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奉太子之命搜查营帐
明淮就坐下明悟下首,托明悟的福,因为他一直阴森森的杵在那,也没人敢过来给明淮敬酒,明淮乐得清静,自倒自饮十分惬意。
明德一直在恭维明宇,明令手底下的那些将军也是在不停的示好,唯有明悟这方的人,因着他态度冷淡,从头至尾也只是客套的说了两句,也是各自饮酒不说话。
明淮看看大帐,自己这方的人,就只有飞羽一个,还是坐在最末的,想说上话都难,所以也不曾被明宇注意。
只是酒喝到一半,明宇突然就掀了桌子,登时就让还在推杯换盏的众人噤若寒蝉。
只见他一把推开跪在边上倒酒的姑娘,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顺势把另一个也一脚踹开:“就这样的货色,也好意思安排来给孤王倒酒?滚开,别脏了孤王的衣服。”
明德赶忙说道:“太子恕罪,军中没有女奴,所以才...”
明宇已经有些醉了,不等明德说完,就一手拿起桌上的酒盏摔在他身上:“女奴?孤王身份尊贵,是女奴能伺候得起的吗?你竟然蔑视太子。”
明德一身狼狈,但还是立马伏地求饶:“太子明察,臣并无蔑视之意,是臣口不择言乱了分寸,求太子恕罪。”
明宇摇摇晃晃的下来,众人都站起来了,他一脚踹翻明悟的酒桌,摇摇晃晃的就要走。
明悟忍无可忍,一手推在他肩上:“太子欺人太甚了。”
明淮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避开他们的争斗不参与,除了明悟的人,其他人也都退了几步,让出位置离得远远的。
明宇勉强站稳,昏呼呼的找了一会儿才看向明悟:“你敢对孤王动手?”
明悟也是喝多了,一时间脾气上来了,说动手就动手,拉都拉不住,结果自然是打了起来。
他们这么一闹,一场接风宴只能败兴收场了,接风宴是明德提出来的,那几个民女也是明德让人抓来的,出了事他自然得两边照顾,明淮就乐的不管事,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只是景玉睡得早,他回来的时候景玉已经快睡着了,听见声响立马钻起来,瞧清楚是他才放心的揉揉眼睛。
“怎么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喝一晚上呢。”
他捧了两捧水简单洗洗脸,去到榻边坐下,兀自揉着眉心,也有些困倦:“明悟把明宇打了,自然就回来了。”
景玉似乎并不关心他们打起来了,裹着被子贴在床榻里侧:“一身的酒味,熏死了,你要是换衣服就动作轻点啊,别把我吵醒了。”
明淮看看她,见她背对着自己,也就把脸盆放在火盆上,倒了些水进去,一边热着一边脱了衣服,拿着帕子过去简单擦了擦,另外换了衣服也就倒下去了。
各睡一边,互不干扰。
睡到半夜,外面突然一阵吵闹,明淮酒喝多了不想动,倒是景玉被吵醒了,迷瞪着眼爬起来,瞧见外面火光晃动,跨过明淮下来,穿了鞋子披上衣服去看,才把油灯点起,就有人闯了进来。
“奉太子之命搜查营帐。”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明宇又来搞事情
明淮这才翻身起来,只是动作太猛还有些头晕,一时没来得及出来,来的人朝他见了礼,立马就注意到了正在点灯的景玉。
白衣墨发,在昏黄的灯光下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只是寒光一闪,长剑直指景玉咽喉,无半丝怜香惜玉之情:“你是何人?”
景玉为躲开长剑退了两步,不小心就跌在了矮桌上,一手打翻桌上的油灯,烫烫的灯油泼在她手上,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翻了的油灯烧起来,殃及桌上的绢帛。
那几人没有让开的意思,长剑也没收回,冷眼看着火苗往景玉身上蹿,她不顾长剑站起来,差点撞上去,剑尖刚刚碰到她的衣裳,持剑之人就被明淮一脚蹬在腿上,他们似乎没料到明淮会醒,一个不注意险些摔在火盆上。
他昏昏呼呼的,力气也不加控制,但身手还算是敏捷,一把将景玉拉到自己怀里,拿起衣服把她的手包住,顺势把她衣角上的火扑灭,这才朝那几个人大吼:“还不灭火?”
那几个这才行动,忙把脸盆里的水倒上去,明淮已经拉了景玉出来,外面的士兵看见里面起了火苗也忙提了水进去,明淮也不管他们,在地上抓了一把雪盖在她的手上,紧张的手都在发抖。
景玉瞧他步子不稳,微微扶住他:“我没事,就是烫了一下,用不着这么紧张的。”
他使劲摇摇头,该是有些头疼,自己揉了揉,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放。
火势不大,很快就灭了,只是那群人还在里面。
景玉不远不近的依着他小声说道:“大晚上的来搜查,估计是明宇又来搞事情,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别被他算计了。”
明淮似乎很不耐烦,看了看里面,稍稍弯下腰扶着膝盖:“不管他们。”
景玉不是很放心,往四周看了一圈,见许多人都在搜,动静很大,只怕是整个大营都被惊扰了,却意外的没听见明悟和明德的动静。
寒风一吹,明淮轻轻一抖,似乎冷到了才想起自己只穿着单衣,又拉着景玉跌跌撞撞的进去,火已经灭了,只是矮桌上的竹简和绢帛都烧了,那群人看见明淮歪歪倒倒的样子也不客气,在里面翻箱倒柜的搜,明淮也不管他们,拿了衣服胡乱的穿上,看看景玉又把自己的大裘披在她身上,自己无力的坐在榻边扶额半弯。
景玉瞧着他十分的不对劲,干脆静默的蹲在他腿边,轻轻扯着他的衣服,低垂着眉眼也不看那些人,尽量的让他们注意不到自己。
明淮不对劲,很不对劲,但只要他还坐在这,景玉想那些人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现在紧紧待在明淮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果然,那些人把箱笼翻了一遍,找出里面的那件轻纱薄衣,看了景玉一眼,正想上前把她拉走,却被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拦住,朝明淮瞧了一眼,一行人规规矩矩的朝明淮一见礼。
“九公子,得罪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能镇宅啊
他们没拉走景玉,只是拿着衣服出去,明淮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半弯着。
景玉心里担心,轻轻晃了晃他:“你怎么了?”
他往后一靠躺了下去:“我太困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困?最近也没熬夜伤神,他困什么?而且作为武将,即便再怎么困倦也不该这般无力慵懒才是啊。
景玉忙爬上去,看看自己的指甲,一下掐在他的人中,明淮痛呼一声,身体立马弹跳起来,力气突然爆发,一只手就把景玉按下去了。
“好疼。”
景玉看着那个深深的指甲印半点不亏心,而是忙问道:“如何了?有没有清醒一些?”
他缓了一会儿,依旧按着景玉:“没方才困了。”
“那你还按着我做什么?恩将仇报吗?”
明淮这才把她放开,景玉坐起来,往外面看了看,盘腿坐在床上。
“少年,你有麻烦了。”
明淮此刻还有些懵,景玉也不强求他现在能和自己商量,而是自己说道:“我方才没听见明悟和明德闹,也没见其他将军,你们离得不远,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可不会忍下去,我猜他们和你一样,早被人下了药,此刻正人事不省的睡着呢。
明宇大张旗鼓的来这么一出,看来是想给你们下马威了,但又怕被你们阻拦,这才下了药,他方才拿走了我先前穿的那件衣服,又看见我在你这里,所以你得做好准备被明宇为难了。”
他又躺了下去,摸索着握住景玉的手,迷迷糊糊的似乎要睡过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怕。”
看他这副模样,景玉可愁坏了,托着下巴趴在他边上细细的看着他嘟囔:“这是被下了多少药啊,又睡过去了?”
虽说着急,但也费力把他拖上去了一些,拉了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穿戴妥当,一边收拾一边等着明宇的人来。
天色大亮,也难得没在下雪,还露出了久违的太阳,阳光明晃晃的射进来,照的营帐里十分明亮,只是快到辰时了也没见人来,倒是明淮慢悠悠的爬起来了,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不知打哪弄了块肉正在烤的景玉一脸呆萌。
景玉吃了个半饱,斜眼瞧着他:“醒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愣了一会儿,扶着头一脸难受,景玉端着杯子过来:“知道自己被下药了吗?”
接过杯子,迷迷糊糊的刚喝了一口,明淮就被酸的差点吐出来,却被景玉一下捂住嘴。
“咽下去,醒酒的。”
他强迫着自己咽下去景玉才放手。
明淮眉头直皱:“你给我喝的什么?”
“醋啊,我特意去伙夫营倒得老陈醋。”
他把杯子塞给景玉,埋着头缓神:“你说我被下药了?”
景玉对着杯子吸吸鼻子:“是啊,不过我发现了你的一个大优点。”
“什么?”
她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就跟我府门口那两只大石狮子一样,往这一坐那些人就不敢对我动手了,唔...少年,你能镇宅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和你跟着他过去
明淮迟钝的笑了笑,不过也听出了重点,忙看向她:“他们把你怎么了?”
景玉把手伸出去给他看:“喏...其实也没怎么,就是昨晚被灯油烫了,还差点被烧了,幸好你听见声响就过来了,不然那些人就要看着我被烧了。”
明淮握住她的手,轻轻的不敢用力:“现在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啊,哎,我说正事呢,别拉着我,放开。”
明淮松开她,她正色说道:“上次飞羽给我的那件衣服被他们搜走了,我估计着明宇该来了,你快起来洗漱,想想怎么应付他。”
她自己先换做了少年打扮,再把明淮拽起来,他力气还没缓过来,就只能麻烦景玉给他穿衣裳和洗脸,好在他知道抬抬手转转身,用不着景玉啰嗦。
景玉也不和他计较这些小事情,而是帮着他理清事情的脉络:“你昨晚回来的时候还很清醒,睡下了之后才昏昏沉沉的,想必给你们下的药不是立时立刻就起作用的,不然明悟也不会有力气去打明宇了,而且我觉得明宇针对的肯定不是你,毕竟你已经被明悟明德隔绝在军权之外了,碍不着明宇什么事,但是那件衣服还有我,一定会被明宇利用,所以说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我,听没听见?”
说到最后她都紧张的拉住明淮的衣襟了,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他,明淮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点点头。
这副模样,让景玉很是不放心啊。
只是不等她想到让明淮清醒的法子,明宇的人就来了。
“奉太子之命,传九公子到大帐商谈。”
明淮走着出去,景玉忙拉住他:“明淮,飞羽呢?快把他叫来。”
他晃晃头,迟钝了半刻才点头,有气无力的出声:“飞羽。”
飞羽该是早就等在外面的了,一听见他叫就立马进来,看见他的样子,满心担忧:“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景玉插嘴说道:“他被算计了,药力都没有消退,现在太子又传,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你给我拿套士兵的衣服过来,我和你跟着他过去,总得帮帮他才行,可不能任由明悟明德把错事都推在他身上,还有,即便那几个人不能暴露,也需在周边护着,明宇虽说是个废物,但是阴招不少,别让他下了毒手。”
现在明淮昏呼呼拿不了主意,飞羽只能听景玉的安排,毕竟她也是个女君,听她的该是没错。
出去给景玉拿了一套衣服,等她换上,看着倒是个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
两人一起扶着明淮出去,那些人看看他们,也不多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飞羽看这架势有些紧张起来了,景玉倒是冷静,等到了大帐,那些人也没有拦她,由着飞羽和她一起扶着明淮进去。
进帐,明悟和明德也到了,只不过看着比明淮好不了多少,倒是明宇神采奕奕的坐在主座上,正得意洋洋的喝着清茶。
飞羽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被景玉轻轻淡淡的一个眼神止住,不得不欲言又止。
第一百四十章 也真是为难明淮了
代明淮见了礼,又扶着他坐下,景玉也给明淮倒了茶,滚烫的茶水隔着杯壁都有些烫手,明淮幸好还有反应,知道看看景玉,微微坐直身子,但依旧无精打采的提不起力气。
明宇看了他们三人一圈,嘴角勾起笑意:“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昨夜太尽兴,至今酒未醒?”
明悟明德没应声,景玉自然也不会让飞羽说话,都保持着沉默。
即便都知道是他下了阴招,但谁敢去做出头鸟?那不是吃饱了撑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明宇轻敲着桌子,满满的都是得意:“也亏是你们醉酒了,不然孤王还真不知道,原来你们管着的大军,竟然这般腐败不堪。”
他语气一变,重重的拍在桌上,明悟和明德该是被惊到了一下,忙抬头看,明淮依旧懒洋洋的,就差靠在景玉身上了。
“来人。”明宇大喊一声:“把昨夜搜到的东西都倒出来。”
他一发话,边上的亲兵立刻就把装在一只大竹篮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纱衣丝巾,玉环金钗,香囊璎珞,就连女子的小衣之类的东西都有,明淮屋里搜出来的那件衣服也赫然在列。
景玉抿抿唇:这郑军还真是够可以的哈,就这样的军队还能打胜仗,也真是为难明淮了。
飞羽也看见了那件衣服,心里懊悔的要死,暗骂自己一时疏忽竟让自家公子也被牵连了。
他看向景玉想问她法子,结果就瞧见景玉正摇头叹息,精神一凛,立马阴下脸色强调:“这只是少数士兵不尊军规,绝对不是我郑军会做的事,你可别以偏概全。”
景玉瞄了他一眼:“你们郑军什么德行,我自己知道。”
飞羽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就差炸毛了:“什么德行?你把话说清楚。”
景玉轻哼一声:“一群地痞。”
飞羽真炸毛了,要不是地方不合适,估计他立马就能一刀砍了景玉。
明淮费力的抬手推了飞羽一下,又轻轻抓住景玉晃了晃,依旧有气无力:“别拌嘴了,听话。”
嗯?这货还能听明白他们在吵架?
景玉忙假装倒茶弯下去问道:“明宇要弄你们了,你知道不?”
他点点头,都懒得说话,顺势靠在景玉身上,许是特别舒服,竟然不让开了。
飞羽瞧见,忙去拉明淮,但一看见景玉僵在那不动,立马收回手正直的站着,顺带着忽略掉景玉让他帮忙的小动作。
算了,就当治治这个嘴欠的女人,顺便给自家公子一个机会。
他不动,景玉有些不高兴了,很不客气的把明淮一推,他就歪歪倒倒的往飞羽那边去了,吓得飞羽忙接住他。
竟然敢这么粗鲁的对待自家公子,飞羽有些冒火,但耐不住景玉故意装瞎,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
不过幸好明宇正在朝明悟和明德发难,没空理会他们,也就没人注意他们的小动作。
“明悟,你给孤王解释一下,从你营帐里搜查出来的玉环金钗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是她的头颅
连名带姓的质问,看着这位太子爷是来真的了。
他首先对明悟发难也不稀奇,毕竟昨晚明悟打了他,而且明悟现在又总揽军权,对明宇来说可是个威胁。
只是这样的问题并不难,毕竟明悟也是已经成亲的人了,托辞说那些东西是妻子的饰物也就遮掩过去了,但奈何他现在药效未退,连自己是谁在干嘛都不清楚,更别提想的起来这一茬了。
他不说话,正中明宇下怀,开口说道:“你不说话,孤王就当你认罪了,来人,明悟身为大将,却作风不检,即日起不可掌兵,闭营思过,待孤王回到新郑亲自禀报王上之后,再行处置。”
几句话就把明悟费尽心思从明淮手里挖走的兵权弄掉了,飞羽又为自家公子担心了。
景玉小声说道:“待会儿问起那件衣服,你就说是我的,别狡辩,然后自请出去弄掉我,拿点证据来糊弄明宇,明宇胆小,他不敢检查的。”
飞羽诧异的看着她:“那万一明宇揪着我家公子不放呢?”
景玉给了他一记白眼:“他收拾你家公子图什么?他就是想立威,我们配合着就成了,给足了他面子,他肯定不会再来作妖,相信我。”
飞羽不干:“那也太怂了,让他以为我们好欺负呢,岂不是丢了我家公子的面子?”
景玉再次送他一记大白眼:“用最简单的方法保住最大的利益,这笔买卖你不会算吗?再说了,面子才值几个钱,现在和明宇对着干,有你家公子的苦头吃呢。”
飞羽不说话了,但瞧着明宇用同样的方法把明德也闭营思过之后,这才觉得应该相信景玉一次才行。
果然,明宇回头就瞄上了明淮:“老九,从你箱笼里搜出来的这件衣服,你作何解释?”
飞羽忙跪下说道:“太子息怒,这件衣服,原是伺候公子的一个女奴伺候时穿的,公子本想丢掉,但是又担心被人拾去平白扰乱了军心,所以就留着了,只等找机会在处置了,但是又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时机,这才留在了箱笼里忘记了。”
明宇继续问道:“孤王听说那个女奴现在还在老九的营帐里?去,把她带来。”
飞羽一顿,做出为难的模样后还是应声出去了。
景玉代他扶着明淮,明宇从她身上扫了一下,也没细看,转头继续敲打明悟和明德。
没一会儿,飞羽捧着个盘子进来,盖着的衣服上血淋淋的,很是渗人。
明宇瞧见血淋淋的衣服就微微变了脸色:“这是什么东西?”
飞羽跪下说道;“禀太子,那个女奴昨晚被查之后害怕,今早求了公子保她,但是公子酒醉未醒没应,她害怕就自刎了,这是她的头颅,请太子验看,饶恕公子吧。”
说完还把盘子往前一送,做的跟真的一样,其实他自己手心也在发抖,生怕明宇当真来验看。
明宇哪里敢看,大骂道:“这样的脏东西还敢让孤王看,还不丢出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今天不骗你
飞羽松了口气:“是。”
他又端着盘子出去,明宇看了明淮一眼,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愤愤的继续去敲打明悟明德。
等他终于立威满意了,这才让他们都退下。
明淮有些半醒了,倚在景玉身上,半拖着步子出来,飞羽就在外面,看见他们就忙过去扶住,一起带着明淮往营帐去。
进了帐,让他睡下,景玉也坐在榻边打哈欠:“困死我了,咦,对了,飞羽,你那盘子里装的是什么?”
飞羽仔细的给明淮盖上被子:“一个萝卜,随便找了一件带血的衣服泼了水端进去的,我总不能真的去割颗脑袋吧。”
景玉笑起来:“得亏你机灵呢,不然还真就露馅了,不过都这样说了,那我以后还就真得不能再用华锦的身份出现了呢。”
飞羽让到一边:“那是你的事,你别连累到我家公子就成。”
景玉呛了他一下,下巴一指:“出去。”
“做什么?”
景玉拍拍明淮的枕头:“我要睡一会儿,难不成你还要看着?”
他恼了一下,气呼呼的出去,景玉还真就脱了鞋躺上去,不远不近的离着明淮,闭上眼舒舒服服的睡觉。
只是等她一觉醒来,就看见身上压了只胳膊,脑袋下面也垫了一只胳膊,浅浅的呼吸声吹得她头皮痒痒。
她不敢转过去,微微一缩想离远点,却被明淮抱住。
“去哪?”
她身子一僵,脸也红了,瓮声瓮气的哼哼:“唔...那个,我醒了,就想起来活动活动。”
明淮似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又靠近了一些,隔着头发景玉都能感觉到他吹在自己后颈上的气息,酥酥痒痒的很是不舒服。
“外面冷,就这样睡着吧,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景玉盯着他的手嘟囔:“说话可以,你先放手行不行?”
他没放,反而说起话来:“我似乎听见明悟明德被闭营思过了?”
“嗯。”
“我没事?”
景玉不乐意了:“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虽说我在这里只能靠着你这棵大树,但是帮你一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是办得到的,而且明宇又不是针对你的,那就更好对付了,再说不是还有飞羽吗。”
明淮笑了笑,手臂加了些力气抱住她:“小鸾,谢谢你。”
景玉打了个寒颤:“嘶~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是不安啊,我们能否起来说话?”
明淮故意轻轻蹭她:“为何?”
“因为我记得某人提醒过我,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信,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桌边坐着说比较靠谱。”
明淮笑起来,撑着手肘起来瞧着她:“今天不骗你,我发誓。”
景玉趁机往外挪了挪,离他稍稍远了一些才问道:“我问你,明宇是不是不想和东川开战了?”
他点点头笑看着她:“是,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不够清楚吗?”她也坐起来:“明宇不是打仗的材料,他要是还想和东川打,就不会找明悟和明德的麻烦,但他昨天才来今天就对明悟明德下手,显然就是想讨好一下女帝了,并借此与东川和解,我说的对不对?”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总的有个伺候我的亲兵
明淮用一个指尖绕起她的头发,话里带笑:“说得对,很聪明,继续说。”
景玉瞄瞄他的手提醒:“当心你的爪子。”
他的手一顿,继续大胆的绕,还拈起来在自己的脸上轻扫,满是挑衅的看着她:“嗯哼?”
景玉抿抿唇,算了,忍了,继续说正事:“但我不想和解,明明是我设计重创郑军的,现在我不见了,明宇再去和解,那功劳就成德阳的了,我不是就为她人做嫁衣,反倒帮了德阳一把吗?”
明淮松开她的头发也盘腿坐着:“那你可有主意了?”
她立马讨好的靠近了一些:“自然是有,不过还需九公子助我一臂之力。”
明淮垂眸看着她:“先说来听听。”
她“嘿嘿嘿”的笑了几声,看起来十分奸猾:“我估计着柏庄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德阳又一心取胜,所以他们一定会来攻打郑军的,即便他们不来,我也能让他们来,不过需要那么一两日的时间,这就需要九公子帮帮忙,拖住明宇,让他不要那么快就示好。”
明淮没立刻应声,垂眸似在细想,景玉就耐心的等着他。
过了半刻他才点头:“这个好说,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条件随便开。”说完又觉得不合适,赶忙加了一句:“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他闭眼点头:“好说好说,我这个人省事,心也善,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他这么一说,景玉就有点小慌张了,警惕的看着他,心想着他要是敢狮子大开口,那她宁可把这份功劳送给德阳也不能继续求他了。
明淮轻轻的瞧了她一眼笑道:“华锦没了,那总得有个伺候我的亲兵,飞羽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不合适,我看就你吧,也不用另外安排住的地方了,不是很方便,就还是与我住一块吧。”
她有些不是很乐意:“我现在可是女扮男装,你就不怕影响自己的名声?”
他慵懒的靠在被子上:“名声这东西,我一向不是很在意的,而且,让你出去住,我也不是很放心,你别忘了,明悟和明德可是认得你的。”
“你...”景玉自知理亏,气呼呼的坐着不说话。
他又坐起来和她好声商量:“帮你拖住明宇不是难事,不过你也帮我一个忙如何?”
“什么?”
“我要与东川和解。”
景玉摇头拒绝:“我说了我不可能与郑国和解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明淮笑起来:“我的意思是,等郑军吃亏吃大了,我们再和解,我先帮你坑德阳,你再帮我把和解的功劳从明宇手上抢过来。”
她盯着明淮半响才说道:“你心里的弯弯绕绕这么多,我真是害怕,行,这事好说,不过我可不会伺候你穿衣吃饭什么的,不然和解免谈。”
有了筹码景玉的底气就足了,大胆的和他讲条件。
明淮也好说话,一直点头:“可以,除了穿衣吃饭不用你伺候,我似乎也没什么能麻烦你的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太子爷的脾气也就三分热度
条件谈好,这笔交易就成了。
景玉跑下床榻去拿笔墨,明淮就瞧着她。
若不是自己马上就要回新郑,急需一身军功保驾护航,哪会犯得着和她谈条件?只是这个丫头也太好说话了一些,让人不是很放心。
景玉拿着一块手帕过来,上面写了几行小字,都是交代她自己在安州的人该如何行动的话。
她也不介意让他看见,直接递了过去:“帮个忙送出去呗。”
明淮也爽快,叫了飞羽进来,交代他去送信,又收拾妥当的去找明宇。
天色已黑,又落了大雪,明宇收拾了明悟和明德之后心情不错,明淮通禀进去时,他正在营帐里喝着美酒,瞧见明淮也不把酒盏放下,歪歪的靠在椅子上有些半醉。
“明淮?你来做什么?”
明淮见礼说道:“禀太子,刺客已经审问清楚,特来禀明。”
明宇立马直起来:“快说,是谁派来的。”
看他着急,明淮也不废话,却故意装出谨慎的模样:“还请太子屏退左右为好,因为此事,关系东川执政女君景玉的婚事。”
明宇一听,浑身一个激灵,酒气也醒了大半,忙把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自己的心腹,这才暗示明淮赶紧说。
明淮不紧不慢的说道:“王后私下派人到东川为太子求娶景玉的事被德阳公主得知,她生怕太子与景玉联手,所以想要搅和,但因她无法在安州对景玉动手,所以才派人暗杀太子。”
明宇脸色微变,他本是不信明淮的,但他说的王后私下派人到东川求娶景玉一事却不被外人所知,故此现在被明淮讲出来,明宇也不及细想其中的错漏,而是立时将怒火牵连到了德阳的身上。
“当真是放肆。”他拍桌而起,顺手摔了酒盏:“一个小小的公主,竟然还对孤王动手,真是目中无人,这般傲慢无礼,孤王如何能放下身段再去和解?”
明淮静默着不说话,等着明宇自己拿主意,好避开自己利用他的嫌疑。
果然,明宇大骂了几句之后就下令了:“明淮听令,孤王给你两万兵马,务必给东川长点教训。”
两万兵马就给人家东川长教训?
明淮什么话都不想说了,爽快的应了军令,拿了军令牌出来,交给裨将去点兵,自己则回了营帐。
看他那么快就回来,景玉还是很惊讶的。
“你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他取下长剑慢慢擦拭打磨,唇角带笑:“自然是成了,几句话就把明宇和解的心思破了,厉不厉害?”
景玉立马凑过来:“他让你去打东川?”
“嗯,明早就走,毕竟这位太子爷的脾气也就三分热度,不快些走,我担心他反悔。”
景玉咂咂嘴:“其实我万分好奇,就明宇这个智商,是怎么在太子之位上呆了那么多年的,怎么我要坐稳女君的位置就那么艰难。”
他沾了些酒继续擦,语气轻松:“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大家都宁愿让一个废物先坐着,他在那个位置越长,那些人准备的时间也就越多,而你呢,一开始就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又展现出对帝位的势在必得,自然是人人打压的对象,不艰难是不可能的。”3.7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明宇疯了我可没疯
景玉恍然大悟,但面上还是不屑一顾:“我要不争,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明淮没接她的话,擦试好了长剑才问道:“你可要和我一同出征?”
“作甚,给你抱剑?”
他把长剑入鞘:“观摩一下我是怎么让你们东川吃大亏的,也好多多了解一下我,日后算计我也多些把握不是?”
景玉纠结了一下:“行,跟着你去,不过我再三重申,我不会功夫,你得护着我的小命。”
他含笑点头:“好说,好说。”
都安排好,第二日一大早,趁着明宇怒气未消,明淮就带着大军顶着飞雪出发了,生怕走晚了让明宇明白过来。
有明淮的特殊照顾,景玉很是荣幸的得到了一匹小母马节省脚力,屁颠屁颠的跟在明淮身边,不拿弓不拿剑,反倒是背了一大袋干粮,应了明淮的强制要求,她一身骚气的大红色底衫在黑压压的军队里格外的醒目,就差身上插个小旗子把她是亲兵这事公之于众了。
郑军大营离着安州城不远,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只是半道上他让飞羽带着一万人先留下,自己带了一万人先走,到了安州城下,他也没急吼吼的攻城,而是先让那一万人整整齐齐的站在城外,自己则带着几个裨将在不远处的小坡上停住,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安州城。
大雪纷飞一整天,安州城楼上的布防都增加了许多倍了他也不动,跟在边上的景玉碍于那几个裨将都在也不好开口问,揣着满腹狐疑一整天。
到了夜里,夜幕降下,城楼上火把燃起,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警惕着藏匿于夜色里的敌人,那几个裨将慢慢离开,山坡上就剩下一百多个士兵跟着他们俩了,景玉这才问出来:
“打仗我不懂,求解。”
明淮拿着马鞭指指城楼:“两万人攻城,明宇疯了我可没疯,再说,你那封信即便送到了,不是还得给你的人说服柏庄和德阳出战的时间吗?我们里应外合一下还是可以的。”
她还是不解:“那剩下的那一万人呢?”
他用下巴一指:“喏,这不是来了吗?”
景玉一看,夜色里只听见整齐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弓箭甲胄相撞的声音振聋发聩,时不时响起的马嘶和夜色里看不清的身影,让人根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在聚集过来。
城楼上的士兵显然不安起来,鼓声号声接连响起,紧张和焦躁在安州城内蔓延开来。
明淮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和景玉笑道:“五百人一队,一队接着一队的进来,借着夜色的掩护,足以乱了安州城的军心,如何?”
景玉受教一般点点头:“厉害厉害,不过这办法也就晚上能用,天一亮你就原形毕露了。”
明淮笑起来:“天亮?笑话,我怎么会等到天亮?攻城的时候人太多也施展不开,一千人一队轮流上,二十多队也足够在天亮前拖垮守城的了,只要柏庄刚开城门出来,我就能败了他,我们时间不多,要节约一些。”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无事就好
景玉瞧着他突然笑起来:“你现在特别像一个人。”
明淮转过来问道:“谁?”
“我父亲,他在对付敌人的时候,也是这般淡定从容,似乎能将所有的一切掌握在手中,让人很安心。”
她谈起韩润文的时候,双眸明亮如星满是骄傲,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父亲的崇拜。
明淮笑了笑,却抬头在她后脑勺轻轻一拍:“本公子才十八岁,养不出你这么大的女儿,干女儿都不行。”
缅怀父亲的时候被打断,景玉很是恼怒,朝着他嚷嚷:“瞎想什么呢?”
他拿着马鞭来挑景玉的下巴,半丝将军该有的稳重样都没有,举止轻浮无力到了极致,话中带笑的说道:“我要动手了。”
景玉一手打开马鞭,有些不乐意搭理他。
明淮也不介意,转身就敛了笑意,微微示意,简单不过的动作,郑军就开始了第一轮的攻城,霎时间,夜色里箭矢破空袭来,喊杀声骤起,城楼之上火光慌乱的晃动着,注定今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借着夜色,他们往前了一些,好就近注意着守城的士兵。
景玉坐在马上,正细细的看着,前面的明淮突然转了过来,用力一蹬马镫朝她过来,景玉正不明所以,左胳膊上就是一阵刺痛,她一声痛呼掉下马背,重重摔在地上。
几乎同时,明淮一手拔出几支羽箭丢了出去,守卫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回头往他掷箭的地方跑去,立刻就传来了打杀声。
明淮跑来抱起景玉,立马让士兵点起火把,本来一片黑暗的山头冒出些许的光亮,明淮一把撕开她的衣服,就着火光盯着伤口看,血色没有发黑,但他还是不放心,用力给她挤了。
景玉没有昏过去,反倒痛的大叫起来:“你轻点。”
差不多了,他忙给她包扎好,一处小伤却让他额前起了些许细汗、
景玉轻轻捂着自己的伤口说道:“这是小伤,不碍事的。”
明淮似是松了口气:“无事就好,就怕箭头有毒。”
说完,他把火把扔进雪地里,但还是迟了一步,箭雨已经往这边射来,即便是夜色里也能感觉到它的密密麻麻。
周围的士兵立刻支起盾牌,明淮抱起景玉往后,到了羽箭射程之外才把她放下,原本与他待在山头的士兵也尽数撤了下来。
位置暴露了!
景玉心里泛起愧疚:“对不起,我...”
明淮微微抬手止住她,虽然眉头紧皱却依旧语气温和:“你无事就好。”
景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拎着血淋淋的长剑过来,那是明淮的人之一,却穿着最普通的士兵的衣服,朝他一见礼说道:“禀将军,是那日的刺客。”
景玉心里一惊,没想到德阳的人现在还在追杀她。
明淮也是拳头骤然一紧,往城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森然乍现:“大军攻城。”
景玉慌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阻拦:“不可。”
明淮这次没有松口,继续吩咐:“还不去传令?”
第一百四十七章 韩鸾也就脑子有几分用处
有跟随的士兵下去传令,景玉更加着急,拽着他说道:“即便德阳伤我,你也不能这般操之过急。”
明淮把她推开:“我自有分寸,你在这待着不许动。”
他上马离去,当真有士兵拦住景玉,守着她待在原地。
有他的军令,又有他亲临战场,郑军异常勇猛,如同他就是一个战场神明,只要他在,郑军的怯弱和对死亡的恐惧就会烟消云散。
不过两个时辰,东川城就有些守不住了,天色微微泛起了亮光,隐约可见高大的城墙之上血迹斑斑,城墙之下满是死尸。
郑军损失惨重,东川亦是死伤无数。
安州城内的府衙,德阳不顾身孕,当着满堂将军的面给了柏庄一耳光,打的清脆响亮。
“安州城有二十万兵马,说你守不住了?”
她猝不及防的动手,惊了一堂军汉,府衙之内霎时安静。
安碧也被她吓着了,瞧柏庄一脸震惊的杵着不动,慌忙说道:“公主怎么能动手呢?”
德阳已经急糊涂了,大声嚷嚷道:“阿姊在的时候安州城十万人马就无人敢来觊觎,本公主让你有二十万人马可以调动,你说你守不住了?郑军就在城外,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出去打啊,龟缩在城里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柏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嘴唇微微颤抖:“女君善筹谋,臣自知不如。”
陈威他们冷眼看着,瞧着气氛冷下来又淡淡的开口:“柏将军不必妄自菲薄,女君之才就连女帝都夸赞不已,岂是常人能及的?柏将军也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这话戳到了德阳的痛处,直接开口怒骂:“韩鸾也就脑子有几分用处,若不是她还能镇住你们,母后才不会让她活着呢。”
安碧吓得赶忙来捂住她的嘴:“公主莫乱说话啊。”
德阳哪里听得进去,拉下她的手似一个疯婆子般朝着柏庄哭骂:“是你们让我来安州的,要是安州丢了,我还怎么去争?我不管,我要守住安州,你要是守不住,我就不要这个孩子了。”
她此刻还在任性,甚至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起来,陈威等人冷眼旁观,也不再说话掺和了。
柏庄眼神灰暗下来,眼中炙热的爱意也因她的这一番哭闹冷了下来,对她的哭闹漠然而视,颇有些怆然的说道:“果真会如此,既如此,就别把她生下来,免得受人白眼。”
安碧又忙来劝他:“柏将军,公主绝无恶意啊,她只是任性惯了,此刻公主和孩子的希望都压在了将军身上,将军可不能与公主置气啊。”
柏庄也不再看德阳,只是交代道:“烦请姑姑去备药,不管今日生死与否,我都不想再要这个孩子了。”
他这话又刺激到了德阳,本已经按捺下去的一些怒气又冒了上来:“柏庄,你什么意思?”
柏庄也怒了:“这个孩子不清不楚,我不想要了,怎么了?”
德阳被他吓得花容失色,柏庄却不似往常那番过来对她温言细语的安慰,反倒是领着人出去,陈威等人自然也跟着出去,德阳还不知错在哪里,在大堂就哭闹起来,反倒是安碧失了所有力气勉强撑着矮桌站住。3.7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石灰,沾不得水
“毁了,都毁了。”
她悠悠叹息,德阳却不懂什么意思,依旧只顾哭闹。
没一会儿就有侍卫跑进来:“公主,柏将军带兵出城迎敌。”
德阳立马止住哭声转怒为喜:“哈?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只要守住安州城,我就能像韩鸾那样,一步步把控大权了。”
安碧几番欲言又止,摇头叹息的出去交代婢女:“这个孩子留着也没用了,备药去吧。”
她在这里平静的安排,城外却已经打成了一片,两军在拂晓交战,伴着飞雪厮杀。
景玉寻了一处高地紧张的盯着混乱的战场,明淮已经和柏庄交手了,两人不分上下,却都带有怒气,出招都带有浓烈的杀意。
在安州长大,战场于景玉而言并不陌生,只是韩润文教了她许多东西,却唯独不让她习武通兵法,而是一心想把她养成一个公主该有的端庄模样,结果却弄得景玉身边高手如云,她自己在武功方面却是个十足的渣渣,此刻看得见明淮,却没胆子和本事冲下去拖一下他的后腿。
只是正看得入迷,身后就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得其他士兵也都纷纷回头。
黑压压的大军赶来,明宇一马当先,身着盔甲,很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气势。
他立在远处高坡之上看着混乱的战场,目光扫过每一个地方,等寻到了明淮所在,突然一笑,手指微微一动,他身边就有几个人冲出去朝明淮驾马跑去。
景玉预感不好,推开挡着他的士兵也跑了下去,顾不得厮杀的将士,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她身边的两个普通士兵也立马跟了下去,却手起刀落护的她一路平安无阻。
她的一身红衣无比显眼,同样混在普通士兵里的容湛等人也看见了,急忙往她身边聚拢,
只是此刻,景玉哪里顾得上其他,一路奔跑,她都紧盯着明淮,余光追随着朝他而去的那几个人。
近了,差不多够近了,她突然捡起一把染血的长戟,重重刺进战马后腿,战马吃痛,撅蹄长嘶,往明淮的方向狂奔而去,景玉拿着长戟顿住,紧盯着发狂的马儿不敢分神。
她身后,一个东川士兵挥刀砍来,她也无暇顾及。
大刀砍在她身上前一刻,容湛甩脱手中长剑将那人钉在地上,不及松懈就立马挤了过来。
“公子。”
他们朝景玉而来,景玉却继续往明淮那方跑去。
那匹发狂的马让朝明淮而去的几人动作稍慢,足够景玉跑过去了。
那方,明淮已将柏庄刺了个通透,柏庄掐着他的胳膊,血水从嘴里流出,眼中不甘,死时却是一脸解脱。
他堪堪倒地,明淮不及缓过力气,就见人朝自己驾马跑来,他也是打累了,一时愣住,见是郑军的衣服就没防备,正细看着,那几人就掏出两袋东西朝他丢来,白茫茫一片灰尘,眼睛迷住,他下意识的遮掩半避,却被人狠狠撞在了身上,一下摔在了地上,正要出手就被一个小小的怀抱抱住脑袋,几乎同时,冰凉刺骨的水泼了下来。
她打了个寒颤,气喘吁吁的挤出几个字:“别动,是石灰,沾不得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就凭他因我受伤
她全身湿透,冰凉的水滴在明淮手上,激的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心里一软,握住她的手把她拢进怀里。
“跟着我。”
他一手拿剑,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站起来,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仍旧将她护在身后,他现在目不能视,暗算他的人也寻到了机会,立马拔剑杀来,只是他的警觉着实敏锐,虽然动作稍稍迟钝,却仍旧在手起刀落的砍杀敌人,将景玉护的一丝不伤。
混做普通士兵的那九个人尽数围了过来,将他们护在正中,助他将那几个人尽数砍杀,带着他们一路杀出去。
立在高山之上的明宇长弓拉满,对准了人群之中的明淮。
这个多年未见的九弟屡立军功,让对他的身世晦若莫深的郑王都赞不绝口,而且还三言两语就让自己下令出兵,心思深沉不可不防,这是个威胁,绝不能留着。
他沉下心思,专注的盯着前方。
明淮正拉着景玉一路往混战之外跑,堪堪到了山坡之下,却突然心里一紧,脊背发寒,他猛地转身,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那股极度不安的直觉,让他下意识把景玉拉进怀里抱住。
景玉吓了一跳:“明淮。”
‘噗~’一声,温温的腥热溅在脸上,他一声闷哼,身上的重量突然增加。
景玉扶不住他,两人都跪在了地上,护着他们的侍卫立马围过来。
“公子。”
他的右胸贯穿了一支利箭,几近他的要害,手中力气一松,他靠在景玉身上,似乎难以再聚起力气。
“明淮,明淮。”
景玉慌张的大喊了两声,见他没有反应,浑身冰凉如坠寒窟。
容湛等人挤过来,未及说话她就吩咐:“带他进城,快。”
明淮的人自然不会让他被带走,立刻拔剑直指景玉。
“放下公子。”
容湛等人也立马剑指他们:“把剑放下。”
飞羽杀了过来,看见被景玉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的明淮,瞬间白了脸冲过来。
“公子,公子。”
景玉清楚现在只有飞羽能做主了,一把拉住他,因为紧张,用力极大。
“暗箭伤人,明宇的嫌疑最大,他要置明淮于死地,即便你们带他回去了也难保不会有失,让我带他去安州城,我的人能救他的。”
飞羽对她有防备,和其他人一样警惕的看着她:“我们凭什么信你不会害了公子?”
“就凭他因我受伤,而我不会忘恩负义。”
飞羽依旧顾虑:“那你怎么在安州城保证我家公子安全?”
他婆婆妈妈的不松口,景玉也急了,她大喊起来:“就凭我是东川执政女君,就凭安州由我说了算。”
飞羽被她的气势镇住,身子微微一怔,慢慢松开明淮,容湛等人立马过来把明淮扶起带走,另外九人担心,立马跟了上去。
景玉没有立刻就走,而是交代飞羽:“你家公子力战柏庄将其杀之,却遭人暗箭失踪,你只需这样禀告郑王即可,其余的事,一概不管,可记住了?”
飞羽不解:“那功劳岂不是都让太子占了?”
地一百五十章 本君容不下绊脚石
她看向明宇所在的方向,犀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山坡的阻挡一般:“功劳?功劳都是用命换的,他还不配。”
她追着容湛等人离去,飞羽虽不清楚他的意思,却也明白了几分,立刻传令击鼓收兵。
明宇想要白捡便宜,飞羽就让他没机会下令出兵。
战鼓响起,还在厮杀的郑军呼啦啦的撤退,只留下一地的死尸,徒留明宇带着人等在高山之上,冲也不是,撤也不是。
城内府衙里的德阳听见声音,急晃晃的跑出来,安碧也跟着出来,却看见一身血迹,浑身湿透未干的景玉。
“阿...阿姊?”
看见景玉,她着实心惊了一把,再一看她身后的十几位将军,更是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若不是安碧在身后挡着,只怕退的更远。
安碧倒是不怕景玉,反倒十分有底气的问道:“女君突然不见又突然出现,真是神龙见首...”
“啪”
她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身子一歪差点跌在地上。
景玉已经到了她的面前,目色冷峻的看着她:“区区奴婢,那轮得到你放肆,敢于本君这般说话?”
安碧虽然只是一个仆妇,但也是女帝的心腹,不管在临安还是安州,亲贵大臣都会给她几分面子,即便是景玉,也不敢对她有半分脸色拿捏。
但是今日,她却敢抽她一耳光了。
德阳吓白了脸:“阿姊。”
景玉扫过她,抬眼就看向屋里桌上那碗汤药,不知为何,心里深深厌恶起来,却也强压着心火:“柏将军战死,节哀。”
德阳刷白了脸,腿一软险些跌到地上:“什么?”
看她的反应,景玉话到嘴边又止住,走着进去坐下,静等着德阳慢慢缓过神。
她们对柏庄存心利用,景玉猜想德阳能为他怀一个孩子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让柏庄听话,但此刻看她这般反应,还真就有些不忍心说出什么寒心的话来。
安碧脸色阴翳的扶着德阳,景玉瞧见她就心烦,吩咐道:“先送公主回去,本君有话要与安碧说。”
婢女忙扶起德阳出去,只留安碧在屋里,她站起来,直视着景玉,没有一丝敬重。
景玉端起那碗汤药说道:“德阳才十四岁,现在有孕本就亏损身子,若再是落胎,无异再伤根本,安碧,你到底要利用她到何时?”
‘嘭’一声,她将药碗摔在安碧脚前,溅湿了她的裙角。
安碧不退不惊,大胆的回应:“老奴怎么敢利用公主?女君所言可有证据?”
“证据?你教唆德阳勾引柏庄,让她用孩子里利用定国公府,现在柏庄一死,定国公府无用就要落胎,此情此景,与当初女帝利用我父亲何其相似?”
安碧呵斥道:“大胆,女君岂敢诽谤女帝?”
景玉微微一指,边上的将领立刻将安碧按住,安碧一惊,却也挣扎不动两个大男人。
“诽谤?呵,这些事我可是编都编不出来,事实罢了,以前在临安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别忘了,现在是在安州,你不收敛却更加胆大妄为,女帝心腹又如何?终究不过一个奴才罢了,本君容不下绊脚石,教唆公主,刺杀女君,插手军务,安碧,平日里我能容你,但今日,你撞在了我的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