也忙跪下来说话：“王上，大长公主和丹夫人求见。”
丹夫人此时赶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原本也只是为了在明淮府里给净月立威，却没想到那个华锦竟然怀孕了还流产了，郑王一向最重子嗣香火，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也慌了，急忙去求了敦咸大长公主。
敦咸大长公主受宠惯了，又是个喜欢管是非的主，嫁人之后仗着身份尊贵，在夫家就很是能生事，回到新郑吊唁不过两天就无聊了，恰巧丹夫人了来求，自然就热心的跟着来了。
郑王很是清楚自己这个小姑姑的脾气，本不想见她们但又觉得轻易打发不太好，不得不看向小内侍：“让她们进来。”
小内侍赶忙出去传话，没一会儿敦咸和丹夫人就进来了，一看黄子杞跪着，心里多少也有数了，丹夫人见了礼就不敢站起来，倒是敦咸微微福身就站着。
“王上今日可服药了？”
对于她，郑王还算是脸色好：“姑姑是来做和事佬的？”
敦咸笑了笑：“正是，现在郑国也算是多事之秋了，太子新殁，王上又病了，一个公子府上的侍妾小产了，怎么能劳烦王上动气呢？要怪只能怪她明知有孕还不知认错，丹夫人也是为了严正皇家规矩，而且，王上子嗣众多，诸位公子府上也都有不少人伺候，真的没了就等下一个，说来也是她没那个福气罢了，富贵娇气的孩子难养活，王上还是节哀的好。”
“那照大长公主所言，您接连几子夭折都是福薄了，那为何要虐杀婢女奴仆无数呢？”
明淮不经人通报就进来，还未见面就怼了敦咸一句，直戳她克子的命门，敦咸脸色剧变，险些被气死，明淮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揽袍跪下抱拳，谨记景玉的话，不等郑王问就说话了，率直透净的性子一眼看透。
第三百三十章 明淮示弱
“父王，华锦有孕一事儿臣是最早得知的，但因为月份尚小，府中闲杂人太多，怕传出来无利于她养胎，所以一直不许人禀告父皇，这些日子是太子灵期，华锦虽然有儿臣的关照不必去守灵，可是她谨遵规矩不敢有失，依旧日日守灵，可是净月趁着儿臣在宫中，先是用侧妃身份压制华锦，把她赶去偏僻的院子居住，并说侍妾只能有一个人伺候，在要调走其他婢女的时候与华锦发生冲突，随后就让丹夫人出面教训华锦。
华锦念及丹夫人对儿臣有养育之恩，恐儿臣左右为难，为此进宫想求丹夫人宽恕，可丹夫人却不见不听，让她在大雨里站着受了寒，华锦恐腹中孩子有事就要走，丹夫人竟派人推搡她们，儿臣赶到时，华锦倒在地上，裙下已经见红，回府后为时已晚。
父王，华锦身份低微，但是为人谨小慎微，对待府中众人亦是亲和有礼，净月与百研初进府时，儿臣为难她们还被华锦劝说，她们入府之后更是衣食住行样样照顾周全，生怕因为儿臣冷落让她们受了冷落，单从她为儿臣备礼就可看出，她绝非是不知礼胡闹的人，倒是那个净月，一进门就闹出是非，儿臣恳请父王，为儿臣讨一个公道说法。”
说谎这事他办的得心应手，表情演技都很到位，除了景玉有孕的事情是撒谎，其他地方都是说的真话，听得郑王脸色越发阴翳。
景玉行事如何，郑王从备礼那里就大概知道了许多，也觉得是个懂礼的，平遭不测的确可惜，而且看明淮的言语，对丹夫人也只敢苛责两句，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儿子势弱，抬手示意他别跪着，起来回话。
丹夫人说道：“王上，妾身也是无意的，妾身并不知道华锦有孕，若是妾身知道，怎么会让她在大雨里站着。”
郑王冷哼一声：“即便是没孕在身，也会被你折腾出病来。”
丹夫人不敢出声了，倒是敦咸听完，对着明淮就是一声冷斥：“圣人倡孝，丹夫人于你而言乃有养育之情，你的那个侍妾也是不懂规矩所致，难不成你还要王上惩罚丹夫人不成？”
明淮没搭理她，大有示弱到底的架势，毕竟这个大长公主是郑王的姑姑，方才明淮已经怒怼过她了，要是现在继续和她吵，说不定郑王就会帮她去了，为此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结果她还来劲了：“王上，若是因为一个侍妾小产而惩罚一位夫人，那日后谁敢再去管教人规矩？还请王上三思。”
郑王多看了她两眼，对她这么欺负自己儿子多少有些不高兴，就没接她的话，而是问明淮：“你想如何处置？”
明淮还故意看了敦咸和丹夫人一眼，面色十分不甘的说道：“儿臣求父王处置。”
这副委屈模样，让郑王护犊心切，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既然那个净月不安分，你就自己处置吧，若觉得亏欠那个华锦，就提她做你的侧妃，至于你母妃，不做表率反倒惹事，着实失德，罚月例半年，禁足半月，以示警醒。”
第三百三十一章 脱了奴籍封妃
一听郑王为了一个侍妾竟要这样罚自己，丹夫人多少吓了一跳，慌忙求饶：“王上饶了妾身吧。”
敦咸也对郑王很不满：“王上，为了一个侍妾这般责罚夫人，只怕不妥，还请王上另判。”
她直接反驳让郑王很没有面子，心里更加偏向明淮，恰巧明淮就说话了：“父王，华锦被掳入了奴籍，儿臣想，只怕赐她侧妃倒不如让她脱了奴籍吧。”
他倒是想的清楚，若真是应了侧妃的身份，那即便日后景玉真的嫁给他，有这样的过往，被有心人阻拦也终究只能是个侧妃，而且现在应了她做侧妃，少不得要来拜见郑王。
好吧，他没那个胆子让郑王看见景玉，毕竟她还没把那三百里地还回来呢。
倒是郑王现在偏心他，为此十分爽快的说道：“那就脱了奴籍封为侧妃。”
明淮略略一沉默，看了看敦咸和丹夫人，也没有再继续推辞，谢了礼就称要回去看看，郑王也准了。
出了宫回到府里，执事府宰就在门口等着他，等他进门了又一瘸一拐的跟进去，稍微一动还疼的嘶嘶抽气。
明淮走的不快，一手背在身后，语气也慢悠悠的：“你虽是父王安排的人，可是现在已经进了我的府门，那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你是执事府宰，就必须记住，我认定的府宅女主人只有一个，若是日后再跟错了人，可就不是打几棍这样简单了。”
执事府宰慌忙说道：“是奴才眼瞎了，公子还能留着奴才一条狗命，奴才感激不尽，日后定当睁亮了双眼。”
明淮不喜欢听这些恭维的话，也没搭理他，直接往主院走去，进了屋，只有苏鱼守在外间，看见他还小心翼翼的起身见了礼。
“她呢？”
苏鱼压低了声音指指里间：“睡着了。”
明淮一听，也放轻了声音，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苏鱼就在外间站着，他一进去，苏鱼就听见了景玉睡意朦胧的声音。
“你回来了？”
“还疼吗？”
“唔...有些冷。”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屋里就静下来了，苏鱼悄悄看了看，发现明淮已经上榻了，立马关门退了出来。
景玉靠着他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屋里虽然点了灯，却也有些昏暗，明淮一直都在闭眼小憩，她微微一动也随即睁了眼，手掌盖住她的小腹揉了揉。
“还疼吗？”
景玉微微红脸：“不是很疼了。”
他这才坐起来揉着眉心醒神，景玉也跟着坐起来，拿了枕头垫在腰下，靠着墙没说话。
“我与你说件事。”他开口了：“我父王封你做了我的侧妃，当时大长公主和丹夫人都在，我若推辞，只怕会得罪了郑王，所以我就应了。”
景玉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点点头：“王室安慰人的手段历来如此，我能想象得到，不过好在我现在对外称的是小产，倒也能避一避风头，不必出去见人，只是我担心，若是有人来见我，该怎么办？”
第三百三十二章 江寒又来了
明淮刮刮她的鼻尖笑起来：“这个我替你想好了，就说你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替自己想得周全，景玉也懒得再废心思了，而且现在仍旧是明宇的灵期，只怕也没人顾得上她。
有了明淮的交代，景玉又自己搬回天香园去住，的确是清净了七八天，日日赏花弄草不吹风的待在屋里睡懒觉，日子很是惬意，只是明淮仍旧要入宫守灵，她的身边也只有苏鱼陪着，着实有些孤单了。
转眼就是清明，阴雨连绵了许多日，景玉坐在窗下榻前看着雨打芭蕉，手里摇着一面团扇把玩，面前的小桌还摆着零散的棋子，苏鱼就在她边上编着玉佩带子，小香炉里的白烟徐徐升起，屋里的帘帐被不知名的风微微卷起下摆，满是慵懒闲适。
许久，景玉才懒懒的伸伸胳膊：“这些日子太难挨了，果真我不适合过这样的清闲日子，闲的我骨头都酥了。”
苏鱼笑起来：“你现在在坐小月，就忍忍吧。”
她靠下去趴在引枕上看着苏鱼：“那也就骗骗外人，唉，我真的好难受，我想有点事情做，不动手动动脑子也行啊。”
她正嘟囔着，就有婢女进来了：“夫人，有侍卫求见。”
景玉立马来了精神：“快叫进来。”
婢女退出去叫人，侍卫进来，是去传话个江寒的人，他朝景玉一见礼就不说话了，苏鱼也就懂了他的意思，放下东西出去。
侍卫这才说道：“女君，江大人来了。”
景玉沉下脸色：“他又来做什么？”
侍卫也清楚自从她和明淮熟络之后就不待见江寒了，为此急忙解释：“江大人是听说女君被欺负了，来给女君报仇的。”
景玉：？？？
这是什么意思？从东川跑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她不信！
瞧她一脸怀疑，侍卫都替江寒冤得慌，明明临安的事情那么多，可是一听说女君受欺负了，江大人放下事情就赶过来，生怕她受了什么大委屈，结果还不被待见。
兴许也知道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合适，景玉又缓和了脸色问道：“那我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郑国太子一死，女帝就把那些人处置了，而且，楚夫人也被下狱了。”
明宇死了也就没了利用价值，女帝自然不会对他的人手下留情，这个倒是她的脾气。
只是景玉仍旧一阵吃惊：“那个女人下狱了？百里襄还在，女帝会动她，她这是触了女帝哪块逆鳞了？”
侍卫提醒她：“女君可还记得明宇拿到女君画像的事？”
经他一提，景玉这才记起来，明淮说过，明宇在他们面前提过，他有自己的画像，还是东川贵人给的。
景玉颇有些醒悟，却仍旧持有迷惑：“难怪楚泽会是引我入套的诱饵，原来有这么一层缘由在里面，只是她想干什么？别人害我她不许，却偏要自己动手让我一次次退让，难道是想关门打狗？”
侍卫嘴角一抽：“女君，这个比喻不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