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1章 难以割舍
难以割舍
（四千）
孩子的恐惧和泪水让戚善文无法再争吵下去，旋即摔门而去。
“戚善文，你给我回来！回来！”
袁琳娜没能把丈夫喊回来，跪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昊昊过去抱抱妈妈，“妈妈，你别哭，别哭……”
袁琳娜抱住儿子说：“昊昊，妈妈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给妈妈争气，不能输给戚尧，以后你一定要样样强过他，明天你就去跟爷爷奶奶住，哄太爷爷高兴，让他喜欢你，知道没？”
昊昊看着妈妈现在的模样，心里很是害怕，“妈妈，我想跟你在一起。”
“你怎么会这么没出息？”袁琳娜被家里一个个男人气得心肝肺都要炸了。
她好言好语对儿子说：“昊昊，你得为妈妈争气，要不然别人会笑话妈妈的，知道吗？”
昊昊虽然还是听不懂，但还是点点头。
“真是妈妈的乖孩子。”袁琳娜亲了儿子几下，紧紧抱住他。
第二天，戚善文特意买了水果罗铮沈柠家登门拜访。
俞习娟一个人在家里照顾熙宝，看戚善文来，很是惊讶。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戚善文充满歉意道，“琳娜胡乱介绍人，给你带来了麻烦，真的很对不起。”
俞习娟请他进家门坐，并且倒了茶水，“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怜那三个孩子，父母把孩子养成那样是有责任的，你看看能不能在孩子爹回来前给帮个忙，托人照顾照顾，你也看到了，我得在家照顾熙宝，实在脱不开身，也没有那个能力帮忙。”
戚善文点点头，“我这就去梁家了解了解情况。”
“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俞习娟虽然气那些孩子昨天干出那种混账事，可是做母亲的，心肠也是最软的。
她还是希望那些孩子能有口饱饭吃，不至于成为没人管的野孩子。
戚善文想了想，对她说：“你就别去了，我先去粮油店买点大米给梁家孩子送过去，一定把他们安顿好，你就放心吧。”
说罢，戚善文便起身离开。
俞习娟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就先去把熙宝的尿布洗洗。
熙宝在等待哥哥姐姐放学回家的时间里，自己也能充分利用时间玩耍。
先是玩了一会儿积木，搭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小房子，然后自己推倒，觉得没趣，又颠颠跑到哥哥房间里拿了一本书出来，放在凳子上假模假样地翻，好像识字一样，小胖指头指着上面的字咿咿呀呀地念，感觉自己像个读书人。
俞习娟思索再三，始终觉得还是得去一趟。
梁家那些孩子要是不管，以后还真没准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
把尿布放在窗户上晾了之后，她就把熙宝放在婴儿车上出门。
她特意把戚善文送的水果带上，拿去送给梁家孩子吃。
熙宝是很喜欢出去散步的，看着能出去玩，特别开心，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俞习娟在公交车上一会儿给他喂喂水，一会儿用蒲扇给他扇扇风，就担心天气把孩子热中暑。
下了公交车，居然碰见骑着自行车到达的戚善文，两人看着彼此，都很诧异。
戚善文说道：“不是不让你来吗？”
“我就是心里担心，顺便把这些水果带过来给那些孩子吃。”
戚善文看看俞习娟手里网兜装的水果，俨然就是他买的。
男人无奈道：“小娟，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为别人想，那些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有何必自讨麻烦。”
俞习娟：“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可都是半大的孩子啊，什么事都不懂，最小的也不过七岁，我看着心里挺不落忍的，不过我这次就是来送送水果，送了就走。”
戚善文无奈，但反对也没用。
他推着自行车跟她一起并肩走。
俞习娟很沉默。
她不知道除了跟他聊孩子，还能聊什么。
戚善文主动搭话道：“梁昌伟以前是我小学同学，他爷爷以前给我家里打过工，梁昌伟的母亲过去是我家的帮佣。”
俞习娟：“按理说你们应该很熟才对啊！”
戚善文解释说道：“是啊，是很熟，只是梁昌伟自尊心特别强，性格冲动暴躁，认知偏差很严重，经常把同学打到住院，甚至还把我的好朋友打到脑震荡，因此被学校退学，我和他的关系就变得很差，不过因为他母亲在我家，我们少不得都有见面。”
俞习娟：“那后来你们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变好吗？”
戚善文：“我有尝试过去改变他，但是每次都很受伤，最严重的一次是在高中的时候，因为一些事产生了口角，被他推入湖中差点溺死，他母亲因为无颜面对我父母，就从我家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俞习娟静静听着。
他们很少在一块儿能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他的往事。
戚善文说道：“所以那个人不能深交，他性格有缺陷，平日里人好是好，可是一旦碰到什么事，他控制不了自己，不管男女都打，所以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了。”
俞习娟点点头，“我上次把梁家三个小子送回家的时候，跟周围邻居打听了，那个梁昌伟的确风评不太好，而且当时他去外地前让我拜托我照顾孩子，但是我实在是没精力照顾就拒绝了，谁知道他居然让孩子来找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她始终做不到狠心。
戚善文说道：“他那人就那样，很少能听别人好好说话，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琳娜会给你介绍他，真的很对不起。”
俞习娟说道：“算了，我看昊昊他妈也没有恶意，就是想让我有个家，只是这种事急不了，一切得等尧子上了大学再说，那孩子什么事都喜欢搁心里，我不希望他为了我的事分心。”
戚善文听了这话心里堵得慌，“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肯定已经结婚，有了个美满的家庭，对不起小娟，我知道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对你犯下的错。”
俞习娟的手握紧了推手，别开脸没说话。
之后两人的气氛就一度很沉默，一直到了梁家。
年纪最小的梁兴坐在门口啃馒头，看到俞习娟来，开心地飞奔过去，眼睛放光，“俞阿姨，你是来给我们送饭吃吗？”
俞习娟看着梁兴蓬头垢面的，心里着实难受，把一兜子水果给他，“你和几个哥哥一起分了吃，不能一个人独占了，知道没有？”
梁兴喜出望外，一把把水果抱在怀里，“嗯嗯。”
“你两个哥哥呢？”
“在屋里打架呢！”
戚善文也听见了动静，抱着大米，同时提着鸡蛋进屋去看情况。
两孩子在地上打成一团，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梁富偷吃了哥哥梁雄的馒头，所以被梁雄摁在地上打。
戚善文把东西放下，赶忙去把两孩子分开，“都住手，住手！”
二弟梁富被大哥梁雄打得鼻青脸肿，梁雄脸上被抓挠了不少血丝，俞习娟看了心惊不已，心急道：“你们父母不在家，你们三个兄弟应该要更好的爱护彼此，怎么能打架呢？”
梁雄闷不吭声地蹲在一旁，闷头什么话也不说。
梁富捡起地上的馒头继续啃，“我大哥把昨天俞阿姨给的钱全花了，问他花哪儿了也不说，肯定跟大人去赌博赔了钱。”
梁雄又扑上去打二弟，戚善文连忙给阻止下来，厉声教训道：“梁雄，你作为家里老大，不好好照顾弟弟，怎么就知道打人？”
梁雄大声道：“我爹妈都不管，我管什么？”
俞习娟抱着熙宝，说：“你爸不是过两天就回来了吗？你把弟弟照顾好，你爸爸回来后看了也高兴。”
“他不会回来了。”梁雄去自来水前鞠了一把水洗脸。
俞习娟闻言，和戚善文对视了一眼。
戚善文说道：“这样吧，你爸回来前，我给你们送吃的，你们也别再去打扰俞阿姨，人家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如果你们的父亲一直不回来，我帮你们申请送去福利院，那里会有专门的人照顾你们的生活，也不怕饿肚子。”
眼下谁家都不富裕，哪怕他是吃国家饭的，但日子也是过得捉襟见肘，根本没有能力单独抚养三个孩子，责任太大，而且外来的孩子突然进入一个新的家庭，也会引起很多问题，只有把他们送福利院才是最好的选择。
梁兴正啃着香蕉，一听要被送去福利院，当即哭了起来，“我不去，我不去，只有没爹没妈的孩子才去那里，里面的人不给饭吃，不给觉睡，天天打小孩儿，我不去，我不去……”
这些都是他平时听邻居说的。
他们总吓唬人。
梁富把水果抢过来，也跟着说：“我们就留在自己家，哪里都不去。”
梁雄沉默地坐在一条断了一条腿的椅子上。
梁兴过来祈求俞习娟，“俞阿姨，我爸说了，让你给我们做后妈，他说了，你会照顾我们的，求求你别不要我们。”
这样的责任太大，俞习娟被压得喘不过气，“梁兴啊，我……”
她不想让孩子失望，也做不到拒绝孩子，可是她真的没有能力能养活他们。
她养活自己的儿子都费了全部的心力，实在没办法一个人再去承担另外三个孩子的未来。
梁富跪下来求俞习娟，哭着说：“俞阿姨，我们再也不偷东西了，你别不要我们。”
梁兴也跟着跪下来。
看着两兄弟的泪眼，俞习娟左右为难，熙宝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不已，他不明白两个哥哥是怎么了？
如果不是被婶婶抱在怀里，他也想跟他们学，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戚善文把俩孩子拉起来，“我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我会过来给你们送吃的，也会把你们的情况跟居委会反映，俞阿姨有自己的生活，没办法照顾你们。”
梁兴抱住俞习娟不撒手，对戚善文说：“我不要你，我就要俞阿姨。”
他太久没有感受过妈妈的关心了。
他喜欢俞阿姨，就是要她给自己当妈妈。
俞习娟心里难受得要命，然后开始想着自己现在的积蓄，应该能照顾他们一段时间。
没爹没妈的孩子真的太可怜了。
以前她就算再难，都没有想过把儿子丢掉不管。
这次，她面对这个三个弱小无助的孩子，也狠不下心。
大概是三个年幼无助的孩子激发起她内心的母爱。
俞习娟说：“你们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能再偷别人的东西，如果你们愿意做个好孩子，我答应你们，以后经常来看你们，给你们做做饭。”
“小娟……”戚善文很不赞成俞习娟这么做。
一旦和几个孩子产生了感情，以后想要割舍就更难了。
他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够轻松一点，而不是再要去背负本就不属于她的责任。
梁富和梁兴都开开心心地表示，“我们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戚善文拉着俞习娟出去说话，“这一家的事你别管，我来照料就好了。”
“可是我就是看不了孩子这样……”俞习娟忍不住鼻子一酸，掉下眼泪。
熙宝看到俞婶婶掉眼泪，不由皱起了小眉头，抬起自己的小胖手帮俞婶婶擦擦。
俞习娟对熙宝说：“婶婶没事。”
戚善文还在旁边劝道：“这个家的情况特殊，很有可能梁昌伟这么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照顾他们。”
“等熙宝大了，我就去找家服装厂干活，我有手艺，多少接济接济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你还真想这么干？”戚善文觉得俞习娟很不可思议。
大家都怕麻烦，恨不得离这一家远远的，可是只有面前的女人同情心泛滥，上赶着往上凑。
戚善文内心很是复杂。
“我就是良心过不去，昨天就被几个孩子闹得夜里也睡不好，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看到他们没爹没妈在身边，我心里挺不落忍的。”
俞习娟把熙宝放地上，拿出帕子擦擦眼泪，“以前我刚生下尧子那会儿，我爹嫌我给他丢人，把我们赶出来，兄弟姐妹没一个愿意为我说话，收留接济我，那时候我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沈支书好心收留我们母子在大队过活，都不知道以后会是啥样子？”
人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就是希望有个人能拉自己一把。
那就是活着的希望啊！
后来她又遇到沈柠，是她无私的帮助才让他们母子重见光明，生活步入正轨。
既然老天爷让她和儿子遇到贵人，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帮助别人。
先四千，还有更新。
第1352章 愿世上再没有悲苦
愿世上再没有悲苦
（四千字）
戚善文听后眼眶泛酸，沉默了良久，道：“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就先这样吧，我以后再托人去找找梁昌伟。”
“谢谢你。”
“谢什么，这事儿就是因我而起的，是我又害了你。”戚善文此刻在俞习娟面前甚至感到无地自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琳娜心怀嫉妒，故意挖坑让俞习娟跳，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以前那个善解人意、知性温婉的妻子，如今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心机沉沉。
现在他只能尽量做自己的努力，尽量让一切变得不那么糟糕。
俞习娟抱着熙宝回身，便见到梁富梁兴正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
他们心里其实很害怕再次被遗弃，被遗忘。
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恐惧和无助，俞习娟再熟悉不过。
她的儿子戚尧小时候就是这样没有安全感，总是依恋着自己，害怕娘不要他。
那时候她就一遍遍告诉儿子：再苦再累，娘都不会不要你。
娘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娘就负责你一辈子。
那漫长困苦的日子，他们母子就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过来。
经常穷到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喝凉水充饥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冬夜里睡觉冷到瑟瑟发抖，她抱着儿子怎么都捂不暖，现在想想，个中心酸谁又知？
真希望世上的孩子都能无忧开怀笑。
再没有悲苦。
她过去摸摸两个孩子的头，“水果都吃了吗？”
梁兴大声道：“吃了，可好吃了。”
俞习娟温柔一笑，对梁富道：“去给大哥哥送一根香蕉吃吃。”
梁富不肯，大哥刚才还把他揍了。
梁兴说：“我去。”
“让你的二哥哥去。”
梁富不情不愿地掰了一根香蕉过去给大哥梁雄。
梁雄把香蕉打在了地上。
梁富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俞习娟对顽固的梁雄属实无奈，这么大的孩子其实不好管了。
她和戚善文在梁家的小房子里看了一下，看看还缺什么。
昨天才给收拾的屋，今天又乱成了狗窝。
俞习娟对几个孩子能认真整理是不抱希望的，梁兴拿着两个鸡蛋过来问：“阿姨，我能吃鸡蛋吗？”
“能啊，拿三个鸡蛋放锅里煮了吃。”
梁兴开开心心地把鸡蛋放进饭锅里，加上水放在煤炉上，才发现煤炭没了。
俞习娟昨天给孩子们下面条吃的时候就发现了，根本没省多少蜂窝煤。
还好现在天气不冷，这要是碰上冬天，孩子们不得冻坏了啊！
她去跟戚善文说了这事儿，戚善文正在询问梁雄梁富一些基本情况，得知几个孩子没有去上学。
梁雄甚至在学校读到了二年级就回来不读了。
原因是梁昌伟觉得读书没用，一度觉得读书会把人好脑子读坏。
这个想法很梁昌伟，戚善文觉得无语还是无语。
现在孩子的生活是个问题，读书也是个大问题。
戚善文决定去居委会先反映反映这事儿。
但未必有用。
眼下全国经济停滞，全国文盲率很高，不是只有个别的孩子上不起学，而是很多孩子都离开了学校。
反映情况也只是让居委会派人帮忙照料照料梁家的孩子，不至于让孩子忍饥挨饿，出了事都不知道。
戚善文去买了一些蜂窝煤回来，俞习娟弄了些吃的让孩子们吃。
安排妥当后，两人就先离开梁家。
带来的粮食至少够几个孩子一星期的伙食。
梁兴舍不得俞习娟。
他年纪最小，极度缺爱，俞习娟身上刚好有他渴望的母爱，所以当俞习娟要离开的时候，他追出去抱住她的腰，哭得不要不要的。
梁兴知道，俞习娟这么一走，或许再也不来了。
他想去找她，可是人家会把他当成小偷。
俞习娟摸摸梁兴的头，“梁兴啊，以后不能再拿别人的东西了，不是自己的就不能拿，知道没？”
“我再也不拿了，阿姨，你别走。”梁兴流着眼泪说。
戚善文说道：“我会时常过来过来看你们，但是俞阿姨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做你们的妈妈。”
梁雄去把小弟强行拉进屋，砰一声关上了门。
俞习娟看着破败的门板紧闭上，心里是说不出的辛酸。
其实梁雄的性格很像她儿子戚尧。
沉默寡言又要强敏感。
不过幸运的是，她儿子如今有不错的家庭庇护着，可以有条件读书，并且还能去读好大学。
戚善文知道俞习娟心地善良，她对梁家几个孩子的处境很是同情，同时又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内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两人一路沉默地从巷子出来，
戚善文送俞习娟和熙宝去坐公交车。
她抱着熙宝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车窗看向目送他离开的男人。
就像很多年以前，她送他去坐班车，他握着她的手说，“小娟，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
时间啊，过得真快。
公交车缓缓驶远，戚善文一直站在原地送别那辆公交车。
两人保持着成人的克制。
平静沉默。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周末的时候，俞习娟得了空就去梁家看看孩子，帮孩子收拾收拾家里。
几个孩子自己生活，却是不像样子。
刚巧戚善文也在，他正在给梁家几个孩子送下周的粮食。
梁家的情况，戚善文向居委会反映过，很快居委会大妈就来调查走访，并且安排工作人员以后来探望，提供一些有限的帮助，给孩子多一些关注。
梁富梁兴看见俞习娟来，都很高兴。
他们一直盼着这个像妈妈一样的阿姨来。
俞习娟问他们，“你们的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两个孩子摇摇头。
戚善文问：“那你们希望他回来吗？”
梁富点点头。
虽然爸爸总是打骂他们，可有爸爸在，至少还有个家，不至于挨饿，不会有人欺负他们。
没了爸妈，附近小孩子总是嘲笑欺负他们兄弟。
真的好讨厌。
妈妈走了，爸爸要是再不要他们，他们就真成孤儿了。
俞习娟很同情这些孩子，她知道这些孩子不坏，只是从小没人教才会干一些错事。
梁雄在厨房里烧火做饭。
少年依旧很沉默。
他眼里经常流露出对外人的憎恶。
俞习娟买了一点菜给他们，“梁雄，你会做菜吗？”
“嗯。”梁雄低头应着。
戚善文说：“梁雄，你是家里老大，以后两个弟弟都要靠你照顾，你得给他们当榜样，有什么困难你去跟居委会大妈反映，或者可以来找我说，但绝对不能在外头乱来，抢东西偷东西的事情绝对不能再犯，知道没有？”
梁雄没有应声。
梁兴说：“叔叔，我知道了。”
梁富在外头洗衣服，也喊梁兴一块儿洗。
俞习娟看他们连块洗衣服的肥皂都没有，想着下次给送一块儿过来。
小孩子洗衣服就是过过水，要么就是在搓衣板上随意搓洗两下完事了，俞习娟看不过眼就亲自教他们怎么好好洗衣服。
“这领子、袖子的地方最容易脏，洗的时候要用力搓一搓，等下回我来看你们的时候，就给你们送块肥皂来，洗得更干净。”
梁兴说：“以前我妈会用肥皂给我洗头。”
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睡觉做梦的时候总梦见妈妈用肥皂帮他洗澡，可舒服了呢！
俞习娟看着小小个头的梁兴，心里说不出的辛酸，“你想你妈吗？”
“想啊，可是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梁兴卷着衣摆，低下头说：“我爸总打她。”
梁富洗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俞习娟：“那你们觉得你们的爸爸打你们的妈妈是对的吗？”
梁富梁兴两兄弟对视了一眼，没回答。
“男人不能打女人，这是不对的。”俞习娟很担心几个孩子以后学了梁昌伟那个畜生的行为，长大了有样学样，所以趁机想给孩子灌输灌输三观。
梁富说：“可是我爸说了，女人就是搁陈的棉胎，不打不松。”
“歪理！”俞习娟丢下衣服，脸上很生气，“要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打女人，那以后哪个女人愿意要给这种畜生生孩子？”
戚善文很少见俞习娟发脾气，这会儿很显然被气得不轻。
两个孩子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看到大人脸上不高兴，都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戚善文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带着俞习娟先走。
一路上，俞习娟沉默得厉害。
戚善文思索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小娟，你也别把那些孩子说的话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想开一点。”
俞习娟：“我能力有限，的确帮不了他们太多，各人有各人的命，哦对了，这点钱你拿着。”
她从裤兜里拿出钱递给他。
戚善文很纳闷，“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你为梁家出钱出力的，每周买粮食，你们家肯定也紧张，我以前靠做衣服攒了一点钱，而且现在帮沈柠带孩子，也有工资，这些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拿回去。”戚善文不高兴道。
“这些钱其实是放你那里给孩子买粮食的，总靠你一个人，哪里能吃得消，你就收下吧！”
俞习娟把钱放在戚善文手里，戚善文不肯要，“这些钱你自己留着，我不会要的，而且我也不缺这点钱。”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戚善文莫名恼火道：“难道你不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吗？”
俞习娟感到一丝困惑，“你怎么会这么想？”
其实戚善文没有义务为梁家孩子做那些。
如果他不做，也没有人会怪他。
这份责任太重了，她知道的。
戚善文凝视着俞习娟的眼眸。
她的眼睛其实长得很漂亮，初次见她的时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明亮有神，又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大概就是被她的这双眼睛吸引。
戚善文痛楚道：“我对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你就一点都不恨我吗？”
俞习娟表情一僵，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低下头沉默了良久，然后一言不发扭身匆匆走掉。
“小娟……”
戚善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很后悔，特别后悔。
他把她忘了。
他掩面痛楚，直到视线之下一双凉鞋黑色皮鞋出现在他的眼底。
戚善文抬头，便见到表情阴森的袁琳娜。
袁琳娜阴阳怪气道：“我说呢，最近你怎么总是神秘兮兮的，说什么要帮助梁家几个孩子为我弥补错误，说白了，就是来私会老情人的。”
“你别胡说八道！”戚善文怒声道。
“那你们刚才含情脉脉是在干嘛？当我瞎吗？”
“袁琳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今天要是不来，以后你们的第二个私生子是不是就要出来了？”
“你……”戚善文难堪极了，直接走掉。
袁琳娜拉扯住戚善文的手臂不让他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还想跟俞习娟藕断丝连，再续前缘，你说，你说啊！”
戚善文没缠得没办法，只得解释道：“我给梁家孩子送米，也是刚巧碰见俞习娟，她是来给孩子送点菜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好骗吗？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分明是你们约好见面的。”袁琳娜暴躁道。
最近她一直都很暴躁。
种种的不如意，在工作上也是一直频频犯错，被领导训了好几次，原本回家想得到丈夫的安慰，可是戚善文还在和她冷战。
她放下身段想来这里找他求和，谁知道就碰见他和俞习娟在路上眉来眼去，这让她怎么不气炸？
最后戚善文和袁琳娜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不知道情况的俞习娟回到家的时候，在楼道发现儿子戚尧来了。
戚尧看着她，问道：“娘，你哪里回来的？”
俞习娟笑道：“就外头走走。”
“大安都和我说了，前阵子有三个小子来家里闹事，还非要你做他们的后妈，有这事吗？”
“这……”
“袁琳娜给你介绍的对象？”
“这事儿都过去了，算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见那个男人。”
戚尧对自己母亲的愚蠢感到恼火，“袁琳娜那个女人的话你也信？她就是在挖坑让你跳，你怎么就学不会聪明？”
第1353章 我能去你家吗？
我能去你家吗？
（四千字）
“我……”被儿子这么骂，俞习娟委屈得红了眼眶，“我当时就觉得去见见也少不了一块肉，我以为人家好心给我介绍的，总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戚尧冷笑，“好意？娘，你被戚善文骗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吗？”
俞习娟带着哭腔道：“尧子，你别这么说你爸，这次的事情还是多亏你爸帮着解决的，那三个孩子也是可怜，娘跑了，现在孩子爹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我实在是不忍心不管……”
“这就是袁琳娜打的主意……”戚尧咬牙，扭身就走，俞习娟赶忙拉住他，“尧子，别别别，这事已经过去了，也是你爸帮着解决的，你别再弄出其他幺蛾子，要不然你爸只会更难做！”
戚尧被自己母亲的软弱气得说不出话来，“袁琳娜搞出这么多事，戚善文出面解决有什么问题？怎么？你还要感恩他？”
“尧子，你别这么喊你爸。”
戚尧看着软柿子般的母亲，又实在不忍她难过，只得强压心头怒火，“以后别去管梁家的事，谁知道袁琳娜还会搞出什么花样，你就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
俞习娟点点头，“不去了不去了，尧子，你千万别为了这事生气，我就是怕你知道了生气才一直瞒着，你就好好考试，其他多的也别想，我懂得照顾自己。”
“以后袁琳娜来，你别搭理她。”
“知道知道。”
虽然得到母亲的同意，但戚尧还是很不放心，他太了解他娘了，性子软，人又笨，袁琳娜是个狡猾的，城府也颇深，他娘未必是对手。
他只得去找沈柠。
论起聪明多智，沈柠在他心里是排得上名号的。
沈柠正拿着毛巾在给熙宝敷额头，小家伙才刚学走路，总是时不时摔一下，小脑袋可就惨了，总是磕出大包来。
这会儿含着眼泪躺在妈妈怀里求安慰。
大安瞧弟弟实在太可怜，所以弄点水果给他吃。
戚尧来拜托沈柠，帮着防袁琳娜一些。
沈柠表示，“放心吧，上次我和你干爸特意去了一趟你爸家，把袁琳娜臭骂了一顿，她以后应该是不会来了，而且你娘有什么事都会和我商量，以后我尽量会让她注意注意。”
戚尧点点头。
沈柠不想戚尧心里疙瘩，便道：“你好好准备考试，多的也别想，其实你娘本来是不去见姓梁的男人，就担心影响你学习，只是袁琳娜确实善辩，这事也真不怪你娘。”
戚尧搁在膝上的手悄悄握紧。
沈柠又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吃了亏才知道长教训，这次也不算什么事，下次注意就好了，而且你爸愿意亲自出面解决这事，也算是给了袁琳娜一个教训，好歹也是知识分子，知廉耻，以后会改的。”
沈柠说这话，其实自己也不信，说出来也是为了让戚尧安心。
戚尧冷漠道：“她不会改的。”
从袁琳娜在家里频频献殷勤博得家里一致好评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
他选择不理会，大家都相安无事，哪里想到袁琳娜居然把主意打在他娘身上。
这让他很是生气！
俞习娟说：“你住你爷奶家，也少了和袁琳娜碰面的机会，你就好好读书就成，我保证以后不理她了。”
戚尧：“也别再管梁家的事情。”
“你爸在管呢，我就偶尔过去看看，没爹没娘的孩子是真可怜。”
戚尧可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冷冷道：“你要是真的不想影响我的心情就别再去了。”
俞习娟有些为难。
沈柠给俞习娟使使眼色，说：“俞姐，你就听戚尧的吧，戚尧他爸会管的。”
“诶，成，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沈柠留戚尧在家吃饭，罗铮中午下班也回来了，熙宝这小娃娃因为把脑门摔出一个大包，看爸爸回来，立马跑上去给爸爸看，结果又啪叽了一声，摔在了地上，当即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罗铮：“……”
他扶起“苦命”的儿子，“你看看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熙宝的哭声是贼凄惨，还不忘给爸爸指指脑门上的大包。
罗铮抱起儿子，“可怜可怜，爸爸帮你呼呼。”
罗铮帮儿子呼呼脑门上的大包，熙宝哭得一抽一抽的，别提多委屈了。
大安说：“让你别跑别跑，要是以后摔成傻子我可不管你啊！”
熙宝撅起嘴巴又要哭，沈柠把熙宝抱过来，放在儿童专用座位上，“吃饭啦，吃了就不痛不痛了。”
一听到吃饭，熙宝立刻来了精神，小嘴巴动了动，拍着小桌子，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完全忘了脑门上有包的事情。
沈柠看着儿子脑门上的包就心疼，“以后小心一点走路啊，摔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大安又拿着毛巾给弟弟冷敷一下脑门，“哎，真是个可怜的小婴儿。”
沈柠给熙宝把饭放在盘子里，俞习娟剪碎了配菜一起放在盘子里，熙宝立刻就吃了起来，这是一个胃口很好的小婴儿呢！
罗铮去洗了脸进屋来，一家人落座吃饭。
罗铮问起俞习娟关于梁家孩子的情况。
俞习娟看看自家儿子的反应，确定儿子表现平常，这才放心地说：“看情况都挺好的，多亏了尧子他爸经常接济，现在居委会也会提供一点帮助，就等孩子的父亲回来了。”
罗铮听罢点点头。
大安说：“那些人是小偷，婶婶，你就别理他们了。”
俞习娟说：“大安啊，那些人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没人教他们道理所以会犯错，上次婶婶也有不对的地方，不应该把那些人带家里人，害你们跟着受惊吓，是我的不对。”
大安说：“他们偷东西跟你又没关系，是他们坏。”
大安年纪小，还是个嫉恶如仇的年纪，对梁家那些孩子，尤其那个叫梁雄的一点好感都没有，在他看来，偷东西还打人，简直罪无可恕。
这事儿的确是梁家几个孩子做的不对，俞习娟也没办法劝大安原谅他们。
罗铮让大安专心吃饭，少说话。
沈柠给戚尧夹菜，转移话题，“下个月就要高考了，有信心吗？”
“嗯。”戚尧低下头没有多余的话。
“尧子，娘以后再也不去了，你安心考试，回头娘给你煲汤喝。”
戚尧没有应声。
俞习娟知道，儿子是在生自己的气。
怪她多管闲事。
一时间气氛有些不融洽。
吃过饭，大安和戚尧在客厅下棋，罗铮抱着小儿子再冷敷一下额头，一边看哥哥们下棋。
沈柠则和俞习娟单独在房间聊聊。
沈柠是一直都知道俞习娟的脾性，总归是个善良的女人。
她对俞习娟说：“我看戚尧挺不高兴你去梁家的，要不以后就尽量少去，我多少还是会担心那梁家男人回来，到时候不免会纠缠你。”
“纠缠我？”俞习娟听了这话还是有些不解的。
她帮忙照顾那三个孩子，难道梁昌伟还恩将仇报不成？
“俞姐，这世上的人啊，不是每个人都懂得感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道理讲通，形形色色，各样的人都有，你看那梁昌伟，不经你同意就对几个孩子胡说八道，可见人品恶劣，没有德行，保不齐回来就真赖上你了。”
沈柠的一番话让俞习娟犹如当头棒喝。
的确，据他所知，梁昌伟的确是个非常恶劣的男人，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俞习娟面色发白道：“我以后不去就是了，只是那三个孩子……”
“放心吧，阿铮要是有空就让他过去看看，不是还有戚尧他爸照顾吗？肯定没事。”
俞习娟又问：“小柠，你说那梁昌伟真能回来吗？”
“要是没死在外头肯定得回来啊，没道理不回来。”沈柠握着俞习娟的手说：“俞姐，如果梁昌伟是个良善的男人，我们接济接济那三个孩子倒是也没关系，可现在是，梁昌伟这个人有性格缺陷，你有听过农夫救蛇的故事吗？”
俞习娟摇摇头。
沈柠就对她缓缓讲述起这个古老的故事：“说是在冬天里，赶集完回家的农夫在路边发现了一条蛇，以为它冻僵了，于是就把它放在怀里。蛇受到了惊吓，等到完全苏醒了，便本能地咬了农夫，最后杀了农夫。”
俞习娟惊吓地捂住嘴唇。
沈柠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说，做人一定要分清善恶，只能把援助之手伸向善良的人。对那些恶人即使仁至义尽，他们的本性也是不会改变的。”
俞习娟点着头道：“我明白的。”
“那些孩子确实很可怜，我也是做母亲的，对他们报以十二分的同情，所以并不反对你平日里去帮忙，但是后来我想了想，那个梁昌伟不是个好人，你总是时常去帮忙不太合适，保不齐以后就缠上你了。”
沈柠顿了顿，又道：“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那些孩子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担心那些孩子学坏，你担心他们就像担心自己的孩子一样，我都懂得的。”
“但我们能帮助别人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我们同时也要相信孩子的生存能力，没有父母在身边这是客观事实，他们得努力学会自己生存，当然了，我们也会尽可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俞习娟沉默地点着头。
沈柠又道：“后面我和阿铮会再去居委会反映反映，看看能不能让当地工作人员帮忙让孩子去上学，这种事还是得靠国家。”
俞习娟大喜：“如果真能办成，那就太好了。”
沈柠微微一笑，“但俞姐，这事儿你以后就别出面了，也好让戚尧安心。”
“好，我听你的。”俞习娟点头，转而又愧疚说道：“你瞧我，做什么事都笨，总是瞎帮忙，到时候还只会给你们添乱。”
沈柠：“因为俞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啊！哪怕经历过很多难过的事情，可依然理解别人的悲苦，这才是最难的。”
人生千灾百难，难的就是始终保持一颗初心。
门外的戚尧听完她们的谈话，也终是松了一口气。
当地居委会得知梁家的情况，特意向上级汇报情况，加上戚善文的社会科学研究所骨干身份，上级对此还是很重视的，特批安排助学几个孩子，并且纳入特殊贫困户的资助里，每个月会有三块钱的补助。
因为几个孩子底子差，都是从一年级开始念。
梁富梁兴还好，挺适应的，就是年纪最大的梁雄拒绝去上学。
跟一群小屁孩一起上学，他心里有障碍。
所以当地居委会就安排梁雄去上当地组织的扫盲课。
这扫盲课都是当地居委会组织的，学习文化知识的都是年纪大的成年人，请个稍微有文化的人来教大家识字。
梁雄待了没两天又不想学了。
居委会大妈经常去给他进行思想教育，可是梁雄现在正是叛逆期，根本听不进去。
尤其是他爸一直给他灌输读书无用论，久而久之，梁雄也觉得读书是世界上顶没用的事情，不如一顿饱饭来得实在。
虽然得到了救助，梁家几个兄弟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可是依然贫困拮据。
帮助始终是有限的。
不过戚善文偶尔回来看看，给孩子买点鸡蛋和大米。
罗铮也偶尔过去瞧瞧，在俞习娟的拜托下，给孩子送点吃的。
他们每次来，梁兴都会问：俞阿姨为什么没来？
大人当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类似的回答，他们已经说过很多次，小孩子不理解，心里总是存着疑惑。
日子虽然是捉襟见肘，但梁家兄弟不至于每天挨饿，而且梁家兄弟有书可以读，就不会每天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跟外头的混混学坏。
这也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而极度缺爱的梁兴很希望俞习娟能来看看他，哪怕一次也好。
可是他盼啊盼，总是盼不到人。
这时候梁雄就会用最大的恶意说：“咱们是拖累，她会管咱们才怪！”
梁富：“爸说了，女人都是贱骨头。”
梁兴低下头，默默写作业。
他现在已经会写字了，他在纸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妈妈。
他很想有个妈妈。
他想俞阿姨做妈妈。
可是梁兴知道，俞阿姨不可能做他的妈妈。
他现在所在的小学和大安小茹一样。
所以他在操场上碰见踢球的大安时，会特意跑过去问他：“我能去你家吗？”
第1354章 我家不欢迎你们
我家不欢迎你们
大安瞪他，没好气道：“当然不能，你去我家干嘛？”
又跟你不熟。
拒绝归拒绝，不过大安也厚道，当同学问大安这个一年级学弟是谁时，大安也没揭人家的短。
但凡大安把梁家兄弟在他家偷东西的事情说出来，消息很快会传开，梁富梁兴准会被疯狂排挤。
永远不要小看了孩子的能力。
他们有时候善良如天使，有时候恶毒如魔鬼。
梁富也怕惹麻烦，就会拉着弟弟走开。
可即使这样，他们没有父母的事情还是被同学传开了。
人们对非我族类的人总是抱有最大的恶意。
有一次梁兴跟一个小同学打架，原因是同学骂他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梁兴气不过就跟他打了起来。
小茹和同学刚好做值日经过，就去劝架，把两个男孩子拉开。
小同学还在骂，“野孩子野孩子，你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小茹已经成长为有正义感的小姑娘，当即就对小同学进行了批评教育，“不可以歧视同学，老师没有教过你要尊重别人吗？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告诉你的班主任。”
小同学被漂亮的小学姐教训，当即就灰溜溜跑开了。
小茹的同学杨凤琳闻到梁兴身上的尿骚~味，连忙捏着鼻子跳开，“你尿裤子啦！”
梁兴抹着眼泪很生气。
他只是去上了厕所，结果同学把尿尿在他身上，还骂他。
小茹也不介意，就带着梁兴去冲洗冲洗，并且拿出自己干净的手帕给他擦擦，“别哭了，你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梁兴哭着问：“那长大了还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杨凤琳：“笨蛋，找老师啊！”
梁兴抓着小茹的手臂说：“姐姐，我想俞阿姨了，你带我去找她吧！”
小茹摇头，“我家婶婶不能做你的妈妈，所以不见你的，再见！”
说完，小茹就和同学走了。
梁兴垮了肩膀回班上，发现自己的哥哥梁富居然跟其他同学打架，现在正被老师罚站。
他安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放学铃响，梁兴特意提前跑出去，他专门等在大安小茹的班级门口。
梁富问他，“你干嘛？”
“不要你管。”
梁兴看见大安小茹从班级出来，于是撇下二哥，偷偷跟上。
大安小茹一起出了校园，和同学一起去公交车站等车。
他们一年一年长大，父母有空就来接他们，没空就自己回家。
其实周围很多同学都是自己回家的。
走在路上的大安率先发现了跟踪他们的梁兴。
大安机警，一下子就猜出了梁兴的目的，当即生气道：“你干嘛？信不信我揍你？”
大安发育得很好，身高比一般孩子高不说，还特别壮实，相比之下，梁兴瘦瘦小小，瑟缩胆怯，毫无战斗力。
小茹看他那可怜样，有些不忍心，劝说道：“哥哥，你别那么凶嘛！”
“谁让他跟着我们？”大安双臂环胸，一脸凶巴巴。
梁富这时候跳出来，拉着梁兴走，梁兴不肯，“我就是要跟他们回家，我要去找俞阿姨……”
梁富：“你别丢人了。”
梁富扯住梁兴，“那行，我认路，我带你去。”
大安一听就暴跳起来，“我家不欢迎你们。”
上次就是这些人把他家的桌子椅子都摔了，碗和盘子也得重新买，损失惨重，他们居然还要再去？
他第一个不答应。
梁富也不是个讲理的，扬着下巴道：“我就去，你能怎么地？”
大安抡起拳头就准备干架，小茹拉着，“哥哥，我们先回家吧！”
脚长在他们身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们哪里能阻止得了。
等回了家，让爸爸来教训他们。
大安不肯，他就是要凭一己之力阻止这两个臭小子。
“妹妹，你到一边去，免得伤着你。”
小茹：“……”
梁富也是个从小打架打习惯的，皮实得很，一点都不怕大安。
两人准备干架的时候，戚尧来了。
小茹急喊，“戚尧哥哥，你快来，快来……”
戚尧斜挎着书包，冷着脸缓步过来。
少年穿着短袖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身材修长，眉目清冷，下颌绷实，很有一种校园一霸的赶脚，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梁兴躲在梁富身后，瑟瑟发抖。
大安指着他们对戚尧说：“戚尧哥，就是这些人，上次来我家偷东西，这回非要跟我们去家里找你娘。”
戚尧把书包摘下，让小茹拿着，然后过去将两个小子一人一个胳膊给夹着脑袋去巷子里说话。
周围好多放学的小孩子都急匆匆走掉，生怕自己遭殃。
大安兴奋地跑过去看，小茹心里害怕，也连忙过去。
梁兴都要吓死了，主要是戚尧长得很高，比他的大哥还要高，力气也好大。
梁富挣扎着，结果被戚尧直接一脚踹一边去。
梁兴直接吓哭。
戚尧看着两个弱鸡，冷声道：“以后再去找我妈，我就弄死你们，听到没有？”
梁兴不知道戚尧的妈是谁，只是嘴里不断说：“我想让俞阿姨当我妈妈……”
这话无疑引爆了戚尧的怒火，戚尧长臂伸过去，抓住梁兴的衣领，就跟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小茹慌忙求情道：“戚尧哥哥，算了，他还小不懂事，你别打他。”
戚尧松开了手。
梁富说道：“哼，我一定要让大哥给我们报仇。”
大安生气，“你说啥鬼话呢，是不是直接把你揍死了，你就高兴了？”
梁富还想硬气说两句，戚尧冷冰冰的眼神横了过来，吓得梁富闭了嘴。
戚尧道：“要报仇就找我，我叫戚尧，在一中，随时欢迎来找。”
梁富和梁兴都不敢说话。
小茹对梁富梁兴说：“戚尧哥哥的爸爸经常给你们送粮食，你们可不能欺负他的儿子。”
梁富：“是戚叔叔吗？”
大安：“对啊，你这个笨蛋。”
梁兴抓着小茹的手说：“姐姐，我想跟你回家。”
小茹看着梁兴这个可怜样儿，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可是她不能答应。
爸爸妈妈养家里三个孩子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多养一个了。
戚尧蹙着眉，把梁兴的脏手打开，带着大安小茹走。
梁兴站在原地哭着喊“姐姐”。
小茹停住脚步，扭头对梁兴说：“你别哭啊，我以后和我爸爸一起去看你，给你送好吃的，而且你的爸爸也会回来，所以不要担心。”
梁兴摇着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会的，一定会。”小茹鼓励他，“你要好好读书，好好长大哦！”
梁兴看着小茹，就像看见天使一样。
这个姐姐一直都好温柔啊！
戚尧拉着小茹的手走了。
第1355章 戚尧哥哥，不要打架！
戚尧哥哥，不要打架！
（四千字）
三人一起去坐公交车。
车上只有一个座位，两个哥哥就把位置给妹妹坐。
大安说：“妹妹，你说那两个人会找到咱家去吗？”
戚尧道：“我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
大安：“他们的大哥可凶了。”
小茹也有点害怕，“是啊！”
“那以后你们别单独回家，我来接你们。”
小茹：“可是戚尧哥哥，你都要准备高考了。”
“不影响。”
少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
他现在做题做累了，经常逃课去省大听课，顾云峰教的是数学，他比较爱听。
小茹崇拜地看着少年，“戚尧哥哥，你怎么这么优秀呢？”
戚尧：“……”
被小姑娘用崇拜的眼神盯着的时候，少年的耳根微微有些热，别开眼睛，淡淡道：“还好。”
大安对妹妹强调说：“我也很优秀。”
小茹：“……”
三人一起到了家，俞习娟正在厨房准备饭菜。
熙宝听见脚步声，已经屁颠屁颠迎到了门口，大安一进门，他就把哥哥抱住。
大安把弟弟抱起来转了一圈，熙宝快乐极了。
小茹说：“弟弟，你是不是又摔了？”
熙宝委屈地指了指脑袋上淤青掉的地方，小茹抱了抱弟弟，“真可怜。”
俞习娟看见儿子来很高兴，“尧子，娘今天刚好炖了猪肺汤，赶紧来喝一点。”
小茹牵着戚尧的手说：“戚尧哥哥，我们去洗手。”
大安已经抱着熙宝去洗手了。
哥俩好得不要不要的。
小茹看了看身边的少年，他洗手都要弯腰才可以。
好高。
跟爸爸一样高。
“看什么？”少年拿着自己的手绢擦擦手，问着有些呆萌的小姑娘。
“戚尧哥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大安瞥了瞥，“好像是，不过我也长高了，妹妹，就你矮。”
小茹皱起秀气的小眉头，跺脚道：“我不矮，我在班上的女同学里，一点都不矮。”
戚尧弯唇道：“嗯，家里熙宝最矮。”
大安哈哈大笑，“没错没错，我弟弟最矮，矮冬瓜一个。”
莫名中枪的熙宝小朋友：……
几个小孩儿洗了手回屋里玩会儿。
哥哥姐姐不在家的时候，熙宝在家可寂寞了。
不过俞习娟经常会带熙宝去外公外婆家，跟琛宝一起玩。
熙宝把哥哥的书包背在身上，因为肩带太长，他只能拖着地板走，那模样看着格外滑稽。
差不多点的时候，罗铮和沈柠回来了。
大安藏不住事，立刻跑去跟罗铮说：“爸，今天梁家兄弟又来找我们麻烦了。”
罗铮蹙眉，“为什么？”
“他们想来找俞婶婶，我没同意，还好戚尧哥哥来了，把他们教训了一顿。”
俞习娟一听，紧张道：“尧子，你没把他们伤着吧？都是没爹没妈的孩子，特别可怜，你可不能伤了他们。”
戚尧冷哼了一声，没回答。
大安：“没有没有，戚尧哥手下留情了。”
俞习娟叹了一声道：“都是可怜的孩子，实在不行，我得空了再去看看，尤其是梁兴那孩子年纪小，爹妈不在身边，真是可怜。”
小茹说：“我今天还看见梁兴跟小同学打架，其实是那个小同学不对，我和杨凤琳就过去帮他解围。”
大安：“妹妹，你怎么没有和我说？”
现在妹妹都长本事了啊！
小茹：“我打算回来说的！”
俞习娟道：“茹丫头真是长大了，现在都知道帮助小同学了。”
沈柠也是对女儿刮目相看。
其实小茹从小就比较胆小，性格柔柔静静的，不争不抢那种，居然还懂得去见义勇为。
挺好挺好。
罗铮却不赞成道：“男孩子打架，你一个女孩子去凑什么热闹？万一把你伤着怎么办？以后遇到这事儿，就去找老师，要么去找男同学帮忙，知道没？”
小茹：“哦！对了爸爸，下次我和你一起去看梁兴吧，他看上去好可怜。”
罗铮：“都是一群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就这么个闺女，可不想让她跟臭小子们凑一堆去。
小茹：“可我都答应梁兴了，不能言而无信。”
罗铮：闺女原则性好强怎么办？
一直不言语的戚尧说道：“干爸，下次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吧！”
沈柠道：“没爹没妈在身边的孩子的确可怜，阿铮，我们周末就带孩子过去看看，我也顺便开导开导他们。”
她以前在大队里就是妇女主任，专门做村里人的思想工作。
梁家孩子年纪小，得经常做一些心理辅导才行。
要不然容易把路走歪了。
俞习娟弱弱道：“那我……能去吗？”
戚尧干脆道：“不行。”
俞习娟道：“你们都去了，我去一下又能怎么地？”
“不行就是不行。”戚尧脸色阴沉沉的，不容置喙。
沈柠便对俞习娟道：“俞姐，周末你就带熙宝去我爸妈那儿玩吧！”
俞习娟看看儿子的脸色，没法子，只能点头同意。
现在儿子得准备高考，他最大，只能依着。
周末，沈柠罗铮就带着小茹去梁家送温暖。
戚尧也是早早骑着自行车等在他们下车的车站。
小茹在公交车上就看见了骑着单车的少年，车子一停，就兴冲冲下来，“戚尧哥哥，你开车怎么比我们还快呢？”
“提早出发的。”戚尧弯唇看着肌骨如玉的小姑娘。
小姑娘头上戴了一顶可爱的遮阳帽，穿着短袖碎花衬衫，藕臂雪白，下着一条纯色七分棉质薄裤，脚穿一双回力球鞋，俨然是一名朝气明媚的可爱少女，阳光下更显娇美如花。
少年没见到大安，便问道：“你哥哥呢？”
沈柠道：“大安不愿意来，就跟你娘去他外公外婆家玩耍去了。”
戚尧点点头，深知大安跟梁家兄弟不对付，不来也是正常。
小茹声音温糯道：“戚尧哥哥，我想坐你的自行车，你载我好不好？”
少年从不愿违拗这个小妹妹的要求，当即撑开支地，坐在上头，“上来。”
罗铮帮闺女坐上自行车后座，“抱牢你哥哥，别摔了。”
小茹如藕的手臂软软环住少年劲瘦的腰，一脸喜色，双颊红红的似搽了胭脂一般，脆生生道：“我抱牢啦，爸爸妈妈，你们要快点来。”
沈柠：“好，戚尧，开车慢些。”
少年点头，“梁家在哪儿？”
罗铮道：“就在前头第一个巷子里尽头。”
于是少年便慢慢开车朝着目的地去了。
夏日的清晨还是别样的凉爽。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广玉兰的香气，小鸟叽叽喳喳唱着欢快的歌儿，小茹牢牢抱着少年的腰，一点都不害怕，“戚尧哥哥……”
“嗯？”
“一会儿我们跟梁家哥哥说说，让他别在意上次打架的事儿，那个梁家大哥哥可凶了，万一他去找你麻烦就惨了。”
小茹始终是在意梁雄会去找戚尧哥哥麻烦。
她担心戚尧哥哥受伤。
“我不怕。”少年不屑道，“他要来找我就来吧！”
他还巴不得那个小子来找自己。
“不要打架啊戚尧哥哥。”
小茹最不喜欢的就是暴力了。
少年没有应声。
自行车穿过光影斑驳的巷子，轮子稳稳驶过青石板，阳光将少男少女的身影倒映在墙面上，在阳光下温暖如画。
没一会儿便到了梁家。
少年修长的手臂向后一伸，扶着小姑娘下车。
小茹下了车，兴奋道：“戚尧哥哥，回家的时候我也要坐你的车。”
少年弯了弯唇，“好。”
他们提前到了，罗铮沈柠还没到。
小茹好奇地往开着的门里张望，然后就看见有一个少年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在水池那里洗脸，当他回头的时候，正好和小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目光阴冷。
小姑娘吓得缩了回去，赶忙跑到戚尧身边。
戚尧问：“怎么了？”
“梁家大哥哥没穿衣服，在里头洗脸。”
戚尧敛着眸抬步进去。
梁雄正擦了脸出来，跟戚尧打了个照面。
梁雄：“你是谁？”
戚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梁富刚好出来，看见戚尧，吓了一大跳，“大哥，他就是昨天打我的那个。”
梁雄冷笑，对戚尧道：“够胆，连我弟弟都打，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算账。”
小茹躲在戚尧身后探探头，“梁哥哥，我们是来看你们的，我爸爸妈妈也来了，在后头呢。”
梁雄看着粉雕玉琢的少女，眼睛眯了眯。
梁兴跑出来看到小茹，很高兴，“姐姐，你是来给我送吃的吗？”
小茹点点头，便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盒饼干给他。
这饼干是大舅妈给她的。
不过她平时有很多家里长辈送的零食，一点都不吝惜这一盒饼干。
梁兴就从来没吃过饼干，双眼冒光，一把夺过，“大哥，昨天我班上有同学欺负我，还尿在我裤子上，就是这个姐姐帮我，还帮我擦裤子。”
梁雄看向小姑娘。
小茹笑嘻嘻。
梁富凑到大哥身边道：“这个小子是戚叔叔的儿子，算了。”
他们家有一顿饱饭，也多亏了戚叔叔。
要是把人家儿子得罪了，以后估计连饱饭都没得吃。
戚尧暗暗打量着梁家乱糟糟的情况。
房子很小，带了一个小小的院子，对方了不少垃圾和杂物，空气里掺杂着尿味等异味，不太好闻。
梁兴想拉小茹去屋里坐，被戚尧拦住。
他冷瞥着梁兴，梁兴脖子一缩，抱着饼干蹬蹬蹬回屋。
罗铮和沈柠这时也来了。
沈柠友好地问梁雄，“早饭吃了吗？”
梁雄没说话。
梁富道：“我们锅里煮稀饭呢！”
沈柠微微一笑，道：“你们真的很棒，虽然爸爸妈妈不在，但也要好好过日子，好好长大，有困难要及时跟居委会反映。”
梁兴吃着饼干，点点头，梁富抢过来吃。
两兄弟又闹做一团。
梁兴急眼了，“是姐姐给我的，我的……”
小茹说：“是给你们大家的，梁兴弟弟，你要跟哥哥分享哦！”
然后又去爸爸提的篮子里拿出桃酥饼给梁雄，声音温软友善，“梁哥哥，这个给你们吃。”
梁雄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很瘦，轮廓冷硬，看人时，总带着憎恨和凶狠，他一把打开桃酥，桃酥落了一地，小茹表情怔怔的，显然没料到梁雄会这样做。
罗铮和沈柠也没想到梁雄会这么做。
罗铮脸上很明显的不悦，正要说话，戚尧已经一把将小茹拉到身后，对梁雄冷冷道：“把东西给我捡起来。”
梁雄挑衅地看着他，“不要！”
戚尧半眯了眼，一拳打了过去，梁雄也不是吃素的，当场就反击。
两个少年似乎都憋了劲要让对方好看。
罗铮和沈柠显然没料到两个人会这么打起来。
罗铮过去，一招将两个少年分开，大喝道：“都想干什么？”
戚尧和梁雄也都冷静了下来。
小茹拉着戚尧，慌急道：“戚尧哥哥，不要打架。”
梁富和梁兴早就悄悄把桃酥捡起来，他们都觉得自家大哥疯了，居然把好吃的打地上？！
梁雄用大拇指撇了一下鼻子，流里流气道：“有钱人家的孩子了不起啊？”
沈柠推着又想打人的戚尧退后，对梁雄道：“如果我们来让你感觉到不舒服，我们不会逗留太久，只是梁雄，你是家里老大，要好好照顾两个弟弟，也要好好读书。”
梁雄满不在乎道：“我不爱读书，也不需要任何人管。”
沈柠沉默地看着梁雄。
对于这样的孩子还是比较棘手的。
罗铮生气地揪住梁雄的耳朵，“学不会好好说话？不爱读书是吗？以后别人当着面骂你，你听得懂吗？去外头吃饭点菜，你看得懂字？人家问你，你名字怎么写，你懂得写吗？”
梁雄虽然吃痛，但也是没敢应。
罗铮用眼扫了一遍梁富梁兴，“你们懂得写吗？”
梁富梁兴点点头，“我懂我懂”
罗铮粗暴地松开梁雄的耳朵，对两个臭小子说：“有机会就好好读，能读多少就读多少，以后就指着这个学本事养活自己，你们哥想当烂泥就随他，你们要是不想学，就都去吃泥巴！”
罗铮说这些话都是过来人之言。
他深知对付臭小子还是不能太温柔，一个个就是皮实，该敲打还是得敲打，要不然记不住事。
梁富梁兴一听以后可能要吃泥巴，吓得表示，“我们好好学。”
罗铮冷冷教育道：“都是爷们儿，别成天喊爹叫妈的，有这个功夫不如多背几篇课文，多学几个字。”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既然条件不如别人，就要拼命练就生存的本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也是沈柠想要告诉这些孩子的道理。
不过罗铮显然更懂得跟这些孩子沟通。
戚尧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拉着小茹出去。
到了外头的小茹小心翼翼地问：“戚尧哥哥，你不高兴了吗？”
少年阴着脸没说话。
第1356章 他想摧毁掉这一切
他想摧毁掉这一切
小茹很是不安。
她心里很自责，如果不是自己，戚尧哥哥也不会跟梁雄打架。
小姑娘牵住少年的手，软软道：“戚尧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戚尧看了看小茹忐忑不安的眼睛，轻叹一声，道：“我生气不是因为你。”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呢？”小姑娘好奇追问。
“因为……”戚尧看了看身后梁家的房子，眼底阴鸷汹涌。
袁琳娜从一开始就打着将他娘送进火坑的主意。
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少年悄悄攥紧了拳头。
沈柠和罗铮双双从里头出来。
罗铮道：“走吧，回家了。”
梁兴突然跑出来问小茹：“姐姐，俞阿姨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啊？”
小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看爸爸妈妈，然后别注意到戚尧哥哥阴沉滴水的表情，当下便是悚然一惊。
沈柠从容对梁兴说道：“因为俞阿姨有些忙，脱不开身，但她一直希望你和哥哥能好好读书，以后长大了做个有本事的人。”
“可我就是想她来看我。”梁兴固执道。
“以后得空了会来看你的，不过不能做你的妈妈哦，她有自己的孩子了，你看那个小哥哥……”沈柠指了指戚尧，“他就是俞阿姨的儿子。”
梁兴很怕戚尧，缩了缩脖子不敢看，转身就跑回了家。
戚尧阴沉着脸踢开支地，骑上自行车要回去，小茹忙拦住，“戚尧哥哥，我要坐你的车。”
“你跟你爸爸妈妈回去。”
罗铮道：“小茹，你跟我们坐公交车回去。”
小茹摇摇头，委屈地皱紧了眉头，表情都快哭了，琥珀色的大眼睛清凌凌的仿佛盈着一层水雾，宛如被抛弃的小猫咪，“戚尧哥哥……”
“你上来吧！”少年最是见不得她委屈难过。
小姑娘当即欢欢喜喜抬腿坐在他的车后。
罗铮很无奈，去帮女儿一把。
他真是搞不懂闺女怎么总爱缠着戚尧？
男人感到自己如山的父爱受到了挑衅。
也就是这时，戚善文骑着自行车来了，看见罗铮沈柠夫妻还有戚尧，便停下了车，“你们怎么一早来了？”
沈柠道：“来看看梁家几个孩子，我闺女想给他们送点零食。”
小茹好坐在戚尧的车上，这会儿正抱着少年的腰，对戚善文道：“戚叔叔，梁家哥哥好像不喜欢我送的东西。”
“啊？”戚善文不解。
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吧！
沈柠解释道：“梁家老大闹情绪呢！”
罗铮：“你家小子都差点和梁雄打起来了。”
这话很显然是在提醒戚善文，注意家庭内部矛盾。
戚尧刚才那个反应绝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
他厌憎袁琳娜的处心积虑，更憎恨有人要把他的母亲推向这样一个到处都是麻烦的家庭。
他想摧毁掉这一切。
戚善文听后大为诧异，看向戚尧，戚尧正冷冷瞥向他，“你让袁琳娜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戚善文瞳孔一缩，脸色分外难看，“戚尧……”
戚尧已经骑着车远去，头也不回。
沈柠喊：“小茹，抱牢哥哥……”
这丫头也真是，怎么非要坐戚尧的车呢？
戚善文沮丧地垂下头，苦笑道：“这下好了，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家里的问题了？”
原本他是用心在解决袁琳娜弄出来的麻烦，也是在竭尽全力帮助梁家孩子，可是儿子倒是不高兴了。
沈柠说道：“只要这事儿能这么过去，我回头会好好劝劝戚尧……”
“梁家的事情绝对不会再麻烦到俞习娟，我会全权承担。”戚善文保证道。
沈柠：“其实就是以后你爱人尽量不要接近俞姐，否则很容易激化矛盾，到时候后果很难收拾。”
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戚尧。
沈柠一直都清楚，戚尧就是个定时炸弹。
他亦正亦邪，善恶全凭一念之间。
这样一个高智商的人如果想要犯罪，一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预防着一点，不能让戚尧走上歪路。
“我明白的。”戚善文在大儿子和妻子之间一直很为难。
如果两个人再次正面起冲突，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因为首先袁琳娜就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戚尧伤害袁琳娜，他又做不到。
这是关乎一家之主的尊严。
沈柠说完这些，便和罗铮走了。
两人手牵手走在路上，谈起戚尧，两人皆是一叹。
本来在即将高考前，他们最不愿意影响戚尧的心情，现在好了，彻彻底底影响了。
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影响戚尧的发挥？
罗铮对戚尧学习方面倒是乐观，“高考对他应该是小儿科，听二哥说，那小子现在还会逃课去省大听他的课。”
沈柠道：“那万一在高考前他闹出什么事情来怎么办？”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戚尧对袁琳娜深深的憎恨。
尤其是沈柠一直没忘记戚尧前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
年少时还血洗二十几口人。
心肠又狠又毒。
现在的温驯，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而已。
其实他骨子里始终流淌着山林间最原始的杀戮和嗜血。
光这么一想，沈柠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的闺女。
她刚才可是注意到戚尧阴着表情，带着怒火而去，沈柠有点担心戚尧会迁怒小茹。
她家丫头是被娇养在温室的花朵，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姑娘，所以被全家人爱着，哪里经受得住别人的骂？
尤其还是她最喜欢的戚尧哥哥。
想到这里，沈柠就拉着罗铮赶紧回去，兴许还能在路上碰见戚尧和小茹。
罗铮一脸莫名。
媳妇儿这是怎么了？
让沈柠担心的小茹这会儿正在路边买冰棍吃。
她坐着戚尧的车子一路出来，就看见路边有老奶奶开始卖冰棍，所以就央求戚尧停车买冰棍。
少年不会违拗小姑娘的要求，就花了四分钱买了赤豆冰棍。
小姑娘吃得津津有味，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生动明媚。
“戚尧哥哥，你也吃。”小茹举着冰棍送到少年嘴边，戚尧别开脸，“我不吃，你少吃一点，吃一点就扔了吧，当心肚子不舒服。”
“才不会。”小姑娘笑嘻嘻道，又看到老奶奶还有卖麻花的，当即就央求少年给他买。
戚尧又花了一毛钱买了两根脆麻花。
小姑娘平时难得出来玩。
以往这个时候她就是在外婆家练琴的，很少有悠闲时光出来这样吃吃喝喝。
她一边吃着麻花，一边吃着冰棍，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小巅峰，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戚尧看着容易满足的小姑娘，刚才阴沉的脸也慢慢冰雪消融一般，嘴角浮上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小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戚尧哥哥，你笑了。”
“没有。”戚尧继续板着脸。
“哎哟，你就不要生气了，梁家哥哥早上起来可能有起床气，不是故意的。”小茹还在天真地认为，戚尧是在生梁雄的气。
戚尧掰着小姑娘可爱的小脸蛋，郑重其事地说：“以后不许来这里找他们，更不许你再喊他什么哥哥。”
“为什么？”
戚尧蹙起眉心，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
第1357章 你会把我忘记吗？
你会把我忘记吗？
（四千字）
小茹并不能明白少年眼中的偏执，和那阴沉下汹涌的火光。
正如这世上有太多是她不明白的事情。
妈妈说，很多事要等到长大了才会明白。
可如果长大就意味着不快乐，她希望永远不要长大。
小姑娘张开双臂抱了抱少年，“戚尧哥哥，你不要生气。”
抱抱就好了。
怀里的小姑娘让戚尧浑身为之一震，怔忪地望着白云舒卷的蓝天，眼底的阴郁慢慢散开。
沈柠和罗铮正坐着公交车路过，一眼便看见路边相拥的两个孩子。
What?
两人脸上都是问号。
罗铮的面上更是完全黑了，公交车一停，他就要冲下去，却被沈柠拉住，“别去啊！”
“我去带闺女回来。”罗铮不能忍受自己的宝贝闺女在其他男人的怀里。
“一会儿戚尧会送回家的。”沈柠微微一笑，望了望又重新吃上冰棒的小茹，她的笑容真是温暖啊！
小丫头除了小时候经历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但那些不美好并不能影响她的快乐。
她每天都很快乐，按部就班地学习，天真又纯粹。
大概戚尧现在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轻松的，让他毫无防备的人。
公交车缓缓开动，罗铮一阵无力，低声对媳妇儿说：“咱闺女以后不会……”
沈柠看着丈夫的欲言又止，心里大概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好笑道：“怎么可能？不可能！”
都是小孩子，哪里懂得情情爱爱的事情啊？
“那万一呢？”
“小茹把戚尧当哥哥呢！”沈柠真是没往那方面想过。
作为父母，怎么可能把所有跟闺女走近一些的男孩儿凑cp呢？
这太荒唐了。
罗铮神情却有些凝重。
戚尧……
这个孩子当干儿子没问题，但是做女婿……
他不能接受。
接受不了。
罗铮闭了闭眼，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他突然睁开眼，对沈柠说：“咱们回头得跟闺女好好说说，不能随便抱男孩子，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要不然像什么样子？”
沈柠眨眨眼，“没事吧，哥哥心情不好，她抱一抱，很正常啊！”
反正在她眼里，戚尧和小茹就是兄妹，兄妹有点亲密动作再正常不过了。
一点都没有问题啊！
罗铮一噎。
不行，身为老父亲，他必须得跟闺女私下好好说说。
居然抱其他男人，太不像话了。
沈柠看丈夫紧张兮兮的表情就很想笑，她揽着他的肩膀，“哎呀，放轻松啦，两个孩子都还小呢，三观都没有形成，哪里懂得男女情爱的事情啊，等戚尧去读了大学，以后工作了，肯定会遇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的。”
主要是戚尧成长进步的速度太快了。
小茹追赶不上的。
他们以后会在漫长的分别里，感情慢慢变淡。
这可能就是成长吧！
要不断经历聚散离合，然后从曾经最熟悉的人渐渐变成陌生。
成长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在沈柠的心里，戚尧更可能会找一个跟他一样迅速成长的伴侣，他们有着共同的价值追求，并且为之奋斗。
但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她那傻乎乎的闺女呢？
罗铮给媳妇儿这么安慰，倒也宽心不少。
是啊！
戚尧那小子都已经要高考准备读大学了，他闺女还在读小学三年级。
这差距太大。
就不可能会发生他所不期待的事情。
嗯，可以放心了。
小茹吃了一半的冰棒，就不想吃了，主要是牙齿冻得打颤，少年接过她手里的冰棒，把剩下的吃完。
吃完冰棒的少年觉得这个行为有点诡异。
他后知后觉，耳根没由来烫了起来。
少年怔怔地看向单纯的小姑娘，少女绑着两条辫子垂在胸前，清新美好，黑漆漆的眼珠像两颗镶嵌上的宝石，红唇如脂，她本就是生得玉雪可爱，洋洋洒洒的阳光下，那份笑容甜美如蜜。
眼眸里的清波仿佛被暖风一拂，轻轻漾动起来，潋滟如画。
小茹正美滋滋地吃麻花，她总能轻易找到自己的快乐。
少年有些呆怔，小茹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戚尧哥哥，你怎么了？”
戚尧用力摇摇头，“没有，我现在送你回家。”
到底还未真正长大，未曾多想。
“戚尧哥哥，你要是有空就陪我玩嘛！”
“玩？”
“去游湖好不好？”小茹可爱地眨眨眼睛，一脸拜托。
戚尧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当下点头答应。
小茹兴奋之余，转念一想，又软软握住他的手，“戚尧哥哥，会不会耽误你学习啊？”
“不会。”少年回答得肯定，小茹便也放心了。
他帮小姑娘抱上后座，少年手长脚长，能完全控制自行车，车子缓缓行在路上。
“戚尧哥哥，高考以后你是不是要去妈妈的学校读书了呢？”
小姑娘的天地很小，只装得下看得见的世界。
她天真地以为，她的戚尧哥哥高中毕业了，是要去省大念书。
戚尧淡淡道：“不是，是去外省念书。”
“外省？”
“你沈栋舅舅的城市。”
小茹的神情愣了愣，“那里……好远的。”
一年见到舅舅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听舅舅说，要坐火车好长好长的时间。
那里的冬天很冷，会下雪。
小茹突然想起那一年跟戚尧哥哥在大队分开的情景。
那天下着雨，俞婶婶难过得生了病。
“戚尧哥哥，你会把我忘记吗？”小茹没头没脑地问。
“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呢？”专心骑车的少年弯了弯唇。
小姑娘想了想，说：“我一定努力，好好读书，然后和你去一样的地方读书，好不好？”
“傻瓜。”
少年并没有把一些生活常识告诉她。
等他念书出来工作，她还在念初中呢！
但那时候，他并不能确定自己会在哪里。
可以肯定的是，他想去看看这个广阔的世界。
这个国家以外的世界。
西湖很美（此西湖非彼西湖），现在是荷花盛开的季节。
日朗风清，驾一叶扁舟，在悠悠绿波里遨游。
少年控制着船桨，带着小姑娘看遍美景。
小茹开心极了，“要是爸爸在就好了，他会给我们拍照。”
戚尧莞尔一笑。
但不得不说，他原本阴郁至谷底的心情也在这次游湖里慢慢好转。
如果不是小茹缠着他玩，他或许现在已经去找了袁琳娜，将那个家搅得天翻地覆。
别人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少年的爱恨，都是这样的直来直往，不带一点缓冲的余地。
戚尧很快迎来了高考。
俞习娟比谁都紧张，天天给儿子炖东西吃。
戚尧在考场上发挥得很不错，全程都很淡定。
那些题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应对自如。
高考之后，接下去就是等待成绩出来。
俞习娟这天去买菜，看到有人拉着一车子的西瓜叫卖，想着买点回家给孩子们吃，又想到梁家几个孩子，打算送一个过去。
当俞习娟提着西瓜来了梁家，发现梁昌伟居然回来了。
梁昌伟身形消瘦，头发乱糟糟的，皮肤黝黑，跟个难民似的。
俞习娟见了很是震惊。
梁昌伟见到俞习娟，十分惊喜，“小娟你来了，快进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是来给几个孩子送西瓜的，送完就走。”
“别客气啊，进来坐会儿。”
“不用不用，真不用。”
梁兴听到声音立刻跑出来，看见俞习娟来，立刻抱住她，“俞阿姨，你可算来了。”
“梁兴啊，这个西瓜你带进去。”
梁兴看到西瓜，双眼放光。
梁昌伟执意拉俞习娟进屋，俞习娟拒绝，还对他批评道：“梁同志，你不声不响扔下家里几个孩子出走，一走就是两个月，你就不怕几个孩子在家出事吗？”
梁昌伟不以为意，“我当时有让他们去找你帮忙照顾照顾啊！”
“你……”俞习娟生气道：“我跟你一点都关系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帮你照顾孩子，你说要是遇到个狠心的，哪里会管？你这是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梁昌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我都听我儿子说了，多亏了你帮忙，家里的孩子有饭吃，有书念，小娟，我梁昌伟这辈子没谢过谁，真的，你是第一个。”
“打住打住，我根本没有帮什么忙，都是戚善文帮的忙，你要感谢就感谢他吧！”
“我感谢他干什么？”梁昌伟不屑。
俞习娟对他的这份态度很是生气，转身就走了。
梁昌伟追了上去，“小娟，你生气啦？”
“既然你回来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你好好照顾孩子吧，三个孩子年纪小，挺不容易的。”
“小娟小娟，你听我说，我这次出远门主要是去找我那个跟人跑了的媳妇儿，那娘们以为能躲过我，就算天涯海角，我都能把她找到。”
“你……”俞习娟不可思议地看着梁昌伟，“你找她做什么？”
“当然是打死那对奸夫**，我把那娘们摁在水缸里，看她最后像条死鱼一样，我别提多高兴了。”梁昌伟说完哈哈大笑，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神经病！”俞习娟越看越觉得梁昌伟就是个有病的，赶紧跑。
要是知道这个消失多时的梁昌伟突然回来，她打死都不会来。
“小娟小娟……”梁昌伟光着膀子来追俞习娟，俞习娟吓得不行，一个不查，摔在了地上，梁昌伟赶紧来扶，“怎么这么不小心？”
“别碰我，别碰我……”俞习娟失声尖叫。
“你到底怎么了？我不在的时间里，你对我家孩子好，我觉得你是个好女人，你要是愿意，咱们立刻去结婚。”
俞习娟简直要晕倒，“我帮忙照顾三个孩子，是看他们可怜，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小娟，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走开走开，别碰我……”俞习娟真是被眼前这个神经病气到吐血。
怎么会有这样坏的男人？
千里迢迢跑去报复前妻，把前妻整成那样还能沾沾自喜跟她炫耀，俞习娟是真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梁昌伟受不了女人磨磨唧唧的，当下也不管俞习娟愿不愿意，强行从地上抱起她，俞习娟大叫，“你放开我，放开，放开……”
“女人，安静一点！”
梁昌伟把俞习娟的一切反抗自动当成是害羞的表现。
俞习娟吓得脸都白了一片，不断呼救，她直觉自己要是被梁昌伟带家里去，肯定会遭到毒手。
这个男人太狠了。
好在戚善文突然来了，看到梁昌伟如此行为，当即摔了自行车跑上前，“梁昌伟，你把人给我放下！放下！”
俞习娟眼眶含泪求救。
梁昌伟把俞习娟放下，对戚善文凶狠道：“你来干嘛？”
俞习娟拐了脚，还是努力往戚善文那边跑，戚善文把俞习娟保护在身后，“没事吧？”
“拐了一下脚，还好，我们赶紧走吧！”俞习娟觉得梁昌伟这个人不讲道理，此地不宜久留。
戚善文扶着俞习娟，对梁昌伟说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以后就好好照顾孩子，我也不会再来。”
梁昌伟啐了一口，“戚善文，你以为你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成活菩萨啦，普度众生普度到老子这里来了？老子告诉你，老子就算要饭也不需要你的一个子儿。”
戚善文神情陡然阴沉，不想跟梁昌伟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当即要扶着俞习娟离开，梁昌伟疾步跟上来，扣住俞习娟的手腕，“小娟，戚善文不是好人，你别跟他走。”
俞习娟：“……”
那些话从梁昌伟口中说出来格外有违和感。
原来这个男人还知道好人和坏人。
那他知道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戚善文将梁昌伟推开，“梁昌伟，我是不是好人还轮不到你来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没有人欠你的，以后我也不许你骚扰小娟。”
“你他娘的……”
梁昌伟抡起拳头要跟戚善文干架，被俞习娟拦在中间，“别打，别打……”
“小娟，戚善文这个犊子有媳妇儿孩子的，你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梁昌伟不大清楚戚善文和俞习娟过去的事情，一心以为戚善文是在骗俞习娟的感情，想跟俞习娟搞婚外情。
“我知道。”俞习娟不愿意跟梁昌伟纠缠下去。
她担心梁昌伟这个人脾气暴躁，一时控制不住打戚善文。
戚善文扶起自行车，带着俞习娟离开。
第1358章 甭想谁都惯着他
甭想谁都惯着他
戚善文先是带俞习娟去附近的卫生院看看脚伤，好在只是轻微扭伤，活动活动倒是不影响走路。
俞习娟满心愧疚地对戚善文道：“今天都是我不好，我原是想着买了西瓜给几个孩子送来，然后就走，没想到梁昌伟突然回来了。”
戚善文扶着俞习娟坐在自行车后座，说道：“你也是一片好心，那个梁昌伟本性就是那样，既然他回来了，你以后千万不能再去了。”
“嗯嗯，我以后不会再去了。”俞习娟挂念那几个孩子，只是因为担心没爹没妈在身边，几个孩子会过得不好，既然亲爹都回来了，她以后自然不会再去。
戚善文载着俞习娟回了罗铮家，俞习娟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上楼就成了。”
“不行不行，我扶你上去。”
“其实已经好多了，你看……”俞习娟试走了几步，都挺好，“刚才就是跑得急，不小心拐了一下，就疼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好多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被人看见惹来闲话。”
俞习娟一直都是怕给别人惹麻烦的人，如果不是心底母爱作祟，打心里同情几个孩子，她也不愿意去多管闲事，给自己和别人惹麻烦。
尤其是她最不愿意跟戚善文扯上分毫关系，私底下能不见面就不要过多见面，省得惹来袁琳娜的猜忌，对她儿子影响不好。
戚善文道：“我帮你把菜和西瓜提上去，你这样我是不放心的。”
说罢就把东西提上了楼，俞习娟只得慢悠悠跟上去。
沈柠正在家照顾熙宝，然后就看见戚善文提着东西进来，有些诧异，“你这是……”
“这些都是小娟的，我帮着提上来。”戚善文解释道。
“那俞姐呢？”
“在后头走呢，脚不小心给拐了一下……”
“啊？”
沈柠连忙出去找俞习娟，俞习娟正慢慢走来。
“俞姐，你这是怎么了？”
俞习娟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拐了一下。”
沈柠很是紧张，扶着她坐下。
戚善文说道：“其实是小娟给梁家孩子送西瓜，，结果碰见回来的梁昌伟……”
沈柠神情微变，“他回来了？”
俞习娟点点头，“我都以为他丢下孩子再也不回来，哪里知道他居然回来了，我瞧着他在外那么久，回来跟个逃饥荒的难民一样。”
“俞姐，你脚扭伤跟他有关？”
俞习娟：“他非要拉着我上他家坐，我不肯，他一点也不管我的意见，非要跟我拉扯，所以我就跑，跑得太急就给摔了。”
沈柠：“他那人可真够好笑的。”
热情过头了吧！
“还别说，真是挺吓人的，他还说什么要娶我的话，我当时听了冷汗直冒。”俞习娟心有余悸道。
戚善文：“你别搭理他，要是他来骚然你，你们就通知我，我去跟他沟通。”
俞习娟慌忙道：“别别别，你也别再去了，你照顾那几个孩子忙前忙后，出钱又出力，我看他一点都不领你的情，刚才还想打你来着，你可千万不能再去了，我就不信了，他还真是不讲王法的人，难不成绑着我去跟他结婚不成？”
沈柠也道：“昊昊爸爸，本来我们跟梁家也是没瓜葛的事情，要不是念及几个孩子年幼，断不可能牵扯到现在，如果那梁昌伟继续闹事，你就让昊昊妈妈去说说，毕竟最开始就是她游说牵线的，最后也得她去了一了。”
戚善文苦笑，“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他摇摇头，就走了。
沈柠和俞习娟一时面面相觑。
沈柠拿着那些菜去厨房处理，俞习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心里多少有些担忧，“小柠，你说那个梁昌伟会罢休吗？”
“管他呢，他要是敢来，我就让阿铮揍他一顿，送去派出所关着，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甭想谁都惯着他。”沈柠已经想好了对付梁昌伟的法子。
对付这种不听劝不讲理的人，就该用拳头跟他谈。
单凭罗铮一个人，打他一个梁昌伟绰绰有余。
再不济，找朱介东几个一起助阵。
他们家可不是在省城势单力薄的。
有沈柠这么说，俞习娟微微松了一口气。
沈柠说：“俞姐，你也别担心，要是真在路上碰见了那个男人，你也要镇定一点，别跟他硬碰硬，等回家来再说。”
“诶诶，我知道了。”
戚善文回去就跟袁琳娜说了梁昌伟回来的事情。
他对妻子说：“梁昌伟那个人你也是知道，偏执冲动，既然小尧的娘不中意他，你就去跟梁昌伟说说，让他能听得懂大家的意思，别闹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到时候不好收场。”
袁琳娜在择空心菜，态度也很明确，“我不去。”
戚善文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就是你没事找事，现在捅出篓子来，就真当甩手掌柜了？”
袁琳娜把手里的菜一扔，来了脾气，“什么叫我没事找事，我就是纯粹一片好心，你们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就忍了，不再搅合这事儿，哦，现在人家看对眼了，又要让我去拆散，你们把我当什么了？这种缺德事我不干！”
这道理听着一套一套的，可是听在戚善文耳朵里，那可真是如火上浇油，“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得很。”
袁琳娜冷笑，讥讽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更清楚。”
“你……”
袁琳娜眼神嘲弄，“是想跟俞习娟旧情复燃吧？我告诉你，我不会让昊昊没有爸爸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戚善文头疼不已，“琳娜，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讲点道理？”
“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讲道理吗？难道你一直没听懂？”袁琳娜故作讶异道。
戚善文竟无言以对。
试着沟通失败后，戚善文也不再做无用功，接下去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袁琳娜心里恨得要死，嫉妒让她慢慢失去了理智。
既然回来了，那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自己不如意，她也绝对不会让那对母子如意。
于是袁琳娜偷偷找去了梁昌伟家，找梁昌伟面对面好好谈谈。
第1359章 对象？我对象是谁？
对象？我对象是谁？
（四千字）
梁昌伟这两个月在外风吹日晒，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心想着报仇的事情，现在大仇得报，人也回来了，自然也休息上几日。
今天碰上袁琳娜来找，他粗声粗气道：“你不是要为戚善文来做说客的吧？老子不听，当初他把你抢走的时候，老子说什么了没有？还不是大大方方送祝福了？现在老子看上一个女人，他又要跟老子抢？他算什么玩意儿？”
不错，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过袁琳娜一直看不上出生低微、性格还有缺陷的梁昌伟，对戚善文钟爱有加。
不过袁琳娜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虽然看不上人家，但也懂得不得罪人，说话格外漂亮，治得梁昌伟服服帖帖的。
“梁哥，我真不想瞒你，善文当初被迫去乡下的时候和俞习娟之前有过一段情，还有一个私生子。”
“什么？”梁昌伟大骇。
袁琳娜叹了一声，“作为女人，我是什么都选择原谅了，也想着俞习娟那么些年带着孩子不容易，想着你也刚好缺个伴，就给你们凑一对得了，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善文回去总是不停埋怨我多管闲事。”
“那现在戚善文是不是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虽然现在没有，但是也差不多了，我看他们有藕断丝连的征兆，我是防也防不住了。”
梁昌伟一拍大腿，“娜娜，你放心，我是不会让戚善文那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小娟是个好女人，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戚善文再欺骗她，我一定把她娶回家。”
袁琳娜试探道：“能行吗？我看俞习娟好像也不是很中意你。”
“诶……”梁昌伟摇摇头，“感情都是培养的，小娟喜欢我家孩子，我家孩子也喜欢她，这就够了，别的不用多。”
袁琳娜见梁昌伟如此有决心，心下微微掠起些许得意。
因为是正值暑假，沈柠和孩子们虽然放假了，但是沈柠倒是也没闲着，时常外出调研，打算毕业的时候写一篇关于改革开放后市场如何运行的英语论文。
她频繁外出了解外面的情况，回来的时候也会把菜买回来。
罗铮的工作不是一直很顺利，部门工作效率底下，人事繁冗，都让他不厌其烦，他偶尔会把这些事说给妻子听，但是他知道，这一切并不能凭一己之力改变。
这是一个现行机制的问题。
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他又不得不埋头干自己的工作，赚那一份微博的薪资。
但是这个男人才三十出头，有野心有抱负，不甘困于狭隘的天地之间，沈柠知道，他需要一个机会。
生活就是不断重复，日复一日的单调。
不过孩子们却是一刻不停地在成长。
就像熙宝。
跌跌撞撞走路，总是摔跟头，一会儿脑门青一块儿，一会儿脸蛋青一块儿，可是他总是顽强地重新爬起来，再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自己玩耍。
罗铮每当因为工作苦闷的时候，看到小儿子如此，倒是能顿悟几分道理来。
家庭才是他精神的慰藉。
为了这个家，他可以牺牲所有。
沈柠想让罗铮放松放松，就让他带几个孩子去游泳馆游泳。
于是罗铮就带着大安小茹还有戚尧一起游泳馆。
炎炎夏日，泳池正是聚集了不少人。
一直说要来游泳，可是都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
这还是罗铮第一次带孩子们来。
小茹在腰上套着爸爸刚买的鲸鱼和海豚图案的游泳圈，里面是泡沫板材质，这会儿跃跃欲试，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小姑娘穿着俞习娟给她做的泳衣。
泳衣是沈柠设计好，吊带背心加一件短裤，正合适小姑娘穿。
现在卖的泳衣实在是不忍直视，透视感太强，沈柠是坚决不让闺女穿的，还好家里有动手能力强的俞习娟。
大安也买了游泳圈。
戚尧不用这玩意儿。
其实他会游泳。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时常跳到白玉溪抓鱼，默默练就了一身技能。
罗铮让几个孩子先做会儿热身运动再下水，否则一会儿容易抽筋。
大安小茹在学校可是有学体育的，然后就左扭扭右扭扭，膝关节扭扭，手关节扭扭，戚尧瞧着有些冷俊不禁。
少年穿着短裤，赤着上身，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身材，引得好些少女频频侧目。
既然戚尧会游，那罗铮就把大安分配给他带。
自己则带着闺女游。
大安天生运动细胞好，胆子大，在泳池里扑腾扑腾两下后自己就会了，巧的是，还碰到了同学，自己扑腾扑腾跟同学玩去了。
小茹眼睁睁看着哥哥在泳池里如鱼得水，而自己还不敢下水，顿时有些沮丧。
罗铮鼓励闺女，“没事，慢慢下来，不怕……”
小茹被罗铮弄到了水里，凉冰冰的感觉让小茹突然很是兴奋，“戚尧哥哥，我下水了。”
她好像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急着跟少年分享。
戚尧回眸一笑，游了过来。
罗铮见儿子太飘，不知道窜哪里去了，于是对戚尧道：“你帮我看着小茹，别让周围臭小子靠近他，我去把大安弄回来。”
“好。”
罗铮是真不放心自家漂亮的闺女啊，九岁大的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像年画里走出来的人儿，没大人在旁边看着，他都怕被狼给叼走了。
还好带了一个戚尧出来，他才能放心去找儿子。
爸爸走了，小茹一时找不到安全感，“戚尧哥哥，我害怕……”
“不怕。”戚尧握住小茹的手，带着她慢慢地游，“低头，把腿往后蹬……”
小茹反复了几次后，人慢慢浮了起来，戚尧继续握着她的手，带着走。
小茹第一次感受到游泳的乐趣。
罗铮找了一圈，可把臭小子给逮回来了，警告道：“这里人多，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啊……”大安一个丧气，然后说：“爸，要不你就跟着我，我游哪里你就跟哪里……”
说完，臭小子像鱼一样扑腾扑腾游走了，罗铮无奈，再看看闺女好像学得挺好，于是就跟着大安去了。
小茹一时找到了游泳的乐趣，满脸都是笑容。
少年很高，站在水里，水位也只堪堪到他的胸膛以下的位置，他紧紧握着小姑娘的手，带她在陌生的水域里畅游。
而她对他是全身心的依赖。
只要有戚尧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最自在的地方。
在水里泡了些许时候，少年带着小茹上岸去喝点水。
小姑娘正喝水喝得不亦乐乎，他则拿着干净的毛巾给小姑娘擦擦身上的水渍。
穿着短裤的小茹已经拥有一双纤匀修长的腿，在阳光下白得发光发亮，细腻光滑，吹弹可破。
真是难以想象，以后长大了会是怎样的红颜魅惑。
此刻的少年内心纯然，并无杂念，专心给小姑娘擦身上的水，猛然发现小丫头的皮肤上起了一道道红疹子，再一抬头，小茹正在自己的脖子上抓挠。
“戚尧哥哥，我好痒啊……”小茹皱紧了眉头，苦哈哈道。
少年心口一跳，感觉不太对，“你可能是过敏了。”
“过敏是啥？”小茹不懂这个名词，只是觉得身上越来越痒，很不舒服。
罗铮正逮着闹腾的大安回来。
大安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就是一条得了水的鱼，要不是罗铮把他逮上岸休息会儿，他完全不肯呢！
戚尧忙道：“干爸，小茹可能过敏了，得带她去医院看看。”
罗铮愣了愣，“过敏？”
小茹哭丧着脸说：“爸爸，我身上好痒啊！”
罗铮给小丫头检查检查，果然闺女的手臂上腿上都起了红疹子。
大安也来一瞧，“咦？妹妹，你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啊，我刚上岸喝水呢！”
戚尧观察细致，“我想是泳池的水不干净，小茹的皮肤不耐受，就过敏了，得先给她用干净的水冲冲澡。”
罗铮当机立断，拉上闺女的手，“走，先去冲一冲，你们两个小子也去冲一冲，一堆人洗澡，泳池确实是脏。”
泳池里头的澡堂简直是不忍直视，大人小孩挤一堆，很多小孩子基本都是光溜溜的，一点避讳都没有。
小茹喊，“爸爸，我要回家洗澡。”
罗铮也不知道该怎么弄，闺女大了，他也不好上手给孩子洗澡，要是媳妇儿在就好了。
戚尧和大安是男孩子，随便找个地方冲一冲，倒是方便。
罗铮去找了泳池女管理员，说了一下情况，女管理员就带小姑娘去女士洗澡间冲一冲，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出来。
可是小茹还是觉得身上很痒。
女管理员说：“肯定是过敏了，几乎每次都有小孩子来玩有过敏的情况，得去药店拿药涂一涂，回去再冲冲澡。”
罗铮当即就带着闺女去药店买药膏拿回家涂。
当沈柠看见满身红疹子的小茹回来，也是一惊，“怎么了这是？”
小茹抱着妈妈哭唧唧，“妈妈，我过敏了。”
“这……”
罗铮解释道：“游的时候都没事，上岸就开始痒，我就去药店拿了点药膏和抗过敏的药。”
俞习娟紧张道：“我就说，泳池里那么多人，水肯定是不干净的。”
大安：“就妹妹有事，我们都没事。”
俞习娟：“男孩子糙里糙气的，跟女孩子怎么能比？”
她说完就赶紧去厨房倒热水给小茹再去洗洗。
沈柠带着闺女去洗澡间细细地洗了洗，然后又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回房间涂药。
小茹难过道：“妈妈，戚尧哥哥刚教我学游泳，我学得可好了，那我以后还能去游泳馆游泳吗？”
“不能了，那里脏，不适合你去。”
小茹的表情垮了下去，好不伤心道：“那我以后再也不能学游泳了，呜呜呜……”
俞习娟心疼安慰道：“那水里都是小子们玩的地方，不去也没啥。”
“可我喜欢游泳。”
沈柠说道：“只要以后不去公共泳池，去干净一点的地方游，还是可以的嘛！”
“哪里有干净的泳池呢？”小茹不解。
沈柠笑了笑，“以后让爸爸多赚钱，买一个大房子，然后在院子里弄一个大泳池，专门给你游，好不好？”
小茹两眼放光，“可以吗？”
俞习娟摇摇头，“那得花多少钱啊？”
简直难以想象在家弄个泳池的场面。
小茹涂完药膏，踩着拖鞋去找罗铮，“爸爸，妈妈说以后等你赚钱了就买大房子，院子里弄个大泳池，这样我游就不会过敏啦。”
罗铮：“……”！！！
媳妇儿，你可真敢想。
现在的小茹还不知道金钱难赚，房子难买，一心只想着游泳，摇着爸爸的手臂软软问：“爸爸，可以吗？”
“可以！”罗铮不想闺女失望，点着头道。
“耶！”小茹快乐地原地转圈圈，“戚尧哥哥，以后我游泳就不会过敏啦，你再教我好不好？”
戚尧莞尔，对眼前这个天真的小妹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那么好哄呢？
大安却老神在在地说：“妹妹，咱爸养家压力大，买大房子还是算了吧！”
小茹的笑容瞬间凝固。
大安又给了妹妹梦想上的重拳一击，“你看外公家就很大，可是也没有泳池啊！”
小茹立刻垮了肩膀。
大安摇摇头，又道：“要是真买了大房子，可能熙宝就养不起了，得送人。”
可能要被送人的熙宝小朋友立刻抬起头，咿咿呀呀表示抗议。
“不行不行，爸爸，我不要大房子，不要泳池了……”小茹吓得不轻。
如果拥有泳池是以牺牲弟弟为前提，那她再也不要游泳了。
罗铮揪着大安的耳朵，“胡说八道什么你？”
“哎呀哎呀，我就是想让妹妹认清现实，咱们可是穷苦人家。”大安努力拯救下自己的耳朵。
沈柠在旁笑不可支道：“做人还是要有梦想的嘛，咱们一起努力奋斗啊！我和你爸爸要是买不了，就大安买，大安买不了，就……”
俞习娟拍了一下手，“就让小茹未来的对象买。”
小茹一脸茫然。
对象？我对象是谁？
第1360章 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
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
（四千字）
小茹正茫然的时候，罗铮摆摆手，“那不行，必须是我买，我一定弄个大泳池给我闺女游。”
他的闺女，凭啥要让别的野男人来讨好？
不行不行！
老父亲的自尊心不允许。
“算了算了，还是我以后努力赚钱买大房子吧！”大安觉得一个个都靠不住，只有自己靠得住，他老神在在地拍拍妹妹的小肩膀，“妹妹，你放心，以后哥哥给你弄个大泳池，让你再也不用怕过敏。”
小茹一脸怀疑。
哥哥，你行吗？
沈柠笑得不行，“小茹啊，你说你真的那么喜欢游泳吗？想去参加奥运会吗？”
小茹摇摇头，“没有啊，我就是想跟戚尧哥哥一起游。”
大安握拳，“你怎么不想着跟我一起游？”
小茹鄙视了哥哥一眼。
哥哥一下水就跟鱼一样游走了，哪里会管她？
还是戚尧哥哥好，会懂得教她游。
她就是喜欢戚尧哥哥握着她的手在水里游，嘻嘻嘻……
小茹这么想着，就双手抱住少年的腰，仰着头，软娇娇道：“戚尧哥哥，我就是要跟你一起游。”
少年耳根发烫，神色有些不自然。
被他的小妹妹这么喜欢这么依赖，好像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呢！
俞习娟笑道：“瞧我以前怎么说，小茹就爱黏着尧子，跟亲兄妹似的。”
罗铮：我怎么感觉看着不像。
大安摸着下巴，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他不敢说，怕被老爸和戚尧哥哥混合双打。
日子过的依旧是平静，俞习娟连日的担心也慢慢散去，确定梁昌伟不会来找麻烦，出门就不用小心翼翼的，所以就大着胆子出门买菜去了。
在买菜的国营农贸市场里碰见了戚善文。
不得不说，戚善文是很顾家的，平日里就经常见他出来买菜回去，这也不是俞习娟一次两次见到他。
俞习娟率先看见的他，也没过去打招呼，自己买完菜就回去了，后来还是戚善文注意到了她，小跑着上来跟她说话。
戚善文殷勤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走你的。”俞习娟挺避讳和戚善文走一起的。
戚善文说道：“那个梁昌伟没来找过你吧？”
俞习娟：“没，我看他也知道我对他没意思，就放弃那个念头了。”
戚善文点点头，放心了不少。
俞习娟见戚善文没走开的意思，忍不住说道：“尧子现在也高考了，说不定很快就要去读大学了，趁着他没走，你多跟他处处，培养培养感情。”
她知道父子俩感情很不好，俞习娟是真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她希望儿子能有一个完整的父爱。
戚善文苦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走进他的内心？”
“你别看尧子那孩子平日里脾气硬，闷不吭声的，实际上只要你对他好，他心里都记着，哦对了，你带尧子去游泳馆游泳，前两天罗铮就带孩子们去过，尧子一点都不排斥，挺喜欢这个运动的。”
戚善文叹息，“他愿意跟罗铮去，不代表愿意跟我去啊！”
“总归是要试试，说到底你们是父子，总不好一辈子都跟陌生人一样吧。”
戚善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俞习娟，“太难了，他在怪我对你不好……”
他一直知道戚尧在记恨他什么。
那孩子在怪自己辜负他的母亲。
可是这份辜负永远无法偿还，所以他们父子之间永远横亘着过不去的坎。
俞习娟低下头，鼻尖不由一算，“会好的，等我找到归宿，他就会理解父母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算幸福。”
“小娟……”戚善文艰涩地轻喊了一声。
“不说了，我先走了……”俞习娟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戚善文酸楚不已，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腕，“小娟，那个……”
俞习娟感到莫名，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怎么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说真的。”
俞习娟笑了笑，“不用，坐公交不比坐你的自行车舒服呀！”
戚善文苦涩道：“以后要是碰到那个喜欢的人，记得告诉我，我帮你把把关，可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
最后那句话猛地一下戳中了俞习娟的泪点，她眼眶涌出眼泪，捂着唇，别过身，掉下了眼泪。
他递上一块手帕，“对不起……”
“其实，我要是不那么固执非要生尧子，现在我们也都各自的家庭，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为难。”俞习娟用帕子擦擦眼泪，“算了，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还年轻，有手有脚的，能照顾好自己，以后路上碰见了你就当没看见我……”
“小娟，我们就不能做朋友吗？非要这样吗？”戚善文难受道。
“怎么做朋友啊？”俞习娟苦笑道。
如果袁琳娜是个好相与的，大家平日里来往倒是没什么，可袁琳娜偏偏对过去的事情心存芥蒂，对她充满敌视，还佯装好心给她介绍像梁昌伟那样的男人，俞习娟每每思及此，都会不寒而栗。
为了减少矛盾，还是尽量和戚善文保持距离为好。
“小娟，现在太阳大，我们去附近摊子喝点凉茶怎么样？”
“不用……”
“那我买个西瓜，你带回去给孩子们吃。”戚善文说着就去卖瓜摊点买西瓜。
俞习娟抿了抿唇，还是自己走掉了。
她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梁昌伟。
梁昌伟是突然蹿出来的，吓了俞习娟好大一跳。
俞习娟拍拍胸口，“梁同志，你这是……”
梁昌伟面容不悦地说道：“小娟同志，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戚善文是不是在乱搞男女关系？”
“你胡说八道什么？”俞习娟气得浑身发抖。
“袁琳娜都跟我说了，你们私底下总来往，他以前都骗过你，你还给他生了孩子，他不照样另外再娶了，你怎么就不吃教训？”梁昌伟的声音很大，仿佛自己又被人戴了绿帽子。
俞习娟不跟他瞎扯，她受不了路人的指指点点，低着头赶紧走开。
梁昌伟拉住她的手，“小娟，我不会让你继续被戚善文骗的，你是个好女人，只要你愿意，我梁昌伟负责你一辈子，还会把你的儿子当成我的儿子看待……”
“梁同志，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戚善文现在没有骗我，以前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且我和他的感情是发生在他没结婚之前，他不愿对我负责，我也认了，但是你不能那么说他，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你家，你得感谢他啊！”
梁昌伟怒目圆瞪，“闭嘴，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想让老子感谢他？做梦！”
俞习娟跟这个男人是真的讲不通话，“我要回去了，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我跟你处不来的。”
“小娟，你给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想着戚善文，那个男人在骗你，他就是想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不能再被他骗了。”梁昌伟为俞习娟的愚蠢感到着急，脸上凶狠之相毕露。
“没有，你先放开我的手。”大太阳底下，俞习娟却冷汗直冒。
这个男人真是有病啊！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跟我处对象。”梁昌伟死死扣住俞习娟的手，力气之大，疼得俞习娟嘴唇发白。
因为两人的纠缠，以至于引得一些路人频频侧目，指指点点。
更多人是觉得可能是处对象的男女闹矛盾，很多人也不爱多管闲事，只是好奇地观望着。
直到戚善文骑车经过，看见梁昌伟在纠缠俞习娟，赶忙丢下车冲过来，“梁昌伟，你给我松手。”
“戚善文，你这个卑鄙小人，当年抢走了娜娜我就不跟你计较了，现在又要跟我抢女人，我他妈上辈子欠你的啊？”梁昌伟暴怒一声，一个铁拳朝戚善文的面门砸了过去。
然后两个男人厮打在了一起。
戚善文是长年搞学术研究坐办公室的，文弱书生气质，根本不是一直干体力活又身强力壮的梁昌伟的对手。
很快，梁昌伟单方面把戚善文按在地上打，打得戚善文口吐鲜血，眼镜也碎了。
俞习娟一边喊人帮忙，一边去强行拉梁昌伟，“梁同志，我求求你高抬贵手，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很多男人也来拦。
可是梁昌伟力大无穷，将所有人甩开，执着地对着戚善文的肚子狂打，“戚善文，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害了小娟一辈子，你还是不是人？你害了一个女人，又想辜负琳娜，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畜生。”
戚善文被梁昌伟打得瘫在地上，脑袋嗡嗡响，看不清人。
“别打了，别打了……”俞习娟用身体挡住梁昌伟的拳头，硬生生挨了一个大拳头，疼得她直冒冷汗。
失去理智的梁昌伟哪里管得了这么多，非要把俞习娟拉开，继续打，路人赶忙一起讲梁昌伟按在地上制服。
俞习娟捧着几近昏迷的戚善文，声音颤抖道：“善文善文，你醒醒，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撑住，撑住啊！”
戚善文嘴里吐着血，根本说不出话。
很快在路人的帮助下，戚善文被送去了医院抢救。
而梁昌伟因为打人，被警方逮捕，关押进了看守所。
俞习娟害怕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率先赶来的是戚善文的父母。
戚常鹏夫妇是焦灼，杨青忙问俞习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习娟泪流满面，断断续续解释道：“那个梁昌伟非要缠着我，刚好戚尧他爸看见了来替我解围，谁知道梁昌伟说打人就打人……”
戚常鹏蹙眉道：“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和梁昌伟搅和在一起？”
“我……”俞习娟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开始。
杨青看着儿子在急救室抢救，心急如焚。
戚常鹏一脸着急，“这都什么事啊？”
戚善文一直在抢救室抢救，时间非常难熬。
袁琳娜闻讯赶来，一听丈夫是因为俞习娟才被梁昌伟打成重伤，当即怒不可遏，对着俞习娟就怒打了两巴掌。
戚常鹏赶紧给拉住，“琳娜啊，有话好好说，这事儿也不赖小娟，都是那个梁昌伟……”
袁琳娜大怒，“怎么就不赖她？要不是她善文能受这么重的伤吗？都是她，全部都赖她。”
杨青忙道：“现在善文还在抢救室治疗，琳娜，你先安静一点。”
袁琳娜此刻怒发冲冠，哪里能冷静，指着俞习娟就骂，“都是你，全部都是因为你，你到底还要把我家毁到什么程度才开心？是不是要把善文逼死了你才开心，你有什么仇恨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善文？”
这话成功引导了风向。
潜台词大概就是在说，俞习娟并没有放下对戚善文当初始乱终弃的恨，所以变着法子来报复戚善文。
戚常鹏夫妇本来没往这方向想，可是经袁琳娜这么一说，有些不寒而栗，皆不可置信地看向俞习娟。
杨青更是哆嗦着嘴唇质问俞习娟，“小娟，真是这样吗？你是在报复善文？”
“没有，真的没有，我从来没想过报复他，我没有……”俞习娟捂着脸，自顾哭起来。
她现在只希望戚善文没事，可千万别落下病根。
袁琳娜冷笑，“俞习娟，是不是报复善文，你心里最清楚，这件事我也不跟你追究了，只要你滚回乡下去，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一家人面前。”
俞习娟艰难解释道：“今天真是意外，都是那个梁昌伟……”
“你不去勾引他，他能纠缠你吗？”袁琳娜厉声打断，“你是不是觉得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让你很有成就感，这就是你的报复，利用梁昌伟报复善文，你太狠毒了！”
俞习娟并不是个能言善辩的，被袁琳娜一句句抢白，根本无力为自己解释，脸色只是一寸寸白下去，“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究竟是谁造成今天的局面，你的心里比谁都有数，袁琳娜，我不说，俞姐不说，不代表我们看不透你心里那点龌龊的算计。”
沈柠和顾嘉叶急匆匆赶到。
尤其是沈柠在听到袁琳娜的谩骂时，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地反怼回去。
袁琳娜眼睛圆瞪，双拳紧攥。
祝大家七夕快乐~~么么~~
第1361章 少年的报复1
少年的报复1
（四千字）
“小柠……”俞习娟看见沈柠赶来，泪水一时奔涌而出，“我不知道会这样，那个梁昌伟突然跑出来，说打人就打人，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沈柠注意到俞习娟脸上的红肿，眉心一跳，“谁打的？”
“没事没事，现在就是尧子他爸还在抢救室，打得太严重了……”俞习娟此刻内心怕极了，就担心戚善文救不回来，自己被打两巴掌根本不算什么，她甚至都感觉不到疼。
但俞习娟不计较，不代表沈柠能咽下这口气，她眼神凶狠看向袁琳娜，“你打的？”
在场的人，除了袁琳娜，她想不到第二个人会下狠手。
袁琳娜不屑道：“我丈夫因为她被打成这样，我不该打她吗……”
啪——
啪——
袁琳娜被沈柠扇了一巴掌，震惊之际，又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不仅窦常鹏夫妇看呆了，顾嘉叶和俞习娟也是惊呆了。
袁琳娜捂着脸，眼里蹿起两团火苗，“沈柠，你疯了是不是？”
沈柠勾唇冷笑，神色冷静地对戚常鹏夫妻说：
“也许我的确是失礼了，但是袁琳娜屡次上门给俞姐介绍梁昌伟，这是起因，俞姐当时为了戚尧高考不想处对象，可是袁琳娜纠缠不休，俞姐没办法才勉为其难去见了两次，哪里曾想就被人缠上了，如果非要追究，那么首先最应该追究的人就是袁琳娜同志。”
戚常鹏夫妇不可思议地看向袁琳娜。
袁琳娜当场反驳道：“我是好心，她自己不懂得处理好关系，能怨我吗？”
沈柠嗤笑，“当然要怨你，我今天也不怕跟你撕破脸，把话向大家说清楚，你一次次搞这些小动作，无非就是想推俞习娟入火坑，再者就是针对戚尧，大家都不是傻子，不会看不透你的把戏。”
“我没有。”袁琳娜矢口否认。
沈柠句句逼人，“你没有？今天戚善文伤成这样，始作俑者就是你，你以为把祸头转嫁到俞姐身上，你就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吗？我告诉你，等戚善文清醒过来，他心里自有一杆秤，比谁都清楚。”
袁琳娜几乎要承受不住沈柠的强势，不由弱了几分气势，说道：“沈柠，你也是女人，你应该最明白我的不是吗？如果你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甚至还和旧情人藕断丝连，你也会比我还要疯狂。”
沈柠敛了敛神情，道：“爱会消失，承诺也会失效，如果有一天我和我丈夫的婚姻真的走到了尽头，我不会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因为我除了是一名妻子，还是母亲。”
袁琳娜又哭又笑，讥诮连连，“你说的轻巧，痛不在你身上，你根本感受不到疼。”
沈柠冷静地看着袁琳娜，“所以你处心积虑制造了这一切，故意介绍梁昌伟，故意泄露我家地址，甚至引导那三个孩子来纠缠，可戚善文如果不爱你，怎么会主动承担下这一切？”
“他是为了我吗？”袁琳娜苦笑连连，指着俞习娟道：“从头到尾他为的就是俞习娟母子，什么时候把我放在心上过？”
俞习娟白了脸，眼底的眼泪掉得更凶了，顾嘉叶默默搂着她的肩膀。
戚常鹏和杨琼脸色都不太好看。
儿子现在伤成这样，婚姻还出现了巨大的危机，做父母的如何不心痛？
沈柠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愿继续在手术室外吵闹影响医生手术。
作为女人，她同情袁琳娜，但是一事归一事，不能黑白全由袁琳娜一个人说了算。
这时，戚善坤来了。
他身后跟着戚尧。
少年缓缓走来，面无表情。
杨青下意识将袁琳娜护在身后，她深知孙子的脾气，也不知道孙子听到了多少，担心他冲动，不由道：“小尧，你爸受了重伤，现在咱们都得安静等等。”
戚尧慢慢抬眼，阴森的目光越过杨青，冰冷地落在袁琳娜身上。
沈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等戚善文平安度过危险，不是在手术外闹的时候，于是拉着戚尧说：“你陪陪你娘。”
俞习娟崩溃地抱着儿子，“尧子，你爸伤得太重了，都是因为我……”
少年抚着母亲的脸，“疼吗？”
“不疼。”俞习娟摇着头。
戚常鹏低声问小儿子，“你们来多久了？”
戚善坤硬着头皮道：“有一会儿了。”
一来就听见争执声，他都想带戚尧先离开。
戚常鹏冒冷汗，偷眼瞧着孙子，见孙子一直很冷静，暗暗松了口气。
杨青去弄了药膏来给袁琳娜和俞习娟涂脸。
事情闹成这样，杨青身心俱疲。
戚善文伤得很重，断了三根肋骨，内脏破裂，手术完成后没有度过危险，所以转到了重症加护病房进行密切观察。
沈柠和顾嘉叶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戚善文出手术室，这才想带俞习娟回去。
俞习娟很担心戚善文，她想留下来陪他，沈柠道：“俞姐，你留下来不合适……”
俞习娟哭肿的眼睛怔了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啊，不合适。
她缓缓站了起来，对儿子戚尧说：“尧子，你留下来多陪你爸一会儿好不好，他现在最需要你陪着。”
戚尧看着母亲的泪眼，沉默地点头。
沈柠和顾嘉叶带着俞习娟回家。
俞习娟情绪低落，不爱言语，回房间就躺下了。
沈柠进屋安慰安慰她。
大安小茹正带着熙宝在家里玩。
霍中凯是来找媳妇儿的，得知媳妇儿被沈柠去医院找俞习娟，就在罗铮家待着，结果就被熙宝当马骑了。
罗铮做了饭一直在家等着，见沈柠回来，忙问：“怎么样了？”
顾嘉叶抚着大肚子坐下，说：“还好今天邻居在市场附近看见打人的事情，及时回来跟我们说，要不然俞姐在医院真就被欺负得死死的。”
她也是闲来无事过来跟沈柠唠唠嗑，讨教讨教生产和育儿的知识，哪里想会碰到这些事儿。
霍中凯抬头问：“啥意思啊？”
顾嘉叶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然后叹气道：“戚善文伤得真是重，现在还没度过危险呢！”
小茹倒了一杯水给三姨，顾嘉叶摸摸小姑娘的脸，“真乖。”
小茹问：“三姨，戚尧哥哥也在医院吗？”
“在呀，他爸爸受伤了，他做儿子的得在医院陪着。”
“那他伤心吗？”
“伤心倒是没看出来，就是不怎么言语。”
小茹：“那应该是伤心了，戚尧哥哥伤心的时候就是不言语。”
霍中凯抱着熙宝举高高，然后一边笑道：“哟，小茹现在这么了解戚尧呀？”
小茹垂着眼，没大听进去姨夫的调侃，跑去房间看看俞婶婶。
俞习娟背后挨了梁昌伟一拳，疼极了，在医院的时候她没吭声，回来的时候她就让沈柠帮她搽搽药酒。
当沈柠掀起她的衣服时，才发现俞习娟的背后青紫了一大块，顿时心疼到：“在医院的时候怎么不说呀，疼不疼？”
“不疼。”俞习娟此刻整个人很麻木，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感到非常痛苦。
她对所有人都感到深深的抱歉。
沈柠轻叹一声，将药酒倒在手心预热会儿，然后不轻不重帮她按一按。
小茹眼眶红了一圈，为了不让俞婶婶太疼，她就帮着呼呼。
沈柠轻声问：“俞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我吃不下。”俞习娟背对着她们，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滑入枕头里。
沈柠很能理解她的心情，给她搽完药，就带着小茹默默退了出去。
顾嘉叶起身问：“俞姐好点了吗？”
沈柠摇摇头，“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吧！嘉叶，你也陪了这么久，赶紧吃点东西。”
“天热，压根吃不进去。”
顾嘉叶一说热，霍中凯立刻拿着扇子给媳妇儿扇扇风。
大安正在问熙宝，顾嘉叶的肚子是弟弟还是妹妹，于是熙宝颠颠跑来，对着顾嘉叶的肚子含糊不清地说：“弟弟……”
霍中凯大喜，“哎呀，熙宝，你刚才说啥？”
“弟弟……”熙宝学着哥哥姐姐平日里喊他的语气。
霍中凯笑得嘴角都能够着眼睛，一拍大手，“没跑了，我媳妇儿肚子里是儿子。”
顾嘉叶翻白眼，“怎么着也得让我生个女儿啊，家里现在都是到处乱跑的小子。”
霍中凯：“下一胎生女儿！”
“去去去，怀一个就够累的，打死也不生了。”
顾嘉叶和霍中凯吵吵闹闹的，然后就准备回去了，沈柠给他们送出门，不忘对顾嘉叶说：“你现在肚子也这么大了，就不要到处乱走了，平时出门就让中凯陪着，知道没？”
“知道了，我现在就想赶紧卸货，天天顶着一个大西瓜，腰疼。”顾嘉叶因为怀孕，是什么都做不了，别提多烦躁了。
“再过两个月就好啦，忍一忍哈！”
送走了顾嘉叶和霍中凯，沈柠就回家吃晚饭，罗铮已经给她盛好饭。
沈柠心里有事，也没啥胃口，对男人道：“这次对俞姐来说是一道坎，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去？”
罗铮说道：“这事也不是她的错啊！”
“但戚善文为她受伤，这是事实，俞姐心里很自责。”沈柠压低声音说道。
发生这样的事，沈柠心里其实很难过。
她让俞习娟进城帮忙照顾熙宝，也是希望俞习娟能在省城里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可是现在事与愿违，可能会加剧俞习娟内心的自卑和痛苦。
这恰恰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再有一点，沈柠很担心戚尧。
那少年今天表现得太平静了。
越是平静，越不对劲。
她绝不会忘记偏执暗黑才是戚尧的底色。
随着成长，这个孩子越来越懂得隐藏自己的内心，她已经越来越看不透他。
罗铮盛了一碗汤递给她，“担心戚尧？”
沈柠抬起眼，看着丈夫，“他太聪明了，不会让自己轻易犯错，可是一旦犯错，一定是不可挽回的大错，我始终希望他能好。”
罗铮点头，对戚尧的性格他是都有在观察和了解的。
他们的童年和少年都充满了坎坷，但是不同于他的敢想敢做，戚尧的性格更多是压抑，习惯压抑自己，不在压抑中爆发，就在压抑中死去。
男人握着沈柠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相信戚尧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茹静悄悄站在房门口，静静听着父母的谈话。
戚尧哥哥犯错？
不行，她不能让戚尧哥哥犯错。
戚善文的情况很严重，连日昏迷，一周后才慢慢转危为安。
俞习娟有想过去看望，但是被沈柠阻止了。
沈柠对她说：“戚尧在呢，让戚尧照顾他吧！”
俞习娟在沈柠平和的眼神里明白了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便作罢了。
又过了一星期，戚善文的状态才慢慢转好，从重症加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可人还是很虚弱，没办法下床。
袁琳娜因为知道戚善文是为了俞习娟伤成这样，所以心里带着怨气，来照顾时也是没给好脸色。
戚尧在这次事后，对这个父亲还算照顾，一直留在医院陪他。
戚善文吃了一点流食，不免虚弱地问儿子，“你娘没事吧？”
“挺好的，她不方便来，所以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戚尧淡漠道。
他手里拿着锋锐的水果刀，不紧不慢地削着苹果皮，苹果皮被他削得又薄又长，像一件艺术品。
十二岁的少年在午后淡淡的光影里，神情清冷，轮廓冷硬。
戚善文静静地看着儿子，印象里，他从未见过儿子笑。
这个孩子大概是不会笑的吧！
少年很细心，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碗里，用牙签扎着送到戚善文嘴边。
戚善文在儿子清冷的目光里吃了一块。
戚尧淡淡道：“谢谢你为我娘做了这么多……”
“这不是应该的吗？”戚善文声音很虚弱，可是他很高兴能和儿子这样心平气和的交流。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似乎经历了这一遭，他和儿子的心近了一些。
少年抬眼，淡漠地问：“什么是应该？”
这话倒是把戚善文问住了，他轻轻咳了咳，牵动胸腔的疼痛，脸色阵阵白，缓过劲来后，这才缓缓道：“就像作为父亲，我应该爱着你一样。”
“爱我？”戚尧细细咀嚼着“爱”这个字眼，微垂的眼里是旁人看不懂的复杂，“就是说，不管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你也一样会爱我，对吗？”
戚善文愣了愣，“小尧……”
戚尧扯了扯唇，“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他放下碗，起身出去。
在病房外，他偏过头，便看见迎面走来的袁琳娜。
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袁琳娜微微咬着唇，从身高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少年身边冷漠走过，进入病房，关上门。
少年扯动一下嘴角，低眸间滑过一丝幽暗，然后迈开长腿，离开了医院。
第1362章 少年的报复2
少年的报复2
（四千字）
这日，天朗气清。
顾光镰开着车带大安小茹去郊外钓鱼，亲近亲近大自然。
小茹说：“外公，我们去找戚尧哥哥一起去吧，他最近一直在医院，可辛苦啦！”
顾光镰说：“人家要照顾受伤的爸爸，可没有空跟我们出来玩，还是等下次吧！”
这次他是约了一些老朋友在常去的地方钓鱼，大安小茹暑假没处玩，他就干脆带来，也是想通过钓鱼锻炼锻炼他们的耐心。
车子开进了目的地，停在了山脚下。
此处远离闹区，位置僻静，靠着青山，青山之间隔着一条清澈蜿蜒的溪流，环境十分幽美，是许多垂钓爱好者必来的地方。
车子还没停稳，大安趴在车窗上突然喊，“妹妹，那个好像是戚尧哥哥。”
“在哪里在哪里？”
小茹赶紧凑过去看，只见少年挎着军绿色的包，正骑着自行车带着昊昊也来了这里，好像是爬山的样子，距离隔得远，少年根本没注意到他们，随便停了车，就拉扯着昊昊上坡路，打算过木桥去对面的山里。
小茹赶忙推车门去寻。
大安也屁颠屁颠跟着去。
“你们别跑远了，外公就在咱们常去的地方钓鱼，你们记得过来。”顾光镰像往常一样去后备箱里弄出垂钓的工具，不忘高声提醒两个孩子。
这里不是他第一次带两个孩子来，倒是不怕他们乱跑迷路。
那少年步履匆匆，上了木桥，不顾昊昊的速度，硬扯着他走。
昊昊走了一点路就开始耍脾气，加上木桥晃得厉害，他很没有安全感，当下就表示，“哥哥，我不想走了，我要回家。”
明明哥哥说要带他出来买玩具，结果来了山里。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里。
戚尧沉默不言，硬是扯着他往对面的山里走，一直到大安小茹远远跑来，嘴里喊他的名字，“戚尧哥哥……”
少年脊背猛地一僵。
小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脸喜色，“戚尧哥哥，我刚才还跟外公说喊你来钓鱼呢，外公说你没空不能来，我觉得好可惜，然后就看见你啦！”
昊昊看见大安小茹，仿佛看见救星，立刻挣脱开少年，扑到小茹怀里，“小茹姐姐，我不想爬山，哥哥非要带我爬山……”
小茹一脸疑惑。
少年神色如冰，沉默不语。
大安挠挠头，道：“这山有啥好爬的，我都好久没爬山了，走，我们去钓鱼。”
昊昊拍手蹦跳，“好好好，我要钓鱼，我最喜欢钓鱼了。”
少年再次扣住昊昊的手腕，力气之大，昊昊直接大哭起来，小茹忙道：“戚尧哥哥，你弄疼昊昊了。”
少年眼神锋锐，声音低沉道：“我的事你们别管，玩你们的去。”
说罢，欲拉着昊昊往对面走，小茹听着昊昊的哭救，连忙拉扯住少年斜跨的包，包里尖锐硬实之物猛地让小茹如触电一般，僵立在原地。
少年脸上有些恼意，第一次冲小茹呵斥道：“松手！”
小茹被他那么一吼，整个人愣住。
但她的小手依旧固执地抓着少年的包。
大安见事情不对劲，说道：“戚尧哥哥，昊昊弟弟不愿意爬山就算了，我带他去钓鱼吧！我外公在前头喊呢！”
戚尧固执地扣着昊昊的手腕，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小茹，示意她松手。
小茹再抬头，脸上已经绽放出笑容，软娇娇道：“戚尧哥哥，我带了画板出来写生，你给我当模特吧，我来画你好吗？”
“不要！”少年冷冷拒绝。
“那我陪你去爬山。”小茹依旧甜甜地笑。
少年的脸一寸一寸的冰冷下去，沉默跟小茹僵持着，大安试着将昊昊的手从戚尧的桎梏里解脱出来，但是一点都不管用。
昊昊感到害怕，一直哇哇大哭。
小茹说道：“戚尧哥哥，昊昊弟弟哭了，他还是个小朋友呢，我们不能欺负小朋友哦！”
少年不为所动。
昊昊就对着戚尧又踢又打，“你这个坏蛋，妈妈说你最坏了，放开我，放开我……”
“你不许欺负我的戚尧哥哥……”小茹将昊昊生气一推，昊昊愣了一下，然后又放声大哭起来，“姐姐也是大坏蛋，呜呜呜……”
少年还是松开了昊昊的手，脸上是阵阵的挫败感。
小茹对大安说：“哥哥，你带昊昊去钓鱼，我陪戚尧哥哥爬山。”
“哦。”大安就牵着昊昊走了。
昊昊一直哭，大安就说：“我们带了好多吃的，一会儿分你吃。”
“有糖吗？”昊昊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
“有啊，还有饼干巧克力。”
“耶，我要吃，我要吃。”
戚尧看着昊昊就那样走远，脸色仍旧是不好看。
这一天他计划了很久。
家里只有一个刚请来的保姆照顾昊昊，老人精神状态不好，总是在房里休息，所以他轻轻松松就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带了出来。
挎包里藏着榔头和钢刀。
从那个念头在脑海里出现的时候，他就开始准备。
他在大脑中一遍又一遍演示过步骤，甚至拿活兔练手，一切都精细到完美，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被眼前这个小姑娘轻而易举破坏了。
小茹小心翼翼地问：“戚尧哥哥，我们还爬山吗？”
戚尧冷着脸不说话。
小茹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臂，“走吧，我们去爬山。”
“不爬了。”戚尧转身下了木桥。
猎物已经跑了，他必须再想办法。
小茹突然在他身后轻轻道：“戚尧哥哥，我妈妈一直很担心你会犯错误。”
少年闻言，顿住了脚步，脊背僵硬，没有回头。
小茹继续说：“妈妈说，戚尧哥哥不会轻易犯错，可一旦犯错，一定是不可挽回的大错，妈妈希望你一直都好好的，我也是这么希望的。”
她走上前，用两只柔软的小手握住少年紧攥的拳头，声音温软，“妈妈说戚尧哥哥你很快要上大学了，会拥有别人羡慕不来的未来，所以不可以犯错哟！”
少年仰起头，看着苍天，浑身仿佛脱力一般。
顾光镰这时候跑过来，“你们是不是要去对面爬山啊，可别可别，这里的山没开发过，不好走，山上虫子毒蛇多，走走走，跟我去溪边钓鱼去。”
他是听大安说戚尧带弟弟来这里爬山，昊昊不爬山要钓鱼，小茹反而要跟戚尧去爬山，他一听就赶忙跑过来劝说。
“知道了外公，”小茹乖巧地回道，然后转头对少年说：“戚尧哥哥，我们去钓鱼吧，一会儿你给我们烤鱼吃，好吗？”
少年默了默，顾光镰脾气急，“别杵着了，赶紧来。”
小茹握着少年的手，无声中带着某种坚定的力量，“走吧戚尧哥哥……”
顾光镰前面带路，少年突然把自己身上的包取下来，随手往下面的溪流里一扔，小茹愣了愣。
“走吧！”少年反握住她的手，面色如常地向前走去。
小茹欢欢喜喜地说：“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戚尧哥哥，一百年都不会变。”
少年莞尔。
真是个傻姑娘。
顾光镰是多准备了鱼竿给大安小茹的，不过既然戚尧来了，就把小茹的鱼竿给他，家里的小姑娘还是要美美地在旁边玩才好呢！
附近有两个老朋友在安安静静钓鱼，也就是顾光镰带着外孙来，看得格外热闹呢！
这时候崔继业也来了，他认识大安小茹，倒是不怎么知道戚尧，顾光镰就拍拍戚尧的肩膀，向崔继业介绍说：“今年我们省的高考状元，保送去科技大学少年班了。”
这原本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只是公布成绩那天刚好是戚善文出事没多久，所以戚家对此都很低调。
崔继业一拍脑门，“哦，我知道我知道，今年我们省就这么一个，好像是被一中校长推荐上去的，据说少年有成，智商超群。”
附近老友听闻皆纷纷过来瞧一瞧高考状元的庐山真面目。
“少年英才啊！”
“这是我们省的骄傲，算是我们省建国以来分数最高的吧！”
“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还有不明真相的老友直接跟顾光镰道贺，顾光镰说道：“你跟我道贺干什么，我大外孙还在念小学呢！”
突然没了存在感的大安默默飘过。
老友道：“这名状元不是你孙子？”
顾光镰笑呵呵解释道：“不是，这是中医院院长戚常鹏的大孙子，跟我没关系，今天就是一起来钓鱼的。”
“真是后生可畏啊！”
“自古英雄出少年嘛！”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着戚尧，戚尧面无表情，没有一点反应，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些人自觉没趣，又各自回位置上专心钓鱼。
顾光镰对戚尧说：“小尧啊，那些爷爷伯伯都是欣赏你，没有恶意的。”
戚尧点着头，只是他没有心情应付他们而已。
他的目光轻轻瞥向一旁吃东西的昊昊，小茹在陪昊昊玩，少年的眼神暗暗紧了紧。
顾光镰问戚尧：“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你爸身体好些了没？”
“好些了。”戚尧声音沉沉道。
顾光镰看了看昊昊，“我看你也成熟不少，都懂得带弟弟出来玩，你爸要是知道你们兄友弟恭的模样，一定很高兴。”
戚尧生硬地扯了一下嘴角，高兴？
一定会直接气死升天吧！
要是今天他换个更隐秘的地方，现在大概已经完成了他的计划。
少年的目光又冷冰冰地投向了昊昊。
无辜吗？
或许吧！
可也没有人规定无辜的人不能死，不是吗？
现世的道德律条约束不了他。
他就是要让袁琳娜痛不欲生！
小茹的目光无意看向少年，两人的视线碰在了一起，戚尧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把目光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小姑娘低眸看了看已经不闹脾气的昊昊，于是捧着切好的苹果跑过来，塞了一块苹果在少年的嘴里，娇憨地问：“甜吗戚尧哥哥？”
“嗯。”少年心情不佳，仅用只言片语回应。
小茹就去拿自己的小画板，眼下问题是没地方坐，于是小姑娘向外公求助，少年就把自己的小凳子给她，他自己去搬了一块石头坐。
顾光镰从家里就带了两条小凳子给俩孩子坐，他自己就坐了块石头。
小茹笑嘻嘻地坐在了戚尧身边，“戚尧哥哥，我要画你。”
“你什么时候学画画了？”戚尧看着眼前娇憨的小姑娘，看着好像很傻气的样子，可是又好像在不知不觉当中成长成像她母亲一样聪慧内秀。
“今年二舅妈教的，我已经会画苹果香蕉啦！”小茹拿着小画板，有模有样地看着少年，在思考怎么把握比例，“戚尧哥哥，你不要随便乱动哦！”
少年无奈，却又不得听从小姑娘的要求。
昊昊不敢靠近戚尧，却喜欢黏大安，屁颠屁颠跑到大安身边，“大安哥哥，我也想钓鱼。”
大安是钓了好一会儿都没见鱼上钩，都要没耐心了，干脆把鱼竿给昊昊扶着。
昊昊如获至宝。
顾光镰看看年纪不大的昊昊，提醒道：“大安，你看着昊昊弟弟一点，别让他掉水里喽！”
“哦！”
顾光镰就跟旁边的崔继业攀谈起来，无非就是聊聊时下局势，以及政策变化会带来什么改变……
大安转身换个鱼饵的功夫，突然身边“扑通——”一声，昊昊掉入了溪里。
顾光镰等人大惊，连忙把昊昊给救上来。
处在岸边的戚尧却无动于衷，小茹瞥见一眼，抿着小嘴巴什么也没说。
好在只是浅水区，也没出事，只是昊昊的裤子都脏了，湿淋淋又脏兮兮的。
大安着急，“我我我……我就是换个鱼饵的功夫，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掉下去了？”
“没事没事……”顾光镰把昊昊裤子脱了，让他先光屁~股一会儿，他则去把裤子在溪水里洗洗，一会儿晾干了就能穿。
小茹问昊昊，“你刚才怎么掉下去的？”
昊昊倒是没觉得怕，“我看到鱼鱼，就去抓啦！”
小茹严肃地对昊昊说：“昊昊弟弟，水里很危险，要是没人救你，你就上不来啦！”
昊昊扁着嘴巴，去找大安求安慰，结果大安凶道：“你刚才吓死我了知道吗？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带你玩了，你找你哥去。”
“不要不要……”昊昊小心瞄了戚尧一眼，又挨近了大安一些。
第1363章 报案找人
报案找人
昊昊是很怕戚尧的。
他平时在家是小霸王，可是在戚尧面前，总是怯怯的。
小茹对顾光镰说：“外公，要不然我们早点送昊昊回家吧！”
“戚尧不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吗？一会儿他会载弟弟回家的！”顾光镰说道。
小茹心里紧张，偷偷看看少年，忙道：“昊昊弟弟想跟我们一起坐车回去，是不是昊昊弟弟？”
昊昊点点头，反正他不要跟很凶的哥哥回家。
顾光镰道：“那也行，昊昊还小，坐在自行车后头也不安全，一会儿就坐我的车吧，戚尧，你说成吗？”
“嗯。”戚尧冷着脸坐在溪边。
小茹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无奈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戚尧哥哥，你可不能再犯错了。
一无所知的顾光镰继续带着孩子们钓鱼，与世无争，可是戚家早就炸开了锅。
因为昊昊不见了。
保姆到处找都找不到。
情急之下打电话给医院联系戚常鹏和杨青。
戚常鹏夫妻俩吓得不轻，带着袁琳娜赶紧回来。
他们里里外外找昊昊，可是连影子都找不到。
袁琳娜狠狠责骂保姆，保姆直接被骂哭。
孩子没了，袁琳娜简直要疯，戚常鹏和杨青也一时慌了神，担心孩子被人贩子拐了。
本来不想让家里老人担心，结果戚老爷子也知道了这事儿，一时急火攻心，吃了药才稳住。
最后他们选择去派出所报案找人。
但是昊昊的失踪，一点线索都没有，警方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开始。
只能不停问一直看管昊昊的保姆。
但保姆一点都不知道。
因为她一直在洗衣服，原本昊昊一直在屋里玩，什么时候没的她也不清楚。
袁琳娜痛哭之际猛地意识到什么，抓着保姆问：“戚尧回来过没？”
保姆摇摇头，“我没看见啊！”
杨青白着脸问道：“琳娜，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妈，我怀疑是戚尧，一定是他偷偷带走了昊昊。”袁琳娜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不会错的，一定是他。
杨青生气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尧不可能干这种事……”
“妈，肯定是他，他要害死昊昊，他要报复我……”袁琳娜痛哭流涕，“他现在在哪儿，我要去找他。”
袁琳娜疯了一般往外冲的时候，顾光镰开着车来了。
小茹带着昊昊从车上下来。
袁琳娜大喜，“昊昊……”
“妈妈……”
袁琳娜紧紧抱住儿子，失而复得让她热泪盈眶，“你去哪儿了？吓死妈妈了知道吗？”
“我去钓鱼啦。”
“谁带你出去的？”
“哥哥。”
袁琳娜眯了眯眼，声音陡然尖锐拔高，“那你哥人呢？”
这样子不仅把昊昊吓了一跳，也把小茹吓了一大跳。
顾光镰说道：“怎么了这是？”
戚常鹏赶忙出来说：“我们以为昊昊贪玩一个人走丢了，到处找都找不到，要吓死了都。”
顾光镰说道：“哎哟，戚尧这孩子带弟弟出去玩怎么也没跟家里人说一声，我以为你们知道啊，所以就在溪边钓了好长时间的鱼。”
说着还把今天的战利品拿出两条分给戚家。
袁琳娜声音越发尖锐，“爸妈，你们听到了没有？戚尧那混小子就是要害我的昊昊，他没安好心。”
说罢，她就喊警察去抓戚尧好好审问审问。
第1364章 他就是魔鬼！
他就是魔鬼！
这种行为让戚常鹏夫妻大为生气。
戚常鹏道：“琳娜，你闹够没有？”
杨青是护着大孙子的，容不得别人这么冤枉他，“哥哥带弟弟出去玩怎么了？昊昊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妈，戚尧没安好心，他肯定是故意的，这次他没得手，肯定还会有下次……”袁琳娜抱着儿子，越想越害怕，脸色白了又白。
直觉告诉她，这事儿肯定和戚尧脱不了关系。
她绝对不能放过那个野种。
小茹看着在场的警察叔叔，紧张地攥着衣角，鼓起勇气说：“袁阿姨，戚尧哥哥就是带昊昊弟弟出去玩，你不要冤枉他。”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袁琳娜此刻情绪激动，不由吼道。
小茹咬着唇，低下了头，顾光镰听不得有人凶自己外孙女，当即就教训起袁琳娜，“袁同志，你怎么回事？昊昊玩了一天，都是小茹在照顾，我们没要求你怎么感谢，但是你这态度会不会太过分了？”
大安皱着眉头：“就是就是！”
袁琳娜寒着脸，她现在就想将戚尧关进看守所。
其他一切都听不进去。
戚常鹏充满歉意道：“顾厂长，对不住对不住，我儿媳就是太着急了，一时口不择言，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顾光镰：“这疑心病是病，得治一治，戚尧那孩子怎么了？带弟弟出去玩有罪了？”
袁琳娜：“顾厂长，你不了解我们家情况……”
“那还要怎么了解？”顾光镰被激得动了怒，“我看戚尧那孩子就很好，小孩子心里单纯得很，哪有大人之间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你少小人之心！”
“你……”袁琳娜给堵得差点吐血。
戚常鹏心里再不满袁琳娜这么污蔑自己的大孙子，可到底是儿媳妇，所以赶忙给顾光镰赔不是，“顾老弟，你多体谅体谅，我儿子现在还在住院，我儿媳忙里忙外压力大，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计较。”
顾光镰摆摆手道：“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戚尧那孩子是好孩子，不是亲生的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反正我是觉得戚尧孝顺，钓鱼回来就去医院照顾他爸了，孝顺的人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杨青忙道：“是啊，我家小尧是最孝顺的，他爸伤得那么重，就他去医院去得勤，也是怕我们老两口辛苦……”
袁琳娜见家里二老偏心戚尧偏心成这样，压根不信自己的话，一气之下就抱儿子昊昊走了。
戚常鹏夫妻也没管她，而是对顾光镰连声道谢。
顾光镰，“没什么的，既然没啥事，我就先带孩子们走了。”
“进来喝口茶再走吧！”
“不用不用，要不是昊昊贪玩掉水里，我们担心孩子生病，要不然就多待会儿了。”
杨青，“回头我去看看，真是劳烦你们操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顾光镰客气了一番，就带大安小茹回家去了。
回到家，家里的晚饭也做好了，饭桌上，顾光镰说起戚尧独自带昊昊去爬山的事情。
顾光镰是把这事儿当成是趣事说的，给家里的孩子弘扬一下哥哥姐姐要照顾弟弟妹妹的优良传统，多的也没提，就担心影响俞习娟的心情。
俞习娟听了，的确是很欣慰。
兄弟之间关系处好了是好事。
她一直担心大人之间的恩怨会影响到小孩子，尤其是她儿子的性格是有些偏激的，她一点都不希望儿子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
现在看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是沈柠和罗铮听了，心下警钟大作。
夫妻俩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不动声色。
大安表示，“等熙宝和琛宝大了，我就带他们去踢球和爬山，我还要教他们下棋。”
顾光镰重点表扬了一下他，“有这个想法就是很好的，哥哥就是要照顾弟弟妹妹的，大安，你是咱家老大，肩上担子不小啊！”
大安老神在在一叹：“谁让我是老大呢，我得罩着他们。”
顾云峰和霍中凯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霍中凯，“瞧把你能的，尾巴是不是翘上天了？”
大安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小茹从回来就很沉默，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沈柠看出了女儿心情不佳，于是饭后，她找女儿单独说说话。
沈柠循循善诱道：“小茹，戚尧哥哥真的带昊昊去爬山呀？听说昊昊不肯去，还是你说服戚尧哥哥的，是不是呀？”
小茹点点头，低垂着眼不言语。
“小茹是有心事吗？”
“妈妈……”小茹抱住沈柠，“我只是不想戚尧哥哥犯错……”
沈柠心口一跳，极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道：“犯什么错呢？”
“没有，戚尧哥哥很好的，他再也不会那样了。”小茹抬起头对沈柠说：“妈妈，我们都会犯错的，只要改正了就是好孩子，对不对？”
“对。”面对女儿诚挚的目光，沈柠眼波柔软。
“戚尧哥哥就是太孤单了，我以后多去陪陪他，陪他说说话，这样他就可以少犯一点错，是不是？”
沈柠抚摸着女儿的头，“傻孩子，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很多事其实是无能为力的，咱们尽力就好了……”
“我不要。”小茹用力抱住妈妈，“我不要戚尧哥哥犯错，我不要他被警察叔叔抓，我不要……”
然后小茹说着说着，就哭了。
女儿的话让沈柠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渊。
果然，那孩子不是单纯带昊昊去爬山，他是要……
沈柠用力地闭了闭眼。
她极力想要改变前世那个偏执暴戾的大魔头，可是一切好像并非她一己之力能改变？
难道历史真的要再次重演吗？
葛丽琼听见哭声走进来，“怎么了这是？”
“没事，小茹就是太累了，我带她去洗洗……”沈柠牵住女儿的手出去。
葛丽琼不放心道：“是不是练琴太累了？我都让她今天出去玩了，还累啊？”
她不否认自己是严厉的老师，对小茹的训练抓得很严。
可是再有天赋的人，后天不勤学苦练，也是泯然众人矣！
沈柠：“不是的妈，小茹休息一下就好了。”
葛丽琼一脸担忧。
很快，袁琳娜就气冲冲到了医院，戚尧正若无其事地帮戚善文削苹果。
袁琳娜黑眼圈很重，显然一个晚上没睡好。
她抱着儿子昊昊用了各种方法套了不少话，可算是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都了解了一遍。
从一开始就是戚尧的阴谋。
戚尧故意骗昊昊出去买玩具，然后带他去爬山，昊昊不肯，后来才遇到大安小茹……
袁琳娜将那些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十分确定戚尧就是要谋害自己的弟弟。
她一个晚上都睡不着，天一亮就把儿子寄放去了娘家，然后又马不停蹄来了医院。
袁琳娜面无表情地走到戚尧的身后，“昨天你究竟带昊昊去哪里？”
戚善文躺在病床上，还不能随意起身，只是问：“琳娜，你这是做什么？”
昨天他母亲来这里把大概经过同他说了一遍。
他不觉得哥哥带弟弟出去玩有什么问题。
关键是昊昊也的确平安回来了。
这就足以说明戚尧没有坏心。
作为父亲，他是宁愿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善良的，一点都不愿意往坏处想。
袁琳娜大吼道：“昊昊都要被你的大儿子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戚善文头疼道：“结果是昊昊玩得开开心心回来了，不是吗？”
“那只是昊昊运气好，刚巧碰到了顾家的人，如果没有遇到呢？我的昊昊是不是就死在山里的某个角落，我一辈子都找不到了？”袁琳娜一想到这个可能，浑身就抑制不住的颤抖。
“越说越离谱……”戚善文给气得不轻，伤口有开始疼。
袁琳娜现在根本不愿意理会丈夫如何，她满脑子都充斥着儿子被谋杀的恐惧。
戚尧从容地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给父亲，看着孝顺的儿子，戚善文感到抱歉，捂着胸口咳了咳，慢声道：“小尧，你先回去休息，我这里一个人可以。”
少年缓缓起身准备走，袁琳娜扯住他的手，“不许走，你今天必须当着你爸的面把话说清楚，你昨天是不是想害死你弟弟，是不是？”
戚尧盯着袁琳娜充盈着血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是！”
啪——
袁琳娜狠狠打了戚尧一巴掌，戚善文大惊，“袁琳娜，你疯啦！”
因为动了大怒，扯动了伤口，疼得戚善文龇牙咧嘴。
戚尧冷漠地抚了抚脸，然后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袁琳娜的脸上，袁琳娜被打歪了身子，难以置信，“你敢打我？”
戚尧冷森森讽刺道：“你能打我，我就不能打你？”
“你这个贱种，我跟你拼了……”袁琳娜也是气疯了，扑上去要跟戚尧厮打，结果被戚尧掣肘住两条胳膊，反剪在后，将她整个人压在墙上。
“戚尧，你就是畜生，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害，你会遭报应的！”袁琳娜乱喊乱叫，崩溃至极。
“我不记得我妈给我生过弟弟，你生的种算什么东西，嗯？”戚尧邪恶地在她耳边轻轻道，“至于报应，就看是先报在你身上还是我身上？”
“你……”袁琳娜听了那番话，浑身不寒而栗，仿佛魔鬼在她耳边低语。
戚善文艰难从病床上起来，想要拉开他们，戚尧率先将袁琳娜甩在地上，“别再打我娘的主意，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脑海里的害怕变成真。”
“小尧……”戚善文惊恐地看着儿子。
戚尧面无表情地扶着父亲躺好，若无其事道：“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言罢，转身长步离开。
袁琳娜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泪流满面，“你听到了吗？他就是魔鬼，昊昊早晚会被他害死的，善文，你想想办法呀……”
第1365章 做个善良的人？好难！
做个善良的人？好难！
（四千字）
戚善文已经被袁琳娜气得说不出话。
他的伤是真重，现在都恢复不过来，如果不是因为年轻身体还算好，早就被梁昌伟打死了。
可是妻子非但没有给他多少关心，还要搞出这么多事，重伤中的戚善文难免感到齿寒。
此时，戚常鹏和杨青也闻讯赶来。
他们听护士说，袁琳娜气冲冲跑来，还在病房里起了冲突，两人这才赶来，结果看见被打的戚尧出来，杨青心疼坏了，可戚尧一声不吭就走掉了。
他们刚到门口同样也听到袁琳娜的这番话，杨青本事好脾气也被气道，不由说起了重话，“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谁引起的，你心里就没有点数吗？”
戚常鹏也道：“善文就是因为你才伤成这样，如果哪天昊昊出事，也是因为你这个多疑的母亲害的。”
戚常鹏夫妇很少会去干涉儿女的生活，更不用说会给儿媳脸色看，但是因为袁琳娜屡屡说话挑起家庭战争，有失为一个长辈该有的体面和风度，这让戚常鹏夫妇大为火。
袁琳娜绝望地看了一圈病房里的人，“你们一个个都偏袒戚尧，难道昊昊就不是你们的孙子吗？不值得你们心疼吗？”
戚常鹏道：“昊昊我们怎么不心疼，但是也不能容你这么污蔑戚尧，那孩子从小成长不容易，难得没有长歪，事事争气，我看你就是嫉妒他太优秀。”
袁琳娜险些咬碎牙根，气到浑身发抖。
杨青见状，缓了语气，说道：“琳娜，善文伤成这样，我真的拜托你不要再闹了，为了昊昊，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成不成？我也拜托你不要再去给俞习娟介绍什么对象，人家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选择，根本不需要我们操心，何必多此一举呢？”
袁琳娜听出了话里话外的责备之意，羞愤难当下哭着冲出了病房。
戚常鹏叹了一声，再看看一眼病床上疲惫不堪的大儿子，说道：“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别多想……”
“爸，妈，我想和她离婚。”戚善文闭上眼，声音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引得二老惊了又惊。
父母对视一眼，都互相沉默着。
若是以往，他们自然是不同意儿子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袁琳娜一次次的癫狂行为让这个家饱受折磨，家里老人也是一次次为此伤神……
戚常鹏犹豫了很久，说道：“如果你想清楚了，就等出院后再说吧！”
罗铮沈柠提着水果，带着小茹前来看望戚善文。
本来他们不带孩子来的，偏偏小茹心里记挂着她的戚尧哥哥，非要来看看。
沈柠知道，天真烂漫不该有烦恼的小闺女心里有了牵挂和担忧，自昨天袁琳娜喊着警察要抓戚尧时，她夜里便开始做起了噩梦，总梦到她喜欢的戚尧哥哥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她想要拉住戚尧哥哥，可是怎么都抓不住。
她害怕，特别害怕，可是只敢把害怕告诉妈妈。
所以今天非要缠着他们来医院看看。
他们刚下公交车的时候，便看见疾步匆匆走来的戚尧，不知要去哪里？
只见他神情冷酷，心事重重。
小茹第一眼便瞧见了长步行来的少年，连忙飞跑过去抱住少年的腰，像稍微一不留神，她的戚尧哥哥就会被抓走一样，所以紧紧抱住他。
“戚尧哥哥……”
满腔怒火出来的少年眼廓深邃，眼尾嗜血，猛地被软乎乎的东西撞个满怀，低眸便瞧见了怀里的小姑娘，愣了愣神道：“小茹……”
小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雾气蒙蒙，“戚尧哥哥，我昨晚做噩梦了，我以为你被警察叔叔抓走了，特别害怕……”
少年幽邃的瞳孔遽然缩紧。
罗铮和沈柠缓步走过来，沈柠笑道：“我们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你爸，你爸好些了吗？”
“嗯。”少年心不在焉道。
罗铮眼尖，注意到戚尧脸上微肿的情况，不由问道：“脸怎么了？”
这话一说，沈柠和小茹都往戚尧脸上仔细看。
少年别开脸，若无其事道：“没事。”
沈柠想问个究竟，可是看少年一点想说的意思都没有，便歇了念头，着实不想再吓着女儿。
罗铮沈柠今天来，明着是来看戚善文，实则还是想多关心关心戚尧的内心世界。
沈柠不好点破，只说道：“戚尧，你娘知道你关心你弟弟，还带着他玩，别提多高兴了，她希望你能永远这样善良……”
戚尧压垂着眼睑，目光幽然。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懂沈柠的言外之意。
做个善良的人？
少年在心里苦笑。
好难啊！
比做奥数的卷子都难。
他低眸看看怀里满眼担忧的小姑娘，突然心里的某处一塌。
善良是吗？
他努力吧！
这天，俞习娟又被警方喊去做笔录，毕竟那天打架伤人一事，俞习娟是当事人，也是目击证人，警方多番寻她录口供，现在梁昌伟的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所以警方在一次召唤她去。
沈柠罗铮不放心，就陪着她一起去。
到了那里，他们遇到了同样跟梁昌伟的案子有关的人。
其中一个叫林巧香的女人引起了俞习娟的注意。
这个女人半张脸被毁，形容苍白，人非常憔悴，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很多，据警方说，林巧香是梁昌伟的前妻，脸就是被梁昌伟毁掉的。
而与林巧香一起来的两个男人是林巧香对象钟长军的兄弟，钟长军已经被梁昌伟活活打死了，两个兄弟来是为钟长军讨个公道。
那个梁昌伟因为不满妻子跟人跑了，日夜打听，终于打听到消息，专门跑去邻省找到了他们。
当时林巧香和钟长军趁着政策放开，刚开始经营一家面摊，本来生意渐渐有起色，谁知道被梁昌伟给盯上了。
夜黑风高之际，梁昌伟对林巧香和钟长军施行了惨无人道的报复。
钟长军被活生生打成重伤，送往医院不治身亡，而林巧香也被梁昌伟用烧开的热水烫伤了半张脸，打得昏迷过去，不过人是活了下来。
她万念俱灰之下，决心要让梁昌伟不得好死，所以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势之后，和钟长军的家人带着警察一路赶来，要将梁昌伟绳之以法。
他们赶来了的时候得知梁昌伟因为打人重伤被关押在看守所。
两地派出所警察一交接，发现梁昌伟实际上是犯了重大刑事案件，需要从重处理。
这林巧香是铁了心要梁昌伟死，她长期遭到梁昌伟的家暴，哭诉无门，好不容易日子好一些，结果这一切还是被梁昌伟毁了。
她都不想活了，所以才带着警方破釜沉舟而来。
俞习娟看着林巧香面目全非的样子，只觉得遍体生寒，自己险些走上了林巧香的路，想想就觉得可怕。
她主动站出来对警方说：“警察同志，我能作证，那个梁昌伟之前想跟我处对象的时候，跟我说过，他报复了他前妻，他失踪两个月，家里孩子没人管，就是找他前妻去了，我真没想到他下手会这么狠，他真是太该死了！”
林巧香抬起那张毁了一半的脸，看向俞习娟，不觉泪流满面。
沈柠对她非常同情。
脸被毁成这样，相当于一辈子也都毁了。
俞习娟过去握住林巧香的枯瘦如柴的手，两两相望，泪流满面。
林巧香声音嘶哑地说：“只要梁昌伟死了，我就算是闭了眼，也没遗憾了。”
俞习娟说：“大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为了那三个可怜的孩子，你可得要活下去啊，尤其是梁兴，年纪那么小，总想着妈妈，我每回见他，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俞习娟说着抹抹眼泪。
她的话让林巧香很是痛苦和挣扎。
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连养活自己都难，一想到三个孩子需要养，她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还要令人绝望。
林巧香沉默了很久，充满刻苦仇恨地说：“只要梁昌伟能被判死刑，我会回去养那三个孩子，不管啥苦我都能吃，但我就是不能允许梁昌伟继续活着。”
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她是一天都不想再看见。
从警局离开，罗铮夫妻和俞习娟陪林巧香回家看看。
梁昌伟犯事之后，其实大家都很少去梁家了，并不清楚几个孩子的近况。
一行人去了梁家，林巧香其实是对这个家充满了恐惧，因为这里留给她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全部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当初她逃离这里的时候，她就告诉过自己，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回来。
可是今天，她还是回来了。
她抚着自己残破的脸，不知道自己这个鬼样子会不会吓着那三个孩子？
俞习娟率先去敲门，开门的是梁富，这孩子一段时间没见，蓬头垢面的，像个流浪儿。
梁富见到俞习娟，立刻紧紧抱住她，“俞阿姨……”
“你快看看谁回来了？”俞习娟赶忙让梁富看看林巧香。
林巧香是担心自己的脸吓着孩子，所以用围巾遮着半张脸。
梁富挠挠头，没啥印象。
林巧香掉着眼泪说：“小富，是妈啊，妈回来了……”
梁富的嘴巴顿时成了O字形，突然愤怒地说：“我爸说，你和野男人跑了，再也不回来了，也不会再要我们了，你还回来干嘛？”
梁富显然很排斥，眼睛里都冒着火。
林巧香咬着唇，她也没指望梁昌伟能对孩子说她什么好话，只是自己亲生儿子这么仇视自己，她真是心如刀割。
俞习娟对梁富正色道：“梁富，你听着，你妈当时跑走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爸打人打得那么凶，不逃走你妈就没活路了，她听说你爸被关了，所以才赶回来看看你们，她是你的亲妈啊，哪能不要你们？”
梁富抹着眼泪，低头不说话。
沈柠挺能理解梁富的心理，年纪小，经不住梁昌伟成天洗脑，加上这个年纪还是有些倔强的，渴望母爱，又怕受伤害。
所以沈柠先问：“梁富啊，你哥哥和弟弟呢？”
梁富难受地说：“我哥出去好几天没着家了，我弟病了……”
林巧香大惊，直接进屋去看。
只见梁兴躺在又脏又臭的屋里，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了。
梁富呜呜地哭，“我爸打人被抓，所有同学都嘲笑我们，老师也不喜欢我们，邻居小孩儿欺负我们，家里啥吃都没有了，弟弟这样，我也没办法啊……”
“兴儿，兴儿……”林巧香着急地喊着梁兴的小名儿，罗铮去抚了抚孩子的额头，烫得厉害，当即就抱着孩子去医院。
梁兴高烧了几天，还好送得及时，医生都说了，要是再晚一些，人就烧成傻子了。
林巧香在病床前看着年幼的儿子，不由悲从心来。
俞习娟心里也是格外的难受，想起自己的儿子小的时候病重，她一个人在大冬天背着孩子走了十几公里的路去了县医院看病的情景，不由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她对梁富说：“你弟弟病得这么重，你怎么也不想着来找我呀？”
梁富皱着眉头说：“我知道我爸把戚叔叔打进医院，你都要恨死我爸了，所以我没敢去找你。”
俞习娟长长叹一声。
她和戚善文碰见这样的无妄之灾，好心也是喂了狗，她自然是一朝被蛇咬，实在不敢再去看梁家的孩子，她以为有街道居委会救济，梁家孩子不至于挨饿。
可是她怎么知道，梁昌伟犯了那样的事，遭到人人不齿，梁富和梁兴更是在学校待不下去，街道居委会甚至都准备断了每个月的救济，将几个孩子送去福利院由社会救济。
一旦家里人犯了事，最受歧视的就是孩子。
这就是社会。
梁富对林巧香说：“妈，我不想去福利院，那里的人天天打孩子，不给饱饭吃，我就在家，哪里都不去。”
林巧香看这枯瘦如柴的二儿子，眼泪又一次无声掉落。
她所有的钱都用来治伤了，身上其实一个子儿都没有了，根本养不起他们。
梁富见亲妈犹豫，继而愤怒起来，咆哮道：“我就知道你不想养我们，是不是这次又要走？既然要走，你还回来干什么？”
俞习娟拉着激动地梁富，“梁富啊，你别这么对你妈说话，你妈有自己的难处。”
“她就什么都想着自己，当初干嘛生我们？现在我爸被关了，我们只能在家饿死，不会有人管我们的。”梁富说着就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他感到世界是灰色的，没有人在意他们兄弟是生是死，总有一天他也会像弟弟一样躺在家里病死也没人知道。